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岁夫妇15
事实上,不用黄泰京找时间,新闻出来的第二天,她的父母哥哥就都知道了,纷纷打来电话,颜华解释了许久,第三天就带着黄泰京去见了家长。
面对长辈,尤其是喜欢的人的长辈,黄泰京的表现还是十分优秀的。uhey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对女儿的另一半最大的要求也就是真心爱她,不会让她吃苦。黄泰京长得好,人品就当前表现来说也很好,能力强会赚钱,他们自然是十分满意的。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喜欢他,当父母的大多都是顺着孩子的心的。
也就黄泰京因为太在乎,被颜华的话给唬了过去。
见过了女方家长,黄泰京便联系了自己的父亲,约了一个互相都空的时间,带着颜华一起飞到法国见了男方父母。
黄泰京的父亲是个著名的指挥家,他后来的妻子也是搞音乐的,人很温柔,对待黄泰京和颜华十分和气周到,但是也很明显不插手黄泰京的事情。
颜华能感觉到,黄父其实对自己不是太满意,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娱乐圈的人,所以有着不太好的印象,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还嘱咐黄泰京,既然决定要结婚了就要好好对待妻子。
次年,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黄泰京和颜华,在欧洲的一个小教堂举行了一场温馨而低调的婚礼,到场的除了亲友和a.n.jell成员,就只有双方的社长经纪人。
当牧师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黄泰京掀起白纱,虔诚地吻上了颜华的唇。
两人的爱情,告白、求婚全民直播,交往众人皆知,而最后婚礼却低调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几年后,颜华获得影后,已经转为幕后制作人的黄泰京牵着一个小帅哥的手出现在镜头里,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些年被分了无数次手的两人,实际上早就默默结婚生子了!
颜华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人——”
“黄泰京——”场下起哄。
颜华笑:“我要感谢我自己!”
“哈哈哈——”
镜头里的黄泰京不高兴地努了努嘴,又忍不住宠溺地笑了。
颜华继续说着她的获奖感言“我要感谢我自己,在我几乎被成名的荣光遮蔽住双眼的时候,及时清醒,想起初心,毅然放弃众多女一号,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感谢我自己,没有中途放弃,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最后的最后!我要感谢那个已经期待了很久,等着我提到他的人……”
全场大笑。
“感谢他对我的支持,支持我所有的决定,尊重我所有的选择,甚至在我们忙得无法尽好父母的职责时,他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再激动都没有流泪的颜华突然落泪,她马上擦掉了眼泪,笑着看向黄泰京的位置:“谢谢你,亲爱的!还有,我爱你们!”
那段日子,颜华生产淡出观众视线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事业刚刚起色,费尽力气得到这部电影的女主。黄泰京也忙着自己的工作,家里的孩子几天见不到父母,尤其是封闭在剧组的颜华。黄泰京因童年经历对这种事非常敏感,从没有孩子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可颜华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放弃自己的事业,两人陷入了从交往以来最大的矛盾中。
最后,是黄泰京退了一步,减少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带着孩子和她视频,时不时陪着儿子去剧组探班,直到电影拍摄结束。
下台时,黄泰京抱着儿子站在台下,等到她走下来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颜华也回抱住他和儿子:“黄大头,以后不许再说我求婚的时候没有感动哭了!我今天可都赔回来了!”
黄泰京哼了一声:“你刚才说的是谁?谁说我期待很久了?还有你是对我告白吗?你们?你是想对臭小子说吧!”
颜华被这个斤斤计较的幼稚鬼气笑了:“你和儿子,我说爱你们不对吗?”
夹在中间的儿子看看她又看看他,一人脸边亲了一口:“爸爸妈妈,我都爱!”
日常斗嘴的两人一愣,都被儿子暖笑了,一人一边亲儿子:“恩!爸爸妈妈也爱你!”
几十年后,颜华在世界各地的影迷哀悼中平静地回到了地府。这一次,黄泰京先她一步离开,没有黄泰京的日子,颜华终于体会了前两世爱人的感受,似乎灵魂也被带走了一半,好长一段时间,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得劲。
但颜华宁愿这样,总好过,他们在形单影只,而自己却慢慢被抽离了感情直到波澜不惊地进入另一个人生,哪怕这些世界据说全都是幻境。
uhey依旧站在原地等她。
“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小姑娘依旧高傲地仰着头,但是神色中的后悔却遮不住,“你能把黄大头吃得死死的,还赶走了高美女这个讨厌死了的小白兔,我非常满意!”
颜华包容地看着她:“那都是阴差阳错,你知道,我并不曾故意去做这些事。”
uhey被她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袖子:“好嘛!是我不对,把心思都用到了歪道上!你看着吧,下一世我一定过得比你好!”
颜华笑着点头:“恩!我信你,祝你下一世幸福!”
uhey犹豫了一下,扔下一句几不可闻的“谢谢!”眨眼就飘走了。
颜华看着那团影子,笑着摇了摇头。
再回头看向压抑的周围,发现自己周身的空间大了一些,情女部里负面情绪给她带来的压迫感也比前两次微微小了一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再次看到了包裹住她的白光中闪过一丝金色。
即便如此,这个地方呆着还是非常不舒服,颜华静下心来,听着周围请求声,点了某个方向。
“我们兄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盼到皇兄顺利登基,以为从此熬出头了。却没想到皇帝不好当,宗室虎视,江湖纷乱,皇兄鞠躬尽瘁,英年早逝,留下皇嫂孤儿寡母,下场凄凉。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倘若我是男人,我就能成为皇兄的左臂右膀,不用他从小护我受尽委屈,不用他一人担起整个国家,呕心沥血……”
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宫装的姑娘,年记不大,可显然身份不低。
颜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慢慢消去了身影。
朱秀灵,当朝公主,皇帝朱傻耐妹谩v煨懔樾∈焙颍殖ぞ鸵丫且还恿耍悄盖自缡牛桢缘篮蠊饺说拇呈旨枘眩傻奶又欢际且∫∮埂v煨懔槎阅盖椎募且涫峭耆挥械模蛹鞘缕穑褪腔市衷诳我抵啵尬2恢恋卣展怂:貌蝗菀祝砂镜搅顺鐾返氖焙颍鹊廴ナ溃谥诔嫉挠祷は拢巧狭嘶饰弧v煨懔榈墓髦恢沼诿逼涫怠
然而,先帝留下了不少烂摊子,江湖朝堂都不平静,朱砷榫呗牵恍南胍卫砗媒剑傩找桓霭参鹊纳睢6驳娜纷龅搅耍谒谖坏亩辏x鸾デ渴谟峭饣贾鹨黄较龉艺粽羧丈稀
由于幼时经历,朱秀灵的性格有些软弱内向,一向都是做着听话的乖妹妹角色,唯一的一次出格,是不顾疼爱他的皇兄反对,要嫁给一个权臣的儿子联姻,借此帮皇兄拉拢这个大臣,一同抵抗南王势力。
因为妹妹说是真心喜欢,所以朱赡呐略俨辉敢庾詈蠡故峭仔恕v煨懔榈娜钒锪嘶实郏且渤沟缀a俗约海静幌不墩飧鋈u嫉亩樱苑揭彩歉鋈匏逆嫦诺逆v煨懔橐槐呷淌茏欧蚣业那崾永渎洌槐叽Υ刈19约旱幕市帧k醯茫灰市趾茫魏慰嗄讯际悄苁艿摹
一开始,朱啥猿娜吩嚼丛缴鲜郑模涞糜稳杏杏唷6页煤徒浣倌昀床豢傻骱偷拿芤脖凰咨拼恚战ナ拼蟮慕屏t胝罚谒坏阋坏蔚陌抵胁僮飨侣饔谄轿取
江湖势力范围下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南王等有异心的宗室王爷也被他借力打力安稳处理,朱秀灵以为皇兄会越来越好的,却不想,不过40多岁,一直健健康康的皇兄却突然驾崩,到那时,众人才发现,皇帝这些年耗尽心血,竟然早就有了呕血之症,只是怕人心不稳,所以从未外传。
朱删拖褚话汛笊。阎煨懔楹突屎筇影参鹊卣衷谏∠拢怀荼溃拥腔怀鋈辏馔馊ナ馈h俗卟枇梗碌幕实凼亲谑抑樱懈赣心福灰盐蟮幕噬┛醋判氯位实哿成睿缤蛉肜涔v煨懔榭醋呕市帧18抖ナ溃噬┩砭捌嗔梗约何薅夼煞蛞虻比栈实鄱运羌铱叮脑购匏谴蚣绰睢沼诔惺懿蛔。早硕溃狼白钅岩允突车模闶遣辉11只市值牟。砦樱薹ㄖ市忠槐壑Α
颜华从记忆里回过神来,一摸脸,满脸泪水。
这是一国公主,人生却比普通人家的女儿还坎坷多难。
32、真假凤凰1
朱秀灵十二岁的时候,朱墒潘辏鹊墼谡庖荒昙荼溃傻腔置枚丝嗑世础
登基大典过去三个月,已经成为了朱秀灵的颜华找到了朱桑治隽说苯癯谩13南肿矗鞫岢鱿胍拔洌驹赴镏市治榷跣鞣轿淞质屏Γ跎倜窦浔┝π刀罚怨袒市纸健
朱墒欠浅u鹁模谒难劾铮妹靡恢笔悄敲茨谛愕ㄐ〉囊桓鲂媚铩?扇缃竦囊环治鲇肓18荆蛑备枪洗蟀胛某嘉浣
颜华微笑着握住朱傻氖郑骸盎市郑慊ち宋沂辏咏裉炱穑梦乙舶锬惆桑髅茄芭屡洌奕松樱杖赵诩抑行寤ㄑ19樱獠皇俏蚁胍纳睿∥乙蚕牒湍阋谎鲆桓鲇诠诿裼谀悖加杏玫娜耍
朱烧帕苏抛欤沟牟煌夂屠碛删投略谧毂咄蝗凰挡怀隼戳恕k辉敢饷妹檬芸啵幌m鲆桓隹奈抻堑墓鳌?墒牵绻庋纳畈皇切懔橄胍模撬趺瓷岬妹闱克凑兆约旱南敕ㄈセ钭拍兀克切置梅龀肿抛叩浇袢眨丫且还鳎稚嫌凶抛畲蟮娜Γ桓曳抛葑约海墒牵聪胍妹妹眯懔槟茉谒谋踊は滤烈饣钭拧
许久,朱芍v氐厝啡希骸靶懔椋闶钦娴南胍ua14德穑磕悴槐匚嘶市置闱孔约海市钟行判囊灿心芰ψ约航饩鏊惺虑椋
颜华重重点头:“是,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也相信皇兄能做得很好,比所有人都会好!会成为最最英明的君主!但是,我也想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公主!我不想生活在皇兄的羽翼下,我希望和皇兄并肩战斗!”
朱尚a耍枘绲孛琶妹玫耐罚骸昂茫市执鹩δ悖
颜华也灿烂地笑了,两人彼此对视,默契而坚定。
黄山脚下的客栈,此时正是客如云来的时候。客栈的大堂里,聊天声、争吵声、吆喝声闹哄哄一片。
二楼,与一楼截然不同的宁静,大部分的房间空着。因为这时候,没有人会放着大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看一看黄山的美景。
除了最边上的那间房。
此刻,那间房里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躺在床上,胸口放着一壶酒,脚高高地翘在床栏上。他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就好像一个死人,连眼睛都始终没有张开来过。他的眉很浓,睫毛很长,嘴上留着两撇胡子,修剪得很整齐。
忽然,他的胸口轻轻动了一下,酒壶的壶嘴朝着他嘴的方向一侧,源源不断的酒便立刻“咕噜噜”地倒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他的胸口又是轻轻一动,酒壶自动停下了倒酒。
门外,不知何时打开了门站在那里的人,看得叹为观止又疑云重重。
果然是最怕麻烦的陆小凤。
“你这是在喝酒,还是练功?”稳重中带着一丝威严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陆小凤还是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人擅自进了他的房间一般。隔个几秒,便喝几口美酒。
门外的大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走了进来。
陆小凤还是不睁眼,不说话。
大汉就站在他床边看着他变戏法一样地喝酒,半天,忍不住道:“听说陆小凤开始接生意?”
陆小凤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他的眼睛只是瞟向了胸口的酒壶:“酒没了!”
床边大汉的脸涨红。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无论说话还是走路,都带着一份威严,这样的人,估计从没被人这么无礼地差遣过。
但他有求于人,所以还是回身将陆小凤的酒壶灌满了,而且还放回到他的胸口。
“我听说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最爱美人美酒,最怕麻烦。”大汉看到陆小凤又开始如同死人一般喝起酒来,忍不住道。
陆小凤道:“的确如此。”
大汉眼中带着打量、质疑,道:“可我最近又听说陆小凤愿意接手麻烦,只要有足够的银子。”
陆小凤喝了一口酒:“你有麻烦?”
大汉道:“我有麻烦。”
陆小凤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道:“你有银子?”
大汉道:“卧剑山庄庄主,算不算有银子?”
陆小凤神色丝毫不动,反而又大口吸了一口酒,仿佛这个山庄庄主还不如那一口酒吸引人,“卧剑山庄没银子,天下几人有银子?”
大汉脸上并无喜色,握了握手里的剑,道:“这笔生意你接了?”
“接了。”
“不问问是什么事?”
“不问。”
大汉眼中的怀疑更浓:“我能问问,最怕麻烦的陆小凤,为什么如今主动接麻烦?”
陆小凤抬眼:“和生意有关?”
大汉道:“无关。但是江湖传言,最近四处接生意的并非陆小凤本人。我总不能白白给了钱,又没人办事!”
陆小凤眉毛都没动一下:“江湖传言就像床上男人说的话。”
“什么?”
“听得信不得。”
大汉哈哈大笑,倏地又收回笑容:“不缺钱的陆小凤四处挣钱,这一次传言说不定就可信!”
陆小凤喝了一口酒,似真似假地叹气:“男人总要养家糊口,陆小凤也是男人。”
大汉稀奇道:“你要成家?”
陆小凤道:“男人总要成家。”
大汉似乎有些信了,点了点头,收回了脸上的质疑,下一秒,银光一闪,那把原本握在他手里的剑,直直地往陆小凤的胸口刺去。
这一剑,速度很快,又是如此近的距离,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还从狭窄的床上逃脱。
除了,陆小凤。
紧贴着胸口的地方,两根白玉般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锋利的剑。
“灵犀一指!”大汉失声。
陆小凤夹着剑尖从容地将它移开:“孟庄主,刀剑无眼。”
大汉这一回是真心地大笑起来:“好!我信了!陆小凤!这是酬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至于另一半,按你的规矩,事成再给!如此,卧剑山庄三百多条人命,拜托你了!”
世上的人都知道,陆小凤有一门独门武功——灵犀一指,而这江湖上,会灵犀一指的,除了陆小凤,还有他的好朋友花满楼。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
陆小凤又喝起了酒,似乎完全没看到那足有四分之一卧云山庄家产的银票地契。
大汉见状,笃定之中略有不满:“陆小凤,要是你没办成这件事,就算你有灵犀一指,我也要倾尽全庄之力,让你变成死凤凰!”
说完,抽剑回身,大步离开,远远地传来一句:“十五日内,卧剑山庄!”
陆小凤还是一动也不动,好像没听到威胁一般。更没有拉住人,问一问生意详情的意思。
鲜花满楼。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黄昏时,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柔软。
小楼上和平而宁静,他独自坐在窗前,心里充满着感激,感激上天赐给他如此美妙的生命,让他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摘自原文)
花满楼微笑着感受夕阳,手下准确地沏了两杯八分满的茶。
“夕阳晚景,花满楼你真是惬意!”爽朗的声音响起,楼梯口转出一个身影。
“不请自来,陆小凤你定是麻烦!”花满楼丝毫不惊讶,自如地饮了一口茶,微笑道。
陆小凤身子一跳,落座在花满楼的对面,一口饮尽桌上的另一杯茶,仿佛杯中的不是茶而是酒:“你什么时候会惊讶一下?”
花满楼道:“你希望我惊讶?”
陆小凤道:“花满楼瞎如蝙蝠,可我总是想着,你什么时候失误一次。”
花满楼道:“就像我总想着,你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栽一次?”
陆小凤失望道:“看来你是不会失误了。”
花满楼微笑不语,但这笑已能说明一切。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陆小凤是个浪子,只有女人栽在他身上,没有他栽在女人手里的时候。就像江湖人都知道,江南的花满楼,眼瞎却如同常人无异。
陆小凤看向窗外的风景,突然道:“花满楼,要是有一天,陆小凤来问你借钱,你可千万不要应。”
花满楼好笑道:“陆小凤会借钱?”所有人都知道,陆小凤不缺钱,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陆小凤爱美酒,爱美人。
陆小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陆小凤都可以为了养家糊口接生意,怎么不可能借钱?”
花满楼微微收起了笑,问道:“怎么回事?”
陆小凤十分可怜地叹了一口气:“花满楼,最近我押了两次镖,捉了三次小贼!”
花满楼十分高兴地笑了:“想不到大侠陆小凤也管起了衙门的事!看来,你又得罪了哪位难缠的人。”
陆小凤的脸更加苦了,连说出的话都是苦的:“我之前也这样以为。那人冒了我的名,拿了对方的钱,却让我去给他们跑腿!我是人在家中坐,麻烦天上来!”
花满楼了然道:“可你还是接了麻烦。”
陆小凤道:“不能不接,那人胃口太大,拿了人家一半的财产。”
花满楼微微皱眉,又笑道:“陆小凤的心果然比豆腐还软。只是恐怕没人信他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这就是他聪明之处,没人信陆小凤会趁火打劫,但所有人相信,假陆小凤拿了钱,真陆小凤不会不帮;相反,没了假陆小凤,真陆小凤肯定不愿意惹麻烦!”
花满楼点头道:“陆小凤只管朋友的麻烦。”
然而,陆小凤的语气没了吊儿郎当:“而且……”
花满楼感受到了陆小凤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手中轻摇的折扇也不知不觉中停下,跟着重复道:“而且?”
陆小凤道:“而且,如今,恐怕无人不信收钱的是真的陆小凤。”
花满楼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能让花满楼皱眉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情。
他突然想到陆小凤刚才说借钱的话,陆小凤最相信花满楼的耳朵鼻子,可刚才他竟然叮嘱他不要上当!
“连我都难以分辨?”
陆小凤苦笑:“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有陆小凤最大的标志!”
花满楼瞪大了眼睛,失声道:“灵犀一指!”
两人相对无言。
灵犀一指,只有陆小凤一人会,后来他教给了花满楼,所以会的人又多了一个花满楼。除此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人!
然而,如今不可能成了可能!
花满楼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可信吗?”
陆小凤道:“卧剑山庄庄主亲自出手,的确是灵犀一指。”
33、真假凤凰2
花满楼又是一惊:“卧剑山庄?”
只要半只脚踏进江湖的人都应该知道卧剑山庄,它既不是德高望重,也不是武功盖世,但是它是所有江湖人必不可少的,就像人离不开种稻的农民一样,江湖上的人离不开卧剑山庄!
卧剑山庄,铁匠世家。但他们不是普通的铁匠,江湖上将近八成的兵器都出自其手!
地位特殊,卧剑山庄却并不张扬,更不掺和江湖上的任何事,他们只打造兵器,除此外,几乎默默无闻。
花满楼疑惑道:“卧剑山庄庄主怎么会掺和进来?”
陆小凤道:“因为他要找我。”
花满楼道:“卧剑山庄有事?”
陆小凤长叹口气,缓缓说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来。
大约去年年底开始,就有陆小凤收钱替人解决麻烦的传言传出。最初陆小凤并不以为意,优哉游哉地躲在某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喝酒。直到付了钱的镖局找上门来。
从此,“接了生意”的陆小凤却要一次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接了什么生意,然后一路奔波,既是前去解决麻烦,又是查找易容成他的“真凶”。
然而,陆小凤这个名字在江湖上的信誉太好,别人做生意尚且交付定金,事成之后再给足余额。而“陆小凤”却是次次事前拿足了佣金,陆小凤一番折腾,除了解决几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没有一丝头绪。
于是,他定下了一个规矩,以后的生意,为保证信誉,事前拿定金,事成之后再拿尾款!
听到这里,花满楼忍不住笑了,想象着聪明绝顶的陆小凤,被逼得变相承认自己做起了镖师,这真是一个好笑的场景:“为何你不直接说事后再拿钱?”
陆小凤恨恨道:“狗急了跳墙,我怕小狗跳了墙一去不回头!”
花满楼无奈地摇头道:“然而这不是一只小狗。”
陆小凤道:“不管是狗是猫,我都要把他揪出来仔细看看!”
发泄了几句,陆小凤再次说起自己的大|麻烦。
大半年来的小打小闹,就在陆小凤以为对方是普通小贼,最多易容术好一点。三天前,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陆小凤将于七月十三前往卧剑山庄。
陆小凤吓了一跳,第一件事,就是前去见卧剑山庄庄主孟泽义。孟泽义告诉他,卧剑山庄的确有了大|麻烦,而这个麻烦,除了陆小凤,他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
卧剑山庄默默无闻,不受江湖纷扰,这是事实。但是,卧剑山庄是造兵器的,任何朝代、任何国家,一个具有强大制造兵器能力的组织都是受官方忌惮的。所以,卧剑山庄和衙门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是很微妙。
如此情况下,聪明又重情义的陆小凤的确是首选。
花满楼听罢,肯定地说道:“这件闲事,你管定了。”
陆小凤苦笑道:“不管是为了孟庄主那四分之一的家产,还是为了揪出假冒之人,我都不得不管。”
花满楼点头道:“所以你来找我。”
陆小凤笑了:“知我者,花满楼也!”
花满楼来不及笑骂陆小凤的厚脸皮,两人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上楼来了。
刚才陆小凤出现的楼梯口,这时,转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陆小凤眼前一亮。
来人是一位白衣少年,年纪不大,相貌俊美,两眼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白玉的手指与那棕色檀木相映衬,更显得指白如玉。更引人注意的是,这男子不过朝着他们走来三步,便已在举止中透出雍容华贵之气。
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往在座的两人一扫,便立刻朝着花满楼的方向更近了一步:“你就是花满楼?”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花满楼微笑点头:“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少年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自带着一番不惹人厌恶的矜贵:“在下林秀!”
陆小凤一眼便看出眼前人的身份不凡,看他自进来就直奔花满楼,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花满楼?这里可是坐着两个人!”
少年这才看向另一边的陆小凤,视线在他那修剪整齐的胡子上停留了一下,便微微一笑道:“在下的师姐曾说,花满楼温润如玉,陆小凤四条胡子。”
陆小凤的脸一僵,伸手摸了摸自己昔日引以为豪的两条“眉毛”:“怕是你记错了吧?是四条眉毛,而非胡子!”
少年轻摇折扇,肯定道:“是胡子!师姐还说,陆小凤之所以有四条胡子,是因为他爱喝酒!一张嘴不够,恨不得多长几张嘴,所以把眉毛修成了胡子,希望哪天两只眼睛也能喝上美酒!”
花满楼噗嗤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四条眉毛”可以如此解释,他想,现在陆小凤的表情一定好看极了。
陆小凤的表情的确五彩缤纷,但是,他最想知道的是,说出这话的,到底是什么“师姐”!“你师姐知道的真!多!她是何方神圣?”
少年明媚的笑容突然黯淡下来,眼里也带上了一份伤感:“她走啦!走了好几年了!”
陆小凤一惊,下意识以为这位师姐去世了,自己戳了人伤疤。
花满楼脸上也失了笑意:“林小……林兄弟……”
不等二人想出安慰的话来,林秀又重新带上了笑容,自发地坐到了二人的中间,道:“不过,我师姐的确无所不知!她还说,花满楼是个好人,要是我在江南遇上了麻烦,找花满楼定能安然无恙!”
花满楼似乎也被林秀的乐观所感染,含笑道:“那林兄弟可是遇上了麻烦?”
虽然他们依旧好奇那位“师姐”,但是,滥好人花满楼和心软的陆小凤,谁都不会再提起这件让人伤心的事。
只要是男人,都不忍心看到女人伤心,尤其是一个大美人。
没错,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个女子!看遍美女的陆小凤和感官灵敏的花满楼在她走近的瞬间便都发现了。
林秀微微摇头道:“我没有麻烦。只是久仰花公子大名,所以特意前来结交。”
花满楼温和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陆小凤挑了挑上面的胡子,手里摸着下面的,看向林秀:“林兄弟来,只为了交朋友?”
林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同样的折扇,拿在花满楼手里,一收一放皆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拿在林秀手里,这么轻轻一摇,带着点爽利,更多是空灵俊美。这美,吸引的,是男人的目光。尤其是身为浪子的男人。
陆小凤的心湖似乎也被这扇子摇得皱了湖面。
林秀轻笑道:“当然不是。我来有三个目的。其一,来看看世上是否真有我师姐那样的人!要是有,我便结交一番!其二,我听说花满楼和陆小凤是好朋友,我想找陆小凤,所以来了百花楼。至于三——我是来和你们套交情的,能相处愉快是件好事,有幸结为好友便是好上加好!”
林秀话音落,花满楼和陆小凤都笑了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上直言来套交情的姑娘。
花满楼问:“听你这么说,你的师姐和花某有相似的地方?”
林秀点头,似是想起花满楼的眼睛,又重重恩了一声:“她总说人生而平等,应对众生一视同仁。遇上人犯了错,她也不愿意伤人性命,在她的眼里,只有恶意杀人的人,才该一命抵一命。我总说她太心慈手软,放过了敌人,就害了自己。可她依旧改不了,还说,江湖上有个花满楼,比她更善良,更热爱生命。”
林秀的语气中虽然带着淡淡的嘲讽,可花满楼和陆小凤都听出了她的怀念和濡慕。
花满楼轻轻的笑声打断了突然的静谧,他手里抚摸着桌上的一盆花,微微叹惜道:“如此说来,我与你师姐确是知音,只是可惜……”
陆小凤双手环在胸前,往后一靠,懒洋洋地仰躺在椅子上看着林秀:“那第二第三个目的呢?你为什么来找我?又为什么要和我们交好?”
林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看着陆小凤道:“因为陆小凤总能遇到稀奇的事,而且总能逢凶化吉,而我,最喜欢刺激,最喜欢看热闹!”
陆小凤勾起痞痞的笑:“小姑娘,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
林秀被看穿了身份,也不恼不惊,好像他们一直都喊她小姑娘一般,还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热闹不容易看。陆小凤很聪明,可查案时,总会死几个‘嫌犯’。所以我要和你们相处愉快,这样你就不会怀疑我是真凶。”
陆小凤的笑容没了,一个总被夸赞聪明的人,有一天出现一个人对他说,你的聪明也是有缺陷的,就算再谦虚的人,都会有些不高兴,何况陆小凤向来很自恋。
可是,聪明的陆小凤无法反驳,因为再厉害的嘴,也反驳不了事实。
所以他说道:“你就是这么讨好我的?”
林秀灵动的双眼对上陆小凤的眼睛:“那你愿意带我去玩了?”
陆小凤也回看她,这是一双即使说着讨好,却见不到丝毫谄媚的眼睛,这双眼睛仿佛在说着,我早知道你不会带我,所以为何要讨好你?
看着这样的眼睛,不知怎么,陆小凤心里憋了一口气,冲口道:“当然!只要你能讨好了我!”
话一落,林秀就立刻笑了,那是计谋得逞的笑容,刚才还让他无比憋闷的眼睛,此刻闪着得意和慧黠。
花满楼也笑了,带着“果然如此”的笑。
陆小凤立刻满脸懊悔。
林秀收起折扇,起身对着陆小凤拱手一揖,朗笑道:“今后一段时间,就拜托陆兄了!”
陆小凤想要反悔的话被堵在喉头,一脸便秘地咽了回去,半天,哼了一声:“我有言在先,要是你让我不满意,我就半路扔下你!”
林秀直起身,重新打开折扇摇啊摇,胸有成竹道:“好说好说!”
34、真假凤凰3
卧剑山庄在武林里屹立了多久?恐怕连如今最年老的江湖前辈也说不出来。他们只知道,在他们踏进江湖的时候,卧剑山庄就已经有了炼造武器的顶级地位。他们的前辈告诉他们,不管想要什么样的兵器,找卧剑山庄。
但是,关于卧剑山庄,江湖上还是有传说的。
传说,卧剑山庄的创始人孟平是一个普通的铁匠。有一日,天降奇石,掉落到他的院里。打铁经验丰富的孟平一眼看出,这是一块极其难得的、铸造兵器的材料!几年后,一把宝剑横空出世,该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被当时一个无名小卒所得,那无名小卒凭着这把宝剑成为了名声赫赫,无人能敌的大侠!
此后,奔向孟平打铁店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让人惊喜的是,那天石竟然还没用完!于是,一把宝刀、一把长|枪、一枚飞刀又陆续出世。而这三件武器的主人之后在江湖上果然武力大增,虽不及第一位,却也赫赫有名。
而打铁匠孟平,则凭借着那几样兵器,以及由此打响的名声,渐渐积累起财富,建立了卧剑山庄。取名卧剑,则是为了纪念给他带来名声财富的第一把宝剑。
卧剑山庄传到如今,当初的传奇影响已经彻底消失,但是几百年的发展,即使没了先祖的庇佑,它也早牢牢地扎根在这江湖中了。
即使它看似沉默。
六月十三,是卧剑山庄庄主弟弟孟泽杰的生辰。虽然孟泽杰一再强调不必太过奢华,但庄主孟泽义,还是调动全庄,为唯一的弟弟办了一场热闹的寿宴。
卧剑山庄上下都知道,庄主孟泽义和他的弟弟孟泽杰感情极好,据说庄主小时候还曾以命相救陷入险境的弟弟,到如今,孟泽义身上还有一条狰狞的大疤,那是当年九死一生时留下的。
孟泽义重情重义,孟泽杰机敏有能力,兄弟二人深受下面的人尊敬爱戴。
所以,这一天虽然不是什么整寿,但卧剑山庄还是热闹非凡。
寿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已经醉了大半,酒力不好的,甚至早就趴下。
就在这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刻,几个山庄护院的尸体被血淋淋地扔了进来。不等众人回神,五个黑衣人便冲进了门内。
“孟泽义,交出天石!”
半醉的孟泽义一听到天石,立刻酒醒了大半,还有一小半则是力不从心,瞪着虎目看着眼前嚣张的五人,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天石?”
脾气暴躁的大管家孟天章一把抽出大刀:“庄主何必多问,敢闯卧剑山庄,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说完,提起大刀就向为首的黑衣人砍去。
其他人见状,心中的怒气彻底点燃,二话不说纷纷加入战局。
孟泽义虽然心中依旧有疑虑,但如今混战的局面已容不得细想,卧剑山庄的四大管家两个庄主全都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卧剑山庄虽没有一等一的高手,但几个高层都是武艺不凡,五个黑衣人对上六个高手带领的卧剑山庄众人,以少敌多,渐露下风。
孟泽义心中一松,庄内众人都喝了酒,手脚没有平常灵活,再不速战速决,恐怕今日就要阴沟里翻船!
与孟泽义相同,打斗中的众人虽然依旧精神紧绷,但心里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意。
而就在这瞬间,那五人突然足尖一点飞离地面,银光闪烁中,庄内兄弟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孟泽义只听到一声“大哥!”,一个黑影扑到他身上,黑衣人冷冰冰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八月初一,城外土地庙,不见天石,血洗山庄!”
孟泽义心中一寒,又低头一看,发现刚才的黑影原来是弟弟孟泽杰!他为自己挡了暗器!
孟泽杰面色发青:“大哥……有毒……”话未完,便不省人事。
热热闹闹的生日宴,转眼一片血腥惨淡。
“那那个孟泽杰怎么样了?”
荀城最大的客栈,大堂内有一桌客人,极其引人注目。
这是三个男人,一个胡子修理得和眉毛一样,看上去风流不羁;一个总是微笑,一身黄衫温润如玉;还有一个年纪最小却气质华贵,容貌俊美。
这三人,随便一个走在街上都会引起无数注目,更何况如今聚在了一起。
陆小凤饮尽杯中酒,夹起一筷子菜扔进嘴里,吊足了林秀的胃口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当然没有,不然堂堂二庄主去世,江湖上会没有听闻?”
林秀听到这么简单的答案,瞪了陆小凤一眼:“我当然知道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没死?”
陆小凤嘴角一抽:“你很希望他死?”
林秀看陆小凤故意和她绕弯子,突然不瞪眼了,还笑了一声,转向花满楼道:“花满楼,你知道这荀城什么酒最有名?”
花满楼配合道:“荀城临近卧剑山庄,最有名的酒也和剑有关,而且酒烈如剑气,酒醉飘飘欲仙,故名曰剑仙。”
陆小凤一撇嘴:“这谁不知道?”
林秀不理会陆小凤,依旧只对花满楼道:“不对!这荀城,还有一种酒,比剑仙有名,也比剑仙珍贵!”
花满楼也起了好奇之心,道:“是什么酒?”
林秀扔下两个字:“等着!”起身往后面几桌走去。
陆小凤直起身,身体倾向花满楼:“她不怕我们知道?”
花满楼笑道:“她知道我们知道。”
陆小凤啧啧嘴,道:“那几人身手不错,就是从没听说过。不该啊不该!”
花满楼却十分平静道:“人外有人,高手不一定都喜欢出风头。”
陆小凤摸着胡子看向花满楼:“你是我说爱出风头吗?”
花满楼轻笑:“你爱出风头的话,那我便是说你!”
陆小凤见林秀回转,又靠回了椅背,懒洋洋道:“花满楼你被小丫头带坏了!你猜,这个林秀是什么身份?”
花满楼道:“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陆小凤不以为然道:“在花满楼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好人!”
花满楼不说话了,他的确觉得世上好人比恶人多,而所谓的恶人,也不会没有一点良善之处。
陆小凤在林秀回来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觉得,她家钱多,还是你家钱多?”
从江南到西北,一路客栈都先他们一步安排好,住的是最舒适的,吃的是最美味的,喝的是当地名酒,陆小凤敢保证,这是他这辈子最舒服的一次赶路了!
林秀提着两个小酒坛“砰”地放在了桌上,笑着俯视陆小凤道:“当然是我家钱多!”她说这话时,眼睛很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而且足够的自信。她不是赌气,不是炫耀,只是陈述事实,一个陆小凤好奇了一路的事实。
而陆小凤还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另一点,她家不止钱多!
陆小凤看了一眼林秀提过来的两壶酒,十分小巧精致的坛子,不像是名酒,倒像是闺阁弱女子赏花玩闹喝的果酒,中看不中用,对他们男人来说,简直比水都还淡。
这么想着,脸上也露出失望之色,陆小凤道:“这就是比剑仙还好的酒?不会是你家中姐妹评的吧!”
林秀鄙视地看他一眼,又转而自得一笑,坐下身道:“看来陆小凤也有不识货的时候!”
说着,拔开其中一坛的塞子,一阵酒香立刻幽幽弥漫,不烈,却勾人心魂。
陆小凤的鼻子一动,眼珠子就钉在了那酒坛上。
不过,口中依旧道:“好酒!林秀,你也太小气了!这么好的酒怎么就只拿两坛小的?”
连花满楼都被陆小凤这变脸又厚颜的表演给逗乐了。
林秀不曾接话,来上菜的小二已经闻出了这是什么酒,立刻佩服地看着林秀道:“这位少爷真是了不起,这是叶娘子家的苦莲酒吧?整个荀城也就她家的苦莲酒最香,可惜叶娘子几年才酿酒一次,而且都是御供,就是我们荀城首富也得不到一坛!”
林秀得意地看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摸摸鼻子,问小二道:“既然首富都喝不到,小二你怎么一闻就闻出来了?”
小二感觉受到了轻视,不高兴了,一甩手中白布道:“苦莲酒酒香悠远,室内饮酒一日,其香三日绕梁不散,叶娘子家的酒香,全城有谁不知!公子怕是从没来过荀城吧!”说完,朝着林秀、花满楼一拱手,转身走了。
林秀立刻哈哈大笑!
花满楼也忍俊不禁,开口道:“难得难得,终于有人觉得陆小凤没见识了!”
陆小凤脸色僵硬尴尬,小二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对他□□裸的鄙视!想他陆小凤,天南地北,哪里没去过?如今竟然被人给暗讽没见识!
还是花满楼善良,笑过之后立刻替好朋友解了围,问林秀道:“林姑娘,这苦莲酒是何来历,既然如此珍贵,为何我们都不曾听闻?”
林秀也不再和陆小凤计较,拿起开了封的那一坛,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分别为花满楼和陆小凤满上,举杯微微啜了一口,这才娓娓道来:“苦莲酒在这荀城并不出奇,几乎家家都会酿,但是只有小二口中的叶娘子,才能酿出这酒中极品。苦莲酒是荀城的叫法,京城叫莲花仙。”
“莲花仙!”陆小凤和花满楼异口同声,这名字便如雷贯耳了。
酒一倒出,满室生香,大堂里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林秀却坦然自若,仿佛根本没有众多关注一般。
而花满楼和陆小凤已经品起了杯中美酒,别说酷爱美酒的陆小凤了,就是温温淡淡的花满楼也受不了这勾人酒香。
林秀笑眯眯地看着陆小凤陶醉赞叹的神色,继续说道:“说起苦莲酒,其中还有一个故事,也正因为这个故事,这酒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花满楼略有不舍地放下酒杯,颇有兴趣道:“原来说的不是这制酒的材料?”
陆小凤从未喝过这样的酒,酒醇香悠远,浓而不烈,然而一入喉,就在五脏六腑中**开来,这**也是极其特别的,转瞬即逝,使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再饮一杯,寻求其中的刺激。
他眯着眼睛享受道:“这酒对不上名字,不但不苦,还美味得很!”
林秀不理会桌上两个男人大口喝酒的节奏,依旧自顾自地一小口一小口啜着,边吃菜边开始说起这苦莲酒的故事来。
“相传,在很久之前,江南有个出了名的美女,这女子才貌兼备,是当地富绅的独女,尚在闺中之时,就有传言传遍了江南,据说她不但有羞花之容,还有状元之才。那富绅更是将女儿疼在手心里,舍不得她皱一下眉。”
陆小凤听到这了然地笑了:“有了第一等的美女,就该有俊俏有才的书生了!”
林秀却摇头了:“不对哦!这一回,佳人还是佳人,才子却不是才子了!”
陆小凤微微有了兴趣,看向她问道:“不是才子书生,这美女难不成看上了侠士?”
林秀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35、真假凤凰4
花满楼轻笑。
陆小凤摸着胡子不满意地看向花满楼道:“花满楼,你笑什么?”
花满楼笑道:“我笑,陆小凤你一定被林姑娘瞪了。”
陆小凤没有一点被说中的尴尬,还纠正道:“不是瞪,她可连瞪都不屑,就轻飘飘地给了我一眼!”
花满楼笑得更高兴了。不过,他笑完,又好奇故事的发展了。
林秀也满足他的好奇心,不理会花心萝卜陆小凤,接着说起来:“这位姑娘遇上了一位大夫,二十有四,医术高超,而且独身一人。”
陆小凤又插话了:“大夫?才女喜欢大夫?那大夫定是俊俏不凡了?”
花满楼也道:“可是救命之恩?”
林秀通通摇头:“都不是,那大夫是给富绅看病,看的也不是什么危在旦夕的病,而且这男子也不是貌比潘安之人,只是出自杏林世家罢了。”说到这,她看向面露疑惑的陆小凤,脸上的神色竟然十分理所当然。
身为姑娘,喜欢上一个大夫,林秀竟然十分赞同,这让陆小凤微微惊讶。在他过去的经验中,姑娘不更喜欢才子侠士,或者俊美的男子吗?
然而,林秀接下来的话,立刻解了陆小凤的疑惑,也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林秀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那位姑娘爱上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蕙质兰心!”
花满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喃喃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良相经世济民,良医救死扶伤,皆是为民谋福之事,好!好一个‘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林姑娘,花满楼敬你!”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秀噗嗤笑了,道:“难得见到花满楼你这么豪爽的时候,我也干了!”话落,果然毫不扭捏地往杯子里倒满酒,然后一饮而尽。
陆小凤见过许多女人,大家闺秀、江湖侠女,但是林秀的气质似乎都有点又都不是,看着林秀爽快喝酒的模样,竟然会觉得别有一番美,他眨眨眼睛,立刻收回了心神,大嚷道:“诶——你们别找着借口把酒喝光了,给我留点!”
林秀将另一坛扔给陆小凤:“你一坛,我们二人一坛,不许再抢!”
陆小凤看自己占了两人的份,虽然还是觉得少,但也知道这酒稀有,立刻满足了。
林秀又开始讲起故事来。
“那姑娘慧眼识人,不代表她的父亲同样如此,富绅老爷早就看好了一世交的儿子,同样的家世,又有生意往来,这才是他心中的好亲事。于是,这位姑娘在家中的压迫之下,做下了一件不算前无古人,却也在当时惊天动地的大事——私奔!”
花满楼面有感慨,花间浪子陆小凤却没什么表情。
“这荀城,便是这对鸳鸯私奔后的隐居之处。”
花满楼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既然名为苦莲,这姑娘莫不是第二个卓文君?”
林秀的声音转低,面上酒后带来的绯红似乎也降了一点,只听她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位姑娘一不为男子之貌,二不为男子之才,只看重其人品,既如此,又怎会成为第二个卓文君?”
陆小凤颇以为然,像他这样的风流浪子,自然明白男子不负心重在其责任感而非其他。当然,也只是单纯的认同,却自认为自己绝不会主动找“责任”担,相比美人,他更爱自由!
花满楼疑惑道:“那为何?”苦莲酒入喉辛辣,回味悠长,欲断不能断,这样的滋味不该是甜蜜恋人所能酿造出来的。
林秀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轻笑了一声:“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酿这酒的叶娘子与他夫婿青梅竹马,女的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男的勤奋上进,痴情专一,两人十二定情,十五结缡,十八生子,二十一得女,正是人生大好年华,却在二十八岁,恩爱夫妻阴阳相隔。从此,叶娘子自学酿酒,独自养育一儿一女,从默默无闻到如今家喻户晓。所以,这荀城,只有叶娘子才懂那位姑娘的心,才能酿出这最珍贵的苦莲酒!”
话落,不止林秀这一桌,整个酒楼听着她讲故事的人们都沉默了下来。世间男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然而,世间女子,得夫如此,几个做不到这般?
只能说,世间多的是痴情女负心汉,难得的恩爱夫妻,又不能到头。
陆小凤“滋溜”一声啜酒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他笑道:“多好的美酒,被你说得都要哭了!”
林秀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色的眼角,幸灾乐祸道:“等你喝完了这最后一杯,想要而不得,想忘却忘不了,到时候,你就真的要哭了!”
陆小凤笑得很光棍,丝毫不以为意。
花满楼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的笑意不曾消散,显然,他是相信陆小凤会“哭”的。
这是陆小凤赶过的最舒服的一次路,一路食宿都被早早安排,而且吃住上佳。林秀的背景让人好奇不已。
七月底,陆小凤一行人优哉游哉来到了卧剑山庄。
庄主孟泽义不知是喜是悲,这时间实在是掐得太准了一点,明天就是约定的日期了!
正堂里,庄主孟泽义,大管家孟天章,二管家孟谦章,三管家孟仁章,四管家孟叔章全都在座,孟泽义为第一次来的花满楼和林秀一一介绍。
陆小凤看向林秀,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林秀,我们在百花楼初识,这一路过来,还多亏了他的招待!”
林秀摇着折扇,听罢,微微一笑,不管众人是何神情,拱手一礼,有礼道:“在下林秀,久闻卧剑山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生的最彪悍的大管家孟天章立刻皱起了眉,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又瞪向陆小凤:“陆小凤,山庄正是非常时期,你怎么还带陌生人来!你别拿了钱不干事儿!”
林秀淡然地收回扇子,坐回座位笑眯眯地品茶,仿佛那个“陌生人”不是她一般。
陆小凤神情有些不好,任谁赶鸭子上架,无偿办事还被人这样粗鲁对待,心里都不大好受。即便他说的不算错。
孟泽义见此,赶紧道:“好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陆小凤,既然是他带来的人,相信不会有什么麻烦!”
陆小凤顶着孟泽义的信任目光苦笑,这位庄主是真的忠厚正义,但是给他的压力也是无比的大!不过,比起旁的心思机敏之人,陆小凤还是佩服孟泽义的,所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孟泽义看向一边的林秀和花满楼,拱了拱手,歉意道:“林公子,花公子,今日山庄非常时期,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处,还请多多包涵!”
花满楼笑得很温和:“是我们打扰了才是,孟庄主不必客气。”
林秀一身坦荡正气,笑得直爽:“花满楼说的是,况且我们是来帮陆小凤解决麻烦的,不是给你们制造麻烦的。孟庄主自去忙,不用太顾忌我们。”
孟泽义听罢,爽朗地大笑:“好!林公子果然爽快,不愧是陆小凤的朋友!”
见庄主如此,四大管家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面上的表情都好了许多。
尽管八月初一明日便到,不过卧剑山庄还是待客礼仪周到,孟泽义不顾心急如焚的四大管家,让几个下人带着陆小凤三人先去客院沐浴梳洗一番。
如此一来,便到了晚膳之时,于是又是一餐丰盛的大餐,孟泽义这般全心信任的态度,就连林秀都感到感动又有压力。如今这般,陆小凤要是不能揪出幕后凶手,实在要惭愧死了。
晚膳后,也就在卧剑山庄的四大管家马上就要坐不住之时,一众人终于移步到了议事厅,开始商讨明日之后的计划。
孟泽义首先说道:“那贼人武功不高,所用兵器也只是最为普通的刀剑,只是最后一招使用的暗器孟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暗器发出时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刺入人体立刻中毒,我们事后一看,却只是一枚枚绣花针!而卧剑山庄建成已久,铸造术天下闻名,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最令我等困惑的是,天石乃是祖传之物,除了历代家主和四大管家,其他人并不知晓此物的存在,而那黑衣人却指明了要这天石!要是寻常物事也就算了,这天石,就算是我死也决不能交出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到孟泽义的表态都是脸色一肃,此人言出必行,看来这一点,是绝不能更改了。想到那暗器,二人面面相觑。
倒是林秀带着几不可察的嘲讽,一笑,道:“为了一块死物,牺牲全庄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孟庄主,您这是意志坚定呢?还是不知变通?”
那大管家孟天章立刻横眉竖目,其余三人见林秀指责庄主也个个面色不渝。
孟天章更是直接道:“小丫头片子,你不懂天石的意义就不要胡乱开口!就是卧剑山庄全庄死了,这天石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孟泽义一叹,制止了孟天章继续发火,道:“几位对卧剑山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我的确不是舍不得这巨大财富,也不是单单为了祖辈遗训,最重要的,是这天石背后代表着的东西,一旦落入有心人手中,恐怕就会引起大祸,尤其是这一次,对方明显就是冲着天石而来,如此,为了天下安宁,牺牲我全庄……我……”孟泽义说到最后已经虎目含泪,可见,他也是十分痛苦自己的选择,却仍旧选择了大义。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聪明人,孟泽义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却也知道了这天石的力量有多大,虽然对于卧剑山庄世代拥有它却安然无恙而心中迷惑,但也不会深究他人家族的**,二人纷纷表示佩服孟庄主的高义。
林秀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毕竟她已经明白自己误会了人家,而且还被孟天章直接喊出了“小丫头片子”,要知道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鄙视地喊。
不过,林秀也不是扭捏或胡搅蛮缠之人,错了就是错了,当即低头认错道:“孟庄主舍己为人,是林秀唐突了!”至于孟天章,她却是眼角也没给一个。
陆小凤看得好笑。
孟泽义却是大度,对于林秀之前的说法丝毫不以为意,这倒是让林秀的脸皮热了一热。
36、真假凤凰5
八月初一。
快到约定的时辰,为了更加让人信任,庄主孟泽义必然要亲自将天石送去城外土地庙,随行的是武艺最高的三管家和最为机智冷静的二管家。陆小凤也一起去了,花满楼和林秀则留下。
林秀看向同样留守的花满楼,有些无聊道:“花满楼,我们没事干了啊!”
花满楼不急不缓地摇着他的折扇,微笑道:“听说二庄主近日身体渐愈,我们身为客人,也该拜访一下。”
林秀眼睛一亮,立刻同意。
话说自从庄主生辰,山庄受到袭击,这段日子庄内众人过得战战兢兢,一听说是陆小凤来了,庄里的下人看向陆小凤几人的眼光亮得吓人,而到了这最后的约定之期,整个山庄都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就连给花满楼、林秀带路都是心不在焉。
林秀和花满楼同样拿着把折扇一摇一摇的,看着眼前的带路人,林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花满楼有所感觉,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秀又摇了摇头,道:“别处是常情,对卧剑山庄来说,却是日薄西山。”
面对外敌,自己先露了怯,不思如何团结一致对抗敌人,而是寄希望于外人、渴求逃生,这样的一个武林山庄,只能往下坡走了。
花满楼手中的动作缓了缓,也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孟庄主这样一个义薄云天的大侠了。”
林秀倒是笑了:“这也正合上了!大侠可不就是当不了官,做不了管事。”
花满楼想说不通,却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古往今来真正的大侠,可不就是孤身一人?这样纠结着,便来到了二庄主孟泽杰的院子。
相比大庄主孟泽义的粗犷豪放,孟泽杰似乎更加文雅像个书生。院中花草假山互相映趣,初进来,还以为进了哪位书生的院子,等到进了房里,这一感觉更加明显,林秀看着房内雅致的布置,又看到孟泽杰苍白着脸,虚弱地半坐在床上见他们,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这哪里是卧剑山庄的二庄主,这明显就是个“多愁多病”的病书生嘛!
孟泽杰见迎面而来两位俊秀的青年,一温文儒雅,一俊秀风流,心中一阵感叹,手上动作不慢地行礼道歉道:“昨日孟某身体不适,不能亲迎贵客,劳动两位公子亲自前来看望,真是惭愧!”
花满楼、林秀也合扇回礼,林秀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兴味。
房内的小厮机灵地在孟泽杰的床边设了两个座位。
花满楼与林秀道谢后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如出一辙。
孟泽杰忍不住感叹:“百闻不如一见,孟某从前一直好奇传言中翩翩如玉的花公子会是什么模样,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让人好生敬佩!”
花满楼还未说什么,林秀便先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见两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强忍着停下,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二庄主,我只是觉得,你的眼光真好,花满楼才坐下,你就看出他有值得你敬佩的地方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一见钟情了呢!”
孟泽义的脸色一僵,定定地看了林秀一眼,然后微笑道:“林小兄弟这就不知了,见微知著,要了解一个人有时的确只需‘一见’而已。”
林秀表情没什么变化,平平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花满楼收起了扇子,故作恼怒地敲了林秀的头,道:“不要胡说!”又转头向孟泽杰道歉:“二庄主,实在抱歉,林秀年纪小,爱开玩笑,还望您大人不见小人怪。”
孟泽杰笑开:“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林兄弟是玩笑之言了,又怎会为此小事生气?对了,我昨晚听说陆大侠与你们一同来了,今日不见他,可是——”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和孟庄主带着山庄的人把天石送到山神庙去了!”
“什么!”孟泽杰突然直起了身子,大惊失色道,“大哥真的把天石送走了!不行!这绝不可以!大哥糊涂啊!”
“二庄主你这是干什么?”花满楼和林秀赶紧站起身阻止他要下床的动作,事实上也不需要阻止,孟泽杰身上的余毒未清,他才将被子掀开了一半,身体便软了下来,彻底没了力气。
他抬头着急地恳求花、林二人:“两位兄弟,拜托帮我去阻止大哥!卧剑山庄的天石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中!绝对不能啊!你们快去帮我拦住他们!快去!”
花满楼握住他伸长着的手,劝慰道:“二庄主不要着急,这只是我们的计策之一,天石必然不会有事,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过于激动!”
孟泽杰的身体顿了顿,惨白的脸似乎也回了一丝血色,他紧紧地盯着花满楼的脸,确认道:“天石不会有事?绝不会有意外?”
花满楼坚定地点头:“不错,绝没有意外,至少今日绝不会!”
孟泽杰的身子彻底软在了床上,双目失去焦距,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花满楼见他冷静下来,退回到林秀的身边,屋内静静的,除了孟泽杰越来越小声的低喃,没有别的声音。
半天,孟泽杰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抱歉道:“花公子,林公子,在下失态了,实在是这天石过于重要……不是不信任两位,不过,你们这么自信,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林秀看了花满楼一眼,后者依旧微笑似春风,手中的折扇又开始摇啊摇的,只听他道:“贼人太过奸猾,就算是陆小凤也遇上了大难题,今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孟泽杰的脸暗了下来,半晌,才打起精神感激道:“不管如何,麻烦三位了,我相信三位必能救山庄于困境。”
花满楼苦笑:“二庄主实在过誉了,陆小凤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有几分运气。”
孟泽杰苦中作乐道:“那但愿这份运气也能让我们卧剑山庄沾上几分光。”
之后没多久,林、花二人就从孟泽杰的房中出来了,孟泽杰的伤也让他说不了多久的话,更何况还情绪激动过。
花满楼走出院子后好笑地问:“林姑娘似乎对我们的话题十分不感兴趣?”
林秀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花满楼笑了笑:“林姑娘似乎不太喜欢二庄主?越到后头便连话也都不愿说了。”
林秀坦诚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就想到衣冠禽兽四字,所以不喜欢就不说话喽!”
花满楼惊讶了一下,又摇头无奈而包容地笑。
几人出去不久,便面色凝重地回来,可想而知,事情必然没有成。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对方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庙里除了一张纸条,没有任何东西!”
大家看向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如同幼儿所书:“五日内不交出天石,后果自负!”
所有人都心中一惊,不知道这后果会是什么。
林秀敲着折扇道:“消息走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心中怀疑起来。
花满楼安抚道:“一切未有定论,说不定这正是对方的离间计!”
林秀耸了耸肩,一副随你们的模样。
二管家孟谦章若有所思。
讨论无果,众人只好散去,陆小凤与孟泽义商议,去看看黑衣人留下的暗器以及受伤之人的伤口,看能否有所线索。
花满楼照顾林秀是个姑娘,让她留下,林秀却坚持要去。
于是几人又一起去了义庄。
死者的伤口十分平淡无奇,都是一个个针眼,针眼周围一大圈皮肤都发乌,显然,针上有剧毒。针孔不致命,真正杀了人的是这看着便恐怖的剧毒。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都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花满楼道:“我请了一位朋友,不日便到,也许可让她一看。”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作为朋友,花满楼实在是尽心尽力。
从阴森森的义庄出来,几乎一无所获,黑衣人的暗器都是远程发射,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黑夜清冷,几声鸟叫听得人心里更凄惨。陆小凤却突然邀请她和花满楼去赏月。
林秀神奇地看着他。
花满楼笑着同意了。
林秀道:“花满楼,你真是太惯着他了。”
陆小凤道:“你不去?”
林秀道:“不去,这么冷的夜,你发什么疯?”
花满楼道:“陆小凤说去赏月,那一定不是一般的赏月。”
林秀怀疑地看了他们好久,才坚定道:“那也不去。乌漆嘛黑的,哪里有月亮。”
陆小凤道:“你难得不要凑热闹。”
林秀道:“热闹也得看是什么热闹,我看了半夜尸体,只想去好好休息。”
花满楼道:“那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林秀同意。
三人在客院分开,等林秀进屋后,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开始满山庄闲逛。
花满楼道:“我现在觉得林秀的话有道理了。”
陆小凤道:“可你已经来了。”
花满楼道:“我以为你总有一个目标的。”
陆小凤道:“可惜我的确没有。现在我终于知道富贵乡是英雄冢了,一路被林小丫头好吃好喝地哄着,来得太晚,两眼一抹黑。”
花满楼道:“你总是经不住美酒的诱惑。”
陆小凤道:“陆小凤也是个普通男人,男人最经不起美酒和美人。”
正说着,陆小凤突然看到远处一个黑影,脸色一变,顾不得花满楼,立刻跟了上去。
花满楼同样听到了动静,不过他站在原地没动。
许久后,陆小凤才回来。
花满楼道:“没追上?”
陆小凤道:“太远了,对方眨眼就翻出了墙外,外头是一片山林。”
花满楼道:“看到从什么方向来的吗?”
陆小凤道:“那个方向……不是客院就是孟泽杰的院子!”
二人突然心中一紧,想到独自在客院的林秀,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好在林秀没事,而敲门久久得不到回应,直接冲了进去,看到对方披散头发穿着寝衣的陆小凤,理所当然地被她大骂了一顿。
尴尬过后的陆小凤再次体会到一句老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秀安然无事,也不曾察觉有什么黑衣人来过,但是有人还是出事了。
37、真假凤凰6
昨晚做了夜猫子,客院的陆小凤三人都没能早早起来。
直到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三人快速出门,跟着面色惊慌的仆人匆匆向西边赶去。
山庄的西边是四大管家的院子,他们都是世代效忠山庄的家族,除了聚居在山庄周围的族人,四人在山庄内,也各自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院子,院子条件仅次于两位庄主。
陆小凤和花满楼最先赶到,一到出事院子的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进去一看,昨日还大嗓门骂娘的大管家脸朝地扑倒在房间地上,脑袋边留了一大滩血迹。
陆小凤看向周围众人。
孟泽义虎目圆睁,眼睛通红,二管家孟谦章脸沉如水,三管家孟仁章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四管家低着头蹲在尸体边上一言不发。
孟泽义道:“今日清早,天章的随从来伺候天章梳洗,开门后却发现天章出事了……”
那站在边上的小厮打扮的青年低头行了礼,脸上带着泪,道:“是的,以往大管家都起得很早,今日我怎么敲门都没回应,我以为大管家已经出门了,谁知轻轻推了推门,门就开了,大管家就倒在正中央……”
陆小凤走上前查看,地上的血迹都快干了,孟天章全身上下就一个伤口,那就是后脑,而且根据伤口和周围血迹推断,孟天章大概在昨晚前半夜就已经遇袭死亡。
陆小凤起身道:“钝器敲击后脑,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
花满楼皱了皱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梳洗比较麻烦的林秀刚到,见此,好奇地跟着花满楼。
花满楼一直走到一个摆放兰花的花几边上,道:“这里有血腥味。”
林秀立刻掀起架子上的装饰布帘,里面果然有个东西,掏出一块白手帕,将那物件拿了出来。
是一个黑色、十分重的铁块,尖锐处暗红一片,一拿出来就是浓浓的血腥气。
林秀捂住鼻子,立刻喊陆小凤:“陆小凤,你看这是不是凶器?”
陆小凤上前接过,道:“应当是了。”
林秀回身又看了看那个花几,发现了什么,道:“垂下来的布帘上也沾了血迹!”
陆小凤上前,对着那块布做了几个动作道:“这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嚣张的凶手。”
花满楼道:“怎么?”
陆小凤道:“按照这布上的血迹,这块大铁块似乎是被直接抛过来的。蹭过了布帘,掉到了花几下。”
林秀道:“凶手早就在嚣张了,又是刺杀又是威胁,这次,故意显出这东西来是挑衅还是另有意味?”
陆小凤看向孟泽义道:“孟庄主,这铁块可有什么特殊?”
孟泽义道:“卧剑山庄铸造兵器,铸造处有很多这种铁块。”
林秀道:“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呢?”
孟仁章道:“庄主,铸造处外人不得入内。”
孟泽义道:“无妨,他们去了也没大碍的。”
孟仁章神色有些不好,孟谦章也欲言又止。
但是孟泽义却十分坦然地带着众人过去了。
卧剑山庄的锻造处就在山庄后,占地很大,各式各样的兵器或半成品或成品随处可见。里头有几十个铁匠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
孟泽义解释道:“现在山庄的武器铸造基本都由山庄的铁匠来,如果遇上特殊的,才由我或者我弟弟动手。”
花满楼道:“令弟也会铸剑?昨日一见,还以为是位满腹诗书的读书人。”
孟泽义笑道:“二弟只是爱好读书,但是卧剑山庄的传承,作为嫡系子弟是绝不能不会的。甚至,他的铸剑手艺比我还强呢!”
林秀指着某处已经完工的兵器,问道:“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兵器,一路走来不止这一次在锻造,是什么人下了这么大的单子?”
孟仁章道:“林姑娘,这和你们的目的不相关吧?”
林秀看了看他不好的脸色,撇了撇嘴。
孟泽义倒是大方道:“是前不久江南一个帮派要的,具体事关顾客私事,不好多做透露,请姑娘谅解。”
林秀“噢”了一声,见对方的确坦坦荡荡便不再开口。
孟谦章道:“几位不是想要看铁块原料吗?请随我来。”一边给众人引路,一边道,“山庄对原料数量会做登记,但是不能保证百分百准确,这样大的铁块,其实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法真正理清楚。”
陆小凤道:“如果我所知不错,大管家似乎是掌管原料事宜的是吗?”
孟谦章道:“是的,原料供应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如今他出事,这批原料用尽,山庄的运转都是个大问题。”
林秀道:“原料其实主要是铁吧?”
孟泽义道:“不错,主要是铁矿石。”
如同孟谦章所说,铸造处的铁原料非常多,少了一块也没法排查,而且这里人来人往,运输工、铁匠、火头工人员复杂,很难排查哪一天哪个人有异常。
众人走了一圈也只好出来。
回到山庄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说有一位自称是花公子朋友的姑娘求见,已经在大厅等了许久了。
花满楼露出笑意,道:“是我的朋友,她便是我说的那位名医。”说着便大步走去。
陆小凤啧啧道:“花满楼,有些不寻常啊!”
林秀看着花满楼的背影道:“这朋友恐怕不是普通朋友。”
两人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见是对方,又咳了一声,大步赶了上去。
人生何处不相逢。
林秀看到和花满楼说笑的女人背影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是个美女的姑娘,居然会是自己的熟人。
“师姐?!”
对方顿了顿,震惊地回过头来:“师妹!”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林秀道:“你不是说不想过江湖生活,要隐居去了吗?”
萧瑶,也就是林秀口中的师姐,心虚地低了低头,又讨好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道:“我当时的确打算隐居的,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决心行医救人了。我现在定居在江南,还开了一家医馆,你有空去看看啊!”
林秀哼了一声道:“哦,我还以为你进了桃花源出不来了呢,渺无音讯的。”
萧瑶道:“啊呀,我不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嘛!而且一旦被你知道我的行踪,你肯定会在暗中帮我,这就和我的初衷违背了啊!”
林秀道:“你真是想多了,我要是知道,一定给你多设置点困难,好让你早点死心回去!”
萧瑶笑道:“好秀秀,你就是嘴硬心软。师姐这些日子真是太想你了!”
林秀脸色缓了过来,陆小凤和花满楼看得目瞪口呆。
花满楼道:“原来阿瑶是你的师姐?”
林秀点头道:“对啊,不过——阿瑶?你们——”说着眼神在两人两边来回瞟, “师姐,以前你天天念叨花满楼,现在……你们——”
萧瑶脸微红,拍了她一下:“你别胡说,那时候是为了给你讲故事!”
陆小凤道:“林秀你有几位师姐?”
林秀还未开口,萧瑶便抢先道:“秀秀就我一个师姐啊!”
陆小凤神色奇怪地看向萧瑶,把萧瑶看得莫名其妙。花满楼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出来。
陆小凤道:“所以,是你说,我有四条胡子?”
萧瑶迷茫道:“啊?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吗?哦,是师妹说的吧?那时候我给师妹讲江湖故事,师妹第一次就问,为什么长得都一样,要叫‘四条眉毛’,不叫‘四条胡子’?”
陆小凤恍然,眼神危险地看向林秀。
林秀打了个哈哈,道:“是嘛……那我记错了吧……哈哈……”
陆小凤道:“林秀,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林秀冲他眨了眨眼睛,道:“陆小凤不是很厉害吗?那你猜猜看呀?”
陆小凤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身上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四人聚在一起,简单讲述了一下彼此相识的经历。
萧瑶是林秀的师姐,从小被他们的师傅捡到,抚养长大。萧瑶的父母是普通百姓,在一次上街时,死于江湖乱斗,也许因为这样的原因,萧瑶从小排斥江湖,他们师傅的医术和武功,她学习时也是重医轻武。
后来林秀拜师,林秀非常能理解她那些在其他师兄弟看来心慈手软的思想,两人逐渐交心,也因为林秀的精神支持,萧瑶不再因为环境和自己认知的冲突自我怀疑心情抑郁,而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也因此,林秀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之后几年,再得不到这位师姐的消息。
而萧瑶,离开师门后因为见识到百姓疾苦,便用自己的一身本事免费为穷人治病,后来名声大了,也有富人出钱求诊,这么慢慢的,有了资金,便在江南开了一间医馆,行医救人。
而巧的是,花满楼的家就在那里,萧瑶的医馆还是花家转手卖出的。萧瑶也受花家人委托,给花满楼看过诊。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两人却成为了好友。
既然萧瑶来了,验尸查毒便全权委托给了她。
萧瑶听到此,还有些惊讶地问:“师妹也看不出来吗?”
林秀笑道:“我的医术都还给师傅去啦!还是要师姐你出马才行!”
陆小凤道:“你也会医术?”
林秀道:“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敢说会。”
萧瑶道:“师妹你不曾在民间走动,你那要是三脚猫,这天下庸医恐怕是有大半了。许多穷的地方,所谓的大夫连大半的草药都不认识。”
萧瑶取了几枚沾毒的针,又仔细查验了所有人的尸体。孟天章的确是被人集中后脑,一击致死,而且没有中迷药的痕迹;其他人虽有打斗伤,但是主要还是中毒。与陆小凤发现的所差不多。
萧瑶拿着毒单独去研究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林秀坐在院子里。
今晚的月亮很圆,是真的适合赏月了。
林秀道:“孟天章武功不弱,能在清醒的时候被这么一块粗苯的铁块击中,对方必然是熟人。”
陆小凤掏出一张纸,道:“这是昨日在孟天章院子出入的人员,但是夜深后,下人都休息了,有谁走动就没法确定。”
林秀接过纸,将名字一一读了出来,除了孟家兄弟,四大管家都互相走动过,而去过孟天章院子,并且神色不好地出来的人只有一个,二管家孟谦章。
花满楼道:“孟谦章是个聪明人。”
林秀道:“掌管整个山庄的财政大权,让卧剑山庄这个越来越大的摊子人人过得富余,脑子肯定灵活。”
陆小凤道:“你们觉得铸造处怎么样?”
38、真假凤凰7
林秀道:“那批兵器,孟谦章和孟仁章似乎都过分在意。”
花满楼道:“孟仁章几次控制不住气息,但是孟庄主说的应该也是真的。”
林秀道:“欺上瞒下的事很多,孟泽义方正,下面的人却不一定,被下人蒙在鼓里的主子可不少。”
陆小凤道:“越是想隐瞒,我就越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决定,明日一早,便去找孟谦章。
此人智多,不仅隐约遮掩铸造处之事,而且最开始便意有所指,这卧剑山庄的故事,他知道的恐怕比庄主孟泽义还多。
萧瑶研究了一晚,终于查出了是什么毒。为了防止黑衣人继续下毒,要着手配置一些解药和其它常备药。
花满楼陪她去办理此事。
林秀和陆小凤前去找二管家。
孟谦章的院子静悄悄的,他的小厮招待了他们,道二管家今日还未起来。
陆小凤道:“是我们来早了。”
小厮道:“平日里倒是不算早的。今日例外了。”
陆小凤道:“哦?往日二管家都几时起?”
小厮道:“二管家一向负责勤勉,天未亮就起床练武,等太阳升起了就开始用膳处理山庄事宜,要忙到天黑才停下,夜里还会读书练字。”
林秀道:“从来没有晚过?”
小厮道:“从来没有,大年初一也是这般。这两天,二管家可能心情不太好,昨夜还和三管家吵了一架,小的不敢去打扰他。”
陆小凤道:“三管家昨夜来过?”
那小厮道:“来过,后来和二管家不欢而散了。”
陆小凤道:“几位管家亲如兄弟也会争吵?”
小厮道:“少的很,去年吵了一次,二管家好几天脸色都吓人得很,不过很快便和好了,昨晚是第二次。”
说起来也有趣的很,孟谦章这么一个聪明人,身边的得力小厮却是个没什么心眼十分老实的人。
林秀和陆小凤对视了一眼。
陆小凤道:“我们有急事,可否带我们去找一下二管家?”
那小厮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孟谦章的房间静悄悄的,两人轮番敲门都无人应答。
陆小凤感到不对,一掌拍开了大门,冲到了卧室。
卧室的床帘垂着,陆小凤一顿,缓缓拉开了床帘。
林秀“啊”的一声后退了一步。
床上的确有人,但是露出来的头部,上面覆盖着皱巴巴的银票,看不到人脸。
陆小凤猛地揭开被子,此人身上是孟谦章昨日的衣服,而且彻底没了心跳。
小厮失声道:“是二管家——二管家……”
林秀镇定下来,指挥道:“去通知庄主等人!”
陆小凤揭开了厚厚的一叠银票,果然是孟谦章!
林秀别开了头。
陆小凤道:“没有挣扎痕迹。”
林秀道:“不可能,贴加官对死者非常痛苦,不可能不挣扎!”
贴加官,将一张张湿润的纸张覆盖在人的脸上,慢慢让当事人窒息而死。
陆小凤道:“什么情况下,人不会挣扎?”
林秀恍然道:“失去意识的时候?”
陆小凤道:“银票上有迷药。”
林秀道:“那也不够,至少第一时间肯定会挣扎。他是个常年习武的成年男人。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
这时,孟泽义到了,第一时间冲到了孟谦章的床前,看到孟谦章死气狰狞的脸,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自责道:“老二!是我害了你!他们果然要血洗山庄!是我害了你们!”
陆小凤和林秀纷纷劝慰。
孟仁章捏着拳头道:“我就不信我们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庄主,天石决不能交,我们宁可死光了,也不能让山庄失去天石!”
花满楼和萧瑶也赶到了。
不知情的萧瑶不明白道:“天石是什么,比这么多人的性命还重要?”
孟泽义抹了一把眼睛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不错,天石绝对不能交,但是我也不能置大家于死地……”
孟仁章打断道:“庄主!”
一直沉默的孟叔章道:“我一切听庄主吩咐。”
孟仁章又瞪向孟叔章。
林秀道:“孟庄主,丧心病狂的可能不是黑衣人,而是你们中的某个人。”
孟泽义猛地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林秀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孟庄主,林秀说的不错,不管是大管家还是二管家,你觉得有谁能在背后袭击大管家,一击致死,有谁能让二管家毫无防备地中了迷药?”
林秀看向孟仁章道:“三管家,你昨晚同二管家发生了争吵?”
孟仁章道:“你怀疑我?”
林秀道:“应该说是例行询问。”
孟仁章道:“我昨晚的确来了二哥屋子,二哥是我们四人中最足智多谋的,最初他就怀疑内鬼,可我们都不肯相信,直到昨天大哥出事,看上去像熟人作案,我心里开始偏向二哥的猜测,想要找二哥说说,可是事到如今,可悲的是我们兄弟几人早就不再互相信任,我和他绕了半天圈子,谁也不敢和对方开诚布公,谈了许久没有任何结果,我一气之下便就回来了!”
林秀道:“你几时走的?”
孟仁章道:“亥时三刻后。”
萧瑶道:“死者是在子时死的。”
陆小凤道:“可否查出死者被贴加官之前是否中了迷药?”
萧瑶道:“必然是中了的,否则哪怕他打算自杀,也没法毫不挣扎地通过贴加官死亡,人求生的本能是巨大的。”
孟叔章已经落下泪来。
众人离开孟谦章的院子。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去探望孟泽杰。
林秀不喜欢孟泽杰,陪萧瑶去配药。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说起分开后的趣事和艰难,又说起花满楼和陆小凤,萧瑶被林秀打趣得脸通红,正想要反过来说她,外面传来鸟叫声,林秀突然停了下来。
林秀道:“师姐,我的侍卫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这样的情景,萧瑶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异,点头应了。
镇上的客栈,最近因为山庄出事,许多定做兵器的江湖人滞留在镇上,不大的小镇,近日纷争不断。
林秀直接来到了客栈二楼。打开门,里面有十几个江湖人打扮的青壮男子。
见到林秀,纷纷行礼。
林秀道:“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似是领头人:“近日收到三封信,已按照您的吩咐回复了,只是今日又收到一封信,属下不敢擅自决定。”
林秀接过信,快速看完后冷笑:“好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牲。”
沉吟片刻后道:“告诉他,先按照计划行事,他所说的,事后会帮他办到。现在陆小凤等人在山庄,不宜轻举妄动。”
几人应是。
林秀进去不久便出来了,刚走出客栈不久,一阵风声过来,林秀猛地回头,伸出二指又手一翻,一把握住了冲着她飞来的半截细木棍。
懊恼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习惯了!”皱眉看向木棍飞来方向,几伙江湖人正打成一团,殃及无辜一片。心中更加不渝。
拿起木棍朝着原路射去,不顾身后哀嚎声,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刚才房里的人纷纷下楼,将所有人一一制服。
林秀刚走出小镇,就感觉到有人朝他袭来。一闪身,正打算反击,看到对方又停下手来:“陆小凤?”
陆小凤却招式不停,林秀只好应战。两人你来我往,几十招后才慢慢停下。
林秀道:“陆小凤,你又发疯!”
陆小凤笑嘻嘻道:“不错不错,你们师姐妹一个医术高超,一个武艺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林秀道:“你偷袭我就是为了试探我武功?”
陆小凤道:“美人,一个聪明神秘的美人,总是让人忍不住探究的。”
林秀道:“你每次见到一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陆小凤道:“自然不是。”
林秀道:“那你探究出什么了吗?”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可说。”边说还边上上下下地扫视林秀,那眼神,仿佛林秀没穿衣服一般。
林秀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羞怒道:“陆小凤你这个下流鬼!”
陆小凤笑道:“我怎么下流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可你的眼神却是□□裸的!
林秀气得左右看看,捡起地上的是石头朝他扔了过去,一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陆小凤摸着胡子在后头笑。
到了山庄,林秀问花满楼,陆小凤怎么去镇上了。
花满楼道:“陆小凤找不到头绪的时候总会自己去走走。”
林秀狐疑道:“果真?”
陆小凤跟在后头进来道:“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担心你孤身一人,特意去寻你的。”
林秀道:“鬼才信!我的护卫在镇上,我能有什么危险?”
陆小凤道:“最近你的护卫可是比我陆小凤还厉害,管了不少闲事。”
林秀道:“那不叫管闲事,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小凤道:“把两边都打得重伤的拔刀相助?”
林秀冷笑道:“你只见到那些江湖人被打得半死,可见到这镇上的百姓这些日子家破人亡的有几家?受伤、毁了生意全家没了生活来源的有多少?我们见到的,是这些百姓的不平,我们助的,是这些无辜的子民!”
在座几人都被她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震在当场。
花满楼感叹道:“林姑娘,你持的是大义,行的是大善!”
陆小凤看着林秀的眼神也变了。这样的道理很简单,但是行走江湖多年,他可以明确地说,这江湖上十之**的人想不到这一层,江湖,可不就是快意恩仇?哪顾得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生死?
但是,同时,他也疑惑了。
39、真假凤凰8
孟仁章也死了。
在当天晚上,林秀、陆小凤、花满楼三人偷偷守在他房间外一夜,看着他处理事务,熄灯睡觉,一切都安然无恙。
但是第二天早膳时,却突然七窍流血而死。
陆小凤查了所有的餐具,发现只有他喝过的那杯水有毒,而奇怪的是,小厮亲眼看着他倒的水,那水壶里的水却是正常的!
林秀在纸张上画下了这三天的案件关键。
孟天章,主管铁原料,死于铁块砸击后脑。
孟谦章,主管财务,死于银票贴加官;
孟仁章,专管人事,死于中毒,在此备注上了一个词“**”。
“你们看,这样是不是就联系起来了?”
陆小凤看了许久,道:“山庄的大小主子一共六个人,其他人一没有他们的武艺,二没有他们彼此的信任,不太可能有杀害他们的能力。而这六个人,已经死了三个,一个是庄主孟泽义,不太可能;剩下的二人……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花满楼道:“对方似乎十分了解我们的想法,在我们想要和孟谦章了解情况时,孟谦章死了;在我们一夜保护孟仁章的时候,孟仁章安然无恙,却在我们白天离去后暴毙……”
陆小凤看向林秀道:“这么说似乎有个人……”
林秀不可置信地点了点自己,道:“你,说我?”
陆小凤道:“你看,你莫名其妙地找上我们要跟着来卧剑山庄,而且一路糖衣炮弹,拖延了我们的行程,来到山庄四天,三天接连出现命案。你有不少的护卫,暗中也许更多,你知道我们所有事,我们却对你一无所知。也许你当时的话一点没错,接近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灯下黑,不会想到你的头上。而且你明明会医术,却假装不会,黑衣人的毒,萧瑶姑娘能解,你也可以制作!”
林秀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好久才道:“你真是……真是……狼心狗肺!我一路好吃好喝招待你还成了我是凶手的证据了!而且是江湖上盛传你要来卧剑山庄,我想看热闹,找你们不对?”
萧瑶道:“不可能是秀秀!”
陆小凤道:“为何不可能,萧瑶姑娘,你们已经多年未见面了,林秀如今是什么模样,你如何能肯定呢?”
萧瑶道:“如果是秀秀,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她是——”
林秀打断道:“师姐!不必说了。陆小凤如果真的以为我是凶手,那他就是个大瞎子!”
花满楼道:“我也相信林秀。”
陆小凤道:“花满楼,你是爱屋及乌吧!”
林秀道:“陆小凤,你有证据吗?我也能说,每次你陆小凤到一个地方就至少死一人,你假装正道人士,实际上却滥杀无辜,最后还利用自己的身份,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会灵犀一指。”
林秀脸色微变:“这是你的武功,我怎么可能会?”
陆小凤道:“昨天客栈前,那半截木棍飞向你时,你反射性地第一个招式,就是灵犀一指!”
林秀的脸色真的变了:“你也在客栈?”
陆小凤道:“不在,但是巧的很,我在你对面的牛肉铺。”
林秀道:“陆小凤你那时候就怀疑我了?所以跟踪我?”
陆小凤道:“我说了,越是神秘的人,越是让人忍不住探究。”
林秀道:“灵犀一指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陆小凤道:“没错,以前只有我和花满楼会,后来你成了第三人。”
林秀道:“你确定是灵犀一指?双指夹暗器江湖多少人不会?但是能称作灵犀一指的只有你们二人!”
陆小凤道:“会双指夹暗器的人不少,但是既会这招式还会冒充我陆小凤的,那就只有一人了!”
林秀道:“你说我冒充你?”
陆小凤道:“不仅冒充我,还接下了不少生意,甚至我们来到卧剑山庄也都是你一手安排的,这些日子,这么多钱,拿得烫手吗?”
林秀道:“陆小凤,你越来越会说故事了。”
陆小凤道:“你的易容术很强,医术事实上也不差,你不知道萧瑶和花满楼是朋友,而她曾经和花满楼提过无数次她的师妹。”
林秀看向萧瑶。
萧瑶抱歉地点了点头,但同时道:“但是二管家死的时候,师妹和你们是在一起的,她也绝不可能和卧剑山庄的人熟识!”
陆小凤道:“林姑娘会不会杀人我还不知道,但是林姑娘,你就是那个四处接单收钱的‘陆小凤’!”
林秀道:“孟庄主亲眼见过当时的陆小凤,我和你身形相差这么巨大,我怎么假扮你?”
陆小凤道:“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了,谁会想到,假扮我这个臭男人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林秀道:“你也知道自己是臭男人,我闲着没事假扮你干什么?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假扮谁不好?要是为了钱,我随便假扮一个富商,钱来得不是又快又多?”
陆小凤道:“这也是我想问的,你为什么要冒充我?”说着,慢慢地从胸口掏出一块牌子。
林秀瞪大了眼睛。
陆小凤道:“这是当日孟庄主在见过陆小凤后捡到的,而昨日在镇上,你的护卫们下楼制止打斗时,也露出了这块牌子。”
林秀伸手想拿。
陆小凤快速收回了手,道:“现在是铁证如山了吧?”又放到萧瑶面前,问道:“萧瑶,你见过这个吗?”
萧瑶沉默许久,无法回答。
花满楼久久听不到萧瑶的否定,明白了,深深皱起了眉。
林秀竟然突然觉得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萧瑶苍白道:“陆大侠,这个虽然很像我师妹的东西,但是她一定不会做坏事的!”
花满楼道:“林姑娘曾说,家中资产比花家还多,而且多日相处下来,我也觉得你是个教养良好心底善良的姑娘,为何要冒充陆小凤呢?”
林秀道:“所以你们能信陆小凤,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萧瑶想要上前安慰,陆小凤挡在了她的身前,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们已经分不出来了。林秀,哦,也许你根本不姓林?”
林秀瞪了他一眼,朝他打出一掌,陆小凤伸手抵挡,林秀趁此飞身向外,眨眼没了身影,只留下一句话:“想知道?抓住我再说!”
陆小凤快速追了出去。
萧瑶道:“师妹从小聪明,这是她第一次受挫,她脸皮薄,所以……”
花满楼道:“我知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她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缘故的。”
萧瑶道:“真的吗?你真的相信她?”
花满楼道:“是的。从这一路的细节可见,林姑娘是个心善的姑娘,而且她是你最疼爱的师妹,我信你。”
萧瑶想到那句“爱屋及乌”,脸红了红,又道:“陆小凤去追她了,他比林秀厉害,不会伤了她吧?”
花满楼道:“陆小凤不会真的对女人动手。”
陆小凤一般是不会对女人动手,但是这次他气坏了,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这么被人耍着转悠过,而且他是真的没想到,耍了他的还是林秀这个让他颇有好感的小姑娘!看到她下意识使出灵犀一指时,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秀还未跑到镇上,就被陆小凤定在了郊外的树林。
林秀瞪着他。
陆小凤道:“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抓到假扮我的小贼后……”
林秀眼中露出点恐惧的神色。
陆小凤道:“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对你先小惩一番?”
林秀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他,带着点害怕闪躲,但没有服软。
陆小凤道:“你最怕什么呢?”一边说一边托着下巴绕着她转圈,“让我先试试你的灵犀一指?”
林秀心里松了松。
陆小凤立刻否决道:“你这个小姑娘太奸猾,万一你趁机跑了呢?”
见他又反悔,林秀着急地努力向他传达自己绝不会跑的眼神。当然她心里怎么想,却没人知道了。
陆小凤道:“这样吧,你告诉我假扮我的原因,我就放了你;你要是不说——我就——我就脱你一件衣服,给你五次机会,一次不说,脱一件衣服,五次不说,就五件。我是不在意的,就看姑娘能不能熬过去呢?”
听到这么下流的话,林秀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陆小凤道:“现在姑娘能告诉我为什么假扮我四处敛财吗?”
林秀瞪着他。
陆小凤慢慢将手伸向她的腰带。
在手碰到腰带的刹那,一滴滚烫的水滴砸到他手上。
陆小凤快速收回手。抬眼,林秀满脸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偏偏眼里还满是倔强。
陆小凤叹了口气,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林秀踉跄了一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突然举得自己是个逼良为娼的大坏蛋。
林秀哭了至少一刻钟,陆小凤几次犹豫,最后还是在她边上站到她情绪平复下来为止。
林秀抹了抹眼泪,抬头看向陆小凤,道:“你怎么放过我了?”
陆小凤道:“我不追究你了还不好吗?”
林秀道:“为什么不追究了?你不是很痛恨冒充你的人吗?”
陆小凤道:“那怎么办呢?我为难不了小姑娘,只能自己去找原因了!”
林秀道:“你从来不为难小姑娘吗?”
陆小凤道:“我从来不为难女人。”
林秀道:“你对所有女人都好,那以后你的妻子一定很惨。”
陆小凤道:“所以我不成亲。”
林秀道:“那你还不是坏透了,成了亲还对别的姑娘好才是真的坏透了,你以后要是成亲了,一定要把现在的习惯戒了。”
陆小凤好笑道:“你懂得还挺多。好了,我得走了。”
林秀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假扮你了吗?”
陆小凤道:“你肯说?”
林秀道:“看在你不太坏的份上,我告诉你。”
陆小凤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还有这意外之喜,不过,对于林秀这个姑娘,他心里还是将信将疑的。
林秀是陆小凤见过的女人中,美貌、气质、聪慧、武功都靠前的,但是也是他见过的最会骗人的。
林秀保持蹲着的姿势,开始将整个事件的前后经过从头道来。
40、真假凤凰9
林秀道:“是我易容成了你。”
陆小凤真的从她口中听到她的承认, 情绪却非常复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到承认, 还是想听到她否认了。
林秀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假扮了你很多次, 但是那些都不是真的目的, 我是希望引起你的注意, 将你引去卧剑山庄,卧剑山庄才是我的计划目标。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管这桩事了。”
陆小凤道:“你早就关注了卧剑山庄?”要知道,第一次出现假的陆小凤, 还是在半年前。
林秀道:“是的。卧剑山庄这几年看上去兄弟和睦, 实际上,孟泽杰背着孟泽义做了很多没底线的事, 四大管家也是各有小算盘。我原本是想引你过来, 你很聪明,一旦来了肯定能发现异常,而你向来有正义心,肯定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陆小凤苦笑道:“你是看准了陆小凤爱管闲事。”
林秀道:“但你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的, 所以我只能这样了。卧剑山庄在整个江湖地位特殊,它是江湖的兵器库, 可它一旦失控,危及的却远远不止江湖。”
陆小凤道:“黑衣人是不是你?”
林秀道:“当然不是我, 黑衣人的出现,我意识到卧剑山庄真的失控了。所以我故意给孟泽义透露了许多陆小凤的消息,引起他求助你的心思,最后, 他果然来了。”
陆小凤道:“孟泽义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会灵犀一指。”
林秀道:“没错,我会,但是我会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它也可以叫灵犀一指,我说过,双指夹暗器,江湖不少人会,就是没有练到极致而已。我练到了。”
陆小凤道:“我有点佩服你了。”
林秀道:“这世上很多事,总有人觉得不可能,然后试也不试,实际上,只要下功夫去做,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陆小凤道:“你是个很坚韧的姑娘。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插手此事,真的心忧天下?”这话说出来,陆小凤都觉得好笑,朝廷这么多大小官,几人心存百姓?而眼前的小姑娘,却心怀天下?
林秀道:“不行吗?”
陆小凤是不信的。
林秀道:“你看,我说了真话,但是你却不信。”
陆小凤道:“好吧,我信你。你还没说,你是谁?”
林秀道:“你在敷衍我,不过,你爱信不信。至于我是谁,你先说说你的猜测。”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是随口哄她,不过,他又忘了,林秀不是一般的姑娘,这是一个几乎和他势均力敌的聪明人。
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测:“你的吃穿用度都是精品,武功高强,身边却还带着多个功夫不弱的护卫,必然是出身富贵;你应该不姓林,没有哪个林家能这么有钱,还放纵家里的千金出来闯荡江湖。”
林秀道:“是的,我家富有,但是也穷,所以我一边假扮你,一边收钱。我也不姓林。”
陆小凤掏出那块令牌,又看了很久,苦笑道:“这令牌我从未见过,但做工精致,看不出来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你到底是什么大来头。”
林秀仰着头看他,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这是我哥哥单独给我的护卫做的,你能还我吗?”
一个姑娘这样示弱,陆小凤差点就不忍心,直接还她了。
他将令牌垂在他们二人之间:“最后一个问题,大管家死的那晚,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睡觉,你去见了什么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把它还你。”
林秀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天晚上,我的护卫给我传了消息。在假扮你接下这单生意之前,我已经派人来调查黑衣人了,山庄内讧我不在意,我关注的是什么人想要拿走这座兵器库。那天晚上,他们的调查有了结果,并且,黑衣人已经彻底被他们控制住了。”
陆小凤惊讶道:“你的人已经控制了黑衣人?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林秀道:“具体身份还不知道,但是卧剑山庄的事却差不多都知道了。”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不说?山庄又死了两人!”
林秀苦笑道:“我说了,你会信吗?一边是兄弟如手足,一边是我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仅你们不信,所有人都不会信的,我甚至会被倒打一耙。”
陆小凤道:“我想我知道谁是凶手了。但他总得有个帮手,活下来的人,都不像会帮他的人。”
林秀得意地笑了:“因为有人是打算假死的,可是黑衣人成了我们,我觉得,这种能对兄弟下手的人,还是别复活了比较好。”
假死很难操作,尤其是前两个人那种死法。
陆小凤恍然道:“毒|药是你们给他的!而且是真毒|药?”
林秀道:“没错。对方一边野心庞大,心狠手辣,一边却装作正人君子,事事不沾手。”
陆小凤道:“三管家是自己下的毒,所以整桌早膳,只有他自己喝的那杯水有毒!”
林秀点头。
陆小凤叹道:“枉费我们一个个自诩聪明,却处处跟着你的计算走。”
说着,如约将那块令牌递给她。
林秀起身去接,不想蹲着太久了,身子踉跄。
陆小凤赶紧扶住了她。
林秀不顾姿势,先拿走了令牌。
陆小凤好笑道:“我说过给你就不会反悔。”
林秀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道:“刚才如果我不哭,你是不是真的要……要……”
陆小凤道:“刚才是吓唬你的。我实在想不出你怕什么,可我陆小凤风流,还不至于下流。”
林秀懊悔道:“我刚才再坚持一会儿,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陆小凤道:“可你坚持不了。”
林秀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凭什么就敢赌我坚持不了?”
陆小凤好笑道:“不是所有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你更不可能。”
正说着,林秀的护卫赶来了。
陆小凤看向林秀:“你传了消息。”
林秀道:“我怕你真把我扔到万梅山庄去啊。”
陆小凤道:“我可不敢,公主都没你的阵势大,真伤了你,这十位高手恐怕能让我变成个死凤凰。”
林秀道:“你没见过公主吧,你怎么知道公主的阵势有多大?”
陆小凤松开扶着她的手,笑道:“至少公主可不敢女扮男装跑出来。”
林秀动了动缓和了的腿,笑道:“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再给你一个消息,孟泽义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天石的态度已经激怒了背后凶手,昨天我们收到一封信,他让我们帮他杀了孟泽义。孟仁章真的死了,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出现了变故,如果联系不上黑衣人,又失了唯一的帮手……他的功夫不比孟泽义弱,而且黑衣人的毒|药解药他都有。”
陆小凤变了脸色道:“如果孟泽义死了,他的阴谋也就达到了!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飞身向山庄跑去。
林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
侍卫头领带着几人上前行礼:“公主,你没事吧?”
林秀,也就是颜华笑道:“没事,陆小凤看着浪荡,实际上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但是对方看着她依旧眼含担忧。
颜华似乎想起什么,摸了摸眼睛,笑道:“哦,刚才哭了一下,不过真的没事。陆小凤太聪明了,轻易是糊弄不过去的。”
头领道:“事到如今,不用陆小凤,我们也可以掌控卧剑山庄。”
颜华摇头道:“不行。江湖事,朝廷不能明里插手,只有陆小凤这样的人解决,才能潜移默化地达成皇兄的目的。”
颜华也不向他们再多说,皇兄的境况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现在的他们,除了利用陆小凤这样有一定江湖地位的人,没有第二种办法,倘若被江湖人发现朝廷在收拢江湖势力,一旦闹大了,皇兄的皇位都不一定能保住。南王可是虎视眈眈。
她手心向上,露出那块令牌,看向众人,问道:“谁丢了这个?”
几人惊慌地纷纷查看自己的令牌。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少年红着脸弱弱地走上前来:“公主,是我……”
颜华头疼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小师弟,这是她的师傅在萧瑶离开后新收的弟子,年纪小,天分很高,她下山时,一定要跟着她,她便将他安排进了自己的护卫队里。
“丢了近半个月,你竟然一直没发现?”
小师弟惊讶地抬头道:“没有啊!我几日前进城还用到了呢!我应该是在昨天下楼和人打架时丢的。”
颜华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好气又好笑道:“陆小凤这臭凤凰,原来是诈我的!”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进了谁的圈套,现在还难说呢!
小师弟疑惑地看着他。
颜华将令牌收起,环视所有人严肃叮嘱道:“这是皇兄特意赏赐的令牌,能自由进出各城大门,是皇兄和我对你们的信任!这次只是落在陆小凤手里尚无大事,倘若落到敌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拿着这块牌子,你们就要有护好它的本事,如果没有——第一次,我没收,第二次,你自己直接离开!”
小师弟面红耳赤,黯然地退了回去。
颜华看向他:“你虽然是我师弟,但是到了军队就是铁令如山。这令牌我先收着,等到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确定你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便还你。其他人也一样。”
“是!公主!”
颜华和护卫分别,又赶回了卧剑山庄。
此刻山庄,二庄主孟泽杰的院子里正上演着年度大戏。
而对于本应该是主人公之一的孟泽义来说,他是一头雾水,完全懵的。
今日老三孟仁章又出了事,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老二出事时,他还犹豫着,到了老三,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甚至后悔自己的犹豫。孟泽义下定了决心,他要解散整个山庄。
山庄没了,他守着天石,对方想要杀人夺宝,那就冲着他去吧!
孟泽义是个忠厚老实却固执大义的人,他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就在他下定了决心的时候,他的亲弟弟孟泽杰让人来找他,孟泽义担心弟弟的身体,山庄里的事都瞒着他,可没想到,那下人却说,二庄主都知道了。
孟泽义急匆匆地过去,果然看到二弟眼睛通红,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责怪:“大哥!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颜华的心理活动是:看你笨得可爱的份上,告诉你一点真相吧【腹黑笑】
上一章后发现大家评论了挺多,只想说,女主远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这一短篇,案件、女主和陆小凤的博弈都很烧脑子,逻辑要求很强,加上刚好碰到年底事情多,好几次是当场写完就发了,所以有不少我自己也觉得差一点的地方,还是想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
最后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作者终于放假啦!以后可以白天好好码字,不用熬夜了,哈哈哈~
41、真假凤凰10
孟泽义有些无措, 他对弟弟是百依百顺的, 也从没有隐瞒过他什么,这是第一次。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孟泽杰无力地倒在床上, 看着他道:“几位管家一一去世, 瞒着我有什么用呢?大哥, 现在你总可以把这几日的事情,一一告诉我了吧?”
孟泽义点头,萧瑶姑娘已经配出了解药, 弟弟也都知道实情, 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甚至他还打算把自己的决定也一同告诉弟弟。
就在他说完这些日子的所有事情, 接过弟弟倒过来的一杯水, 打算喝的时候,一颗石子突然打翻了他手中的水杯,孟泽义看向门外,陆小凤和花满楼、萧瑶三人, 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陆小凤道:“孟庄主,不可喝水!水中有毒!”
萧瑶摸出一枚银针, 上前伸入到地上残余的那半杯茶水中,银针转瞬便黑了。
孟泽义几乎站不住, 震惊地看向自己的亲弟弟。
而被所有人注视的孟泽义,脸色震惊。
孟泽义不可置信道:“泽杰,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喝吧!你有没有事?”孟泽义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弟弟。
孟泽杰看向陆小凤,脸色似乎十分凝重:“陆大侠, 你怎么知道水中有毒?对方接下来要杀的是我?”
孟泽义更加确信弟弟是无辜的,同时又有些愧疚自己刚刚的怀疑。
陆小凤道:“二庄主,是不是有人给你下毒,验一验你的水不就好了。”
萧瑶又去验孟泽杰的水,银针同样变黑了。萧瑶惊讶地给众人看。
陆小凤没想到,事到如今,孟泽杰依旧这么谨慎小心,连自己的水里都下了毒。
“你不怕自己也喝了毒水?”
孟泽杰似乎觉得十分不可理喻,道:“你觉得是我下了毒?不仅要毒害我哥,还要毒害我自己?”
陆小凤道:“你要毒死孟庄主是一定的。你是个谨慎的人,哪怕到最后一步了,也依旧谨慎。”
孟泽杰大笑起来:“陆大侠,我看你也不过是浪得虚名,我和我哥从小都感情深厚,我为什么要害他?”
陆小凤道:“同是兄弟,一个是一庄之主,一个只是依附他的二庄主。四大管家都只认孟庄主为主,你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主子。”
孟泽杰的脸色变了,大声道:“胡说八道!你不要离间我们兄弟感情!”
陆小凤不理会,接着道:“孟庄主为人正直,你却不择手段。私底下接的生意不合孟庄主的规矩,但你勾结三管家,甚至二管家也被你有所拉拢,一起背着孟庄主接下不该接的生意。我想,如今锻造处的兵器,并不是如孟庄主所说,只是南方一个帮派的订单吧?”
孟泽义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自己身边的人真的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他摇了摇头,不信。
陆小凤自然知道孟泽杰不亲口承认,孟泽义必然是不信的。他是真的对这个弟弟全心信任的。
陆小凤道:“你勾结了外人,制造了黑衣人袭击事件,随后假装受伤,躲在这院子里,看着你的同伴将你的障碍一一杀死,但是很不幸,你的同盟出现了问题,所以,帮你杀人的人自己也死了,而你,坐不住了,决定引来孟庄主,亲手杀了他,只要到时候将黑锅扔向再未第二次出现过的黑衣人,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这卧剑山庄的主人。”
孟泽杰道:“陆大侠,你的推理很引人入胜,可是卧剑山庄是我们孟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几位管家世代是孟家的忠仆,大哥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可能会勾结外人,杀害他们呢?”
陆小凤道:“常人不会,可丧心病狂的人不能按常理推断。二庄主,你昨天,给黑衣人送去了一封信,信里写了什么可还记得?”
孟泽杰原本半躺在床上,听到这,下意识坐起身来,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掩饰,却已经晚了。
众目睽睽,他的紧张心虚,所有人都看见了。
孟泽杰苦笑了一声,道:“你早就怀疑我了?是怎么看到那封信的?”
陆小凤道:“你给几位管家安排的死法,都是熟人作案才能办到,你太过自信了。”
孟泽杰道:“我只是想让他们死得其所。”
花满楼道:“被铁块砸死,被活活闷死,这就是死得其所?”
孟泽杰道:“他们一辈子打交道的东西送了他们最后一程,这不是死得其所?”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地看着他。孟泽义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般。那是陪着他们一起长大的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啊!
孟泽义问道:“你不是中毒了吗?”
孟泽杰笑道:“大哥,你太好骗了。不管是山庄的生意,还是这次的事,我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没有才能,甘于平淡,可你这样的人却偏偏因为比我大一两岁就成了这山庄的主人。而我,我有能力、有手段,我有信心让卧剑山庄发扬光大,可我只能被你压制!压制!你不同意的我建议,只想让山庄默默无闻地混日子。可是我不想!其他人也不想!”
孟泽义踉跄了一步。
陆小凤道:“这个其他人便是孟仁章吧。”
孟泽杰道:“不错,老三是最同我一个志向的人!他是四人中最有远见,最有抱负的,可他不够聪明,只能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惜的是老二,老二掌管着全庄的钱财,本是脑子最聪明的,可是他却只对大哥忠心。他为了让山庄赚钱,可以对我们接的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却怎么都不肯加入到我的阵营里来。老三劝了他无数次,既然他不识好歹,那就只能送他上路了!”
说到这,孟泽杰的脸上竟然是带着微笑的,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他看向陆小凤道:“陆小凤,你们不该来的,这是我们卧剑山庄的家务事,你不该插手!”
陆小凤道:“我来了,也没成功阻止你杀人,杀得还都是你自己的亲近之人。”
孟泽杰不赞同道:“什么亲近之人,他们亲近的是孟泽义,不是我!一群傻子,明明拥有巨大的宝藏却不懂得利用!”
孟泽义痛心道:“泽杰,原来你一直这么想的?”
孟泽杰没有理会他。
孟泽义道:“这不是宝藏,这是我们整个山庄几百口人的炸|药,我握着天石,日日胆战心惊,不敢让卧剑山庄出头,不敢让人注意到我们。你却觉得是我们无能。你这么做,不是在发扬卧剑山庄,你是在毁了他!”
越说到后面,孟泽义的心越冷,对弟弟的疼爱之情也越来越少。
孟泽杰道:“你不就是怕朝廷吗?我们有天石,皇帝老儿又怎么样?他看不顺眼我,我就找一个……”
“够了!”孟泽义大声打断了他,“你已经疯了!”
孟泽杰冷笑道:“你不用装作兄弟情深的模样,你也是个伪君子,如果真的兄弟情深,为何老大死的时候你不交天石,老二死的时候你还说绝不交天石?你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孟泽义苦笑摇头道:“泽杰,兄弟情义我不能负,天下大义我也不能负,左右为难,你还能让我怎么办?”
孟泽义哧地一声,冷笑。显然他是不屑孟泽义的所谓大义的。
陆小凤几人目瞪口呆,孟泽杰难不成还想造反?联想到锻造处那些兵器……
就在孟泽义愤怒痛心,众人惊讶时,孟泽杰突然暴起,直接攻向孟泽义。
孟泽义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抵挡,众人大喊“小心!”却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孟泽义一掌拍向孟泽义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马上贴上孟泽义心口的手突然卸了力道,孟泽杰倒了下去,脖子上插着一枚细小的银针,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他不甘心地看着窗外。
颜华从窗口跳了进来,道:“改良版的黑衣人毒|药,让你再试试,怎么样,滋味如何?”
孟泽杰大睁着眼断了气。也许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他的合作人又都去了哪里。
萧瑶开心道:“师妹!”
颜华恩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师姐,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萧瑶看了看她和陆小凤,笑着摇头道:“没事,只要你们解除了误会就好。”
孟泽义无力地跪在已经没了气息的孟泽杰身边,落下泪来。
陆小凤几人悄悄退了出去,弟弟无情无义,可是孟泽义却是重感情的人。
陆小凤道:“你就这么杀了他?”
颜华道:“不然呢?他可是杀了三人,而且马上要杀了孟泽义。”
陆小凤道:“你不想知道黑衣人是谁了吗?”
颜华道:“我已经知道了。”
陆小凤道:“你刚刚还说不知道。”
颜华道:“但是我的护卫来了,他们告诉我调查结果了啊!”
陆小凤狐疑地看着她,他觉得林秀又在说谎:“那黑衣人是谁?”
颜华道:“这个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太好。”
陆小凤道:“你不知道,你越不想让人知道,人家越想知道吗?”
花满楼问陆小凤道:“我也想知道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拿到孟泽杰的信的?”
陆小凤光棍地笑了笑:“我没拿到啊!”
萧瑶奇怪道:“那你怎么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陆小凤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要杀孟庄主,所以我问他,知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花满楼和萧瑶全都笑了。
颜华佩服地看着他:“陆小凤,你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啊!空手套白狼的技术在没有比你强的。”
陆小凤抱了抱拳,道:“承让承让,也就套了一只母狼和一只公狼。”
颜华一愣,想起令牌的事来,气得要打他:“好啊!我不和你计较,你还敢来说我!”
陆小凤笑着跑了。
颜华追了一段路,笑着停下来,得意道:“跑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还有一半的钱,我就替你领了!”
空手套白狼?谁套谁这可难说!
42、真假凤凰11
颜华可不是说说玩笑话。她的确帮陆小凤领了剩下的佣金。孟泽义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便放心地把钱给了她。
陆小凤跑没影了, 他是最怕女人追的,只要有女人追他,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只要知道这一点, 想让他走, 再容易不过了。
当然,事后陆小凤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时候,颜华也不定在哪儿呢!
花满楼和萧瑶一起和她告别, 他们要回江南了。
萧瑶邀请她一起回去, 她拒绝了:“趁此机会,我要去继续往西北走走, 等我回来, 我再来江南找你们啊!”
萧瑶是隐约知道她的身份的,虽然不确定,却也知道她一直在做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而本该去西北的颜华, 此时依旧停留在小镇上。
事情结束,整个卧剑山庄似乎都颓败了一般。
孟泽义彻底灰了心, 所有的兄弟,只剩下了沉默的四管家, 山庄财产少了一半。
清理山庄事务后,更是发现在他的放手下,弟弟和管家做了多少危险的事情。于是当朝廷人员上门来询问这段时间山庄的风波时,他如实以告, 并提出要上交家中的铁矿。
原来,只有庄主才能拿到手的天石,不仅是卧剑山庄掌权人的身份象征,最重要的,是背后的铁矿山。天石上,先祖刻下了详尽的找到矿山的路线图。
这座铁矿,是全国唯一一个不在朝廷手上的矿山,而且资源丰富。
朝廷与卧剑山庄一直都是在互相平衡,一个低调,一个只要对方不出格就一直不赶尽杀绝。但是卧剑山庄如今越来越不争气,孟泽杰更是野心勃勃。如今卧剑山庄的生意更是来者不拒,不分对方优劣好坏,只要有钱一律按对方要求贩卖兵器,重则卖给南王等野心家,轻则卖给街头混混,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无辜惨死。
源头禁不住,治安问题官府长期无法有效治理。所以,这次朝廷便果断出手,处理了这一块心病。
至此,江湖的兵器来源几乎被彻底一刀砍了。许多武艺一般身份一般的江湖混混再也没了兵器来源。想要去铁器铺打造兵器?官府早就在此之前就下了各地法令,严格控制兵器打造。
但是这不是所有江湖人能看透的,多数人,最多也不过是感叹一句,曾经的卧剑山庄,就这样没落了。
客栈。
一位武将打扮的男人将钥匙和一块石头交给了上座月白色常服,女扮男装的“公子”手上。
“公主,这是银子存放的钥匙以及铁矿路线图。”
颜华接过,妥善存放好:“孟泽义等人呢?”
“孟泽义疏散了所有下人,决定关闭卧剑山庄,外出游历。孟叔章不肯走,还坚持留在山庄。”
颜华道:“和孟叔章谈谈,他锻造兵器的手艺很好,只要他愿意效力朝廷,其他的条件可以详谈。南王的人呢?”
“是!”下方的男人恭敬应道:“南王已得知卧剑山庄的变故,派人想要收回定金,人已被下官擒住,不知是否还要借此名义向孟家收回定金?”
颜华摇了摇手:“我们已经拿走了山庄一半财产,孟家的不义之财也算上缴了,剩下的是孟家代代积攒下来的,不必赶尽杀绝。南王的人——按律处理,不必报给我了。”
孟叔章最终同意为国出力,颜华带着这一行的收获兴高采烈地赶回京城见皇兄去了。
进宫第一件事,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做了交接。
皇帝心疼道:“既然掌控了南王的人,你就回来好了,怎么还留在山庄里,孟泽杰对自己人都这么不择手段,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颜华道:“卧剑山庄虽然日渐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锻造兵器的人才很多。山庄里,对朝廷不满的只有孟泽杰和孟仁章,孟谦章有些苗头,我们稳住孟泽杰,让他们自相残杀,内部消耗,最后由我们接手不正正好?我走了,那些头脑简单的护卫说不定自己上去就把造反的全都灭了。要是被南王的人察觉,那就不好了。”
皇帝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就是一堆歪理多,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你要自己注意安全。”说着又有些心疼,“朕是真不想,让你这双手也染上血。”
颜华握住他的手道:“皇兄,我的手上不会染上好人的血,可是像孟泽杰这种心狠手辣心存反意的人,我不怕杀他。”
皇帝叹气,又再三叮嘱道:“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颜华抱着他的手臂点头连连应是,又问:“朝里如今怎么样了?”
皇帝笑道:“放心,有你这个小财神爷,朕做事不用束手束脚了。那些人倚老卖老,朕就提拔新人,他们不同意朕的新令,朕就自己出钱出人去办,谁不听话,就让谁下来,这几年科举,可有不少人才!”
颜华竖起大拇指夸道:“皇兄威武!”
皇帝弹了她的脑门:“鬼丫头!”
事实上,皇帝的确这么在做,但也不会这么简单。但是这两兄妹,一个说自己在外逍遥自在,一个说自己在朝中如鱼得水,谁都互相明白但谁也不想让对方担心。
颜华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
外出学武多年,加上学成之后到处奔走,已经许久没有和皇帝兄妹相聚了,这一次皇帝怎么也不肯放人走了。
颜华也不急着走,每天早起练武,到点跑到乾清宫督促皇兄按时吃饭休息,拉着他锻炼身体。然后再跑去看看皇后和快两岁的小侄儿,逗弄逗弄小娃娃,和皇后聊聊天,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而朝堂之上,作为皇帝的亲妹妹,已到婚龄的大公主,颜华的婚事受到了无数关注。如同前世一般,颜华的婚事,在有些人眼里,是和皇帝利益交换的最佳纽带。可皇帝不是个牺牲妹妹的人,对于众人的打听,一律以公主年纪还小回绝了。
颜华对此有所耳闻,皇帝因为拒绝婚事面对的阻碍肯定更大了,她心里很感动,但也不会像前世的原主一样做傻事。皇帝为了她在奋斗,她也会为皇帝解决更多麻烦!
说回陆小凤,刚把林秀甩了的陆小凤还挺高兴,但是高兴完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奔波了大半年,钱全进了林秀的口袋,结果林秀的真名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人?他依旧一无所知。
而且卧剑山庄的事仔细想想还是经不住推敲,反倒是自己,似乎一步步都按着林秀的安排在走。林秀引导他去查案,他就去卧剑山庄了,林秀说自己抓住黑衣人了,他就戳穿了孟泽杰,结了案……
细思极恐,陆小凤一哆嗦,对林秀这个姑娘有些咬牙,心里暗自念叨:以后可别让他再遇上!要是再敢出现在他面前,一定把她的老底扒得一点不剩!
陆小凤对林秀耿耿于怀了许久,可这姑娘仿佛消失了一般,偶尔去江南,也没听萧瑶说起她的行踪。
直到,一个叫上官丹凤的美人找到了他,他再次陷入一堆麻烦事,暂时忘记了林秀这个骗子。
花满楼和萧瑶渐入佳境,两人一边查案一边秀恩爱,让陆小凤每每都牙疼不已。尤其这段时间花满楼桃花旺盛,偏偏他不为所动,反而和萧瑶两人捅破了窗户纸,彻底在一起了。
陆小凤觉得和他们两个呆在一起,受到了无数伤害。
有句话怎么说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陆小凤结束了大金鹏王的案件,一身轻松地下山,心里想着,这段时间要躲花满楼远点,或者自己去找个知己好好弥补自己受伤的心时,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秀的护卫。
这些人在霍休的地盘干什么?
陆小凤追了上去,但是对方遮掩行踪的能力很强,没有追出去多久,人就不见了。陆小凤皱眉往回走的时候,却见到了依旧一身男装,俊美无俦的林秀。对方见到他也似乎非常惊讶。
陆小凤道:“林秀!果然是你!”
颜华没想到居然还是碰到了陆小凤,要知道,她特意挑了他下山以后才上来的。
“原来是陆兄,好久不见!”
陆小凤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颜华摇着扇子笑道:“这处景色不错,我来赏景啊!”
陆小凤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的确,这边是风景不错,可他信她才有鬼!这女人就没过实话!
颜华道:“好久不见,不如我请你喝酒?”
陆小凤自然痛快答应。
酒店里。
陆小凤享受地喝着颜华带来的美酒,开玩笑般试探道:“你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可不是谁都能随手拿出两台御酒中的珍品。”
颜华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我嘛!无可奉告!”
陆小凤道:“你比狐狸还狡猾,那天在林子里,看似告诉了我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颜华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陆小凤道:“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颜华一口咬定道:“赏景。”
陆小凤自顾自喝酒,表示不信。
颜华笑着凑近他道:“我的事,保证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也和你不会有多大关系。但是的确不可说。这样,为了表达歉意,我送你一坛好酒。上次的莲花仙怎么样?”
陆小凤斜眼看她。
颜华又伸出一根手指:“两坛?”
陆小凤哼了一声。
颜华一拍桌子,道:“好了好了!三坛!”
陆小凤道:“三坛不同的御酒!”
颜华咬牙道:“你也太贪了吧,不同的御酒!我库存里只剩下三坛莲花仙,一坛你正在喝的。”
陆小凤道:“我今天在山上看到了你的护卫……”
颜华道:“好吧好吧!三坛不同的御酒!我送去花满楼的地方,你自己去拿!”
陆小凤得意地笑了。
颜华的身份被保护得很好,不管陆小凤如何调查都没法查到蛛丝马迹,反而他自己时不时陷入麻烦之中,奇怪的是,每次他查案件的时候,总会时不时遇上她,而她仿佛也在查着什么,有时候明明是他带来的朋友,结果却被她抓了去,理由是——涉及命案。比如他的红颜知己:薛冰,谁也想不到,薛冰竟然是个能随手砍人手臂的真正的母老虎。
陆小凤已经能确定她是官家的人了,但是六扇门他再熟悉不过,绝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
好奇心旺盛的陆小凤简直是抓心挠肺的难受,每次一闲下来,就想到林秀那张脸,恨得牙痒痒。可他也是个劳碌命,永远闲不了多久,才从上个事件里喘了一口气,他的两位好友又要决战了……
有趣的是,当他为此东奔西跑的时候,林秀的秘密,却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自动解开了……简直措手不及,也没有一丝一毫自己想象了无数遍的喜悦得意之情。
43、真假凤凰12
叶孤城帮助南王等人造反, 陆小凤及时发现, 在叶孤城准备刺杀皇帝的时候,陆小凤来了。
叶孤城跳窗而逃, 有所准备的皇帝将南王等人一网打尽。太和殿, 所有人退去, 陆小凤抬头看向上面的皇帝。
皇帝“天子之剑”的那番话,让他十分佩服,同时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时, 皇帝开口了:“陆小凤?久仰大名。”
陆小凤正想问, 皇上竟然也知道他?一个带着焦急恼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兄!你竟然背着我独自做这么危险的事!”
陆小凤发现,皇帝的表情如同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一脸心虚胆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 陆小凤转过身去,然后震惊了。
他刚刚想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颜华气势汹汹地闯进太和殿,正想好好教训教训竟然以身犯险的皇兄,谁知, 太和殿里不止一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陆小凤!
颜华满脸怒气转为震惊。
“陆小凤?!”
“林秀?!”
两人异口同声道。
皇帝看着下方的两人, 讪笑道:“你们是故交,好久未见了吧, 不如,秀灵你带着朋友好好去叙叙旧?”
颜华瞪了他一眼道:“皇兄你别转移话题,你的帐咱们待会儿好好算!”
陆小凤有点回不过神来:“皇兄?秀灵?”
皇帝咳了咳,提醒道:“陆小凤, 公主的闺名可不能随意称呼。”
陆小凤傻了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林秀竟然是公主。要知道,本朝的公主都是熟读女四书,严守规训的大家闺秀,前唐公主的潇洒早已进了史书里,甚至因为唐朝的公主干政,本朝对公主的限制非常多。
而林秀,这个一身武艺,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公主?
颜华笑着和陆小凤行了一个江湖礼,道:“好久不见,陆小凤。”
陆小凤眨了眨眼,终于回神过来。再看林秀,一身鹅黄女装,少了男装的俊美潇洒,多了女性的娇俏活泼,肤白如玉,顾盼神飞。
他同样回了一个礼,揶揄道:“你瞒得好紧,林秀。”
颜华道:“你也猜的差不多了,我也的确算是皇亲国戚啊!”
陆小凤苦笑道:“这差的远了。”
颜华道:“你既然来了京城就多呆一段时间,咱们可以好好叙旧,此时,你的好友叶孤城估计已经被侍卫围攻了,你还是先去解决那事吧,而我——”颜华看向上面的皇帝,皮笑肉不笑道,“我也该找我的好皇兄好好算算帐。”
皇帝苦笑,陆小凤看了一眼他,心领神会地一笑,说了一声告辞,快速地朝着叶孤城逃走的方向赶过去了。林秀说的不错,此时,叶孤城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看着颜华一步步朝他走来,无奈地解释道:“朕已洞知南王计划,也暗中安排了大量高手,是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后,才如此实行的。”
颜华道:“叶孤城的剑可不是徒有虚名,如果陆小凤不及时赶到,你就已经倒下了!”
皇帝辩解道:“可如今不是没事吗?朕是天子,便应在关键时刻有所担当。”
颜华不听,皇帝其实也就是一个年轻人,依旧血气方刚,喜欢刺激,否则,怎么都不可能将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中:“可也有一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皇兄行事之前,可有想过我和皇嫂侄儿?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皇兄,你要知道,你在,我们才能随心所欲,平安喜乐,你不在,我们几个妇孺,恐怕比普通人家还不如。”
皇帝见妹妹眼睛都红了,也开始反省自己的冒险,拉住她连连道歉:“不会不会,皇兄万寿无疆,一定好好看着咱们秀灵嫁人生子。看着咱们秀灵成为老太太,依旧把驸马教训得服服帖帖!”
颜华被他做低伏小的模样逗笑了,拍了他一下好气又好笑:“皇兄又胡说八道!”
皇帝拉着她坐下,保证道:“皇兄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你说的对,朕是天子,也是咱们家的支柱,朕一定好好保重自己!”
颜华挽住他的手,靠在他肩头道:“你知道就好了。不仅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也要在平时好好保重自己。”
皇帝连连应是,又道:“那咱们秀灵呢?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想要什么样的驸马呢?”
颜华摇了摇他的手臂道:“我不要驸马,我还想要帮你继续平定江湖呢!”
皇帝笑道:“江湖哪里平定得了,这几次,你带回来的钱财也够多了,对于前期你提出的那些基建工程,用起来绰绰有余。霍休、阎铁珊不愧是出了名的富人,堪称富可敌国。”
又道:“你也可以找个同意你闯荡江湖的驸马啊!以后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江湖刀剑无眼,你就跟在陆小凤身后捡捡漏好了,你看这次,南王府抄家又是一大笔钱财。”
颜华指着皇帝,笑道:“皇兄,我发现你心眼也很坏啊!”
皇帝笑道:“他们这些正义侠士都是视钱财如粪土,朕虽然贵为天子,却是日日钻进了钱眼里,有时候恨不得多来几个贪官,把他们的家抄了,就能多修几条路,多巩固几条堤坝!”
颜华道:“陆小凤要哭死了,我好歹只是利用了他一次,您可是想劳役他一辈子啊!”
皇帝道:“陆小凤品性好人也聪明,可惜是个浪子,否则当咱们公主的驸马也很不错!到时候,不就是自家人了?”
颜华连忙道:“皇兄你可别乱点鸳鸯谱,陆小凤这家伙这么花心,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我才不要呢!”
皇帝也只是开玩笑逗弄妹妹,作为兄长,他恨不得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妹婿,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居无定所又浪荡的陆小凤。
不过,虽然妹妹不肯成婚,但皇帝还是提早给颜华准备了公主府。
“你也该有个自己的住所了,宫里的宫殿还是给你留着,不过公主府也提前给你了,你有时回到京城,或者和好友聚会也不会不方便。”
颜华感激地抱住皇帝,他是真正全心为她这个妹妹考虑,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比当妈的还要贴心。
“皇兄,谢谢你!”
“傻姑娘,我是你的兄长,说什么谢谢!”
收到公主府不久,颜华招待的第一批客人便是陆小凤、花满楼、萧瑶。
西门吹雪决战后就独自走了,连老婆都不要了。
颜华倒了第一杯酒敬花满楼和萧瑶:“如今,我该称呼师姐、师姐夫了吧?这一杯酒敬你们,成亲时记得通知我,我一定送上大礼!”
花满楼和萧瑶都脸微红,但也大大方方地喝了酒。
颜华又倒了第二杯酒:“这杯酒敬你们,尤其是师姐,同门多年,一直未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很抱歉。但是,坦白讲,我对你们的情谊都是真的。”
萧瑶摇头道:“你没告诉我,却也没有处处遮掩,我虽然不知道你竟然是长公主,但是也很早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我有心,能分辨真情假意,我们多年的姐妹情不是假的。”
花满楼也道:“阿瑶说的对,凡事不能看表面,你很好。”
陆小凤叹道:“你们都是好人,可怜我这个被骗的团团转转的可怜人。我也不计较别的,就是实在好奇得要命,你骗了我大半年,把我耍得团团转,那些钱呢?你身为一个长公主,难道还缺钱不成?还有大金鹏王和绣花大盗的时候,你总出现在我们周围,这是为什么?”
颜华笑了,道:“陆小凤,你看,我说真话的时候你总是不信。我和你说过,我家很富有但是也很穷,这是真的。你的那些佣金,你可以往南边走走,那些新建的堤坝,新修的大路都是你的钱!如果你耐下心,再仔细找找边上的立碑,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名字呢!”
陆小凤惊讶,花满楼笑了:“想不到,有一日,陆小凤你也能成为大善人。”
颜华解释道:“我皇兄接手皇位的时候,国库穷得几乎叮当响,江湖斗争多,百姓伤亡惨重,南王等王爷虎视眈眈,随时想把他拉下马。皇宫看上去金碧辉煌,实际上却中看不中用,皇兄有时候恨不得把宫里的金器融了换银子!”
在座的目瞪口呆,想不到,富有四海的皇帝竟然这么穷?
“皇兄一天至少伏案十八个小时,灾害四起的时候可能几天几夜不睡。我为了帮皇兄分担,十多岁的时候提出外出学武,希望学成归来能独立掌管江湖事务。也不是说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只是不能让街头械斗、江湖厮杀这种事太过失控。至少江湖归江湖,百姓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像薛冰、熊姥姥这种滥杀无辜的人,就得绳之以法,不能像如今这般放任他们残害无辜。”
花满楼和萧瑶都赞同地点头,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但也深以为然。
颜华继续道:“我很早便得知了南王和卧剑山庄的接触,所以才布局引你们过去,朝廷插手既会被江湖诟病又会被南王得知,打草惊蛇,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陆小凤,我当日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确是在卧剑山庄的第一晚才控制住南王的人,也就是黑衣人,不过当时为了你们好,我没有说出黑衣人是南王势力。大金鹏王和绣花大盗朝廷都比你们先注意到,但是当时皇兄的人各有任务,我自己就那十个侍卫,刚好陆小凤你也插手了……”
陆小凤道:“你就坐收渔翁之利!”
颜华笑道:“主要还是多倚赖陆大侠嘛!”
陆小凤道:“枉我自以为聪明,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才是最后的猎手,真正的聪明人!”
话虽这么说,陆小凤却也生不起气来,林秀说的一点也没错,做的也一点没错。她一个一国公主,能从小吃苦学武,立下大志,为国分忧,做下种种为国为民的好事,他虽然是个江湖浪子,可也懂什么是大义。
林秀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了不起。
一场宴饮,宾主尽欢,原本虽然理解,但到底有些憋屈的陆小凤,从颜华的酒窖里捧出了几坛酒后,憋屈也没了,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颜华也浑身轻松。这些人都是很好的人,她也乐意和他们做朋友,能够向他们坦白,真正赤诚结交,她是很高兴的。
而且,从今而后,她也能名正言顺地跟在陆小凤身后捡漏了。相信,以陆小凤的招惹麻烦体质,一定还会遇到各种事情,到时候嘛,她借力打力,该收拢江湖势力收拢江湖势力,该收拢钱财收拢钱财,到时候,相信陆小凤也不会再紧追不放了。
简直一举多得!
果然,陆小凤发现,从此之后,自己仿佛多了一个尾巴,只要自己陷入什么麻烦里,总会有林秀的出现,对方有良心的时候,出现得早点,还能给他一些线索,没良心的时候,等事情快结束的时候才出现,简直是直接摘取他的心血果实。
已经在江南顺利成亲的花满楼夫妇慢慢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陆小凤一出现,三句话离不开林秀。
不是抱怨林秀奸诈就是抱怨林秀难缠,但是他们也发现,不管过程陆小凤胜过林秀几次,到最后,还是会败在林秀手下,满身疲惫,拎着几坛好酒看着心情不错地过来。
萧瑶说,看起来,陆小凤被师妹吃得死死的,再不服,也得被师妹差遣着。
花满楼笑道,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再多的江湖事也有慢慢结束的时候,尤其随着国家逐渐强大,江湖在颜华的管理下越来越安稳,经历过银钩赌坊、幽灵山庄、凤九等等事件后,属于陆小凤、“林秀”等一代人的江湖正在慢慢平静。
颜华的年纪已经不能拖了,她必须要成婚了,即使当前,她也是举朝皆知的老姑娘了。
如今已经没人求婚公主,但是颜华也几乎成了有名的“老姑婆”。
颜华已经做好了一生不嫁,将自己奉献给国家的准备;皇帝依旧觉得我家妹妹天下第一好;皇后理智,觉得妹妹这样下去恐怕要孤独终生,真是操碎了心。
这一日,刚刚过完了年,街头巷尾的年味还未消散,花满楼和萧瑶带着他们的儿子还在花家等着过元宵,陆小凤不知道躲在哪里享受的时候,一个隐隐约约的消息逐渐传了开来。
边疆战败,本朝长公主定下邻国三皇子,即将在三月远嫁邻国!
花满楼等人担心不已,一方面,不相信这样一个励精图治的皇上会做出远嫁公主和亲的事情,另一方面,皇帝对林秀的疼爱有目共睹,也不相信,他真的能把自己疼爱的亲妹妹远嫁邻国。
但是,还没等他们动身赶去京城确认事情真假,颜华成亲的喜帖送过来了。
和喜帖一起到的还有陆小凤。
也不知道大过年的他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一身脏兮兮的,臭得花满楼家的小儿子都捂住了鼻口,一脸嫌弃。
陆小凤一把夺过喜帖,看到上面果然写着朱秀灵的名字,有些茫然又有些震惊地问萧瑶道:“林秀她真的要和亲?”
萧瑶一脸担忧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年前就没收到师妹的消息了。12月的时候就听说边疆战事不太好,没想到这年还没过完,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陆小凤扔下喜帖,又急匆匆地走了。
花满楼揽住妻子的肩,安慰道:“我们也去京城吧!”
44、真假凤凰13
在好友们纷纷赶往京城的时候, 颜华正在太和殿, 和他的皇兄对峙。
“皇兄,我必须去!”
皇帝第一次这么怒气勃发, 同样大声道:“朱秀灵!没有朕的准许, 你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颜华从没有想到, 皇帝会在这个事情上阻止她,过去几年,她带着十个侍卫走遍了全国, 和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打交道, 皇兄从没有说过阻拦的话,甚至还在背后默默支持。
她缓和了语气, 不解道:“皇兄, 我在外行走多年,这一次,不过也就像从前一样,出一趟远门而已, 为什么,你这次这么强烈地反对我?”
皇帝道:“这是和从前一样吗?这是边疆, 是战场!马革裹尸,几人征战能回?我朱家江山真的没用到要你一个女子上战场了吗?”
颜华道:“难道您也觉得女子比男子无能吗?为什么我上战场, 就是朝廷没用呢?”
皇帝摆了摆手:“秀灵,你不要和朕掰扯这些歪理,朕要是觉得女子没用,就不会放纵你多年。但是你是朕唯一的亲妹妹, 朕绝对不会放任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颜华无话可说,皇帝明显是油盐不进了。
两厢沉默,许久,皇帝才慢慢平复下情绪,叹气道:“秀灵,朕有时候真的后悔,当初放任你闯荡江湖到底对不对。这偌大的江山,不是少了你就不行了,可朕不想让那些教条拘束了你,所以事事顺着你的心意来,可一步步到了如今,你皇嫂日日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有时候,她担忧的并不无道理,以后,朕和你皇嫂不在了,你孤身一人怎么办?而如今,你还胆大包天地想要去战场……朕是天子,却要牺牲亲妹妹才能坐稳江山……朕——无能啊!”
颜华落泪,她没想到,皇兄竟然是这么想的,她忘了,这是古代,男人都是希望自己撑起全家的天,而朱炆更是天子,她的奔波不嫁,对她来说是甘之如饴,在皇帝皇后眼里却是牺牲良多。
“皇兄,我没有牺牲。我从未这么庆幸过,能遇到您这样的兄长。对我来说,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您的羽翼下,一年365天面对着四方天空,这才是我的不幸。我不觉得这是自我牺牲。不嫁人,是因为这世上,男人多将女人当成附属,我不愿意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压抑本性。我得感谢我的身份,感谢您的理解,没有皇兄的纵容,我也只能抑制自己的天性,成为一个日日重复平淡生活的寻常主母。”
“所以,皇兄,上战场,不是我牺牲自我,是我心之所向。”
皇帝苦笑,摇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去战场。但是,秀灵,战场危险,朕绝不会同意。”
颜华急了:“皇兄!”
皇帝一摆手,强硬道:“你不必说了!”
颜华急道:“现在朝上这些老臣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一点败仗就忙着大呼议和。议和!议和!胡人杀我同胞抢我财产,我们却还要陪着笑脸议和!这是什么礼仪之邦!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犹犹豫豫,杨将军岂会如此轻易战败,父子惨死!皇兄,如今,朝上重文轻武,我们是国富了可军却不强!您看朝上,还有谁能站出来?个个都是没有血性的懦夫,只会投降,还美名曰‘不与胡人计较’!您有主战的心,可谁领军呢?难不成,您御驾亲征不成?”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没错,朕的确打算御驾亲征。”
颜华惊住了,万万想不到,皇帝竟然真的这么打算,立刻否定道:“不行!您是天子,怎么能冒险上战场!”
皇帝看着她道:“你一个女子都能上战场,朕为何不能?”
颜华道:“你可想过我和皇嫂侄儿?”
皇帝道:“那你可想过朕和你嫂子侄儿?”
原来说了这么多,皇帝都在这里等着她呢,他这次下定了决心,颜华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能愤愤离开。
陆小凤急匆匆赶到京城的时候,颜华正怒气冲冲地从皇宫回来。
陆小凤几番和颜华斗智斗勇,从她这里偷取好酒,对这公主府再了解不过,但是这次却在府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倒是听到下人都在议论:公主又和皇帝吵架了,怒气冲冲地回来。
陆小凤心下一沉,以为皇帝真的要将林秀送去和亲了。
终于,天寒地冻的,陆小凤在萧索的练武场找到了人。
陆小凤发现,林秀的剑气变了,从前,林秀的剑招恣意潇洒,剑虽快,却没有多少杀意,很多时候只有在真正对敌时,才会露出几分来,就像她的为人,行走在外,看似是个自信清朗、雌雄莫辩的少年郎,可她每走一步、没说一句话都可能另有深意,光看表面不去细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而如今,林秀的剑,杀意凛然,招招致人死地,恐怕一流的江湖高手也不能轻易抵挡了。
颜华心中有事,一套剑招练完,这才发现边上有人。连忙捂住了鼻子,嫌弃道:“陆小凤,你这是掉进茅厕了吗?这么大的臭味!”
陆小凤苦笑道:“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还有心思嫌弃我!”
颜华奇怪道:“我怎么过得不好了?”她和皇兄的争执,连皇嫂都不知道,陆小凤怎么可能知情?
陆小凤刚想开口,被颜华给阻止了:“你还是先别说话了,赶紧先去洗漱洗漱,整干净了再来见我。”说着,捂着嘴急匆匆地跑了。
陆小凤给气的,真真是一片丹心喂了狗了!
虽然被颜华嫌弃,而且对方似乎看着的确没什么事,可陆小凤还是肯定林秀必然出事了,否则,她的剑,不会改变这么多!
所以,当颜华准备了一桌好菜准备招待陆小凤,没想到,陆小凤却头发未干,急匆匆地跑过来想拉着她走。
颜华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拉着我要去哪儿?”
陆小凤道:“去哪儿都行!两国交战,是男人的事情,不该你一个弱女子做出牺牲。”
颜华以为陆小凤果然知道了她想上战场的事,感叹陆小凤消息厉害的同时,也有些生气:“这是我的国家,这是我们朱家的江山,男人能抛头颅洒热血,我去,怎么就是牺牲了?”
陆小凤惊讶道:“你是自己同意去的?”
颜华道:“当然!”
陆小凤急道:“你不是一向追求自由吗?这次怎么这么就屈服了?”
颜华道:“个人的自由,怎么比得上国家?”
陆小凤有些接受不了:“就因为你是公主?”
颜华道:“是也不是。我是公主,我有责任守护这里的百姓!但是,我也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陆小凤道:“不行,我不同意你去!”
颜华没想到,皇兄不同意她去,连好友也不同意她去,生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同意?”
陆小凤道:“皇上也不同意?”
颜华失落道:“没错,我刚和他吵完架回来。”
陆小凤道:“那就对了!你还是听他的比较好。”
颜华甩掉他的手,气得坐回去,瞪着他道:“他是想自己御驾亲征,我绝不会让他前去冒险!”
陆小凤道:“你是为了皇上?”
颜华道:“不全是,总之,现在的局面,不管对谁来说,只有我去,才是最好的。可是皇兄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陆小凤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好。对我来说很不好!”
“啊?”颜华奇怪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我在和司空摘星比赛挖蚯蚓。”
颜华笑了,无语道:“你们怎么这么幼稚?一大把年纪,不是比赛翻跟斗就是比赛挖蚯蚓。”
陆小凤不理会她继续道:“结果听到你要和亲的消息。我从垃圾堆里就直接跑出来了,急匆匆地往北赶,路过花家,我想去问问消息,没想到看到了你成亲的请柬。我又扔下请柬继续往京城跑,一路臭不可闻,也没心思洗一洗,我也没空想为什么这么着急,但是我很确定,我只有一个念头——不希望你去和亲,不,应该是——不希望你嫁人。”
颜华呆住了,陆小凤的话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起来,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陆小凤道:“如你所说,我“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可她们另结新欢、嫁人生子我都是无动于衷的,说实在的,浪荡江湖多年,真心结交的好友,也不过花满楼、西门吹雪、你林秀几人而已。”
颜华愣愣地问:“花满楼、西门吹雪不都成亲了吗?”
陆小凤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拉起她,直白道:“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不希望你嫁人,不希望你嫁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颜华其实还是懵的,话题是怎么从她上战场到了她要嫁人的?
她问道:“可是,这和我上战场有什么关系呢?”
陆小凤一愣:“上战场?”
颜华道:“对啊!你不是说你也不同意我上战场吗?怎么变成不同意我和亲了?我本来就不会和亲啊!那不过是那些尸位素餐的老臣提出来的,早就被我皇兄骂得狗血淋头了!”
陆小凤呆了,然后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慢慢地红起来,最后红透了。
颜华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些懂了,忍笑道:“你是听说我要和亲,所以不顾臭哄哄一身赶过来的吗?”
陆小凤松了手,退了一步,尴尬道:“既然没事,那我就……”
颜华打断道:“我的婚事一直是皇兄皇嫂的心病,哪怕皇兄不说,我也知道。所以,我想着,我该嫁人了。”
陆小凤道:“你要嫁给谁?”
颜华道:“你不来,可能就随便谁吧,只要同意我不用相夫教子的就行。”
陆小凤道:“你对自己太随便了。”
颜华道:“可你不是来了吗?”
陆小凤脸红道:“我……我以为……以为你要去和亲……”
颜华看着他道:“我不和亲,你就不在意是吗?”
陆小凤冲口道:“当然不是。”
颜华笑了,陆小凤尴尬了一下,也坦然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乌龙,但是陆小凤却觉得这个乌龙其实也挺好的。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想归隐了,可是林秀还在江湖上,他的心便无法真的归隐。
花满楼和萧瑶比陆小凤晚来了两天。
颜华开玩笑道:“果然是有了男色就忘了姐妹,你这速度,我要是和亲,早就被送上花轿了。”
萧瑶看了一眼陆小凤,揶揄道:“陆小凤都赶过来了,我们自然放心慢慢走了,有他在,你肯定嫁不出去!”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颜华脸红了。
过了正月十五,皇帝决定御驾亲征。
朝上自然反对一片,但是,都被皇帝强势压下了。
在皇帝出发前,公主府被重兵把守,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颜华又气又急。
正月二十,皇帝带着大军出发。颜华上书,希望送兄长出征。
皇帝同意了。
这一天,颜华和陆小凤、花满楼、萧瑶几人,和京城的百姓一起送别了他们的天子和奔赴边疆的大军。陆小凤、花满楼、萧瑶当着监视她们的禁军面,与颜华告别,颜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去了。
和长公主分别的陆小凤和萧瑶奔赴边疆,而花满楼重新回到了京城。
三日后,花满楼来到公主府接妻子归家,严守公主府的禁军这才发现,他们的公主早就不见了!
花家不是普通人家,花满楼和萧瑶与公主关系匪浅,而公主虽然被禁足,但明显不曾失势,上报皇后,皇后也是无可奈何,禁军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只能吃了哑巴亏,放他们离开,并快速向皇帝去信。
而收到信的皇帝……看着带着陆小凤说已经解决了人生大事,坚持要跟他上战场的妹妹,皇帝头痛、心痛全身上下都是痛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
颜华一身戎装:“皇兄,就算您不同意,我会易容,我们一起从小兵做起!”
陆小凤道:“皇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草民也会保护好秀灵的。”
皇帝咬牙,秀灵秀灵,你叫谁呢?朕同意了吗?朕水灵灵的妹妹,怎么就被这个老掉牙的男人叼走了!皇帝后悔不已,早知道当日争吵就不该提婚事,如今,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到底是谁,送去了xx的喜帖!引来了陆小凤这大尾巴狼!
45、真假凤凰14
到了战场, 颜华才真的明白皇帝的苦心。
战场不同江湖。
江湖的厮杀打斗, 最多凶狠,而战场, 是悲凉。
皇帝身为天子, 坐镇中军帐, 指挥战局。颜华和陆小凤上了前线。
不到半月,花满楼和萧瑶,带着花家捐赠的医药前来援助。
与胡人开战一月。
颜华彻底没了从前无论如何换装都无法掩盖的华贵之气;陆小凤的懒散和漫不经心也彻底收起, 两人与所有的军士一样, 肃杀、刚硬。
花满楼和萧瑶在后方也忙得脚不沾地,花满楼从略懂医理, 到能熟练地医治伤员, 行动如常人,他不仅救人,也给这些在战争中伤残的战士重燃了生活的希望。
萧瑶是后方大夫的主力,军医擅长治疗刀伤, 但是说医术,真的是非常一般, 很多时候,即便换上个高明些的大夫能够医治, 可在这大夫少,伤员多的军中,也只能等死。萧瑶并不藏私,毫无保留地在医治病人的同时, 传授医术,加上他们带来的大批好药,军中残疾、死亡率大幅下降。
如果说,上战场前,陆小凤对颜华的感情是被逼出来的,颜华对陆小凤的情意是你既有心,我便有心的被动接受。那么,在战场并肩作战的这些日子,两人之间,是历经生死,共同患难后的水︱乳︱交融。
彼此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往往一个眼神,便能互相明白对方的打算。靠此,两人夺过明枪暗箭无数;两个聪明人更是智计百出,将胡人一步步逼出国土。
陆小凤的生活一直都是精彩的,可这些精彩,与这三个月的经历相比,却显得太过精致单薄了。
他们曾经历,上一刻,还在和你一起喝酒、畅想大胜而归的将士,下一刻便倒在你的脚边,眼睛望着故乡,死不瞑目;
他们曾在茫茫草原迷路,二三月的塞外,刺骨的寒冷,风吹过裸露的皮肤,就如同刀割一般。陆小凤紧握着颜华的手,将她的手完完整整地包在手心;高大的身影走在她的身前,替她挡去迎面而来的风雪,一直到他们找到方向,走回营地。
颜华从来没有觉得,陆小凤这么高大可靠、值得信赖过。
他们曾因为自己的失策,陷入敌人的包围圈,在兄弟们的拼死护卫中侥幸逃出,那天,颜华一身血污,一边流泪一边清点人数。几日后,带着原班人马,奇袭敌营,砍下对方将领首级……
奇袭回来的颜华一身血污,就如同每一个士兵一样,身上是伤,脸上是风霜,可陆小凤看着她,却觉得此刻大笑的她,是最美的模样。
……
这一战,持续了三个月,以我军收复国土,大获全胜而告终。
战前找不到一个主帅的西北大军,此次涌现出好几个人才,稍加磨练,便能独当一面。而独领一路人马,男扮女装上战场的长公主更是在此次战役中成为传奇。
皇帝带着众人班师回朝,不日,胡人便将派出使者前来议和。
朝廷上一片歌功颂德,这些倚老卖老的大臣都开始沉默,甚至退步抽身,有眼睛的都知道,朱炆有政绩、有军功,从此之后,他的帝皇之位不再依靠他们这些老臣。反而是他们这些大臣,要看皇帝的心意办事了。
回京当天,皇帝开了庆功宴,除了文武百官,还邀请了在这次战役中做出巨大贡献的陆小凤、花满楼和萧瑶。
酒过三巡,开始论功行赏。
颜华被皇帝封为护国长公主,同时赏赐南边一州作为封地。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这是皇帝早就想封的,但从前她都在暗地里,无故封赏惹人多舌,这一次,皇帝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颜华该得的都给她了,赏她封地也是为了让她后半辈子有所依靠。
轮到花满楼夫妇时。
花满楼表示为国尽忠,花家和他自己都是尽了该尽的本分,不求赏赐。萧瑶夫唱妇随。
皇帝由心佩服,便赐下两个御笔所书的匾额,给花家的是“首善之家”,而单独给萧瑶的,是“妙手仁心”。
萧瑶这一次,研制出了不少新药和治疗兵士不同伤口的手法,对朝廷的军医倾囊相授,当得这四个字。
轮到陆小凤时,他第一次,真心诚意地跪了下来。
皇帝一直是个随和的人,陆小凤几次见他都借着事出有因不曾下跪,他也不放在心上,这次见他跪了,不但不高兴,更是有和不好的预感。
他硬着头皮问道:“陆小凤,你有什么想要的?”
陆小凤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草民想求娶长公主!”
皇帝和善的脸色差点维持不住。
下面的大臣更是哗然。一半是因为已经二十多岁,还上了战场比男人还勇猛的公主,竟然真的有男人愿意娶?一半则是因为,陆小凤一个江湖草莽,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当庭求娶公主,要知道,对方如今可是有封地有封号,地位无可动摇。
皇帝还未说话,屏风后的皇后对他道:“陆小凤能接受妹妹不和世俗之处,还能陪着她上沙场出生入死,你拒绝了他,可能再找不到这样的驸马了;况且,妹妹也同他两情相悦。你何必做这个恶人?”
皇帝看向下面的颜华,果然见她面带笑意,显然是愿意的。
皇帝心里有些酸,妹妹再大,在他眼里都是那个需要他关照的小姑娘,谁知,如今她的眼里不全是他这个兄长了,别的男人占据了她大半的心。
他生气道:“朕已经听说了那封请帖,朕还没同你算账呢!”
皇后脸色一僵,心虚道:“那些日子,你同妹妹日日争吵,朝廷上、后宫里,都在传你要送妹妹去和亲,我问你,你又不说,我这才当了真,想着,妹妹嫁给陆小凤也比嫁给胡人好啊!”
皇帝气道:“朕会是送亲妹妹和亲的人吗?”
皇后道:“可你什么都不对我说,三人成虎,我问不出结果来,只能以防万一啊!”
皇帝无话可说,半天才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自作主张!”
皇后暗暗撇了撇嘴,没理会他虚张声势。秀灵这些年,身边唯一亲近的男人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每次回宫,谈起宫外的事情,出现最多的便是陆小凤,她的心意还不明显?
可惜一个飘荡不定,一个一心事业,两人全都不在意感情。皇后作为一个娘家长辈,却是最在意妹妹的婚事。她当时的确不确定,但是对皇帝的品性还是了解的,所以那唯一一张请帖送去花家,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试探罢了。
皇帝和皇后在上面嘀嘀咕咕,陆小凤在下面等得有些心焦忐忑。他知道,皇帝自从知道他和林秀在一起后,就一直对他不太满意。
好不容易,皇帝终于回过头来,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又看向边上的颜华,征询道:“长公主,陆小凤所求,你的看法呢?”
公主婚事,当众征求她本人意见,可谓是史无前例,可颜华一身戎装和武将坐在一起本就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颜华也不在意众人眼光,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和陆小凤跪在一起,抬头看向皇帝,朗声道:“陆小凤侠肝义胆,足智多谋,这次在塞外,对臣妹更是有救命之恩,臣妹愿意嫁他!”
最了解皇帝的便是颜华,她这么一说,皇帝便觉得陆小凤也不是这么讨厌了,毕竟这次,要是没有他,一意孤行上战场的秀灵,说不定真的就战死沙场了。
皇帝点头道:“既然如此,陆小凤,你的请求,朕准了。”
陆小凤和颜华谢恩,相视而笑。
四月,胡人使者上京求和,不同以往,此次胡人割地赔款,出了大血才被朝廷放了回去。
六月,护国长公主大婚。
参加婚礼的不仅有朝廷命官,还有一半的江湖人士。这样的婚礼,恐怕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尤其是陆小凤的好友们,仿佛看稀罕事一样来参加婚礼,恨不得来仔细看看,这新郎官到底是不是陆小凤本人。
害的陆小凤被颜华飞了好几个眼刀。
江湖事平,国家中兴,颜华的事渐渐少了下来,婚后,陆小凤和她二人,更多便是畅游江湖,逍遥自在。
当然,这一路,肯定总会不小心、不经意地遇上几位陆小凤当年的红颜知己。起初,下了战场恢复散漫的陆小凤还能你来我往地和对方调侃几句,到后来,深刻领会到,不会吃醋的老婆是怎么“理智”地“收拾”他后,便再也不敢见所谓的红颜知己。
每次,他要是和哪位前知己叙旧,那一天,在他前往卧室的路上便会被设置重重关卡,等到他突破关卡,心身疲惫地直到后半夜才爬上了床,还没躺稳多久,便会来几个意外之喜,让他自觉在这几天乖乖去睡了书房。
当然,有时候颜华不会这么“小心眼”地与他计较,只会做做好事,请请客,将他的好酒全部让人喝得一干二净。
陆小凤的心,就会痛得如同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他当初这么说的时候,颜华便说,这正好,以后你要是敢三心二意,你的妻子就可以用这招让你尝尝丈夫跟人跑了是什么滋味。
一语成谶,陆小凤悔不当初。
如同从前所说,陆小凤是个混蛋,所以他从不许诺,也不成亲;一旦他决定成亲了,便不打算再做混蛋了。
偶尔吃吃小醋是情趣,但是陆小凤的确收了心,心甘情愿地接受司空摘星、西门吹雪的嘲笑,被颜华这个母老虎吃得死死的。
这一生,颜华和陆小凤没有生孩子。颜华地位特殊,和陆小凤的结合也是不可复制,一切结束在她们这一代才是最好的。
他们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最后归隐在颜华的封地,和一众老友一起安享晚年。
和陆小凤在一起的一生是有趣的,他常常顽皮得像个孩子,给你的生活带来无数乐趣,但也是个完美的丈夫,尊重、守护、责任,在他看似不经意的行为中处处体现。
走完这一生,颜华再次来到了开满彼岸花的路上。
朱秀灵在尽头等她。
她依旧温婉柔弱,维持着少女时代的容貌,但是眼睛亮得仿佛会发光。
颜华笑了,她知道,朱秀灵的执念已经消了。
“在离开之前,我便想告诉你,不用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只要你愿意,有勇气,女子也能做出一番事业。”
朱秀灵连连点头,感激道:“我已经明白了,多谢主事姐姐。”
颜华摇头,目送她离开。
这一次,颜华没有急着放灵魂进来,而是闭着眼,慢慢回顾了自己前三生的影像,虽然情感已被抽取,可是这三生所学的本事,都不会被遗忘。
尤其这一生,江湖武功,朝堂政治,沙场点兵,所学所历,实在是太多了。颜华不知道今后会经历什么,这一切的尽头又会是什么,她只想要把当下的这些宝贵经验牢牢抓住。
无数的灵魂依旧在争先恐后的涌过来,而身处白光中的颜华,却能岿然不动了。
许久,在所有执念之魂的期盼中,颜华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抬起手,朝某个虚空中一指,一个草原姑娘打扮的少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颜华结合前几生发现,每个执念之魂的实体好像都是她们最快乐时期的模样。
一身蒙古服饰,总会让人想到爽朗自在,快怀大笑的草原姑娘,可眼前的少女,却面容忧郁,不展愁眉。
“我这一生,经历过磨难,也享受过富贵,受到过鄙弃,也得到过无上的荣宠,到最后,空落落,一身清白地来,无牵无挂地走,没有留下半点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么久,可能……我真的不甘心吧……可是……我为什么不甘心呢?我记得我是心无牵挂地走的呀……”
美人蹙眉,让人无限疼惜,颜华却只觉得头疼,连原主都不清楚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最近每章字数比前期多,然后我明明不是故意的,但每个短篇的字数不约而同地差不多,所以,这个故事,到14章就结束了,轻微强迫症的作者心塞。
然后,看到大家在评论里提到不少想看的故事,国产剧版权问题,不会直接写同人,不过这文预计很长,后期会有原创故事,相关类型会有滴;别的故事会安排在整体大纲里一一写到,欢迎大家收看~~
今天是情人节,单身狗作者咬着狗粮含泪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们白头偕老~~~
么么哒(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