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当机立断
晨曦散尽,红日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广袤无边的幸运岛,把鸟语花香的原始森林点缀得格外绚丽多姿,格外清新迷人。
在希望河支流接近海盗基地的密林里,一只褐色麂子撒开四条修长有力的大腿,在茂密的林木间蹦蹦跳跳奔走着,像个顽皮的孩子般悠闲自在极了。它左窜右跑一会儿,最后来到一棵箕张如巨伞的古树下,低下脑袋慢慢吃起树底下的嫩草来。
与此同时,在离巨树五米不到的一蓬细密灌木中,悄悄爬出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巨蟒蛇头高昂,咝咝吐信,鼓着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从背面无声无息逼向纤弱苗条的麂子……
可怜麂子面对骤然降临的致命危险,却全然一无所知,依然专心吃着它的嫩草……
蟒蛇爬到分际处,嗖地暴抬蛇头,纵身闪电般扑向浑然无知的麂子……
恰在这时,基地方向轰地传来一声沉闷爆炸,惊得麂子触电般一蹦而起,擦过飞扑而来的蛇头远远跳到一边,迅即撒开四蹄一阵风般跑了,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蟒蛇一扑落空,笨重的身子啪地掉落在地,昏头昏脑扭动几下身子,垂头丧气钻进绵密草丛,带着一路唰唰唰的震颤声消失不见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巨大的古树上却又传来一阵轻轻吁气声。原来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竟然隐藏着一个人,一个手持匕首身穿土黄军装的冷峻年轻人。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独立应对数百海盗的许文龙。
许文龙昨天把第一拨围猎自己的海盗打得落花流水,十去其七。为从长远考虑,他并没有追着海盗痛打落水狗。而是因地制宜利用缴获枪弹及岛上丰富资源,在辽阔树林中设下数十处致命陷阱,包括在基地附近海匪死尸中埋下的两处诡雷。以便最大限度消灭海盗,保全自己。而刚刚那声爆炸,肯定就是清理尸体的海盗不慎触发造成的。他从吃完午饭开始弄起,一直忙到天将破晓,才精疲力尽来到离基地数千米远的地方,找一棵巨大古树躲起来休息。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被蹦蹦跳跳的麂子惊醒了,睁眼就发现欲要发起偷袭的蟒蛇。许文龙不忍心看着麂子命丧蛇口,当即拔出匕首准备斩杀蟒蛇。不料人还没跳下树,一声爆炸早把麂子惊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而蟒蛇也因捕食失败,很快跟着溜走了。他于是把匕首插回腰间,继续靠在树干上睡觉。虽然海盗又开始了新的追捕行动,但岛上巨树绵延,数不胜数,枝繁叶茂,几不透风,要找一个隐藏其中的人,那可真比登天还难。而他只要不惊动海盗,即可透过浓密枝叶观察他们最新动向,从而判断他们下一步行动计划是什么。这也是他不辞劳苦,巴巴赶到这里来休息的主要目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基地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沉闷爆炸。许文龙不以为意,继续躲在繁茂的枝叶丛中睡大觉。直到两三个小时后,一阵呜呜呜震天作响的引擎声传来,才把他惊得浑身一激灵,倏地睁开紧闭的双眼。
“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有山地摩托车不成?”许文龙嘀咕一声,当即站起身来,扒开浓密的枝叶,睁大眼睛往希望河对面看去。
呜呜呜……引擎轰鸣,浪花飞溅。不上片刻时间,一辆黑色水上摩托便从基地方向急驰而来,载一个肩背m16海匪从许文龙眼皮底下呼啸而过,瞬间驶入遥远的密林深处。
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整整过完三十辆后,水花翻涌的希望河才终于平静下来,继续打着漩涡缓缓流淌着。
“什么意思?搜索丛林还要水上摩托?”许文龙皱了皱眉,竖起耳朵细细倾听远去摩托车的轰鸣声。声音一路向西,接着向北,估计往落虎潭方向去了,最后什
么也听不见了。
“该死的海盗,原来想以河道为封锁线,把整个小岛分隔成片,再逐片逐片搜索。”许文龙默想良久,才终于明白了海盗意图。
果不其然,大队机动海盗过后,希望河上很快又晃悠悠驶来一辆水上摩托。这是一辆黑白相间的水上摩托,车身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2”字。驾车海匪长得牛高马大很是壮实,牛眼圆睁尤其警惕。一手驾车一手持枪,骑行速度很慢,戴屁帘帽的脑袋转不停过来转过去,细细搜寻着两岸繁密树林。他慢慢路过许文龙藏身大树后,又往西行驶了约千余米左右,之后才折返回来,继续沿河一路搜索。看来这个河段是他负责巡逻的。
巡逻兵来回查视两三次后,希望河对面开始出现大批步行海匪。他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拉开一条长长散兵线,以一队只配手枪匕首的轻装海匪为前锋,带一伙荷枪实弹重装海匪为策应,一路吆三喝四展开拉网式搜索。
许文龙静静地看着对面丛林中艰难搜索前行的海匪,蹙着眉喃喃自语般说道:“好吧,今天可能遇上对手了,至少比昨天的强多了。这又是摩托车分片封锁,又是轻装前卫玩命追缠,还穿着热死人的厚衣服。只不过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到了晚上再见高低不迟,如果你们还能在众多陷阱里逃过一劫的话。”
话音刚落,只听远方丛林里骤然响起一片凄厉哭喊声,以及一阵阵令人闻之色变的黄蜂振翅声。接着又见数十个海匪玩命般窜到希望河边,手忙脚乱往头上套一个防毒面具,再戴上一双皮质厚手套,最后才在狂飞乱舞的蜂群中哈哈大笑归入搜索队列,趾高气扬继续展开搜捕行动。
许文龙见状吃了一惊,挠着头懊恼地说道:“该死的海盗,没想到会来这一招。看来昨晚大部分精力都白费了,黄蜂根本不起作用了。”原来他知道臭水潭污泥可以防黄蜂叮咬后,当即就取来大量比席子还大的芭蕉叶,再满头满脑沾一身臭水污泥,悄悄潜入黄蜂巢穴,用蕉叶裹上十余个萝筐大小的蜂窝,以藤条为绊索,小心翼翼放在丛林不同高树上,准备来个空中飞雷落地开花,再给海匪一个沉重打击。不料狡猾的海匪吃一堑长一智,意外带上了轻便防毒面具,一下子让他的满心期望化成了泡影。
“算了,只有指望冲天炮和狼牙棒了。当然泰山压顶也不错,就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方法破解。”许文龙唉声叹气惋惜一番,坐回粗树干上继续睡觉。
睡不多久,对面丛林中便接连传来两三声沉闷爆炸,以及三四次魂飞魄散地尖叫哭嚎。不过饶是如此,海匪们好像并未出现大溃逃现象,依然在鬼叫连天坚持搜索着,且听声音好像是一直往山脊方向搜去。看来他们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还有一根狼牙棒三个泰山压顶,你们尽管找去吧。”许文龙微微一笑,悠悠闭上了双眼。突然,他身子倏地一震,触犯电般从树干上一蹦站了起来,抄起m16唰唰唰就往树底爬。大事不好,该死的海盗往山脊方向搜索,自己虽然高枕无忧,但余雯丽她们可就危险了。万一被他们找到神仙洞,却哪还有命在?得赶紧把他们吸引过来,往南边海滩方向引。
许文龙急急忙忙爬下巨树,撒开脚丫子就往河对面跑。准备涉过希望河,在海盗屁股后面开上几枪,再带着他们往海滩方向跑。之后找机会一溜了之,找个安全地方继续睡大觉,待天黑之后再和他们周旋决战。
正在这时,河面上呜呜呜传来一阵引擎声响,驾水上摩托巡逻的牛眼海匪又转回来了。
许文龙无奈,只得收住脚步,缩身躲在一棵大树背后,静等海匪离开后再过河。
牛眼海匪肩上挂个醒目对讲机,屈身驾车慢腾腾驶了过来。来回转悠好几次后,他的警惕性没那么高了,变得懒洋洋百无聊赖起来。毕竟军事重地,谅那姓许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附近停留,他如是想道。
许文龙一动不动躲在大树背后,慢慢等着海匪溜一圈后返回基地方向。突然,他双眼倏地一亮,头脑中立时闪过一个大胆计划。对了,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呢?也省得自己拼掉老命在丛林里奔跑。念及于此,他当即捡起几块土疙瘩,一一摆在自己脚边。
过不多久,牛眼海匪又驾着水上摩托慢慢转了回来。依然一副悠哉优哉若无其事的样子,连眼角的余光也不瞟一下两边树林。
看看距离差不多了,许文龙于是轻轻抓起一块土疙瘩,瞅准不远处一堆灌木丛用力扔去。
啪,灌木枝轻轻摇摆几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土块落地声虽然不大,却着实把牛眼海匪吓得不轻。只见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扔下方向把,迅速抄起胸前m16,坐在车上一荡一荡吆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可要开枪了。”
连喊数声不见反应,牛眼海匪于是长吁一口气,慢慢松开紧抓不放的自动枪,缓缓抓起水上摩托车车把……
啪,又是一声轻响,灌木枝又是一片颤动。
牛眼海匪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端起m16,突突突一顿子弹射向灌木丛。瞬间把一堆茅草藤灌击得七零八落,四散飞舞。
硝烟散尽,牛眼海匪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对着七歪八倒的灌木乍呼喊道:“出来吧,我早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又开枪了,看你还想往哪逃?”
躲树后的许文龙吃那一惊,赶紧放下手中长刀,悄悄抓起地上的m16,一脸讶异嘀咕道:“这可奇了,这该死的海盗又是怎么发现我的?见鬼了吗?看来只有和他硬拼了。”
然而不待许文龙持刀冲出大树,牛眼海匪肩上的对讲机却适时响了起来。话音尖锐,急不可捺,还充满丝丝惊喜:“出什么事了?哪里响枪?枪声在哪里?听到请回答。完毕。”
牛眼海匪一听,慌忙取下肩上对讲机,扯开嗓子大声回答道:“海豹二号汇报,树林有动静,估计是小动物,现已被我清除。完毕。”
“注意观察,加紧巡逻,发现敌情立即汇报。完毕。”
“海豹二号明白,一有敌情马上汇报。完毕。”牛眼海匪啪地关闭对讲机,喘着粗气轻轻抹去额上冷汗。
许文龙笑骂一声“你他妈糊弄我”,说完又放下手中m16,轻轻拿起脚边军刀。然后又抓起一块土疙瘩扔入灌木丛。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牛眼海匪对话,但意思还是弄明白了六七成。知道他耍的是敲山震虎方法,想把自己从树后诈骗出来,这不还差点上他当了。
牛眼海匪闻听勃然大怒,端起枪气冲冲跳下水上摩托,骂骂咧咧大踏步走向灌木丛。真他妈撞邪了,什么东西敢戏弄老子,看老子不把你剥皮抽筋放油锅爆炒。然而未及走到灌木丛边,牛眼海匪便突觉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大骇之下慌忙转身一看……
嗖,寒光一闪,疾若惊鸿。不待牛眼海匪看清来者是谁时,他一颗脑袋早砰然堕地,滚雪球般远远落到一边。目光惊惧空洞,上下唇犹自一张一合在翕动。而无头之身虽然污血狂喷,却依然稳稳站立不倒。
许文龙伸手取下无头尸体肩上战术包和对讲机,从包里掏出三个满仓弹匣插入腰间,背上拭去污血长刀,一脚踢翻汩汩冒血尸身,捡起自己放在树底下m16,驾上水上摩托轰隆隆往岛西方向驶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 河道角逐
许文龙驾上海匪二号水上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往落虎潭方向驶去。他见到牛眼海匪一刹那,当即改变背后袭扰主意,打算抢一辆水上摩托一路消灭河上巡逻海匪。如此既可以撕掉他们的封锁线,又可以把丛林中搜索海匪吸引过来,间接达到为神仙洞余雯丽解围的目的。
行不多久,前方河面出现一个骑水上摩托悠然巡逻的海匪。他一见许文龙追风逐电般朝自己河段驶来,吃惊之下疯狂打手势要许文龙停车,还扯开喉咙厉声喝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擅离职守不怕枪毙吗?”
许文龙听了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速度迅猛冲了过去。同时伸手直指前方河道,不停用英文大声重复道:“目标,目标。前方,前方……”他不敢多说话,一来怕口音不对露出马脚,二来担心表达不清楚会引起对方怀疑。
巡逻海匪果然楞了楞神,慌忙伸长脖子往身后看去……
许文龙趁机一冲向前,在两两擦身而过一瞬间,毫不犹豫抬腿狠狠一踢,哗啦一声把转身观望的海匪踢入河中。也不管他死活,手上油门一扭,呜呜呜驾着水上摩托一溜烟跑了。
观望海匪猝不及防,蓦然间一头栽入河中,咕咚咕咚饱灌一通河水,摆动四肢扑腾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不停狂呼乱骂。骂过一阵头脑灵光一闪,慌忙抓起肩上对讲机气急败坏呼叫起来。可惜对讲机被水浸泡短路了,呼叫好几遍没一点反应。他于是把对讲机一扔,抄起肩上m16突突突望空就是一梭子弹……
许文龙驾着水上摩托一路驰骋,顾不得身后骤然响起的枪声,也懒得理会肩上对讲机一连串呼叫询问,一昧循着河道遥遥驶向落虎潭。沿途虽有倒垂横生的树杈枝桠挡道,但摩托艇轻巧灵活,河面又有十余宽,所以到底还能有惊无险避让而过,没有翻身落水掉入河中。
绕过一棵傍河而生的巨树,前面蓦然传来一声嘶喊:“停车,再不停车老子开枪了。”
许文龙抬头一看,发现前方百余米外缓缓驶来一辆水上摩托。车上海匪挺身而立,双手持枪直指自己,横眉怒目不停喝骂。许文龙见了微微一笑,蓦然单手提枪一梭子弹扫了过去,顿时把对方摩托打得火花四溅,叮当作响。
拦路海匪大惊失色,慌忙扔下长枪反抓车把,油门一扭掉头夺路而逃。不料心慌意乱之下转弯半径过小,油门又扭得过大。只听呜的一声响,水上摩托原地转个半圈,像匹烈马般疯狂窜向河岸,没头没脑轰地撞向一棵大树,瞬间腾起一团冲天大火。驾车海匪在烈火中哀号几声,手舞足蹈萎身趴在艇座上,眼见再不能活了。
许文龙甩掉烈火焚身的海匪,继续驾着水上摩托高速前行。他仗着事发顷俄海匪信息不畅,加之身穿对方同样制服,一路上见人开枪,见车扫射。不上一刻钟,**个巡逻海匪便被他一举消灭掉了。眼看着要进入惊魂湾三叉河道了,他于是一手驾车,一手摁下m16卡簧,退下打光子弹的空弹匣,取下腰间新弹匣插入弹仓,拉开枪机准备迎接挡路之敌。
这时,肩上对讲机唰啦啦响了起来。说话人声音刺耳,气急败坏,不歇气狂呼乱叫道:“各单位
注意,各单位注意,二号摩托已被敌方劫持控制,正沿河流急速西进。所有见到之人可自由开火,格杀勿论……”
“好吧,终于引起你们注意了。”许文龙眉毛一扬,车头一拐,驾上水上摩托毫犹豫驶向落虎潭。那里还有二十余个巡逻海匪,不趁机把他们消灭掉,自己还真有可能成为瓮中之鳖。被堵在一片狭小丛林逃无处可,躲无可躲,最终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料刚一进入落虎潭河道,前方骤然响起一阵密集枪声。子弹嗖嗖嗖擦过许文龙耳根头皮,噗噗噗钻入身后水中,爆起一片片圆鼓鼓的水花。原来河面上早一字排开停着三辆摩托车,正守株待兔等着许文龙进入圈套。
许文龙危急中将头一低,俯身紧贴摩托艇,单手持枪接连一阵点射,扑嗵扑嗵把两个海匪击毙水中。最后一个海匪呆了一呆,端着枪楞楞看着迎面急驰而来的许文龙,一时间昏头昏脑忘记了开枪,忘记了闪避。许文龙乘机一枪射去,准准击中他头部,未等其翻身落水,又呼的一声从漂荡的摩托艇间隙中一掠而过,马不停蹄往前飞驶而去。
突然,一片呜呜呜轰天轰地的引擎声迎头响起,片刻间便见十余辆水上摩托山呼海啸般窜了出来,头尾衔接气势汹汹扑向许文龙。
许文龙吃了一惊,不加思索扭转车把原地转圈,掉转艇头如风般急驰而去。敌众我寡,不可硬拼,应适可而止,远避为上。
海匪们一路狂追,一路啸叫,像过境蝗虫般席卷而来,沿途还不停呼叫三号摩托车带队三叉河围堵拦截。
许文龙闻听暗叫一声“糟糕”,前有拦路虎,后有剪道狼,情势万分危急。唯有放弃摩托艇,遁入苍莽林,才有可能逃得一线生机。他于是一边驾着水上摩托急速奔驰,一边仔细寻找河边可以硬着陆的开阔柔软草地。然而很不幸,两旁河堤除了林立挺直的古木巨树,就是杂乱横陈的尖石锐岩。如果硬要冲上去的话,铁定步撞树起火海匪后尘。
怎么办?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河道分叉处了,也不知三号摩托带有多少人马在等自己。说到惊魂湾,许文龙不由又想起那里香甜的倭瓜和令人心寒胆战的行军蚁。突然,他双眼倏地一亮,一个大胆计划油然蹦入脑海中……
“对,就这么干!”许文龙飞快权衡一番,当即咬一咬牙,左手端起m16,右手猛一扭车把,驾着水上摩托毫无畏惧驶向三叉河湾。
唰啦啦,水上摩托屁股一甩,掀起一片冲天浪花,在急剧颤动的车身中呜的一声长嘶,像一匹脱缰野马般直直窜入惊魂湾三叉河道。与此同时,许文龙手中m16也跟着怒声叫起来。人未至枪先响,火力开道,挡我者死。
不料一梭子弹打完之后,许文龙才讶然发现,三号海匪所率摩托车队尚在千米以外河道。看来他来晚了,完全构不成威胁了。只要越过五六百米河湾,即可进入希望河流向救命滩河道,到时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许文龙嘴角升起一丝笑意,驾上摩托艇直直往三叉湾冲去。
三号海匪就是被许文龙一脚踹入河中的倒霉蛋,他被一号巡逻海匪发现后,当即召来基地内替补队员,带上十余车水上摩托发疯般追了上来,只不过紧赶慢赶最终
还是赶迟了一步。他遥遥看见许文龙直冲另一条河道时,慌忙把油门拧到最顶端,还扯开喉咙不断催促身后队友道:“加速加速,拦住他,快拦住他,一定要拦住那万恶的臭小子……”
许文龙单手换上一个新弹匣,在离对面摩托艇队四五百米距离时,一扭车把如飞驰入南向救命滩河道,留下暴跳如雷举枪乱射的海匪。
三号眼睁睁看着许文龙拐过河湾不见踪影,徒劳射完一个弹匣狂叫一声:“追追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小子给揪回来……”
身后海匪轰叫一声,人人咬牙切齿加大油门,呜呜呜玩命般往主河道冲去……
突然,对面河道拐角处一阵轰响,旋即接二连三窜出十余辆水上摩托,风驰电掣遥遥急驶而来。经过短暂惊愕之后,双方领队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不约而同扯开嗓子喝令对方停车。奈何双方距离过短,车速又过快,却哪还来得及刹车?眼看就要发生连环车祸了。于是双方领队咬一咬牙,猛地一扭车把,带着部分鬼叫连天的部属分头冲向两边河岸……
啪啪啪,轰轰轰,反应快的冲上河堤灌木险险停了下来,不停抹着头上冷汗呵呵傻笑。当然也有两三个不走运的,虽然空中冒险跳车,但胯下摩托车却或撞大树或撞巨石,支离破碎七零八落,各各散成一堆零件,眼见不能骑了。最倒霉的是后面几对来不及闪避、也根本无法闪避的,飞蛾投火避无可避撞作一堆,轰隆隆眨眼葬身火海中。
落虎潭过来的水上摩托领队是吉布提,因昨天追捕一役损兵折将大败亏输,被阮少雄一怒之下降为巡逻队长。他眼见稳稳一次升官发财机会,瞬间鸡飞蛋打化为泡影,还差点成为水上摩托灾祸殉葬品。恼羞成怒之下厉声喝问三号海匪道:“混蛋,叫你在在这里设伏狙击,你死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你自己想死无所谓,还要带累我们一起陪葬吗?”
三号海匪危急中一头冲入河堤瓜田,气势惊人吓跑一群摘瓜猴子,犹自惊魂未定坐在车上发楞。直到吉布提指名道姓责骂他时,才战兢兢跑过去辩解道:“我……我在等基地弟兄,带齐人马立刻就过来了,可最后还是……还是晚了一步……”
“废话少说,回头找你算帐,现在追人要紧!”吉布提怒斥一声,吃力拖起歪倒草从的水上摩托,一步一步艰难推入河中。其余海匪一见,也都慌忙走向各自东倒西歪座驾,抬的抬推的推,乱哄哄七手八脚驾架着往河里推。
恰在这时,南向支河一梭子弹骤然射来,当场把三个推车海匪打死在地。
“打打打,给我狠狠地打!”吉布提气急之下抄起m16,呲牙咧嘴一幕弹雨泼了过去,迫得偷袭者手忙脚乱自顾不暇,驾起水上摩托一溜烟跑了。
原来许文龙意外引发一场水上摩托大碰撞后,为进一步实现自己预想中的计划,又毫不犹豫掉转艇头,对着全无防备的海匪打完一个弹匣,才装着慌不择路的样子迅速逃离现场。
吉布提出手击退偷袭者,顿觉勇气倍增,信心暴涨,大手一挥“追”。率先启动水上摩托,一马当先冲向希望河南向支流。他手下部属精神为之一振,各各嗷嗷叫着鱼贯跟了上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鳄鱼沼泽
浪花冲天飞舞,引擎震耳轰鸣,宁静的希望河在二十余辆横冲直撞的水上摩托蹂躏践踏下,像不堪折磨的病人般发出阵阵呻吟、声声哀叹。
许文龙遥遥在前,顶着呼啸而过的强劲河风,和摆成一字长蛇阵的海匪保持一定距离,风驰电掣一路狂奔,快马加鞭驶向记忆犹新的鹦鹉坪。
近了近了,开阔的草地映入眼帘,狭窄的溪渠流水淙淙。而毗邻草地的百亩沼泽地,也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只隐约可见水面上零星散布着的一些小黑点。
许文龙艺高人胆大,胆大心不惊。疾驰中回首一梭子弹扫向紧追不舍的海匪,然后在一片啾啾乱飞的流弹中一扭车把,毫不犹豫驾着水上摩托拐入小溪渠,犁开纠缠交织的水草沼芋,流星赶月般驶向暗潮汹涌的沼泽地……
吉布提一见,立刻扯开破锣嗓嘶喊道:“那小子想弃艇逃往森林,千万别让他的奸计得逞。咬住他,咬死他,快快快……”说完奋起神威,油门一扭到顶,呜呜啸叫着狂追而去。
二十余名海匪轰叫一声,人人奋勇上前,个个唯恐落后,头衔尾接鱼贯进入小溪渠,齐齐整整撵着吉布提屁股,如风似电义无反顾驰往沼泽地……
许文龙见全部海匪无一不漏进入溪渠,于是在耳际呼呼风声中冷笑一声,双手紧紧握住车把,长枪斜斜挎在后背,腰杆挺直慢慢站起身来。当水上摩托即将进入沼泽一刹那,他当即双脚一蹬,身子一侧,似大鹏展翅般凌空跃起向溪边绵密草丛……
唰啦,啪,失去操纵的水上摩托一头冲进沼泽中央,斜斜转几个圈后便一晃一晃停了下来。而跃入半空的许文龙则重重跌入草丛,不偏不倚砸中一条闭目养神的鳄鱼。
皮糙肉厚的鳄鱼一惊之下倏地张开血盆大口,扭转脑袋嗖地咬向许文龙。许文龙情急之下反手抄枪在手,突突突一串子弹射入鳄鱼嘴巴,在血肉横飞中纵身跃起,撒开脚丫子左一蹦右一跳,成功避开源源爬来的鳄鱼,安然无恙跑到开阔草地上。
许文龙在十余秒内完成跳车、落地、开枪、闪避等一连串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身灵体健,一气呵成。以致于当海匪发现不对时,早已刹车不及,避让无地,不得不一个接一个呼啸着冲入沼泽地,哧溜溜贴水滑行一两圈后,方才惊慌失措缓缓停了下来。接着任凭你扭多大油门,水上摩托也休想移动半分。原来沼泽地看似水波荡漾,浪花翻滚,其实积水不深,还不到成人膝盖处,底下淤积的全是厚达数尺的呕臭污泥。载一个壮年人的摩托艇却又如何行驶得开,只有深陷其中无以动弹了。
吉布提唰唰唰扭动几下油门,火急火燎欲要冲出水塘追捕许文龙。奈何水上摩托光吼叫不动身,寸步难行只冒浓烟。他羞怒之下抬头看看端然站立草地的许文龙,再看看暗流汹涌“枯木”横陈的大水塘,顿时魂飞魄散扔掉摩托艇,扑嗵跳入水浪迭起的池塘中,拼尽吃奶力气往岸边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尖喊道:“鳄鱼,这他妈全是鳄鱼。跑啊,还不赶快跑……”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陷入淤泥中的海匪早发现危险逼近,大难临头,一个个尖叫着弃车四散而逃。只可惜塘底淤泥过深,人一跳下双腿即被吸住,任凭使多大劲也休想挪动分毫。
而对于沼泽内成百上千饥肠辘辘的鳄
鱼来说,这从天而降的美餐却哪会轻易放过?一条条闻风而动,动若脱兔。扭动粗长身躯,搅起翻飞泥水,哗啦啦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聚过去,血口大开目露凶光扑向惊慌失措的海匪……
吉布提拖泥带水没跑上两三步,立时便陷入淤泥动弹不得。眼看无数鳄鱼露出森森利齿汹涌而来,绝望中脸歪鼻斜狂叫一声,抡起背上m16,吼叫连连对哭喊中魂飞天外的海匪们喝道:“打打打,用枪打,用手榴弹炸,弄死那些杀千刀的……”说完一阵弹雨迎头泼洒过去,当场把一条水桶粗细的鳄鱼击毙水中,翻起干瘪瘪雪白肚子不动了。
哭爹喊娘的海匪们顿时醒悟过来,纷纷手忙脚乱操枪的操枪,掏弹的掏弹,远炸近射,交相开火。一时间百亩沼泽地枪声隆隆,硝烟滚滚,手榴弹爆炸震耳欲聋,很快打死打伤了第一波进攻的鳄鱼。
但嗜血成性的鳄鱼却没有就此罢休,依然前仆后继扭动着粗壮身躯,张嘴露牙凶猛扑向负隅顽抗的海匪……
许文龙远离鳄鱼,长身而立,用冷峻的目光静静看着沼泽内惨烈之极的人鳄大战。
一个海匪子弹打光,欲想重新更换弹匣时,却不料被一条二米余长的鳄鱼趁隙而入,潜至身边张嘴一口咬去,咔嚓把他一条大腿齐膝咬断……
海匪凄厉惨叫一声,仰天轰然跌入水中,瞬间被三四条围聚而来的鳄鱼撕成碎片,血淋淋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近旁一名海匪哪见过如此残忍血腥一幕,惨然色变中停止射击,神情恐怖呆立片刻,接着手中长枪一扔,哇哇怪叫着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去保险咚地扔向近在咫尺的鳄鱼群……
“浑蛋不要……”吉布提一瞥之下大惊失色,狂叫一声俯身趴倒在地,没头没脑浸入鳄鱼环伺、泥水浑浊的沼泽中……
轰隆,撕扯争食的四条鳄鱼被强大气浪震晕了,嘴叼残肢断臂一一翘起了肚皮。而扔手榴弹的海匪也没有幸免,跟身边两个倒霉蛋一起炸翻在地,很快被迅猛游来的几条鳄鱼围在中心,咬手裂臂疯狂嚼食起来……而撕咬鳄鱼的身后,正源源不断涌来大批凶残抢食者……
吉布侥幸躲过爆炸,飞快从水中直起身来。气也来不及喘一口,抄起m16迅疾投入战斗,一口气打死打伤两条趁虚而入的巨粗鳄鱼。他手下部众虽然早被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却也知道生死关头危急时刻,自当舍命一搏以争取一线生机。所以人人破釜沉舟奋起抵抗,不顾一切跟鳄鱼绞杀混战在一起。只不过自从死了四个侧翼护卫之后,他们围成一圈的严密防线已被撕开一道缺口,而沼泽中的鳄鱼又实在太多,密密麻麻数不胜数。除了悍不畏死四面合围外,更多的则是从缺口处潮水般涌来,横冲直撞扑向应接不暇的抵抗者。所以不到一盏茶功夫,近二十个肝胆欲裂的海匪便在无数鳄鱼轮番攻击下,很快全线失守,陷入四面楚歌境地。各自为战拼死拼活不到两分钟,便即枪不响了,手榴弹哑火了,满眼尽是翻飞溅涌的水浪,窜跳撕咬的鳄鱼,以及抛上抛下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一些人片刻间身首分离,四肢脱裂,变成无数细碎残缺肉块。一些人面如土色心如死灰僵直呆站,像柔弱羔羊等着鳄鱼围猎宰割。还有一些人则还赤手空拳哭叫连天徒劳挣扎着、精疲力尽反抗着……吉布提打完一个弹匣,习惯性往战术包内一摸,再一
摸,随即脸色骤然一变,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完了,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没有了,却该怎么办?他失魂落魄呆呆站立着,体如筛糠傻傻呓语着,用空洞无神的目光黯然看着四个垂死挣扎、转瞬被撕的部属,看着碎肉浮荡血淋淋一片通红沼泽,看着狂窜乱跳凶猛夺食以及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大批鳄鱼,看着神情肃穆冷眼旁观的许文龙,一时间一颗恐慌惊惧的心就像汹涌澎湃的波涛般翻腾开了,懊悔自责哀怨绝望似电流般瞬间涌遍全身。良久,他才闭上双眼长叹一声,抖抖索索掏出腰间手枪颤颤消巍巍指向自己太阳穴……
哗啦啦,巨浪翻滚,水花飞溅。一条饥不可耐的巨鳄悄然潜游过来,无声无息骤然纵身跳起,张开大口闪电般咬住吉布提大腿。接着粗丑狰狞的脑袋上下一仰左右一摇,像甩布袋般把他重重摔入水中……
砰,枪声响了,可惜子弹打偏了,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吉布提惊骇之下欲待开第二枪时,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当即手一松眼一鼓,四肢瘫软昏厥过去……
许文龙绷着脸一动不动站在草地上,目光自始至终注视着沼泽内发生的惊心动魄惨烈过程。没有悲伤,没有怜悯,没有痛楚,没有惋惜。不是吗?当这些凶残的海盗举起屠刀抡向手无寸铁的北极星游客时,他们心中可有丝丝犹豫?可有丝丝忏悔?可有丝丝不忍和可怜?没有,绝对没有!所以他们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是轮回报应活该万死。当最后一个海匪吉布提被撕成碎片后,许文龙才扬起眉毛冷冷一笑,转身大踏步离开鹦鹉坪。
这时,肩上挂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尖锐嗓音不停气急败坏呼叫道:“海豹零号,海豹零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请马上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请马上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完毕……”
许文龙听了略一思索,当即摘下对讲机,用低沉的声音凛然回答道:“海豹零号在鳄鱼塘,不过五分钟前已经见阎王了。如果你现在赶过去的话,或许还可以找到他一些骨头残渣,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尖锐嗓音“啊”的一声惊叫,接着提高声音恶狠狠咆哮道:“你……你是许文龙!你把他们引进鳄鱼塘了?所有人都被……都被……好啊,你这个阴险歹毒的无耻小人,只会用下作手段暗箭伤人,从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作战。你……你现在在哪里?有种你别跑。”
许文龙冷笑一声,用轻蔑的口吻回答道:“请报上名来,我不和无名小子说话。”
“李尚泰,丛林狩猎总指挥。怎么样?够有名够资格吗?”
“只可惜你连猎物的影子都没见到,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丛林狩猎,还恬不知耻自称什么总指挥。还是回去告诉你们阮少雄阮将军吧,说有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来找他了。务必请他约个时间约个地点,好好见上一面谈上一谈。”许文龙冷言冷语讽刺一番,留下呼呼气喘无言以对的李大总指挥,随手把对讲机往草丛里一扔,甩开膀子大步走进丛林深处。反正巡逻队已被全部歼灭,他们所使用的对讲机也会基地屏蔽信段。留着也没什么用,和一块砌墙的砖头没什么两样。不如用来激一激骄横不可一世的阮少雄,也好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安逸安闲的一颗心蒙上一层阴影。最好能让他坐立不安寝食不宁,时时刻刻生活在惊惧恐慌之国。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夜猎獾猪
夜色降临,繁星满天。在密林深处希望河边的一片开阔地上,几十顶帐蓬密密匝匝连在一起,三四十推篝火哔哔剥剥熊熊燃烧。徒劳奔走一天的海匪终于安下营扎下寨,架起顺手牵羊猎来的大小野兽,蔫搭搭强打精神吃喝起来。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天是一天。
原来李尚泰上午得知巡逻队被许文龙引入鳄鱼塘消息,当即喝令诡雷狼牙棒等陷阱中逃生的百余名海匪,火急火燎奔往该地增援。只不过当他们拼死拼活急行军老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看到的却是血淋淋惨烈之极的一幕。血染池水,红透沼泽,残骸遍地,碎肉横陈。无数鳄鱼尚在翻腾撕咬,自相残杀。二十余辆水上摩托东倒西歪,随波飘荡。一派触目惊心不忍直视的人间炼狱惨状。李尚泰见之大为震怒,当场命令全体海匪自由开火,动用一切手段消灭所能见到的鳄鱼。如此经过半个多小时狂射乱炸,满塘鳄鱼到底抵敌不住疯狂火力,扔下数百具同伴尸体,一窝蜂遁入密林逃跑了。李尚泰仍不解恨,驱起精疲力尽人人自危的海匪,像没头苍蝇般在森林里瞎奔窜胡转悠,亡命辗转小半个丛林,试图找出“心狠手辣”的许文龙“报仇雪恨”。直到日落西山群鸟归巢,才沮丧不堪放弃搜索。为避免夜间遭受骚扰袭击,不得不在希望河边找一块大空地,无精打采搭帐蓬露宿过夜。
而对于百余名还未真正与许文龙打过照面的海匪来说,对方超凡的身手,凌厉的杀招,娴熟的丛林战技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诡异面目(还不包括独舟千里只身追敌的不可思议本领),切切实实让他们感到心寒胆战,完完全全让他们感到绝望无助,几乎沦落到了斗志涣散锐气全无的可怕地步。甚至感觉在这步步惊魂的无边丛林里,自己的生命早已经不得自己作主了,基本攥在别人手中了。不是吗?昨天和今天一边倒的大败亏输,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虽说他们以往都是嗜血如命胆大妄为之徒,都是冷血无情视生命如草芥之辈,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害怕两个字存在,直到遇上现在的许文龙。所以稍一安顿下来,他们便即神情麻木大吃大喝起来,交头接耳相互嘀咕起来,完全一副颓废不堪听天由命的消极状态。
狩猎总指挥李尚泰当然也振奋不到哪里去。双目充血七窍生烟,脸歪鼻斜四肢冰凉,一动不动坐在帐蓬内光喘气不说话。是呀,昨天的豪言壮语忆犹在耳,今天的覆车之辙横陈眼前。且败得愈发干净彻底,输得尤其无地自容。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手下兵将便差不多折损过半。这以后又当如何面对阮将军和一众弟兄?这以后又当如何在逍遥岛上扬威立足?就更不用说昨天被自己一顿抢白羞辱的周克庄浑蛋了。
“报告——”一声轻呼,打断了李尚泰无尽的浮想和忧思,也让他暗淡无神的双眼顿时为之一亮。他挺了挺佝偻前倾的腰杆,坐直身子朗声回应道:“进来。”
门帘一掀,帐蓬外走进一个三角眼海匪。他原本是吉布提追捕队小头目之一,因小有见识且又面对面和许文龙交过锋,所以被李尚泰要来充当参谋,以更好地应对行踪诡秘的对手。
三角眼参谋昂昂然走进帐蓬,满脸谄笑对李尚泰说道:“报告李总指挥,夜间布防现已就位,完全是按您的指示构筑的。傍河建一个沙袋工事,内设机枪巢一个。火力可覆盖整条河道及对面河堤,保证一只老鼠也游不过来。而帐蓬靠森林边缘地带,又以三百米距离为间隔,一共设置了五个沙袋机枪工事。可互为倚角交叉扫射,击退任何接近帐蓬的哪怕是一个连的兵力。所以说,若那姓许的小子胆敢不自量力前来挑战,我们保证会让他有来无回命丧当场,为所有死在他手下的兄弟报一箭之仇。”
“很好,做得不错。”李尚泰听了轻轻点一点头,皱着眉沉吟着说道,“需要强调一点的是,要特别提醒丛林边缘的弟兄,一定要睁大眼睛,打起十二
分精神。以防止那小子借草深林密之便,悄悄摸进沙袋工事,一举端掉我们的机枪巢。”
三角眼参谋呵呵一笑,满脸奸诈回答道:“放心吧李总指挥,我其实还巴不得他来端我们的机枪巢呢。”
“此话怎讲?为什么巴不得他来端我们的机枪巢?”李尚泰吃了一惊,目光狐疑看着三角眼参谋道。
三角眼参谋挺一挺胸,得意洋洋回答道:“别忘了我们的机枪巢和绵密丛林间还有一片开阔地,二十余米无遮无挡一览无遗的开阔地。那小子能端掉我们一个机枪巢,绝对没时间端第二个。届时我们两边机枪火力一封锁,帐蓬内士兵冲出来一堵截,绝对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纵有十个许文龙也休想逃出我们天罗地网。而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已在丛林两边埋伏了二十名身手灵活、奔跑速度最快的追捕手。只待触敌枪声一响,便即从两边快速迂回包抄,一举切断那臭小子退路。”
李尚泰闻言大喜,一迭声夸赞三角眼参谋道:“好好好,你做得很好。我们今晚最主要目的是,保证大家平安无事,最大限度保存部队实力。待明天援兵一到,我们即行发起陆空联合大搜捕。到时定叫那姓许的小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乖乖束手就擒,稳稳引颈受戳。从此我们就无牵无绊高枕无忧,继续过我们天堂般的逍遥快乐日子。当然,如果他不自量力想要趁夜偷袭我们的话,我们当然也愿意早一点送他上西天。”
“那是那是,怪就怪那姓许的臭小子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还真当我们暴风前哨岛是无人之境,还真可以自由出入自由往来。”三角眼参谋撇着嘴冷笑一番,接着又讨好般地奉承道,“阮将军对李总指挥可真是青眼有加、宠护无边哪。这不,非但没有责怪我们意外失算,反而温言温语大加安慰,贴心贴肺主动追加增援。没说的,明天弟兄们定会不顾生死竭尽全力,拼上一条老命也要把那姓许的小子抓来见李总指挥,用以报答李总指挥给我们带来的超常礼遇和无上荣耀。”三角眼海匪信口雌黄不明真相,不知道手下部众早已战力锐减,斗志尽失。更不知道阮少雄此时此刻所面临的难言之苦,兵力日少,补充无门,战场过大,摆布不开。毙了李尚泰又有何用?处罚搜捕队又能怎样?不如用怀柔方法鼓起他们孤注一掷的勇气,激发他们奋起搏命的决心。
“全仗弟兄们的厚爱和拥戴!”李尚泰听了三角眼参谋一番盛赞,脸上油然浮现出一股怡然自得的优越神态。
说话间,帐蓬外人影一闪,又传来一声 “报告”。也不待李尚泰回应,掀开门帘径自走了进来。却原来是奉命专为阿曼达采摘鲜果、狩猎獾猪的乔纳森。
李尚泰心情正好,也不计较乔纳森的无礼,只斜着眼奇怪地问他道:“你不赶紧去采野果捉獾猪,却跑到我帐蓬里来干什么?”
乔纳森哭丧着脸回答道:“报告李……李总指挥,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到处都潜藏的野兽,到处都横行的蛇虫,尤其……尤其还有那行踪诡秘的许文龙在外面……在外面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我……我心里害怕,希望……希望李总指挥……”
“希望李总指挥干什么?亲自帮你去摘果子猎獾猪吗?”乔纳森话未说完,三角眼参谋便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撇着嘴不冷不热讽刺道,“这样的活也是李总指挥干的吗?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谁叫你在那女人面前乱表忠心?谁叫你大包大揽乱逞能耐?你不是说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心甘情愿吗?现在好了,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又关李总指挥什么事呢?”
“不是,我没有,我其实也不想麻烦李总指挥。”乔纳森听了,慌忙摆着手回答道,“我只是……只是希望李总指挥拨给我一两个弟兄,好陪我一起去树林里转转。这样相互间就有一个照应,不致于被野兽虫蛇袭击。不然,完不成将军交
待的任务,相信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李尚泰沉吟一会,欲要点头答应乔纳森请求时。不料三角眼参谋一把抢过话头,摆着手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们的弟兄奔走一天本就很劳累,而明天又有一场大行动在等着他们。他们已经不起任何体力消耗了,我们也承担不起任何人员伤亡了,哪怕一个也不行!”
乔纳森双眼一亮,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喜色。他挠着头嗯嗯唧唧半晌,最后又把求援似的目光投向李尚泰。
李尚泰轻咳一声,笑眯眯很是亲切地拍一拍乔纳森肩膀,用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对他说道:“对不起,乔纳森先生。参谋长所言句句是实,我们的弟兄确实很累很辛苦,明天的行动又极其重要,所以只有麻烦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了。放心,有这么多弟兄在这里呆着,这丛林其实也不怎么危险。附近不可能有大野兽出没,蛇虫也应该逃得差不多了。星星月亮又出来了,到处都一片光明。至于许文龙那凶残小子,就更不会对你有兴趣了,甚至都懒得对你下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顺便问一下,你打算去哪里捉獾猪?”
“河对面,我想到河对面去碰碰运气。”乔纳森叹一口气,黯然看着李尚泰说道:“好吧,我理解李总指挥的难处。看来这个任务只有我一个人去完成了,哪怕把性命丢在那丛林里。”说完礼也不敬,萎萎缩缩转身走出总指挥帐蓬。
“祝你成功!”李尚泰和三角眼对视一眼,双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李尚泰又对三角眼参谋呶一呶嘴说道:“派两个弟兄悄悄跟着他,以防许文龙那小子今晚没胆量袭击营地,而跑去跟踪暗杀他。”
“就他?”三角眼参谋摇摇头嘲笑道,“我猜许文龙那小子还不屑于杀那个胆小鬼。白天我派了两个人跟踪了他一整天,除了听他唱了成百上千遍自编自谱的烂歌外,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既然李总指挥下了指令,我自当无条件执行。”三角眼参谋说完,立刻辞别李沿泰,返身朝一群手持酒瓶大喊大叫的海匪走去。
乔纳森从李尚泰帐蓬走出来后,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无情嘲笑,背起寄存在卫兵手上的m16,挺直腰杆迈开大步,穿过一群群围着篝火大呼小叫胡吃海喝的盗匪,一声高一声低唱起一首自编自谱的歌曲来……
“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我要为美丽的阿曼达小姐捉一只獾猪,捉一只活蹦乱跳味道鲜美的獾猪……”
一个粗丑海匪猛灌一口威士忌,指着乔纳森笑嘻嘻说道:“乔纳森,又去为阮将军的姘头摘鲜果吗?阿曼达小姐啊,好漂亮的女人。我说你就不怕遇上那无处不在的许文龙小子吗?不怕丢了你那条可怜的小命吗?”说完还咔的一声,极为夸张地做一个抹脖子动作。
另一个海匪跟着说道:“可怜的乔纳森,临死前千万别忘了给我们发个信号,比如对着天空开一枪什么的,也好让我们过来帮你收尸。”
“对呀对呀,我们听到枪声都会过来帮你收尸的。哈哈哈……”篝火旁唿哨四起,数十个海匪齐齐狂笑着附和道。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爱,我乔纳森终生不敢忘怀……”乔纳森抱着双拳团团一辑,抛下粗言俗语的一众海匪,撩开大步来到希望河边,跳上一条早为他准备好的小木筏,晃晃悠悠来到河对岸,缩手缩脚钻进那黑漆漆细密树林,很快就消融在墨绿浓重的阴影中。不过他那清亮悠扬的自编歌声,却依然飘荡在幽幽月色中:“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
一个在河边洗澡的海匪默默看着消失不见的乔纳森,摇着头很是同情地说道:“可怜的乔纳森,这会儿估计连尿都吓出来了,只能用歌声来壮胆了。不过在这黑漆漆的丛林里,又有几个人不感到恐慌害怕呢?”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夜半突袭
群星渐隐,月亮西斜,转眼到了凌晨三点,正是让人犯困嗜睡的时候。啸闹大半夜的营地终于安静下来。篝火熄灭了,酒肉吃完了,海匪们也全部睡觉了。除了偶尔响起的粗重呼噜声外,剩下的就是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和草虫吟唱的唧唧声。
森林边缘一个沙袋工事内,一个机枪手海匪站起来伸个懒腰,嘴里呵欠连天抱怨道:“该死的丛林,天杀的许文龙,害我们一整天没得安宁,困都困死了。”说完抬腿踢了踢脚边昏昏欲睡的副射手,恼怒不堪喝斥道:“挺尸吗你?还不快给老子起来,轮到你站岗放哨了。”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流星般从密林里钻出来,不偏不倚正中机枪手前胸……
机枪手脸色一变,双眼瞬间瞪得铜铃大,欲待张嘴呼救时,早双腿一软,脑袋一歪,身子软塌塌趴伏在沙袋上。箭蛙毒液,见血封喉,确实不是盖的。
副射手迷迷糊糊站起身来,揉着双眼没好气地回答道:“催催催,催你老母。人家刚合眼没五分钟,你就开始催命了。急着去投胎吗?投胎也不争……”
嗖,又是一箭射来,副射手顿时全身僵直,嘴巴大张,手捂咽喉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直挺挺一头栽倒在地,双腿一蹬没气了。
许文龙借着夜色隐身树后,一举射杀两个海匪机枪手。接着把手中硬胎弓箭一扔,四肢着地匍匐爬向沙袋工事。他上午把海匪巡逻队全部消灭后,没再和搜索队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找一个偏远隐蔽地点,静静躲在一棵繁茂巨树中睡觉。直到日落西山养足精神,他才拿出罐头饱餐一顿,利用缴获的尼龙绳做一把劲力非凡的硬弓,包括带雨蛙毒液的箭头。再带上从不离身的战术包和军刀,提上一支三八大盖,循着海匪们胡吃海喝传来的震天喧嚣,悄悄来到他们帐外密林中,使出部队精熟潜伏本领,神不知鬼不觉盯着他们一举一动。当乔纳森划着木筏唱着歌去河对面丛林时,他也曾想绕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看能不能了解一下海匪最新行动计划。后来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觉得还是应该以大量消灭海匪为主,别做其它无意义之事。如此悄无声息潜伏两三个小时,他方始悄悄行动起来。先在攻击点侧翼暗埋诡雷,放置沾有雨蛙毒液的荆棘,设下两条严密防线,以阻止海匪迂回截断自己退路。从上午两队海匪不同穿着、不同装备来看,这一点不得不防。即使要花费大量时间,也决不能放弃。布设完防线,他又用自制弓箭在一个小时内解决了三个机枪巢。只留下最边缘两个未予理睬,也没时间去理睬。万一不慎暴露目标,那今晚的行动计划就会大打折扣。
好在彼时夜色正深,瞌睡方浓。幸免于难的两个工事内海匪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依然趴在沙袋上昏昏欲睡睁不开双眼。毕竟在丛林里来回奔跑一整天,又大半个夜晚没有丝毫动静,何谁也会放松警惕懈怠下来,任谁也会支持不住想睡大觉。
许文龙趴在柔软草地上,像壁虎般交替摆动四肢,毫无声息快速爬进工事,抱起一挺乌黑锃亮美式m60机枪(其它工事全是日式歪把子机枪,性能差他看不上),顺手拽上一串长长弹链,复又扑身趴地悄悄往回爬,三两把就爬完二十余开阔地,有惊无险躲入巨树后面。
抬眼看看两边黑糊糊五六百米远工事。还好,海匪什么也没发现,都在喃喃呓语说梦话。
许文龙微微一笑,放下那挺冒险拿来的机枪,从包里掏出六七颗卵形手榴弹,取来那张硕大硬胎弓箭,用尼龙绳在弓弦正中三绕两绕做一个网兜,很快把一张箭弓变成一把弹弓。接着就地仰躺下来,脚蹬弓手拉弦,放一个拔去拉环的手榴弹在网兜上,手拉脚蹬弓如满月,遥遥对着百米开外的海匪营帐,嗖地一手榴弹飞射过去。接着是两颗,三颗……没办法,海匪营地离树林太远,用手投根本够不着。所以许文龙只好想了这么一个土办法,用弹弓将手榴弹远远抛射过去,好炸他们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轰轰轰,五颗手榴弹落地开花,当场把四顶帐蓬炸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同时又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瞬间把熟睡中的海匪惊醒过来,呼天抢地抄起各自武器,乱哄哄手忙脚乱跑出营帐,没头苍蝇般四下胡乱开火。包括剩余三个工事内的机枪,也在第一时间咕咕咕对头着浓密丛林扫射起来……
当许文龙把最后两颗手榴弹抛向混乱不堪的海匪群时,他的行踪终于被工事内机枪手发现了。于是两挺歪把子一齐调转枪口,遥遥对着许文龙疯狂开起火来。而狼奔豕突的海匪也很快发现了目标,长枪短炮跟着结成一道严密火网,唰啦啦暴风骤雨般泼向许文龙。不过万幸的是,因为双方距离远,且有一堵沙袋工事挡着,他们雨点般的射击其实构不成威胁。最要命的是
那两挺歪把子机枪,火舌交叉来回延伸扫射,打得许文龙缩在树后无法动弹。
好在歪把子机枪火力虽猛,但一个串联弹夹只有三十发子弹,咕咕几下很快就射完了。
许文龙于是趁海匪更换弹夹机会,抄起地上三八大盖,在机枪重吐火焰瞬间,“叭勾叭勾”接连四枪,准准把工事内主副射手击毙在地,使两挺凶猛的机枪直接哑火了。
趴在草上地疯狂射击的海匪开始醒悟过来,迅速爬起来发起猛烈冲锋,呈扇形潮水般围向树林中的许文龙。
许文龙临危不惧,端起缴获的m60往枯木桩上一架,拉开枪栓突突突开起火来。密集的子弹在曳光弹指引下,越过突兀耸立的沙袋工事,像肆虐的飓风般一古脑儿刮向冲锋海匪,瞬间在草地上留下十余具横七竖八尸体。
这时,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两声剧烈爆炸,接着又响起一片长声哀号。果然不出所料,迂回阻截的海匪开始行动了,得赶紧抢在他们前面撤退。
许文龙来回移动枪口,一口气把一串弹链打完。随即把机枪一扔,抓起地上三八大盖转身就跑。他潜伏之前就已侦测好撤退线路。系一条古木森森,藤灌密布的林间小道,最适合隐藏行踪,也最容易甩脱追踪之敌。
然而此时不比那时,许文龙这下轻敌了,更失算了。当他手提长枪一路磕磕碰碰狂奔十余二十分钟,欲待停下来歇口气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甩掉追兵。身后依然唰唰唰传来急促杂乱脚步声,以及粗暴简短喝令声。听声音人数不少,至少十个以上。还兵分三路,钳形追击。两边迂回包抄,中间紧咬不放。幸而双方尚隔百余米距离,加上林密草深藤萝交织,暂时还构不成致命威胁。
“好吧,既然连诡雷和毒刺都阻止不了你们,看来今晚的日子不太好过了。”许文龙轻轻嘀咕一声,蓦地停止脚步,迅速藏身大树身后,缓缓举起手中三八大盖……
过不多时,右侧二三十米外人影一闪,四五个海匪拉开一定间距,一路影影绰绰闷声不响追将而来……
许文龙极力睁大双眼,借着星月之光“叭勾”一枪射去,当场把打头的海匪击倒在地……
“还击,就地还击,打死他!”一个嘶哑嗓音飞身扑向一棵大树,挥起手枪一梭子弹射向许文龙。其余海匪反应也够敏捷,枪响人动,唰啦啦钻灌木的钻灌木,躲树后的躲树后,片刻间消失不见,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接着火光频闪,声如炒豆,十余支手枪从不同方位迅即开火,子弹刮风向扑向许文龙。
许文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单膝跪地,长枪稳稳平举,瞄准一个探头射击的海匪用力扣下板机,“叭勾”击中对方脑袋,扑嗵一声从树后栽了出来。许文龙一枪得手,迅速转换方向,对着另一侧火光一闪一闪的灌木和草丛,“叭勾叭勾”连开两枪,把隐身其中的两个海匪击得声息全无,眼见没活路了。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火光会暴露我们藏身位置。我们现在只管盯住他、咬死他,别让他跑了就是!”嘶哑嗓音眼见许文龙举手投足间连毙自己三个部下,幡然醒悟下慌忙命令大家别再开枪了。
许文龙循声一枪射去,顿时把嘶哑嗓音逼入树后,再也不敢轻易动弹了。
海匪们接到命令,齐齐停止射击,各各睁大一双恶狼般眼睛,竭力盯着不远处的许文龙。
许文龙无奈,只得凭印象缓缓举起长枪,瞄准前方树后一个模糊脑袋,断然扣下扳机……
咔——撞针击空,子弹打完了。
嘶哑嗓音闻听大喜,呼啦从藏身树后蹦了出来,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道:“那小子没子弹了,大伙儿追呀。赶快截住他,拼死困住他,再别让他跑了。”
十余个海匪一听,当即扯开喉咙暴叫一声,呈钳形如狼似虎包抄过去……他们轻装追捕队原本有二十个人。只不过刚一出发时,便被诡雷炸翻两个,后在追击过程中又莫名其妙倒下三个,刚刚又被许文龙击毙三个,一共损失八个人。
许文龙欲要拔刀和扑上来的海匪硬拼,却又忌惮他们手中短枪。最后只有把三八大盖一扔,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前飞奔。甚至没敢带他们往陷阱处跑,担心触发机关把自己给弄伤了。
丛林幽暗,树密草深,尤其藤灌横生,缠绕纠结,一不小心便会绊个嘴啃泥。摔成嘴啃泥还是小事,万一砸中毒蛇蜈蚣什么的,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许文龙抡开膀子一路猛跑,试图甩掉穷追不舍的海匪。奈何十二个海匪兵分三路,像附骨之蛆般紧咬不放,且体力耐力不相上下,想在短时间内摆脱他们是不可能的。怎么办?
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短了,几乎能听到追击海匪的急促呼吸
声了。
许文龙情急中别无他法,咬一咬从背包内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头也不回往身后一扔,随即猛吸一口长气,拼尽气力一溜烟往前奔去……
轰隆一声响,手榴弹五秒后砰然爆炸,恰巧把跑至跟前的一个海匪炸了个满脸开花,一声不吭倒地不起。其余海匪吓一大跳,呼啦啦接二连三趴伏在地,蜷身缩腿半天不敢动弹。
许文龙一不做二不休,掏出包内最后一颗手榴弹,望着左侧追捕队轰地扔了过去,随即甩开手脚往斜刺里一钻,撩开大步如飞往前方跑去。即便炸不死他们,也要迟滞他们追击脚步。因为不远处已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如果没记错的话,前方应该是惊魂湾了。
嘶哑嗓音倒也精明,待手榴弹匍一爆炸,便即指着许文龙身影狂喊道:“追追追,那小子手榴弹也没了,可以放心大胆追了。”
一众海匪精神一振,当即从地上爬起身来,遥遥跟着许文龙奋起直追……
许文龙背插长刀咬牙猛跑,很快又与三路海匪拉开百余米距离。这是一个安全可靠的距离,手枪射程根本无法企及。
跑着跑着,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几呈九十度的小河端然横亘眼前。
许文龙不加思索掉转身子,斜斜往树林里一钻,踏着满地甜瓜继续沿河北上,再折而西进,遥遥望着鳄鱼塘方向不歇气跑去。
追击海匪不知是计,还以为许文龙无路可逃了,越发怪叫连连恶狼般追将上去。尤其领头的嘶哑嗓音最为兴奋,跟着河流气喘吁吁跑着,上气不接下气指示另外两队海匪道:“一队二队,加快速度超越他。从右侧包括过去,那小子跑不了了。”
两队海匪轰然得令,齐唰唰避开甜瓜地,斜刺里一头扎入浓密树林,大踏步奔向蚁巢林立的开阔地……
许文龙微微一笑,嗖地拔出背上长刀,飞身躲向一棵巨树身后,眼望钻进蚁巢消失不见的海匪轻轻数道:“一,二,三……”
蓦地,一声凄厉绵长惨叫骤然响起,阴森森划破寂静夜空。接着蚁巢方向迅疾暴起一片魂飞魄散骇叫声……
“什么鬼?这突然从地下钻出来的到底什么鬼?”
“天哪,蚂蚁,吃人的蚂蚁。疯牛西蒙斯已被……已被啃成骨架了!”
“跑啊,快跑啊,还楞着干什么……”
骇叫过后是噼噼叭叭此起彼伏的拍打声和顿脚声,然后是扑嗵扑嗵接连倒地翻滚声,最后是惊心动魄闻之色变的凄绝哀号和哭喊……
领头的嘶哑嗓音悚然停住脚步,望着惨嚎不断的密林颤声问道:“我的天,出……出什么事了?他们……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两个海匪惨然色变,抖着身子失魂落魄回答道:“陷……陷阱……那臭小子又把我们……又把我们带到陷阱里去了……我的天……不会又是……又是鳄鱼吧……”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响,对面密林骤然蹿出一团黑乎乎人形暗影。暗影手舞足蹈,凄厉嚎叫,拖着一股咔咔啮齿的黑潮,带着满身蠕蠕而动的爬虫,跌跌撞撞跑进甜瓜地,徒然喊几声“救我救我”,最后一头栽倒在地,身子扭曲几下便即不动了。而小爬虫却依然从密林里滚滚涌出,依然不断往暗影身上堆叠。更多的却是避绕而过,像一股汹涌的潮水直接扑向呆站瓜地中的三个海匪……
“我的天,是食人蚁!跑跑跑,快往河对岸跑……”嘶哑嗓音狂叫一声,拔腿没命般往河边飞跑而去。
两个海匪早吓得眼也直了,腿也软了,咬牙切齿拼起十二分力气,失魂落魄跟嘶哑嗓音遥遥窜往希望河……
突然,河边巨树后人影一闪,一个手提长刀的年轻人冷笑着走了出来,威风凛凛挡住海匪们去路。
“你?许文……”嘶哑嗓音愕然站立,一个“龙”字还未出口时,一颗肥硕脑袋早像西瓜般滚落在地,滴溜溜掉入河中冲走了。
紧跟其后的海匪吃那一惊,飞快举起手中短枪,狞笑着欲要开火射击……
许文龙眼疾手快,一脚踢开嘶哑嗓音无头尸体,一手挥刀闪电般劈将过去,嚓地砍断海匪手腕,在其杀猪般尖叫时再复一刀,眨眼结果了他性命。
第三个海匪大叫一声,扔掉手枪扑嗵跪倒在地,低着头涕泪交加哭喊道:“投降,我投降。请……请许……许……啊……”说着说着,他骤然身子一颤,倒在地上长声惨嚎起来,瞬间被汹涌而来的食人蚁围成一个人形肉 团。
许文龙鼻子一哼,看一眼沿皮鞋源源往身上爬的蚂蚁,也不管翻滚哀号的海匪死活,提着刀纵身跳入河中,三划两划游到对岸,**一动不动坐在河岸上,冷着脸静静看着转眼成了三堆白骨的海匪……
第五百九十八章 倾巢出动
许文龙被海匪轻装搜捕队撵着屁股追了大半夜,最后才利用恐怖的食人蚁一举把他们消灭掉。安全脱身后,又在惊魂湾休息了好一会儿,待得衣服稍稍干爽,他才仔细认准方向,找到密林中一个武器藏匿点,取一支m 16和若干子弹手榴弹,返身又往海匪宿营地走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海匪被许文龙折腾一整天,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拼死拼活苦苦搜寻的仇人,竟会胆大如斯躲在自己眼皮底下。何况丛林中古木巨树甚多,枝繁叶茂几不透风。人往枝丛桠杈间一躲,任谁也难以发现其踪迹,除非一棵树一棵树展开拉网式搜查。
破晓时分,许文龙顺利来到海匪营地附近,再次潜至昨晚偷袭地点,找一棵箕张如巨伞的大树悄悄爬了上去,神不知鬼不觉藏在浓密树冠间,透过枝叶密极目看向海匪营地。
营地里静悄悄的,空气中笼罩着一股悲戚气氛。海匪们收缩了帐蓬分布点,密密匝匝全挤到河边去了。机枪工事也远离了树林,撤至帐蓬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虎视眈眈拱护着睡觉海匪。工事间甚至增加了流动哨,荷枪实弹两人一组,迈着沉重脚步游魂般走来走去。
许文龙观察良久,没有发现海匪异常举动,于是找一个桠杈一坐,微闭双眼养起神来。直到三四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太阳高升,河边营地才渐渐骚动热闹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呵斥叫骂声不绝于耳。流动哨不见了,机枪巢也撤走了。睡眼惺忪的海匪开始生火做饭拆帐蓬,整理枪弹准备进行新一轮搜捕行动。许文龙见了不以为意,继续眯着双眼打盹。
没过多久,天边隐隐传来一片嗡嗡嗡的引擎声。声音持续不断,越来越响,像无数黄蜂漫天席卷而来。
许文龙吃了一惊,赶紧扒开枝叶循声望去。只见海盗基地方向黑压压飞来一大群奇形怪状家伙。那些怪家伙脊背上竖一根细高旋翼,屁股头安一个巨大风扇,驾驶舱无遮无挡,仅坐一个戴风镜的操控者,外装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却原来是一些轻巧灵便制作简单的旋翼机。
旋翼机飞行速度不是很快,每小时仅七八十公里。但数量不少,足有十五六架之多。其中一架尤其显眼。机身蓝白相间
,体积比普通机大了至少三分之一,驾驶舱坐了两个人。
“难道连阮少雄也出来了吗?”许文龙心里一动,急忙端起手中m 16,目光紧盯着遥遥飞来的黑亮旋翼机。只可惜身边枝叶太浓密,所站角度也不好。虽然最终确认机上人员正是自己恨之入骨的阮少雄和周克庄,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自头顶呼啸飞过。
原来阮少雄昨晚接到营地遭受袭击、部属损失惨重的消息后,震惊震怒之余,却又顿觉脊背发凉,心底冷气直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姓许的小子虽说是华夏特殊部队战士,可怎么会有如此神通、如此本领?仅凭一个人一双手,就能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消灭自己大半精锐力量。且能全身而退,毫发不损。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于是在周克庄建议下,今天一早就召集所有能跑能打枪的各色人等,包括黑鲨一号全体船员及部分通讯特别警卫共计一百零五人,组成两个分队。一队为空中骑警,由周克庄率领,驾着工程技术人员几年前就打造好的旋翼机(包括水上摩托,都是用雷米尔的发动机手工制作而成,粗糙简陋,但非常实用),在希望河以南到救命滩范围内巡逻侦查(据周克庄分析,许文龙一定还藏在这片区域内,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以期发现对手踪迹。另一队为丛林陆战队,由朴相永率领,在划定区域自东向西展开拉网式搜索。协同相向而来李尚泰残部,组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巨大口袋。为了给失去斗志的士兵打气,阮少雄还亲自上阵,坐上周克庄旋翼机直飞李尚泰营地,打算空降到一线坐镇指挥战斗。
周克庄驾着旋翼机飞过许文龙藏身巨树,缓缓降落在李尚泰营地前。停稳后也不下机,放下脸色阴郁的阮少雄,对着垂头丧气列队等候的李尚泰挥一挥手,在草地上滑行十余米,很快又呼啦啦飞上天空。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派十架旋翼机沿希望河巡逻警戒,留六架分散到嫌疑区上空,贴着树梢展开火力侦察。只要在丛林中发现任何异常动静,不管是人是物,一律开枪予以击毙。
许文龙收起手中m 16,看一眼大步走向海匪方队的阮少雄,又瞄一瞄空中四散飞开的旋翼机,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突突突机枪声,摇着头冷笑道:“该死的阮贼,倾巢
出动啊,还亲自带着旋翼机上阵了,看来得小心应付才对。”
阮少雄大步来到等候他的海匪队列跟前,对诚惶诚恐迎上来的李尚泰略一点头,目光扫过六十余名幸存下来的垂头丧气羞赧不堪的海匪,拉长半边丑脸满怀激情说道:“我们的追捕对象叫许文龙,是华夏特种部队退役队员。他虽然精于丛林作战,枪法也不错,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一个东躲西藏不敢正面出击的小人。现在,我们不仅有空中骑警协助侦察,还有百倍于他的精干搜捕队员。力量对比十分悬殊,胜券已经握在我们手上。而且他已无路可逃了,被我们骑警死死封锁在眼前这片丛林中了。只要他敢现身,只要他敢露面,我们的空中重机枪必将把他打个稀巴烂。所以我郑重宣布,无论谁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律赏金条二十根,海 洛 因十公斤,另加一个长期拥有的女人。要是哪个人有幸将他击伤击毙了,那么恭喜你,赏金翻一倍,基地最漂亮女人任你挑选两个……”
“噢耶——”到底金钱和女人更具吸引力,甚至比命还重要。一干蔫搭搭提心吊胆的残兵败将听到如此丰厚奖赏,顿时双眼放光,精神倍涨,齐齐挥舞手臂欢呼雀跃起来。
阮少雄微微一笑,立刻提高嗓门暴喝道:“那还等什么,动起来呀,赶紧动起来。找出许文龙,灭掉许文龙,黄金女人海 洛 因,全是你们的了!”
海匪们神情激奋嚎叫一声,当即转身呈一路纵队南下,拉开一条漫长散兵线,自西向东往基地方向搜索而去。妄图以旋翼机为封锁线,和朴相永一部织成一个巨大口袋,一举网住势单力薄的许文龙。
许文龙趴在树上看着海匪们一路合围而来,也不慌乱着急,只缓缓举起手中m 16,一动不动瞄着射程外的阮少雄。只要有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心狠手辣的奸贼灭掉,哪怕会被无数海匪乱枪打死。
然而很遗憾,阮少雄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m 16射程。他待大队海匪开拔后,又对李尚泰严厉交待一番,最后在两个卫兵簇拥下,迈开脚步晃悠悠跟着往救命滩方向走了。而颜面尽失的李尚泰也没有停留,急吼吼带上一队海匪,以流往基地方向的希望河为界线,拉开一定间离,咋咋呼呼向东搜索而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智夺敌机
海匪进入预定搜索位置后,寂静的森林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空中旋翼机呼啸盘旋,往来穿梭。地上搜捕队狂呼乱叫,声嘶力竭。无论空中还是地上,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弹雨,偶尔还夹杂着轰轰轰的爆炸。而栖息林中的动物也瞬间跟着遭了殃。成群飞鸟扑翅尖叫,四散逃飞。大批走兽狼奔豕突,亡命奔窜。可怜那些反应不快躲避不及的,或羽毛飘零从空中翻滚掉落,或血流不止在林中立毙枪下。尤其封锁河道的旋翼机,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凶猛黄蜂,移动着黑洞洞致命枪口,凡是看不顺眼的地方就咕咕咕一梭子弹射去,然后在一片哈哈狂笑声中扬长而去。
好在希望河和救命滩之间还有五六公里距离,六十余名海匪根本不够摆布。唯有分散人员拉长战线,凭弹药充足优势,以百多米间距单兵搜索前行。
许文龙身处一棵巨树顶梢,至少离地有二十余米高。加上身边枝叶浓密,几不透风,所以根本无惧于海匪搜捕。无论他们吆喝咋呼也好,火力试探也罢,一昧屏着呼吸端坐不动,静静等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地盘。
过不多久,一个矮个子海匪一路大喊大叫着走了过来。看到前方横着一堆隆起的灌木时,抬手就是一串子弹射过去,随后端着枪煞有介事吆喝道:“出来,老子看到你了。再不出来把你打成一堆肉酱……”喊个半天没反应后,方才收起枪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许文龙藏身巨树下,矮个海匪仿佛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不停围着巨树转悠。一会儿蹲下身看看杂乱的茅草,一会儿抬起头瞄瞄浓密的树冠。
许文龙一动不动贴在树干后面,屏着呼吸暗暗咒骂着那该死的海匪。真他妈阎王上吊嫌命长,要不是顾忌空中飞来飞去的旋翼机,早一枪把他给毙了。
哒哒哒……一串子弹仰射过来,贴着许文龙眉梢呼啸而上。击得眼前枝叶纷纷断裂,飘飘洒洒直往下落。
枪声过后,矮个海匪又开始咋呼起来:“识相的赶紧下来,我早就看到你了……”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响起一阵粗暴喝斥声:“该死的矮脚马,你觉得许文龙还敢藏在我们营地附近吗?是他疯了还是你傻了?在这里磨磨蹭蹭找死是不是?”
“嚎丧吗四脚蛇?你他妈懂什么?”矮个海匪梗起脖子反唇相讥,但到底还是不敢耽误时间,端起枪跌跌撞撞继续往前搜索而去。
许文龙抹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松开紧抱着的树干坐到枝桠上,哭笑不得看着渐行渐远的矮脚马。好险,再这样折腾下去,说不定还真会被他发现什么倪端。
约摸半个小时后,拉网搜索的海匪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他们咋咋呼呼的吆喝声了,但此起彼伏的枪声依然隐约可闻。尤其是低空飞行的旋翼机,半小时不到就有一个架次嗡嗡嗡飞过来,洒下一串弹雨又大摇大摆斜掠而去。
因为搜索海匪远离神仙洞,一时半会威胁不到余雯丽和朱虹安危,所以许文龙也没打算跟他们纠缠厮杀,实力也不允许他这样做。所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避其锋芒,耗其锐气。如此方能有效打击敌人,最大限度保护自己。再说贸然暴露行踪,万一被空中旋翼机发现了可不得了。十余架四面合围,
紧咬不放。加上地面百多名海匪围追堵截,轮番进攻。便纵有飞天遁地本领,也难以逃脱束手就擒引颈受戮的严重后果。念及于此,许文龙便抱着枪倚在树杈上睡觉,准备天黑以后再去找海匪麻烦。
然而丛林里枪声不断,空中旋翼机穿梭不停,却哪让人睡安生?特别是河道上巡逻的旋翼机。飞得又低,几乎贴着河面掠过。速度又慢,晃悠悠跟水上摩托差不多。那副耀武扬威旁若无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得抢一架过来,反正这种简易装置操纵起来也不难。”许文龙静静坐在树桠上,默默看着呼啸飞过的旋翼机,心里不停思忖道,“就像昨天一样。趁海匪短时间内信息不畅通,最大限度击落击毁巡逻河道旋翼机。只有先把外网撕破,除掉一切拦路障碍,自己才有可能在这片丛林里尽情驰骋,自由纵横。不然迟早会被他们困在某个地方,任其宰割而无力对抗。问题是如何才能抢到旋翼机呢?扔石头引驾驶员注意是不可能了,他根本听不到。有意暴露行踪更不可取,召几个同伴过来自己就无路可逃了。到河边去伏击也不行,驾驶员死了,旋翼机也肯定会坠毁报废,同样会引来大批陆空海匪。这可怎么办?”
咕咕咕……正当许文龙思谋着如何才能弄到一架旋翼机时,头顶骤然传来一阵剧烈而持久的枪声。接着便见九二重机子弹像下雨般遥遥泼洒过来,形成一条无坚不摧的雨线。所到之处枝折花落,草飞木断,一片飘零狼藉。好在雨线离许文龙尚有一米余远,且很快就咔的一声停止不落了,看来海匪子弹到底打光了。
许文龙双眼直勾勾看着绕个大圈疾飞而去的旋翼机,两条眉毛越发拧得紧紧的,心里越发坚定了无论如何要抢一架旋翼机的想法。
空中旋翼机离去不久,底下丛林中又响起一片杂乱兽蹄声。须臾间,只见五六只褐色小鹿狼奔豕突飞窜而来,呦呦悲鸣着亡命逃往密林外开阔草地。
许文龙心里一动,不加思索抄起手中m 16,瞄准落在后面的一只小鹿轻轻扣下板机……反正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旋翼机响,谅那些该死的海匪也不会对这一声枪响产生怀疑。
哒,子弹出膛,呼啸疾飞,不偏不倚正中小鹿后腿。
跃起逃奔的小鹿身子猛地一颤,如遭电击从空中直落下来。奋力挣扎几下爬不起身,拼命迈动双腿也挪不开步,只好眼睁睁看着同伴折转丛林消失不见,而徒劳趴在地上引颈哀鸣。
许文龙默默对小鹿说声“对不起”,接着哧溜爬下大树,持枪钻进一堆浓密灌木丛,静静等着河道巡逻海匪路过。假如他受不住诱惑,会停机下来捡拾受伤小鹿,那一切都好办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又一群野猪被空中重机枪轰出树林,慌不择路泅水逃向对岸。可本该早要过来的旋翼机却踪迹全无,仿佛消失了般迟迟不见身影。
奇怪,难道他们放弃封锁,找到了新战术不成?许文龙焦灼不安放下手中m 16,竖起耳朵细细往希望河东边听去。除了不断响起的枪声爆炸声和空中高速转动的嗡嗡声,那沿河巡逻的中速引擎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呦呦呦……草地上的小鹿抬起头不
停哀鸣着,开始拖起血淋淋受伤的后腿,一步一步往同伴逃跑的方向挪去。
许文龙轻轻叹一口气,缓缓拿起地上的m 16,移动枪口慢慢瞄向鸣声凄婉的小鹿……
突然,一阵熟悉的嗡嗡声自东边隐隐传来,让许文龙低落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振。他于是满怀歉意看一眼痛苦不堪的小鹿,屏着呼吸静静等着旋翼机的到来。
过不多久,足足消失半个多小时的旋翼机终于出现了。墨绿的通透式机身,硕大的背挂式推进器,高过操纵员一个身躯的粗大旋翼。包括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戴风镜海匪,以及机身左侧乌沉沉泛着寒光的九二式重机枪,无一不清晰明了映入许文龙眼帘。
许文龙松开紧锁的眉毛,怀着一颗期盼热切的心静静看着慢慢飞来的旋翼机。
驾机海匪身材矮壮,四肢粗短,一副巨大风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到底长得是俊是丑。他一手抓着圆盘式操纵杆,一手握着可灵活转换角度的重机枪,晃动着硕大脑袋拨郎鼓般观察着两岸动静。很快地,对岸野猪洒下的大片水渍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牢牢盯在北岸不动,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待旋翼机飞过之后,他又抓着操纵杆一拉一拐,驾起旋翼机急速上升,再斜斜转个小弯,继续伸长脖子俯视那片水淋淋的草地。直到偶尔发现南岸呦呦呦悲鸣的小鹿后,他才放松戒备咧嘴一笑,操起重机枪遥遥瞄向艰难移动的小鹿……
“不好,那该死的浑蛋要开枪了!”许文龙见状大惊,手心额上顿时冷汗直流。他虽然没和小鹿同在一条直线上,但谁知道那遭瘟的海匪会不会移动枪身延伸射击呢?万一他鬼使神差左手一抖,枪身左左右右偏一点点角度,那藏身灌木中的他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定会被延射过来的子弹打个正着。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双方距离至少在千米以上,而m 16的射程和九二重机是根本无法比拟的。远远够不着,只有挨打的份。当然,还有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办法是,在对方开枪之前快速离开灌木,冒着被陆空一体联合追剿的危险跑进树林,像那群野猪一样慌不择路亡命奔窜。许文龙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一动不动趴在灌木中,悬心吊胆看着驾机海匪的下一步动作。他想豁出去赌一把,赌那个海匪不会把一顿上好午餐变成一滩废弃肉酱。毕竟他在这里逡巡良久,还没见到一只像样的野兽。
感谢老天,那海匪左手抱枪移来移去老半天,终于放弃扫射,改而驾上旋翼机慢慢飞往受伤的小鹿……
许文龙抹一把额上冷汗,迅速端起手中m 16,枪口一点一点随着越飞越近的海匪移动。
海匪飞临越发拼命挪动身体的小鹿上空,慢慢降低高度和速度,在草地上滑行十余米后,终于稳稳当当停了下来。也不熄火停机,双手一撑跳下旋翼机,东张西望细细察看周围动静。不见异常才飞快跑向惊恐万状的小鹿,拨出手枪狞笑着指向它脑袋……
砰,哒,手枪一颤,却几乎同时爆出两声枪响。受伤的小鹿身子一歪,四肢瘫软直挺挺栽倒在地。而开枪的海匪也跟着脑袋一仰,手枪落地双眼暴突,像一堵墙般轰然倒了下去,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百零一章 火速出击
许文龙诱敌成功,一枪击毙意欲捡拾小鹿的海匪,旋即从灌木中飞快跑过去,摘下对方脸上巨大风镜戴上,拖起沉重尸体扔入密林,再马不停蹄奔向尚未熄火的旋翼机。
嗡嗡嗡……恰在这时,丛林上空突然出现一架旋翼机,出人意料冲着许文龙迅疾飞过去。
许文龙吃了一惊,下意识欲想摘枪趴伏在地。及至看到身上穿着的皱巴巴日军服装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镇定自若站着不动,静静等着海匪直飞过来。
“你,为什么不去巡逻?停在这里干什么?”旋翼机还未飞临上空,驾机海匪便连比带划吼叫起来。原来这些旋翼机是基地内工程师手工打造而成的,一切以坚固实用为主,不必要的设备统统省去不要,包括因噪音太大而无法正常通话的对讲机。以致于机与机之间的联络通讯,基本上靠嗓门和手势。
许文龙弄懂海匪意思后,赶紧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小鹿,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接着化掌为刀虚空一劈。告诉他自己想捡一只小鹿打打牙祭,还非常愿意分一半给他享用。
海匪见了怒气顿消,竖起拇指用力一扬,随即按落机头减缓速度,慢慢朝着许文龙降了下来。待三角起落架堪堪触地之时,海匪却又白日见鬼般蓦然狂叫一声,手忙脚乱抬起身边重机枪,移动枪口便欲对准许文龙开枪。他到底在关键时刻发现了许文龙不是友军,而是一众弟兄挖地三尺欲要搜寻的“敌人”。
然而全神戒备的许文龙却哪容他垂死顽抗?电光石火间举枪一串急促点射,哒哒哒连发四五弹,当场把驾机海匪打成马蜂窝,垂下双手软塌塌瘫在座舱内。
失去控制的旋翼机顿时机头一沉,啪地砸向草地。接着向上一弹,又往下一砸……如此三四次后,机身方才失去平衡侧翻在地,不偏不倚停在死去小鹿身边。但机后推进器却仍未熄火,仍在嗡嗡嗡急速转动。
许文龙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跳上倾覆颤动的旋翼机,迅速取下两箱链式机枪子弹(九二重机原本采用三十发弹板供弹,但在基地天才工程师魔改下,硬生生变成了火力持续性超强的链式供弹,且更换弹链极为简便迅速。因为在空中高速飞行下,根本不用担心枪管散热问题),飞也似的跑向另一架完好旋翼机。把两箱子弹往舱内一扔,跃入座舱踩下油门,松开车掣缓缓滑动起来。待速度达到既定标准时,当即用力一拉操纵杆,驾着旋翼机左摇右摆跌跌撞撞升上空中。他在树上观察海匪操纵旋翼机好几个来回,基本摸清了其中套路。且在部队又曾学过小型飞机简易操作法,还亲自飞行过好几次。加上手工打造的旋翼机其实就是加装了动力的滑翔机,结构简单,没多少部件。仅一个控制上升下降左右转弯的操纵杆,还有一个车掣及油门脚踏,仅此而已。当然还有一挺脚踏射击的九二式重机枪,就安装在左手边,触
手可及,非常方便。至于发现敌情如何召唤同伴,那也简单得很,座椅背面正斜斜插着一支信号枪呢,也就几发信号弹的事。
从抛鹿饵引诱海匪,到劫旋翼机升上天空,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可谓是迅捷又隐蔽,神鬼皆不知。毕竟每架海匪旋翼机都有自己搜索范围,都拼命想在第一时间发现追捕对象,轻易不会注意别人去哪里干什么了。最重要的是,河道巡逻机飞得极低,目视距离有限。而丛林巡逻机虽然有一定高度,但岛上高达百余米的巨树比比皆是,像一座座高楼大厦突兀耸起在苍莽丛林上空,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其间穿梭绕行,越发无暇顾及他人的存在与否。
许文龙初驾旋翼机,只能在开阔的草地上低空盘旋。以训练操控技术和手脚协调性。他不敢飞得过高,以免被其他海匪发现破绽。也不敢飞得过快,担心一头撞向浓密的树林。当然更不敢直接找海匪挑衅缠斗,这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的,铁定在第一个回合被对手击落坠毁。直到往来飞行数圈,真正做到得心应手机随心动时,他才把目光转向左手边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不错嘛,三箱满满子弹,其中一箱已压入弹仓,可以随时发射。而且油箱也是满的,机械标尺正指向最高刻度。看来那该死的浑蛋刚才久不露面,肯定是补充燃料弹药去了。他伸手上下左右移动一下枪身,射角不是很大,极限各六十度的样子。再单手握枪瞄向一棵四五抱粗细大树,左脚轻轻一踩一收。咕咕咕……一串子弹脱膛飞出,利剑般刺向数百米外巨树,瞬间将树皮树枝击得碎片四射纷飞乱堕。测试完机枪,再大仰角拉升、高速度俯冲、左右急转弯等飞上两三遍,再无生疏忙乱之感。许文龙这才操纵杆一拉,信心百倍驾上旋翼机,一个燕子斜飞冲向希望河,遥遥望着海匪基地方向驶去。那条叉河上的巡逻机最多,得先想办法将它们击落,再择机对付丛林上空的搜索机。
幸运岛上的树林浓密葱郁,绵延成片,绝大部分高度均在五十米上下。就像两座陡峭突兀的悬崖,高高耸立在希望河两边。驾着旋翼机飞行其间,恰似穿梭在威尔士音速大峡谷。时而直行,进而转弯,遇到斜垂河面的巨树还得拉升,既而俯冲,煞是惊险刺激。要是拐弯处突然窜出一架旋翼机来,那后果就严重了,砰然相撞,双双坠毁,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为了不妨碍驾驶,许文龙解下背上战术包,硬挤放在狭小座舱内。再把打开保险的m 16搁在触手可及的坐椅旁,以备随时抄枪开火。然后一手抓着操纵杆,一手扶着重机枪,驾起旋翼机紧贴河面低速前行。目光一霎不霎盯着前方河道,随时提防视野内出现的敌机。
绕过一个弯道,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引擎声,接着便见一架黑色旋翼机遥遥飞了过来。也许是诧异恼火许文龙擅自闯入他的巡逻范围,驾机海匪一见到许文龙旋翼机
,且飞行高度与自己相当。当即火冒三丈怒目圆睁,连喝骂带打手势要许文龙立刻掉头离开他的航道。原来每架河道巡逻机都有自己特定飞行高度,犬牙般全错开来了,为的就是免发生急转撞机事故。而许文龙却哪知道其中就里,一昧随心所欲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许文龙装聋作哑连连发问,最后才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打个“ok”手势,拉起操纵杆斜斜升高五六米,端端正正对着海匪头顶急速转动的旋翼飞去。为避免过早暴露自己,他早就思忖着能不用枪尽量不用枪,能不惊动海匪尽量不惊动海匪。现在既然对方要自己离开,那就顺便用坚固的起落架去撞毁他保持升力的旋翼,看他会不会一头栽入地面重伤不起。
对面海匪见许文龙在关键时刻终于拉升了旋翼机,这才松开手中重机枪,抹着头上冷汗怒声斥骂起来。只是骂着骂着,他的脸色却骤然一变,双眼瞳孔倏地跟着放大。接着嚎叫一声,忙不迭伸手去抢身边重机枪……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只听哐当一声响,机身剧烈震颤,头顶翼杆呈九十度拦腰弯折,长长的翼片一头钻进机尾推进器。在一阵咔咔咔持续不断碰撞声中,旋翼和推进风扇瞬间粉身碎骨,片片折断。而失去动力的旋翼机则在重撞之下机头翘起,机尾下沉,翻个跟斗轰地倒栽河中,连同驾机海匪一起沉入水底,连水泡都没冒一个。
许文龙首战得胜,一举摧毁遇到的第一架海匪旋翼机。虽说自己也被撞得醉汉般摇摆不定,几欲堕入地面,但到底在他奋力操纵下成功稳住了机身,修正了航向,再次斜斜切入希望河河道。
咕咕咕……正当许文龙一脚踏下油门,欲待驾着旋翼机加速前行时。丛林上空突然射来一串子弹,追着他机尾噼哩叭喇钻入河中。原来刚刚发生的堕机一幕,刚刚被一个从南边搜索过来的海匪看个正着。为了独享功劳,他也不通知其他队友,直接调整方向一梭子弹射向许文龙。幸好彼时的许文龙恰好加速了速度,鬼使神差避开了急速射来的子弹。不过饶是如此,仍然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中猛地一拉操纵杆,驾起旋翼机一飞冲天,急急转个弯绕到袭击海匪机后,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了,左手抄起九二重机,移动枪口一踏板踩了下去……
海匪一击不中,不加思索驾机俯冲直下,意欲咬着许文龙屁股持续攻击。不料因速度差而慢了半拍,还未冲到一半时,对方却已一个鹞子翻身飞至丛林上空,稳稳占据了有利方位。等他魂飞魄散欲做迂回机动避开对方射角,一串疾如暴风的子弹早呼啦啦射了过去。把他连同身后的推进器击个稀巴烂,直直冲着河中心一头扎了进去。
许文龙险中求胜,抹一把头上汗水,看一看周围情况。还好,方圆千米范围没发现旋翼机,连地面海匪也不见一个。他于是赶紧按下机头,继续沿着希望河东进……
第六百零一章 歼敌不备
许文龙幸运地打下第二架海匪旋翼机后,再不敢疏忽大意了,虎目圆睁打起十二分精神,心无旁骛驾机追寻河道上敌机。
迂来绕去,爬升俯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地,一架巡逻旋翼机再次映入许文龙眼帘。三十米高度,同向而行,晃悠悠甚是逍遥自在。看来自己夺机之事还没被海匪发现,不然丛林里早乱成一锅粥。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前后加起来才不过半小时的事情。
许文龙见了微微一笑,驾起旋翼机快速追了上去。同时小心调整机身,单抱起重机枪,左脚轻轻踩在发射踏板上。准备一俟准星套住敌机,便即开火扫射。
突然,身后凭空响起一阵异样嗡嗡声。声音虽然很小很轻微,全还是被精神高度集中的许文龙给捕捉到了。
许文龙闻听吃那一惊,急忙回首往后一看。我的天,只见千余米外不知从哪里蹦出两架海匪旋翼机,正风驰电掣并排着追将过来。甚至还一边追一边狂打手势,要许文龙减速停车。许文龙心里一咯噔,当即意识到自己行踪已引起海匪警觉。并判定他们之所以没有开火,一来还无法确认身份,二来可能会伤及前方同伴。为了验证自己猜想,他于松开抱着的机枪,双手抓住操纵杆轻轻一拉,接着又缓缓一压……
果不其然,身后两架旋翼机也跟着一上一下不停调整机身。且隐约可见他们的左手都已搭在机枪枪身上,摆出了一副随时开火的样子。好在前方敌机还没有丝毫察觉,依然不紧不慢悠悠然往飞着。
许文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脚底油门一踩,以极限速度倏地追上前方旋翼机,与之保持二百米距离不疾不徐跟着飞行。
前方海匪闻声回头一看,愕然发现三架友机正一前两后撵着自己屁股追。于是扬一扬手表示问好,稍稍压一压机头以示让行。大家都戴着飞行风镜,一时间谁也难以分清谁是谁。
许文龙见状大喜,煞有介事跟着挥一挥手,加快速度如风跟了上去。前方河道转弯,正好借机消灭那三个缠身恶鬼。
后面两个海匪面面相觑,恍惚以为自己认错对象了。不过双双稍一楞神,便又猛踩油门疾速追了上来。他们是救命滩方向飞来的巡逻海匪,发现营地坠毁飞机后,当即一路搜寻过来。因为没有确认目标,所以也就没有发射求援信号。
许文龙跟着领头海匪转过弯道,意外发现前方岸边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草地。他于是不加思索踩下发射踏板,枪口唰啦啦射出一长串子弹,瞬间把横在眼前的旋翼机撕个稀烂。接着操纵杆一移,也不管坠河海匪死活,驾起旋翼机拐进草地上空,逆时针环绕一小圈,掉转头又往弯道处飞去。一边飞一边手抱重机枪,脚踩发射板,全神贯注等着即将转过弯道的两架海匪旋翼机……
嗡嗡嗡……两个海匪不知是计,依然驾着旋翼机飞快追过来。即便转弯也不减速,唰啦唰啦表演杂技般机身一斜,追星逐月电闪而过。姿态极其优美,技术尤其过硬。却不想转弯过后尚未来得及调整方向,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暴风骤雨般子弹……
咕咕咕……枪口喷火,机身微颤。两驾旋
翼机便中弹起火,冒着浓烟轰然坠入河中。激起漫天飞扬水花,下雨般四散溅落而去。
许文龙近距离一梭子弹射完,随即抱起操纵杆猛力一拉。驾起旋翼机急速爬升,擦过起火残骸险险飞至丛林上空。在空中盘旋一会儿,换上一串新弹链,随即机头一压,一个猛子扎入希望河道,以最快速度风驰电掣往前飞去。已惊动部分海匪了,得赶在消息全面扩散前,最大限度消灭空中旋翼机,以扫清一切出入丛林的障碍。
飞不多远,前方河岸突然蹿出一群海匪,惊慌失措指着许文龙大喊大叫,手忙脚乱端起各式枪支就地开火……
许文龙危急间机头一仰,避过密如蛛网的子弹。再又火速调整机身水平直飞,抄起重机枪狠狠踩下发射板。
咕咕咕……在一阵公鸡打鸣般响声中,一串串子弹呼啸飞出。仿佛一把生机收割机,威力无匹斜斜切向乱成一团的海匪。只一个延伸长射,便把他们横七竖八悉数消灭干净。
许文龙换上子弹,继续在河道上寻找海匪巡逻机。
越过一棵垂河巨树,转过一道倾斜弯道,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河边一片开阔地上,五架旋翼机一字排开等着补充弹药,加注燃料。十余个海匪在小山般弹箱和油桶间奔来跑去,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忙得不亦乐呼。其中一架旋翼机已补充完毕,正在草地上缓缓滑行……
许文龙见之大喜,驾起旋翼机毫畏惧冲了过去。移动手中重机枪,对准堪堪飞离地面旋翼机,兜头盖脸一顿子弹泼过去,当场把它打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一头栽入地面摔成碎片。
补充作业的海匪和悠然抽烟的驾驶员呆了一呆,既而如梦初醒狂叫一声,扔下手中家什奋力抄起身边武器,哗啦哗啦拉动枪栓欲待开火……
然而一切都已太晚。只见许文龙一个速射打落起飞旋翼机,当即调转枪口对准数十桶汽油,踩下发射板稀哩哗啦就是一通猛射……
咕咕咕……轰轰轰……子弹不停喷洒,油桶持续爆炸,弹箱四分五裂。开阔的草地一时间浓烟滚滚,翻卷上升,烈焰腾空,四下乱窜,更有那噼噼叭叭燃烧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抄枪意欲反抗的搬运海匪和驾驶员不及逃跑,瞬间被呼呼爆燃的火苗一口吞噬,在扑腾翻滚中凄厉哀号几声,很快便僵直不动成了一堆堆黑炭。而那四架尚未补充燃料弹药的旋翼机也没能幸免,一架引燃一架成了金蛇狂舞的火机。
许文龙驾着旋翼机慢慢盘旋在草地上空,神色严峻俯视着变成一片火海的弹药补充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丛林上空应该还有四架敌机。压力大大减轻,基本可以松一口气了。他瞄一瞄身边重机枪,子弹又打空了,得赶紧抓时间换上……
正在这时,基地方向倏地窜来一架海匪旋翼机,二话不说冲着许文龙就是一梭子弹。打得三角起落架火星四溅,叮当作响。
许文龙脑袋嗡的一声,不加思索扔下手中弹链,架起旋翼机唰地垂直上升,电光石火间成功避开海匪射角。
海匪一击不中,当即反手拔出椅背信号枪,对着天空砰砰砰连发三弹。接着信号枪一扔,驾
起旋翼机恶狠狠追向许文龙。其实根本不用他发信号,这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以及滚滚升的大团浓烟,早把阮少雄惊得目瞪口呆灵魂出窍,驱起所有海匪亡命般往这边赶来。包括在救命滩一带搜寻的周克庄,也带上仅剩的两个同伴火急火燎赶将过来。海匪轻巧灵活,速度极快,咬着许文龙屁股左冲突不停调整机身,极力要把对方纳入自己机枪准星。
许文龙了解旋翼机构造,更清楚九二重机枪射击角度,自然不想让他奸计得逞。在确认附近没有其它威胁存在后,驾起旋翼机一昧水平右拐,像个陀螺般不停绕圈盘旋,竭尽全力往对方射击死角钻。
海匪左瞄右觑套不住准星,又不敢大幅度爬升俯冲,担心被对方咬住屁股紧追不放,从而由主动变被动。无奈之下只有跟着一起顺时针绕圈,意欲等待援兵赶来,一起收拾许文龙。绕着绕着,海匪又倏地咧嘴一笑,迅速伸手摸向腰间手枪。双方遥相对望,近在咫尺,为什么就没想到自己还带着手枪呢?
然而海匪快许文龙更快。因为许文龙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拉近双方距离,利用身边m 16击毙对方。所以未等海匪拔出手枪,他早已闪电般抄枪在手,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子弹飞舞,疾若流星。在一片叮叮当当脆响声中,身中数弹的海匪身子一栽,像烂泥般一头趴在操纵杆上。水平飞行的旋翼机经此一压,蓦地机头下沉机尾高翘,几呈垂直状态呼啸扎入机底丛林,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唯剩一股浓烟滚滚升上天空。
威胁消除,还没来得及庆幸,救命滩方向却又蓦然飞来两架敌机,一左一右斜斜扑向许文龙。随着一片碜人枪声响起,两串子弹几乎同时射了过来,恶狼般追向许文龙旋翼机……
许文龙临危不惧,扔下手中m 16,抓起操纵杆猛力一拉。驾起旋翼机倏地一跃而起,直直升上蓝天。随即压下机头,调整机身,一边手忙脚乱重新装弹,一边似离弦的箭般冲向突起耸立的巨树林。
两架敌机偷袭失败,迅疾一合即分,反方向绕个大圈,继续向许文龙包抄而去。
幸运岛上林木绵密,共分三层。第一层为灌木藤萝,见缝插针,覆盖整个地面。第二层为普通乔木,郁郁葱葱,离地四五十米。第三层为百余米高的不知名巨树,数量很多,分布极广。像一座座大山,又似一幢幢高楼,突兀耸起在苍莽碧绿的丛林上空。非常利于隐藏行踪,尤其适合暗中伏击对方。
许文龙装填好子弹,驾着旋翼机一头扎入高耸的巨树林,在一座座“大山”间盘来绕去,睁大双眼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搜寻漏网敌机。
穿越一条狭窄的林“巷”,甩下一棵金字塔般的树冠。突然,前方数百米外黑影一闪,一架敌机在许文龙眼前一掠而过,飞快钻进“巷子”不见了。
许文龙见之大喜,立刻操纵杆一拨,驾起旋翼机拐个大弯,从另一个方向迎头抄向急急逃窜的敌机。
咕咕咕……枪声骤响,枝叶纷飞。不待许文龙飞出百米远,一串子弹突然从左上空斜射而来,瞬间把他机头整流罩击得七零八不成样子。
第六百零二章 空中决战
许文龙惊骇之下操纵杆一压一拉,驾起旋翼机一个完美蜻蜓点水,擦着机底树梢一飞冲天,嗖地窜至丛林最高空,险险避开斜射过来的弹雨。身处高空,游目四望,他这才发现偷袭自己的正是驾驶最大旋翼机的周克庄。而尤其歹毒的是,另两架敌机也一左一右摆好拦截态势,张网以待等着许文龙进入陷阱。也就是说,要不是他考虑射角问题往高处飞,无论向左或是向右,均逃不过他们阴险狡猾的拦截。
“好你个奸贼周克庄,配合得还挺默契的!”许文龙暗暗咒骂一声,眉头一皱拉开脚边战术包,压下机头俯冲直下,斜斜切向意欲转弯逃窜的周克庄。同时左脚一踩发射板,咕咕咕一串子弹泼了过去。虽然对方不在自己射角内,但至少可以吓唬他一番。
周克庄果然被吓了一大跳,驾起旋翼机斜斜一窜,像兔子一样远远窜到一边去了。别看他旋翼机机体大,但推进器功率高,倒也特别灵活机动,全无迟钝笨拙之态。
许文龙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通乱射吓跑周克庄后,当即机头一拐,迅速飞向林“巷”中仓惶逃窜的另一架旋翼机……
另一架敌机见状,以为有便宜可拣。赶紧拉起机头升上高空,遥遥对着许文龙飞了过来。
许文龙驾机倏地飞临逃窜海匪头顶,飞快从包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嗖地扔了下去。接着操纵杆一拨,往左边转个急弯避,飞快避开追击海匪射角……
轰隆一声响,手榴弹不偏不倚落入海匪座舱,当场把旋翼机炸得支离破碎散了架,怪叫着一头坠入浓密丛林……
许文龙匍一转弯,迅即抄起身边重机枪,对准斜斜飞来的旋翼机用力踩下发射板……
枪声如爆豆,子弹似急雨。一长串弹幕洒将过去,海匪旋翼机仿佛纸糊的房子,稀哩哗啦凌空爆炸,化作无数小碎片四散激射而去。
突然,许文龙右边一条弹链嚎叫着水平射了过来,似一柄锋利无匹砍刀,自下而上凶狠切向他旋翼机……该死的周克庄,又从暗处出其不意窜出来了。还事先占据好有利位置,妄图一举将许文龙击落下来。
许文龙念电转,驾机嗖地往右方向一拐,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周克庄弹雨。接着机头一压,似离弦的箭般冲向鳞次栉比的树“山”,左一绕右一拐往救命滩方向疾飞而去。
周克庄脸现奸笑,目露凶光,调转方向跟着一头扎进树“山”,仗着娴熟的飞行技术,恶狠狠咬着许文龙屁股不停开火……
咕咕咕……子弹持续不断,密如骤雨,一会儿东射,一会儿西射。打得突起的树冠枝飞叶落,一片凋零。有的甚至整个儿从中削断,比之周围顿时矮了半截。
许文龙临危不惧,驾着旋翼机左冲右突,上蹦下跳,巧妙躲开一串串跟踪射来的弹雨,成功避过死亡之手的一次次召唤。
周克庄穷追不舍,气焰极其嚣张。他一边如附骨之蛆般咬着许文龙开枪,一边哈哈狂笑着嘶喊道:“许文龙呀许文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不错,我佩服你的勇敢坚强,佩服你的坚韧不拔。一个人孤孤
单单驾着救生艇,竟能从千里之外追到这里来,简直是奇迹啊,切切实实的奇迹中的奇迹!可这又能怎样?还不照样难逃一死?还不照样死在这茫茫大海之中?甚至死了都不能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可怜可悲啊……”
许文龙脸然铁青,牙关咬紧,全神贯注驾着旋翼机迂回躲避着不断疾飞而过的子弹。突然,机身猛地一颤,接着机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激烈撞击声。不好,那该死的已打中起落架了,再不避开可就完了。许文龙情急间抓着操纵杆往右边一拨,驾起旋翼机呼啦啦往西边飞去。因为重机枪右边射角最小,有驾驶员在一边挡着。
咕咕咕……哈哈哈……周克庄不停嘶喊着,持续扫射着。射着射着,重机枪咔的一颤,枪口哑火,再没子弹出来了。
许文龙一听到那熟悉的枪机空撞声,顿时精神一振,当即迎头抄向周克庄,抓起身边重机枪,一脚踩下发射板……他奶奶的,刚才被你追成漏网之鱼,现在该轮到我来发威了。
不过周克庄也不是吃素的。一发现机枪哑火子弹打光,惊骇中操纵杆一拉,驾起硕大旋翼机斜绕一个大圈,掉转头急急忙忙往背逃去。而且速度极快,比小型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文龙可不想让他轻易逃跑。一脚油门踩到底,拉起旋翼机风驰电掣追了过去。为了防止周克庄捉空更换弹链,他还不停追着他扫射,迫使他手忙脚乱迂回躲闪。
于是丛林上空又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旋翼机追逐战。只不过这次主宾易了个位,变成许文龙追打,而周克庄躲闪了。
周克庄仗着引擎功率高,飞行速度快。一路左旋右转亡命逃窜,熟练避开许文龙射击角度,直直望着北方山脊飞去。
飞不多久,西东流向的希望河遥遥在望,炸成一片狼藉的弹药补给点也映入眼帘。三个挎手枪的指挥官正站在草地上相顾无语,呆可发楞。上百个海匪则奔来跑去忙着扑火,拣拾枪弹。他们远远看见两架旋翼机飞来,立刻在一个中等身材(看样子是阮少雄)的亚洲男子喝令下,齐齐举枪瞄向许文龙旋翼机……
许文龙恍然大悟,这该死的浑蛋一路往北,却原来想带自己往圈套里钻。不行,虽说自己很想击毙阮少雄,但他们人多枪多,一不小心便会打成马蜂窝。得截住那浑蛋,迫使他改变方向往其它地方飞。许文龙念及于此,迅即往东北方向斜插而上,再抄起重机枪自东往西狂扫过去。用一条无形而凌厉的竹竿,像赶鸭子般把周克庄逼往另一个方向。
周克庄也自狡猾,看到许文龙斜飞向东,意识到对方识破了自己计划。于是颓然叹一口气,迅速驾机折向西北,向着污潭重重的落叶林方向飞去。
许文龙微微一笑,看一眼捶胸顿足暴跳如雷的阮少雄,驾起旋翼机流星般追向周克庄,移动机枪不停追着他打。
一路上追追打打,打打追追。飞过落叶林,跨越黄蜂巢,眼看就要到落虎潭了。不过这左一梭右一梭地打下来,许文龙也终于把一条长长的弹链打完了。
周克庄抹一抹头上汗珠,回头朝许文龙哈哈一笑。扔下手
中操纵杆,低下头飞快装起弹链来。甚至连油门都不踩,任由旋翼机往前自由滑翔。反正枪里没子弹的时候,驾机者第一想法就是拼命调头逃跑,他如是想道。
不过许文龙可不这样想。他后来之所以不加节制地开枪射击,就是意识到很难追上周克庄,想早一点打光子弹,让对方减慢速度装填子弹,以便追过去近距离搏杀。毕竟他手边还有一支m 16,包里还有好几枚手榴弹,以及一直背着的长刀和腰间形影不离的特种匕首。
周克庄拖来一满箱子弹,迅速换去空弹箱,拽出长长弹链往机枪弹仓一压,欲待伸手去扳枪机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激烈枪声,打得他机尾和座椅火花四溅,叮当作响。好在座椅很高,且又加装了厚厚的铁板,未能伤到椅后的他。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只听呼的一声响,一团火焰自推进器蓬然冒出,唰啦啦四下飞窜。
不好,推进器打坏着火了。周克庄顿时惊得手脚冰凉,双眼发直,额上冷汗涔涔直冒。枪机也顾不得扳了,拔出手枪对准头顶许文龙旋翼机,砰砰砰一口气打完一梭子弹。待许文龙一掠而过飞远之后,他才坐下身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呜呜呜……轰……推进器狂吼几声,窜出一团火焰砰然炸裂,化作无数火星坠入丛林。
完了,要坠入树林了!周克庄哀号一声,抓起操纵杆猛地一拉。随着一阵打摆子般的震颤,硕大的旋翼机渐渐抬起机头,缓缓升上天空。还好,方向舵还没坏,尚能爬升转弯。
其实旋翼机就是一架加装了动力的滑翔机。当推进器失效后,还能依仗高速旋转的旋翼慢慢滑翔降落。只不过现在的机底下全是绵绵密密树木,沉重的旋翼机扎进去,还不被无数树枝树杈穿成刺猬?
周克庄成功拉升旋翼机,一颗悬着心禁不住落了地。但危险还没解除,甚至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因为前方许文龙差不多又要掉头冲过来了,而底下又是会干突兀的丛林无法降落。周克庄不由焦急地探出身子,拼命寻找一块哪怕是巴掌大的降落点。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左前方千余米处正好有一块巨大开阔地,紧靠一条大河,河上还挂着一条飞花碎玉般的瀑布。
周克庄见状大喜,不加思索拨动操纵杆,驾上旋翼机遥遥对准开阔地,战兢兢小心翼翼滑了过去,心里不停祈祷着千万不要偏离目标。
许文龙居高临下一通射击,没击中周克庄本人,却意外毁掉了他的风扇推进器。虽说心中略有遗憾,但也感到欣喜无比。毕竟让那浑蛋变成了断翅乌鸦,再也没能力逃跑了,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他舒展眉头冷冷一笑,抓住操纵杆往左一拨,慢慢掉转旋翼机机头……
突然,倾斜滑翔的周克庄狂叫一声,抱起装好子弹的重机枪,以最左最高极限射角,疯狂对着许文龙旋翼机扫射起来……
刚刚转弯的许文龙骤见对方枪口喷火,激灵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中无暇它想,抬脚啪地用力踏下油门,同时屈下身子扑向操纵杆……而今之计,唯有以最快速度避开对方射角,才可能存有一丝活命机会。
第六百零三章 可耻下场
嗡嗡嗡……旋翼机机身一颤,顿时像狂暴的公牛般往前猛窜……然而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咕咕咕一阵急促枪声响起,飞蝗般子弹噼哩叭喇横扫而过,瞬间把他的推进器和方向舵击得粉碎。连坚固厚实的铁座椅也没能未免,七零八落留下了好几个洞穿窟窿。幸好周克庄的机枪无论向左或向上,都已达到最大射角,再无法移动分毫。不然许文龙可就真的很危险了,不死也会重伤。
这下有意思了。两架旋翼机都毁掉了推进器,都失去了前进动力,都只能坐在驾驶舱内一筹莫展干瞪眼,全靠头顶旋翼斜斜滑翔下降。更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遥遥相对滑降,平行距离也就在二十余米的样子。一个向着西北方飘向落虎潭,一个对着东南方落向巨树林。
过不多久,两架旋翼机便缓缓靠拢,仿佛交错而行的火车一样。只不过两个驾驶员却没有鸣笛示好,互打招呼。而是横眉怒目相互瞪视,都恨不得一把将对方掐死。瞪过几秒,两个人又幡然醒悟,齐齐闪电般抓起身边枪支,瞄准对方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咔哒,咔哒,枪机撞空,两把枪都没子弹了!
周克庄初时脸色骤变,接着又仰天哈哈一笑,扔掉手枪遥遥指着许文龙讥讽道:“天意呀,简直是天意。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许文龙许经理,到头来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不是很能干很厉害吗?金三角著名的‘丛林三兽’被你灭掉两‘兽’,剩下一‘兽’也躲无所躲藏无所藏,几次三番差点命丧你手,最后只能缩在这渺无人烟的孤岛上苟且偷生。还有貌美如花的滨洋第一美人梁诗绮,娇滴滴的一个小可爱,竟然也死心塌地投进你怀抱。即便跳海自杀,也不改变自己愚蠢可笑的初衷。好吧,一切都结束了,什么英雄什么美女,对你来说统统都将成为过去。等你被串成一只烤乳猪的时候,我会记得为你洒上一些盐巴,以免你过早烂成一堆白骨。拜拜,希望你和你的小美人能在地狱再相逢!”
一听到“梁诗绮”三个字,许文龙心里忍不住一阵剧痛。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看着满嘴柴胡的周克庄,一字一顿冷笑着回答道:“等着瞧吧,谁死谁活只有落地以后才知道。”话一说完,他便即俯身抓起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嗖地扔向周克庄。
周克庄尖叫一声,脑袋一抱就地趴在座椅上,抖着身子不停哀叫着“完了完了”。
轰隆,手榴弹被高高的座椅一弹,掉在机尾整流罩上砰然爆炸,几乎把整个旋翼机的尾巴给炸掉了,包括控制方向的方向舵。不过因为有铁质座椅挡着的缘故,椅后的周克庄虽然吓掉半条老命,但却丝毫未受损伤,连头发都没掉一根。
周克庄千钧一发之际再次死里逃生,一时间眉花眼笑欣喜若狂,从座椅爬起来站直身子,手舞足蹈对许文龙说道:“哈哈哈,没炸着,没炸着……”
许文龙暗叫一声“可惜”欲待再扔一颗时,却哪还来得及?旋翼机已经开始接触丛林顶梢了。他于是赶紧转过身子,屈下身子牢牢抓住座舱护拦,圆睁双眼密切盯视着即将刺过来的树枝树杈……
唰啦啦,嘭,旋翼机擦过枝梢末叶,斜斜撞向一棵大树树干,一动不动卡在繁密的枝丛中。高速转动的旋翼也在一阵噼哩叭喇声响中,切下无数纷纷扬扬的细枝嫩叶,颤巍巍停止不动了。旋翼机失去动力,速度其实很慢,加上有旋翼转动产生的升力,所以撞向大树的力量不会很大,仅仅像在胸口上挨了一拳头而已。更大更危险的问题还在后面。因为托住旋翼机的树枝虽然多而浓密,但实际很细很柔弱,稍不注意就会整个儿倾翻坠落。而失去旋翼升力的直接坠落,那才叫恐怖可怕。
许文龙悬心吊胆不敢乱动,探头看看底下地面,两眼晕晕至少有五十米高。其间或平伸或斜长的分叉树枝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要是不幸被竖直的某一根插中的话,咳咳咳,不能再往下想了。他苦着脸深吸一口气,迈开腿小心翼翼往前挪一小步……
啪啪啪,细枝接连断裂,旋翼机摇摇欲坠。
许文龙咬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抓住一大把指头粗细的枝梢,横下心抬起右腿用力往下一踩……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更让人恼火,还不如干脆让旋翼机砸开一条活路,再攀着树干慢慢往下爬。
旋翼机本就岌岌可危难以自持,就像支撑到极限的骆驼
,再加一根稻草就会压死了,何况再要经受此重重一踩?只见旋翼机机身一颤,咔嚓嚓呼啸直坠,仿佛一柄重逾千斤的铁锤,一路摧枯拉朽折断无数枝条枝干,最后砰地一声坠落在地,四分五裂成一堆零件。
许文龙一踩之下顿时双脚踏空,接着两手一紧身子斜斜往树干荡去。还好,树枝没有折断,只要再能坚持一两秒,荡到粗大的树干就安然无恙了。
突然,头顶啪啪啪传来一阵响。那把细小的枝条终于承受不住许文龙体重,刹那间全部齐根而断。许文龙大叫一声“不好”, 忙乱间伸手四下一抓。意欲抓住一两根枝条,好缓一缓下坠重量。可惜不但没抓着任何东西,肩背反被一根突出的粗枝重重一弹,像跳伞般摊开四肢俯冲而下,眼睁睁撞向一根水平生长的粗大树枝……
砰,肚子受撞,五脏六腑差点挪位。痛得许文龙双眼阵阵发黑,脑袋轰隆隆几欲晕过去。不过这还只是开头。只见他一撞之下上半身一沉,下半身一翘,换个位置背下肚上再次呼啦啦直往下坠。转眼又嘭地砸在一根粗枝上,差点把腰都折断了。幸好许文龙在被砸得痛彻心肺的同时,也被彻底砸醒了。在又一次堪堪下坠间张嘴闷哼一声,拼出全身气力伸手一抓,到底抓到一根手臂粗细枝干,险险地双腿悬空再没往下落了。然而经过两次垂直重撞,他早痛得两眼昏花,头脑迷糊,两只手又酸又软根本使不出力气。难道就这样掉下去摔死吗?两个始作俑者的仇人还活着呢。许文龙晃一晃重若泰山的脑袋,咬紧牙关踊身一跃,死死抓住堪堪脱手树枝。稍作喘息后,再双只手交替着支悬身子,一点一点往粗壮主干移去。唉,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呀。一米不到的距离,却整整花费十余分钟时间。不过许文龙到底还是成功了,到底还是移到了咫尺天涯的主干位置。待双脚一踩上折断的树枝,他顿时像累脱力气的老牛一般,垂手垂脚趴在主干桠杈上,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
瘫趴好一会儿,身体才稍稍恢复气力。许文龙便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从桠杈上站起身来,迈开兀自发颤的双腿,踏着横生的树枝慢慢往下爬去。周克庄那浑蛋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跑,不管怎样都得把他揪出来。要是老天有眼把他送去了沼泽地里,那就再好不过了。要是跟自己一样撞上参天大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身轻松没有背负(m 16早扔了,战术包随旋翼机掉下去了,背上的军刀也不知落哪去了,只有腰间那把匕首还在),不上三五分钟便爬到了树底,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默默看一眼七零八落的旋翼机,找到军刀插入后背。战术包不见了,手榴弹也找不到一颗。重机枪倒是好好的,只不过被固死在铁架上,徒手取不下来,空有整箱的子弹也毫无办法。许文龙看看没什么要拣的了,便背着长刀慢慢往落虎潭方向跑去……
跑不多久,前方骤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天哪,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许文龙心里一喜,以手加额庆幸不已:感谢苍天,到底把那该死的浑蛋送入沼泽地,像小花一样深陷其中无以自拔。只是这次可不会遇到好心人余雯丽,也没人会冒险施加援手。好吧,余雯丽就算了,遇到余雯丽你死得更快更惨。许文龙心情舒畅,脚步轻松,很快就来到了开阔的沼泽地边。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硕大的旋翼机早已一头扎入泥潭中央,正自咕噜咕噜往沉,已差不多没入一半了。而那该死的周克庄却自作孽不想活。不呆在旋翼机里等待救援,反而趴在离机两三米远的地方呼天抢地嚎哭不已。当然,污泥也已经陷到他肚脐眼了,如果没有外力施的话,那是救绝对无法脱身的。而他也唯有一边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声求救,一边摊开双手趴在烂泥上,以尽量延缓下沉速度。
原来周克庄眼看着许文龙躲无所躲撞向大树后,当即快活地吹一声口哨,开开心心坐在驾驶椅上,怡然自得等着落向沼泽,再威风八面回去领取赏金。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虽然在逍遥岛上生活了十年,却从未涉足岛上半步,更不了解苍莽雨林的凶险,还以为那片湿湿的开阔地,不过是一个半干涸的大水塘。他也没去关心吉布提的真正死因,仅仅认为他是误入鳄鱼塘,被成百上千鳄鱼围攻撕咬而死。假如他知道自己飘向的是一个死亡泥潭的话,那就
是被大树穿胸而死,就是从空中掉下摔成八瓣,他也决不敢落向令人闻之色变的沼泽地。
旋翼机缓缓下降,斜斜对准沼泽中央落去。待离地面尚有一米有余时,周克庄便迫不及待踏出座舱,兴冲冲望着潮湿松软的烂泥跳了下去……
噗,双脚落地,直插污泥,深达腿根,且还在不停下沉。周克庄一楞之下瞬间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当即两手撑泥,奋力挪动双腿,欲想从泥潭中拔出身来……
嘭,旋翼机一头坠入沼泽中央,溅起漫天污水烂泥,噼哩叭喇浇了周克庄满头满脑。
周克庄却哪顾得上脏污?手脚并用拼命扑腾,扭动身躯亡命挣扎。然而一双腿却似磁铁吸住了似的,再也休想移动分毫,且有越陷越深之势。周克庄恐慌了,害怕了,脸色比纸还白,一股股寒意自心底里嗖嗖嗖直冒。天哪,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树上。他停止无谓地搏命自救,俯身趴在秽臭污泥上,痛哭泣涕长声哀号起来……
许文龙慢慢来到沼泽边,静静看着心寒胆战嚎哭不已的周克庄。
周克庄抬头一看,仿佛见到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般,涕泪交加哀求许文龙道:“许……许经理,我知道你古道热肠,宅心仁厚。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小人,我是个浑蛋,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但是……但是请你发发慈悲,看在都是华夏人的份上,请你赶紧把我救上去吧。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会帮你……帮你杀死阮少雄,帮你你成为岛上新霸主。我没做坏事,所有的坏事都是阮贼一个人做的,梁诗绮是他逼死的,北极星上所有人员也是他害死的,跟我……跟我毫无关系。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他们逼着做的。对了,我有钱,大把大把的钱。欧元美钞都有,还有整整一潜艇的金银珠宝,就藏在……藏在基地黑鲨一号上。只要你……只要你把我救起来,那些钱……那些珍宝都是你的了……”
许文龙鼻子里哼一声,昂昂然冷笑着回答道:“你终于也有今天!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别说你罪大恶极,双手沾满无辜鲜血,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你就是一个普通良善、平凡慈和之人,在这种无凭无借的情况下,你觉得我有能力把你救上来吗?”
“有有有,一定有!”周克庄闻言大喜,甩手抹一把头上的污泥污水,一迭声夸赞许文龙道,“你凭一己之力,千里独舟追踪到逍遥岛,还把岛上一大半精锐兵力消灭殆尽。弄得整个基地人心思变,惶惶不可终日。更让阮贼寝食难安,如坐针毡,却又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
许文龙摇了摇头,盘手盘脚坐在沼泽边上,充耳不闻周克庄口沫横飞的谄媚奉承。
噗叭,一大团气泡从地底冒起,升上潭面砰然炸裂。笨重的旋翼机机头一翘,哧溜溜飞速往下陷,顷刻间就剩两片长长旋翼竖在泥面上。
周克庄大惊失色,俯下身啪啪啪连叩几个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许文龙道:“许经理,许大侠,许爷爷,我求你了。快救救我吧,快想办法救救我……”
许文龙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救你是不可能的,甚至帮你早点解脱痛苦都做不到。没枪,更没子弹。”
哧啦,周克庄双腿一沉,污泥无声无息没到他腋下。
“救我……快救我……快……”周克庄脸色骤变,双目瞬间瞪得铜铃大。急剧袭来的恐怖感让他什么也不顾了,嘴里疯狂呼喊着,双手拼命抓扒着。只不过他越是挣扎,身子越是下沉得快。不一刻,污泥便没过肩胛,没过喉咙,没到嘴巴……
“救……救……”一句话没喊出来,周克庄的脑袋便悄然没入污水中,洞开的烂泥跟着无声合拢,整个沼泽地又恢复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除了新鲜翻起的污泥,以及噗噗噗不断冒出的气泡。
许文龙轻轻叹一口气,默默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泅水越过希望河,爬上落虎潭断崖,在巨石下取一支以前埋藏的m 16和若干牛肉罐头,迈开双腿大步往救命滩方向走去。离开神仙洞差不多三天了,他很想回去看看余雯丽她们。只是刚才在旋翼机上分明看到,阮少雄一伙已从弹药补给点疯狂追过来了。得赶紧把他们吸引到南边去,以待夜晚来临再相机袭扰他们。
第六百零四章 意外消息
阮少雄倾尽所有兵力,亲自出马带队,信心满满布下一张天罗地网,欲把许文龙从密林里一举网罗出来,以消除卧榻之侧隐患。不想刚出发不久,便即接到报告说,许文龙故伎重演,劫持一架旋翼机大肆追杀河道巡逻队,最后还把弹药补给点给捣毁了。他听完不由惊怒交集,大为光火,一面命令所有队员火速赶往希望河拦截许文龙,一面坐上仅剩的用于乔纳森运送鲜果的水上摩托车(旋翼机则一架不剩全部派出来了,要动手制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顾一切亡命奔向事发点。
可惜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彼时的许文龙已架着旋翼机升入高空,险象环生和周克庄斗在一起。看着十余个东倒西歪烧成黑炭的部属,以及遍地燃烧的火苗和子弹破油桶,他瞬间气得脸歪鼻斜脊背发冷,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不多久朴相永和李尚泰也陆续赶到,也都蔫搭搭对着狼藉不堪的补给点相顾无语。直到周克庄带着许文龙遥遥飞过来时,阮少雄才发疯似的狂叫一声,喝令所有人员高举枪支,准备就地截杀许文龙。可惜许文龙识破了周克庄阴谋,一通扫射逼他改变方向,绕道前往落虎潭去了。阮少雄又气又急又无奈,既担心周克庄安危,更害怕就此失去许文龙踪影,于是咬着牙一声令下,火速带上全体搜索队员,不顾一切循着旋翼机身影狂奔追去。
一路马不停蹄汗透衣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足足花费三个多小时才赶到落虎潭。看到许文龙跌成碎片的旋翼机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当即喜孜孜命令大家分头寻找尸体。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心里不踏实。搜寻良久,许文龙的尸体没找到,却意外发现沼泽地散落不少旋翼机零件,以及大片翻起溅落的污泥。他一颗欣喜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额上冷汗跟着大滴大滴冒了出来。我的天,难道周克庄已经……已经……
一众海匪自然抱着同样想法,全都心照不宣认定周克庄已陷入泥潭横遭不测。所以一时间大家都神情悲戚,惨然相向,像一尊尊木雕般站在沼泽地边发呆……
过不多久,海滩方向骤然传来一阵激烈枪声,突突突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
阮少雄闻听大喜,立刻拔出手枪,对着一众哀哀戚戚的海匪大声吆喝道:“周当家的没死,已把许文龙那浑小子追往海边去了。快快快,大家快跑啊。找到周当家,灭掉许文龙,大伙儿一起狂欢三天三夜……”
百余名海匪一听,立时像恶狼般狂叫一声,拉开一条漫长散兵线,遥遥向着枪响之处围堵过去……阮少雄手上兵力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二十多人。但在数量上仍然占有绝对优势,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李尚泰欲待跟着阮少雄往前跑时,却被身旁三角眼队长一把拉住。他刚想沉下脸发火,不想三角眼飞快走前一步,神神秘秘趴在他耳边嘀咕一通。李尚泰国听了楞上一楞,接着挥一挥手说道:“去吧,挑几个人一起去。”说完撒腿追上阮少雄,大喊大叫往南跑去。
许文龙离开落虎潭,背着枪晃悠悠一路南下。海匪还远在十余里外,时间还很充裕,可以趁机恢复一下体力。刚才肚子上背上接连两次重撞,痛得他到现在还喘不过气来。越过希望河,找一片草地坐下,掏出罐头大嚼一顿,然后倚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看看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才翻身站了起来,举起m 16突突突对空一梭子弹。再往斜刺里一钻,望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夜幕低垂,星月交辉,热闹一天的苍莽丛林又变得沉寂起来。
阮少雄带着搜索队在密林里钻来钻去一整天,不但没找到想象中的大英雄周克庄,包括许文龙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丝。郁闷恼火中不得不在黄昏时分找一片开阔草地安营扎寨,让饥肠辘辘叫苦连天的海匪生火做饭,准备休整一晚再展开全岛搜捕行动。为了防止“狡猾”的许文龙趁夜袭击,他又采纳了三角眼小队长建议。既不加派流动哨,也不挖筑机枪巢。只暗暗挑选十五名体格健壮眼明手快海匪,犬牙交错埋伏在营帐周围五百米外树林里,各持m 16一动不动趴在大树上,屏息静气等着许文龙前来自投罗网。安排完之后,他便神情木然坐在营帐内,目光直直看着桌上矿灯发呆。
而作为仅剩的核心幕僚朴相永、李尚泰和三角眼自然跟着坐在帐蓬内。只是主帅忧心重重黯然无语,他们当然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沉默良久,朴相永终于默默站起身来,一脸关心对阮少雄说道:“劳累奔波一整天了,还请阮将军早点休息,晚
上安防的事自有我们打理。那该死的许文龙不来便罢,来了定叫他血溅当场,暴尸丛林,毕竟我们十五名枪手也不是吃素的。而明天的追捕方案也已安排好了,两两一组,遍布全岛,守株待兔,见之即诛。到时看那浑小子还能往哪里逃,还能往哪里躲?”
阮少雄惨然一笑,对着朴相永三人轻轻挥一挥手说道:“但愿如此,你们也去休息吧。记得在凌晨一点左右,叫所有弟兄全副武装做好迎敌准备。”
“是,决不耽误将军大事!”三人答应一声,齐齐起身欲往帐外走。
正在这时,帐外门帘一掀,走进专司鲜果的乔纳森来。
阮少雄眉头一皱,脸上顿时浮现一丝不悦之色。
乔纳森不管不顾,径直来到阮少雄面前,愁眉苦脸对他说道:“报告阮将军,昨晚没猎到獾猪,今晚要不要继续出去寻找?阿曼达小姐在基地都快等不及了。”
“去吧去吧,”阮少雄听了,一脸不耐烦地回答道,“以后这样的小事不用再请示我了,直接去办就是。”
“谢谢阮将军!”乔纳森有模有样敬一个军礼,转身轻快走出营帐。
阮少雄绷着脸静静看着乔纳森走出帐门,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蹦入他脑海。于是他转过头对朴相永三人说道:“有没有必要派几个人跟着他,万一……”
李尚泰摇了摇头,一把打断阮少雄话头道:“完全没有必要。别看乔纳森胆小如鼠,其实精明得很。昨晚我们派两个弟兄跟着他,结果很快被他发现了,不得不帮他摘了一晚上野果。且直到半夜三更回来,也没遇见许文龙那小子。”
“噢?”阮少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对大家说道,“去吧,都回去早点休息。”
乔纳森走出阮少雄帐蓬,和围着篝火吃肉喝酒的海匪胡侃几句,骑上基地最后一辆水上摩托,沿希望河一路北上,最后在惊魂湾停了下来。夜幕中也没看见河边两堆森森白骨,更没发现开阔地里数不胜数的甜瓜,而是端着机关大张的m 16,唱起自编自谱的捉猪歌儿,鬼使神差往林中食人蚁巢方向走去……
“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乔纳森神情紧张端着枪,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食人蚁巢穴……
突然,黑暗中猛地传来一声断喝:“乔纳森,站住!”
“谁?谁在叫我?”乔纳森双腿一软,差点一跤跌倒在地。他惊慌失措举起手中m 16,移动枪口四下乱指乱戳,壮起胆子颤声喊叫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许文龙,我是许文龙!”随着唰啦一声响,一棵大树上嗖地跳下一个高大身影,遥遥指着百余米外的乔纳森喊道,“快过来,那里是食人蚁巢穴。”
“啊,许文龙,我终于……什么?你说什么?我这里有食人蚁?”乔纳森激灵灵打个寒战,扔下枪拔腿就往许文龙那跑。一边跑一边魂飞魄散尖叫道,“我的上帝!可怕的食人蚁,这丛林里竟然有可怕的食人蚁存在!上帝,这难道是真的吗……”
“不相信吗?”待乔纳森气喘吁吁跑到跟前,许文龙便指着河边那两堆令人恐怖的白骨说道,“看吧,那就是被食人蚁啃过的证据。是你同伴,你昨夜追杀我的同伴。”
乔纳森借着淡淡的月色定睛一看,当即吓得腿脚发软,灵魂出窍,一把拉起身边的许文龙道:“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文龙拍一拍乔纳森的肩膀,用简单的英语笑着说道:“放心,不惊动它们就没事。”
“你……你确定?”乔纳森抹一抹头上的汗珠,一脸惊恐望着蚁巢方向问道。
“当然,我不也站在这里吗?”许文龙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乔纳森道,“阿曼达,阿曼达小姐也在这个岛上?是被阮少雄掳回来的吗?”原来朱虹说话不尽不实,保留了大部分事情真相。没敢跟许文龙说自己之所以拼死逃出海盗基地,主要原因就是和卡罗琳阿曼达争宠斗气。而许文龙得知梁诗绮跳海自杀后,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猎杀海匪,如何报仇雪恨,自然不会关注阮少雄掳了哪些美貌女子上岛。
“对对对,阿曼达小姐也在逍遥岛上!”乔纳森一听放了心,赶紧对许文龙说道,“我就是受她委托,每天晚上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的。”
“找我?阿曼达小姐要找我?”许文龙吃了一惊,不由皱着眉疑惑地问道,“她为什么要找我?她找我有什么事吗?”虽说在北极星的时候,梁诗绮和阿曼达卡
罗琳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结伴美容健身什么的,但许文龙却很少和她们打交道。
“当然有事!”乔纳森神情一凛,趴在许文龙耳边叽哩咕噜说上一大通。最后一脸焦急看着他道,“怎么样?你认为她的方法好不好?你有这个胆量吗?”
许文龙听完目瞪口呆看着乔纳森,脸上尽显一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之态。
乔纳森急了,抓起许文龙的手使劲晃上几晃,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道:“怎么样?到底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表个态啊。”
“行行行,绝对行!”许文龙终于从巨大喜悦中清醒过来,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回答道,“直捣黄龙,断其后路,据险而守,高枕无忧。好好好,这方法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
原来阿曼达和卡罗琳不甘心受辱,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早已暗中联络一些渴望回家的技师工程师,意欲想尽一切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召来无论哪一个国家的军队,以剿灭那伙作恶多端的海匪。直到闻听许文龙单独一人追踪到逍遥岛,凭一己之力消灭六七十个海匪后,他们当即派出乔纳森,以猎猪为名四下寻找他,想趁海匪大规模出洞搜捕之时,悄悄引他进去占领基地。再凭借山洞内天然地理优势和充足武器装备,与所剩不多的海匪决一胜负。而许文龙其实也早有这种想法,奈何没有攻坚武器,打不开基地大门。不然,即便只有他一个人,只要占据里面一个山洞,也能把数百个海匪拖个半死。现在有阿曼达等人作内应,那还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乔纳森见许文龙对自己捎来的建议大加赞赏,心里也自兴奋不已,于是赶紧对他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你尽快去把‘林中仙子’和‘森林王’带往基地,黎明时分我会打开山洞后门迎接你们。而我得以最快速度赶回基地,告诉阿曼达小姐这惊人好消息。”
“好,你赶快回去吧。告诉阿曼达小姐,说我许文龙谢谢你们了!”许文龙一把握住乔纳森双手,一脸诚挚对他说道,“顺便问一下,山洞后门是朱虹逃跑的那条门吗?”
“对呀,原来你已经知道朱虹了。难道你……”
“不错,我已找到她了,现在跟余……跟‘林中仙子’在一起”许文龙笑着回答道。
“噢,”乔纳森稍稍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对许文龙说道,“好吧,我会把这个消息一起告诉阿曼达小姐的。对了,你了解世园号吗?知道它有什么来历背景吗?”
“什么?你说什么?世园号?”许文龙身子一震,鼓着眼脱口惊呼道。
“对呀,就是世园号。”乔纳森轻轻点一点头,若有所思看着许文龙说道,“五天前来到逍遥岛外围,不停派飞机前来侦察拍照的世园号。”
“我的天,那架水上飞机和武装直升机原来是世园号派过来。那可是来寻找我和……我和……”许文龙大叫一声,身子瞬间石化不动,心里更像翻江倒海般思忖开了。天哪,梁震宇竟然会派世园号前来搜寻。他又怎么知道我还没死呢?对了,肯定是因为那倔丫头杨莹莹。她……她……唉,难道她能掐会算有通灵术不成?只可惜好巧不巧错过了他们的救援,只怕以后再也无缘相见了。都怪那朱虹,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世园号来的时候逃。唉,天意啊,真是天意。许文龙思一阵想一阵,哀一阵叹一阵,最后却又莫名其妙嘿嘿嘿笑了起来。
乔纳森叹一口气,疑惑万分对许文龙说道:“我早就猜到世园号是来寻找你们的。可是它已经走了,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错过了一次绝世难逢的获救机会,怎么还笑得出来呢?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当然,这一切都得怪朱虹。要不是她逃跑的话,我们也就不会来追捕你们了,会任由你们在岛上自生自灭。而你和‘林中仙子’也就能顺利搭上那架水上飞机,从此离开这个天杀的孤岛。”
许文龙摇一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恰恰相反,我得感谢朱虹。要不是她,我将永远找不到杀害爱人的凶手,也就永远无法为爱人报仇雪恨。现在我虽然错失了救援,但消灭了很多凶手。而且还将一直和他们战斗到底,除非我死了。”
乔纳森一听,不由肃然起敬握着许文龙的手说道:“还有我们!我们也将和你并肩战斗,也将一起战斗到死。我们都恨那些该死的强盗,都恨那个该死的逍遥岛。我们都想回家,都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那就让我们一起放开手脚干吧!”许文龙银牙一咬,紧紧握住乔纳森双手说道。
第六百零五章 山洞惊变
许文龙辞别乔纳森,怀着莫名兴奋的心情大踏步赶往神仙洞。有了阿曼达和工程师的支持,占据了天险基地,消灭海盗的成功率又大大增加了。只可怜了杨莹莹那不可思议的倔丫头,不仅神奇地猜测到自己还活着,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沉稳睿智的梁震宇断然派出世园号,满太平洋寻找自己和梁诗绮。现在阴错阳差错失了获救机会,她会死心吗?她会绝望吗?她会一直哀痛下去吗?还有余雯丽那古怪的小刺头,她会因此而恼怒发火吗?她会因此而越发憎恨朱虹吗?
一头走,一头想,脚下呼呼生风,头脑思绪连翩。
不到四个小时,神仙洞便遥遥在望了。许文龙长吁一口气,越发加快脚步往洞门口走去……走着走着,他心里又突地一沉,一种不祥预感瞬间散布全身。奇怪,小花怎么没出来迎接?难道出去猎食了吗?应该还没那么快吧?往常不都是在黎明时分离开山洞的吗?
刚到洞门口,一股浓重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接着脚下一滑,身子一栽扑嗵摔倒在地。触手之处软绵绵滑腻腻,依稀栽在一个毫无知觉的人身上。
许文龙惊骇之下一跃跳了起来,掏出包内矿灯往地上一照。我的天,只见洞门口赫然躺着两具海匪尸体。死状恐怖,血肉糊糊,喉咙几被撕成碎片,显然是被小花咬死的。不好,出大事了。许文龙大叫一声,魂飞魄散拔腿往洞内狂奔而去……
洞内死寂阴森,一片狼藉,全无昔日温馨景象。木柴茅草七零八落,水果烤肉满地皆是,清澈的潭水几乎变成血水。到处都是弹孔,到处都是碎片。斜坡上横躺一具中弹的海匪死尸,平台上斜卧手持王八盒子、被打成蜂窝状的朱虹。炊具捣得粉身碎骨,卧室翻得零乱不堪。却唯独不见余雯丽踪影!
许文龙见此情景,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像一尊木雕般呆呆站着不动。蓦地,他张嘴大喊一声“雯丽”,身子旋风般狂奔出洞……该死,一心顾着打海盗报血仇,却想不到阮少雄如此奸诈狡猾,损兵折将之时还能想到派小分队抄自己后路。完了,余雯丽肯定被他们绑架了,也不知道是押去基地还是押去营帐了。不过从血液凝固程度看,他们离开的时间还不算久,最多三个小时不到。得赶紧截住他们,把余雯丽给救出来,不然后果严重。
出得洞来,俯身细细察看海匪去向。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嗖地从灌木中钻出来,一头扎进许文龙怀里,呜呜咽咽委屈之极哭了起来。
许文龙心里一颤,一把抱住瘦小身影欣喜若狂喊叫道:“雯丽,雯丽是你吗?我的天,你没事就好,你可真把我给吓死了。”
“吓死你,就要吓死你,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来见我们。”余雯丽哀哀哭泣着,疯狂举起拳头
在许文龙肩上乱捶,“天啊,小花死了,朱……朱虹也死了,我的钱也没了……我……我还差点被他们抓走了……”
原来事情坏就坏在三角眼小队长身上。今天上午,许文龙看着周克庄掉入沼泽泥潭毙命后,为了吸引海匪而故意开枪暴露行踪。三角眼细思之下油然产生怀疑,觉得岛北一定存有蹊跷。于是拖住李尚泰告诉他自己猜想。而彼时的李尚泰在接连失利情况下,也急需一次出头露脸机会,以改善自己在阮少雄心目中形象。听完报告断然命令三角眼带一支六人小分队,反其道往北边搜索,希望在那里能有一丝丝收获,哪怕是抓到朱虹也是奇功一件。因为按照三角眼分析,朱虹一定找到了许文龙。而许文龙为了掩护行动不便的她,才会想尽办法拼命往南边跑。所以不得不说,三角眼海匪还确实有点小聪明。
至于躲在神仙洞中的余雯丽和朱虹,每天听着丛林深处隐隐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虽然时时牵挂着许文龙安危,却也做梦想不到海匪会前来搜捕她们。而她们两人本来就是一对隔世冤家,今世仇人。相互憎恶,相互看不顺眼。只不过朱虹经历周克庄欺骗,以及丛林亡命逃跑后,整个人心灰意懒,性情大变,没有了嚣张跋扈本钱,也就不敢再与余雯丽针锋相对恶语相向。甚至在余雯丽动辄破口大骂无端欺压下,数度想拔枪自杀一死之。好在后来余雯丽看她一直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再不敢招惹顶撞自己,也就懒得欺负她了,只每天念念叨叨盼着许文龙早点回来。
黄昏时分,余雯丽板着脸扔给朱虹一椰罐水和一块烤肉,便又搂着小花在卧室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不过今天的小花却有点异常,坐立不安,焦躁不安,不再安安分分听她唠叨数落,时不时呲牙咧嘴望着洞外低吼。
吃饭的朱虹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赶紧叫余雯丽吹灭油灯,好好趴在卧室内别出声。
然而不待油灯吹灭,小花早挣开余雯丽搂抱,撒开四腿一阵风般跑向洞外。片刻间,洞外便传来一连串魂飞魄散的尖叫和凄厉绝望的哀嚎,接着又噼噼叭叭响起一片杂乱的枪声。
朱虹脸色一变,慌忙抽出腰上王八盒子,咬着牙摇摇晃晃来到余雯丽卧室边,一口吹灭闪烁不定的油灯,对着惊惧不安的余雯丽说道:“藏好,千万别出声,我去拖住他们……”
话未说完,洞外便亮起好几支光柱,同时响起咚咚咚沉重之极的脚步声。
朱虹无奈,只好一把将余雯丽推入卧室内,挪动双脚吃力来到石灶旁,一动不动趴在一块石头后面,颤巍巍举起手中王八盒子……
过不多久,四个手持长枪的海匪便如临大敌般慢慢走了进来。先用头上戴着的矿灯唰啦啦四下一照,接着响起一个海匪的失声惊叫声:“我的
天,这不是森林王的巢穴,这是人住的地方!难道……难道许文龙那小子竟然和森林王住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别废话,去那堆柴火里看看,再去石台上查查。”黑暗中响起三角眼颤抖的声音。
“是——”一个海匪答应一声,飞快来到柴堆旁,用长枪左撩右挑拨散开来,不见有什么东西,再又端起枪一步一步往平台上走去……
砰,待海匪走到斜坡一半时,平台上突然人影一闪,火光中一颗子弹骤然飞来,当场把他击毙在地。
“有埋伏,是许文龙!打打打……”三角眼狂叫一声,端起枪一梭子弹扫向平台人影。身边两个海匪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哇哇怪叫举枪往平台开火……
朱虹成功打死一个海匪,也来不及开第二枪,立时便被雨点般射来的子弹打成蜂窝。手枪砰然落地,身子无力栽倒一边。
余雯丽惊呆,颤抖了,默然无语看着地上的朱虹发楞。想不到一个心狠如期的女人最后也能良心发现,也能做出惊人善举。不但竭力想保护自己,还拉上一个坏人当垫背的。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样对她。余雯丽心情复杂,懊悔不已。看到海匪还在不停扫射朱虹尸体时,顿时心头火起气往上冲,跳出卧室愤怒之极指着他们喝道:“别打了,别打了,人都死了,还打什么……”
三角眼见状大喜,立刻放下长枪说道:“停火,那是朱虹个贱人,我们抓活的……”
一个傻楞海匪射得兴起,一时间没听到三角眼命令。一发现余雯丽便即掉转枪口,狞笑着欲要开枪扫射……
三角眼危急中抓着他的枪管往上一托,哒哒哒一串子弹射向洞顶,紧接着一个耳括子劈了过去,鼓起一双牛眼破口大骂道:“射你妈个x,瞎眼了吗?许文龙早死了,那是个女的,是朱虹那贱人,得抓回去见阮将军。”
傻楞海匪摸一摸火辣辣兀自发烫的脸颊,也不敢顶嘴,只有唯唯诺诺放下手中长枪。
另一个海匪谄笑着对三角眼说道:“特纳参谋,这下你可发大财了啊。击毙许文龙,活捉朱虹小贱人,还捞了一只森林王。几百个弟兄干不成的事,被你一下子就解决了。都不知道阮将军会有多高兴,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奖赏你。”
三角眼得意洋洋挥一挥手,兴高采烈嘶喊道:“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当先领路,迫不及待往平台上跑去。到得平台,用矿灯照一照蹲在朱虹身边怔怔不动的余雯丽,再照一照地上血肉糊糊惨不忍睹的朱虹,三角眼一对乌珠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茫然不所所措看着余雯丽道:“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和朱虹在一起?森林王……森林王又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许文龙吗?他现在在哪里?”
第六百零六章 信口胡诌
余雯丽精通英语,完全能听懂三角眼的话。听到他语带惶恐地说“森林王”三个字时,她顿时双眼一亮,当即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板着脸一字一顿回答道:“我是林中仙子,在这片树林里活了一千多年。森林王是我的坐骑,现在被你们打死了,你们就等着受惩罚吧。至于这个女人,主要是我慈悲为怀,看她可怜才把她救回来的。还有那个英气逼人的帅哥哥,那个赤手空拳打死你们几百个人的龙姐……龙骑士,他的力量和勇气也是我赐与的。”
傻楞海匪听了大惊失色,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虔诚万分呢喃道:“林中仙子,你果然是林中仙子,连森林王都敬你怕你的林中仙子。”
三角眼大怒,一脚把傻楞海匪踢了个狗吃屎,拉下脸怒气冲冲斥喝他道:“浑蛋,她的信口胡诌你也信?只是一个十几岁的臭丫头而已,肯定是跟许文龙一起逃到这逍遥岛上来的。不过能够缺吃少喝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他们的勇气和毅力倒也令人佩服。”
余雯丽心里一咯噔,慌忙冷笑着对三角眼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要开始作法了。华夏神通广大的召仙**,一切牛鬼蛇神见之立毙的无上**。你们还不赶紧跪下的话,马上就会一个个横死在这里。”说完有模有样双手合什,低眉垂眼一本正经用中文诵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千手观音快显形。打死这些王八蛋,保佑我和龙姐夫……”
傻楞海匪听得毛骨悚然,全身爆起层层鸡皮疙瘩。他吃力从地上爬起来,战兢兢跪在一边说道:“特纳参谋,我们还是别招惹她吧,她说不定真是林中仙子。不然……不然森林王怎么不咬她呢?都呆在同一个洞里那么久呢。”
另一个海匪自然也不信这个邪,他把长枪往肩上一挎,笑嘻嘻看着余雯丽说道:“特纳参谋,看那小妞眉清目秀还挺漂亮的,绝对是个小处女。要不我们现在就把她开了吧?是你先还是我先?”说完,动手便开始解裤子。
余雯丽一见,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转过头尖叫着对三角眼说道:“停,不要,快叫他住手……”
三角眼哈哈一笑,色迷迷幸灾乐祸回答道:“谁叫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吓唬人?再不老实我就叫他剥光你衣服,再叫他们一起把你强奸了……”
余雯丽激灵灵打个寒噤,再不敢跟他犟嘴了,低下头老老实实回答道:“那你快叫他住手啊,住手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三角眼得意洋洋打个响指,把意欲脱裤子的海匪斥去一边。然后略略低下脑袋,和颜悦色对她说道,“你知道许文龙在哪里吗?”
“知道!”余雯丽使劲点一点头,一颗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对方这么问她,至少说明许文龙还活着,还没出什么意外。
“什么?你真知道?”三角眼精神一振,双眼顿时迸出一丝异样光芒,“那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会在什么地方过夜?”他其实不过随口问问,并没指望她真能说出许文龙下落。毕竟那小子在丛林里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任谁也无法准确把握其去向。
傻楞海匪也呼啦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恼恨余雯丽,竖起双耳静静听着她的下文……
“在丛林里,”余雯丽伸手往洞外一指,昂着头斩钉截铁回答道,“他说他要去丛林里打游击、杀海盗。具体在哪里不知道,也从未回来过,反正就在外面那片丛
林里。”
“臭丫头,你耍我,信不信我叫他们现在脱你衣服!”三角眼闻言大怒,抬起巴掌欲要给余雯丽一个耳光。但掌到中途又硬生生收了回来,强忍着怒气接着问她道,“你和许文龙真是的从北极星上逃出来的吗?就凭一条救生艇划到这里?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就靠一条救生艇!“余雯丽身子一挺,一脸得意地回答道,“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满满一救生艇,放都放不下,真是累死我们了!”
“金银珠宝?”三角眼闻言一喜,随即双眼一黯,沉下脸恶狠狠威胁余雯丽道,“再要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啊,你想被他们轮*致死吗?”
余雯丽急了,赶紧信誓旦旦拍一拍胸脯,毫无惧色看着三角眼回答道:“天地良心,真的有金银珠宝,决不骗你!要是我撒了谎骗了人,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行。不过……”
“不过什么?”三角眼心里一凛,赶紧低下身子问余雯丽道。既然她连轮*都不怕,那肯定所言非虚。虽说不可能有一救生艇财宝,但多多少少总会有一点。毕竟能登上北极星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之名流。
另两个海匪听了,也急忙把脑袋凑了过来,一眼不眨看着吞吞吐吐的余雯丽。
余雯丽犹豫半晌,最后耸一耸肩,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拿到财宝后马上放我走。要不打死我也不说宝贝藏在哪里,而你这辈子也休想知道它们的行踪下落。”
三角眼一楞,既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脸一沉,嘴一呶,示意边上海匪脱她衣服。
余雯丽大惊,慌忙对三角眼说道:“等等,不要乱来,我有证据。我有充分的证据让你相信,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决不会骗你,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哦?那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三角眼对跃跃欲试的海匪摆一摆手,然后冷笑着对余雯丽说道,“拿不出来可别怪我,你就慢慢等着强暴致死吧。”
“拿出来了你可得答应放我走!”余雯丽笑眯眯胸有成竹回答道,及至看到三角眼双眼一瞪时,吓得立马往自己卧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保证道,“你等着,一会儿让你开开眼界,也让你知道我是不会随便骗人的。”
三角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抬起枪遥遥指向余雯丽。两个海匪也跟着行动起来,一个移动矿灯给余雯丽照明,一个举起枪虎视眈眈盯着她。
余雯丽在卧室里捣鼓一阵,很快提着一个硕大包裹跑了回来,啪地扔在三角眼脚下,镇定自若对他说道:“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欺骗你。”
三角眼抬腿轻轻踢了踢包裹,然后把目光移向傻楞海匪。
傻楞海匪也不傻,当即在三盏矿灯照射下,弯下腰哧地拉开拉链。但见包里一时间白荧荧金灿灿,光芒四射煞是耀眼。再伸手自包底往上一抄,项链戒指钻石金币哗啦啦叮当作响,像天上仙乐般悦耳极了。他慌忙拉上拉链,提起包裹往肩上一背,喜孜孜对三角眼说道:“真的,她没有骗我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值钱宝贝,有的还印有北极星标签。”
三角眼这才收起长枪,笑眯眯极其亲切地对余雯丽说道:“应该就这么多了吧?不可能还有是不是?”
余雯丽故意叹一口气,装着一脸颓丧的样子说道:“好吧,你说这么多就这么多,
反正我也知道你不会放我走。我之所以拿出这袋珍宝来,大概也就千分之一的样子吧,主要是想证明我不会撒谎骗人。算了,你们还是带我去见阮将军吧。那个半张脸的丑八怪将军,我在北极星上见过他。他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而且他更有权力给我自由。”
三角眼吃了一惊,不由转动着眼珠沉吟起来。不行,这事可不能劳驾阮将军。管它是真是假,暂且相信她一次罢了。谅那臭丫头也不敢以身试错撒大谎,除非她不想活了。待财宝到手后,该怎么对她还怎么对她。
傻楞海匪不知道三角眼心思,摩拳擦掌在一旁说道:“少跟那臭娘们罗嗦了,珠宝就在这山洞里。大家这就分头去找,还怕它飞了不成?”
余雯丽呵呵冷笑着说道:“去吧去吧,赶紧分头去找。我敢打赌,你们就是把山洞翻个底朝天,保证找不到它们下落,连影子都找不到半毫。你当我大名鼎鼎的龙姐夫是傻瓜吗?是傻瓜还不早被你们抓获了?还用得着费心费力来问我吗?”
三角眼主意已定,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傻楞海匪闭嘴。然后挤出一丝笑意,俯下身子饶有兴趣问余雯丽道:“龙姐夫?什么叫龙姐夫?难道许文龙还有一个名字叫龙姐夫吗?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郑重答应你,只要你把珠宝拿出来,我一定放你走。一刻也不耽误你时间,立马就放你走。”
“是吗?”余雯丽心里暗暗一喜,挠着头故作迟疑地说道,“为什么你现在这么爽快了呢?是在骗我吧,一定在骗我。等我一说出宝贝藏在哪里,你肯定立马把我杀了。”
“哪能呢?”三角眼笑嘻嘻回答道,“我刚才之所以迟疑不决,其实完全是在为你考虑。你想一想,外面丛林里危机重重,毒蛇猛兽横行霸道,又岂是一个小女孩能去的地方?那不是找死吗?还不如跟我们回基地,吃好的喝好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快乐逍遥得不得了。不过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不勉强于你了。只要你说出藏宝地点,我一定放你走。我敢肯定,在外面呆不到一个小时,你一定会哭着求我们带你回基地。”
余雯丽一听,立刻装着疑虑顿消的样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想到外面去试一试,万一能生存下来呢?走吧, 我这就带你去找宝贝。”说完,黯然神伤看一眼地上的朱虹,带着三角眼一行慢慢走下平台,捡一块石头在洞内石壁上左敲敲、右打打,最后绕个大圈在内洞河道口停了下来,指着那个半人多高的河洞说道:“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就在这里。里面还有一个大洞,比外面的稍微小一点。我姐夫的珠宝全搬到里面去了,足够装满一整条救生艇。至少忙了我们三天三夜,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
三角眼啐了余雯丽一口,指着她笑骂道:“臭丫头尽骗人,你们哪有一船财富?不要命了吗?能划这么远吗?其实只要再有一两袋、两三袋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会马上放你一走。不过你要是耍花招骗了我的话,哼哼,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余雯丽装着难为情似的挠了挠头,涎着脸笑嘻嘻回答道:“好吧,还是你聪明,什么也骗不了你。其实还真没有一满船珠宝,最多也就五六袋、七八袋而已。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怎么样?你们谁敢进去搬?派两个人去就可以,留一人守着我,以免我逃跑。”
三角眼笑了笑,对身边两个海匪呶了呶嘴,示意他们进去。
第六百零七章 溜之大吉
傻楞海匪二话不说,端起枪弯下腰就往河洞里钻。另一个海匪却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急急跟着进洞,而是犹犹豫豫看着余雯丽道:“你说‘谁敢进去’什么意思?难道里面很危险吗?是不是许文龙那小又布下了什么致命机关陷阱?”
傻楞海匪一听,立时吓得全身一颤,慌忙倒退着走了出来,鼓起一双惊恐的眼睛追问余雯丽道:“是呀是呀,快跟我们说说,里面是不是有很危险的陷阱?”
余雯丽耸了耸肩,撇着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也不怎么危险,最多几条鳄鱼而已。个头也不大,竖起来稍微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对了,还有一两条、两三条小蟒蛇,也就十几米长的样子,就守在里面洞门口。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手里不是有枪吗?进去突突突一梭子弹,什么死鱼臭蛇也会翻起肚皮翘辫子。”
“鳄鱼?你说里面有鳄鱼?”两个海匪激灵灵打个寒战,脸上登时露出一副惊惧不安的神态。接着双双把目光移向一旁的三角眼,抖索着身子战兢克说道,“特纳参谋,这个……这个鳄鱼是很恐怖的,吉布提总指挥就是……就是死在它们嘴里的。你看是不是……是不是先叫那臭丫头进去……进去侦察一下,或者直接叫她把金银珠宝搬出来……”
“别,不要,千万不能听他们的。”余雯丽“急”了,双手乱摇拼命尖叫道,“我人小力气也小,手上又没有任何武器,进去了肯定死路一条。我死了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还有十几袋珠宝从此就再没人知道藏在哪里了,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它们了。”
“这样吧,”三角眼皱着眉沉吟一会,飞快将手中m 16退去子弹装上刺刀,一把塞到余雯丽手中道,“先拿着我的枪进去,把鳄鱼蟒蛇吓退后,再把珠宝一袋一袋搬出来。我们在外面接应你,一有危险马上会冲进来救你。”
“不要,我不敢。还是你们去吧,我在外面接应你们。”余雯丽神情“恐怖”,身子发“抖”,扔下m 16直往后面躲。
傻楞海匪大怒,捡起地上枪硬塞到余雯丽手中,鼓起一双铜铃眼恶狠狠说道:“去还是不去?再要罗嗦看我不脱光你的衣服。”
余雯丽“呆”了一“呆”,战兢兢一脸“沮丧”接过m 16,“气忿忿”怒视着傻楞海匪说道:“胆小鬼,窝囊废,婆婆妈妈连女人都不如……”
傻楞海匪牛眼一瞪,举起蒲扇般巴掌喝道:“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偏不说,你又能怎样?”余雯丽逞一下口舌之利,慌忙抱起沉重的m 16,扑嗵一声跳到河里。一边慢慢挪向河洞口,一边唠唠叨叨抱怨道,“一颗子弹都没有,这叫我怎么进去?洞里又黑漆漆的,也不怕吓死别人,快拿一盏矿灯给我!”
三角眼赶紧解下头上矿灯,轻轻递给余雯丽道:“放心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呢。万一有危险,我们一定会冲进来救你。再说夜色很深了,说不定鳄鱼蟒蛇什么的都睡着了,根本不用怕它们。”
“可我倒希望它们没睡着呢,呼啦啦一起爬出来咬死你们。”余雯丽噘着嘴接过矿灯,抱着枪低头钻进河洞……
河洞只有半个成人高,也不怎么宽敞。余雯丽既要拿枪又要提矿灯,走起来特别吃力。不过这都无所谓,主要是里面黑灯瞎火一片死寂,也不知道会不会蹦出个什么骇人东西来。娃娃鱼是肯定有的,自己曾亲眼见过。模样虽丑,但完全不具威胁性,用不着担心,且早被小花吓得屁都不敢放了。要是真有鳄鱼蟒蛇什么的,那可就完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她颤巍巍挪动脚步,悬心吊提慢慢往洞内走去。
河水很凉,也很清澈。在雪亮灯光映照下,波光粼粼的十分好看。脚底石头缝里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小鱼,通体银白,没有鳞片,眼睛特别小,小巧又轻灵,哧啦一下就不见了。好在河洞并不长
,二三十米的样子,转一个斜弯很快就到头了。
余雯丽不敢贸然钻出洞口,只小心翼翼探出矿灯往里面一照……
只见庞大的山洞内笋石林立,钟乳倒垂。空灵的滴水声此起彼伏,余音袅袅。平缓的河水从对面石洞中钻出来,轻轻贴着洞壁流淌。石壁上没有天窗,也没有平台,只有好几口巨大的水潭排列在洞中央……
扑嗵,一个黑呼呼怪物蓦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头扎入平静水潭,轰然激起无数水花。
余雯丽“啊”的一声尖叫,长枪脱手落地,身子几欲坐到河里。她惊骇中慌忙举灯循声照去,只见中央水潭边再次出现一只褐色怪物,挪动四足惊慌失措往潭里爬,最后身子一侧滑入水中不见了。
原来是该死的娃娃鱼!余雯丽拍一拍胸口,捡起水中长枪,飞快跳上石堤上。
这时,洞外传来三角眼焦急的喊叫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危险?”
余雯丽嘻嘻一笑,放下手中矿灯和长枪,一屁股坐在石堤上,双脚噼哩叭喇拍着河水,嘴巴里一声高一声低惨叫起来:“啊……啊……天哪,鳄鱼,好多鳄鱼!我的腿,我的腿被咬断了!天哪,我要死了,我马上要死了。哎哟不好,鳄鱼出去了,开始往洞外爬了……”
洞外的三角眼急了,一迭声追问余雯丽道:“你说什么?里面真有鳄鱼吗?是不是开始从河洞里往外爬吗?有多少?”
余雯丽用手捂住嘴巴,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越发高抬双脚卖力拍击着河水,越发呼天抢地哀号不止:“啊……我的手,我的手也没了,哎哟痛死我了。不行了,我动不了了,只有眼睁睁看着被它们撕成碎片……”
哒哒哒……喊声未止,洞外骤然响起一片激烈枪声,还夹杂着傻楞海匪惊慌失措的尖叫。
余雯丽心里一激灵,慌忙把双腿抬了起来,高高脱离水面。后来想到河洞转了一个弯,子弹根本射不进来。于是又放下双腿,酝酿一下情绪,扯开喉咙放声尖叫起来。
枪声渐渐稀疏了,最后终于停止了,接着响起三角眼怒不可遏的喝骂声:“臭丫头,你耍我们。哪里有鳄鱼?鳄鱼在哪里?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不怕被我们脱掉衣服轮*吗?”
余雯丽听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跳入河中,紧贴着河洞破口大骂道:“猪猡,废物,胆小如鼠的狗强盗,我在骗你们不知道吗?有鳄鱼有蟒蛇我敢钻进去吗?这不是白白送死吗?我有那么傻吗?真当我是小孩吗?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们,赶紧放下枪跪地投降,姑奶奶我说不定还会饶你们不死。不然,等我龙姐夫一来,你们个个将被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哼哼,我看你们胆子不小。敢杀我小花,还敢抢我宝贝,都活得不耐烦了吗?”骂完之后,她又慌忙跑到河堤上,抄起带刺刀的长枪一动不动指着洞口。
洞外寂然无声,一片沉静,估计三角眼已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怒吼一声,在洞外暴跳如雷嘶喊道:“好好好……好你个臭丫头,敢耍起老子我来了。你你你……你好好等我进来,不剥光你的衣服我誓不为人……”
余雯丽哈哈一笑,有恃无恐大声回答道:“来呀来呀,有本事你快进来呀,我正等着你呢。哈哈哈,操你奶奶的狗强盗,剥你妈妈的臭衣服。现在我可不怕你了,有种你进来呀,还在外面磨叽什么?你以为你送给我的刺刀是吃素的吗?你倒进来试试看,信不信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哒哒哒……洞外再次响起密集的枪声,还有三角眼和两个海匪气急败坏的狂吼怒骂。
余雯丽眉头一皱,当即又捏紧嗓子鬼叫道:“哎哟哟,不好了,我的腿中弹了。死了死了,这下真死定了。那些狗强盗一爬进来我就玩完了,要去见阎王爷了。哈哈哈,见你妈妈的老阎王,你奶奶我还
活得好好的呢,一根毫毛也没掉。”
枪声停止了,又响起了三角眼呼哧呼哧的怒斥声:“臭丫头,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可要扔手榴弹了,把你堵死在山洞里,看你还能往哪逃?”
余雯丽闻言大惊,估摸着这可不得了,手榴弹一响,洞口一封,自己还真无路可走了。万一那条钻进山腹的河道越走越窄,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那自己岂不活活饿死在这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扔手榴弹。想到这里,她于是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扔吧扔吧,我这还有天窗呢?大大小小好几十个,哪个我都可以钻出去。而且我这里的洞更小,更坚固,扔个原子弹都没问题。不像外面,洞高石壁薄,手榴弹一响,轰隆全塌下来了。跑不快的王八蛋只有自求多福,能留个全尸算你家祖坟冒了青烟。”话一说完,她立刻便跳上河堤,捂着双耳提心吊胆等着手榴弹爆炸……
五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足足等了三四分钟,洞外却始终一片寂静,也不知道三个海匪到底在搞什么鬼,估计是被自己一番哄骗吓蒙了。
“得想个法子出去才好,不然迟早会被他们逮住。”余雯丽焦急地思忖着,不停用手中矿灯照射宽敞的山洞。只是除了一条潺潺流水的河洞,却再也找不到一丝缝隙了。怎么办?她愁眉苦脸坐在石堤上,束手无策看着几十米外的河洞发呆。
这时,三角眼又开始喊话了。声音平缓,不急不躁,还带着一丝丝奸笑声:“臭丫头,别以为你躲在洞内就高枕无忧了,你没吃没喝迟早要出来的。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又留下了好多烤肉,咱们就一起坐在这里熬吧,看到底谁熬得过谁?”
余雯丽心里一动,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她当即扑嗵一声跳进河里,笑嘻嘻对着洞口大声喝骂道:“猪猡,废物,你就好好坐在外面熬吧,老娘可没时间陪你。我要爬出去找我龙姐夫了,我要叫他马上回来收拾你们。有种你们别走,走了的不算男人。”说完,她立刻抬起腿在水中原地跑步,噼噼叭叭先急后缓,先重后轻,给人一种快速离开的错觉。最后收起双腿,蹑手蹑脚坐回石堤上。
果然,洞外很快传来三角眼气急败坏的声音:“她跑了,她从天窗里爬出去了。快追,快到外面截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逃跑。”然后外面便响起一片急促零乱的脚步,踢哒踢哒越跑越远,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余雯丽闻听大喜,飞快拿上矿灯和枪,急急钻进河洞往外就走。到得洞口,为防海匪诈骗,又端起长枪往外一捅,不见丝毫反应。这才忙忙钻出河洞,扔掉长枪矿灯,一阵风般往神仙洞外跑去。趁着海匪大喊大叫狂奔上山的机会,迅速溜出山洞钻进丛林,远远爬到一棵大树上躲了起来。她不敢走远,担心许文龙回来找不到自己。再说外面到处是海盗,万一被抓住可就再也休想逃跑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三个海匪便骂骂咧咧从山上跑下来,火急火燎往神仙洞钻。不一会儿又离开山洞,抬着被射杀的小花一路往基地方向走去。他们显然发现了余雯丽扔下的枪支和矿灯,知道她早已逃跑了。只好利用洞内藤条木棍,抬上森林王向阮少雄邀功去了。
余雯丽屏息静气躲在大树上,一动不动看着海匪离开。也不敢回神仙洞住了,里面有好几具死尸,看着就让人浑身发抖。要是再被海盗杀个回马枪,那就切切实实成了瓮中之鳖了。又没安全可靠的地方安身落脚,那恼人的姐夫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是个问题,一个生死攸关急待解决的大问题。怎么办?她焦急地坐在树上思啊想啊,烦啊忧啊,眼泪不知不觉大滴大滴往下流,最后脑袋一歪,倚在树上睡着了……直到许文龙失魂落魄跑出神仙洞,凄厉绝望大声喊叫“雯丽”时,她才倏然被惊醒,哧溜爬下大树,喜出望外扑进他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