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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全文阅读

作者:淇泮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txt下载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亲爱的我22

    周六, 路小满前一天和宋年对过行程,他要上班, 路小满便说自己去图书馆自习。上午她的确在图书馆看了半天书,快到饭点的时候问他今天忙吗。

    宋年回复很快,说是在门诊, 中午按时休息,还保证自己有好好吃饭。

    路小满便收了复习资料, 一边往医院去一边点了一份外卖。

    到医院的时候外卖小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道了谢提着外卖直接进了医院员工食堂。

    说是员工食堂其实也是开放的, 就在医院食堂二楼, 只不过菜的种类比不过一楼的食堂,病人家属一般都懒得上来,医院员工虽然也不太爱吃,但是楼上是员工餐楼下自费,所以医生护士们基本都在二楼用餐。

    路小满挑了一个窗边的桌子,放下外卖给宋年发消息:“宋先生, 您的外卖到了, 员工餐厅自取哦~”

    宋年正提着便当盒往餐厅走,看到消息眼睛一亮,试探地问:“请问外送员还在吗?”

    路小满笑眯眯地回复:“我让外卖小哥把饭菜放在餐厅最左边空位上, 人肯定走了吧。”

    宋年眼睛一黯,脚步都缓了,他还以为“外卖”不是真正的外卖,是爱心餐呢, 原来这次是他想多了。

    麻醉科的同事追上他,笑着和他打招呼:“今天自己带饭?又是女朋友做的?”

    宋年笑而不语。

    对方便以为是了,发出羡慕的感叹声。

    宋年和同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脚下往餐厅去,因为等待的那份是外卖,他没什么热情,还提了一句邀请,让同事和他一起吃。

    同事喜滋滋地答应了,进了餐厅先去打菜。

    宋年视线转到左边那一排餐桌,第一眼就瞪圆了眼睛,既惊又喜。那一排稀稀落落就坐的餐桌间,路小满正笑容满面地冲他挥手呢!

    宋年快步走过去,还没落座就问:“你怎么来了?”

    路小满杵着下巴看着他:“送惊喜呀!惊喜不?”

    宋年放下便当在她面前坐下,拉住了她放在桌面的手:“惊喜!”

    路小满笑起来,伸手打开外卖:“我今天在图书馆,正好你说中午有空,就点了外卖来和你一起吃。”

    塑料盖子掀开,香香辣辣的香味飘了出来,是一大桶泡椒牛蛙。

    “今天特别想吃辣的,知道你吃不了,其实我也不太能吃,所以我点了不辣的一家。”

    宋年看着这火红喷香的牛蛙:“能吃,偶尔吃一点没关系。”说着把便当里的饭菜拿出来,将路小满爱吃的鱼放到了她近前。

    “宋医生不错呀,看来最近的确有好好执行我的叮嘱哦!”

    宋年眉眼温柔含笑,把自己的筷子递给她,自己拿了一次性筷子。

    同事打了饭菜过来,发现多了一个人,再一看这两人的气氛流动,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他以为宋年是早就知道女友回来,特意邀请他过来加餐,所以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还对那一大桶牛蛙垂涎不已。

    宋年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有点后悔。

    路小满倒是以为是个巧合,估计这位医生性格开朗,跟姜远东似的,很热情地把菜挪到了中间,邀请对方一起吃。

    宋年知道男人的饭量,一边吃,一边帮路小满夹菜,叮嘱她多吃。免得回头不够了。路小满不好意思,挑了他爱吃的也给他夹。结果,那位麻醉科单身狗嘴巴吃得爽,吃到肚子里却全成了老陈醋,酸死了,满是恋爱的酸腐味。

    吃完饭,宋年牵着路小满在医院楼下散步。

    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单独见面,两人都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很多不一样的情愫在涌动,却偏偏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走了十来分钟,俱是沉默。

    比定力,路小满比不过宋年,率先笑了一声:“一直不说话好傻啊,你的病好了吗?”

    宋年不好意思地笑,他不知怎么就拘束了,牵着她的手心情激荡,脑子里乱糟糟的,忘记了说话。

    “好了,鸡汤很好喝。”

    两人停在一棵树下,路小满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的确红润健康便放下了心:“听说了,姐夫说你一口都不让呢。”说着,好笑地笑起来。

    宋年理所当然:“他自己有岳母餐。”

    “岳母餐?”路小满第一次听说。

    宋年便告诉她,姜远东多年如一日吃岳母准备的便当,医院里就给取名为岳母餐。

    路小满又笑。

    宋年平静了心情,开始给她讲医院里有趣的事,作为医生,他们的工作环境离不开生老病死,医生们的观念也和普通人有一些些差别,普通人害怕伤口、血腥,医生可能把一个伤口讨论出花来。

    路小满也试着给他讲自己带的学生,天真的、耍小聪明的、坏脾气的,他们性情各异,却模仿着父母的行迹。

    宋年说:“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

    路小满点头:“嗯,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妈妈。”不偏心,不强迫,引导孩子正直成长但给他足够的爱和自由。

    这是原主从未拥有,期望未来补偿给孩子的。

    宋年笑出了声。

    路小满一愣,脸红了。哎,怎么就讲到她做一个好妈妈了?什么妈妈,谁要生孩子了?宋年见她意识到了什么,霎那间脸颊通红,眸中带水,笑得更开心了:“嗯,以后咱家孩子都让路老师管教。”想到他们将来会有一个胖娃娃,抱着她的腿喊妈妈,更想笑了。

    路小满见他越说笑得越欢,完全停不下的趋势,气得扑过去拍他:“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宋年脚定在原地不动,上半身往后仰,等路小满够着手扑打过来时,搂住她的腰直起了身。路小满顿时变成嵌在他怀里了。

    宋年脸上的笑意还未散,低头在她颊边亲了一下:“路妈妈息怒。”

    “喂——”路小满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有什么好笑的,她也没说给宋年生孩子啊!但是你一本正经他笑不可抑,这就很羞窘了,还在恼羞之中呢,又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愣了愣。

    “晚上一起吃饭,去我家。”

    路小满哼了哼,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胸前的白大褂:“不去,又想哄我给你做饭?”

    宋年笑声隐在喉间:“不让你做,我做,请路老师检阅。”

    路小满摸了摸似乎还残留触感的脸颊,语气勉强:“好吧……”

    说定了,宋年放开了她。离中午上班还有一刻钟,宋年牵着她想再走一圈。

    不想,最后半圈,往妇科方向走的时候,撞上了许可歆。

    路小满看向宋年:“她经常来吗?”

    宋年立刻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几次。”

    “几次?”路小满挑眉。

    “节后一共来过两次,我见到了但是没说话。”宋年赶紧表白。

    两路人越走越近,许可歆冲着宋年扬了扬手里的挂号单:“宋医生,我是来看病的哦!”语气得意,瞥向路小满时又转为隐晦的暧昧。

    这是女人才能感受到的微妙情绪。

    宋年现在会安排门诊。因为妇产科太忙,他这两年表现的能力越来越突出,住院部之外的工作也会安排他顶上,宋年此前巴不得自己忙一点,那些晦暗的记忆就无法占据他的脑海,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医院里。不过门诊不是他一个人,他只是辅助的,边上还有他现在的老师,妇产科主任医师。

    尽管如此,许可歆特意挂主任的号实际接近他这个举动还是让他变了脸色。

    这不是许可歆第一次做,当初缠着他参加真人秀的时候就是这样,隔三差五挂呼吸科的号,而且专门挂他老师的门诊号,因为老师和许可歆的影后母亲是朋友,教训了几句也无可奈何。

    许可歆很聪明,她挂号,但是不占据时间,就为了在宋年面前刷一分钟的存在感,说完了劝说的话就走,不给后面的病人添麻烦,让他只是头疼又不至于生气。

    曾经的无奈后来的甜蜜到如今都成为宋年不愿回忆的往事,因为他回忆得太久了,从刺痛到后悔,早已经麻木。

    许可歆也知道看妇科有些敏感,她要是在稍微大一点的城市,打死都不敢这么光明正大进出妇产科,没出医院门就够八卦记者写几个长篇了。但是她没办法了,她每次找宋年,他都冷漠以对,根本不给她好好谈谈的机会。

    当初能用这招把人拿下,她相信,如今依旧管用!

    许可歆重复曾经做过的举动,想要唤起彼此的感情,可是她不知道,宋年的伤口已经结痂,不仅有了痂还因他四年来一遍遍自我撕裂、愈合,长满了厚厚的茧,如今,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

    宋年感受不到曾经的甜蜜,只觉得愤怒,这层愤怒,因为他所在科室的敏感性而加剧。

    路小满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在加大,她轻轻拍他的手臂安抚。

    宋年低头看过来,哑着声音解释:“门诊室检查的是吴主任,我只是做辅助工作。”他怕小满介意,不只是介意给许可歆看病,还有那么多女病人。

    路小满想了想,伸手抱住他,维持了五秒,站回身:“嗯,我相信你作为医生的专业素养,男医生也能做一个优秀的妇科大夫。”

    路妈妈参加过街道的体检,路小满曾经听到妇女们说起检察队伍里的男医生,抗拒、轻视、不信任……尽管这些男医生只是做辅助工作,依旧被质疑“伤风化”。

    作为女性,她理解病人希望妇科大夫是个女人,她自己也是如此偏好;但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她相信每一个男医生的眼中只有病人病灶。

    她不会误会宋年,也不会因此泛酸吃醋。

    然而不迁怒宋年是一回事,她却对许可歆的行为很生气,同时被恶心到了。

    “影后之女躲到小县城看妇产科门诊,疑似有孕?”她看着许可歆,似笑非笑。

    许可歆就像炸毛了一样:“你胡说八道什么!”

    路小满嗤笑:“你都胡作非为了,还管我胡说八道?”

    “这是人民医院,我看病挂号有问题吗?”许可歆看了看宋年,见他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又气又痛,咬牙看向路小满。

    路小满摊手:“没问题呀,我探望男友顺便看到一个八卦,上论坛有图有真相聊一聊也不是问题吧?”

    “你——”许可歆指着路小满气得发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路小满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要是真的去爆料,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忍不住看向宋年,见他依旧一脸淡漠,心痛如绞:“宋年!”

    宋年抬起眼皮,问:“你真的有病?”

    “我……”许可歆张口结舌,这个问题怎么答?是骂她还是真的问她?她不管,眼睛一转笑嘻嘻说:“是啊,相思病!”

    宋年毫无波动:“建议挂心理科,妇科没这个病。”

    路小满噗嗤笑出来,宋年想要噎人那是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许可歆脸色青青白白,当着路小满的面觉得十分难堪。她有心像从前那样厚着脸皮和宋年开玩笑,宋年却不想和她再多说。

    他看向路小满,淡漠的眼神转为温柔:“我上班了,你路上当心。”想了想,把钥匙掏出来塞到她手里,“别去图书馆了,去我家复习,吃的喝的都有,等我下班。”

    路小满捏着钥匙,感觉许可歆射过来的视线能把她的手掌烧个洞,她稳稳接住了,到口的拒绝咽回去:“行,我买菜等你来做,这是你说好的!”

    宋年勾起嘴角:“当然。”

    两人旁若无人地约定好,路小满挥手让宋年进去,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看向瞪着她的许可歆。她笑:“许小姐有病就去看病吧,没病别自找毛病,咱小地方医疗资源少,浪费资源增加医生工作量对病人医生可不公平。”

    许可歆很后悔那天去找路小满,白白被她无视,自己还说了一通那么没水平的话。今天和她对上,明明气得发抖,被两人的秀恩爱扎得心肝肺疼,却硬生生忍住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市民一般见识!宋年不会真的看上这么一个庸俗的女人!

    这么想着,许可歆脖子一扬,蔑视地扫了路小满一眼,转身往门诊大厅走。

    不明白自己哪里让这位大小姐看不上了,在她面前总带着自以为人不知的优越感,路小满嗤笑一声,不打算惯这个臭毛病:“原来真的有病。”转身也走了。

    许可歆漂亮的高跟鞋停住,费了好大力气才继续平稳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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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23

    下午门诊开放, 许可歆是第一个病人。她推开门进去,看到宋年带着口罩坐在电脑前,边上坐着一个中年女大夫。

    “名字?哪里不舒服?”吴主任伸手示意拿出医保卡,一边问。

    许可歆递过去,眼睛看着垂眸的宋年:“许可歆, 痛经。”

    宋年接过主任递过来的医保卡,插入卡槽,点开病历界面,准备根据主任问询记录。

    吴主任问许可歆平时症状,许可歆嘴里回答着, 眼睛看着宋年, 吴主任也没在意,站起身让她进内间检查。

    许可歆看着宋年不动。

    吴主任习惯了,解释:“没关系, 都是医生, 你要是在意,宋医生不会进来。”

    许可歆红了脸颊, 依旧望着宋年。

    宋年站起身。

    许可歆以为他要一起进去,手一抖,脸通红了, 想拒绝, 又咬着牙觉得为什么要拒绝,他不是医生吗?一定是故意的,她绝不能怂。

    “咔哒”一声, 门打开关上。许可歆回头,发现宋年不在了。

    吴主任催促:“好了,男医生出去了,快点来检查。”

    许可歆垮下肩膀,不知道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许可歆真的有痛经,以前就有,宋年也知道,但是今天他连一句例行的询问都没有。她拒绝了吴主任的检查,只要求配止痛药。吴主任对这种不肯检查还指挥医生配药的病人十分头痛不耐,语气严厉地训导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听进去,不说了。每天忙得要死,病人自己不在乎,她要是每个都管哪里管得过来?

    门诊全程,许可歆都没能和宋年搭上一句话,只听到吴主任在那不停地说,许可歆郁闷不已,抓着单子气呼呼地走了。

    吴主任还很不高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肯检查、不肯听医嘱,来医院干什么?”

    宋年安慰她:“医病不医人。”

    吴主任觉得真是太有道理了,像许可歆这样的,神医都没办法。没时间生气,立刻叫下一个。

    许可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想起宋年转身出门的场景,想了一下午,越想越觉得难过。他是嫌弃她吧?一句话都不肯对她说。

    宋年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近一个小时,想起小满还在家里等着他做菜,连忙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往外赶。

    还没走出医院门口,又被许可歆拦住。

    “我们好好谈谈,就算是死刑,你也要给我一个自辨的机会!”

    宋年沉默了一下,抬眼正视她:“现在不行,我赶着回家。”许可歆想起路小满说让宋年去做菜,胸口发闷:“你现在还会做菜了?以前给我炒蛋炒饭都会糊。”

    宋年绕过她往外走,许可歆紧跟着:“对不起,这几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其实我也会做菜了,在国外的第一年,我特别想念你炒糊了的蛋炒饭,后来我自己学自己做,我当时就想,回来了一定要让你大吃一惊……”

    宋年:“我不喜欢做菜,是小满教的,她在的时候我才觉得做菜有意思。”

    许可歆:“……”

    宋年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后天我休息,你想谈什么到时候可以谈。我现在要回家,你别跟着我。”

    许可歆本想答应的,只要愿意谈就行,可是后半句话让她收回了想法:“急着去做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用来钻研专业。”

    宋年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那时候他一样为了她一次次放下手头的事情,反而是小满,也许是成熟后的恋爱,彼此都给对方充足的空间,互相体谅关照,默契又心安。

    许可歆一路跟着他到了楼道下,宋年按了密码开了楼道门,站在门口转身看向许可歆。

    许可歆以为他要说阻止自己的话,停下脚步想开口。谁知,她刚站定,宋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许可歆:“……”瞪大眼了看着铁门内头也不回的宋年。

    钥匙在路小满这,宋年进家门只得敲门,路小满早就把菜都洗好切好了,正啃着他家里最后一只面包,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动手把菜做了?听到敲门声,欢喜地跑过去,真的是非常欢喜,眼睛冒精光——饿惨了。

    宋年听到门的另一边雀跃的脚步声,门未开,嘴角先有了笑,等到门打开,还没看清眼前,一个软软的身子就扑了过来。他连忙一把抱住。

    “你怎么才来,饿死了!”路小满抱着他的脖子埋怨撒娇。

    宋年脸微红,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小满呢,有些意外她的撒娇,又欢喜这样的亲密,手上却箍得紧紧的:“加了一会儿班,抱歉,我这就去做饭。”

    路小满在他身上嗅了嗅:“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许可歆喷香水,刚才和他一路并肩走来,可能沾了一点,宋年没想到路小满这都能闻到。只好把路上的事说了。

    听到他机智地把人关在了楼道外,路小满乐了,几乎能想象到许可歆那张脸是什么颜色,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干得漂亮!

    亲完,对上宋年深沉的目光,醒悟过来,想捂脸逃跑……

    宋年拉住想跑的人,低头重新印上去。白天就想亲她了,怕在医院影响不好,也怕进展太快吓到她,既然有人主动,不抓住机会不是男人。

    路小满挣扎了一下,被他用力按住。第一次接吻,宋年不敢太过唐突,只紧紧贴着她的唇瓣磨蹭,路小满个子矮,踮着脚尖好累,箍着他的脖子被他抱了上去。

    电梯门打开,跟着邻居混进来的许可歆抬眼便看到相拥亲吻的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慌得脸色煞白,一直自欺欺人“宋年只是为了躲我,只是自暴自弃”的信念轰然坍塌。她后退了一步,用力按上关门键,门未合上,已经泪流满面。

    听到电梯门开闭的声音,宋年已经回神,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将脸颊通红的路小满按在怀里,回头看去,只看到一掌宽的缝隙里许可歆落泪的模样,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

    路小满擦了擦嘴,一把推开他跑回屋里:“耍流氓!”

    宋年眉头一松,进屋关门,语气调侃:“你先耍流氓的。”

    路小满脸红,窝进沙发,地主婆状:“还不去做饭!”

    宋年笑着应是,洗了手进厨房。站在已经处理好的食材前,他发了一会儿呆,叹了一声气,抛掉那些不必要的感慨,敛眉认真做菜。

    饭后,宋年主动交代了和许可歆约好谈一谈的事,也交代了刚才看到许可歆上楼。

    路小满:“宋年,我最初对你有好感的确是觉得你条件合适,这种好感可有可无,并不强烈唯一。但是现在我很明确,我不喜欢你眼里有许可歆,我理解你过去的恋情,但是看到你们纠缠会酸楚难过。联谊会那天我说得很理智,但那可能是我唯一理智的一次了。”

    宋年听得心下酸软,将人抱在怀里:“我很开心。”亲了亲她的发顶,“也许后天不用见面了,就算要见,一定是最后一次,我会让她死心。”

    路小满信,靠着他不再说话。

    一会儿后。

    “你喜欢我什么?许可歆觉得你是在将就,其实我也不明白,本以为暑假过了,你会离开我的生活呢。”路小满真的疑惑,在她觉得高岭之花难追想要放弃转而追求事业的时候,高岭之花自动跑下山了。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从不将就。”他回忆了一下过去的小半年,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具体的原因肯定有,比如小满的韧劲,对未来昂扬向上的乐观,选择失误后发奋重来的勇气,影响他彻底走出了过去的泥潭,但不只是如此,“不知道,就是觉得喜欢,想把暑假无限期延长,就这么过一辈子。”

    路小满笑了,不再追根究底,她觉得挺好的,也想把暑假延长为一辈子。

    隔天和许可歆的谈话最终没有成行,许可歆离开了。和当年不辞而别一样,突然消失,宋年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许可歆不是自愿走的,她从小就被培养竞争意识,不是遇难而退的人,虽然一时冲击很大,但冷静下来并不会轻易放弃。是经纪人找到了她,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需要她立刻前去试镜,一天都不能耽误。成年人了,不可能像四年前那么任性,于是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路小满和宋年谁都没有追究许可歆怎么突然消失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宋年,早就过去的事情,哪怕不在意也不希望总被人强迫去回忆。

    跌宕起伏的十月眨眼过去,降温中,11月来了。

    路聪聪看好了省城的房子,决定付款买房。路小满劝说父母不要全款支付,多多少少留一笔养老钱,也好让路聪聪负担一部分贷款,有点挣钱的动力。

    “没有贷款他也会把钱全都花了,还不是给女朋友买吃买喝,房子以后是给他们住的,爸妈你们吃咸菜,他拿钱哄未来媳妇,这钱不是往外送吗?”

    给儿子/孙子那是一万个愿意,给儿媳妇/孙媳妇可不一定了。路小满这么一说,路老太太第一个赞同,不还贷路聪聪的钱全都进了孙媳妇手里,这怎么行?

    于是,路聪聪的房子背上了贷款。

    路聪聪很郁闷,他工资那么点,有了贷款还怎么过日子?

    路小满送他四个字“省吃俭用”!

    路聪聪气得直翻白眼,觉得他姐太过分了,自己天天住在家里什么钱都不用花,还让他省吃俭用。但是路小满进了“谗言”,路聪聪回天乏术,只能郁闷地认命。

    他姐怎么变得这么小气计较!路聪聪一个劲儿对他女友吐槽,顺便表示自己钱没了,这个月的某牌口红买不了了。原本以为婚房不用还贷的女友也很郁闷,心中对未来的大姑姐印象分直降。

    路小满在意他们的好评吗?不在意。

    哪个极|品小姑在意兄弟弟媳的眼光了?

    12月圣诞节前夕,路聪聪的房子签好了合同,尘埃落定。路家父母松了一口气,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对于路聪聪的哭穷,路妈妈不忍心,偷偷拿钱资助,而相应的是,路家的伙食直线下降,几日才见一次荤腥,理由当然是存款没了,要省吃俭用。

    好在路小满现在的零花钱上升到了六百,原因是路家人听说了宋年是北京人,觉得这是个乘龙快婿,哪怕父母有一套老房子也值好多钱啊!恨不得路小满抓紧这只金龟婿,路小满说要给宋年买礼物、买菜做饭,他们也不觉得这是倒贴赔钱了,一致赞同,应该的……

    路小满觉得,不趁机要钱真对不起自己。

    路小满每次领到零花钱都会特别高兴地请宋年吃饭。宋年了解后就觉得好笑,明明是重情的人,却对从父母处拿钱乐此不疲。笑着笑着又觉得心疼,如果父母对小满哪怕多一份关爱,她也不会对他们只剩下钱财关系。

    “寒假补习班别去租房子了,就在我这边开,正好方便我蹭饭。”

    路小满不想同意,因为宋年会值夜班,这样白天睡觉遇上学生上课根本睡不好。

    可是她不同意宋年就用那种被抛弃的眼神看着她:“我要吃你做的饭。”

    “影响你休息。”

    “我睡着了雷打不动。”

    “小孩子很吵的,而且寒假我打算招大班。”

    “能补课的时间一个月不到,太折腾,还是招五六个学生,人数少学费高一点,我空了帮你一起辅导。”

    路小满想想过年时间,被说服。

    也幸好听了宋年的话,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县城的冬天非常冷,其他城市都在说今年冬天很暖和,小县城已经降了好几次大雪,冻得人不想出门。

    元旦,路小满给宋年买了一件羽绒服做礼物,宋年天天穿着它上下班,隔了几天路小满生日,他牵着人亲自去商场挑了一件大衣。两人身上穿着对方买的衣服,大冬天都觉得暖呼呼的。路雯瑶还笑他们成了恋爱傻瓜。

    寒假后,路小满听从宋年的建议只收了暑假在她这补习过的五个学生,因为是熟人了,协商后课表按照宋年的值班表来,不打扰他休息。

    一月十三号,宋年不用上班,那天下大雪,小区里堆起了一个个雪人,路小满拉着宋年下楼玩,两人一起堆了一对小狗,在到处是雪人的小区里别出心裁。

    堆完雪人回家,宋年要给她做新学的杂酱面,路小满在边上玩手机,看到了几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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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24

    要不怎么说人是会被惯坏的呢?路小满重拾考研, 宋年心疼她学习辛苦, 每到休息日就把她约到家里, 不让她动手,给她做饭切水果,什么都送到她手边。以前路小满多勤快,自从恋爱后, 越来越懒了, 宋年在厨房手忙脚乱做面条,她晃着腿坐在餐桌边玩手机等着吃。

    例行先看一圈微博热搜。

    第一条就是某ip改编电视剧, 剧组放了片花,该剧出品方是这几年口碑很好的公司,网友加书粉期待满满。

    第二条就是许可歆, 她正是上述电视剧最后定下的女主角。热搜里把她的背景都科普了,还列出了她在国外留学期间参加的好莱坞大片。

    这些年大家对西方的观感越来越客观, 从前推崇欧美的观念淡了很多,但是能在歧视国人的好莱坞有演出镜头, 许可歆依旧给网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加上她父母都是知名人士,本该被怀疑关系户, 但有她国外履历在前,大家反而觉得她继承了父母的天分, 十分优秀。

    后面好几条热搜都是这两条的关联热搜,路小满顺便去其他平台的八卦贴看了看,得知这次选角似乎竞争十分大,按粉丝的话说, 剧组溜了好几位女演员,最终被许大小姐拿下。

    看来,当时许可歆离开就是为了这部戏吧。

    路小满除了感慨热搜里的人不久前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八卦看得有点出戏,倒是没把这些热闹放在心上。

    打算退出的时候无意中点开了片花,看到许可歆穿着古装在片场拍戏、笑闹,和节目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和现实见到的她也不太一样。路小满伸手想要点退出,听到许可歆在说。

    “除了演员以外的职业啊……我喜欢医生,从小就特别崇拜医生,我那时候就想过,以后就算不做医生,也要嫁一个医生做家属。”

    粉丝都在笑,路小满扯了扯嘴角退出。

    厨房里杂酱的香味慢悠悠飘出来,看来宋年终于把面条做好开始做酱了。路小满饿得慌,整个人趴在桌上继续看热搜。

    夹在好几个娱乐热搜之中,有一条社会新闻,说的是武汉出现的新型肺炎。

    新闻说得不太严重,她认为和之前内蒙鼠疫一样,看了一遍报道,划掉看下一个。

    宋年把两碗杂酱面端出来的时候,路小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男人做饭做得脸颊通红,鬓边汗珠子大颗大颗冒出来跟夏天似的,路小满站起身接过面碗,抽了纸巾给他擦汗,没说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了。

    “杂酱有点糊了,你吃吃看,不好吃我去下青菜面。”宋年抿着唇,似乎对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太满意。

    路小满低头闻了闻,立刻说:“好香啊,肯定好吃!”边说边把面拌开,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唔——香!”

    宋年紧绷的脸松开来,眼里带笑,嘴角上扬,坐在她对面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杂酱的确有点糊,不过可以忽略,尤其是在饿极了的情况下,路小满把一大碗面全都吃了,赞不绝口。宋年明明觉得味道不对,却被她夸得像在吃上等佳肴。

    期间,路小满和他聊天说了一嘴肺炎的事,因为她知道他本是呼吸科医生,很多年都在这个领域。

    宋年听了打开手机查相关消息,看完后态度不是很轻松,这倒是出乎路小满的意料。

    她开始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原主和宋年不成后,人生就开始往下滑坡,路小满几乎不去看这段人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如今仔细去回想,回忆越清晰,脸色越凝重。

    宋年发现了,以为自己影响了她,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大事。”

    路小满强笑着点头。

    身为执行任务的人,路小满不能借助所知的未来去做任何事,因为预知未来的人是她不是原主。有些成就可以努力得来,她一步一步去达成,让原主对比之下知道自己缺陷在哪,继而醒悟;有些能力超乎现实,原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她使用了这样的金手指,哪怕翻转人生,对原主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天送她回家,宋年想了想,路过小区门口的药店,带她去买了几包口罩:“最近流感很严重,你进出医院记得戴口罩,还有家里的老人,天冷让他们少出门,这个月门诊都是流感病人,小孩大人都有,孕妇中招的都很多。”

    路小满没拒绝,很听话地多买了几包。

    宋年肯定没想那么多,只是新闻让他意识到,女友来医院送饭从来没有任何防护,而他们妇产科最近接待了非常多的流感孕妇。

    接下来的七天,路小满过得心不在焉,直到二十号,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路小满看到热搜的下一刻,下单买口罩,主要为宋年买。

    二十号已经是农历二十六,宋年还在医院值班,她躺在被窝里给他转发新闻。

    宋年安慰她:“我们这边人口流动小,注意防护,最近不要感冒生病,没事的。”

    “我知道,我家这边都是老人,要当心的是你,我买了口罩,明天给你送过来,下班时间用。”

    宋年又宽慰了她几句,后来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她知道,宋年在北京甚至各地都有老师同学,他又是专业的,必然所知更多,之前不知情是因为这些年主动断了外面的联系,如今这时候,恐怕已经联络上了。

    从二十号开始,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出来,一个比一个不容乐观。

    路家所在的小区是老小区,都是老人,路家四个长辈首先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路小满想着现在的确没传播到小县城,也不与他们争执。补习班有两个学生本来应该上课到年二十八,她直接提前放假,布置了作业让他们在家学习。

    宋年不让路小满再去见他了。原本他的值班是年三十白天,正月初一休息一天,初二白班,路小满和他说好了,除夕夜吃完年夜饭过来陪他过年,如今,宋年取消了这个约定,还让她呆在家里尽量约束家人别出门。

    路聪聪年二十八到家,带着口罩,进门就说起省城已经发现了一例确诊病例。

    “火车站人好多,我慌死了,听到咳嗽的就想躲。”路聪聪大吐苦水,惹来长辈们好一番怜惜,过年家里准备的大鹅,当天路妈妈就端出来满满一盆。

    路小满:“吃大鹅不抵抗病毒。”

    路聪聪:“姐,亲姐,我这几个月还房贷就没吃过好的!”

    路小满:“整的就你有房贷似的,我们在家也没见荤腥,爷奶年纪这么大都没吃上口好的。”

    路聪聪看到他爷爷的脸色,瘪瘪嘴,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把筷子往大鹅那儿夹。

    小县城偏僻,却也有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随着春节回乡,本来安全的小县城也开始出现隐患。

    年三十,社区上门登记回乡人员,他们家便有路聪聪一位。

    除夕夜年夜饭,一家人和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包饺子,幸好这边天特别冷,大家都窝在家里吹暖气,出门的人很少。

    吃了饭路小满回屋,发消息问宋年下班了没,宋年说下班了正在家,她立刻发视频过去。

    “吃饭了吗?”

    “正在吃。”宋年把摄像头朝向自己身前的碗,路小满就看到一碗撒着葱花的速冻水饺。

    “怎么这么点,年夜饭好歹吃得丰盛点呀!”路小满心疼。

    宋年浅浅笑着,一边吃一边说:“今天懒得做了,明天休息,我会好好做一顿大餐犒劳自己。你呢,今天吃了什么?”说着就转移了话题。

    路小满也不点破,顺着他的话和他聊,又问他和父母联系了吗。

    “他们也忙,两人都在单位,我给他们发了消息。”宋年的父母也是卫生单位的,路小满不知道具体职位,只知道宋家全家都是没有正常节假日,一年到头难得一聚。

    说好的一起过除夕变成了视频相见,路小满陪他吃完“年夜饭”,陪他洗碗打扫,然后两人躺在床上继续聊,断断续续的,看电视刷手机也没有断了视频,一直聊到了零点钟声敲响。

    “新年快乐,宋医生!”

    “新年快乐,小满!”

    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又一起笑出了声。

    新的一年已经来到,宋年闭上眼睡觉前心中充满了希望,相信未来的一年会越来越好。

    然而现实与期望终究背道而驰。

    大年初一开始,每天睁开眼就是炸裂的大新闻,而且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县城也有了确诊病例。

    坚决不戴口罩,坚持让儿女出门走亲戚的路老太太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开始反过来要求大家呆在家里别出门。

    路聪聪光明正大开启了躺宅模式,不是躺房间里就是躺沙发上,手里永远不离手机,手机永远都是那个游戏界面,路妈妈念叨一句,他就说在家隔离不玩手机还能干啥?

    但是家里六口人,哪怕年货再多也有吃光的时候,路妈妈为此愁得不行;路爸爸往年这时候最喜欢出门打麻将,如今社区禁止打麻将,在家又闲得慌,脾气越渐暴躁,更别说本来就挑剔的老太太、啥事不管只看电视的路老头,这么小的房子,六口人天天呆在一起,年还没过完,各种摩擦难受就来了。

    路小满一点都不想理会,白天关在屋里复习考研,吃饭了才出房间,路老太太说她不干活,她转脸就骂路聪聪游手好闲。她为了涨工资考研是正事,路聪聪可什么事儿都没有。几次下来,找不到理由反驳的路聪聪先火大了:“奶,你别这么唠叨行不行?”

    路老太太被亲爱的孙子怼了,捂着胸口那个伤心啊。

    路小满每天都找时间和宋年视频,宋年对她总说一切都好,她却从路雯瑶那边得知,医院里的医疗物资开始紧缺,医生护士除了发热门诊防护齐全,其余人口罩数量都是按天配置,同时,有消息出来,可能要征召医生驰援武汉了。

    而且,因为恐慌心理,医院上演医患纠纷的频率大幅提升。

    2月初,下午两点多,宋年突然给路小满打了语音电话。这个时间路小满一般都在复习,宋年很少打扰她。

    还未接起电话,路小满心就提了起来。

    “喂?怎么啦?”她故作轻松。

    手机那边好久没有声音,路小满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绷紧。

    互相沉默了很久,那边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小满,我后天要去武汉了。”

    路小满心加速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想去送你。”

    宋年没想到路小满反应这么平静,仿佛他说的是“我要去上班”一样,意外之后就是暖心,原本愧疚忐忑的心彻底安稳下来。

    “我妈已经在那边了,我一直到三年前都呆在呼吸科,这次有一个呼吸科的同事有家有孩子,而且我觉得我专业知识比他更强……”他给她解释自己顶替同事上一线的一个个理由。

    路小满一直轻声“嗯”着,嗯得宋年慢慢没了声音。他主动报名的时候毫不犹豫,转身面对小满却没了底气。

    “小满——”又是一阵沉默后,宋年轻声叫她,带着不可察的缱绻。

    路小满轻柔地应,又说,“宋年,你别怕我生气,你不去,别人也会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见你。”

    宋年犹豫了一下,放纵了自己的渴望:“医院给我们一天的假期,可以回家整理行李。”

    “你现在就回家了吗?”

    “对。”

    “我现在就过来!”

    路小满一把合上书,站起身往外走。

    宋年:“戴口罩,骑你妈妈的电瓶车来。”

    路小满跑出房间:“妈,你电瓶车还有电吧?”

    “有啊,我刚充满的,你要出去?”路妈妈惊讶,年前到年后,女儿劝他们不出门自己也从不出门半步。

    “嗯,我去宋年那,后天回来!”

    “后天?!”全家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路聪聪大呼小叫:“姐,疫情期间你还要去找男朋友留宿,太拼了吧?”

    路小满翻了个白眼,对他嫌弃不已:“他要去武汉了,我去送他,你把你脑子里那些垃圾倒倒干净!”

    “啥?”这更让全家震惊了,这换成打仗就是上一线啊!

    路老太太跳出来:“他们医院细菌这么多,你还去啥去?我们全家都憋在家里呢,你还跑医院去!别把病毒带回来!”

    路小满一把抓过她妈犹犹豫豫掏出来的钥匙:“他在家不在医院!我不坐公交,电瓶车过去!你要是不放心,我大不了不回来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很多故事了,几百章,我记得这应该是第一个地名时间都很具体的故事,从前面剧情就开始用真实地名以及提到了2019年。感谢在2020-04-01 22:25:14~2020-04-02 23:4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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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25

    路小满抓了出门必备的东西往外跑, 还拿走了家里三分之二的口罩,后面路家人的叽叽喳喳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 这些人的小心思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路家人气得要命,现在口罩想买都买不到, 全家这么多人, 结果路小满为了男人直接把最重要的口罩拿走大半!路老太太一个劲儿说女生外向,路聪聪头一回觉得他奶的话真对, 自从谈了恋爱, 他姐这变化太大了。

    家里的口罩几乎全都是路小满和宋年买的,相比马上要去武汉的宋年,路小满并不觉得家里更需要口罩,只要闭门不出, 一周都用不上一个!小县城的疫情也没有外面那么紧张, 囤着干嘛?反而宋年那边, 武汉医疗物资紧缺,各地都在抢物资, 之前还有驰援医疗队伍缺少口罩的新闻出现,路小满拿走口罩不带犹豫的。

    裹着长羽绒服, 带着口罩头盔, 路小满出小区门口时被社区志愿者拦下,掏出出入证让对方敲了一个章。

    这几天县城大风,前几天飘雪花,这些志愿者全都裹着大棉袄, 两手揣在袖子里原地蹦哒取暖,小区门口的防疫站跟热水壶似的,里头的人一个个隔着口罩喷白雾,一帮子人轮流倒班,已经在这站了好几天,未来恐怕还要站至少一个月。冷也就算了,小区老人多,没年轻人那么配合,志愿者光劝说他们带口罩就不知闹出多少事,路小满一边收起证件一边想起前两天楼下一老太太和志愿者吵架,把人口罩都挠掉了……

    “谢谢啊,你们辛苦了。”路小满启动电瓶车前,对站在边上的志愿者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重复工作语气公事公办的志愿者顿时软和了许多:“应该的应该的,身份证出入证都带齐了吧,回来要量体温查看证件。”

    “带齐了,谢谢您哈!”路小满笑,脚一蹬,电瓶车开到了马路上。

    往日车水马龙的路上如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一两辆汽车开过,从家到宋年的小区,路小满只用了往日一半的时间。出小区还算方便,进小区却难了。

    路小满拿出了身份证、路家小区的出入证,量了体温,登记了宋年住房的具体地址和联系电话,将自己此次过来的原因以及最近行程解释得一清二楚这才被放行。医院附近的小区,防疫措施比她家老小区严格太多了。

    上了楼敲门,几乎是下一秒门就开了。

    两人站在门口对望,路小满想扑过去抱一抱他,但顾忌自己刚穿越县城身上可能有病菌,只好贪恋地看着他。

    宋年也一样,自从知道她要过来,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做了,眼巴巴看着大门,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如今见了人,心头的思念不减反增。

    “有外套换吗?我把身上的衣服换下,以防万一。”

    宋年连忙点头,进屋拿了一件自己的薄外套,屋里有暖气,正好换下她过膝的长羽绒服。

    路小满换了外套扔掉口罩去洗手,宋年跟着她,递过来一瓶消毒酒精,她洗手消毒,他在旁边指点,洗完手,两手湿漉漉的都是水,路小满没顾得上擦,看向宋年:“我进来量体温了,36度。”

    宋年盯着她亮晶晶眼睛:“我们医疗队确定名单前都做过检测。”

    话音落,路小满扑进他怀里。

    宋年笑着抱紧了她,从未如此用力,仿佛想把她嵌进自己身体。

    “宋医生,我放假后一直呆在家里,没出门没走亲戚,家中有个弟弟从省城来,至今居家隔离超过十四天,我想亲你,可以吗?”

    宋年用行动回答了可不可以。

    两人站在卫生间门口,所有的思念、担忧、不舍、爱意倾泻而出,难舍难分。

    路小满抿着通红的唇坐在宋年怀里,两人靠在沙发上,说着彼此的近况,以及宋年出发武汉的安排。

    “后天一早走,吃的用的都有随行物资,不用担心我们缺什么少什么。去了那边一有时间我就联系你。”

    “我不懂你们专业的事情,但是武汉网友发在网上的很多信息我都看了,那边就是战火纷飞的一线,我支持你前去支援,但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宋年拥紧她,为这份毫不保留的支持感动。

    “我会的,等疫情过去,我去你家行吗?”

    路小满抿抿唇:“我爸妈爷爷奶奶可能不是那么好相处。”

    “没事,你要是愿意,以后我们就好好孝顺他们;你不愿意,我们就只尽赡养之责。过了你父母的关,我就休年假,暑假我们一起回京,好吗?”

    路小满默默点头,这就是见家长,准备结婚的意思了。

    宋年眼里蓄上了笑,一想到未来身体里就充满了力量。

    宋年虽然一个人,但是今年有女友,过年还是准备了不少年货,他又一直在上班,忙得不可开交,大部分时间随便在食堂对付一下,家里很多东西都没吃,路小满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抱着说了很久的话,期间忍不住几次亲吻,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发现天早就黑了。

    “晚上吃什么?”路小满问。

    “杂酱面?”宋年还记着上一次有点糊了的杂酱面,心里一直惦记着重新做一次完美成功的。

    路小满如今彻底了解了他的强迫症,但是今天故意不满足他:“上车饺子下车面,等你凯旋再做给我吃。”

    宋年下意识应下,过了几秒,琢磨着这事,心理酸酸软软的。

    “我们今天吃铁锅炖大鹅怎么样?”路小满打开冰箱翻了好一会儿,转过身两眼放光望过来。

    宋年想象了一下,咽下口水点头:“好,但是我只有普通炒菜锅。”

    “没事,咱就做一餐,明天我给你做卤肉,回头带去武汉。”

    除了铁锅炖大鹅,还有冷冻虾,路小满拿出来全做了红烧大虾,再加一碗番茄土豆笋丝汤。

    宋年吃得舒心极了,这是他年前年后吃得最好的一餐!

    吃了饭洗了碗,两人站在客厅呆住了。

    路小满不打算回家,不然晚上回小区明天就不能出门了,每户人家两天出一次门,每次限一人。

    但是不走,宋年这边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宋年抓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说。

    路小满:“你有两床被子吗?”

    有是有,但是一床厚被子,是冬天正在用的,还有一床薄的,春秋盖的。宋年去柜子里翻薄的那条,“有暖气,差不多了。”

    路小满摸了摸,沉默,一直到宋年把薄薄的被子铺到沙发上,她拉住人:“我睡这,你睡床。”

    “不行!”宋年立刻拒绝。

    路小满咬咬牙:“那都睡床!”

    宋年心头一跳,看着她。

    路小满红了脸,故作凶恶地瞪着他:“都在一个屋檐下,你想干什么睡哪都一样!分什么分,生病了怎么办!”

    宋年脸也红了,但是别人局促了他反而淡定了,眼里带笑:“嗯,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啧,怎么这么正人君子的保证听着这么别有意味呢?路小满瞥了瞥,嘀咕。

    恋爱好几个月,一起同居却是第一次,宋年找了自己的长袖长裤睡衣给她,又给她准备洗漱用品,看到洗手间的东西变成了双份,他站在原地不自禁唇角上扬。等抬头看到镜子里眉眼温柔的自己,愣了愣,直接笑开来。

    “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什么?”路小满换好了睡衣,挽着偏长的袖子过来。

    宋年把漱口杯和挤了牙膏的牙刷递过去,邀请她一起刷牙。路小满接过,看着镜子里并肩的人,突然感受到了他想笑的心情,跟着一起笑了。笑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漱口。

    洗漱完,宋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低头给了她一个薄荷味的吻。

    路小满觉得今天的宋年跟蜜罐似的,一个劲儿往外撒蜜糖,偏偏还特引人喜欢。

    晚上躺在床上,两人一人一床被,宋年盖了薄的,上面压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勉强够用。两人一人一个枕头,靠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慢慢睡了过去。

    后半夜,路小满不忍心,趁着他睡觉,把自己的被子给了他一半。

    早上,宋年醒来,还未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抱着一个温软的身体,他一惊,想躲开,腰却被她牢牢抱着。

    路小满已经醒了,只是腻在被窝里不肯动。

    宋年结巴:“我……我半夜睡着了……我……”

    路小满笑,头一回看到他这么手足无措的模样:“是我给你盖的,羽绒服太滑了,半夜掉下床,我怕你冻着,直接把被子分给你了。”

    宋年心跳得飞快,脸上火烧,放在路小满腰上的手用力也不是松开也不是,好一会儿,憋在胸腔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来,太紧张了,忘了呼吸了……

    路小满是真的对他放心,换个人,她可能自己就去睡沙发了,绝不会同意同床。但宋年的人品性格她观察了半年,成熟有责任心,此去武汉一切未卜,他绝不会对她做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哪怕清早醒来,宋年努力平静了很久,最终也只是抱着她躺了十多分钟,然后急急忙忙起床跑了出去。

    路小满躺在床上笑,笑着笑着,想起今天是最后一天,他明天就要走了,笑容又渐渐消失。

    这一天,路小满把冰箱里能卤的菜都尽量卤了,鸡肉鸭肉猪蹄,鸡蛋香干甚至土豆,把便当盒塞得满满当当,然后装进他的行李箱。

    她拿出自己从家拿来的口罩:“那边肯定缺口罩,这些虽然不是医用外科口罩,但聊胜于无,我联系了国外的同学,看能不能寄一些口罩过来,你去了那边了解一下寄送的办法,一有货我就让她们直接寄到你手上。湖北现在是战役状态,物资少需求大,管理部门人手肯定不足,保证大局没问题,却没法照顾到每个个体,咱们能自己解决的自己解决,不给国家添麻烦。”

    宋年摸摸她的脸:“路同志思想觉悟真高。”

    路小满故意仰起脸骄傲状:“那当然,咱们党员同志要起带头作用!”

    宋年轻笑,本想拒绝口罩的,最后都留了下来。一是他们的确缺口罩,武汉那边情况肯定很严峻,能拿一点物资过去都是好事;另一个是,收下这些口罩啊卤肉啊,小满能安心。

    这天,两人包了饺子,昨天吃剩的大虾剥了壳包了虾仁馅儿的,宋年知道路小满喜欢吃芹菜猪肉馅儿,没有芹菜,单独拌了一份白菜猪肉做替代。

    晚上,两人没折腾,直接盖了一床被子,路小满躺在宋年怀里,离别在前,即使姿势暧昧,却谁都没有旖旎的心思。

    路小满满脑子想着:还有什么漏带的没?

    宋年则一再保证,自己一定注意防护,平安归来。

    第二天清早,宋年吃了路小满煮饺子,拖着行李箱出发。

    路小满和其他家属一起,在医院门口送行。医疗队里,姑娘们都剃了十分简单的短发,站在人群里差点分不出男女。

    她不顾家里反对赶来陪宋年,最终目的就是这一刻,出发去前线,别人都有亲人送行、关怀,她不希望宋年是孤零零一个人。他看上去冷清,却不是真的冷情,让他一个人去往战场,想想都觉得心酸。

    临上车前,宋年俯下身抱了抱她。

    路小满用力回抱。

    “在家好好的,我们很快会回来。”

    “别担心我,空了常联系。”

    隔着口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从彼此的眼里看到牵挂与不舍。

    出发的时间到了,医生护士们开始排队上车,路小满拉住宋年,踮起脚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我等你回来做炸酱面。”

    宋年原本只是牵挂,不舍分别,这句话一入耳,突然心酸了,用力抱了抱她,大步离去。

    大巴车缓缓启动,车里的医疗队员向着家人挥手告别。宋年没有那么激动,只是侧着身望着路小满。

    路小满冲他做加油的手势,眼睛弯成月牙,与在家属队伍里特别醒目。

    口罩下,宋年笑了。他想,路小满就是这样,越是这样的情况,越会笑着面对,她不会哭不会求自保,她会拉着他的手支持他,和他并肩迎难而上。他喜欢这样的伴侣,不只是有爱情,还有心灵共振的默契。

    大巴车没了影儿,路小满身边的一个家属呜咽了一声。她看过去,发现对方眼睛通红,泪水滑进口罩,是个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女孩。她似乎是强忍着情绪,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挺直了背恍若无事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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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26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追思,家国永念。

    悼念所有牺牲的烈士和逝世同胞。

    望山河无恙,逝者安息,生者奋进!

    身边还有几岁的小孩, 被爸爸抱在怀里, 带着口罩朝着远去的车子挥手, 喊着妈妈,不知事的她还不清楚妈妈去了哪里。

    家属群里难舍的情绪到底影响了路小满, 从前天听到消息后压抑的担忧在宋年离开后汹涌而至。路小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涌上眼的热意。

    他们会回来的, 一个都不少!

    路小满和刚才那个女孩一样, 原地平复了心情, 挺直背往停车棚走去。

    半路,手机响了,竟然是路聪聪。

    “姐,”路聪聪语气有些不一样, “我看到你和姐夫了。”

    “哪里看到的?”路小满皱眉。

    “本地电视台,拍到你们送别接吻呢嘿嘿, 虽然隔了口罩, 我一瞅就是你。”路聪聪笑了一声, “你回家吧, 前天奶就是嘴上说说, 再说, 你把出入证拿走了,我们全家想出门都出不去了啊。”说到后来,有些沉闷的语气又贱起来。

    路小满翻了一个白眼,顿时觉得这才是真实理由。

    “你们安心在家呆着,宋年这边吃的我都带出来了, 待会儿去我们家超市拿一些挂面方便面。”

    “对呀!咱家可是开超市的,姐,我要吃火腿肠,还有可乐薯片,都拿一些!”

    “吃吃吃,想吃自己去拿!”薯片就算了,可乐这种东西多少重?

    “姐,你可是亲姐,顺便拿一些不行吗?”

    路老太太的声音在边上传过来,大概在说让路小满听路聪聪的,多拿一些。

    路小满白眼要翻到天上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离开医院,路小满开着电瓶车绕路去了家里的小超市,米面粮油都拿了一点,还有一大包速食食品,最后拿了五包薯片两罐可乐。

    整整一大包东西,把电瓶车塞得满满的,路小满骑车上路时,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末世里的情景,扫荡超市、空荡荡的街道、被病毒限制在家缺粮短物资的人类……

    经过一个个红绿灯,再拐一个街道就要到家,路小满经过一个小区门口,听到那边突然一阵喧哗,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眼后紧急刹车,随便将车一停,冲了过去。

    电瓶车上的大包小包呼啦啦掉落,路小满没顾上,一把拨开人群。

    一个穿着派出所制服裹着军大衣的男子倒在地上,人群乱哄哄的,喊着打120。

    路小满拉开人群:“全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我会急救!”

    听到她的声音,混乱的人群冷静了很多,连忙散开。有人清醒过来,喊着“做心肺复苏!”有人已经打通了120急救电话。

    路小满脱掉妨碍行动的羽绒服,将人放平,跪在地上,将人检查了一番,确定可以做复苏术,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开始用力按压……

    “大家散开,戴好口罩!”路小满想起疫情中心肺复苏的传播风险,忙中喊了一句。

    因为她动作专业而镇定,几个警察疏散围观人群,给她空出了场地。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路小满不知是运动激烈还是着急,一边按压一边泪珠往下砸,短暂的几分钟像一生那么漫长,周围安静极了,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默默数数的声音。

    终于,在第四次伸手触摸患者呼吸时,她探到了微弱的呼吸!路小满狂喜,再三确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子的同事急忙问:“好了吗?”

    路小满一个劲儿点头:“有呼吸了!”

    “谢谢!谢谢!”人群爆发出欢喜声,而远方,救护车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越来越近……

    路小满跪在结冰的地上膝盖有些麻木了,当大家忙着把人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车子和物资,连忙抓起衣服跑回去。

    好在这里人少,车子和东西都还在,但是酱油瓶摔碎了,酱油浸湿了好几个袋子,路小满想起路老太太的唠叨有些头疼,小心把东西分出来,用纸巾擦干净,只剩下酱油和玻璃碎片,打算路过垃圾桶扔了。

    她这边收拾完,那边病人也被救护车拉走了,剩下的警察和志愿者想找救人的姑娘,四处看了一圈,看到一辆电瓶车开过去才发现人,追着跑了几步,人没听到后面的喊声,直接骑着车走了。

    其实路小满远远没有那么淡定,她握着车把的手一直在抖,呼吸急促,整个人还处于与死神赛跑的亢奋中,刚才收拾酱油袋子看似镇定,实际上脑子都是空的,所以后面的喊声,她是一丁点都没听到。

    一直到家,量体温,查身份证,路聪聪跑下楼帮忙抗大包小包,她才真正平静了一些。

    路妈妈看女儿一身泥水,急问:“怎么了?摔了?”

    路小满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两个膝盖都是泥水,羽绒服上也泥渍斑斑。

    “刚才路上看到一个人昏倒,去做了急救。”

    路聪聪瞪大眼:“姐,你给人做人工呼吸?”

    路小满:“心肺复苏。”当然也包括了人工呼吸。

    “厉害了我的姐,你这都会了?姐夫教你的?”

    路小满不理会他,忙着进屋换衣服。

    难得的,路老太太什么都没说,看着孙女大包小包拿来的东西叹息:“真是天杀作孽的哦,吃什么蝙蝠,害得咱们这些无辜的人遭大难。”

    路聪聪翻着包裹,忙中插了一句:“我姐不是说了吗,不一定是吃蝙蝠吃出来的,她有专业人士科普,肯定有内幕消息。”

    “她能有什么内幕消息?那个姓宋的还是妇产科的呢!”

    “哈?”路聪聪震惊,“妇产科的去支援武汉?”

    路小满出来听到这句话,一个巴掌拍过去:“你懂什么?”

    路老太太拉过孙子:“姑娘家文静点!聪聪说错了啥?”

    路小满撇撇嘴,不理会偏心眼的老太太,伸手拿走一罐可乐。

    “你不是帮我拿的?”路聪聪慢了一步,只抓住其中一罐。

    “我拿来的,我不能喝?”路小满斜眼。

    路聪聪气馁,哼哼唧唧:“那你不多拿一点……”

    路小满呵呵:“你看看多少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不出去拿?”

    路聪聪心虚了,抱着可乐不敢吭声,半晌,憋出一句:“谢谢啊,姐。”

    路小满哼了一声,不理会。

    这边路家吵吵闹闹的,另一边,突然倒地的警察被抢救过来,转入病房。医生都说幸亏抢救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害,冷静下来的家属同事想起救人的姑娘,想找人却没了这位好心人的线索。

    路小满并不知道有人开始寻找她,她正和高速上的宋年聊天。

    小县城参加支援的医护人数不算多,早上他们坐大巴去的是省城,在省城汇合后,再集体前往武汉。宋年坐在车上想起临别情形,忍不住点开小满的头像想和她聊天,刚离开就有了思念。

    路小满再三叮嘱他:“如果去了那边很忙,每天给我写一点日记好不好?一句话,几百字都可以,不用很长,闲了就写,写完发给我……很忙很忙的话,就写平安两字,我收到了就放心了。”

    “我知道,一落地就会给你报平安。不要紧张,我们虽然去了一线,但是政府把最好的物资都让我们随行带去了,防护得当,病毒也不是那么可怕,你要相信我的专业。”

    “嗯,我相信。”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啊。她知道并不是上了一线就会有危险,但是哪怕百万分之一,对于家属来说那就是百分之百,哪里真的能那么心大呢?宋年所在的医疗队落地武汉是在隔天早上,路小满睁开眼就看到了他发来的平安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复他,房间门被敲得砰砰响。

    路小满穿好家居服黑着脸开门:“你干什么?”

    路聪聪举着手机直接怼脸:“姐!这个是不是你!”

    路小满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往手机上看去,发现是一个急救视频,再仔细看,这里头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力按压患者胸部的人不就是她?虽然低着头,但是里头的人是不是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更何况周边环境就是昨天那个场景。

    “你在哪看到的?”

    路聪聪激动极了:“微博上!县城官微直接找人!虽然挂在热搜尾巴,但是姐!热搜啊!你上热搜了!”

    路小满皱眉推开他:“上热搜发钱吗?激动什么?”

    路聪聪跟着她往卫生间走,嘴里还在叨叨:“你做好事上热搜啊,官方找人,姐,你快去回复啊!”

    路小满理都不理。她昨天整个过程都是应激反应,救完人脑子里一直记着自己原本是骑车回家的,然后什么都没顾上,收拾完东西就往家赶,一直到家门口才平静下来,发现自己刚才有些不冷静。但是走都走了,做好事也没要求必须留下名姓,她就抛在脑后不管了。万万没想到,官方竟然会直接发布消息。

    刷完牙洗完脸,她就想通了。这样充满了绝望、担忧的社会氛围,一件好事都是难能可贵激励人心的消息吧?就好像住院的病人,天天告诉他今天医院死去了多少人,不仅没有意义还让病人心生绝望,而心理状况的好坏直接影响病情。

    她很高兴自己举手之劳给人激励,但是并不打算走出来迎接后续的纷纷扰扰。

    不过她把这个消息转发给了宋年。

    “昨天从医院回家,我救了一个人,用你教我的办法。”11月,心肺复苏术上热搜,宋年在路小满要求下,手把手教她。

    宋年回复得很快:“你真棒。”他点开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小满哭着救人,又是好笑又是骄傲,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在那一刻义无反顾。他真的为自己的女友感到非常非常自豪,等在酒店烦闷的心在视频播放中平静下来。

    路小满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了宋年很大的力量,也不知道,找好心人不只是正能量宣传,是被救者的家属想要亲自谢谢她,差一点点,他们就失去了丈夫、父亲、儿子,他们全家都想感谢这位过路的姑娘。

    三天后,不想出名的路小满被找到了。

    托空荡荡的街道的福,调出当天交通录像,路小满当天的行程就轻松被查出来了,一个小时前刚送走前往一线的男友,一个小时后在路边救了陌生人,摄像头下,娇小的身影扔下电瓶车冲向人群,以及救完人发现东西摔碎小心整理默默离开……无声的录像感动了观看的许多网友。

    路小满接到了被救警察妻子的电话,电话里的女声对她一遍遍感激,再三说等到疫情过去,一定上门亲自感谢。

    路小满曾想过对方会感激,但是没想到会如此感恩,毕竟如今的社会人情冷暖,很多时候还会吃力不讨好。

    那位妻子说丈夫一周没回家了,她一直提着心怕丈夫像电视里的烈士一样出事,那天接到电话瘫在当场,直到听说有人救了丈夫这才哭出声。她千恩万谢,让路小满反而无比不好意思。

    “没事,换成谁都会这么做的,您的丈夫才伟大,麻烦您替我们这些市民向他说一声谢谢。”

    这一通电话让路家安静了很久,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每个人都自顾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年告诉路小满,他所在的省医疗队已入驻方舱医院。

    “病人都是轻症,一切都很有序,勿担心。”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中午,路小满会收到他报平安的只言片语。

    他工作期间穿着防护服不能用手机,两人基本是单向联系,路小满一直在等待,等他发来新的消息,等他与她视频通话。

    她也开始格外关注方舱医院,尤其是宋年所在的医院,搜索任何相关的只言片语,在一个个流出的视频里寻找熟悉的身影,虽然从没有成功过。

    好人好事曝光后,路小满所在的学校对她进行了表彰,因为她的工作和学校也被认识她的人发出来了,学校跟着出了一回名。

    与此同时,学校发了通知,让广大教师在家给学生上网课。

    路小满做好事被人所知,她班里的家长们都对她印象分蹭蹭往上涨,学校通知一出,班级群就热闹起来,有的问网课怎么上,有的担心孩子隔着电脑上课坐不住,有的问作业……总之对路小满信赖不已,都等着她给一个好建议。

    “每一个孩子的智商都不会相差太多,之所以有的孩子成绩优秀有的孩子贪玩不爱学习,主要还是孩子的自制力。各位家长,现在这个特殊情况其实换个角度看也是培养孩子自制力的时候,给他们安排固定的作息,引导他们做任何一件事都专注认真,无论读书还是未来工作,都会受益无穷。”

    家长在这条消息后纷纷刷彩虹屁。

    路小满尴尬着脸,发出自己真正要发的通知:“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请各位家长督促孩子按在校日一般作息,培养他们的自制力,不落下相应的课程。”

    一条条“收到”刷屏,路小满松了一口气。她听一个同事说,他们班有家长直接群里质疑网课,嫌弃老师折腾,觉得学校搞这么多花样就是在为难家长。

    老师也不想折腾啊,要不是为了给学生上课,谁想当主播?路小满发完消息,苦着脸琢磨周一开始就要使用的“直播设备”。

    路聪聪还在边上笑,估计小时候顽劣被老师教训太多,现在看到家里的老师为上课为难头大他就幸灾乐祸。

    路小满凉凉地说:“你们公司还不开工?你这个月房贷还得起吗?开工不会就是失业吧?”

    路聪聪笑容逐渐消失,今天早上一醒来,他的假期又多了七天,据说公司打算只发基本工资。

亲爱的我27

    路小满一直到救人之事过了一周多才突然想起, 自己当时给那个警察做心肺复苏, 其实已经暴露在被感染的风险之中,如果足够谨慎, 回到家应该要马上隔离, 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这位警察是不是不知情下已经被病毒感染。但是她那时候精神紧绷,只在救援当场记得这件事,呼吁人群散开避免感染, 救完人, 精神极度紧张后救人的记忆跟做梦一样,反而把自己的安危忘记了。

    再后来,寻找好心人、接到被救者妻子的电话,大家都没说这位警察除了急症之外还有什么病, 路家全家都没想到这回事。路小满后知后觉想起时, 十四天隔离过了大半,全家都安好,她出了一身冷汗, 又安下心来。

    虽然没什么事, 但是这让她长了一个教训, 内心再三告诫自己, 还是要更加谨慎小心。

    虽然路家人毛病很多,但是若因为她的疏忽牵连全家,她心里绝对过不去。

    这件事,她完完全全写下来发给了宋年, 希望宋年也能以此为鉴,更加谨慎小心,救人是必须的,但是事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宋年隔天才回复,他看完紧跟着心惊,因为他也疏忽了,看到消息的时候只想到了小满的见义勇为,而他自己当时所处环境也有点混乱,竟然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

    这件事虽然有惊无险,但给了两人很大的教训,尤其宋年,不久之后因此帮同事避免了一次风险暴露。

    2月14日,西方情人节。

    这天,路小满一早起来,抛掉整日里穿的棉衣棉裤,好好给自己倒饬了一番,给自己拍了一个视频,发给宋年,视频最后说了一句:“这是咱们第一个情人节,一个让人永生难忘的开头,很有意义,宋医生,情人节快乐呀!”

    宋年半夜才看到,他白天已经收到许多患者、记者送来的祝福,在方舱,情人节的祝福不再是情人间的问候,好像成了“新年快乐”,大家见到医护都会真心祝福一句。但是所有的祝福都没有小满在屏幕里元气满满的一句话让他欢喜,看到视频结束,小满像孩子一样给了一个响亮的飞吻,宋年直接笑出了声。

    他此时刚洗完澡,看完视频,情不自禁地想要立刻和小满见面,顾不得此时已经很晚很晚。

    点开视频通话,对面还没接通就突然中断了,宋年手一顿,发现是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这个电话其实并不陌生,只是他没有添加联系人而已,这些天,他断断续续收到过好几次这个电话的未接来电。

    宋年顿了顿,手指不小心按到了接通,电话里传出女声,他看了一眼时间,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宋年,听得到吗?”

    “听到了,您哪位?”

    “是我啊!”许可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难道她的声音都分不出了吗?“许可歆!”她气恼地报了名字。

    宋年凝着眉眼:“什么事?”

    “你最近还好吗?我看到你支援武汉的新闻了,一直给你打电话却打不通。”

    “我在工作,不用手机,没事的话我休息了。”

    “有!有事!”许可歆气恼的声音响起,“我关心你就不是事了?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我挂了。”宋年皱眉。

    “是口罩的事!”许可歆知道他说真的,连忙不再调戏他,“我联系了国外,可以运送十万只口罩过来,你在哪个地方,我定点捐给你们。”

    宋年按挂断的手收回,报了他目前所知极缺口罩的医院:“捐给那就行。”

    “你不是在方舱医院吗?”许可歆冲口而出,什么省医疗队在哪都有新闻的,她一听就知道宋年骗她。

    “你知道。”宋年了然,所以为什么还要来问他?

    许可歆气弱了一点:“我就是想你了,想给你打个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宋年沉默了一下,说:“等到疫情结束,我想和小满结婚。”

    手机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久,传来几个艰难的吸气声:“宋年,我承认我当初做的事太中二不成熟,可我这么做的前提是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变了?”

    面对许可歆的质问,宋年想了好一会儿,四年的经历从脑中快速闪过:“不快,对我来说,四年太漫长了,比我过去的二十年都漫长……你我之间也不是时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许可歆立刻问。

    “是尊重,我们的感情你说的开始,也是你说的结束,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宋年沉了声音。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时间,是许可歆对他感情的自以为掌控,宋年曾经深爱过,却无法接受爱人因此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宋年的爱从来不会卑微,也不容许自己卑微。

    啜泣声隔着手机传过来。

    宋年想,自己和许可歆的确是不合适的,当年许可歆的妈妈理由不对结论却不错。许可歆心目中的爱人可能对他百依百顺就好像言情里的男主,他有些事可以做到,但原则性的事情绝不会退让。

    如果无论女友如何任性行事,男人百般痛苦后依旧选择破镜重圆这才是真爱的话,宋年想,自己对许可歆的确不算真爱,他应该是所谓的更爱自己。

    许家父母成功了,说服女儿出国丰满羽翼,把他们隔开四年,果然让他们没了感情。宋年没有任何不平和不甘,他不是穷小子,只是和这样的人家三观不合罢了。

    挂断电话前,宋年最后劝告了一句:“如果你有捐助的资源,欢迎捐助正在求救的医院,其余的,听从社区安排居家隔离,不要再做任性的事。”

    许可歆哭声愈大:“我有在做,我爸妈都出国了,我坚持留在国内找物资捐助,找朋友、号召粉丝,我没你想的那么差!”

    宋年怔忡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还是挂掉了电话。他没想到许可歆会特意留下来做这些事,出乎意料又很欣慰,至于许家夫妻,无论他们做什么他早就无动于衷了。

    挂了电话,距离0点还有一刻钟,宋年急忙拨通路小满的视频通话。

    几乎是下一秒,路小满就接通了。

    “为什么几秒钟就取消了?我回拨过来一直没人接听,急死我了!”视频一接通,路小满就说了一轱辘话,语气着急。

    宋年柔软了神色,抱歉地说:“刚才接了一个电话。”路小满立刻说:“没什么事吧?”

    宋年知道她这是担心他,柔着声音安慰:“没事,你还没睡吗?”许可歆什么的,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太想和女友说起。

    路小满往被子里缩了缩,面上欢喜:“我等你的电话啊,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的。”她等得眼睛都要闭上了,中间还睡过去半个小时,刚才也是太困没第一时间接到视频,后来一再打不通,又担心又懊恼。

    宋年没说什么,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傻。”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快一个小时,路小满说:“我们县城今天新增确诊为零,有一位八十岁的老太太康复出院了。”

    宋年说:“我们方舱今天出院了八个患者,明天还有一批患者的试剂检测结果出来。今天有治愈的患者主动来捐血清了。”

    两人对着手机微笑,路小满说:“一切都会好的。”

    宋年:“嗯,你等我回来。”

    最后,路小满说:“我看到你们方舱的跳舞视频了,里面有没有你呀?我没找到。”

    宋年木着脸:“没有,那么多人你也找不到的,好好备课。”

    视频挂断,路小满抱着手机哈哈大笑,她才不信呢,宋年那个反应,肯定有问题!

    还没找到有宋年的视频,路小满自己的网课开始了。

    她制作了一个简易架子,架在书桌桌面,手机放在架子上,书本放在架子下,一边在书上比划列算式,一边讲解。

    这个办法讲课的时候挺方便的,但是看不到学生的互动,每次都要伸长了脖子去看手机,她的学生年纪又小,互动很重要,否则这群小屁孩根本坐不住。这么一来,她的脖子就遭老罪了。

    除此之外,路老头年纪大了耳朵背,白天他喜欢在客厅看电视听戏,声音老大,不止一次她的直播间里有学生刷电视里冒出来的台词。

    路小满给家里定了时间,她上课期间,禁止老头老太太大声喧哗。两个老的这一点倒是挺配合,就是路老太太嘴巴爱说,遇上什么事都拿这出来邀功说自己牺牲多么大,当然了,路小满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解决了这个事儿,她又开始研究手机支架,心里对万能的淘宝无比想念,要是有快递,她哪用这么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

    第二周,新的手机支架上线,她让做过木工的路老头做了一个倾斜版本的,两个倾斜的面板,一个放手机一个放书本,保持平行,这样一边讲课一边能看到手机视频,同时改变了以往的讲课方式,根据学生上网课的状态调整上课流程,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能真正学一点知识进去。

    看似简单的调整,实际花了很大的功夫,她这段时间吃饭睡觉都在想怎么上好一堂有质量的网课。

    路聪聪偷偷打开他姐的房门,拍了一小段视频发朋友圈,照片里,他那个越来越虎的姐姐,架着一个用破木板钉起来的架子,上身穿着毛衣加外套,下身穿着棉裤睡衣,一本正经地在上课。

    视频发出,点赞的源源不断,有的笑路小满的穿着,有的赞她别出心裁的木架子,有的觉得她上课好耐心有趣,还有人问是不是他那个见义勇为的姐姐?路聪聪自己都没想到,他姐竟然这么火,隔天,这张照片就被发到了网上。

    路小满上网看到的时候,冲进路聪聪的房间,按着他狠狠揍了一顿。

    路老太太听到孙子的哀嚎吓了一跳,拉着路小满不让她动手:“干什么干什么?你弟弟好好呆着你怎么这么虎呢!越来越霸道!”

    路小满踢了路聪聪一脚:“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路聪聪尴尬脸,气虚嘀咕:“我也不知道会被传到网上啊……”

    “怎么了?”全家都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路小满怒气未消:“你们的好儿子好孙子,把我穿着睡裤上课的视频发到网上去了,全国人民都看到了!”

    “啥?!”路家人震惊了。

    路聪聪捂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发朋友圈而已!”

    路小满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你多大人了!是三岁孩子吗!一年年的光长膘不长脑子!谁让你偷拍我了!你经过我同意吗?”说一句拍一巴掌。

    路老太太一把拉住她:“好了好了,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玩心大,再说不就是睡裤吗?穿得严严实实的,没事!”

    路妈妈拉着女儿出来:“聪聪就是太淘气,你让我看看什么样的照片?要不要紧?”

    是不太要紧,但是哪个姑娘愿意自己这副模样被拍上网?路小满的手机已经炸了,好多朋友、学生家长看到了这段视频,她都想死一死。路聪聪都要结婚的人了,做事还跟智障一样,做错事全家护着,真是实实在在的巨婴。

    之前人民群众在家千奇百怪的隔离模式已经上了好几波热搜,路小满有上一次的见义勇为加成,再低调都二次火了一把,网上言论捧你时繁花锦簇,质疑时下刀子雨一样,路小满虽然目前风评极好,却一点都不高兴,她安安静静做她的人民教师,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要这个热闹干什么?

    路聪聪安静如鸡,深怕他越来越彪悍的姐想起来一回打他一回。

    路小满的手机里,路雯瑶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哈,仿佛能笑抽过去。

    “小满啊,你是姐姐这段时间最大的欢乐源泉。”路雯瑶在孕中期,遇到疫情产检困难,然后名下产业都是餐饮,直接损失惨重,这个年她过得很艰难,唯独路小满先是做好事再是这次事件让她心情大好。

    路小满避开这个话题,问她:“孩子好吗?”

    “很好,前天姜远东陪我产检了,绕开了发热门诊,做完检查立刻撤。听说有的医院很多科室都停了,我们这还算好,小县城偏僻,目前新增确诊数清零,相比水深火热的大城市已经很幸福了。”

    “你餐馆那边打算怎么办?”路小满问。

    路雯瑶愁了半个月现在有些想开了:“和房东谈过,愿意免一部分租金,税务局也有很多优惠政策陆陆续续在发下来,我暂时不打算做堂食,外卖恢复后准备专门做套餐外卖,联系了几家公司,目前在谈开工后的工作餐,要是能谈下来,至少不会天天亏钱。”

    见她心中有数,路小满放下心:“别太操心,你怀着孩子注意休息。”

    “我知道,好歹前几年赚了钱,今年这情况谁都没办法,不是我一家遇到困难,咬咬牙总能度过的,左右不会比创业时难。”

    路雯瑶语气乐观,仿佛之前半个月愁白头的不是她一样。

    宋年是收到姜远东的转发才看到路小满的视频,他看完就笑了,几乎立刻能想象到路小满又羞又囧气恼不已的模样。某人前几天还想看他跳舞今天自己先被拍了视频出名了。

    不过他没这么没良心地去笑话她,还好好安慰了她一番:“一点都不丑,认真上课的样子很棒很漂亮。”

    路小满:不,我宁可你什么都不说,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你很忙什么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休息,早点发,只是转眼假期只剩下一天,感觉自己啥都没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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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亲爱的我28

    小县城连续几天新增为零并且治愈人数增加, 本就不多的确诊人数逐渐下降,在举国疫情中好像有了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虽然全县依旧封小区封村, 但是民众的精神没那么紧绷了。

    然而湖北的情况依旧紧张, 北上广江浙沪的疫情还在最关键时刻。

    路小满找到了上网课的节奏,线上上课, 课后布置作业辅导作业, 同时家长群联系家长,指导他们如何与孩子沟通督促孩子学习。闲在家中没多少事, 她把精力都花在了家校联络,与家长共同合作上。

    此时很多家长都在家休息,是培养亲子关系、教养孩子最难得的时期,路小满换个角度看现状,很快就带动了班级积极性,纵然有敷衍的家长, 但大多数父母都愿意为孩子配合,甚至很多家长对路小满的举动十分感激。

    没有不望子成龙的父母,但是到底怎么养孩子才能让孩子往优秀的方向发展?本身经验不足的家长们都是新手,打骂多了怕孩子逆反、自卑;放任太多怕孩子不受管教学坏;轻不得重不得,家长有时候比孩子还要焦虑。

    路小满是专业出身, 又一直对班里的孩子很上心, 对每个孩子的性格优点弱点都挺了解,只要家长愿意,她就尽心尽力与他们沟通, 一起商量怎么引导孩子向上。一番努力下来,获得了很大的好评。

    从前默默无闻的路老师,这段时间一下子在家长们心目中立体起来。她耐心友善,对每个孩子都用尽了心思,上课有趣能让孩子坐得住,下课布置作业批改作业及时负责,本身品德高尚见义勇为,男友是驰援武汉的医生。这样的老师,简直找不到不好的地方。

    当然了,大家也看到了路老师在家上课是什么模样了,笑了一圈,在路小满的请求下,保证不去网上评论转发,让此事冷淡下去。

    2月25号,路小满批改完学生作业并发给学生家长,复习考研到晚上十点,睡觉前,例行搜索方舱医院相关词条。

    宋年离开后的第一次,她在某个视频里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他的背上写着“宋年晴天”。

    也不是没有视频通话过,但是在网络上,陌生人的视频里,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路小满眼睛一下子热了。

    这是一个跳广场舞的视频,宋年原本是路过,看到大家跳舞鼓了几次掌,一位大妈对他热情招手,这个大个子医生抬头看天看远方,就是不回应,突然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进了跳舞的圈子。领舞的医护拉住他让他跟着一起跳。

    在他转身刹那,路小满看到了他后背的字,这才认出,这是宋年。

    如果领舞的“大白”是个憨态可掬灵活的“胖子”,那宋年便是浑身僵硬的傻大个,背景音唱着“火红的萨日朗”,宋年同手同脚跟了几个动作,像个“僵硬的萨日朗”,然后随着舞步偏移到人群边,“顺其自然”地停下站回人群。

    路小满对着手机笑个不停,笑着笑着思念溢满心头。视频里的这个人,一周没有和她通话了,只有“很好”“平安”的只言片语。

    她点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留言:“今天看到你跳舞的视频了,好久不见乍一看到你背后的名字确定真的是你感到万分惊喜,虽然七天没有通话,但是今天很开心,你那边肯定很忙,好好休息,不用急着联系我。”

    宋年看到这条消息后脸上发烧,其实他经常会被爱闹他的同事拖去跳舞,只是之前都没有被发到网上,所以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想到还是瞒不住,到底被等候多时的路小满看到了。

    然而看到路小满说很开心,他又觉得自己被拍下也挺好的。

    又过了几日,路小满看到了写着“宋年顺利”的大白领着病人做广播体操。这一回,这只大白动作不僵硬了,身姿灵活动作标准,信心满满。

    路小满像上一回一样,下载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关注了很多武汉市民的账号,向宋年了解相关当地的情况和护理知识,努力将自己所知传播出去,非常微弱的力量,但她一直坚持做着。当然,她也看到了许可歆以及她的粉丝一次次捐款捐物,不只是许可歆,很多明星、粉丝、社会人士都在做。

    如同她看到宋年和许可歆的消息一样,许可歆也看到了她和宋年的消息。对许可歆来说,路小满两次上热搜都让她惊讶,当然最后没了水花消失无踪却在意料之中。然而她如今的心态变了,宋年情人节说的那番话给她很大打击,真正令她直面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意识到一切难以挽回。

    许可歆的心情路小满完全体会不到,她忙着自己的工作,忙着考研,忙着等待关于宋年的每一条消息,更忙着与诋毁他们的人战斗。

    自从疫情让举国警戒,谣言诋毁便四处传播,不说其他,光宋年所在的方舱医院,病人患病难受被说方舱环境差情况惨烈,病人积极向上努力锻炼被说丧事喜办,出院了被说是群众演员,没出院被说方舱不可行……

    路小满不知道到底是谁乐此不疲地唱衰,却不容许这些臭水沟里的恶心东西诋毁正在努力的宋年们。

    宋年对她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路小满从姜远东那了解到许多情况。在方舱医院的宋年和他的同事们过得非常不容易。有人出院也有人病重,有人乐观带着病友们一起跳舞有人情绪不稳定嫌弃饭菜病床和医生吵架,诺大的医院医护人手有限,他们男男女女都用尿不湿,一整天不吃不喝,尤其女同志,生理期苦不堪言。

    而看似有爱的跳舞做操,对穿着防护服的他们来说难度是成倍增加的,哪怕不跳不做操,一天下来衣服就能拧出水来,更何况穿着防护服跳舞领操,看似容易的动作对他们来说很辛苦,之所以坚持,不过是为了调动病人的积极性,多锻炼心情好,才能提高抵抗力。

    对于那些诋毁的人,路小满真想问问还有没有良心,要是可以,恨不得一个个都被病毒光顾一下,让他们不积口德。

    家这边,路聪聪接到通知,他们公司终于要开工了。

    路小满知道,路妈妈私底下给路聪聪塞了钱,2月的房贷更是家里出钱还的,现在这特殊的情况情有可原她没法阻止,也就没说出来闹得难看。

    路聪聪装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带着对他姐依旧能放假的羡慕向着依旧有新增的省城瑟瑟发抖地出发。

    今年他和女友原本打算商量婚期的,现在一切遥遥无期。

    三月到来,路小满所在的省全省疫情多日零增长,之前确诊的病人全部出院,真正实现了清零。大小企业复工,外卖渐渐有了,淘宝商家开始做生意了。

    路雯瑶的餐饮馆开门,做起了外卖和工作餐的生意,小学依旧没有开学的通知,路小满继续约束全家隔离,每天在家上课教学生。

    只是疫情缓解,下雨天还能约束老头老太太,天一晴,就管不住他们了,路家也好,其他邻居也好,老人们都想出门溜达晒太阳。

    社区管理者头疼,每天在楼下巡逻,喊着戴口罩,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家里的口罩拿给宋年三分之二,路聪聪带走剩下的二分之一,路爸爸出门买菜陆续消耗,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在全家焦虑前,社区开始分发口罩,数量不多,但保证了每户人家日常买菜所需。

    3月1日,武汉第一家方舱医院休舱。此后几天陆续传来其他方舱医院关门大吉的好消息。

    可是路小满还是很焦虑,因为宋年很多天没有和她视频了。2月以来,在抗疫中牺牲的各界人士从没有断过,她怕宋年有个万一。

    她等了又等,再也等不了,打电话给姜远东。

    “你知道宋年的消息吗?告诉我实话!”

    姜远东和宋年关系很好,县医院前去支援的医护也有陆续传来消息,姜远东在老婆叮嘱下经常打听这个未来妹夫在疫区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大概的。

    但是宋年吩咐过,让他不要对小满说得太详细,怕让她多出不必要的担心。

    “你知道,宋年一味只说好,却这么多天不和我视频,这只会让我越来越胡思乱想,我没法控制我的想象,只想要知道实情!哪怕再难,至少我心里有底。”路小满在他出口前堵住了他想要敷衍含混的话。

    姜远东支吾几声,最后放弃般“哎”了一声:“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宋年最近皮肤过敏了,他怕你担心所以才不视频。”

    “真的?”路小满怀疑,“什么样的过敏?”

    “每天闷在防护服里,不仅要检查看护病人还要又唱又跳,脸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跟泡在水里一样,皮肤很容易出问题,宋年那细皮嫩肉的,这不就烂了吗?”

    路小满松了一口气又心疼极了。

    挂了电话,她立刻给宋年留言:“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空了请立刻和我视频,不然你的女朋友要生气了,巨生气的那种!”

    宋年在隔离区呆了一个月,脸上被口罩勒出明显的痕迹,汗水将周边皮肤泡得皱巴巴的,这还算好的,严重的是两颊上因为汗水和口罩过敏,长了痘疹,但一整天不能透风和上药,症状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愈发难以直视。

    宋年当初多帅气啊,又白又俊,高岭之花没有半点虚言,那是真的像花一样,现在,他可以不在意形象,却担心小满看到了会难过会害怕。

    洗了澡上完药,拿到手机看到路小满的消息,宋年嘴角上扬心底为难。

    犹豫了两天,他试探性地询问一位和他同样状况的女同事,这幅样子有和家里视频过吗?

    女同事立刻了然地看着他:“是女朋友?”宋医生和女朋友临别经典一吻当日大家可是在本地新闻看到过的,后来好人好事上热搜还被拉出来,虽然大家忙,但那时候刚落地武汉,还是有时间刷手机看热搜的。

    “是不是很久没联系女朋友了?”女同事问。

    宋年说:“十来天……”没视频。

    女同事打断他提高了声音:“赶紧联系啊!半个月不联系,你也太心大了!女人最容易乱想了,我老公要是出差一周不给我一个信息,我就忍不住想他在外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手机丢了?有意外了?看上小姑娘了?想多了自己被自己吓死,你赶紧给你女朋友报平安啊!我老公现在每天等我电话,一天不打他就怕我是不是被感染了。”

    宋年有些紧张了,想到路小满说巨生气,看来不是开玩笑……

    当天晚上,路小满终于收到了宋年的视频通话。

    她想好了,必须虎着脸给这个混蛋一个教训,不视频也就算了,她体谅。下最后通牒了还当作没这回事,连最基本的报平安都没了,存心吓她是不是?

    但是视频一接通,宋年带着口罩的脸出现在频幕里,她想表达生气的话就忘了。

    “你现在在哪?”

    “酒店,我下班回来了。”

    “不信,拍一圈给我看看。”

    宋年:“?”以前没有啊?但还是听话拍了一圈。

    路小满确认了,的确是他之前的酒店房间,放下心觉得可以生气了,又看到他捂着口罩。

    “你在房间怎么还戴口罩,脸过敏成什么样了?让我看看。”

    宋年想,果然是知道了,姜远东那张嘴太不牢靠。“还好,我刚上了药,就带着口罩。”

    “我就看一眼,你摘掉让我看看。”路小满很难哄骗,坚持要看。

    宋年拗不过她,推托了好几次 ,最终在她的嗔怒下摘掉了口罩。只一眼,路小满就心疼得说不出话,什么生气啊教训啊,早就忘到了爪哇国。

    “只是看着难看,其实没什么感觉的,我怕吓到你让你担心,所以没和你视频。”宋年解释。

    路小满又不是真的完全不懂,这样的皮肤状况,穿着防护服一整天简直是酷刑,又痛又痒还不能碰,不知道他每天怎么坚持下来的。

    宋年见女友面露担忧甚至隐隐红了眼睛,连忙转移话题说起高兴的事:“小满,三月了,听说武大的樱花开了,明年我们来这边看樱花好不好?”

    “好啊,你好好保护自己,不许在脸上留下疤,不然太丑了我可不要你。”

    “原来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脸吗?”宋年委屈了眼神,巴巴看着她。

    “是啊,就喜欢这张脸。”路小满故意说,“你赶紧保护好,否则回来你就打光棍!”

    “好吧。”宋年丧气状,“我以为我打动你的是才华,没想到竟然只是脸。”

    路小满噗嗤笑出来,一本正经的人配合你演起戏也是很搞笑。

    宋年见她笑了,放松了神色:“小满,说真的,三月了,很多方舱医院关门了,我们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少,希望就在眼前。”

亲爱的我29

    希望的确越来越近了。

    3月10号, 路小满收到推送消息,武汉最后一家方舱医院休舱。

    #恭喜方舱医院关门大吉#所有人都在欢欣鼓舞。

    宋年告诉路小满,他要回来了。

    路小满盯着这个消息看了一分钟,确定这是真的,一个多月来担忧的时候没哭, 被他记载的日记感动时没哭, 看到他疲惫溃烂的脸心疼不已时没哭, 终于迎来最后的好消息,她喜极而泣。

    泪水砸在手机上,扭曲了屏幕上“回来了”三个字, 路小满连忙擦掉,问他回来怎么安排。

    “在省城隔离14天, 正好养好我的脸,以免女朋友要退货。”

    路小满泪水还挂在眼睫,又笑了:“看在你安全回来的份上,不管多丑都不退货。”

    “真的?”

    “真的。”

    宋年发来一张照片。

    空荡荡方舱医院,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医护排成一排比着胜利的手势, 这是宋年他们在方舱关门前最后的胜利留念。

    路小满一个一个看过去,在高个子的大白中寻找写着“宋年”的人。

    看着看着, 没看到“宋年”,看到了“路小满”, 她一呆。

    “路小满,等我回去,我们扯证儿吧!【爱心】”爱心下面, 是一副简笔画,一个小人站着,一个小人下跪,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一口标准普通话文质彬彬的宋年,在防护服上写了一句充满方言味儿的求婚词。

    路小满第一反应:“这是你自己写的?”

    宋年有些不好意思,正忐忑等着她的反应,听到她问就老实说:“是同事写的,我说他写。”

    “原话?”

    宋年想了想,他原话没有这个味,但不知为什么被同事写得特豪爽,小满是不是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可以重新求婚。”

    “喜欢,我答应!”小满没有端姿态,共历患难,只想珍惜每一寸时光。

    宋年看到这句话,短短五个字两个标点符号,他看了无数遍,最后确认小满真的答应了,原地蹦起。

    宋年的妈妈发来视频的时候,宋年脸上的狂喜还没消去,他正在想怎么回复小满,还有点不太乐意这个时候被打扰。

    “方舱关门你们准备返乡了是吗?”宋妈妈看到儿子脸上的喜色,以为是为休舱返乡而高兴。

    宋年点头:“对,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的飞机,您那边呢?”

    宋妈妈脸上露出笑,是儿子安全返回的放心笑容:“这边还有重症病人,一切有序不用担心。对了,你现在既然重新回到呼吸科,还打算留在那个小县城?”

    宋年沉默了一下,想了一想说:“我打算回京,不过妈,我有女朋友了,刚才她答应了我的求婚。”

    宋妈妈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是那个姓许的小姑娘?”

    宋年连忙说:“不是,是我在县城认识的,叫路小满,是个老师,她人很好,你和爸肯定会喜欢的。”

    宋妈妈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而是想到了别的问题:“老师?那你回京她怎么办?考教师编制很不容易的。”

    宋年说:“我会和她一起商量的,她正在准备考研,具体未来怎么走我们可以商量着一步步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宋妈妈想到了儿子上一段恋情,简直就是孽缘,直接把她优秀的儿子打入了人生低谷,差点爬不起来,这个县城里的女老师,她实在不清楚是不是第二个许可歆。

    宋年把路小满的救人视频发给他妈:“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学识也不差,当初是为了家人才回小县城,现在她想重新追求更高的事业,我也想重回呼吸科,我们目标一致,互相支持,妈,我觉得我从没这么满足这么幸福过。”

    宋妈妈动容,向来尊重儿子意愿的她松了口:“你喜欢就好,有需要帮忙的和爸妈说。”

    宋年松开神色,笑起来:“我会的。”

    宋妈妈挂掉视频后点开了儿子发来的视频,顺着视频又找到了关于这个姑娘所有的消息。见义勇为、做好事不留名,哪怕上课的那个视频很搞笑,但是她不去看路小满的穿着仔细听她上课的内容,虽然视频很短,但语气温柔条理清晰,让人印象极好。虽然两次出名,她却没有接受任何采访没有出声只言片语,只有两三个自称学生家长的人在微博里说路老师不想出名被打扰。

    她甚至还挖到了只有十个评论二十个点赞的儿子出发时的视频,两人依依不舍,相拥吻别,视频最后一闪而过女孩举着手加油打气的画面……

    宋妈妈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的确品性很好,目前看来一切都不错,唯独她和儿子相隔千里,前途未知。

    不过,她还是把自己找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等信息一股脑发给了老伴儿,附上说明:你儿子找到媳妇儿了,这位“最美姑娘”就是。

    路小满并不知道自己“最美”和“最糗”的视频都被未来公婆查阅过了,她说了答应,等了好久才等到宋年的回复,要不是宋年解释说和他妈打电话,她差点要郁闷地以为他后悔了。

    宋年回来的消息路小满告诉了家人。

    原本聊着闲天吃着饭的路家人听到后,脸上顿时布满喜色:“真的?武汉是不是没问题了?”

    路小满经常在饭桌上讲述宋年在武汉的所见所闻,病人为了不给医生添麻烦强忍难受、带着大家跳舞的大哥几天后转入重症医院、老伴去世老婆婆自己也进入了方舱隔离、主动帮护士清理打扫的病人……路家人听多了,对社区工作十分配合,也对宋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小伙子真的不容易,太高尚了。

    宋年在路家人心里,从金龟婿变成了高大上的好医生,只是他们也有了犹豫。

    “当医生太辛苦太难了,小满啊,你真的打算嫁给医生?”

    路小满板着脸:“我们感情很好,我觉得医生很好。”

    医生是挺好的,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去医院,多羡慕那些亲戚是医生的病人,看病安心啊。

    路家人的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只要不影响她想要的结果,她懒得纠正也很难纠正。

    反正最后结果就是,全家都很期待宋年隔离归来。

    正在隔离的宋年头两天好好休息睡了个安稳觉,接下来的日子受路小满让他写日记的启发,将自己一个月来的日记整理添加,编成了一本抗疫日记。他没打算发布或者出版,就是想留下来做个纪念。

    14天后,归心似箭的县城医疗队坐上了回乡的大巴。

    路小满提前一天买好了菜充盈了宋年家的冰箱,然后按照说好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等在医院门口。

    医院的领导同事,医疗队的家属们全都在门口翘首以待,等着他们的英雄归来。

    宋年下车的时候路小满一眼就看到了他,但亲眼看到人和视频相见相差太大了,此时她才发现,宋年瘦了,瘦了很多,以前本来就偏瘦,现在更瘦,跟细杆子似的。

    “小满,我回来了。”宋年和领导同事打完招呼接受了献花后站到了路小满面前。

    路小满无声地抱住了他,紧紧的。

    口罩下,宋年笑开,单手将她按进怀里,两人默默相拥,千言万语化为这个越来越用力的拥抱。

    医疗队的每个队员都在拥抱,夫妻、母女、姐妹……现场一片团圆的欢乐喜气。

    从见面后,两人的手十指相扣一路回到家都没有分开。

    进家门,先后换衣服、洗手消毒,宋年先路小满后,她出来后,捧着他的脸仔细查看。

    宋年说:“还有一点点痕迹,已经不用擦药了,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初。”

    路小满默默看着他:“瘦了好多。”

    宋年扶住她的腰:“想你,想你的菜,我在脑海里做了三百遍杂酱面。”

    路小满动容,踮起脚去亲他。宋年低下头迎上,收紧了扶在她腰上的手。

    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浓郁思念在唇齿间溢出来,裹满了密不可分的两人。

    “小满,我爱你。”在亲眼目睹一个个生命挣扎、消逝、重生中,从未如此想要说出心中的爱,生命无常,他再也不敢犹豫内敛,他想在自己活着时,告诉自己爱的人,我很爱你,我想要和你共度余生。

    “宋年……”路小满寻着空隙轻声应和,“我也爱你。”对你,从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到有了欣赏和好感,再到喜欢与独占,直到如今,一个半月的分离与牵挂,我从未如此明确,我爱你,愿意和你携手下半生。

    一个宣泄了所有思念、爱意的吻后,路小满抱着他靠在他肩头:“要是你现在是个病毒携带体,我是不是就是那为爱奋不顾身的女主角?”

    宋年给了她一个脑嘣:“我要是没有确定安全,不会让你靠近我。”

    “嘻嘻。”路小满装傻笑,“咱也是患了这么大一个难,还不让人幻想个言情剧情了?”

    宋年手里把人抱得紧紧的,语气很嫌弃:“这么久没见,好像傻了?”

    “你这么不解风情,会失去女朋友的。”

    “嗯,不要女朋友了,我要老婆。”

    哎呦,宋医生现在这么直接了?不,宋医生还是没变,尤其他那个龟毛的毛病。路小满见他瘦了这么多想给他做一个大餐好好补补,结果这位坚持做杂酱面。

    路小满只好全程当个人形挂件,旁观他在三百次脑中虚拟做面后开始第二次实践。

    果然不愧是云做面三百次的人,这次的杂酱面不但没有糊而且味道非常好,面条也很有劲道,路小满连着吃了三大口,这才空出手对他点了一个赞。

    宋年一直盯着她等她的评价,见状,开心地笑出了声,低头开始吃自己那份。

    路小满等得早就饿了,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盘,夸赞的话不要钱地冒出来:“宋医生可以开展第二职业了,从此升级为宋大厨,宋师傅!杂酱面真的好好吃,好吃得舌头都想吞下去……”

    夸张的赞赏让宋年脸颊微红,看她嘴角残留着酱汁,眼睛亮晶晶,小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微微起身,在她嘴角舔了一下。

    彩虹屁戛然而止,路小满脸刷地红了。

    宋年的脸也红,但强作镇定:“嗯,是很好吃。”

    路小满舔舔唇,发现了嘴角的酱汁,整个脑袋都热了:“宋医生,这是乡村版牛奶之吻吗?杂酱之吻?”

    宋年也热,但是他装得很淡定:“可以。”

    可以你个大头!你个闷骚!

    宋年卷起一筷子面:“还要吃吗?”

    路小满犹豫扭捏了一下,坐过去,低头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宋年笑着吃剩下的一小撮,然后你一口我一口,把他碗里的面全都吃了。

    饭后路小满挺着弯不下去的肚子洗碗,宋年收拾操作台,收拾完,抱着小满窝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

    路小满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男人,一寸一寸摸过他消瘦了的脸颊,宋年微微侧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

    路小满痒得发笑,宋年也跟着笑,两人沉浸在这样宁静又密不可分的氛围里,希望时间就此流淌。

    宋年回来后休息了几日,回到岗位后重新进入了呼吸科。当初怎么离开呼吸科去了妇产科宋年从没说过,姜远东也不甚了解,但不管如何,这次他理所应当地回去了。

    除了需要戴口罩,小县城的生活恢复了寻常,超市开放了,商场开门了,小区的防疫站撤了,各个公共场所只剩下保安查看健康码,准女婿可以上门了。

    脸上的痘疹消失无踪,宋年又恢复了帅气白嫩的模样,如果不说他30+的年纪,乍一看都以为他才二十五六,好在路小满长得也显小,两人站一起十分相配。

    宋年这次上门是路家人先提出的。他们知道宋年的存在很久了,女儿和他的关系更是人尽皆知,既然疫情平缓了,大家都去逛商场吃餐馆了,他们就催促宋年是不是该把应尽的礼节尽了?

    在老人眼里,只有过了父母面走了明路,两人的关系才算真正确立。

    宋年当然愿意,路小满一说,他就立刻同意,约了最近的时间跟着她去了路家。

    宋年气质清冷气场强,一进路家门,就震住了路家四个长辈。路妈妈看到未来女婿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挑剔未来女婿?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

    宋年很了解路小满在家中的处境,礼节周到谦恭和煦,但多贴心热情也没有,让路家人处处满意又不敢在他面前指点说教。

    宋年端起来时,会让人在他面前自惭形秽还觉得他非常好,路家人就是这样。

    路小满觉得男友的表现真是让自己太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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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0

    两个月的艰难抗疫, 国内暂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国外开始大规模爆发疫情。

    宋年求婚成功, 两人的婚事却注定充满了不确定性,到底什么时候能真的领证办婚礼,得看未来的疫情变化。

    路小满以为至少得等国内秩序恢复,宋家父母空下来, 她才能跟着宋年去北京见宋家父母。谁知, 4月初, 她就不小心见到了未来的婆婆。

    教育部下发了开学通知, 4月中旬小学就会全面开学。路小满想着还有最后几个休息日,去了宋年家和他多聚几天。

    这天正好是午后, 路小满看了网上视频学着做南方的青团。去年秋天, 两人确定关系那日采摘的桂花干还有不少,她取了一些出来,点缀在青团上煞是好看。

    第一笼青团出锅,她自己尝了一个, 觉得味道不错, 探头往厨房外看了看,见宋年在客厅, 捏起第二个跑了出去。

    “快尝尝, 可好吃了!好烫……”一边喊着烫一边把青团凑到宋年嘴边。

    宋年立刻放下手机接过,咬了一口,青团皮q弹香糯,黄豆馅儿沙沙的带着独有的香甜, 他忍着还想再吃一口的欲|望,摸了摸小满烫红的指尖,低头吹吹:“痛吗?叫我一声就是。”

    路小满蹭了蹭手指,觉得还好,眯着眼睛期待地问:“好不好吃?”

    宋年咬了第二口,心满意足:“好吃!”

    路小满第一次做青团,如此成功十分有成就感:“我给你多盛几个来。”说着要回厨房。

    宋年拉住她,脸色古怪。

    路小满疑惑:“怎么了?”

    宋年用下巴点了点手机:“我正和我妈视频……”

    路小满“哈?”了一声,石化。

    宋年把最后一口青团塞进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拿起手机同时把僵硬的路小满拉到身边坐下。

    “妈,这就是小满。小满,这是我妈。”

    路小满眨眨眼,反射性说:“阿姨好。”

    宋年长得像宋妈妈,母子两五官特别像,但是宋妈妈看上去更和善慈祥。

    “小满好,听宋年提起你好多次了,终于见到了。谢谢你照顾宋年啊,我刚才还说,半个月不见,他长肉了。”

    路小满放松下来,自然了很多:“他之前在一线太辛苦了,瘦了很多,现在慢慢补回来了。阿姨您还在武汉吗?”不过实际还是紧张的,她都没发觉自己被宋年拥在怀里,公然在未来婆婆面前“秀恩爱”。

    “对,不过很快就能回北京了,等到疫情过去,让宋年带你来家,阿姨给你们做饭吃。”宋妈妈笑呵呵地说。

    宋年插嘴:“妈,我从小到大你都没做过几次饭,你确定你会做饭?”

    宋妈妈黑脸:“是是是,没你能,你现在会做饭了厉害了,还有个给你做饭的媳妇儿,这就嫌弃上亲妈了!”

    宋年笑:“你给爸做啊,他缺个会做饭的媳妇儿。”宋年和宋妈妈对话的时候,会带出一点北京口音,宋妈妈的北京口音则更重,两人跟说相声似的。

    路小满听得情不自禁地笑。

    视频最后,宋妈妈再次邀请路小满,等方便了去北京做客,路小满大方应了。

    关掉视频,路小满一蹦而起,掐着宋年把他摁倒在沙发上:“你不告诉我你正在和你妈视频!”

    宋年哈哈笑着,揽住她的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低头亲了好几口:“我想说也得有机会,你噔噔跑过来直接塞我一嘴青团,我没机会啊!”

    不堪回首啊,路小满后悔死了,气鼓鼓的:“下次再也不给你吃了!”

    宋年看她这模样却喜欢得不行,低头又啃了几口:“我自己的亲妈我最了解,要不要听我这个知情人士评价评价你刚才在宋女士那边的表现?”

    路小满斜眼睨他,想听又不想让他得逞。

    宋年又亲了她一下,起身,将人一同拉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远在千里的儿子有人照顾还被养得长了肉,未来儿媳漂亮知性厨艺好,怎么能不满意?今天虽然是个意外,但是说明你的确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夸你的话都没有虚言,她对你印象肯定很好。”

    路小满低头看看自己,家常旧衣服加袖套围裙,漂亮?知性?而且天天做好吃的?她今天是难得应季做一下而已。

    宋年没顾及路小满的怀疑,他伸手又抓了一只青团:“嗯,好吃,我拍几张照给我爸妈,让他们馋一馋。”

    路小满拍他一下:“无聊。”

    说是这么说,最后她比宋年还上心,特别精心挑了品相最好的几只,认真摆盘,这才允许某人拍摄。

    宋年发到了家庭群,附言:你们未来儿媳做的。

    四年多了,儿子从未这么充满活力,仿佛又回到了念书时单纯快乐的模样,宋爸爸宋妈妈感慨万千,对路小满充满了期待,希望能早日见到这个将儿子从低谷拉起的姑娘。

    路小满不敢说是自己“拯救”了宋年,她只能说,她和宋年在一起后,互相努力着希望彼此越来越好。

    ………………

    国外疫情爆发,许多原本在海外的国人纷纷回国。

    许可歆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是富人,出国躲避疫情就跟度假一样,女儿不同意出国他们还生气了很久,后来怎么都想不到,国外竟然会比国内更严重。

    许导演回国的时候有了发烧的症状。

    许可歆很着急,赶去接机,但没见到父母就得知他们已经被隔离。她又气又急,气父母不愿意留在国内,急他们现在的情况。

    许妈妈当年和宋年的导师算是朋友,她经常在这位老师地方看病。当年许可歆和学生宋年恋爱,老师全程知情,他和宋年的妈妈是同行也是老相识,还为此调侃宋妈妈很快就能喝媳妇茶了。作为男女双方的朋友,老师当时很欢喜这对小年轻的恋情,满是祝福。

    后来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许家竟然觉得宋年“门不当户不对”,而老师自己遇上了医闹,学生为他负伤,许家远远躲开什么态度都没有,得意门生失恋失去事业远去小县城,老师心灰意冷无颜见宋家父母,一年多后才恢复心情。但从此断了和许家的所有情谊,只当作陌生人,影后许妈妈也不来看病了。

    如今许家遇上了事,许家父母所在隔离地的负责医院正是这位老师所在的医院。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放到现实,处境颠倒不用三十年,不过四年而已。

    许家团队急着瞒下消息,许可歆想要获知父母病情的详细情况,许家夫妻想要找相熟的医生获得“更好”的治疗……一切都绕不开宋年的老师。

    但是人家尽忠职守、一视同仁是必然的,给你单独开后门?没必要,也不愿意。

    许可歆哪怕在国外四年也有父母安排的人照顾,第一次独自面对这样的大事,虽然已经联系上了父母,却依旧无法安心,她想了想,曲线救国,找上了宋年。

    宋年听到消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当时听说许家夫妻出国,心里就在想,许家那么有钱,在国内豪宅隔离再安全不过,出国多此一举还增加被感染风险。

    许可歆希望宋年联系老师,问一问她父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如果检测阴性她可不可以接父母回家隔离。

    宋年:“我建议听从官方安排,我也被隔离过,隔离区三餐供应生活无虑,只要十四天过去就能回家,如果你爸爸有什么其他问题,医院肯定会及时救治,现在的医疗资源足够救治确诊病人,而所有的病人在我们眼里一视同仁。”

    许可歆语滞,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爸妈包括她自己都无法真的安心,有熟人好办事,不然对于未知总是很忐忑。

    宋年拒绝了,许可歆难过,许家父母却有些气闷,当年看不上的小子如今反过来拒绝了他们,多少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他们站在行业顶端太久了,很少感受到这种滋味了。走到他们现在这个地位,还不至于一点人都找不到,如果知道女儿会去找宋年,他们一定出手阻止。即便如今,宋年还不是个小医生,依旧如当年所说,根本无法给许可歆婚前同品质的生活。夫妻让女儿别去做这种无用功,自己联系其他人脉。

    总有人喜欢投机取巧,哪怕吃了亏也不会受教训。

    一次又一次,宋年对许可歆、对许家连最初重逢的那点感慨都没有了,真的把他们当成陌生人,是好是坏全不过心。

    新的学期转眼过去,路小满被评上了优秀教师,疫情期间她的表现太过亮眼,无论好人好事还是她上课效果,全都脱颖而出。先是校级评比然后是县级,最后报到了省里。

    路小满原本打算考调去省城,这个履历肯定有很好的加成,但是宋年打算回北京,她这个计划就有些为难了。

    去北京,对她和宋年的未来、对他们将来的孩子肯定利大于弊,但是她自己的职业呢?欠了路雯瑶几万的欠款,这时候辞职赴京怎么还钱?如果不变动,就是按原计划选择省城大学读研,这样一来至少需要两年。到那时宋年三十五岁了,结婚生子迫在眉睫,路小满依旧会家庭事业两难。

    宋年和路小满谈完彼此的想法后深深理解了路小满的犹豫,路小满很不容易,没有家庭的后盾,想要更好的生活全靠自己努力,而作为女性,她和他结婚后要面对的状况比他更多。

    隔天,宋年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路小满的手里。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路小满立刻塞回去:“给我干什么?”

    宋年握住她的手:“我们现在没结婚,这钱算是借你的,可以先还了堂姐那边的欠款。你内心应该更想要考北京的研究生对吗?我支持你考脱产,毕业后再进学校教书,读研期间我们可以完成结婚生子,这样你工作后不会有生育压力。”

    路小满心下一动,她之前的确觉得这个选择更好,但是负债切断了这个可能性,她没法厚着脸皮欠路雯瑶好几年钱不还,她也没钱去脱产读研。

    宋年将银行卡握进她的手心牢牢包住:“婚前这是我借你的钱,婚后我上交所有私房和工资,怎么花都凭你,投资理财、继续教育、孩子养育基金……怎么用都可以。”所以说到底,作为路小满的继续教育,这笔钱不用还了。

    路小满听出了这层意思,低下头说不出话。

    宋年见她这样,笑着说:“很感动?感动的话早点嫁给我,满足我毕生所愿。”

    路小满靠过去,头抵在他胸前:“嫁给你我也会还这笔钱的,这不是我的教育基金,是我自己买房子的钱,必须要还给你。”

    宋年环住她:“房子以后也是给我们孩子的,一样。”不管婚后还是婚前财产,他这辈子不打算和路小满分开。

    路小满同意了宋年的提议,但是没有立刻用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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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1

    如果是以前, 路小满直接辞职去首都读研那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只要能解决学费问题、能考上,但是如今,她的工作正有起色,说实话,放下之前的努力成果直接离开, 真的需要决断和勇气。

    然而人不该因为舒适圈安全就放过眼前的机会, 路小满忽略心底不由自主产生的忐忑,毅然选择全力考研,直指首都。

    省城的房子刚买下不久, 疫情期间房价没起色,此时卖掉很吃亏, 路小满不舍得卖房子,得另找办法至少还了路雯瑶的欠款。

    一年多来, 路小满有先见之明吃住都在家里, 公积金和房租足够还房贷,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存下来,日积月累, 路小满还了五分之一的借款。

    剩下的债务, 路小满曾想到问家里借, 然而想起路家人的脾性,咬着唇否决了。一旦借了这笔钱,日后他们会越发理直气壮地吸女儿的血,这和平时在家吃用不同, 在家吃用是路家主动要求的,为的就是让路小满省钱好留工资给家里。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路小满第一次感受到没钱是多么难受,孤立无援,寸步难行。宋年给的银行卡就在手边,她思来想去,只想到两条路。

    先去和宋年谈的。

    “我想了两条路,一个是把房子卖了,虽然才两年不到基本没赚钱,但辞职后公积金就会断,银行那边可能有很复杂的变更手续,房贷对我来说压力挺大的,卖掉房子至少有了现钱,足够我未来几年生活;”

    宋年不等她说完便打断说:“不用卖,你如果去上学,房贷我可以帮你还,我每个月工资一直放在银行卡从没动过,放着也是放着。”

    路小满抿唇:“那我们去变更一下产权证,这套房子写我们两人的名字。”

    宋年立刻说:“不用这么麻烦。”他对钱财没怎么上心,不觉得有必要分那么清。

    路小满坚持:“不然我还是卖掉……”

    宋年无奈,只好答应。现在卖掉反而亏钱,不如留着,投资也好未来他们回这边当落脚地也好,总比亏钱好。

    和宋年商议定了,路小满再去找路雯瑶。

    路雯瑶生了,夏天的时候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路小满时不时去探望,寻了个机会,与路雯瑶谈了谈欠债的事。

    “宋年的钱我不好白用,商量好了房子以后是我们共有的,他负责未来两年的贷款以及你这边的欠款,等我毕业后房贷一起分担。”这样算下来,基本两人付出的成本差不多。

    路雯瑶当然觉得路小满太着急:“我这边的钱你急什么?等你毕业了我还怕你还不上?最多让宋年帮你两年,这房子还是你婚前财产,女人有个不动产心里有底气!”

    路小满苦笑:“亲爹妈都不肯帮的事,我哪里那么大的脸让宋年无私帮我?我和他的感情还长着,不想这么早就掺杂太多利益亏欠。换个角度想,虽然现在我们是一人一半,但总比我卖掉房子好。我还是赚了的。”

    路雯瑶揽住路小满的肩心疼,二十多年了,路小满就没有靠得上父母过,宋年的家世她和姜远东最近才得知一二,路小满如果有个房子在,两人名下资产还能稍微平衡一点,嫁过去在婆家还能有底气,左右就那么点钱,她不信路家拿不出来,给儿子买房拿得多爽快?而且路小满前途可期,不求他们给女儿这笔钱,借给她也好啊,过去五年路小满的工资可都是给家里了,亲爸妈借女儿钱应急都不肯?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气人,这种父母还不能对比,一对比更伤人。路雯瑶想想无论做生意还是买房子铺子都默默支持自己的父母,一边感激父母觉得自己太幸福,一边替无依无靠有父母不如没有的路小满难过。

    路小满拍拍她的手:“有没有底气靠的是我自己,钱财哪里靠得住?我不卖房子主要是不舍得卖。”

    路雯瑶也没法说什么了,既然房子写了宋年的名字,那这钱她肯定得收,不然吃亏的就是自己姐妹了。宋年和他们家关系再好,哪有路小满和她好,她肯定替路小满着想。

    路雯瑶这边说好了,路小满最后才通知了路爸爸和路妈妈。

    听到房子从路小满所属变成了宋年和路小满共有,路家夫妻都有些不得劲。路小满名下的就相当于路家的,现在加了一个宋年,这就尴尬了,老丈人怎么好意思长期住在女婿家里。

    然而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让女儿别嫁去北京?还是他们出这笔欠款的钱?

    路爸爸皱着眉:“你一定要读研?”

    “我想进北京的学校任教,本科学历肯定不够,不读研,去了那边找不到好工作,宋年呢,他可是协和博士,已经联系好了原来单位,随时可以过去。”宋年联系了当年的老师,他医闹事件中为老师挡了一刀,还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攻击,老师一直对他很愧疚,去年宋年又参加了一线抗疫,他一表示出想要回京的念头,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被安排好了。

    这么一个好女婿,路家人肯定不舍得放过,有个在首都的女儿女婿,和一个小县城的女儿女婿,这差太多了。

    路爸爸皱着眉,却没了话。

    路小满虽然知道这家人的态度,但是看他们就此放弃又觉得心冷,路雯瑶还会说不用急着还钱,路家父母哪怕说一句爸妈帮你还贷都好,女儿什么性格不清楚?你帮她出了钱,她以后会赖账吗?当初说好的,这房子还是给他们住的呢!

    路小满想要离开这个家去首都的心更坚定。

    就此,选了一个时间,路小满和宋年一起去办理了房产证变更,在上头加上了宋年的名字。

    办完这件事,路小满全力准备考研,咬着牙下狠心一定要考出去。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这应该是宋年呆在这个小县城的最后一个冬天。这个冬天,他成了陪考家属,一切以路小满的方便为前提,全权接管厨房重地,时不时给她炖鸡汤做营养餐,让因为发奋学习而瘦了一圈的路小满补身体加补脑。

    新年,宋年依旧没有节假在医院上班,不过两人已经见了父母,宋年被喊来路家过节。

    去年因为疫情没有走亲戚,今年路小满那三个大姑都来给老人拜年,从年初一直热闹到初六。

    路小满有三个姑姑,大姑比路爸爸大了十岁,嫁到了农村,当年据说这个姑父挺有钱,如今却是丁点看不出来,大姑身上都是辛劳多年的痕迹;二姑比路爸爸大八岁,也在小县城,平日里从不上门,性格泼辣说话直接,对爹娘半点不留面想怼就怼,路小满好几次都在内心鼓掌叫好;三姑只比二姑小了一岁,从小和二姑一起长大,性格却很内向,她嫁的男人身体不好,早早去世了,一人拉扯一儿一女,日子艰难。

    路小满从路家二姑口中听出话音,三姐妹当初都是半卖半嫁,反正三个姑父当年都出了高聘礼,路家二老不仅不让女儿带走聘礼,陪嫁还少得可怜。得来的钱当然是给了唯一的儿子——路爸爸。

    路家二姑背着路家二老、路爸爸路妈妈时,对路小满就说:“姑娘家长点心眼,听说你那个男朋友挺有本事?赶紧跟去北京,能不回来别回来,你都养家六年了,嫁出去就一心为婆家着想,别听你爸妈的尽往娘家搬东西,听他们以后有你后悔的。”

    路小满抿唇一笑,路家最有成算的估计就这位二姑了,出嫁多年她自己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同在一个城,绝不上娘家门也不许娘家上门,虽然夫家不尽如意,但多年过去,如今好歹把日子过出来了。

    路二姑看了看这个侄女,感觉和前几年见到的不太一样了,看着终于有成算不是个面人了。每次看到这个侄女她就想到她们姐妹三人,偏偏上头三个姑姑,侄女的性格竟然像最懦最老实的老大,她有心提醒却又不想枉做恶人沾一身腥。

    路家的热闹自不必说,路小满却不太想掺和,她初一开始就按着宋年的排班去他那,男友过年一人冷冷清清的太可怜,路小满时不时过来帮他做餐饭,大多时候找个借口跑来这看书躲清净。

    宋年却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好多次开门就看到她在客厅的身影,鼻尖飘来厨房饭菜的香味,进门前一身的疲乏都如潮水般褪去。

    路小满过年前已经考完试,目标是北京师范,过年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一周假,宋年不在家的时候她就看杂书看八卦。有时候看得太专心,门口的响动都没听到,直到脸上被亲了一下这才发现,一天过去了,蓝朋友回来了。

    也是这么朝夕相处,路小满才发现宋年潜在的黏人属性,喜欢抱她,喜欢亲人,偏偏脸上作出一本正经、“我只是随便这么一亲”的模样。

    腰上缠上两条手臂,脸上被轻轻蹭着,路小满不用抬头,放下手机两条手臂缠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回应的吻:“今天竟然准时下班诶,等一等,再去做一个汤就可以吃饭了。”

    宋年挤在她身边坐下,嘴里说:“我去做。”身子一动不动,环着人先加深了这个“敷衍”的吻。

    等到路小满两颊酥红地软在他胸前,宋年意犹未尽地蹭着她的脸颊:“小满,出了春节,我们去领证吧。”

    答应“扯证儿”快一年了,两人一直因为这啊那啊的原因没真正实行。

    宋年年纪不小,路小满这段时间也很空,要是考上研究生,等开学就不方便结婚了,她想了一圈,点点头。

    宋年喜上眉梢,激动地又把人亲了一通。

    当天晚饭后,两人就先把日历看了一遍,没打算选择314这样的“情人节”,两人挑了一个好记的日子,宋年坚持在考研成绩公布前领证,怕成绩不在预料内,路小满反悔。

    路小满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虽然信心挺足,但事有万一,没法对他打包票,反正考好考差她都打算离开这个县城,绝不会耽误领证,他想要早一点那就顺着他吧。

    选好了日子,路小满回家通知父母,宋年联系宋家爸妈。

    父母们都没有意见,甚至早就开始催促,唯一的问题是,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

    路小满不想麻烦,看着父母掰手指头数将邀请的亲戚,甚至开始后悔不提前一年结婚,那时候疫情还在,直接取消婚礼,再好不过。

    办婚礼的事似乎和路小满宋年没有关系,他们什么都没说,路家长辈全都商量开了,还招呼宋年什么时候和宋家爸妈见一面。

    双方父母见面前,路小满要先去见未来公婆。

    这一年,路小满秋天国庆的时候去见过一次未来公婆,平日里和宋家爸妈视频很多次了,互相加了微信,甚至进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庭群,宋家爸妈都是大忙人,他们熟悉路小满后对她很满意,懂事沉稳有主见,性格温和不张扬,儿子又坚定非卿不娶,于是也不在乎那些世俗礼节了,只说两人领证时顺便见一面就行。

    路小满和宋年打算去北京领证,一个宋年户口本在北京,一个如宋家爸妈所安排,正好去见长辈——宋年几乎把路家长辈都见了,路小满至今只见过宋家爸妈一面。无论如何,正式领证前还是要见一见长辈以示尊重。

    领证日提前两天,路小满和宋年一起请假,上了去北京的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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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2

    见公婆的过程很顺利,宋年和路小满下午到宋家, 收拾好行李休息了一会儿, 宋家爸妈就到了,一家人吃了一餐饭, 两个小辈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趟先领证, 会县城女方举办一次婚礼, 等搬回北京, 再举办一次男方这边的婚礼。

    没办法,不办婚礼,父母辈的人情往来没法走,周围的人还会觉得你依旧是未婚。他们打算好了, 办两次, 但是两次都从简, 就走个仪式。

    宋家爸妈对此倒挺开明, 也赞成走个仪式, 说回头和路家那边沟通一下,无论哪边办,双方家长总是要出席的。

    这天晚上, 吃完饭, 四人坐在客厅聊天。

    宋爸爸对路小满挺满意的,这个儿媳妇温和却不懦弱, 识礼又体贴人心,虽然家境一般,但是一个人贵在人品, 轻在家世,他们家又不是住紫禁城的,在乎家世干什么,说到家世,自己儿子还被人嫌弃穷呢。

    想到这,宋爸爸扯了扯嘴角,虽然不与人一般见识,但自己儿子自己心疼,到底耿耿于怀。

    宋妈妈从房间里出来,递给路小满一个丝绒盒子。

    路小满双手接过,在她的示意下打开,映着金灿灿的光,瞪大了眼。是一副金制的头面,做工精巧,金子的俗气半点不见,只剩下相得益彰的精美。

    “伯母……”这也太贵重了。

    宋妈妈温和笑笑:“我当年婚前得了一套,是宋年的奶奶给我的,我也不耐烦那些习俗,索性按照老宋家的‘规矩’来。”

    路小满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收了见面红包,没想到婚前还会有这么贵重的礼,有些不好意思。

    宋年握了握路小满的手:“收下吧,这是给儿媳妇的,你不收,难道还想让我妈给谁去?”

    这话一出,宋妈妈就笑了,瞪了儿子一眼:“谁也不给,我只给小满。”

    路小满合上盖子捧在膝头,珍而重之:“谢谢伯母。”

    宋妈妈和宋爸爸不约而同地一笑,看着眼前的儿子儿媳心中欢喜。

    第二天,宋妈妈宋爸爸都要上班,宋年让路小满陪他出去办事,还让她带上了各种证件。

    路小满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只好跟着他出门,到了地方才发现不对劲。

    她和宋年在省城办理过房产证变更产权人的手续,转让合同、银行变更……一系列复杂手续至今还没忘,今天,她又被拉着来办理一模一样的流程,而且所有文件都准备齐全,只等着她签字……

    她看着房子所在的地址,北京某区学区房……她转让合同一签,名字一加,身价一下子从赤字转为百万级有钱人了。

    她签不下手。

    宋年把笔塞进她的手里:“这是爸妈给你的聘礼。”

    路小满嘴角抽了一下,被这笔巨财震得至今还在头晕:“有这么给聘礼的吗?”聘礼不是直接下到娘家?而且不过一个意头而已,她所在的整个省都没有高彩礼的风俗。唯一一点就是,待女儿一般的人家,聘礼会被娘家收下,而如今这年代,大多数父母都是把聘礼放进嫁妆让女儿全部带回去。

    “快签了,工作人员一直等着你呢,待会儿我带你去看房子,哪里要改的你告诉我,这段时间还能改,还有,生活用品全都没买过,也要你这个女主人张罗,我们只有这两天的时间。”宋年不给她思考拒绝的时间,握着她的手抓着笔催促。

    仿佛这不是给她送钱,而是逼她卖身一样。

    “不用这么麻烦,房子反正都是你的,我们直接去就行,不用转让一般给我。”路小满松开笔。

    宋年望进她的眼睛:“你不肯收我的聘礼吗?”

    路小满躲闪视线,怕自己被他迷惑:“聘礼没这么送的。”哪怕流行的婚后加名字也就算了,他们婚前没有法律关系,转让合同一签,就意味着宋年把一半的房子转给了她,不是婚后的夫妻共同财产,按合同约定,一人50%共有,路小满是白得半套北京学区房。

    宋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小满,你先签字,要是以后你觉得拿着不合适,还可以转给我,咱们先把这事办了,我托人跑手续跑了很久,不能就差你的签字就不办了吧。”

    路小满也看到了不远处等着他们的工作人员,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宋年的话让她眼前一亮,是啊,别人口袋里的钱不好拿,自己收下的东西还不容易还?宋年一片心意不能辜负,他兴冲冲瞒着她办这桩事,她在这里直接把他蹶回去太扫兴,不如顺了他的意,以后再想办法还回去。

    想通了,瞪了先斩后奏的宋年一眼,落笔把字签了。

    宋年看着她,露出笑意来。

    走出办事大厅,两人上了车,今天宋爸爸把自己的车留给了他们,方便他们出门。

    路小满脸上带着点郁闷,自顾自系着安全带,宋年伸手接过扣子帮她系上,摸摸她的脸:“生气了?”

    路小满哼了一声:“你是吃定了我。”

    宋年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让我家那位太坚定,想给她送钱送房都绞尽了我的脑汁。”

    路小满躲开他作怪的手:“那可能是你家那位本来就不需要。”

    宋年笑着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怎么会不需要,小满,”他整了整神色,认真道,“这真的是给你的聘礼,我和爸妈都商量过的。我妈本来打算按习俗给彩礼钱,准备了不少,但是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如果按我妈那样做,这笔钱恐怕一分都到不了你手里,可我们家下聘,聘礼当然是冲着你给的。所以我把原打算的聘礼改成这半套房子加一笔同县城行情差不多的礼金,这样一来,你父母没法拿走所有的钱,你也不用生气为难。”

    路小满没想到,他竟然考虑到了这点,说实话,她本来是想让他与宋家父母通气,礼金意思一下就行,不用太多,反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隐隐动容。

    宋年笑了,摸摸她的头:“不生气了?我们去看房子?”

    路小满抿抿唇,还是嘀咕了一句:“那也还是太多了。”

    宋年启动车子,听到这声嘀咕回头:“不多,娶得无价宝,怎么都不多。”

    路小满坐正了身子,不去理他,嘴角却不自禁上翘。

    宋年买的婚房挺大,是卖掉了当初打算和许可歆结婚的婚房另行买的,托许可歆的福,当初的房子这几年涨了不少价,宋年情场失意投资却赚了。和路小满相亲成功后他就卖掉了这套房子,避开了疫情房价下跌,然后在求婚成功后买了现在的新房。

    宋年觉得自己和路小满是天造地设,你看,确认关系让他避开了房价下跌卖出旧房子,求婚成功又让他赶上了疫情期间低价买入新房子,他没观察市场行情,却赚了不少。

    新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一个儿童房,一间间房间参观下来,几乎能想象到未来一家人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装修得挺好的,路小满觉得没必要改动什么,两人罗列了未来生活缺少的器具,开车前往就近的宜家。

    之前还没觉得,一起逛商场挑未来的锅碗瓢盆,买洗漱杯、毛巾、床单被套……过日子的感觉突然来了。

    购物车里已经放了半车的厨房用具,路小满和宋年走到了床上用品处。

    按习俗新房床上用品娘家人会准备,不过路小满对路家人不抱希望,宁可自己亲手挑彼此喜欢的。

    她手里拿着两个花色的四件套 ,站在宋年对面举在耳边,问他:“快帮我下个决定,哪个好看?”

    宋年两手伸出接过一起放进车里:“没法决定就一起买,正好可以换洗。”

    “不行不行,这是同一个类型的,换洗我看中了另外几款!”路小满连忙拿回来,依旧让他挑一个。

    宋年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随手指了左边那个,其实他觉得都一样。

    路小满立刻把右手的放回去,对他的选择信任不已。

    宋年笑意愈深,然后听到她又问:“那这几个呢?”脸不由自主地僵硬。

    一天的时间太短,布置整个家却要买好多东西,宋家爸妈快要下班的时候,他们才把东西扛回房子,还没来得及安置。只好依依不舍地回去。

    宋妈妈看两人兴高采烈满心欢喜的模样跟着想笑,拿到未来的房子,两个年轻人现在正心热着呢,就跟当年她和丈夫第一次搬进单位分房一样,睡觉都在想怎么布置未来的家。

    她也不去打扰小年轻,和丈夫一起进了书房。在宋家,无论男女老少,都有自己的事情,空闲下来就各做各的,不黏糊但也不疏离,全家都是理智型。

    路小满回卧室洗了个澡,正穿着睡衣擦头发,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宋年。

    他把下午签的转让合同属于路小满的那份拿过来给她。

    路小满无意识地翻着合同,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无论是聘礼还是什么,她占了宋年大便宜。这套房子最初是宋家父母给儿子买的,如今倒了一个手,竟一半给她了。而她呢,就省城那个小房子,还是靠宋年出钱保住的,总觉得自己真的像钓了一个金龟婿,花的都是宋年的钱。

    宋年仿佛没看到她的出神,抽出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直到擦得半干,就见那几张纸的合同快被她无意识地折破了,放下毛巾,环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小满,过了明天我们就是夫妻一体了,以前你只能单打独斗,以后你可是试着依靠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路小满回神,眼珠子动了动,抬眼看着他因为说话不停动着的下巴。

    宋年用唇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以后有我陪你了,遇到困难不用自己咬牙硬撑,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也不用和我算得那么清,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你的一切也有我的一半,财富、快乐、困难……我们都将共同承担。你可以试着依赖我,让我做你的后盾。”

    路小满震动,许久之后,一直挺直的脊背缓缓软了下去。

    宋年感受到手下的触感从僵硬到柔软,心也跟着软成一片。也许是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路小满遇事特别独立,从来不会求助任何亲友,只会一板一眼钱货两清。

    哪怕两人马上要领证,宋年知道,没多少存款的路小满都没打算问他要钱读研究生。估计已经计划好一旦考上就勤工俭学了。当初开补习班攒钱也好,不怕麻烦一定要和他共有省城房产也好,她宁可自己咬牙坚持也不愿意欠人。

    可他作为丈夫作为男人,不在乎银行卡上的数字,只是心疼她。

    “你可以放心依赖我,小满,我不会走,会陪着你一辈子。”

    路小满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滴滚落的泪珠掉进他的脖颈间。

    路小满知道自己这个性格,因为原主太面了,所以她必须战胜那个软弱的个性强撑起来,她手里没有资源没有优势,什么都没有,想要从泥淖中站起来、走出来,并且走得越来越好,她必须坚强、独立、无坚不摧。因为一次次逼迫本性坚强,于是渐渐在宋年面前也同样如此,甚至她觉得也该如此,因为男人不一定一辈子靠得住,但是坚强自主的性格才能一辈子让她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她想要告诉原主的。

    “我会试着依靠你的。”宋年的话打动了她,她依旧需要坚强,但是当有人真心关心她时,她也可以软弱,在心爱的人面前软弱,在困难面前坚强,这不冲突。

    就这样,路小满不再对宋年的“馈赠”耿耿于怀,她坦然接受了另一半对自己的帮助,并且更用心地为两人未来的生活打算,想以真心和行动回报他的爱。

    第二天,宋年身心轻松,牵着路小满的手前往民政局。这天,阳光灿烂,两人心情明媚,相视间,彼此眼中溢出的情感比过去更加浓郁。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两人站在太阳底下,头对着头,翻开红本本凑在一起看了很久,连两本结婚证上不一样的地方都被他们“找茬”找了出来,嘴角挂着从未有过的傻笑。

    并没有恍惚的情绪,经过昨晚的互相剖白,拿着结婚证,他们的心安定得不得了,有种“今天是我们婚姻的第一天,我们后半生的婚姻生活就在这里开始”的激动与踌躇满志。

    “宋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路小满眯着眼睛笑看宋年。

    宋年牵起她的手:“咱们回家,宋太太。”

    回家一起收拾布置他们未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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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3

    领证日也算是两人的新婚日了, 宋年为了尊重小满, 几次同处一室都自制力超强, 把一切亲密限制在亲亲抱抱上, 红本本到手,铁打的自制力非常不坚定地消融了。

    说好回家继续布置新房的,新的床单刚齐心协力套好, 路小满正在叠被子, 被人从身后抱住, 很快被带着陷入全新的床铺里。

    外面的日光洒在床上, 路小满残留的神智逼着自己挡住人:“大白天……”

    宋年握住她的手按在床上,低头亲她:“马上就天黑了。”

    他们刚吃完午饭,怎么就马上天黑了?

    宋年身上的清淡气质消失无存, 眼里异样的光让路小满心跳加速,仿佛被吸走了神智, 衣衫褪尽前, 她咬牙说了最后两个字:“窗帘……”

    宋年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拉窗帘, 路小满想起身缓一缓,眼前一黑,被人扑进柔软的被中。

    ……

    温温吞吞的人,从未想过会这么让人心慌意乱, 路小满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暂时不想看见他。

    宋年伸手连人带被子抱住,脸凑过去挤进被子里一下一下亲她, 路小满松开抓着被子的一只手去挡:“别过来,我不想理你。”

    宋年闷笑,趁机从松开的被子里伸手进去,把人实实在在抱住,路小满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过来,感受到身上的手,脸颊再次通红。

    宋年低身亲她惊吓瞪圆的眼睛:“不闹你了,你想吃什么,我下单买菜,晚上我们在家吃,不回我爸妈那。”

    “这怎么行。”路小满头大,她此时有点不好意思见宋家爸妈,但是哪里真的能不回去,今天领证第一天,两人窝在新房子这,让老人怎么想?没脸见人了。

    宋爸宋妈也被儿子弄得很是好笑。

    “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我今晚有手术,你爸在单位吃饭,你们放心回家去,没人打扰,新房迁居酒都没有办,这么着急住进去?”宋妈妈哼了一声,打趣儿子。

    宋年脸上发烧,新婚头一天,想要有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也是正常的吧。

    被爸妈集体打趣,二老主动让出了空间,他没脸坚持不回家,只好回来通知小满计划变动。

    路小满脸皮都烧得通红了,几乎能想象到宋家爸妈打趣的眼神,抓起枕头扔过去:“精|虫上脑!”

    宋年抓住枕头抱在怀里,凑过来委屈:“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我是为了有个完美的开始。”

    路小满看了看外头依旧高挂的太阳,哼笑:“这很完美?”计划好的事情大半没做,你的强迫症呢?

    宋年讪笑:“你休息,我来弄。”

    还弄什么弄,买个菜就能回家做饭了,没收拾好的下次回京继续收拾吧。

    路小满起床穿衣,一边叮嘱:“让爸妈回家吃饭吧,把老人赶出去像话吗?第一天我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吃一餐饭不完美?”

    宋年想想也是,连忙通知爸妈。

    宋妈妈真的有手术,宋爸爸是无处可去打算随便对付一餐,听到儿子说要一起吃饭,立刻改变行程回家了。

    和父母约定好,路小满也收拾好了,两人锁了门拐去超市,买了菜赶回家。

    路小满下厨,宋年打下手,路爸爸回家的时候家里飘着诱人的饭菜香味,常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宋妈妈的手术并不晚,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回来了,知道儿媳第一次下厨,没在医院吃饭,直接赶回家。

    宋年拦住路小满,自己跑去厨房,端了特意为宋妈妈文火炖着的鸡汤放到亲妈面前:“小满特意给您炖的,特别香。”

    笑意顿时布满了宋妈妈的脸颊,手术后的疲惫消失无踪,舀了一勺,眯着眼睛连连说好。

    宋年外貌像宋妈妈,性格却像宋爸爸,餐桌上宋妈妈和路小满说笑着调动气氛,爷俩则闷声吃饭,偶尔应和几句,让气氛越发欢快。

    饭后,宋妈妈拦住了想要洗碗的儿子儿媳,手脚利落地收拾厨房。宋年知道他妈的性子,见状没坚持,拉着路小满回房间。

    今天可以名正言顺一张床了。

    明明下午已经放飞过自我,但憋了多年的高岭之花已经是假高冷,过了一夜没羞没臊的洞房花烛夜,第二天,路小满差点赶不上回去的飞机。想到下了飞机好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恨不得死一死。

    宋年拎着大包小包,对路小满百依百顺,没办法,媳妇儿睡过头的罪魁祸首是他。

    巧得很,登机的时候,遇上了明星也在办理登机。

    机场里人群涌动,宋年看着狂奔的人群,皱着眉护住被撞了一下的路小满,路小满正在说近期的安排。

    “等我成绩出来,你医院的离职手续应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直接进京,婚礼可以放在五一长假,实在不行,暑假也可以,那时候天气暖和手脚灵活,两家老人来回两地也方便。”

    宋年点头:“嗯,不用太着急,回北京后我陪你去挑婚纱。”

    路小满眼里染上了笑,她自己都没想到这回事,满心考研、处理资产债务来北京,把婚礼当成了负担,结婚照啊婚纱啊真是完全没考虑过。

    “看到时候空不空,我要开始准备复试,你刚进医院肯定也会忙。”

    宋年眼神温柔:“再忙也要拍婚纱照,这是一辈子一回的事。”

    许可歆经过他们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对话,扭头看了一眼甜蜜对话让人心羡的情侣,疾步往前的脚突然就粘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开。

    他们要结婚了?

    这个念头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前方的异样引起了宋年和路小满的关注,隔着越来越多的人群,他们看到了许可歆,宋年没心思关注许可歆现在什么状态,看到一群群聚集激动的人,脸色一变,耳朵里轰轰响。

    路小满感受到了他全身紧绷的状态,手底下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块,抬眼看去,宋年的脸也开始泛白。

    她拉着人离开。

    “没事吧?”

    宋年用空着的手按了按两颊,缓缓呼出一口气,身子放松了一些。

    “没事,看到密集人群,下意识的反应。”

    路小满若有所感:“五年前的医闹吗?”

    宋年揉着额角,闭着眼点头,那场从网络蔓延到现实的网络暴力,让他至今留有阴影。看到激动得仿佛失去理智的人群就下意识心慌防备。

    路小满找了一个空位拉着他坐下,伸手替他按揉头部,缓释他的神经紧张。

    几分钟后,宋年恢复了正常,脸上恢复了笑意,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我没事了。”

    路小满嗯了一声,松开手任由他牵着,靠在他肩头休息。

    许可歆被经纪人愁眉苦脸地拉出了粉丝群,耳边是经纪人喊着姑奶奶的抱怨声,眼前却是宋年和路小满的一举一动。她的视线一路追着他们,虽然两人走得越来越远,但是机场广阔没有障碍物,她视力好,依旧看得一清二楚,心痛后悔如潮水涌来,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等到宋年和路小满手牵着手登机时,许可歆连带着她的粉丝群早就消失无踪。

    路小满把宋妈妈给的金饰留在了北京的新房,只带了一点土特产回家。路家人正在兴冲冲地选结婚黄道吉日,路小满听了一耳朵,时间都在四月后就没多管。

    回家后不久,考研的成绩出了,路小满分数不错,稳稳当当进北京师范大学,复试只要不太离谱就没有问题。

    她向学校提出了离职。新学期开始不久,此时离职不耽误学生。

    学校本想挽留,得知她嫁去北京还考上了那边的全日制研究生,就只能祝福了。

    然后是家里,路小满把自己重要的东西全都收拾进行李箱,这个家平时看着还好,一到某些时刻她就是第一个被甩掉的,虽然现在没撕破脸,但是她万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家里对她去北京很是支持,虽然他们见识少,但是首都还是知道的,嫁去首都多好的事,以后还能让他们这些老人去享福呢!

    路小满离开得很顺利,约定好五一在女方这边举行婚礼,和路雯瑶姜远东聚了一聚,夫妻二人拖着行李箱去往了新生活。

    回到北京第一天依旧住在宋家父母那,隔了几天,宜迁居的黄道吉日到了,婚房那边办了一场迁居宴,宋年和路小满便搬了进来。

    新房子离宋年的医院不远,周围还有小学中学,虽然离路小满的学校远,但是她有宿舍,也不怕。

    宋爸爸宋妈妈都是非常开明的人,儿子儿媳住进新房子是他们一力支持的,不仅如此,还帮忙查漏补缺,买了他们需要的生活用品,包括一叠红双喜窗花。

    宋年和路小满一起把房子的窗上都贴上了龙凤呈祥的喜字窗花,贴完最后一张,一左一右站在窗边看着对方笑,红彤彤的喜字映在两人的脸上,彼此的眼中充满了憧憬与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路小满一边准备复试,一边陪宋年见了过去的老师朋友,吃了几次饭。

    看到曾经的学生、朋友重振旗鼓,还有了如花美眷,知道他遭遇的亲友全都满心祝福,这样就很好,他们都是埋头念书工作写论文的医学生,娱乐圈那些纷纷扰扰他们实在不合适,对待病人已经如履薄冰了,有个随时被跟拍曝光的妻子,这日子还能过吗?

    所以,许家父母嫌弃宋年的时候,却不知道,人家也在嫌弃你们家,只是当初宋年喜欢许可歆,愿意接受所有的麻烦而已。

    宋年在医院的工作步入正轨时,路小满收到了北京师范的录取通知。

    虽然对结果有信心,但是真正收到了录取通知,这颗心才彻底安稳下来,那天宋年值夜班,第二天休息,路小满做了一桌大餐为自己庆祝。

    宋年:“有同学给我推荐了几家工作室,你看看哪家合适,等我休息了我们把婚纱照拍了。”

    自从婚前的谈话后,路小满不再对花宋年的钱太过敏感,宋年把工资卡上交给她,她就帮着筹划理财,其中专门留了一部分流动资金,用于夫妻平日花用,以后她挣钱了也是一样。

    “好啊,现在研究生的事尘埃落定,我还有好长的假期,正好把咱们结婚的事操办了。”

    宋年同学推荐的工作室都是自己结婚去拍过婚纱照的,路小满挑了一家比较喜欢的风格,敲定拍照时间前,先去试婚纱。

    宋年陪她去的,挑了好几家,最终那款试穿出来的时候,宋年望着她的眼睛都在发光。路小满其实已经试得疲惫不堪了,宋年的礼服很早确定了,就是她的婚纱怎么都不合适,她觉得还行,宋年一直摇头。穿婚纱的激动早就没了,这一款穿好,她镜子都没有看,直接站到了宋年面前。

    然后看到他眼睛发亮,扶着她的肩膀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她无比认真地说:“这款好,好看。”词汇很简单,眼神却真挚又滚烫。

    对上他的视线,路小满脸颊一热,穿上婚纱的激动与喜悦重新回来了。

    婚纱店的店员笑看着这对新人,结婚不是一件容易事,很多时候新郎新娘挑婚纱挑到最后全都没了耐性,尤其是男的。这一对倒是不同,男的一直温温柔柔的,反倒是女方先没有兴致,她差点以为这笔生意要做不成了。

    打包婚纱的时候,店员的祝福说得真心实意,这样的一对新人,她真心希望感情长长久久,永远幸福呀!

    确定了婚纱礼服,宋年下一个休息日的时候,两人去拍了婚纱照,拍照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幸亏是熟人介绍,花了宋年两次轮休终于拍完。

    照片拍得很有新意也很棒,两人之间的甜蜜与默契几乎隔着照片溢出来,男俊女美,一个气质清冷一个温和柔软,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十分登对。把照片发给路雯瑶看,引来对方嗷嗷叫,计划着她和姜远东五周年要重新拍一套!

    宋妈妈对这套照片爱不释手,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路小满见了心中一动,提议:“忙完这一阵,我们请这个工作室给我们拍一套全家福好不好?”

    宋爸宋妈都觉得好,宋妈妈眼睛往路小满的肚子转了一圈:“好,以后咱们每年拍一套。”记录未来这个家的变化,也就是未来小孙孙的成长。

    五月,路小满和宋年回了小县城。先是和曾经的朋友同事聚了一圈,然后准备婚礼。

    路家的亲戚多,酒店场地等事宜路小满前期就沟通过,全权交给家里办,美其名曰相信娘家人,实际是她懒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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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4

    婚礼宋家父母一起来了, 虽然法律上已经结婚, 但是宋家并没有因此对女方轻慢,如宋年所安排, 送上一笔在当地平均水平的礼金以及北京半套婚房为聘礼。这个聘礼再高没有了,路家亲友羡慕不已,都觉得路小满嫁到了好人家。现在社会上女方为了婚后在房子上加个名字闹得黄了婚事的都有,宋家竟然婚前直接送了半套房!那可不是他们小县城的房子!

    路家二老和路家父母也觉得这个聘礼非常客气了, 只是路爸路妈看着高知打扮的宋家父母,想到宋年家境这么好, 当初帮路小满还钱竟然还要了半套房子, 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他们的养老房, 如今被女婿拿走了一半, 就相当于整个都飞走了,宋年经济紧张也就算了,家境这么好还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有些精明。

    再仔细想想, 聘礼听上去很高,但是实际上半套房子还不是给他们家儿子住的,路家什么都没拿到,只有这笔不低不高的礼金。

    路小满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自始至终她都只是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 在她缺钱的时候,他们有机会把这个大饼变成真的,但是他们一毛不拔, 那么就别想沾她一分钱。

    男方给了聘礼,女方自然要出嫁妆,路小满希望把东西折成现钱,可是路家爸妈不同意,把习俗该买的东西都买了,然后给了一笔压箱钱。

    婚礼后,路小满看着这些拿不走的东西头疼,再摸出压箱底的钱,只有聘礼礼金的一个零头……

    看着这些东西,路小满就明白为什么不肯折成现钱了,因为东西体积大看着还体面点,化为卡上的数字,路家人自己都拿不出手。在路家人看来,聘礼中的房子娘家人半点不沾也算是嫁妆的一部分,你们家能这么弄个巧我们家也能弄。

    他们却没想过,这房子本来就是男方的,送的对象是路小满,你作为娘家人其实一毛未拔。

    婚礼一结束,路小满把所有嫁妆打包顺丰寄去北京,一个不留,想她不要给路聪聪结婚用?做梦!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宋年觉得这些东西最终会堆在家里的杂物间,但是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什么都没说,还笑着帮她出主意打包,陪她寄了快递。

    宋家爸妈对路小满的家庭早就有所耳闻,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安排聘礼,见儿媳妇这模样有些心疼,看他们孩子气又有些想笑,他们家不在乎钱,给出去的聘礼就没打算拿回来,儿媳妇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们很放心,并没有将路小满和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等同起来。

    严格论起来,路小满这个儿媳妇并不是那么完美,没嫁妆没积蓄,一清二白嫁过来,半套房子在偏远的省,还要婚后还房贷,他们家呢?即便在北京这个非富即贵的地方也算是家境殷实,婚房全款没有贷款压力,婚前一半产权给了路小满……但是宋家父母并不是看中钱财外物的人,尤其在经历过许可歆事件后,深深觉得,儿媳妇家世不重要,人品工作才重要。

    人品好积极向上,和儿子一起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工作普通稳定,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会吸引大量关注招惹麻烦,这就可以了。

    宋家父母大力支持路小满读研,平时对小夫妻的生活决定从不插手。

    路小满觉得,嫁给宋年简直掉进了福窝。

    “既然觉得我这么好,那就好好报答我。”躺在床上两人闲聊,宋年听了她的话立刻随杆上。

    路小满飞他一眼:“你想我怎么报答?”

    宋年侧过身,手搭过来,身子跟着凑近……

    路小满:“……”男人!

    六月初,北京的婚礼也举办了,相比小县城种种让人气闷之事,北京的婚礼更加温馨美好。

    路小满接了娘家人到北京,住了一周,尽职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北京,在他们觉得女儿嫁得特别好时泼上冷水:“房子还在还房贷,我上学至少两年多没有收入,还要交学费,家里的压力全在宋年那。”北京的房子是没有房贷的,但路小满不会说。

    路家人没再吭声,路聪聪羡慕他姐的同时又站在男人的角度同情他姐夫。

    一周后,不管路家人是否想回去,路小满直接把人送到了机场。亲生父母该有的尊敬和孝顺她会给,多余的丁点也没有。

    婚礼结束,宋年和路小满的日子就步上了正轨,那段小县城里宋年郁郁不得志、路小满与娘家斗智斗勇的日子彻底成了记忆里的灰色胶片。

    八月中旬,路小满眼看着就要开学。她这几个月找了几份家教挣家用,正打算最多一周就结束这些兼职,上天送来一个大礼包。

    夫妻俩头挨着头盯着验孕棒生的杠杠看了三分钟,宋年立刻拉着人上医院。

    原计划就是读研期间结婚生子一条龙,但是小娃娃来得这么快还是把新手爸妈冲击得头昏脑胀,从不走人情的宋年特意找了妇产科的老同学,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检查结果。

    好歹也是在妇产科工作了两三年,宋年一眼就总结出化验单上的信息:“孩子四周半,一切健康。”专业总结完,激动地看向身边同样不可思议的路小满,“小满,我要当爸爸了。”

    路小满见他眼睛放光表情透着傻气,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温柔地说:“嗯,我也要当妈妈了。”

    是个非常贴心的小宝宝,十月怀胎,生下他做完月子刚好能赶上期末考,然后有暑假两个月假期,一点都不让当妈的为难。

    两个激动的新手爸妈立刻把好消息通知了宋家爸妈,当天晚上,回了老房子吃饭。

    “小满怀孕了出行要当心,宋年你该买辆车了。”宋爸爸乐呵呵地看着妻子给儿媳妇盛汤,扭头对儿子说。

    宋年离开北京前是有房有车的,后来走了,房子涨价后卖掉买了现在的新房,车子没人开积灰,第二年就让父母帮忙处理了,现在想要买车也方便,车牌都是现成的。

    路小满双手接过宋妈妈递过来的鸡汤:“妈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自己来就行。”一边说着,一边盘算着家里的积蓄。当医生没什么大钱,宋年有积蓄是因为多年工资积攒,现在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学校马上开学了,我平时住学校,也就周末回家一趟,买了车大多时候用不上。”

    宋妈妈对儿子的存款情况大致了解,儿媳妇一心经营小夫妻的日子没有想着从他们老人这里吧啦钱这让她心中很舒服,但是小辈不要是一回事,他们给是另一回事:“我和你们爸送未来小孩的,咱们买不起好车,就送普通的,能不能坐上豪车那就看他亲爸的本事了。”说着,笑看向宋年。

    宋年和路小满都推辞不肯要,奈何二老心意已决,一句话,你们两个大人怎么将就都行,不能让我的小孙孙难受了。

    被扔到了脑后的宋年和路小满对视一眼,苦笑着应下。

    宋爸宋妈全心为他们着想,路小满也投桃报李真心实意孝顺他们,换季的衣裳、三不五时探望、做了什么好吃的有空就送过去一份……虽然儿子成了家,宋家却好像是多了一个闺女,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失落。

    9月路小满开学,如原先计划,周一到周五住在学校,周末回家。宋年的休息日没这么规律,要是工作日遇到他轮休,他就拎了吃的用的去看媳妇,陪着小腹微突的路小满在校园里散步。这样一来,两人反而见面的时间挺多,隔个两三天就会见一次。

    路小满的室友年纪比她小,都是应届本科生,看到她工作多年回来读书都佩服她的决心,再看她丈夫英俊体贴,生活稳定,又羡慕不已,人生大事一步到位,毕业后就可以全心事业,多省心!

    怀孕满三个月后,路小满把消息告知了亲友,娘家人也是此时才一起告知,在路小满眼里,他们和外人没什么差别。

    和路妈妈通了几回电话,对方说了许多关心提点的话,倒也挺正常,就像寻常关心女儿的妈妈,到最后,听她说了一句,你弟弟要结婚了。

    路聪聪和女友恋爱多年,如果不是疫情早就谈婚论嫁了,现在她这个姐姐嫁了人,他的婚事提上议程十分正常,路小满听过就算,想着回头参加婚礼一个红包的事儿。

    路雯瑶听说后很为她高兴,撺掇着姜远东休了今年的年假,抱着儿子跑来北京看她。

    看到大包小包上门的路雯瑶,路小满觉得这个远房堂姐才是自己真正的娘家人。

    路雯瑶怀孕生子也就这两年的事,她有许多经验可以和路小满分享,姜远东这个好友也有很多新手爸爸的经验告知宋年。

    两家人坐在一起,姜远东和宋年喝着啤酒,路小满和路雯瑶一起逗着姜小宝宝。

    姜远东告诉宋年:“女人怀孕后脾气会越来越古怪,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别看小满以前温柔体贴,说不一定到了孕后期就成了喷火龙,到时候你千万别生气别郁闷,顺毛捋……生产后也是一个大坎,产后抑郁你这个前妇产科医生肯定比我懂……”

    宋年当然见识过妇产科种种现象,但是还是非常认真地聆听着“前人”的经验。

    路雯瑶给儿子喂了一大口米糊糊,对路小满冲那边使了一个眼色笑着问:“怎么样?对你好不?”

    路小满露出一个笑,带着浅浅的幸福与甜蜜,路雯瑶一看就知道很好。

    “虽然有时候笨拙,但是很爱学习,今天没摸准我的心思,下回肯定不敢再犯,平时小事情他都跟面人似的,我说什么就好好好,没一点想法。”

    路雯瑶噗嗤笑了,都没顾上继续喂儿子,引得姜宝宝伸着小手冲着他妈“嗷嗷嗷”叫。她连忙舀了一勺喂过去,注意力还在路小满这,揶揄她:“你这是炫耀吗?第一次见面多拽的一人,如今都成了‘面人’了。”

    路小满看着吧唧嘴的姜宝宝看得母爱爆棚,被他亲妈揶揄取笑也不在意,低头亲了专心吃饭的小孩一口:“真可爱。”

    “再过几个月你也会有。”路雯瑶笑,“就怕到时候你累得都没力气稀罕。”

    还真的被路雯瑶说对了,姜家三口离开不久,路小满迟来的孕吐到底还是来了,来势汹汹,对白胖娃娃的期待在一天几吐中彻底没了踪影。

    宋年由休息日探望老婆孩子变成了下班早就开车过去看老婆,只要是路小满如今可以吃下的,他厚着脸皮找同学同事也要想办法买到送过去,宋爸宋妈也一样,全家围着路小满转,只求她能吃下足够多的东西。

    幸运的是,孕吐还没消失,寒假来了,路小满可以在家休息了。

    过年这段时间,路小满的身子重了,回娘家必然太不方便,路小满想着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还没打过去,那边先来电话了。

    路妈妈先关心了一番女儿怀孕的情况,路小满并不强撑,把自己孕期的苦水都对着她倾倒出来,女儿的诉苦出乎意料,电话那头一边安慰一边让她不要太娇气,“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的。”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路妈妈变了声音,开始诉苦。

    路聪聪要结婚了,路家父母去了女方家谈婚事。

    女方要求婚后路聪聪的房子写上女儿的名字,而且要了一笔很高的彩礼。

    路聪聪的房子还在还贷款,想要变动是很麻烦的,宋年和路小满这种不怕麻烦的是少数,路家以此为由理直气壮地拒绝,女方其实也不是很懂,就咬死了路小满当初的聘礼就是这么来的。除此之外,路聪聪女友是隔壁省的人,两个地方距离不算远,风俗却天差地别,女方要了一笔在路家当地看来很高的彩礼,在男方拒绝房产加名字后,彩礼又高了一倍。

    路家一肚子苦水,这笔钱拿出去,家里的积蓄少了大半,还不如当初全款买房,没钱也就死心了。偏偏路聪聪对女友透露过家里有全款买房的钱,也就是家里的底都被对方知晓了。

    路小满能说什么,路聪聪的老婆,娶不娶,怎么娶,她插什么嘴啊,她现在说了什么,回头人进门了,他们成一家人了,她这个女儿的地位可比不上儿媳妇。

    说得凉薄点,她就等着看路聪聪这个宝贝疙瘩让路家四个老人尝尝苦头呢!颇有种时日终到的感觉。

    她不做冤大头的事,什么表示都没有,路妈妈失望地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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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5

    几日后, 路家的电话又来了,还是路妈妈,说路聪聪一定要结婚, 彩礼商量好了, 可是家里不宽裕,期期艾艾地问她借钱。

    “妈,我也没钱,宋年一个人背了这么大笔房贷,工资却没多少, 我马上要生孩子,一分钱没挣,还要等着花钱, 孩子的奶粉、尿不湿, 生孩子、坐月子,这些都要钱, 我和宋年已经一块钱掰成两掰花了,哪里还有余钱?”

    房贷有公积金还款,工资够全家花用,爷爷奶奶还给未来的小孙孙买了很多穿的用的……说得这么惨了都要问她要钱,这些话怎么能说?

    “前段时间我就想和你们说了,我现在养家压力大,之前存在你们那的工资能还给我了吗?”

    路妈妈一惊,在电话那头哭。

    路小满就听她哭,什么都不说, 哭完了,她继续给她妈算家里的开支诉苦,路妈妈小声说:“你公公婆婆那呢?你们压力那么大,他们没有帮你们?宋年是独生子,你让宋年和他爸妈去说说……爸妈实在没办法了……”

    路小满沉下声音:“妈!我们这套房子就是我公婆用一辈子积蓄买的,他们还有什么钱?难道要我把公婆最后的防身钱也哄出来给路聪聪结婚?”

    “没……就是……”就是什么还没说出来,路小满直接挂了电话。

    从这开始,路小满的态度开始转变,原来好声好气,慢慢变得冷漠。

    之后电话再过来,路小满都很不耐烦,直到路家人被冷待得差不多了,她才勉为其难地说:“我五年的工资还在你手上,当初说好结婚还给我的,结婚的时候也没给我,这笔钱我本来想用在孩子身上……算了,我不要你们还了,就算是你们老了的赡养费一次性给了你和爸,要给路聪聪结婚用也行,随你们。”说着,再次挂了电话。

    五年工资不少了,但是路家人本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钱,这就和左口袋放进右口袋一样,路小满这么做说到外面去谁都要说一句大气尽心,但是对理所当然的他们来说完全无意义,偏偏还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来到这个世界就在等这一天的路小满身心舒畅,原主的工资拿不到手是必然的,但是怎么能让路家人白拿?她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路家人问她要钱时,大方把这笔钱“送”给他们。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贪我的钱,我就用这笔钱了断未来的赡养费。

    以前路家装作糊里糊涂没这笔钱,路小满眼明心亮明白得很,路家人以为她忘记了,谁都不主动提起,现在路小满直接说了出来,还说这笔钱就给父母,全家却都高兴不起来,挂了电话脑子都是懵的,仿佛没法接受态度大变的女儿。

    路爸爸暴跳如雷,路妈妈低着头抹眼泪,路老头闷不吭声地抽烟,路老太太骂骂咧咧,但是这一家子都没法影响远在北京的路小满。

    路家人心里不顺,路小满就心情舒畅,舒畅得孕吐都突然消失了。

    宋年得知其中缘由后,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好笑,生气路家人对女儿的层层剥削,好笑路小满竟然因为娘家倒霉而开心得没了孕吐。

    腊月二十六,路小满住到了宋家爸妈那边的房子,和公婆一起准备过年。宋爸宋妈都是大忙人,过年了家里也冷清清的,路小满大肚子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每天东弄一点西弄一点,倒是让家里的年味浓郁起来,宋爸宋妈嘴上没说,心里却从未有过的高兴,觉得儿媳妇进门后,这个家越来越热闹美满了。

    宋家的新年过得团圆又美好,路家的年却过得一波三折。

    为了彩礼,路聪聪和女友吵,和父母吵,整个年不是吵架声,就是叹气声。家里不和谐了,难免怪冷漠不伸手的女儿,然而女儿去了千里之外,怪了也没用,根本不理会他们。

    后来过年走亲戚,有懂法的小辈出了主意,说房子如果都是男方父母出钱,即便婚后加名字离婚后也不会分给女方,路家父母听进去了,选择了房产证加名字作为聘礼,再加一笔礼金。

    去年五一路小满办婚礼,今年五一,弟弟路聪聪紧跟着办婚礼。路小满预产期临近,只送了红包,人没有去。

    节前路小满就在学校请了假,过完劳动节,老神在在半点没有要出来迹象的小家伙突然就闹腾起来,宋年这几天就防着突发意外,夜班全都和同事调成了白班,把整个科室的同事都拜托了一遍,在他们科室,他疼老婆的名声已经人尽皆知。

    宋年是全程跟着路小满进产房的,他懂的和接生医生一样多,路小满还没开全指疼得难熬,医生不会一直在边上干等着,宋年握着她的手陪她,充当了专业的接生医生,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女儿出生的第一刻,宋年就抱到了,熟练地剪脐带,如果不是挂念着小满,他还能帮女儿洗个澡,接生的医生笑着对路小满说:“爸爸亲手把女儿接到了这个世界。”

    路小满满头汗珠,听了这话虚弱地笑,转了转视线想找宋年,手上一紧,就见到他出现在了眼前。

    “小满,我们的女儿很漂亮。”

    路小满最近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路雯瑶儿子,那可真算不上好看,宋年这绝对是亲爸的视角。

    她想笑话他却没什么力气,很快睡了过去。

    宋年握紧了她的手,理智告诉他没事,她只是太累了,心头却狂跳了好几下,轻柔地帮她擦掉汗水,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辛苦了,小满。”

    醒来已经在病房,宋爸爸宋妈妈都在,围在边上的婴儿床,宋年坐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眼睛一亮。

    “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饿不饿?渴不渴?”

    路小满听着一连串的问题懵着脑袋眨了眨眼,问出自己关心的:“女儿在那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说到女儿,宋年眉眼溢出欢喜,提醒宋爸宋妈让一让身子,透过小床的栏杆让小满看宝宝:“睡着了,待会儿醒了可以喂奶。”

    宋爸宋妈走过来,二人也同样是喜气洋洋:“小月月长得像爸爸,鼻子眼睛可像了,宋年小时候也是这样。”

    宋年单名“年”,生了孩子小名就叫“月”,这对无良父母忽视了小月月给人的联想,定下了这个名字。

    路小满仔细去看栏杆缝隙里的女儿,再看宋年,像不像的没看出来,就是觉得像宋年很好,宋年的眉眼比她精致多了。

    这么远距离看着越看越心痒,很想抱一抱她,宋年在女儿和老婆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老婆,起身去抱女儿。

    抱起来走到半路,“哇”的一声,惊天动地,路小满亲眼看到宋年整个人都吓得往上跳了跳,唯有一双手紧紧抱着女儿怕把她摔了。

    宋妈妈哭笑不得,赶紧让他把女儿送到路小满手上:“该喂奶了。”

    宋爸爸起身告辞,宋妈妈依依不舍看了一眼跟着回去了,说明天收拾孩子的穿的用的拿过来。

    路小满撑起身子,接过女儿。

    小家伙孕期养的好,声音洪亮分量不轻,吃起饭来力道十足,夫妻二人盯着她吃饭看了好久,跟看什么西洋镜似的,津津有味。

    喂了奶,把孩子哄睡了,路小满想起路家人:“给老家那边打电话了吗?”

    宋年抿抿唇:“打了。”

    路小满抬眼:“怎么?”

    宋年摇头,也没怎么,在他面前路家人都是很客气的,就是太客气了,一听生了个女儿,就一个劲儿说让路小满养好了身子明年再怀一个,先开花后结果,下一个肯定是儿子……

    宋年听了就生气,为路小满,也为女儿。

    路小满听完什么感觉都没有,那家人她早就弃疗了,干出什么都无所谓。

    月子期间,宋年怕她太累请了一个月嫂,这样路小满解放了双手,一边坐月子一边自学课程,以免回校后落下进度。

    期间路家人有打电话问她和女儿的情况,都是路妈妈打来的,在路小满看来,还不如不打,问好只有三分钟,剩下的五分钟都在说家里的难处。

    “路聪聪都结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操心的,手头紧?我那十万你们用完了?宋家给的聘礼呢?嫁妆才花了一个零头,工资加聘礼至少十几万,这笔钱是我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的,你们尽可以安排着用,要不是为了孝顺你们,我这边也缺钱想要拿钱呢,孩子的尿不湿又用完了,北京的物价又高。”

    三两句话,把路妈妈堵得呐呐不敢言。

    扔开手机,路小满低头逗女儿:“十多万都能把咱们月月养成小胖墩啦,还想要什么孝敬钱,你说是不是做梦呀!嗯?”幼稚的语调让小娃娃抓着妈妈的手咯咯笑起来。

    “做什么梦?”宋年回家开门听到后半截,洗了手过来逗女儿,插空问了一句。

    路小满轻轻挠着女儿的脚丫子,逗得女儿露出无齿笑:“白日梦啊!”

    宋年一怔,没明白。

    路小满把事情说了,又说:“五年工资去掉我的的吃用至少也有十来万,我撕破脸拿钱,坏了名声还会让我奶狗急跳墙,她真能干出到我单位学校撒泼哭闹的事情,所以我索性不要了,就当是未来几年给他们的养老钱,以后我不会出钱养老了,怎么哭都没用。”

    宋年想象不出记忆里的老太太会怎么撒泼哭闹,但听路小满的描述就觉得头晕脑胀:“那你不再给钱她不会来闹?”

    “十来万都给他们了还来闹什么?说出来被吐唾沫的是她。而且家里也不是真的那么穷,小超市收益不错,老太太手里还捏着钱呢,除非全家走投无路,不然不会来闹的。”说白了就是,从他们口袋拿钱比要老太太命还难受,会引起他们的激烈反弹;但是你强硬不给,他们除了在家过过嘴瘾,别的不会做。这也是人性了,予取予求养大了贪得无厌,终结这份恶行却简单的很,只要学会拒绝。

    宋家都支持路小满的决定。大家目前看到的是,路家父母养育子女供子女上大学,的确有严重的重男轻女,但没到路小满作为女儿不顾生养之恩的程度。赡养父母一分不出太过薄情,出太多钱却是没成算,物价飞涨的情况下,十来万买断未来十几二十几年的赡养,路家老人们靠它养老完全不够,但对比路小满在娘家的待遇又正正好,十分公正。

    这样的人家,宋家爸妈不是没见过,你松口一次就能被攀上来吸血第二次,强硬拒绝才是正途。路小满正好有那五年工资,本就拿不回来的钱戴个名头,既割离这种人家又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路小满所料,路家不是没有钱,只是儿媳妇为了房贷的事情一直在闹,意思是当初说好全款买房的,凭什么变卦成了贷款买房?她嫁过来就要还房贷,夫妻工资本来就不高,以后日子怎么过?

    路家不忍儿子受苦,就开始帮儿子还房贷,还着还着,心想,这样子还贷不如全款还钱,不然利息都好多呢。可是积蓄一部分变成了儿媳妇的彩礼,要是全拿出去还贷款,家里就没钱了。全家商量再三,把主意打到了路小满身上。

    然而路小满把五年工资当成了口柄,一说到钱就说这十万块的事,再来诉苦,就说自己的嫁妆寒酸丢人,堵得路家人无话可说。路爸爸气得想骂女儿,可是骂什么呢?她已经说了,一自己现在没钱,二自己已经出过钱。只能让路妈妈行哀兵之策,然而这一招如今对路小满并不可行。

    女儿冷淡至极。

    路家全家都觉得,路小满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抓不住了。

    端午节,路小满托路雯瑶买了包装精美的粽子和一只礼盒山地鸡送去路家,路雯瑶了然,大张旗鼓,大展路小满的孝心,在家门口就把两样东西夸得天花乱坠,邻里皆知,送完东西笑嘻嘻地出门回家。觉得好友真是长进了,不到300块的东西,硬生生送出了3千块的情。

    以后过节都是这样,路小满寄快递、托人代送,总之只送物品不给钱,东西价值不高,一年下来两千都不到,但是包装精美高大上,绝不落人口实。

    路家人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就是隐隐觉得不得劲儿。此时再想起当初路小满折腾着买房,家里再也不收她的工资还倒给零用钱就后悔不已,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房子以后不会给他们夫妻住了,相当于,他们供养着女儿好吃好喝谈恋爱,女儿供小夫妻俩的房子,而最终出钱、吃亏、一无所得的只有路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养孩子就像是养老了的自己。如路家父母,只给女儿十分之一的爱和照顾,以后女儿也只给他们十分之一的赡养和关怀;不把孩子养成才,老了就被亲手养出来的不肖子孙忽视冷待。前二十年怎么做的,后二十年都报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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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36

    路家对原主用“亲情”的软刀子奴役人,路小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用软刀子, 在路家人不知不觉的时候, 看似听话软弱, 实际把该得的牢牢把住了,能占的也毫不客气占了。

    醒悟过后, 路家人心中有点发冷,印象里的女儿脾气软和又听话,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回过头去看她在省城买房,计划着考研究生,把着工资再也不给家里,还见天吃好的穿好的问家里要钱……那时候就开始计划甩掉这个家了吧?就算不嫁给宋年, 如今恐怕也飞去省城了。然而现在他们家出去说一句女儿不好,恐怕被异样目光看待的就是他们自己。女儿离他们离得远远的,出嫁后一次都没回来,却把名声经营得无比好,比他们全家都好。

    其实路家人的角度来说, 他们还得感谢宋年,路小满如果没结婚,读研期间还会继续吃家里用家里拿家里, 省下工资自己留着, 直到在外地稳定下来,没了经济压力。宋年改变了路小满的计划,路小满也懒得和这种人家斤斤计较了。

    可路家人却是越分析越憋闷, 路老太太得知还有买房这事后,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哭天喊地的,觉得自己家吃了老大的亏。

    这也就哭给自家人听听了,没人理会。

    当了母亲后,路小满感觉到心底原主对于那个家的不舍越来越淡了。是啊,做了妈妈就会发现,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到底是怎么样的。哪里舍得她从小像大人似的干活呢,恨不得捧在手心,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纵然自己遇到了什么难处,怎么愿意在女儿面前露出愁容,当妈妈的只想要保护女儿,而不是让女儿分担成年人的苦闷。

    宋家对月月的宠爱也展现了一个女孩应该获得怎样的待遇。宋年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儿,了解她这一天的点点滴滴,爷爷奶奶一有空就跑来哄孙女,每次都是大包小包,丁点不在意小人儿见风长,衣服买了一套又一套,小玩具已经堆了一箱。

    才不到一周岁呢。

    原主的情绪消散得越来越快,直至消失不见。

    这天早上醒来,宋年发现妻子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轻松,凑过去亲了亲她,问:“做了什么美梦?”

    路小满依赖地靠进他怀里,笑着说:“不是美梦,就是觉得开心。”

    宋年好笑,低头摸摸她的脸:“傻开心?”

    路小满亲他长出青色胡须的下巴,刺刺的,有点痒:“睁开眼看到你所以很开心呀!”

    宋年一愣,继而笑开,身子往下一缩,寻到了她的唇覆盖上去。

    月月昨晚被爷爷奶奶抱走了,宋年觉得偶尔没有女儿的清晨,真美好。

    在没有女儿的日子里胡闹享受了一天,第二天就开始想女儿了,爹妈两个都想,开着车屁颠颠地去接女儿。

    小月月也想亲妈,路小满最近开始给女儿断奶,所以才把孩子送去了爷爷奶奶那,此时正是小月月最黏着亲妈的时候,昨天在陌生的爷爷奶奶家号啕大哭,今天看到亲妈来了,嘴巴一瘪一瘪的,朝妈妈伸着手半个身子都扑出了奶奶的怀抱。

    路小满连忙接过女儿,抱着哄着,眼睛忍不住红了。月月两只小手巴拉着,脑袋一拱一拱,想去吃奶。

    宋年凑过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伸出一个食指逗她玩。宋妈妈说起昨天孙女的惊天大哭:“这样子断奶不行,孩子都给哭坏了,大人也心疼得受不了。”

    宋年一边眼睛一秒不错地看着女儿,一边说:“抱回去我们自己试着断奶吧,慢慢增加奶粉的量,吃饱了她应该不会那么想喝母乳了。”

    二老都说好,昨天那样太心疼了,他们可受不住第二回。

    月月被他爸这根阻止她喝奶的手指头惹恼了,“嗯嗯”叫唤起来,拍打他的手。

    路小满笑:“闺女厉害了,现在就会打爸爸了。”

    宋年勾了勾女儿的双下巴:“小坏蛋。”

    月月仿佛能听懂,也啊啊叫起来,父女俩对吵。

    宋年气笑:“都能和我吵架了,怎么不会喊爸爸?跟我喊,爸爸。”

    “啊啊!”月月拍打着手依旧气势汹汹。

    宋妈妈看着乐了:“咱们月月是个气性大的,还没消气呢。”

    宋爸爸笑呵呵的:“脾气大点好,不容易受欺负。”

    路小满深以为然,亲了一口女儿:“月月不理爸爸,喊妈妈。”

    小孩儿被妈妈一个亲亲哄好了,咯咯笑起来,但依旧不会喊人。

    四个大人跟着笑,也不在意她开口晚。

    路小满研究生毕业后继续努力,考进了家附近的小学做数学老师。在小初高三者之间,考虑到宋年的工作强度很大,路小满思虑再三后选择了相对时间更自由、自己也更有经验的小学。

    宋妈妈退休了,不过她闲不下来,被原单位退休返聘,工作强度倒是弱了很多,经常在宋年夫妻上班的时候帮忙带孙女。宋爸爸也是退休在即,已经计划好了,退休后专心带月月宝贝。宋家二老对可爱的孙女稀罕不已。

    路小满和宋年的生活越来越平静,和所有世俗夫妻一样,拼搏工作,操心孩子,孝敬老人。偶尔空下来,弄个小情趣,给另一半一点小惊喜,调味恬淡如水的生活。

    宋年曾经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不需要惊喜连连,不需要很多刺激,他享受这样温馨宁静的日子。

    路小满也是,她喜欢空闲的时候做饭,煎炸炒焖卤,看到网上的菜谱就自己尝试,女儿像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踮着脚尖张着嘴粘在她腿边,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三句不离好香啊,等着她投喂一筷子好吃的。宋年轮休时也会给她打下手,每当这时候,他总是坚持不过三秒,把女儿喂了又喂,然后哄着提出反对意见的路小满,也给她喂一筷子,你一口我一口,一盘子菜,没出锅先少了四分之一。

    月月千娇万宠长大,她妈妈小时候受过的苦她从没受过,于她来说甚至是无法想象,宋年和路小满又十分有分寸,一边宠女儿一边教女儿,培养她的独立思考,培养她的兴趣爱好,又培养她的毅力与自制力,为此,第一次做父母的他们为教养女儿之事床头讨论了一夜又一夜,尝试过许许多多的方法,一边实验一边总结,终于把女儿教导成了优秀的模样。

    月月7岁时,路小满无意间怀孕,真的是意料之外,路小满怀疑自己经期不调,去检查才发现已经有孕两个多月。

    二胎意外到来,夫妻俩惊讶过后坦然接受,转头开始安抚照顾女儿的情绪。

    养孩子容易,养好孩子大不容易。路小满和宋年前三十年一直在摸索总结,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也是自己养了一儿一女,将心比心,路小满对路家人的观感越来越差。

    这些年,路家人从没有把她这个“高嫁”的女儿忘掉过。路聪聪有了儿子后,也不知是谁撺掇,闹着要来北京工作,希望宋年帮忙安排。说是请姐夫帮忙,实际是看中了宋家爸妈的人脉,想要让宋家爸妈给他走后门安排工作。

    路小满没有半点转圜,断然拒绝。

    这事情闹了至少一个月,路妈妈电话里好话说尽,甚至哭了一回,但路小满一丝都没松口。

    几次要求都不满足,路小满和娘家的隔阂越来越深,渐渐的,路家人非有事不联系路小满,一联系必然是让路小满做什么。

    路小满从不答应,节礼风雨无阻,旁的恍若陌生人。

    路老太太恨死了这个孙女,直说她是白眼狼,路小满翻着白眼说:“奶,你从小对我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孙女都是赔钱货。几十年了你不是早知道我泼出去就收不回了,怎么还想着从赔钱货身上挣钱,你是糊涂了还是发青天梦呢?”

    路家全家都被气得倒仰,路老太太拍着大腿骂孙女。

    路小满浑然不在意,还能面带笑意淡定挂断电话。

    这次之后路家人有两三年没骚扰路小满,直到路老头生病住院。宋年和路小满带着女儿去探望了一次,顺便带女儿周边玩一玩,去的时候送了探病的红包,旁的就没了。

    路妈妈哭家里拿不出钱了,路小满还是那句话:“你和爸早就说过,家里一切都是给聪聪的,儿子继承咱路家,养老当然是路聪聪来,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跑来养老的道理?我给您和爸的十几万已经很多了,你去问问别家,人家儿女怎么分家怎么养老的。”

    你说儿子才能继承这个家,女儿是外人,那好,以后看病养老都是自家人的事,女儿这个外人意思意思当个亲戚走就够了,想让女儿来出钱养老,不可能。你给我多少继承权我赡养你多少。

    路老太太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骂撒泼,路小满捂着女儿的耳朵躲出去,闹吧,怎么闹都是她占着理。

    路小满说到做到,此后几十年,不管娘家过得怎么样,不出一分钱,不帮丁点忙。端午送粽子,寿辰送礼物,年节寄年礼,仅此而已。

    路小满的冷漠让路聪聪压力骤增,尤其路爸爸六十八岁那年摔断了腿,路聪聪上养老下养小,学历一般本事一般情商一般的他根本养不动。路聪聪和老婆习惯了老人塞钱给他们,从没孝敬老人,猛地要养老了,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理由也是充足的,你们二老怎么可能没积蓄?

    儿子远在省城,半年不回家一趟,路妈妈这次真的是苦水里泡着一般,一个人又是开超市,又是伺候断腿的路爸爸,和女儿诉苦,女儿听是听着,听完一句话,找儿子儿媳。

    路聪聪一直以来被灌输的观念就是路家的东西都是他的,所以他四十岁了,问父母拿钱还是拿得理直气壮,毕竟以后还不是他的?等到父母年老到干不动了,老年病多了,路聪聪也没有养父母的意识,听父母倾诉身体不舒服,还觉得父母年纪越大事儿越多,不耐烦地应付几句。

    路家爸妈一直做着空巢老人,远在省城的儿子孙子一年难得看上几回,拿钱过去,儿子还给个好脸色,想趁机多说几句话就被呵斥“没见识”、“你不懂”。

    越到后来越讽刺的是,路小满几十年如一日的节礼竟然成了老两口最大的慰藉,曾经不满嫌弃的“破东西”,竟是他们往后多年收到的唯一的“儿女孝心”。

    当年那套说好给二老住最后成了宋年和路小满共有的房子,路小满趁着省城房价上涨就及时卖掉了,赚到的钱作为一双小儿女的教育基金。从此身边的一切都没了路家的影子。

    她知道路家夫妻过得很凄凉,却从未表示过什么,等到二老先后去了,她才出现在他们的丧礼上,尽了作为女儿最后的本分。

    路妈妈先去世,然后是路爸爸,路爸爸办丧礼时,路小满和宋年的小儿子八岁了,月月已经是个大姑娘。姐弟俩对姥姥姥爷没有感情,乖巧地跟随众人举行完仪式,就牵着手想出去逛逛,看看妈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路小满在阳台看着楼下的小儿女,想起了原主和路聪聪的小时候,从小乖巧的路小满一直很照顾弟弟,因此姐弟俩感情很好,就像此时的月月和儿子一样,而如今,因为她的冷淡,路聪聪与她早有了嫌隙,对她不满横生。

    楼下的儿子突然跑远了,过了许久又噔噔噔跑回来,嘴里兴奋大喊着:“姐,小店里有可乐!”从怀里掏出一罐塞给他姐姐。

    宋年作为医生爸爸,是禁止这个年纪的儿子喝可乐的,所以小孩才这么兴奋,以为能背着父母偷喝了。路小满看着姐弟俩笑起来。

    不一样的,原主和路聪聪的感情好,是基于原主奉献式的照顾弟弟,小时候如果在外面买汽水,永远只有路聪聪可以喝,路小满再馋都得干看着,路聪聪很小的时候会递给姐姐,让她喝一口,原主绝对不会喝,还要说是自己不想喝,慢慢的,路聪聪有了吃的直接自己吃,从没想过身边的姐姐。

    腰上搭上一条臂膀,宋年站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眼里同样有了笑意,眼看着姐弟俩,尤其是弟弟喝了估摸大半了,咳嗽一声冲着楼下提高声音:“宋小二,你在喝什么?”

    被姐姐起了诨名小二的宋弟弟半口可乐在嘴里,吓得整个人僵硬成石头,下一秒几乎要哭出来。

    爸!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我,你聪慧、美丽、富有同情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姑娘,请善待我,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轻易牺牲,不要因外界的贬低失去信心,不要因世俗的偏见放弃努力,亲爱的我,请爱自己。

    ——本世界故事结束啦,这段话是解释这个故事的名字,写给真正的路小满,也送给每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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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地府十八部之一的主事,穿越一个个世界代替那些人过好一生,消除她们的执念。指南:1、各类故事都会涉猎,欢迎留言想看的故事2、一个世界一生,可当做单独的故事来看。3、感谢每个进来看的小可爱(づ ̄ 3 ̄)づ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