第150章 咏瑜仙子脑洞大开
(); “仙子可看到什么想看的了?”梅护法在一旁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咏瑜仙子笑而不答,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梅护法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她此举是什么意思,只能先陪着笑脸送走这位姑奶奶,然后火速召集手下,一边派人远远地跟着咏瑜仙子,一边去叶府打探情况。
最后,她得到的消息是:东流宫凌仙子和归元宗青阳公子二人,今晨已经出发离开了东平,据说是要去一趟永乐镇。
咏瑜仙子不知为何,没跟他们一起,倒是有些怪异。
这个消息让梅护法很是诧异!
按说凌仙子既已收了那么一大堆“好处”,就应该履行约定啊——虽然说起来她对此好像是没有什么口头上的承诺,但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多说么??
你收了东西,就表示同意了,没收,就是拒绝。
这是潜规则,大家都懂的,凌仙子既然出身于东流宫这样的大宗门,又贵为少宫主,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如今她收了礼,又出发赶往永乐镇,明显是想插手此事,这……太不要脸了!
梅护法只能说,那么一大堆礼物都特么喂了狗!
你东流宫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这么玩吧?规矩都给你玩坏了,就不怕日后遭人耻笑?
想来想去,梅护法脸色越发难看。
前来传信的弟子看她这副表情,不禁胆战心惊:“禀……禀梅护法,小人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并无半分夸大和虚假,请梅护法明察。”
“嗯。”梅护法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这么紧张?”
“是,是,那个……请问小人是否可以退下了?”
“慢。”梅护法想了想,又道:“你跑一趟,加紧通知永乐镇那边,赶快动手,莫等到凌仙子去了,那便一切晚矣。”
“是,小人这就去!”
……
另一边,咏瑜仙子已然身处东平书院,找到了赵院士,名义上是喝茶论道,实际上就是没事屁磕。
按说赵院士又老又不英俊,修为也不入咏瑜仙子法眼,就算要喝茶论道,也完全轮不上他。
若不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咏瑜仙子才不会硬着头皮继续找他呢。
赵院士对此倒是受宠若惊,巴不得能与美人多聊几句。
要知道,咏瑜仙子的大名,在京都那边可是很响亮的,这要在平时,赵院士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眼下人家主动上门,那正是求之不得!
咏瑜仙子耐着性子跟他聊了半晌,在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立刻告辞走人。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谱儿。
那个姓易的小鬼头,身份非常不简单!
他靠着他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岂料临走前这一杀,杀出了线索,杀出了蛛丝马迹!
原本咏瑜仙子根本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只是个气境的小鬼头嘛,就算再怎么天资横溢,硬件实力也是远远不够的,不可能是他。
但是,东流宫那名死去的弟子,实力为聚灵境!
而且,他一开始就是埋伏在客栈里的,那小子并不知情,换句话说,这是一场偷袭,结果却依然是个悲剧!
更可怕的是:此人身上的伤口是剑伤——只有一处,后背进,前胸出,而且很明显,未加处理,一目了然,似乎下手之人根本不屑于掩饰!
这种一击便杀死对方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秒杀!
这就很可疑了,试想一个气境的菜鸟,怎么可能在单挑中秒杀——注意是秒杀灵境高手呢!?
别说什么“天才少年”、“符武双修”,那些都是花头,同阶对战或许还能占得一些优势,但跨越两个大境界的战斗,就完完全全不起作用了。
咏瑜仙子完全有理由怀疑,某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小子,之前在所有人面前都隐藏了实力,让大家以为他只是个潜力无穷的天才少年。
潜力潜力,终究不是实力,他能在灵境高手的偷袭之下逃出生天,并且成功反杀,这只能说明他本身的实力更在灵境之上!
这……太可怕了!
如果说他在十二岁这个年龄段上,就拥有了元灵境——甚至是超越灵境,达到明境的实力,那么他绝对可以算是整个大洛最可怕的天才!
这还不是全部,如果算上什么三道同修,样样顶尖之类的,是吧……
这还能算是人么?完完全全就是妖孽好吧!!!
一瞬间,咏瑜仙子心中寒意横流。
好一个天才少年,装得还真像,明明自己就拥有秒杀灵境高手的实力,那天在街上却故意示弱装可怜,非要引得大家都出手帮他的忙。
到最后,杀人的还是朝颜——这就成功把东流宫拖下了水。
若不是这样,凌仙子也不会被逼露面,硬刚青河谷主——这也算是被动地帮他解了这个围。
这么一看,某个小鬼头的心机简直深得看不见底!
他……他真的只有十二岁?确定不是某个几百岁的老鬼投胎转世保留了记忆么?
咏瑜仙子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复杂。
刚才她去问了赵院士,得知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这小鬼每晚都在两炁堂内修炼,准时进去,准时出来。
还有,苍云地炎暴动的时候,他也身在两炁堂中。
问到这里,咏瑜仙子就没再继续往下问了,否则意图未免过于明显。
不过仅凭这点信息,也足够她开动脑筋继续往下推理了……
剑伤!关键在于剑伤!
众所周知,那小鬼是使刀的,咏瑜仙子虽然没亲临现场看过他的比赛,但平日里经常听朝颜念叨,所以也知道一些。
一个平时惯用双刀的人,怎么最后却是用剑杀死了青河谷派出的杀手呢?
而且,看伤口位置,是后背进,前胸出,地上还有很深的刺入痕迹——这明显是飞剑啊!
可疑!太可疑了!
回想一下当日,在那个幽深的地下岩洞中,苍云地炎和皎夜琉晶冰互相激战,那道一闪而逝的青色身影,以及银色的璀璨剑芒……
咏瑜仙子瞬间感觉:整个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她继续往下推理,当时自己手段尽出,拼尽全力才勉强看到一丝希望,岂料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人半路截了胡。
这种感觉,实在很令人抓狂!
然后她就一路追了过去——说是追,其实还不如说是逃跑。
苍云地炎的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要硬碰硬的话,圣境高手都会感到很头疼,更何况是她了。
记得当时,对方依稀露出过身影,只不过很短暂,一闪就过去了,估计他身上也有很强力的隐匿系符箓或者法宝。
咏瑜仙子只有一个印象:那家伙身量不高,瘦瘦小小的,身上披着一条红白相间的长袍子。
事后,她曾去过东平书院,专门对比过每个高层人物的形、容,不过并没有什么结果。
对此,她也没多想,毕竟能改变身形样貌的法宝多得是,对方手段如此厉害,心思也肯定非常缜密,想从这方面入手识破其身份,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是当时的想法,现在,咏瑜仙子可不这么认为了。
奶奶的,这个该死的臭小鬼!是他!一定是他!
别的不说,起码在身高方面,二者是完全契合的!
你要说这是巧合,咏瑜仙子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更重要,更有力的论据——就是那条红白相间的袍子。
记得当时,她已经被苍云地炎逼得走投无路,几乎快要下地狱见祖宗去了,岂料天不绝她,居然被她误打误撞,闯入了岩浆河甬道之中,顺利逃出生天。
在这个过程中,若无那条红白相间的袍子阻挡火焰岩浆,只怕她早就身化飞灰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说起来,对方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可是咏瑜仙子绝对不会记这个人情,反而恨意更甚!如果那小子现在敢站到她面前,她一定会将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XXXX……
言归正传,那条红白相间的袍子,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袍子,应该是一块幡布。
而那小子在武试的比赛中,貌似曾经使用过一样法宝,形状功用正是这样!
冷森丢出的火龙法宝,被这块幡布吸收了很多的火性元力,等于是废了一半。
这无疑是一件很强力的法宝!
当时听朝颜闲扯的时候,咏瑜仙子还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毕竟能吸火的法宝多了去了,何必为此惊讶?
可如今,她再也不敢这么想了。
如果这二者真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件法宝就远远不是吸收火性元力这么简单了,而是“火免疫”——真正的“火免疫”!
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单凭薄薄的一块幡布,就完全阻挡住了苍云地炎的恐怖追击呢?
可怕!真是可怕!
这个臭小鬼,明明本领高绝,又身怀各种珍奇异宝,为什么要刻意装成这样?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为了好玩么?
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鬼,而是一个成年高手,然后用了改换身形样貌的法宝,刻意装成小鬼出来行走世间的?
一时间,咏瑜仙子心中念头迭起,乱成了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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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公堂对质
(); 临河县,永乐镇。
早间的永乐镇本该一派祥和,不过今天却不一样,才一大清早的,镇口就来了一队衙差,前往西街提人。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谁家犯了事儿,于是纷纷跟着。
最后真相大白,原来衙差们的目的地是西街的云娘家。
这可奇了怪了,云娘这个人,大家都知道的,是个寡.妇,开着药庐,平素乐善好施,不少穷苦人家前去看病,她都免诊金,还赠药。
这样一个好人,官府怎么会派人来捉拿她呢?她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浓浓的疑云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过衙差们可不会理会这些,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前来捉拿这个女人,别的一概不管。
面对这种事,易云箴既没辩解也没反抗,虽然她还不太清楚具体原因,但想来应该跟儿子有关。
她这一走,接到消息的武教头、周屠户和王大神算可坐不住了。
他奶奶的,本来还计划着今天怎么把云娘迁走呢,岂料官府现在就来拿人了,这……这不合理啊!
与之相比,易辰心里更急,若不是三位师傅拦着,他说不定已经冲出去动手救人了。
王大神算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没让他乱动。
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局势,才能行动,否则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弄得更糟。
打探消息这方面,易辰比较擅长,他先去了趟安家,果不其然,里面也是乱得一团糟,估计昨夜的事让他们也焦头烂额。
而且易辰注意到:安员外、安少爷、白袍公子和他的影卫仇飞,通通不在家中,不知干嘛去了。
略略一想,他便得出了答案:说不定就是安家报的官!
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因为如果是东平郡那边来拿人的话,就不会劳动临河县县衙的衙差——就算是人手不足叫来帮忙的吧,也不可能整队都是县衙的人,总得有一两个郡署的人在旁监督吧?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是这样,所以易辰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一路跟着去了临河县城,目送着衙差队伍进入县衙,这才返身回了永乐镇,找三位师傅商量后续计划。
武教头和王大神算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忖昨夜之事没露出任何破绽,况且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完全没见县衙的人来查明啊。
说到底,官府根本没有证据,就直接把人拿了,这是极其野蛮不讲理的做法!
不过,联想一下安员外跟临河县令的关系,以及那位白袍公子的神秘身份,他们又释然了。
这些官绅之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目前最紧要的是把云娘救出来,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日后再说。
商量之后,三人决定,让武教头先跑一趟县衙,问明情况。
毕竟,云娘寡居于此,并没听说她还有什么别的亲属,唯一的儿子,目前还处于“失踪”状态,不可能上公堂申辩。
作为易辰在书院的授业恩师之一,武教头倒是可以去一趟——起码他这个师傅的名头是明面上的,比王大神算和周屠户靠谱多了。
至于易辰,眼下啥也做不了,只能等。
当然啦,真要他啥都不干,他也是坐不住的,于是跟着武教头一起出发去了县城,反正他有焚天幡蔽体,倒也不怕别人发现。
武教头进了县城之后,便直奔县衙,把门口的大鼓擂得咚咚响。
里面立刻有人叫骂,出来时一脸的不耐烦,当问明情况之后,更是手一挥让他赶紧滚蛋,说县太爷审案,需要提什么人来问话,干别人鸟事,你是吃多了撑的吧?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少来县衙门口吆喝。
武教头一听就来了火,当即一把揪住对方领口将他提了起来。
“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那人慌了神,不断挣扎,双腿还一阵乱踢。
可惜他个子矮,在身高体壮的武教头面前,就跟个孩童一般,所有抵抗全无意义,踢了半天,武教头也只当是挠痒。
“再说一遍,我不是来闹事的,快进去禀告你们县太爷,我要替祝易氏申辩,快点!”
那人不敢再多嘴,落地之后,立刻连滚带爬地溜进了县衙,慌忙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出来,让武教头进去。
易辰一直在外面观察,见状也跟着动了起来,披着焚天幡从另一边潜入县衙内部,继续密切关注。
钱县令正在审案,陡然碰到这种情况,当然有些不高兴。
他看了武教头两眼,一脸不耐烦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武教头朝他行了一礼,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三言两语禀明了来意。
旁边师爷立刻喝道:“大胆刁民,见了县太爷为何不跪?还有,这罪妇与你有何干系?她犯了事,为何你要主动跳出来替她申辩?”
武教头冷笑一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云娘的为人,凡是住在永乐镇的,谁不清楚?你说她是罪妇,请问你有证据吗?”
“大胆!”钱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师爷这才问你一句,你就反问,还咄咄逼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容你这般放肆!?”
“这里是公堂,当然是说理的地方!”武教头对着上方的牌匾拱了拱手,朗声道:“这‘明镜高悬’四个字,难道我看错了?在县衙的公堂之上,难道还不准说理了?”
“好,好。”钱县令冷笑连连,“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理?”
“禀大人,我只想知道祝易氏到底犯了什么案子,为何要拿她?我们永乐镇的人很多都受过她恩惠,若无缘无故地抓人又不给解释,怕是民愤难平!”
“解释?好,我就给你解释。”钱县令哼了一声,又道:“这罪妇生养了一个小小罪犯,你可知道?”
“禀大人,这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您究竟从何听来?”
“大胆!我怎么知情的,难道还需要向你禀告不成?昨天夜里你们永乐镇发生了一桩大案子,死伤者多达十人以上,凶手正是这罪妇的亲子,你敢说她无罪?”
“大人。”易云箴忍不住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犬子杀人行凶,请问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好,我让你见见证人。”钱县令大手一挥,命人传证人上堂。
不多时,两副担架就被抬了上来,里面一个是李阿祥,一个是王小四,皆浑身裹着白纱布,表面隐约可见殷红。
钱县令指着他们道:“这两个人,你们不会不认识吧?来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李阿祥和王小四都是浑身重伤,根本连话都说不清楚,只听他们哼哼半天,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是他,就是他”。
钱县令立刻冷笑道:“怎么样,听清楚了吧?你还有何话要说?”
武教头忍怒道:“请恕小民耳拙,实在听不清楚,这种含糊不清的供词,也能当作证据?”
“好,没关系,你听不清楚,我来说给你听,罪犯易辰,昨夜偶见同窗王小四聚众砸他家的门,便心生怨愤,将王小四打成重伤。随后王小四之父王兴旺便上门问罪,岂料他拒不承认,二人生了口角,最终大打出手,死伤众多,且尸首全无。这还不算完,最后他还闹上安家,将安家二少爷安权滔和其仆从李阿祥重伤致残!试问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你怎么敢说他无罪?”
武教头听完之后,怒极反笑:“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行,你问,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第一,你说的罪犯易辰,半月前已然离家,去东平郡参加本届科试,并且豪取三科榜首,至今尚未归乡,请问他是怎么‘偶见’同窗王小四的?”
“第二,王兴旺是安家护院,身手不错,如果他真是为了儿子上门去讨个公道的话,有必要带上那么多人一起去吗?对方只是孤儿寡母,他怕什么?”
“还有,上门讨公道这个事,我就住在附近,我怎么没听说?请大人问问云娘家左右邻居,看看还有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事,按照您的说法,王兴旺是带了很多人来的,必然声势浩大,左右街坊邻居,不可能连一个看到他们的都没有吧?”
“这……”钱县令一时语塞。
“第三,您说他们生了口角,最终大打出手,请问有人看到吗?地点在哪里?时间是什么时候?总不可能一场死伤十几号人的大战,全永乐镇的人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吧?这可能吗?”
钱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由师爷开口道:“我们问过了,时间应该是半夜,说不定附近人睡得太死,没人听到也属正常。”
“半夜?”武教头嗤然一笑,摇头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么?如果你儿子被人打成那样,你知道了不立刻去兴师问罪,反而半夜带着一帮人悄无声息地找上门去,请问这是要干什么?行凶杀人报仇雪恨么?”
“够了!”钱县令面色微红,恼怒道:“现在到底是本官审案,还是你在审案?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第152章 动武
(); “是!”两旁手执水火棍的衙差立刻一拥而上。
武教头岿然不惧,手一拨就将冲得最近的人刷倒在地,跟着喝道:“大人,我只是有一说一,敢问我犯了何罪,为何要拿我?”
“放肆!这里是公堂,你敢当众质疑顶撞本官,就是大不敬!本官要拿你,莫非你还不服么?”
“好,好。”武教头怒极反笑,“你这狗官,真是狗眼尽瞎,猪油蒙心,也不知收了安家多少好处,在公堂之上,就这么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住嘴!你给我住嘴!”钱县令恼羞成怒,大喝道:“来人,速速将他给我拿下!”
“是!”衙差们得令,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冲。
从刚才的简单交手中,他们已然得知: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绝对是一名高手,自己这边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
可是县尊大人已经下了命令,不想上也得上啊……
面对众衙差的冲锋,武教头毫不手软,单掌一划,一招“猛虎下山”便将对面众人劈得东倒西歪,猛烈的金黄色掌风呼啸而过,刮得堂案都险些翻过来。
“大……大胆刁民!”师爷猝不及防,险些被压倒,唬得他慌忙躲开,指着武教头怒骂道:“公堂之上,你还敢动武?真是反了天了!”
“反的就是你们这帮狗官!”武教头怒气难平,浑身真元流动,形成了一层金黄色的旋风。
看得出来,他的玄虎变已经练到了中高阶,修为相当不俗!
衙差们不过是些初级武者,修为顶多也就是在气境中打转,跟他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贸然上前就跟送人头一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以卵击石。
当然了,这里是县衙公堂,不可能只有这些普通货色。
随着一声大喝,院墙外忽然跳出一个人来,一身制服,腰悬长刀,正是本县捕头陆鸿兴。
武教头虽不认识此人,但从对方气息来看,显然是个不可轻视的高手!
“好家伙。”陆捕头盯着武教头,嘴角微微扯了起来,“玄虎变?呵,这可真有意思了,你原来是行伍中人吧?”
“是又怎样?”武教头冷哼一声,暗暗提高了警惕。
“既然从过军,怎能不知朝廷法度威严,还敢冲撞公堂?莫非你真的不要命了?”
“公堂?哼!这公堂之上,可有半分公正二字?我冲便冲了,你若要拿我,尽管出手就是!”
“好,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今天我不教教你敬畏二字怎么写,你还真以为县府衙门都是摆设!”
陆捕头冷笑一声,也不拔刀,径直朝武教头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拳掌相交,武教头动都没动,陆捕头却连退了七八步。
很显然,二人的实力并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钱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
要知道,古代的衙门就相当于是现在的警察局,捕头就是警官,是衙差的最高统帅,必须武艺高强!
而在这个世界,个体力量的差异性更加巨大!
陆捕头虽然只是一县捕头,但实力可不容小觑,怎么说也是四阶刺符武士,换算成武道境界的话,就相当于金丹境高手,一般的盗匪之流,见到他都得叫爸爸。
如此实力,在武教头面前,居然还是无法匹敌,那这家伙的实力到底该有多强悍?
别说县衙的人了,就是易辰,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三位师傅不是寻常人士,但武教头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却还是令他颇为震惊!
“妈的,你这家伙,功夫不赖啊。”陆捕头人被打飞,嘴却不怂,拔出腰间的长刀又冲了过来!
一刀在手,他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意,甫一靠近,璀璨的刀光就将武教头浑身上下尽皆笼罩!
不好!这家伙居然是个刺符武士!
易辰此时才看见:陆捕头的背上、腿上、胳膊上都闪动着符箓灵光——那是刺符在发挥作用!绝对不会错!
有了刺符的增幅,他的力量、速度都得到了极其明显的强化,再动起手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面对上下左右乱飞乱舞的刀影,武教头依然没挪步,只是抬起一对胳膊,随意挥动,直接拿肉身去格挡对方的刀刃!
这一手可把众人都看呆了!
横练……这本是很稀松平常的功夫,但也得看对手质量。
陆捕头如此实力,这家伙居然能用肉身硬挡其刀锋斩击,简直可怕!
全场恐怕只有易辰看出了一些端倪:在武教头的胳膊上,闪动着一层特殊的金属光泽——那是“壁甲符”在生效!而且并不是临时贴上去的。
好家伙!原来武教头也是一名刺符武士,以前倒真没看出来,藏得够深的呀!
易辰一边感叹,一边睁大眼睛,将武教头浑身上下看了个清清楚楚。
可以瞧见,武教头不仅是一名刺符武士,还是一名等级不低的刺符武士。
他胳膊上的“壁甲符”,两个都是五阶!胸口处的“龙象符”,更是高达六阶!别的位置譬如后背、双腿、脚面,也都有刺符,并且没一个低于五阶的!
这样一名刺符武士,名义上是五阶,其实真要激活全身刺符的话,连明境高手都可一战!
难怪武教头平日里常说自己以前在军中有多么多么牛13,什么南征巫民,北战蛮子,说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书院里的一帮小家伙们都以为这家伙在吹牛,如今看来,可能是真的有这么回事儿……
就凭武教头这份实力,在军中不敢说混得有多好,起码中级军官还是可以胜任的。
陆捕头跟他对上,真是压力山大!本以为用上武器就可以和对方一战了,岂料对方竟然是一名“甲御士”,运起功来,两条胳膊坚逾金铁,什么武器不武器的,人家不在乎!
眼看局面有些失控,钱县令坐不住了,当即取出官印,重重一拍!
“嗡——”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地面上立刻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符字箓纹,形成了一个覆盖公堂和庭院的符阵!
一个繁体的“灋”字在半空中显现,迅速化为两团虚影。
紧接着,两只庞大的异兽一左一右出现在符阵上方——这便是“廌”,上次洪大人动用官印的时候,易辰已经见识过了。
只是洪大人召唤出来的廌,体型明显要大得多,想来应该是因为官位等级差距的原因,导致官印的威力也不一样吧。
不管怎么说,这是代表律法的神兽,甫一出现,就逼得武教头呼吸一紧,不得不弯曲身体,摆出了一个守御的架势。
“刁民!”钱县令冷笑一声,喝道:“你不是很嚣张么,有本事你在这对廌兽的面前胡言乱语试试?”
“嘿!”武教头呸了一声,骂道:“狗官,说理说不过去,就想硬来是吗?爷爷偏偏不服你!”
“好!好!”钱县令大怒,当即一拍官印,口中念念有词,发动了印刻在上面的“审判符”!
“锵!锵!”空气中忽然冒出两条乌黑发亮的粗大铁索,一左一右朝武教头绞来!
武教头怒目圆睁,挥拳便打!
两条铁索被他击得四处乱飞,扫到哪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声。
可审判符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只见武教头脚下乌光闪烁,忽然从地面上冒出一对脚镣,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紧接着,一圈银光又从他腰间闪亮,瞬息间凝聚成一个银色的圆环,将他的腰腹也给锁住了。
最后,两只廌兽一左一右吐出了两团银光,在半空中闪闪发亮,快速幻化成了一对银色的枷板,上面有符纹闪耀,银焰升腾,看起来就很吓人!
武教头心里清楚,绝对不能被这对枷板锁住,否则自己这一身功力都会被禁锢,从而沦为一个普通人,那还不任对方摆布?
只听他大喝一声,浑身都冒出了一层金黄色的罡气,在手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战锤,狠狠地朝钱县令砸去!
“大胆!”钱县令怒目圆睁,官印再次一拍,发动了“铜墙铁壁符”。
易辰看得分明,人家这个铜墙铁壁符,质量可比自己画的要高多了——起码强个一百倍吧,铜墙、铁壁都不再是薄薄的一层光壁,而是厚得跟特么棺材板似的,表面还闪耀着符字箓纹,一看就很强力!
武教头雷霆万钧的一锤砸上去,登时震得地面绽开了无数裂缝,整个县衙公堂都抖动不停,跟一场小地震似的!
饶是如此,铜墙铁壁也没有被砸破,躲在后面的钱县令和师爷,也都安然无恙。
易辰见状,不禁睁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为了隐蔽,此刻他都忍不住要骂娘了!
靠……朝廷颁发的官印未免也太BUG了吧!这个什么鸟县令,根本连符箓师都不是,居然也能运用如此强力的符法!
难怪那日洪大人一祭出官印,廖护法就虚了,原来真正的官印,竟有如此威力!不服不行!
第153章 一县之力
(); 武教头声势浩大的一锤砸上去,未建寸功,反而把自己震得浑身酸麻,险些站不住脚。
这种反应他也不是第一次尝到,以前随军出征的时候,军中不乏出色的符箓师,而他身为刺符武士,当然要了解一定的符法知识。
像这种铜墙铁壁符——尤其是高阶的,都会有符技,有的是加固防御,有的则是“反伤”——你打过去的力道越强大,反伤就会越猛烈!
对付这种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打击力提升到一个极限,超过其最大防御程度的那个阈值,这样符箓就会自动破碎,反伤什么的也就不存在了。
武教头盯着钱县令手中的那枚官印,双目中泛出了强烈的杀气!
而他手中的金色战锤,也变得越来越亮!
这种情况,即使旁边的衙差们都知道此人要干一些很可怕的事,也不敢上去阻拦。
毕竟刚才那一锤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不吹不黑,真的是震天动地!
这样一个家伙,谁敢靠近他啊?大锤一扫,人都得变成肉泥好吧……
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先躲远一些比较靠谱。
于是乎,这场战斗就变成了武教头和钱县令的正面对决。
从双方实力对比上来看,二人并不在一个档次上。
武教头是五阶刺符武士,实力雄厚,而钱县令连符箓师都不是,论体质也不过一介书生而已,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但不要忘了,他手中有官印!
只要官印在手,他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员,符阵一开,这一片就是他的领域,任谁不服法度,想在这里乱来,都是在向朝廷威严挑衅!
武教头心中激愤,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举起锤子就砸了过去!
虽然他双脚已被固定,无法动弹,可锤子却迎风就长,化为一团金光,重重地落在了铜墙铁壁上!
“铛——”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
周围人尽管已有准备,却还是被震得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就连钱县令,都忍不住伸手扶墙,方不至摔倒。
“刁民!刁民!”他一脸愤怒,忽然将手中官印往空中一抛,怒喝道:“开堂帖!”
“嗡——”空气中立马冒出了一片白生生的光迹,飞快地凝聚成一篇长长的书帖,小字密密麻麻,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威压!
“靠,放大招啊!”远处的易辰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开堂帖”他虽然不会,但从东元斋的某本藏书中却读到过,据说是司法官员常用的“战帖”,专门为了对付那些本领高强,不服律法的蛮横之徒。
钱县令虽然没有半分修为,也不是符箓师,但他好歹是一县之尊,若引动官印,发挥出符阵的威力,只怕武教头讨不了好。
更何况,战帖一经发动,斩妖镇邪,不死不休,整个公堂所凝聚的律法之威,全部任凭使用,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轰!”公堂上空猛然响起炸雷!
钱县令手执判笔,怒目圆睁道:“刁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愿伏法认罪?”
“我认你奶奶!”武教头呸了一声,又是当头一锤砸过去!
“好!好!”钱县令怒极反笑,“你这厮胆大包天,仗着有几分本事,都敢闹到这县衙公堂上来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县衙究竟是什么地方!”
随着他话音落地,整个公堂忽然震了一下,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来。
地上的符阵缓慢开始旋转,符字箓纹跟着爬上公堂建筑的表面,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两只廌兽更是怒吼连连,身上生出了乌黑发亮的战甲。
整个公堂仿佛变成了一个活跃的整体,一只可怕的巨兽——或者干脆说是巨兽的血盘大口,就等着人往里面跳。
“刁民!”钱县令冷眼盯着武教头,傲然道:“别以为你有一身蛮力,刀枪不入,就可以横行无忌了。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的狂妄之徒,本官也不是第一次见,你既要寻死,本官这就成全你!”
“狗官!要打便打,废什么话!”武教头呸了一声,举锤就砸!
“无知!”钱县令冷哼一声,挥笔在空中写了几个字。
“呼啦——”半空中忽然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怪响。
紧接着,四条粗如成人手臂的乌黑锁链便从天上地下四角冒出,朝武教头狠狠抽去!
“铛!”战锤与锁链立刻来了个亲密接触!
怎奈锁链有四条,武教头刚才又力砸铜墙铁壁,被反伤效果弄得周身酸麻肿痛,气力不支,此时终究免不了中了一家伙,当场被打翻在地!
“拿下!”钱县令判笔一挥,空气中忽然又跳出了四名金甲力士,个个身高丈二,膀大腰圆,拉着锁链就是一顿捆,把武教头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银色枷板也落了下来,将武教头的脖颈和双手手腕都套得铁紧!
如此一来,他便再无能力抵抗,手中战锤也消失不见。
“哼!”钱县令面露不屑之意,冷笑道:“刁民,本官上任十年,断案数千,判死者早过百人,这判笔、官印、公堂,凝聚的是一县之力!彰显的是律法之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公然挑衅?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武教头怒眼瞪视,目光中满是不屈。
钱县令不再叫骂,转而挥笔又写了几个字。
空气中忽然冒出几条粗大的长鞭,照着武教头身上抽去,噼啪有声!
不一会儿,武教头的前胸、后背、胳膊、双腿便已碎肉横飞,鲜血淋漓!
这道“鞭笞符”果然狠毒,拿来招呼犯人,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挺得住。
即便是武教头这样的硬汉,在被抽打一番之后,浑身也痛得钻心,感觉根本不是痛在身上,而是深入骨髓和灵魂!
“刁民武氏,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钱县令手执判笔,威风凛凛。
武教头早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握起拳头,勉强将中指伸了个直。
钱县令看他那样子,只能摇摇头放弃了问罪。
这家伙貌似硬得很,来这套根本没用,还是直接给他个痛快吧。
只见钱县令大笔一挥,官印上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转而投射到半空中的两只廌兽身上。
“吼——”一声怒啸之后,两只廌兽均吐出了一团白光,汇合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剑!
斩决符!竟然是斩决符!!!
易辰一看,就握紧了拳头!
这种符可就不像之前的什么审判符、鞭笞符了,而是一经发动,就要取人首级,夺人性命的杀戮之法!最为厉害!
钱县令虽然看起来昏聩不堪,但好歹也是一县之尊,而且上任十年,手中判笔不知断了多少案子,杀了多少人头,这般凝聚下来的一县之力,会在这片公堂附近形成一个“领域”!
在领域内,他就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主人”,即便是武教头这样的高手,也会受到领域的强大压制,变得脆弱不堪。
此时,钱县令已然祭出了斩决符——瞧瞧空中那把寒光闪耀,符纹飞转的大剑,这玩意儿一旦落下,武教头一条性命可就没有了!
这种事,易辰断然不能忍!
再怎么说,武教头也是因为自己的事而被卷进去的,岂能让他人替自己受过,甚至因此而送掉性命?
“前辈!”
“嗯,你别说了,我知道。”葫中仙已经自觉地冒了出来,两眼盯着前方,双眉皱得很紧。
“你此时动手,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老家伙也不废话,而是很干脆地说道:“如果出了这县衙公堂,我有一大堆办法,可以将这狗官摆布成九九八十一个模样,可是在这公堂之内,我还真就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是一县之力,不是开玩笑的,你应该懂。”
“懂!我当然懂!可是这事我没法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现在出手,也于事无补啊,徒然送上自己一条小命而已。”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先别急,让我再想想。”
二人正吵着,公堂之中的易云箴却忽然开了口:“钱大人,民妇有几句话想说,可否听民妇一言?”
“你?”钱县令差点忘了公堂里还有这么个人,不禁皱眉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我是本案主犯,并且甘心认罪伏法,怎么审到现在,倒要先杀别人的人头了?”
“呵,你这问题真是好笑,本案由我主审,自然是我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何需别人多嘴?”
“好,那民妇再问一句,你到底是为了安家审理此案,还是为了青河谷审理此案?”
此话一出,钱县令愣住了,武教头愣住了,就连远处的易辰,也愣住了。
看不出来,易云箴平素沉默寡言,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呢。
眼见钱县令不说话,易云箴又道:“如果是为了安家,那民妇已经认罪伏法,如果是为了青河谷,更加不必大动干戈,只需早点把我移交出去便可,否则只怕夜长梦多——嗯,最近来找你的人,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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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我杀定了!
(); 听她这么一讲,钱县令倒是颇为诧异,登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原本他以为这女人只是长得很美而已,现在看来,见识也颇为不凡,居然什么都知道,不愧为本届科试榜首的娘,聪明都是遗传的。
“好,民妇祝易氏,你既然这么有见地,不妨继续说下去,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对此事了解多少。”
易云箴微一点头,淡淡道:“从大人的反应来看,此案的起因确实是因为安家,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青河谷的授意吧?这些天我儿出门在外,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想来一定是大事,否则不会让青河谷对他怨恨至此,乃至大动干戈。如今他尚未归家,不知去了何处,青河谷估计也是找他找不到,所以才着急上火出此下策,想以我为饵,是吗?”
钱县令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这女人一番话说得几乎全中,要知道,今天凌晨安家来报案的时候,并没有确认凶手是谁,直到青河谷的人来通知这边,要他“加紧动手”,这才提醒了他。
再往后,就是传讯王小四、李阿祥和安少爷等人,问他们凶手的样貌、声音、行为习惯等等。
起初这些人也完全摸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一经引导,才开始有意识地往那方面靠近,联想,最终一口咬定就是易辰!
为了确认这件事,仇飞还特地带着那张残破的纸符,跑了一趟白马书院,找教授符道的老师找出易辰平时的“作业”拿出来对比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风格很像,虽不能以此就百分之百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作,但几率的确很大。
这其实已经够了!
关于凶手和易辰之间,若出现一个相似点,你可以说是巧合,但若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接连出现,恐怕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所以,钱县令当即下了命令,去永乐镇拿人。
原本他还琢磨着到底要安个什么名目,找个什么借口,现在完全不需要了,安家这么大的事,死了十几二十号人,总得有个过得去的解释才行。
这口锅,让那个姓易的倒霉孩子来背,正是最合适不过。
至于他母亲,原本是无辜的,不过钱大人并不在乎,早点丢出去,既能让安家偃旗息鼓不再闹腾,又能令青河谷方面满意,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钱县令开口道:“好,既然你想得这么通透,那本官就跟你说句明白话,这个人可杀,也可不杀,他的下场如何,完全看你的表现,清楚了吗?”
易云箴点点头,回道:“民妇也有句话,青河谷要的是我,不是别人,此事已然如此,就不要再牵扯无辜,我自愿跟他们走,望大人遵守承诺,不再徒增杀孽,未知可否办到?”
“好,就依你。”钱县令收起官印,放下判笔,解除了斩决符。
武教头被两个衙差扶着遣送回乡,易云箴则被押入大牢,暂时看管,等待青河谷的人来接手。
易辰硬是忍着没动,直到退堂之后,才悄悄跟了过去。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两个衙差把武教头带到县城外之后,立马换了副嘴脸,摩拳擦掌,准备来个翻身农奴把歌唱!
要知道,刚才在公堂之上,他们被这个大个子教训得可惨了,心里怎能不满怀怨愤?
如今县尊大人派他们遣送此人回乡,正是最好的机会,若不趁现在来个痛打落水狗,请问更待何时?
可怜武教头身手如此强悍,到头来还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在他并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有个易辰一直跟着。
这种几乎一定会发生的剧情,易辰怎么可能想不到?
武教头今天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万万不能再让他继续因此事而受苦!
两名衙差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被一把乌牙短刀给解决了。
倒不是说他们身手太差,而是易辰披上焚天幡之后,打偷袭的能力太强!
从隐身到现身,不过区区零点几秒的时间,两名衙差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就各自中了四五刀,刀刀都招呼在要害上!
对付这些小角色,易辰根本不屑于玩什么虐杀,没意思,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就行。
武教头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他,这才松了口气,满脸虚弱道:“臭……臭小子,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没忘了老子。”
“武叔,别说了。”易辰双目湿润,险些控制不住。
“好啦,我没事。”武教头见状,忙安慰道:“这点小伤,老子以前带兵打仗时,没受过一百次也有八十次,毛毛雨啦,你快点送我回去吧,老王自会有办法调理我的。”
“嗯,我这就送您回家。”易辰不再啰嗦,飞快地召唤出御风盘,带着武教头往回飞去。
到了镇口之后,他又抖开焚天幡,将己方二人的身形罩住,直奔王大神算的家。
把人送到之后,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解释,好在武教头虽然受了伤,神智倒还清醒,并无大碍。
王大神算将他一顿臭骂,说他有勇无谋,办事不动脑子,徒然添乱云云,骂得甚是激烈。
武教头也不生气,只是嘿嘿憨笑。
王大神算骂归骂,终究不能不管他,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招呼易辰帮忙磨药作符,给武教头治疗伤势。
这些事他一个人做起来是挺麻烦的,不过有了易辰帮忙之后就不一样了,二人毕竟在一起配合过五六年,联手干起这种活儿来,自是配合默契,事半功倍。
不一会儿,武教头就泡完了药浴,身上被裹好了层层纱布,还贴上了不少止血生肌符,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更是直接用再生造化符镇住——这玩意儿就算缺胳膊断腿也能重生,别说这种伤了。
本来呢,王大神算是明说了不需要的,但架不住易辰执意要用——这小子还振振有词,什么“反正是我作符,先生你就不用操心啦”,说得王大神算无言以对。
这小子出去一趟,本事的确涨了不少,还顺便捞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就说他手中这支落赤乌毫笔,明显是极品符笔啊!王大神算看了都眼馋。
如果面前这小子不叫易辰,他说不定都要出手当一回盗匪了……
搞定武教头的事,易辰即刻起身,向两位师傅告别,说是出去有事。
“你要干嘛?”王大神算立刻警觉起来,“你小子不会是想单独去救你娘吧?听我的,别做傻事,等到了晚上,我叫上老周,咱们一起去。”
“不。”易辰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件事我已有计划,先生你不用插手,照顾好武叔就行。”
“那好吧。”王大神算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说。
易辰即刻出发,披上焚天幡重新往县城方向赶去。
路上,他又经过了刚才伏杀两名衙差的地点,此处甚是偏僻,尸体暂时还无人发现。
这样当然是不行的,必须尽快处理一下。
至于怎么处理……按照葫中仙的意思,尸体留着,给县衙的人好好瞧瞧。
不过易辰却摇了摇头,没同意。
葫中仙甚是不解,问道:“你小子都忍了半天了,如今居然还想忍?这可不像你啊。”
“怎么就不像了。”易辰笑着舔了舔嘴唇,双眸中闪过一丝煞气,“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反正他们也看不到了。”
“啥?”老家伙瞪圆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想……”
“没错!”易辰双拳一握,恶狠狠道:“这帮狗官不是很喜欢颠倒黑白,鱼肉百姓么?行,我就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你……不会是想玩真的吧?”
“怎么,不行么?”
“行倒是行,不过实行起来可能会有一些难度。”
“有多难?”
“很难很难。”
“我不管!”易辰手一挥,满脸坚定道:“别的事情都好说,就这件事情不行!别的什么人我都能忍,就这个人必须死!甭管实际做起来有多难,总之这个姓钱的狗官,我杀定了!!!”
“好吧。”葫中仙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继续泼冷水,转而道:“这件事,我支持,而且我会帮你,只是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别的人都好杀,惟独那个姓钱的家伙不太容易下手。”
“因为官印,是吗?”易辰心里对此也清楚得很,不禁皱眉道:“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毕竟他既非武者也不是符箓师,只要没了官印,那还不是任凭我们摆布?”
“你说得轻巧,对付官印,怎么对付?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给我看看。”
“主意嘛,倒是有,不过我得先找一个人。”易辰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找人?”葫中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恐怕你要找的不是人,而是妖吧?~”
“哈,还是您最懂我!~”易辰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在我家住了那么久,也不能白住啊,最起码房租总是要交一点的吧?~”
第155章 好久不见
(); 沿着县衙的墙根,易辰一路找到了牢房附近。
眼下时间尚早,动手肯定是不合适的,但可以打探一下情况,研究一下地形路径等等,好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
易辰干这个相当专业,没一会儿就将附近的地形环境摸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此时却有一个很担心的点,那就是青河谷如果他们中途来接手,直接把母亲带走怎么办
以县城大牢的防卫力量来说,劫狱并不难。
可是,要从青河谷手中抢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以易辰目前的实力来说,即便加上葫中仙,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思来想去,他还是先去了一趟县衙,密切监视来往之人,看有没有身穿青河谷服饰的家伙进出。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下午近晚,县衙门口终于来了一队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青袍,腰挎弯刀,正是青河谷门人。
领头者身材高大,留着一部大胡子,走路跟一阵风似的,一下马就径直去了县衙内堂,找钱县令说事。
钱县令一早就等着他呢,此时看到他来,不禁笑着迎了上去,口称“李香主”。
二人一番寒暄,接着就聊到了正事。
钱县令已经把人抓在手上,自然心情甚好,李香主在听说了过程之后,也非常高兴,当即把自己胸脯拍得砰砰响,说县尊大人辛苦了,待我回头禀明梅护法,一定拿出一份令您满意 的谢礼。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钱县令的一对小眼睛都眯成了缝儿,笑得合不拢嘴。
二人言谈甚欢,聊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这才动身去大牢提人。
易辰默不作声地一路跟了过去,看着一帮青河谷的人将母亲赶上车带走,朝东南方向出发,速度甚疾。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他追踪能力的时候了。
好在他有符法帮忙,即便对方有车有马,也敌不过一张风行符,问题只是路途长短罢了。
实在不行,御风盘也可以帮忙,虽说这玩意儿发动之后有点噪音,很容易被察觉,但易辰可以拉远距离跟着,同时用灵犀之眼时刻盯住,不至于跟丢就行。
就这样,他跟着这一队人马跑了几十里地,直到一座山谷前才停下来。
这里风景不错,而且山谷中隐隐有炊烟飘出,显然里面是有人居住的。
李香主下马之后,便带着一众手下进了一片山林。
易辰跟过去一阵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座山洞口附近,两旁还有护卫把守,跟大门似的。
看到李香主来,护卫们还齐齐低头行礼,很显然是从属关系。
易辰见状,不禁暗暗点头,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谱儿。
这个地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河谷在临河县附近所设的一个据点,或者说分部,而李香主就是负责管这一片的头头。
梅护法一道命令过来,离临河县最近的他自然责无旁贷,必须把此事办妥。
眼下他已拿到了人,心里自然很轻松的,再加上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所以打算回分部先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赶往总部送人。
他是这么想的,易辰看在眼里,自然也猜了出来,不禁喜在心里
本来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队人马是昼夜不休直奔青河谷大本营去的,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必须半夜动手,硬碰硬去抢人。
可是眼下这个李香主居然决定休息一晚上再走,那就等于白给他易辰一个机会了,若不好好抓住,简直对不起人家。
念及于此,易辰不禁咧开了嘴角。
由于山洞口有护卫把守,他就没进去了,否则万一被发现 ,岂不打草惊蛇
要下到山谷中,也不可能就这么一条路,何必非从这里走实在不行,直接用飞的便是,一个御风盘就能解决问题。
回到上面之后,易辰先找了个比较矮小的山头蹲好,然后开启灵犀之眼,注视着下方,一刻也不曾放松。
没一会儿,老家伙就耐不住无聊冒了出来。
“嘿,我说你小子,不回去好好准备 ,在这儿傻蹲着做什么”
“前辈,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就成了傻蹲了,我等人呢。”
“等人你等谁不会是”
“对,没错,就是她。”易辰一边说,一边笑着站起了身。
说来也巧,他刚跟老家伙聊到这个话题,就看到视野下方忽然窜过一条水红色的影子,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一直要等的那个“她”了。
左右扫了几眼,易辰俯身摸起一块石头,轻轻朝下方一丢。
这异常的响动立刻 引起了红色身影的警觉,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易辰又摸起一块石子,继u 扔出去,故意 丢在相同的位置。
“啪。”又是一声轻响。
红色身影反应也快得很,立马猜到了其中的含义不管是敌是友,起码发出响声的那个位置附近有人,动物是不会这么干的。
若挖掘得更深一些对方也不是简单人物,实力很有可能比自己更强
毕竟自己赶过来的时候,是用了隐身秘法的,可就是这么小心的情况下,却还是被对方发现 了,这里面的含义不是很明显了么
照这样推论下去,此人既然发现 了,又不声张,那估计就不是青河谷的人,否则态度绝不会这么友好。
这可奇了怪了,此地乃是青河谷的一个分部,有哪路高手会蹲在这里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来想去,胡媚儿还是没想明白,只能硬着头皮转向朝那边赶去。
不管怎样,对方没有直接出手攻击,就是在示好了,潜台词很简单:过来,咱们聊聊。
这种并不过分的要求,还是可以接受的,否则若是理都不理直接走人,说不定会惹恼对方,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胡媚儿一边琢磨着,一边默念法咒,将几样法宝都暗暗准备 着,只要一有事,就可以全部砸出去
可是对方好像故意 在吊她胃口,一路丢着石子,把她引到了另外一座山头。
老天在上,胡媚儿现在真的很想去他娘的丢出一堆法宝,直接跟对面那个磨人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奶奶的,太过分了
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嘛这么搞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考虑 这里是你们人类的地盘,老娘会忍气吞声憋到现在去你大爷的
正想着,对面某个位置的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从中钻出一个人来。
胡媚儿睁大眼睛一看,不禁呆住了。
好啊原来是他
这个杀千刀的臭小鬼闹了半天,原来竟然是他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用提心吊胆害怕 半天了,真是坑
“hi,好久不见。”易辰微微一笑,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嗨你个大头鬼”胡媚儿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就想动手敲他几个脑瓜崩。
易辰反应多快,立马默念符咒,激活了额头上的符种。
“嗡”一个金色的印记自他眉心处闪亮,顿时把胡媚儿吓了一跳,忙不迭退开老远。
“干嘛这是”易辰笑了笑,又道:“好久不见,怎么一上来就想动粗啊,多不合适。”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动粗啊”胡媚儿恶狠狠地朝他挥了挥拳头,又忿忿道:“说吧,你这么大老远地把我引过来是要干什么如果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要你好kan ”
“啊哈,误会,这完全是个误会。”易辰耸了耸肩,开始给她解释,从自己蹲守临河县县衙开始,一直到追踪来青河谷分部据点,全部说了一遍。
胡媚儿听完之后,脸色总算好了些:“这还差不多,下次不许这样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是是是。”易辰赶紧点头,“我这不是没办法么,这里好歹是青河谷的地盘,直接现身喊你只怕不大合适吧”
“嗯那倒也是。”胡媚儿摸了摸下巴,又道:“对了,发生这种事,你不去救你娘,在外面躲着干什么莫非你知道 我要来,所以专门在这儿等我”
“那是当然。”易辰嘿嘿一笑,挑眉道:“姐姐什么性格,我很清楚,既然答ying 了要保护我的家人,就不会轻易食言,我娘遭逢此难,你白天不好出手解围,晚上是一定会来的。”
“哼,你倒是挺笃定,可万一我骗了你呢”胡媚儿冷哼一声,又道:“貌似在你们人类的印象里,我们狐族是最奸诈狡猾的物种了,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我不得不信啊。”易辰双手一摊,笑道:“眼下我就姐姐你这么一个助力,自然是要赌一把的,再说了,什么叫你们人类别说得这么疏远嘛,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同类吧”
“哼,你倒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胡媚儿瞪了他一眼,转而在身边的大树下盘膝坐好,抬眼道:“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我听着呢。”
“姐姐肯出手帮我了”
“废话,若不想帮你,我何必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你这小坏蛋啊,明明已经吃准了这一点,还问来问去的,真是坏得可以。我可警告你啊,我耐心有限,你再说话绕弯,我马上就走,再也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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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没事,姐帮你
(); 易辰当即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姐姐肯帮这个忙,我感激不尽,别的要求没有,只求把我娘救出来。 .∈↗,”
“这个啊,小事一桩。”苏媚儿摆摆手,笑道:“这个什么谷的人,修为稀松平常,行事倒张狂得很,你先别急,等到了晚上,我就去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给你解气。”
“好。”易辰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那个姓钱的狗官,我要他性命!”
“他?”苏媚儿皱了皱眉,语气有些犹豫,“你……真的要对他动手?”
“对!不杀此人,我誓不为人!”
“这……”苏媚儿听他语气如此坚决,倒是有些为难,“对付别人都好说,但此人身上有官印,怕是不好接近啊。”
“怎么,莫非以姐姐你的修为,也对付不了一个县官?”
“不,不是杀不了,而是杀了会有很大的麻烦。”苏媚儿摇摇头,解释道:“你们大洛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朝廷官府乃是最厉害的阶层,不好得罪啊。我此行还有别的事情未完成,如果因此而惹上官府,怕是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原来如此。”易辰点点头,又道:“那行吧,我也不为难姐姐,青河谷这边就交给你了,那个狗官我自己去杀。”
“你?你要怎么杀?”苏媚儿黛眉微蹙,劝道:“别做傻事啊,那个姓钱的固然可恶,但此事他又不是首恶,难道非杀不可么?”
“对,非杀不可!”易辰冷笑一声,语气森然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我是绝对不能忍的,管他有多大能耐,多大背景,杀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去做这件事,否则此后夜夜难安!”
“什么?白天你也在现场?”
苏媚儿愣了一下,又点点头道:“嗯,是了,你现在的隐身术法这么厉害,我没发现也属正常。”
“所以姐姐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不?这件事你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去做的!”
“那好吧。”苏媚儿咬了咬牙,又道:“我虽然不能直接动手帮你,但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那狗官虽然厉害,但只要离了县衙公堂,战斗力便十不余一,根本不足为虑,你只消半夜前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就行。”
“嗯,我正是这么计划的。”易辰嘴角一咧,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你的隐身术法这么厉害,悄悄接近他想必不难,真正难的是怎么杀。那狗官本身虽然什么都不是,但只要官印在身,你动手时就一定会触发防御符箓,到时候非但杀不了人,还会把你自身赔进去。”
“嗯,我头疼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易辰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奈二字。
苏媚儿见状,不禁扑哧一笑,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也别这么沮丧嘛,此事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全无解决的办法。”
“哦?是吗?”易辰立刻精神一振,抢着道:“姐姐有何高招,速速说来听听。”
“我是没什么高招,真正的关键还在你自己身上。”
“我?身上?”易辰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不懂,还请明言。”
“你个小笨蛋,身上妖力都觉醒过一次了,难道还不知道那两件先天灵宝要怎么用么?你们祝氏……咳咳,那个,那个焚天幡,难道不是专门克制官印这类东西的么?”
“焚天幡?”易辰惊讶更甚,“这……我还真不太会使,还有,什么叫我们祝氏?你到底对我的家族知道多少?”
苏媚儿对第二个问题就当没听见,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小笨蛋,焚天幡的威名,你是没听说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它能拿来干什么,姐姐今天就多个嘴,告诉你其中一个功能吧。”
“嗯,请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么?当时你初次觉醒,与我交手,曾用焚天幡将我的法宝统统封禁,然后以碧霄令击之,当场就打坏了我好几件法宝呢。”
“这……”
“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现在都不记得了么?”
“咳……”易辰摸了摸鼻子,神色间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事他虽然知道,但却是在事后听葫中仙复述的,怎么可能有深刻的印象?
至于第一次使用碧霄令和焚天幡时的感受,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哪知道它们有什么功能?
如果今天苏媚儿不说,恐怕他还会一直迷糊下去呢。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苏媚儿察颜观色,不禁笑了。
“嗯,是有些印象,只不过现在不比当初,我似乎已经不能再那么做了。”
“是吗?”苏媚儿皱了皱眉毛,问道:“那你目前到底把焚天幡开发到什么程度了?可否说给我听听?”
“嗯……治愈火免疫,就这么多。”
“好吧,我懂了。”苏媚儿掩面扶额,没好气道:“你这小笨蛋,这段时间肯定是从来没修炼过妖力的吧?怪不得焚天幡的威能到现在还没觉醒,罢罢罢,姐姐今天就帮你一个忙,让你的焚天幡多点作用。”
言罢,苏媚儿嘻嘻一笑,忽然俯身吻住了易辰的唇。
易辰瞬间傻眼……
这,这算什么?爱的亲亲么?亲完之后就可以能量爆棚,战斗力飙升到100万么??
忽然间,一个圆滚滚滑溜溜甜腻腻的东西从对方舌尖滑了过来。
易辰本能地含住,轻轻一吮,一股甘甜的汁液便流入腹中,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小心点,千万别咽下去,如果因此而发生了什么意外,姐姐我可是概不负责的哦!~”苏媚儿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又封住了易辰的嘴唇。
老实说,易辰并不是初哥,前世好歹也是有过女朋友的人,打个kiss而已,还不至于怎么样。
但是……跟一名大美女,尤其还是像苏媚儿这种祸水级别的美女打kiss,还是让他那颗小心脏忍不住猛烈跳动了几下。
好在识海中的金色神符立马放出一阵清流,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有意思的是:这一次金色神符没再攻击苏媚儿,似乎它能分辨出对面这只狐妖的行为是否有敌意,真是够智能的。
冷静下来之后,易辰的脑子自然恢复了正常运转。
此时,他已经大概猜到那颗圆滚滚,滑腻腻,甜丝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
记得王马脸曾经说过,但凡是妖怪,都有内丹——那是它们的本命精元所在,最为紧要!
想不到苏媚儿竟然肯动用内丹来帮助自己,易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糊糊涂涂间,对方又把内丹收了回去,松唇笑道:“小坏蛋,还亲!亲不够是么!?”
易辰脸一红,咳嗽一声,讪讪道:“这个……这样就行了么?”
“那是当然。”苏媚儿微微一笑,解释道:“内丹本就可助人修行,之所以人类这么爱猎杀我们妖族,还不是为了内丹?要知道,但凡是修为有成的妖族,一颗内丹中都凝聚了百年甚至千年以上的苦功——那可是平时一点一滴汲取日精月华天元地气而来!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绝对是无上的大补之物!你且运气试试。”
易辰依言而行,还别说,一股暖流在丹田中缓缓盘旋,进而流入经脉,很快就渗透到全身各处,这种感觉……真特么无比的爽快!!!
先天二重……三重……四重……五重……
易辰一路高歌猛进,直接冲到了先天五重的境界,方才停止——这简直就是作弊!赤果果的作弊!!!
难怪……难怪……难怪苏媚儿说人类修士最爱猎杀妖精,此话当真不假。
毕竟修炼之途,长路漫漫,难免枯燥厌烦,若是有条捷径摆在你面前,试问谁不想少走两步弯路?
按照现在的话来讲,有需求,就会有人供应,做得多了,就形成了市场,有交易,当然就会有杀害,血越流越多,难免就带来了仇恨!
当然,这事儿反过来套用在人类身上,也是一样,故尔人妖世仇,在所难免。
想想王马脸武教头周屠户,他们提起“妖”这个字来,哪个不是咬牙切齿?
这个世界还真是如史书中说的一样残酷……
易辰在心里叹了一句,良久不语。
苏媚儿这么做,损耗的是自己的功力,当然也是有点儿累的。
好在她修为高深,易辰功力又浅,这点损耗倒还可以接受。
只见她摆摆手,笑道:“行了,你也别全用来练气了,快把你的焚天幡弄出来吧。”
“好。”易辰依言而行,唤出了焚天幡。
“不要转化我输给你的妖力,直接都给它,一点不留。”苏媚儿继续叮嘱。
易辰继续照办,将腹中的热流全部逼了出去,注入了焚天幡中。
“轰!”焚天幡瞬间就变了颜色,从原先的红白相间,变成了最初的淡淡青色,还燃起了一蓬灼烈的青色妖火!
“用你的心去感受它,让它自己告诉你,它能为你做些什么。”
苏媚儿的声音飘然传来,在耳边盘旋。
易辰的心思,却早就沉入了焚天幡中,在一片青色的火焰世界里缓缓沉降,感觉周围空无一物,却又与自己血肉相连!
第157章 灸炎封禁
(); “咚!”青色妖火忽然跃动了一下,隐隐与易辰心跳相合。
这种感觉,以前他就体会过,如今自然不会生疏。
记得上一次,焚天幡被激发出“火免疫”的能力时,也有过像刚才这样的异动,只是幅度没有这么强烈。
“咚!”第二发接踵而至,震得易辰浑身酸麻,然而血肉筋骨之中,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舒爽!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没有图像,有的只是心有灵犀的那一点自然传递。
易辰很自然地就明白了焚天幡要让自己知道的是什么。
这一回,它被一股新鲜的妖力所激发,情不自禁地就解封了第三种能力!
继“焰灼之愈”、“火免疫”之后的第三种能力:“灸炎封禁”!
这个能力说起来简单,实际用起来可霸道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初他对战苏媚儿,双方实力差距甚大,但他还是可以凭着焚天幡的封禁之力,将苏媚儿的一堆法宝全部包裹起来——注意!这不是简单的包裹,而是将法宝和敌人之间的联系暂时切断,包括法宝自身的能力,也会被禁锢。
如此一来,管你多厉害的法宝,都成了废铜烂铁!屁用没有!
当然啦,这个封禁时间也是有限的,主要依对手的实力和法宝的等级而定,长短并不固定。
饶是如此,这也够变.态了!
要知道,法宝在实战中的意义贼大,很多时候都会起到“一锤定音,给对手致命一击”!或者是“沉压箱底,危急时保己一命”的作用!
身负如此重要使命的东西,若碰上焚天幡……
可以想象,对手会有多难受了!
如果他不知道这一点,那结局一定是个悲剧。
可就算他知道,也一定会非常头疼,不得不在战术上作出很大的调整。
焚天幡的主人甚至都不需要频繁使用灸炎封禁,只需留着,就是莫大的威慑!
弄清楚这一切之后,易辰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兴奋之极!
有了这个能力,他便再也不用怕什么钱县令了!
狗官!趁早洗干净脖子等着,小爷这就去了你余生!
苏媚儿察颜观色,不禁笑道:“怎么样,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能力了吗?是什么?”
易辰微微一笑,抬手将焚天幡丢了出去,化作一道青色的火流,将苏媚儿圈了起来。
灸炎封禁不仅可以封禁法宝,还可以用来禁锢敌人,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若用得好,也是很恶心的一招。
苏媚儿妖力高强,当然不吃这一套,抬手就将焚天幡重新打散,变成了一团青色妖火。
岂料这小玩意儿就是不走,反而缠着她绕起圈圈来,甚有亲密之意。
“去!”苏媚儿挥起袖子将它赶开。
焚天幡还是不走,甚至变本加厉,开始绕着这位大美人身上的一些重要部位磨蹭起来,举动颇有些流.氓。
苏媚儿忍不住红了脸,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易辰,神色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别看我,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易辰立马赌咒发誓,以证清白。
“哼!”苏媚儿表情立变,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一离开,老家伙就冒了出来,笑得一脸贼兮兮的,眉毛一挑一挑道:“好啊,不错嘛,果然是儿承父相,狗随主性,这小玩意儿不愧是你的法宝,天生就会这些揩油抹香的门道,不错不错,很有前途!~”
“途你妹!”易辰朝某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比划出了中指,忿忿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指挥它这么干的。”
“哟,难不成是我指挥的?”老家伙一脸诧异,“莫非我记错了?这不是你的先天灵宝?”
“我……”易辰百口莫辩,干脆不说了。
这种事本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更何况,葫中仙这老儿的思想一向不正经,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解读成另外一种意思,还是算了吧,不用浪费这番唇舌。
至于焚天幡……
其实易辰能感受到它的想法,就是很单纯地喜欢苏媚儿身上的妖力气息,再加上以前经常为她施展焰灼之愈,一来二去的,也算有了感情。
如今看到故人,并且再次接受她的妖力,自然是很兴奋的,忍不住便想亲近一番。
至于那些猥琐的行为……
易辰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真像老家伙所讲的那样,这是遗传?是本性?是近墨者黑?
靠,老子的内心有这么猥琐么?不至于吧??
这货一边质问着自己,一边开始检查此次收获。
老实说,苏媚儿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好处,修为从原来的先天一重一下子就涨到了先天五重!简直就跟坐火箭一样!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好处——或者说妖力,则全部注入了焚天幡,大大增强了它的能力!
目前的焚天幡,已经不折不扣是一件三阶中级的法宝了,比他这个主人还厉害!
易辰对此很是满意,捏着焚天幡反复把玩,看那架势简直爱不释手。
老家伙适时地冒出来给他敲了个警钟:“小子,你这样坐火箭升级固然爽,但却存在隐患,听说过拔苗助长么?”
“我明白您的意思。”易辰点点头,笑道:“这段时间之内,我不会再晋级了,一定每天修炼,好好巩固原有修为,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老家伙满意地捋着胡子,赞道:“我见过无数像你这样天资横溢的年轻人,一个个以进步神速为荣,沾沾自喜,岂料福兮祸所伏,最后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你可要引以为戒。”
“是,前辈教诲,我一定放在心上。”
“那行,这个话题咱们就不多讨论了,说说你获得的新能力吧,听说能克制官印?”
“是的。”易辰嘿嘿一笑,将“灸炎封禁”的详细效果解释了一遍。
“靠!”老家伙听完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字的评价。
“怎么了?您干嘛这副表情。”
“没什么,我现在越发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每天专门找狗屎踩,怎么这辈子运气这么好啊?我不服!”
“咳……”易辰尴尬地笑了笑,讪讪道:“您老人家上辈子都各种天下第一了,还用得着嫉妒我?别这样好吗,我才不服呢。”
“啊哈,好像也是哦。”老家伙搔了搔头皮,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好吧,不说这个了,现在天色已晚,你该准备准备行动了。”
“嗯。”易辰披上焚天幡就要出发。
“哎对了,你先等等。”老家伙忽然眉头一皱,叫住了他。
“怎么了?”易辰停下脚步,满脸疑惑。
“我在想,既然你的灸炎封禁是这个效果,而且这么霸道,那不如我们再把它强化一下,让它更加霸道,怎么样?~”
“擦!这样也可以?快说!需要我怎么做?”易辰一听,立马来了劲儿。
“嘿嘿,空口白话当然是不行的,要做这种事,必须得有天材地宝相助,还好我老人家当初做了件正确的事,让你有了这东西。~”
葫中仙一边说,一边从葫芦里拿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皎夜琉晶冰?”易辰眉头一皱,纳闷道:“您拿这个出来做什么?不是说我现在修为还没到位,不够资格使用它么?”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但这个‘使用’,指的是彻底炼化,眼下你根本不需要炼化它,只需吸收它的一些本源冰气就可以了。”
“哦,那这么做的好处是?”
“笨!皎夜琉晶冰本就是冰系的魂煞,极其擅长封印、禁锢,你的‘灸炎封禁’有它相助,必将如虎添翼!”
“懂了!”易辰点点头,立马盘膝坐下,先布了几道铜墙铁壁符在外面,然后运起九转元鼎诀,开始按照老家伙的指示,吸收皎夜琉晶冰的本源冰气。
这不是炼化,所以过程相对比较轻松。
但即便是这样,从皎夜琉晶冰中传来的那股冰寒激流,还是把他冻得难受之极,浑身瑟瑟发抖,跟筛糠似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天生是火性体质呢,既克制冰寒,也被冰寒克制,全看双方谁强谁弱。
跟皎夜琉晶冰的冰魄神魂比起来,他显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眼下这情况没办法,只能咬牙硬挺了。
好在焚天幡并不害怕这股属性冰寒的元力,反而对它的到来而感到十分兴奋!
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元力尝试着接触了一下,起初还有点互相排斥,但没过多久,便顺利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股崭新的元力!
易辰对此事颇感诧异,便向葫中仙询问。
老家伙嘿嘿一笑,解释道:“早就跟你说过,皎夜琉晶冰跟苍云地炎是相生相克的,它们都需要吞噬彼此,才能完成最终的进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懂,还请前辈科普。”
“好,我这么说吧,它们的诞生,最初都是因为本属性的元力长时间积累,乃至萌生了灵智,可最终它们的成形,却是靠着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元力不断刺.激,才会变成如今这种形态。你看苍云地炎,为什么它是一朵云?云这个东西,本是水汽所化,干它屁事?”
第158章 夜袭
(); “这……”易辰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再说皎夜琉晶冰,它为什么是一丛花?而且是牡丹花?须知牡丹花这东西,本是花中之王,乃生机蓬勃,积极向阳,灿烂绽放之物,与冰属性的安静、沉郁、凝敛之美是截然不同的。”
“嗯,确实。”易辰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
“你再看它的攻击方式,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一门卡……卡,卡什么来着?”
“喀秋莎火箭炮?”
“对,就是那玩意儿!”老家一拍大.腿,又道:“按照你以前的描述,我感觉二者就是一回事儿,这种攻击方式也太暴躁了!即使是火属性的魂煞,也很难见到这么暴躁的,更别提冰系了。”
“嗯嗯!”易辰脑袋直点,深以为然。
关于这一点,他也是感同身受啊,当初要不是葫中仙的计划好,再加上有咏瑜仙子主动吸引火力,只怕还真是难以逃脱。
“嘿嘿,现在你明白了吧?无论苍云地炎还是皎夜琉晶冰,都是元力魂煞中非常罕见的品种,虽然各自的排名并不算高,但其本身的特性却是很有价值的。”
“明白。”易辰点点头,又道:“前辈的意思是不是说,它俩都具有逆转自身属性的奇异特质,所以相生相克,只有吞噬对方,才是完全体?”
“宾果!”老家伙哈哈一笑,赞道:“小伙子领悟力不错,事实正是这样,所以你不用惧怕皎夜琉晶冰跟你的自身体质发生冲突,也不用担心它跟你的焚天幡合不来,或许别的冰属性魂煞都会有这个问题,但惟独皎夜琉晶冰你不用怕,懂了吗?”
“OK。”易辰微微一笑,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来,你且试试你的新能力。”
“嗯。”易辰依言而行,将焚天幡丢了出去。
“呼!”这小东西一飞远,立刻变幻形态,化成了一蓬炽烈的火焰。
只不过这一回,它的颜色跟刚才又不一样了。
刚才是青色,想必是因为接受了妖力,所以还原成了最初的本色。
现在呢,因为皎夜琉晶冰的关系,它变成了一团蓝白相间、晶莹剔透的淡淡火焰,乍一看,好像一个水晶或者琉璃工艺品,只不过是会动的。
“很好。”老家伙捋着胡须,对此甚是满意。
“那我就出发了。”易辰淡淡一笑,当即召唤出御风盘,披上焚天幡,趁着夜色朝临河县城赶去。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他要先去做了钱县令,然后在约定时间内再赶回来与苏媚儿会合,一起去端了青河谷的这个窝点,救出母亲。
眼下是第一步,必须速战速决!
易辰潜入县城,先找路人问了一下钱县令的住处。
那人告诉他,城北那条街最大的一家,就是县尊大人的府邸,不过你小小年纪,找他做什么?他家的门,可不好进啊。
易辰微微一笑,未予回答,拱手谢了一下,转身就走。
关于露脸啥的,他根本不怕,反正大街上也没张贴告示通缉他,换句话说,在这临河县城,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有什么可担心的?
约摸十分钟之后,易辰就赶到了钱府附近。
他先摸了一下地形,并用灵犀之眼侦察了一番,得知府中的防卫力量其实并不怎么样,根本没什么像样的高手,只有两名凝丹境的护院。
老实说,这也不错了,毕竟这只是一县之地,能有多少高手存在?至于看家护院之职,更是难以招揽真正的猛士。
凝丹境的高手,在这临河县城已经很厉害了!
对于易辰来说,单挑想要解决其中一个,都得费老鼻子劲儿,两个更是没法招架。
不过,谁让他身边有个葫中仙呢?
这本就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战斗,而是复仇!
既然是复仇,当然无所不用其极,某些不大光彩的手段,说不得也要来上那么一点了。~
易辰先作好了两张三阶铁索符和静音符,全部升灵完毕,然后才悄悄潜入了钱府大宅。
眼下天色已晚,钱县令早已回房入睡。
一帮下人自然没那么早休息,大晚上的无聊,于是便聚在一起赌钱,所谓小赌怡情嘛,他们干的这份差事,本就没多少活儿可干,每天晚上要是不玩上几圈,感觉这一天都白过了。
刘护院也身在其中,玩得兴高采烈,脸红脖子粗。
跟一帮家仆小厮比起来,他的薪水算是最高的,所以玩起来更加肆无忌惮,每天晚上都要玩尽兴了,才肯回房睡觉。
今天晚上,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今晚运道奇佳,接连坐了四五把庄,把把赚翻,弄得旁边人裤子都没得穿了,一个个都嚷嚷着不想玩了。
“不行!”刘护院一对眼睛瞪得好像金鱼泡,一边丢骰子,一边骂骂咧咧,“你们这帮怂蛋,平时赢老子钱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这么说,现在老子才赢你们一点点,你们就不想玩了?没门!”
余人无奈,只好苦着脸继续陪他玩。
直到三更时分,外面传来打更的一声叫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帮人这才散去,刘护院也心满意足地数起了今天赢来的银钱,虽然不算太多,却也应该够这个月的酒钱了。
他哼着小调,沿着小花园里的曲径一路往自己的卧房踱去。
忽然间,四条乌黑的铁索从四个不同的方位纷沓而至,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脚!
与此同时,银芒乍现,自他后背进,前胸出,眨眼间便夺走了他的性命!
这个速度实在太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刘护院想叫,无奈胸肺已被剑元彻底摧毁,变成了一团肉酱,他就是想呼救,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大双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半空中,一道静音符正在暗暗生效,将所有动静全部遮掩,确保不会让别人发现。
得手之后,易辰立刻冲进小花园,将刘护院的尸体丢进了花丛里,然后拔腿就跑,半步不停,直奔房屋另一侧。
另外一名尤护院今晚喝多了酒,早已睡下。
对付这种警觉性不足的目标,更是轻松,易辰一道铁索符上去,将他跟chuang板绑在一起,动都动不了,然后老家伙一剑过去,直接KO了事。
清除完这两名护院之后,接下来就轮到钱县令了。
毕竟是正菜嘛,易辰不想一口囫囵吞下,所以他花费了一点时间,在钱大人的卧房外面贴了几道符,粗粗布下了一个符阵。
尔后,他捏着一张穿墙符,悄悄潜了进去。
钱大人本来只是一介书生,没有武者那种对危险到来的直觉反应,眼下易辰披着焚天幡,他就更不可能发现了,所以直到现在还鼾声大作,睡得正香。
易辰本想招呼老家伙直接动手,但余光一扫,却又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葫中仙剑都准备射出去了,一被喊停,顿时非常不爽。
“没怎么,您看那边。”易辰一边说,一边挑了挑下巴。
老家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嗤然一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又是一个影卫,麻辣隔壁的,这不是送人头么,瞧我这就去了结他!”
话音刚落,一道银芒就划破空气,直刺向房间拐角处!
一声惨叫响起,显然有人中剑。
看得出来,这名影卫的实力跟丁公子身边的仇飞相比,那是差远了,顶多也就金丹境巅峰,擦着一点灵境的边儿。
这份修为,在临河县已经够使了,但是在葫中仙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惨叫声一起,钱县令立刻就被惊醒了,慌忙翻身下chuang,厉声喝道:“谁?是谁在这里!?”
“别喊啦。”易辰随手画了一道烛火符,将房间点亮,看着钱大人那张圆脸笑眯眯道:“是我。”
“你?你是何人?”钱县令死死盯着他,目光中满是疑惑。
“哦,不好意思,忘了之前貌似还没跟钱大人见过面。”
易辰嘿嘿一笑,又道:“那什么,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易,名辰,临河县永乐镇人氏,白马书院学生,不知大人可否听说过?~”
“你?是你!!?”钱大人怒极反笑,“好一个贼子,你犯下这么大的事儿,不乖乖认罪伏法,还敢在外面乱跑,更潜入我家中行凶作乱,莫非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
“谁?谁要治我,莫非你是想说他吗?”易辰笑着看向了房间拐角——那里,一名身穿黑衣的人已然趴在地上,口角流血,奄奄一息。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青河谷的人?”易辰敏锐地发现了对方袖口上的特殊logo——虽然很不明显,但在他的洞察力之下,还是无所遁形。
钱县令闭口不答,心中已经开始活动起来,紧急思考对策。
易辰继续冷嘲热讽道:“看不出来,您还挺怕死呢,居然找青河谷要了如此高手充当影卫。啧啧,瞧您今天白天的表现,我差点真的以为您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代表了朝廷脸面,律法威严呢!~连天打雷劈,生儿子没屁眼这种事都不怕了!~”
第159章 复仇·渐破心防
(); “刁民!”钱县令嘴角一扯,冷笑道:“你现在徒逞口舌之利,有何意义?早点认罪伏法,倒也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是吗,不知县尊大人准备怎么处理我?”
钱县令不答,转而道:“小子,我听说本届科试你拿了三试第一,拥有榜首功名,各大宗门对你也是亲眼有加,何不早日服个软算了,总好过亡命天涯吧?只要你点个头,今夜闯进我府中的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如何?”
“县尊大人,你想多了吧?”易辰嗤然一笑,语气骤然转冷,“你看见没看见,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言罢,他手中乌光一闪,突然欺上前去,挥刀就砍!
“大胆!”钱县令大怒,当即丢出了一团方方正正的东西,正是官印!
在古代,这玩意儿可是官员的信物,下属官吏,很多都是认印不认人的,再加上钱县令上任十年,办过不少冤案,历来风评不佳,恨他的人挺多,所以暗地里放他冷箭的人也不少。
作为一名既不是武者,也不是符箓师,脑袋还被很多“刁民”惦记的人,钱县令怎敢松懈?官印这东西,一向都是贴身收藏的,就连睡觉也不敢离身。
只要有官印护持,这些蠢贼便动不了他,任凭叫得再凶,也不必放在眼里。
一印在手,钱县令信心大增,当即喝道:“小贼,既然你这般冥顽不灵,那本官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么着急去见你娘,我这就送你去!”
老天在上,他不提“你娘”二字还好,一说到易云箴,某个家伙瞬间就红了眼!
白天的事,他都一一看着,一一记着,虽然没现身动手,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没火气。
这狗官倒好,似乎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还要再浇一桶油,简直是……
“铛!”乌牙短刀重重地砍在一面黄澄澄的光壁上,光芒飞射,响声大作!
钱县令嘿嘿冷笑,又多加了几重铜墙铁壁,同时不忘嘲讽:“小贼,你可以再用力一些,我倒要看看你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
易辰此时的确是浑身酸痛——被铜墙铁壁符的反伤符技给反的。
之所以这么干,不是因为他天生喜欢受虐,而是想看看这个符技生效时的箓纹。
只要这些箓纹出现过,在空气中留下扰动痕迹,他就能凭借灵犀之眼看见,进而记下来,回头多练几遍,就能熟练掌握。
钱县令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叫嚣。
易辰冷笑一声,召唤出焚天幡,朝前一丢。
蓝白相间的妖火蓬然闪亮,正面击中了半空中的官印。
霎时间,妖火骤然散开,变成了一条淡淡薄薄的光流匹练,将官印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紧紧裹住,不给它乱动。
钱县令眉头一皱,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感觉不到心神与官印之间的联系了?就好像那是一个无主之物,与他姓钱的再无干系。
见……见鬼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这臭小鬼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这也行!?
霎时间,钱大人的心乱了!
他承认自己现在有点慌,毕竟原本所能倚仗的,就只有官印和青河谷派来的影卫,现在这两样都被对面那小鬼给废了,这让他如何是好?
别看这小鬼年纪小,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科试榜首,三道同修,武力值绝对岗岗的!
而他呢,不过是一介书生,只要没了官印和狗腿子,就什么也不是了。
易辰一直在冷艳观察钱大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见状不禁勾起了嘴角:“县尊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您穿得这么少,怎么还出了一脸的汗啊?”
钱县令闭口不答,脑子高速运转,急急思考对策。
易辰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跟他说话,打乱他思路:“莫非您是因为这个?”
他顺手指了指半空,只见焚天幡裹着官印,放出蓝白色的火焰一阵炙烤,很快就将官印表面烧得黯淡无光,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灸炎封禁,就是这么霸道!
管你官印不官印的,碰到它都得老实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钱县令大惊失色,慌忙扑到地上,想去捡自己的官印。
易辰抬腿就是一记上步踢,正踢在钱县令的胸口正中处,登时让他凌空飞起,狠狠地摔在了chuang板上!
只听“咔嚓嚓”几声脆响,木制的chuang板断成了两截,钱县令浑身火辣辣地疼,感觉屁.股都被摔成了八瓣。
易辰俯身捡起官印,慢慢走到他面前,语气森然道:“你很想要这东西,是吗?”
“刁……刁民!”钱大人心中怒极,偏生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嘴上出气。
易辰冷笑一声,将官印抛了抛,又道:“那好吧,这玩意儿我没收了,以后它就姓易,不姓钱了。”
“你休想!”钱大人呸了一声,吐口一口血沫,大骂道:“就你这胆大妄为,劣迹斑斑的小王八蛋,也想夺我官印?告诉你!做梦!我的官位乃是朝廷所赐,官印也是内廷颁发,你算什么东西,也想……”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就落在了他的面门上,登时把他砸得头晕眼花,鼻子差点都扁了。
而作案凶器,正是易辰手中那枚一跳一跳的官印。
钱大人说得对,他的确是没办法抹去灵契,让官印跟他姓,但凭着灸炎封禁,却可以在短期内使官印失去作用,变成一块废铜烂铁。
此时,官印在他手中,便跟一块板砖无异——就是要用它来砸钱大人的脸!感觉贼爽!!~
“怎么样,舒服么?”这货干完坏事,还不忘嘲讽,“既然大人说我夺不走你的官印,那不妨你再试试,叫它两声,看它答不答你?~”
钱大人咬咬牙,尝试着在心中默念法咒,呼唤官印。
可惜,他与官印之间的那股联系已被灸炎封禁切断,短时间内再怎么喊,也是做无用功。
钱大人不信邪,接连呼唤了二三十遍,可惜都石沉大海,没收到一丝回应的讯息。
这一下,他的心彻底凉了!
官印被夺,这以后可怎么办?
就算能逃出生天,找人上报,把这小子杀头一万遍,也免不了一个弄丢官印的罪名啊!
原本他临河县的收成、治安都是不错的,近年来他这个县尊大人已是提拔在望,可要是在这个关头出了这种事,恐怕升官发财的机会就要拱手让人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一时间,钱大人心乱如麻,脑海中飘过了一百个主意,就是无法决断。
易辰算着时间,一看他神色有异,立刻举起官印“砰”的一下砸上去!砸得钱大人那是满脸桃花开!
“怎么样,现在信了没有?机会我可给你了,你自己不争气,就不能怪到我头上哦。”
“不!我不信!!!”钱大人门牙都被打掉了,讲话都漏风,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挣扎着喊道:“你……你这小贼,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我不信!我不信!!!”
“妖法吗?”易辰自嘲地笑了笑,“您还真是聪明呢,事到如今,我也无所谓告诉您一些真相,我的确会一些妖法,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您就算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地呢!?”
“你……你……”钱大人指着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易辰冷笑一声,眼瞳中泛起了一抹妖异的血红,“莫非您得知真相,惊讶得失声了?好,那我就再多透露一点,其实我并不是人呢,不信您仔细看。”
他手一招,焚天幡立刻炽烈燃烧,火焰都舔到了天花板上!
如此浓烈的妖气,即使钱县令五感再迟钝,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你……你……”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县尊大人,此时就好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只会断断续续地重复这一个字。
易辰收起火焰,淡淡道:“大人,您也看见了,我是妖,所以您千万不要以为有个县尊身份我就不敢动您,反正我是妖嘛,妖怪残害人岂不是天经地义?到时候您的上级一定会给您评个烈士的,请您不要太担心身后之事。”
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淡,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钱大人越听,心就越冷……
老天在上,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冷血妖魔?本以为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萝卜头,纵然有些才名,也没什么大不了,岂料扒开他的真面目之后,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一个角色!
易辰察颜观色,又道:“至于您的夫人、孩子、姨太太们,放心,就不劳朝廷费心了,我一会儿就去帮你‘好好照顾’她们,保证让她们个个都走得安详。”
“别!!!”钱大人忽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商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母亲我也可以帮忙搭救,只求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哦?”易辰双眉一挑,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倒还挺关心家人?”
钱县令咬紧牙关,闭口不答。
易辰双眼一瞪,音量骤然放大:“既如此,你在公堂之上,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些?试问谁他妈没有家人?你大笔一挥,人头落地之时,可曾想过别人的妻儿会因此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从此以泪洗面,孤苦伶仃么!!!”
第160章 火烧钱家大宅
(); 乌光一闪,钱县令一张圆脸差点都被拍平了!
易辰手持官印,完全把它当成一块板砖使,照着钱县令脸上凸起的地方——管它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砰砰砰”就是一阵乱拍!
可怜钱大人今日在公堂之上还威风八面,耀武扬威,晚上在家中就被人这般羞辱,活活打成了猪头。
易辰算算时间,灸炎封禁差不多快要失效了,便立刻抓起钱县令的头发,准备给他一刀痛快。
“别!不要!!!”
钱县令在双眼肿胀不堪,视线模糊不清的情况下,勉强看见了对方手中的刀子,于是立马拼命挣扎起来,发出了杀猪一般绝望的惨嚎!
“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什么?钱财?我可以给你全部身家!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哦?是吗?”易辰嘴角一勾,露出了邪邪的笑意,“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你且说说看,你有多少身家?”
“我……”钱县令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你可以自己去看,大部分我都埋在小花园下,还有一些在……在……”
“在哪里?”
“在钱庄里,只要你留我一条性命,明日我绝对取出来如数交到你手上。”
“哦,这样啊。”易辰嘴角一咧,收起手中的乌牙短刀,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又返回屋中,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不错,你这个人嘴里还是有几句真话的,我决定饶了你的性命。”
“是吗……”钱县令闻言,登时松了一口气,谄笑道:“请放心,明天我一定履行诺言。”
“嗯。”易辰点点头,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我倒是愿意相信,此刻你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它告诉我,你的话不能信。”
“啊??”钱县令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得目瞪口呆,感觉蛋都快碎了。
“就是它呀。”易辰跟着举起了手中的官印,嬉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确是用了一些妖法的,如今我已经快困不住它了,等到它脱困之时,想必就是大人说话不算数的那一刻。所以,刚才大人您的话,我一个字都没信。~”
“你……你……”钱县令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这么看着我,承诺这个东西嘛,我一向都是不太信的。所以呢,也请大人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承诺——比如我的,我这个人很不老实的,他们都说我的话十句有十一句不能信,大人您懂了吗?~”
“我……我……”
“哎呀,您怎么这么纯真呢?如果您对此事真的很难以置信的话,那我不妨认认真真地跟您开诚布公吧,请听好,关于刚才我要饶了你性命一事的言论,全部都是……”
他故意顿了顿,放慢节奏,又放大了音量:“我骗您的!”
“噗……”钱县令仰头喷出一口黑血,当场晕了过去。
易辰看着他,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出去之前,他打了个响指。
葫中仙心领神会,立马亮出飞剑,将钱县令和那名青河谷影卫串成了糖葫芦。
易辰出门之后,立马作了一道“火烈符”,先贴在窗户上不动,然后一路奔到小花园,喊出葫中仙,让他用飞剑挖坑。
“干嘛呀这是?你不是不信那家伙的话么?”葫中仙一脸疑惑。
“靠!不信归不信,但那狗官说的确实是实话呀!”
“什么?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你以为我刚才出来是干什么的?就是想看一眼啊!”
“我去!还有这种事!?”老家伙登时就来了劲,立马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他那手飞剑挖地的本事,易辰是见识过的,贼他娘快!
想当初在地下岩洞,那般坚硬的万古山岩,都被他硬生生挖出了一条几百米长的通道来!
更不要说,眼下这个软绵绵的小花园,土质与当初根本不能比,随便挖挖就挖出了几口大箱子。
然后再把箱盖一开,金光、银光、珠光、宝气……什么都有。
易辰甚是高兴,也懒得清点了,直接让葫中仙把这些玩意儿通通装进青皮葫芦里,然后隔空发动了火烈符。
一道红光腾然闪亮,迅速化为一蓬炽烈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内宅!
这毕竟是符箓,非普通失火可比,随便一烧,就波及了整个县尊府邸。
一众家丁仆人皆被惊醒,忙不迭穿起裤子往外逃窜。
附近也有不少人家发现了这场大火,披上衣服出来观看,并且朝着对面指指戳戳,议论纷纷,就是没人上去救火。
看得出来,这位县尊大人在本地百姓心目中的印象确实是非常差,连家里失火这种事都无人肯理,反而有不少骂他“全.家.死.光”、“早点烧成灰烬才好”的。
这一幕,易辰就无缘得见了。
虽然他是始作俑者,可现在他的时间比较紧凑,没有空闲去欣赏这种戏。
按照约定,这个时候,他也差不多该赶去跟苏媚儿会合了。
以御风盘的速度,现在出发,到青河谷的临河分部应该要不了多久,不会耽误营救计划。
他披着焚天幡出了城门,立马召唤出御风盘,朝约定地点赶去。
路上,葫中仙冒了出来,嘻嘻哈哈道:“奶奶的,这狗官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他骗人的呢,想不到他还真说了句实话,这些金银财帛,折合一下差不多有八万两银子,可以的!~”
“是吗?”易辰笑了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位钱大人虽是县官,但好歹上任十年,又是个巨贪,我看怎么着也不止十万两。”
“不,你不能这么算。”葫中仙当即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在你那个世界,银钱的购买力跟这边不一样,哪能这么乱算?”
“噗……”易辰差点喷出一口血,“拜托,只是随便引用一下,您能不这么较真儿么?”
“不能。”老家伙继续摇头,又道:“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这家伙的全部身家绝对远远不止这个数,小花园下面所埋的,只是一部分而已,另外一部分可能真的在钱庄里。”
“嗯,管他呢,就算再多,我也不可能跟着他去取吧?脑子进水了还差不多。”
“那倒也是。”葫中仙耸了耸肩,“到不了手的钱财,想也是白想,还不如早点忘了。”
“对啊,所以您能不提了么?我现在只想研究一下这个。”易辰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的官印。
“哦,你说它呀。”老家伙点点头,又道:“你研究它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就算抢了过来,你也用不了。”
“那倒也未必。”易辰淡淡一笑,继续翻看官印。
“怎么,你有办法抹去那家伙的灵契?”老家伙瞬间来了兴趣,“我听说官印里面都有朝廷内司秘匠细心打造的符阵,每一枚官印都只对应一个人,并且在吏部名录里预留符阵副本和官员身份信息,每当卸任或死亡,就……”
“我知道。”易辰开口打断他的话,又道:“这些我都了解过,但官印这个东西,既然是由朝廷内司用铸符之法打造的,就一定存在‘后门’。”
“啥?啥门?”
“啊哈,那是一种计算机术语啦,抱歉。”易辰尴尬地笑了笑,又道:“这么说吧,您之前对付那个仇飞,不是也用一种秘法,强行夺了他的飞剑器灵,并且抹除了他和器灵之间的灵契么?”
“对啊,我是用……哦~~~我懂了!!”老家伙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后门,原来是这个意思。没错,但凡是人为打造的东西,就一定存在瑕疵和破绽,连神器都不可避免。”
“对,正是这个理。”
“可是,铸符之法我不懂啊,你呢?平时我也没见你练过啊,你准备怎么走这玩意儿的‘后门’?”
“这不还没想好么,您就来打岔了。”
“擦!这也怪我?”
“就怪你,就怪你!”易辰哈哈一笑,又道:“这样吧,我先透露一点点,您知道朝廷内部匠造司的起源么?”
“匠造司?”葫中仙愣了一下,“不知道,你且说来听听。”
“好,这个匠造司,起初是由天武大帝亲自创立的,第一代匠造令就是大帝的首徒秦山岳。”
“嗯,然后呢?”
“秦山岳羽化之后,匠造令一职曾落到大帝的关门弟子诸葛一舟身上,长达三十年之久。虽然这个官职并不大,但作用可是非常巨大的,所以诸葛先生也不敢轻易交给别人,一直自己握着。”
“是是是,快说重点!”老家伙的胃口被他吊得飞起,颇有些不耐烦。
“然后就很简单了,您也知道的,我有圣贤书,而圣贤书中恰好就有诸葛先生的著作,虽然只是残篇断本,但关于匠造司的那部分记载,却相对比较完善,刚才我正在翻看呢,就被您突然冒出来打断了。”
“我去!!”老家伙一脸不爽,嚷嚷道:“又是我的锅?行行行,你继续看吧,老子不打扰你了。”
言罢,这老儿化为一团清气,“哧溜”一声钻进了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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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妖国来客
(); 离城几十里之外的一座山谷中,一条淡红色的影子正潜藏在树林中,静立不动。
她在等人,只不过等的不是某个小萝卜头,而是……
“呼——”一朵紫云自西方天空中显现,须臾之间就来到了这里,速度快得可怕!
苏媚儿一见紫云到来,立刻现身跳上云头,朝对方盈盈下拜。
“起来吧。”紫云之上,立着一名白袍男子,面目冷峻,身后一袭长长的紫色披风,颇有威势。
“是。”苏媚儿在他面前,根本不敢多言,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袍男子又道:“那几封传书,就是你发的吧?我赶了小半个月的路,现在人呢?叫他出来让我看看。”
“戾尊者稍安勿躁,那小……小少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赶到这里。”
“嗯。”白袍男子点点头,环视一下四周,忽然皱起了眉毛,“宗门?你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与我相见?原本不是在另外一个人类小镇么?为什么突然换地方?”
“戾尊者息怒,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小少爷和夫人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必须去救夫人出来。”
“麻烦?什么麻烦?”
“是这样的。”苏媚儿赶紧把事情全说了一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原来如此。”戾尊者点点头,冷笑道:“这些人类就是屁事多,自己不思进取,内斗、整人倒是无比热衷,好好一个天才,享受的居然是这般待遇,可笑,可笑!”
“是啊。”苏媚儿也跟着帮腔,“人类就是这样啦,想想以前,自毁长城的事他们不也经常做么?~”
“嗯。”戾尊者咧了咧嘴角,深以为然,“此事先不讨论,你随我下去,找到夫人,先把她救出来再说。”
“好。”
二人正要行动,忽然间,天边又疾速飞来一朵红云,速度快得夸张!眨眼间,就飞到了二人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对方一来,就把胳膊一横,摆明了是不给过去。
只见他身穿黑袍,高大魁梧,肩后一袭血红色的披风迎风飞扬,英姿飒爽,目光灼灼。
“你来做什么?”戾尊者斜睨他一眼,语气甚是不快。
“当然是来盯着你!”那人嘿嘿一笑,又看向苏媚儿道:“就是你发的书信吧?不错不错,虽然你不属我祝氏一族,但就此事而言,我们必须谢你,放心,等回去以后,我必亲自送礼上门。”
“多谢绯尊者!~”苏媚儿大喜过望,当即盈盈下拜,以谢厚赐。
“哼,你倒是会做好人。”戾尊者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又道:“既然你这么积极,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做好了,反正我也懒得动手。”
“你不动手最好。”绯尊者嘿嘿一笑,又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你跟他说。”戾尊者摆了摆手,示意苏媚儿再来一次。
苏媚儿没有办法,只好打起精神,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妈的,还有这种事!?”绯尊者当场就不能忍了,“在哪里?你带我去,我他妈现在就灭了这个破烂宗门!”
“绯尊者请息怒,夫人还在里面,我们还是先把她……”
“嗯,对,先救人要紧,你快带我去!”绯尊者一边说,一边亮出了家伙。
那是一杆长约一丈的狼牙棒!通体乌黑发亮,唯有顶端那一段冒出来的尖刺是红色,而且个个晶莹剔透,仿佛红色水晶一般,散发着一股可怖的凶厉煞气!
如此猛恶的兵器,一般只有战场上才能见到,而这位绯尊者的身份,苏媚儿也是知道的——在祝氏一族中,他可是有名的十星妖将!
如果他全力出手,那么别说青河谷的这个分部了,就连大本营,也可以一锅端!
本来苏媚儿还想等一等易辰的,不过看目前这个情形,她根本劝不住绯尊者——此人,哦不,此妖据说脾气很暴躁,一旦动起手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见两朵红云降入谷底,不一会儿,就冒出了黑色的妖气旋风以及红色的升腾火云,爆炸声、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约摸五分钟之后,绯尊者就提着一个人来到了地牢底部,当看到里面关着的人之后,立马扭断了手中那人的脖子。
“你……你先进去,问问夫人的意思。”刚刚大开杀戒的绯尊者,此时竟然表现得有些腼腆。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苏媚儿不禁傻了眼,可是尊者的命令,她又不得不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咦,是你?”易云箴对她的到来好像并不奇怪,反而嘴角微勾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信义。”
“夫人……”苏媚儿尴尬地笑了笑,又道:“我……我是来接您回去的。”
“你?”易云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禁黛眉微蹙,“你不是狐族的么?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夫人说笑了,祝氏一族的威名,我们妖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一.夜,令公子初次觉醒,我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往回报个信,甭管祝氏怎么处理,反正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
易云箴闻言,点点头,又道:“叫你身后那位出来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是。”苏媚儿弯腰拱手,静静退下,然后朝绯尊者使了个眼色。
绯尊者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上前道:“小的见过夫人,昔日一别,没想到今日方能相见。”
“嗯。”易云箴朝他微微一笑,“记得当时,天镜峰上,是你第一个向我三叔叫骂,熠帅麾下第一猛将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咳咳……”绯尊者脸一红,尴尬道:“当时只是一时激愤,干了件自不量力之事,还请夫人放我一马,以后不要再提啦。”
“好吧,那熠帅呢?如今可还安好?”
“承蒙夫人关心,熠帅一切都好,反倒是烽帅,近年来闭关不出,很久都没有消息了。”
“哦?是吗……”易云箴闻言,脸上神色未动,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了裙角。
苏媚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不禁心中窃笑。
看得出来,这位“夫人”对烽帅还是挂念颇深的,否则也不会一听到他的消息,就紧张成这样。
绯尊者也在观察易云箴的反应,见状不禁劝道:“夫人,您这些年带着小少爷避世隐居,又是何苦呢?他的血脉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在人族的地盘上久居,否则必出问题啊。”
“嗯。”易云箴表情不动,淡淡道:“这一点,我自有考量,你们就不用多虑了。”
“是。”绯尊者立刻低下头,又道:“可眼下你们遭到人类迫害,已无安身之所,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先帮你们另寻一处清静之地,让你们住下先?”
“不用了。”易云箴摆摆手道:“你这次来,不就是想带我们走的么,现在也不用费事了,我跟你走,但是小辰……”
“夫人准备怎么安置小少爷?莫非还要让他在人族的地盘上被人百般欺压么?”
易云箴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道:“走吧,咱们先出去再说。”
“好。”绯尊者立马打开牢门,迎她出来。
一人两妖飞到谷外,立马碰到了立在半空中的戾尊者。
在他身边,已经零零散散死了一圈人,全都是从各条密道中逃出来的青河谷门人,可惜他们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到了这位爷爷,根本么得活路。
戾尊者见到易云箴,态度可不像绯尊者那般恭谨,只是抱拳低头行了个礼,口称一声“夫人”,便算完事。
易云箴也笑了笑,随口道:“好久不见,烬帅可还安好?”
“托夫人的福,我们老族长已经千秋万岁了,目前烬帅已然接位,是为大族长。”
“哦,原来如此。”易云箴点点头,不再言语。
她没表示,绯尊者可忍不住了,当即喝道:“大胆!在夫人面前,你怎么说话的?老族长千秋万岁,那是另有原因的,岂能把黑锅通通丢给夫人?你再这么胡言乱语,休怪我不讲情面!”
面对他的斥责,戾尊者只是冷哼一声,没说话。
“好了。”易云箴出言劝道:“过去的事,谁都不要再提。妖国离此千山万水,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足见诚意,眼下又是这个局面,我也不多说了,这就出发吧。”
“夫人。”绯尊者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据说小少爷正在往这边赶,而且很快就到了,咱们……真的不等等他吗?”
“不等!”易云箴答得甚是干脆,“我跟你们走,与他无关,如果你们执意要带他一起走,那也别怪我做一些不讲情面的事。”
“那……好吧。”绯尊者点点头,转身召唤出那根丈二狼牙棒,随手往下一丢。
只见狼牙棒迎风便长,瞬息间就变得无比巨大,速度仍然不减,仿佛一道红黑相间的巨型闪电,猛然击中了山谷腹地!
“轰隆!!!”巨响传来,势若惊雷!
整个山谷——不!应该是环绕这里的整座山,包括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通通都被一股赤红色的冲击波给直接抹平了!
尘烟散去,地上只余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远远望去焦黑一片,丑陋不堪。
第162章 老妈的信
(); 晚间时分,易辰坐着御风盘匆匆赶至约定地点,将灵犀之眼一开,准备寻找苏媚儿的身影。
可是当他仔细一看,眼前的景象登时令他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整个山谷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坑!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这里全部抹平了!!!
这……这也太扯了吧!妈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易辰人都傻了,慌忙跳下御风盘,一路狂奔到巨坑中,疯狂寻找母亲的踪迹。
可眼下这种情况,莫说人了,就连一个活的东西都不可能找得到。
“为什么会这样???”易辰痛苦地呐喊着。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一时之间不愿意承认而已。
发生这种事,实在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无论再怎么神机妙算,计划周全,也不可能事先料到这种意外。
“冷静一点。”葫中仙及时地冒了出来,拍着他的背道:“这种程度的破坏,明显是实力极强的高手所为,仅凭那只小狐狸,是不可能做得到的,青河谷的人就更别提了,他们总不会拿自己家开炮吧?”
“嗯。”易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您说的我都知道,可这件事还会有什么别的人来插手呢?我实在是想不到啊!”
“的确如此。”老家伙眉头紧皱,感觉也很纳闷,“你才这么点大,能有多少仇家?除了青河谷之外,还有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就算是青河谷干的,这手笔也太夸张了吧?而且他们也没理由为了杀你娘,而让这么多本门中人跟着陪葬啊。”
“嗯……您的意思是说,此事多半与我娘无关,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势力,要找青河谷的麻烦?”
“很有可能。”
“那我娘遭的就是池鱼之殃了?”
“也不能这么说。”老家伙想了想,安慰道:“你现在看到的就只有一个坑,这能说明什么东西?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总不能因为一个坑,就放弃所有希望了吧?”
“嗯。”易辰一拍地面,目光中重新焕发出了神采,“您说得对,不能放弃希望!”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快找找吧,看现场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好!”易辰立马动起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一会儿,他就在坑外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上发现了一团狐火。
老实说,这团狐火真的很淡,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灵犀之眼,还真有可能看着看着就给漏了。
可是,这个位置不得不说,真的非常特殊——下午他跟苏媚儿约定地点的时候,讲好的大概就是在这一片见面。
如今,苏媚儿人已不在,却留下这团狐火,是要闹哪样?
易辰忍着心中好奇,快步上前将石柱上挂着的那一团发亮的东西取了下来,匆匆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面帛书,上面写着细密的簪花小楷,字迹看起来很是熟悉。
辰儿:
娘走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有很多问题,说不定还会很生气,怪我为什么不辞而别。
其实这就像你有很多事情瞒着娘一般,娘同样也有很多事瞒着你。
只不过,你要理解,这都是些善意的谎言,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
记得以前,你老是问我,你爹到底是谁。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老实说,这一辈子,娘经历过的最开心的事,第一件就是遇到你爹,第二件就是生下了你。
只是娘的亲人、朋友乃至身边所有人,似乎都认为这是一个错误,觉得我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没关系,他们有他们的看法,我们有我们的坚持,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互不干扰,也就是了。
这十二年的太平日子,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是谁,也没有告诉过你当初生下你有多么不容易。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我本想一直一直保存下去,可是随着你日渐长大,我知道,终究有一天是瞒不住的。
你是那么的聪明,从小就是。
无论教你什么,你总是可以很快领悟,并且举一反三。
这一点,你比较像你爹,当初的他,也跟你一样天资横溢,惊才绝艳,无论去哪里,总是很快就名震一方!万众追捧!
除此之外,你们爷俩长得也挺像,都是尖脸,薄唇,大眼睛,笑起来带着点焉坏,嘴巴很不老实,十句话有九句都不能信。
……
看到这里,易辰已经吐出一口浊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就冲这笔迹,这语气,他便可以确定:的确是母亲所留,别人决计模仿不了。
只不过,母亲的话让他很是尴尬,什么叫“嘴巴很不老实,十句话有九句话都不能信”?
拜托!那只是对别人啊!对您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除了一些实在不能说的——比如穿越的事之外,其余的可一向都是据实以告,没有刻意欺瞒过。
娘啊,我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骗人神马的,都是用来对付坏蛋的,您可不能这么评价我。~
易辰一边默念,一边继续往下看。
……
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
你一向都是那么聪明,其实不用我讲,你也应该早就猜到的。
抱歉,娘真的不想亲口说出来,就算你终究要知道,娘也希望是由你自己一点一点去发现的,如果直接告诉你的话,未免太残酷了,娘真的不忍心。
前一阵子,你在家里养了一只小狐狸,虽然不清楚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念在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娘也就没过问。
如今,你种下的因终于迎来了果,她把消息传递回去,于是引来了你爹的一些族人上门寻我。
原本我有考虑过,是否要带你一起回去,毕竟你已渐渐长大,血脉的力量会慢慢觉醒,介时难免会引来一些麻烦。
可是请你相信我,妖国那边也不比大洛强多少,甚至我过去之后,处境可能会更加艰难。
想当初,我和你爹做出共结连理,比翼双飞的决定时,并非只有我的亲人朋友觉得这是个错误,他的宗亲族人也同样极力反对。
因为这个事,我们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还发生过一些不和谐的事。
此番我主动过去,那边一定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但顾及身份,终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可是若带上你,情况就不同了。
原本那边对你的诞生就很不满意,再见到活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贬低你,欺负你,侮辱你。
你年纪小,心气却高,到时候难免会发生冲突。
别的事,我都可以忍,惟独这件不行!
可这样一来,事态难免要扩大,你爹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弄得他们兄弟阋墙……
所以,请原谅娘这一回吧,虽然娘也很不想丢下你一人在这大洛孤苦伶仃,但人生有很多事,本来就是很难抉择的,你必须咬着牙去选定看似残忍,但其实正确的那个选项。
言归正传,娘走之后,你就要一个人在大洛讨生活了。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相信以你的本领,无论在哪里都一定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就跟你爹当年一样。
毕竟你是我们的儿子,融合了我俩的优点,怎么可能比他差呢?
哼,你一定要超过他,让他好好看看!
青河谷的事,娘已经帮你解决了,短期内他们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至于罪魁祸首,娘还给你留着,毕竟这桩麻烦是你自己惹下的,就不要想着让别人帮你通通抹平,是个男子汉的话,就要勇敢地站起来,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还有,不要再与那只小狐狸有过多的纠缠,她是妖族,而且是狐族,最擅长勾.引男人,我儿子这么帅,可不能便宜了她。
最后,记得照顾好青筠,她这么小,性子又柔弱,你可不能丢下她不管,若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我饶不了你!
……
读完全信,易辰不禁抖了一下,一摸脑门子,全是汗。
尼玛!闹了半天,自己干的那点破事儿,老妈几乎全都知道!
这真是太坑了!她老人家为何如此……如此那什么呢?
易辰本想习惯性地用个口头语,但想到对象可是老妈,还是算了吧。
从信中内容来看,自家老爹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是妖族无疑,并且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妖,而是出身高贵,身份显赫的名门望族之后!
否则的话,他当初跟人类女子好上之后,也不会有那么一大家子宗亲族人极力反对。
还有,他甚至还是一个“天资横溢,惊才绝艳,无论去哪里,总是很快就名震一方,万众追捧”的人!
这样的爹,易辰倒是有些好奇了,甚至还掺杂着一丝丝的仰慕。
当然啦,这些都跟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眼下娘已经走了,并且留书说不用当心她的安危。
老实说,易辰的确也不太担心——奶奶的,老妈这么明察秋毫,并且极擅隐忍,演技也是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摆明了就是一个智商情商都很高的腹黑攻啊!
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第163章 我意已决
(); “小子,没看出来,你的出身还挺不简单的。”葫中仙也跟着看完了全部内容,不禁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是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易辰双手一摊,无奈道:“曾几何时,我也做过少爷梦,幻想着降生在大户人家当少爷,每天唯一的正事就是带着两个狗腿子,在春.光明媚的大街上公然调.戏良家美女。”
“唔,不错的梦想。~”
“可惜,我猜中了这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尾。”易辰叹了口气,将帛书叠好,轻轻收入了怀中。
“什么结尾啊,别这么早下定论嘛,你还这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前方道路上还有大把的妞儿等着你去泡呢,岂能这么快就意志消沉了?”
“……”易辰白了他一眼,摇摇头先走了。
“哎,等等。”葫中仙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锦囊。
“这是什么?”易辰一开始倒没发现这玩意儿,此时不禁甚是好奇。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易辰立马拆开锦囊,往下倒了倒,首先滑入手中的,是一枚小小的玉簪。
“咦?”老家伙一看,眼睛立刻直了。
“怎么了?”易辰发现他神色有异,不禁皱起了眉毛。
“这簪子,材质不凡啊!~啧啧,万年暖熏玉,深海点砂金,盘云缕丝线,麟血含香胶。雕功也是神乎其技,巧夺天工,肯定是大师所为!”
“是吗?这么厉害??”易辰被他说得有点迷糊,不禁拿起簪子好好看了几遍。
“别瞅啦,就你个不识货的,能看出什么来?听我的,把这玩意儿交给我好好收藏吧,像这种极致珍品,很罕见的。你娘以前一定是出身极其高贵的千金小姐,如果不是皇室宗亲的话,就一定是大宗门——我看应该是三宗四派之一吧?”
“嗯……有可能。”易辰点点头,心中不禁想起了那一日朝颜送自己回家,母亲一看就知道她是东流宫的人,并且在她走后黯然落泪的事。
难不成,母亲以前是东流宫的人???
正想着,葫中仙又开始催促簪子的事。
“不给!”易辰一脸坚决,“你也说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算是个念想吧,当然要贴身收藏,才不给你呢。”
“擦!”老家伙一脸忿忿,“你还怕我监守自盗不成?”
“我看很有可能。~”易辰嘴角一咧,开了句玩笑。
“日!!!”老家伙气呼呼地朝他竖起了中指,钻回葫芦中不理他了。
易辰再次打开锦囊,探指进去摸索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张纸条来。
纸条很小,上面有字,内容也很短。
辰儿,以后你若碰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就去京都附近的云遮山,找一个名叫易风棠的人,把云兰点翠簪交给他,他自会明白一切的。
云遮山?易风棠?云兰点翠簪?
易辰反复念叨了一下,感觉这几个词语都没什么印象,以前从没听母亲提起过。
而此人也姓易,摆明了就是母亲的族人,说不定是什么舅舅辈,姥爷辈。
不管他,反正目前也用不上,此处离京都遥遥数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收好锦囊,易辰转身便走,匆匆离开。
御风盘的速度甚快,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永乐镇。
王大神算还在家里等他,周屠户也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对解腕尖刀,不时地往烛火上来回地燎。
这么晚了,二人依旧衣冠齐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唯有武教头趴在chuang上——这也没办法,他受伤了嘛,就算今晚有什么行动,也参加不了。
易辰及时地现了身,王大神算一看他来了,不禁松了口气,笑道:“怎么样,你搞定了?”
“嗯。”易辰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淡淡道:“那狗官我已经杀了,先生你们可以早点歇息,不用去了。”
“你……你真的把他杀了?”王大神算眉头紧皱,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先生你看,这是什么?”易辰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丢在了桌上。
“县……县尊官印!?”王大神算一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你……你怎么弄到手的?”
“先生又在说笑,杀了他,自然到手。~”
“你小子别打马虎眼,官印这东西,岂有这么容易就被夺走,倘若朝廷官员如此好杀,那这大洛,早就不复存在了。”
“是啊,不过我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
“这个嘛……”易辰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忽听周屠户问道:“小子,你娘呢?怎么不见她跟你一起回来。”
“我娘……”易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道:“我没找到。”
“什么!?”三人大惊,一齐喊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易辰仔细斟酌了一下,将击杀钱县令,然后去青河谷分部救人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有关于苏媚儿以及母亲留信的部分,自然通通略过不提,只说了现场有一个方圆几百米的巨大黑坑,不知是何人所为。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叹:三位师傅啊,不是我喜欢骗人,实在是这件事太过复杂,难以启齿,请你们原谅我。
“这……”三人听完之后,不禁面面相觑,感觉难以置信。
“你是说,那里也有一个黑坑?”王大神算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对啊,您为什么要用‘也’字?莫非……”
“小子,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吧?”王大神算叹了口气,招手道:“你跟我来。”言罢打开了大门。
易辰依言而行,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一路来到西街。
眼前的景象令他一呆——只见原本他家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正是一个圆形的黑坑!
当然啦,这个坑的面积比起青河谷分部那个来,小了不是一点半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那个坑是纯粹要搞破坏的话,那么这个坑就是精确的定点打击——甚至精确到只摧毁他家,周围别家别户,一概没受到任何波及。
看得出来,出手之人绝对是一名超级高手!
他既能发出毁天灭地,雷霆万钧的一击,把青河谷分部连同整个一座山谷通通抹去!
他也能发出精确无比,范围恰到好处的一击,只毁灭目标,不伤及无辜。
由此可见,此人对力量的把控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易辰看过母亲的书信,知道青河谷分部的覆灭,跟母亲脱不开干系,虽然肯定不是她亲手所为,但总归是在她的授意之下,才会这样。
再联想一下信中的一些其他内容,便可得出结论:出手之人一定是妖国来客,说不定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爹……嗯,这个估计不太可能,应该是他的族人或者部下。
正想着,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大神算。
“小子,你没事吧?”周屠户也一直在察颜观色,见他表情有点凝滞,不禁有些担心他想不开。
“我没事。”易辰摇摇头,沉声道:“如今这只是一座空房子,里面又没有人,毁了就毁了吧,有什么关系。”
王大神算和周屠户对视一眼,脸上终于轻松了:“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我们还担心……”
“放心吧,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易辰笑了笑,又道:“对了,这个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半个时辰以前吧,当时把左右街坊邻居都给吓坏了,我们也很纳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后来就一直商量着计划,准备去县城看看,正说着,你就回来了。”
“嗯。”易辰点点头,又道:“走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说。”
三人又抬腿赶回王大神算家中,继续讨论后面的事。
王、武、周三人所知有限,也给不出什么建议,来来回回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易辰倒是掌握了颇多的信息,但是通通不能说,憋得也挺郁闷的。
想来想去,他只能起身朝三位师傅拱手行了一礼,满脸庄重道:“我想过了,如今这种局面,青澜我是待不下去了,必须尽早离开,三位师傅待我恩重如山,请受我一拜!”
言罢,他双膝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王大神算一张脸拉得老长,周屠户面上的筋肉纠在了一起,武教头垂首锁眉半晌不语,显然都不太好受。
易辰磕完头,起身欲走,却听王大神算忽然出声道:“等等。”
“先生,我意已决……”
“决什么?我是有东西要给你!”马脸神算眼睛一瞪,恶狠狠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做好了这般打算,那老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出门在外不能身无长物,你准备就这么光着屁.股上路么?”
“呃……”易辰下意识地瞅瞅自己的裤子……擦!啥时候破了这么多洞啊?想必是先前战斗激烈,无暇顾及,要不是先生提起,还真不知道呢。
“拿去!”王大神算从怀里抽.出一本书,一支笔,外带一枚玉符,凶巴巴地丢了过去。
“这……”易辰下意识地接住,眼睛立刻直了——靠!这不是烈阳震空符么!?
第164章 离乡
“怎么,你以前不是一直念着么?”王大神算微微一笑,“莫非出去一趟,眼界高了,都看不上这玩意儿了?”
“没有。”易辰赶紧摇头,“只是觉得先生如此割爱,心中未免有些……”
“得了吧,老子还不了解你?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愧疚啊,不好意思啊之类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咳咳……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易辰嘿嘿一笑,全盘收下。
“慢。”王大神算叫住他,又朝周屠户使了个眼色。
周屠户咳嗽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张兽皮,交给了易辰,并道:“打开看看。”
易辰依言而行,将兽皮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些山山水水,旁边还有文字标记,应该是一幅地图。
“看到那个红圈了没?”周屠户指了指地图左上方,又道:“你可以自己找一条路线,往那个方向走,到了以后你就打听打听,有没有一个姓邢的,个子很高,又很魁梧,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家伙。”
“哦……然后呢?”
“然后你就把信交给他,他看了之后,自会收留你。至于以后呢,就看你怎么跟他相处了,虽然他这个人脾气有点坏,很不容易沟通,不过凭你小子的嘴皮子和手腕子,要搞定他应该不难。相信我,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你跟在他后面多学学,包你受益终生。”
“好,我明白了。”易辰点点头,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好奇。
按说周屠户这个人平时嘴巴也臭得很,难得见他这么夸赞别人,看来这位“很有本事的人”,本领一定非同寻常。~
“小子,带上这个。”王大神算刚才进了里屋,不知在弄些什么,此时出来,易辰一看他手上的东西,就全懂了。
云篆七签!
王大神算居然真舍得拿出这东西!
虽然易辰使用它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科试前那短短的半个月,但这东西的价值,他已经深深地体会过了,确实是符道至宝。
以后修炼,如果能有云篆七签帮忙,当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小子。”王大神算一脸肉疼的表情,但语气还是颇为坚决,“你的符道天赋之高,为我生平仅见,这云篆七签,我就传给你了。记住,只能悄悄地用,千万不可以泄露任何有关它的消息,否则极易惹来杀身之祸,明白了吗?”
“嗯!”易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手上的云篆七签是残缺不全的,只有金签和木签,至于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你若想凑齐的话,只能自己去收集。这个就看你个人机缘了,希望你遭逢大难之后,能时来运转,好运多多吧。”
“一定会的。”易辰嘿嘿一笑,再次朝三位师傅拜谢,起身出门走人。
是夜,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行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皎白的月光静静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青筠的声音怯生生的,充满了惊惧与不安。
“跟我走就是了。”易辰握住小丫头的手,挤出了一个笑容,“以后别叫我少爷,我是你哥,记住了没?”
“嗯……”青筠点点头,将易辰的胳膊抱得更紧。
易辰蹙起眉毛,心中忧虑更甚,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眼下外面兵荒马乱,匪盗成群,一句‘少爷’若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只怕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就算正常点儿以兄妹相称,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以匪盗的角度来考虑,一对长相出众的小娃娃结伴而行,身边又没有虎背熊腰的侍卫,那简直等于自带一个大大的标签,上书二字:肥羊。
易辰自认不“肥”,浑身上下搜一搜,加起来不过九个大子儿,但青筠对于某些凶残成性的恶徒来说,可就不折不扣是一只“嫩羔”了。
正想着,不知不觉间西街已近。
往日的家,此时已化作一个焦黑的大坑,满地灰烬污尘也无人清扫,反正第二天事情传开之后,自有官老爷派人过来打理,谁也不想多操那份闲心。
易辰望着远处空空一片的家,拳头又攥得铁紧。
“走,我们过去看看。”他拍拍青筠的脑袋,动身朝前走去。
到了地方,他先环视四周,伫立许久,这才俯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砂土,装进了口袋里。
“娘……”他张了张嘴巴,又将下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娘,或许,我不是您真正的孩儿,但您却是我前世今生唯一的娘!
老实说,以前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我有妈妈,她会是什么样子,漂不漂亮,温不温柔,贤不贤惠。
可您的出现,彻底满足了我这个愿望。
作为母亲,您各方面都是完美的,已经符合了我之前对于母亲二字的一切幻想,甚至优秀到令我不敢想象。
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美得如此不真实,好像今晚一觉睡过去,明天醒来时便又要迎回那个冷冰冰的现实世界……你,青筠,王叔,武叔,周叔,通通烟消云散,变成埋藏在我心底的一个美丽梦境。
然而十二年过去了,我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我来了就是来了,想回去也没门。
既如此,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不管您在不在身边,我都会好好地活着。
为了我来之不易的新生。
也为了一直爱我的你们。
希望您在那边也能一直安好吧,等我长大成人,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后,一定会去找您,介时不管是谁,对我们母子二人有何偏见,我都会让他们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最后四个字,易辰几乎要喊出来了,好在情绪尚能控制得住,没有真的叫出口惊动别人。
言罢,这货跪在地上磕了八个响头,起身走人。
“少爷,你看那是什么?”青筠眼尖,顺手从砂土中扯出了一块残破的布料。
“嗯?”易辰眉毛一挺,接过来仔细瞧了瞧。
这块“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从一件衣服上撕下来的,易辰说不出这种绸缎叫什么名字,但光看那色泽,摸着那质地,就可以判断:一定十分名贵。
真正让易辰注意的是:衣料上绣着一个奇异的图案,一条似龙非龙的生物盘在一根柱子上,张着血盆大口,正在仰天长啸!
图案虽小,却是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易辰看了半天,只觉那龙似乎要钻出来吃人一般,不禁心脏直跳,赶紧将衣料塞进了怀里。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先收着吧,日后没准儿能派上用场。
他一边暗暗考虑着,一边顺手牵起青筠,歪了歪脑袋道:“上来。”
“啊?”青筠愣了一下,又道:“少爷,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吧?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
“上来,我背你,咱们要趁夜出城,你又不会飞檐走壁。”易辰不由分说,将青筠撂在背上,又将焚天幡递给了她,“老规矩,你懂的。”
“嗯。~”青筠接过焚天幡,抖开罩在了身上,数息之后,二人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
次日天明,一白一蓝两条倩影出现在镇口,朝这边不疾不徐地走来。
她们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目光,全镇凡是在外面晃荡的老少爷们儿,都忍不住贡献出了自己的眼球,就差没掉出眼眶去。
啧啧,瞧瞧这脸蛋,瞧瞧这小腰,瞧瞧这冰绡雪裙,玉带金簪,简直就是仙子下凡啊!~
这般不俗人物,在永乐镇可少见得很,既然出现了,谁都想多看两眼。
只见她们脚步不停,一直走向西街,直到某个地方,这才停下。
“怎么会这样?”朝颜盯着眼前的大黑坑,一瞬间竟有点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场景画面。
凌清竹皱了皱眉,动身走到黑坑边上仔细看了几眼,不禁摇摇头,抿起了双唇。
“小姐,这……”
“别看了,这种程度的打击,如果有人在里面,非明境以上活不下来。”
“我知道,可是……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我也不清楚。”凌清竹摇摇头,又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找个人问问情况,不要盲目猜测。”
“好,我去问。”朝颜深吸一口气,向挨在旁边的那户人家走去。
约摸十几分钟之后,她问明了全部的情况,不禁心神大乱。
根据本地人的说法,那一日官府派人来抓云娘——也就是易辰的母亲,还闹得很轰动呢,后来听说云娘犯了事儿,被下了大牢,至今未回来过。
朝颜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官府……呵呵,官府凭什么来抓人?就算易辰犯了事儿,凭什么要抓他母亲?若说此事不是青河谷在后面捣鬼,打死她都不会信!
可恶的青河谷,手居然伸得这么长!
好不容易小姐答应管这件事了,想不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眼下的情况一团混乱,她这个小脑子是有点不够用了,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希望小姐能拿个主意。
“走,去县城。”凌清竹依然一脸平淡,只是眼底深处,却泛起了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