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冤家聚头
繁茂细密的草丛中,静静躺着一根长而柔韧的藤条。藤条一端钻进令人恐怖的蜂巢区,另一端则弯弯曲曲延伸到一棵十几抱粗细的大树底下。
当漫天黄蜂飞入蜂巢隐匿不出时,树底茅草丛便唰啦传来一声响,连着藤条的巨树豁然露出一个树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过不多久,树洞里便缓缓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接着是持长枪的双手和背军刀的身躯。他自然就是引爆蜂巢,让气势汹汹的海匪彻底绝望,彻底丧失斗志的许文龙。
许文龙钻出树洞,一把扔掉握在手中藤条和长枪,俯身捡起一个海匪扔下的背包,翻也一厅牛肉罐头,用匕首撬开盒盖,捞出牛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一路三四个小时的迂回奔跑,可把他饿苦了。腿肚发软,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气力大打折扣。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这拼掉老命的诱敌深入层层设伏方法,总算达到了预期作战效果。那就是迎头痛击,绝不手软,灭其威风,丧其斗志。迫使凶残嚣张的海匪再不敢仗着人多势众,像撵兔子一样追着自己满丛林乱跑了。
吃着美味的罐头,喝着捡来的清水,许文龙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脸冷峻看着致命黄蜂留下的惊人“杰作”。遍地的海匪尸首面目狰狞,死状恐怖。有的头大如斗,痈包隆起;有的全身浮肿,鼓胀如球;有的七孔流血,五官错位。散落的武器装备更是林林总总,数不胜数。长短枪支俯首皆拾,大小包裹琳琅满目,砍刀匕首五花八门,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吃饱喝足,气力恢复,许文龙扔掉空罐头,轻手轻脚一路收拾起地上的装备来。他挑几支上好的m16背在肩上,其余枪支统统卸去枪栓,使其无法再用。甚至连三挺歪把子机枪也不要,因为它们装弹太麻烦,故障率又高,攻击效果还不如自动步枪。而对于海匪丢弃的战术包,他除了掏空里面用得上的东西,如子弹手榴弹罐头防蚊药等,剩下匕首砍刀之类悉数弃之不要。
拣拾完毕,也恰好走出了黄蜂势力范围,再也听不到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了。许文龙极目四下一望,眼前除了绊断的藤条、东倒西歪的杂草以及厚厚的枯叶层中留下的零乱脚印外,却哪还见得到半个海匪身影?看来那些该死的盗贼被蜂群吓破了胆,像兔子一样溜回老巢去了。他嘴角冷冷一笑,转身欲要离开时,却突然发现落叶林中赫然留着数十个人形污渍。形态或仰卧或侧躺,或俯趴或蹲坐,显然是身上沾满臭水的海匪休息时留下的印痕。可他们身上哪来那么多污水臭泥?三年没洗澡也不至于这样吧。还有他们在索命黄蜂的追逐下,怎么还有时间躺坐下来歇息?许文龙嘴里嘀咕着,目光不经意瞄向落叶林下的污水潭。但见潭面裸露,污水横陈,还噗噗噗冒着水泡。他一怔之下立时恍然大悟,却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于是当即背上满满两袋弹药和一袋牛肉罐头,挎上五六支崭新m16,带着满心喜悦大步走向希望河边的芭蕉林里。
所谓归师勿掩,穷寇莫追。
许文龙不想再去扰袭那帮丢盔弃甲两手空空的海匪了,看他们亡命奔逃的样子估计也追不上。他得充分利用捡来的弹药和有限时间,在莽莽丛林里设下尽可能多的死亡陷阱,以应付即将到来的更为凶险激烈的战斗。他现在没有其他想法了,只有一个报仇雪恨的强烈念头。好在这个岛屿广袤开阔,丛林密布,极易藏身,特别适合游击战,充分弥补了自己势单力弱的不利局面。而余雯丽和朱虹又躲在神仙洞里,且有老虎小花看护,应该没什么危险。只是那鬼丫头性格倔强,行事乖张,且对朱虹怀有深深的敌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趁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事情来。不过事已至此,歼敌为重,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也只有以后再说了。
回头再说吉布提,先前掉入污潭险些丢掉性命,却不料因祸得福,被漫天黄蜂饶过不死,再次从鬼门关脱身逃了回来。后来检视一番七零八落的残败兵将,一个个丢盔弃甲,惨不忍睹,除一身臭水污泥再无其它装备,连保命的家什都没一支了,人员也仅剩二十多不到三十个。看来这次本应胜劵在握的大围猎,至此已经到了黯然收场的时候了。再追下去不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有全军尽没的危险。为了防止那狡猾的亚洲猴子杀个回马枪,他不得不驱起精疲力尽的部属,重新踏上亡命溃奔之路。直到基地大门遥遥在望,身后也没响起令人心悸的枪声,他才带着一众海匪跳入清澈河水中,洗去一身闻之欲呕的污泥臭气,蔫搭搭像落汤鸡般走进基地。气也没来得及喘一口,当即被阮少雄召去战情室汇报情况。
战情室气氛萧杀,没一丝活力,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阮少雄高踞桌首,一言不发,半边脸早涨成一片猪肝。他用阴郁的目光冷冷看着带一身臭气战兢兢走进来的吉布提,眉毛越发拧成一股绳。
将军没发话,坐下首的喽罗自然也不敢作声,一个个噤若寒蝉动也不动地坐着。朴相永和李尚泰挺直身板,低眉垂眼面无表情。周克庄心神恍惚,目光游移不定。他心里有鬼,知道许文龙还活着的消息再也隐瞒不住了,马上就要露馅了,也不知等着自己的将是一种怎样的呵斥和处罚。吃了坏仗的吉布提就更不用说了,羞愧不安,无地自容,恨不得挖条地缝钻将进去。这就是阮少雄目前仅剩的左膀右臂。凯恩斯死了,窝里斗到龙宫报到去了。黑鬼强尼和施密德一个命丧虎口,一个魂归“敌”手。而阮少雄本无心经营逍遥岛,打算狠捞一笔远走高飞,所以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用心去提拔部将,更没有花精力去补充兵员。不过今天会议有点特别,乔纳森竟然也列席参加了。这让他震惊之余尤其心慌意乱,惴惴不安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阮少雄盯着一众部将默默思忖一番,最后终于长吁一口气,强忍心中勃勃怒火,尽量用轻柔的声音问吉布提道:“你倒跟我说说,以一百人之众去围剿一个海上落难人,就孤单单一个落难人。到头来你却只剩下二十六个溃兵,二十六个赤手空拳像落汤
鸡一样的溃兵。那么,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华夏的如来佛还是孙悟空?是华夏的超人还是异能者?他有上天入地钻山遁海的能耐吗?他有三头六臂变幻莫测的神通吗?不就是一个个儿不高,身体不壮的亚洲小猴子吗?也能把你们打得那么狼狈、那么凄惨?”
“不,他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以上。”始终哭丧着脸不敢作声的吉布提终于找到一丝辩解机会,当即抬起头理直气壮回答道,“而且身体强健匀称,灵活敏捷。尤其体力充沛,枪法出众,擅长丛林作战,惯设机关陷阱。绝对经过系统专业训练,肯定是个顶尖部队军人。”
“什么?他枪法出众?身高一米八以上?”阮少雄闻言大吃一惊,呼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直勾勾看着吉布提,脸上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态,“这些都是你亲眼见到的?”
“绝对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吉布提精神一振,提高嗓门大声回答道,“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他早在密林里设下无数致命陷阱,一举吃掉了我们众多兄弟。尤其最后一战,神不知鬼不觉把我们带入黄蜂巢穴,一声爆炸让我们损失惨重,吃尽了苦头。要不是因为那些臭水潭,估计没一个兄弟能够逃回来。”
“真的吗?那你们见到过朱虹那小贱人吗?”
“没有,像她那样的小娘们,估计在丛林里活不过一小时。”
“哦——”阮少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转向缩在战情室一角的乔纳森,板起半边脸问他道,“你见过那个亚洲猴子,他的情况是否和吉布提说的一样?”
乔纳森浑身一颤,慌忙站起来回答道:“报告将军,吉布提队长说得一点不错。那人长得很高壮很英挺,身手非常不错。奥斯卡和强尼队长就是被他远远一枪爆头打死的,要不是我走在最后,现在也成了他枪下之鬼了。可把我吓死了,昏天黑地把鞋子都跑没了。对了,他就一个人,再没其他同伴了。朱虹那……那贱人估计没找到他,应该早就死在丛林里了。”
“那你前天回来时,为什么没及时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我?”阮少雄双眼一翻,目光顿时露出一丝杀机。
知纳森身子一哆嗦,低下头战战兢兢回答道:“可你也没提呀。你当时只问我那人是不是亚洲人。而他恰好又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华夏人,这怎么能……怎么能怪我呢?”
“罢了,你不用再说了。”阮少雄摆了摆手,示意乔纳森坐下。接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鼓着一双发直的眼睛,神情颓丧绞着两只鸡爪,似问别人又似喃喃自语般说道,“这就对了,确定是他无疑了。他妈阴魂不散啊,难道还真是前世冤家不成?都到神仙不知鬼怪不来的太平洋中心了,还能有如此机缘巧合相遇相逢!”嘀咕一阵,感慨一阵,阮少雄又倏地把眼一睁,用恶狼般的目光盯着周克庄道:“你不是说许文龙已经死了吗?不是被你亲手一顿乱枪打死了吗?怎么现在又跑到我们逍遥岛上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九十二章 重整旗鼓
周克庄蓦然听到阮少雄叫自己名字,心里顿时激灵灵打个寒战,苦着脸暗暗思忖道“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他于是嗯嗯唧唧站起身来,咕碌碌转动几下眼珠,横下一条心一脸无辜地申辩道:“许……许文龙那小子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死。我……我也不知道呀。我猜……我猜主要因为他是……他是滨洋首富梁景轩的女婿吧,出门在外肯定……肯定穿了防弹衣什么的。再说他又是华夏最为神秘部队的成员之一,身体痊愈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很多。你看他在金三角激烈的战斗中,都能毫发无损不被打死。包括在滨洋剧烈的飞机爆炸中,也能全身而退逃过一劫。所以……所以区区几颗子弹又能奈他几何?估计也只能给他搔搔痒而已,很快又活蹦乱跳了。”
“闭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一枪毙了你!”阮少雄老底被揭,顿时气得脸皮青紫,暴跳如雷,一拍桌子厉声命令周克庄闭上嘴巴。
周克庄心里一喜,赶紧唯唯诺诺坐下身子,故作羞愧不安状低下脑袋,紧抿着嘴巴不再说话。他情急之下采用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成功化解了自己面临的危机,有惊无险逃过了一次处罚。
李尚泰是阮少雄从金三角带来的所剩不多的心腹之一。其个子虽矮,但身体壮实,尤其对阮少雄死心踏地忠心耿耿。他见阮少雄被气得五官扭曲七窍生烟,于是唰地站起身来,鄙夷地看着周克庄说道:“周当家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底是何居心?难道又想见势不妙反水不成?”
周克庄脸色一变,慌忙站起来回答道:“李上士这话什么意思?想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吗?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哪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连凯恩斯艇长想投奔‘世园号’的隐秘之事,都能被你及时发现。”说到“凯恩斯”三个字时,他特意提高了声调,加强了语气,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神情。
李尚泰心里一凛,知道周克庄生性奸滑,话里有话。于是赶紧收敛起嚣张气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周当家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周当家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被那姓许的给小子给欺骗了。首先,我们金三角联防武装确实被打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败得落花流水一蹋糊涂。但你知道打败我们的部队是谁吗?那可是中缅泰老四国精锐联军啊。其他不说,单就日渐崛起的华夏,试问当今世界又有几个国家能与之抗衡?还有滨洋一役,完全是姓许的小子诡计多端,在和阮将军单打独斗即将败落的情况下,突然引爆手榴弹纵身跳海。好在我们阮将军神勇无匹,见机得快,果断放弃直升机跟着往海里一跳……”
啪啪啪……李尚泰话未说完,战情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以及一片零零落落的阿谀奉承声:“将军威武,将军所向无敌,那该死的臭小子自当命丧于此……”
周克庄为表忠心,同时为了弥补自己口不择言的过错,当即信心满满站起来说道:“报告将军,华夏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那姓许的小子是从我手里脱身逃走的,自当由我出面把他解决掉。所以我请求阮将军允许,明天由我带队围猎,保证把他生擒活捉回来,新手交与将军你发落。”
阮少雄被李尚泰一番黑白颠倒的话奉承得通体舒泰,飘飘欲仙,像喝了一碗蜜般开心极了。但饶是如此,对于周克庄的主动请缨,他还是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摇着
头嘲弄般看着他道:“你不行。领兵打仗不是你能胜任的,暗箭伤人才是你的强项。”
周克庄一听,立时像挨了记闷棍般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嘿嘿讪笑着坐了下去,心里千直娘万老贼地咒骂起来。
阮少雄没有理会周克庄的尴尬难堪,继续把目光投向李尚泰,皱着眉沉吟着问他道:“李上士,咱们基地还有多少兵力可投入追捕行动?如果由你来带队指挥,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来猎杀那姓许的小子?死活不论,关键要他尽快在逍遥岛上消失。”
李尚泰得意地看了周克庄一眼,鼓起一双寒光毕现的狐狸眼大声回答道:“报告将军,除去技师工程师及电台守护卫兵和黑鲨一号重要船员共计八十余人外,可投入狩猎的战士还有二百多人,已经绰绰有余了。如果由我指挥的话,我将采用分片隔离,主力追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一直跟紧他,咬住他,直到累死他,困死他,最后生擒活捉他。由此,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人左右,包括封锁水道的摩托艇、对讲机以及防黄蜂叮咬的轻便防毒面具等装备。”说完,他又快步来到墙上挂着的逍遥岛全貌图前,指着纵横交错的岛内河流细细说了一遍隔离方法。
阮少雄听完后,皱着眉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用摩托艇巡察河流,把整个小岛分隔成好个独立片区,再在片区内展开拉网式搜索。一旦发现那小子,即刻紧咬不放,围而抓之。那么在此过程中,你就不怕重蹈吉布提覆辙,被带入陷阱反咬一口吗?”
李尚泰眉毛一扬,阴着脸恶狠狠回答道:“没关系,我将组织灵活精悍的敢死冲锋队。以大间距高速度在前方开路,主力队员则隔一定距离紧跟而上。如此,即便触发致命机关,所带来的损失也不会很大。也就是说,我们将以极小的代价,为大部队开辟一条生命通道,从而达到我们最终的战略目标——生擒活捉那个臭小子。”
“好!”阮少雄双手一拍,兴冲冲站起来回答道,“给你一百五十人,装备随便挑,赏金加倍算。能生擒活捉最好,如若不能,格杀勿论。”
“保证不负将军重望!”李尚泰啪地敬一个礼,意气风发坐下身去。
周克庄听了,心里呵呵冷笑道:“李矮子呀李矮子,别看你现在蹦得欢,明天有你好看的。最多四十八个小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还分片隔离,还主力追击。区区一百五十人,足足一百平方公里。你有多少人来分片?你有多少人来隔离?至于主力追歼,那就更呵呵了。丛林莽莽,危机重重,你有多少肉盾?你有多少挡箭牌?再说人家没有十足把握,还会傻到跟你的大部队强拼硬搏?不会趁夜袭击,打完就跑?而昏天黑地的你又有几个胆子去追?你又知道往哪个方向追?真是天真得不像可笑,简直滑稽得不成体统。倒不如悄无声息派出若干潜伏小组,再大张旗鼓在密林中拉网搜索。一经发现踪迹,当场将其击毙。如此还稍微有一点点胜算。”不过他可不会提醒李尚泰,更不会建议阮少雄修改作战方法。谁让那些越n猴子目中无人平白羞辱人呢?谁让那些越n猴子咄咄逼人随意伤害人呢?他要等着看他们的笑话,还要等着回报他们一顿尖酸刻薄的奚落。再说凯恩斯不明不白死于非命,且黑鲨一号随时做好出发准备。这里面肯定大有名堂,绝对藏有莫大蹊跷。不若借那许姓小子之手,慢慢消耗他们有生力量,大力削减他们势
力。如此方能粉碎他们不知名的险恶阴谋,自己也好从中捞取一定好处,至少不会落个凯恩斯一样的下场。
有了李尚泰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阮少雄压抑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指手画脚分派吉布提务必于第二天一早把横陈基地附近的弟兄尸体处理掉,再激情满满鼓励大家一通,随即在热烈的掌声中宣布散会。
正在这时,战情室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个端庄贵妇来,进门就“乔纳森乔纳森”地乱叫。
阮少雄见了,赶紧笑眯眯迎上去问道:“我亲爱的阿曼达,你找乔纳森做什么?有事吗?”
缩在角落里的乔纳森也慌忙站起身来,一溜小跑来到阿曼达身边,躬着腰低眉垂眼回答道:“阿曼达小姐,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阿曼达冲着乔纳森笑了笑,接又转过头撒娇般对阮少雄说道:“将军啊,基地都好久没补充新鲜肉类和水果了,害我和卡罗琳一点胃口都没有。听说你们明天又要深入丛林狩猎,所以我想请乔纳森一起跟着去,好帮我们弄些罕见的野味和水果回来。反正他是潜艇维修技师,不用参加抓人捕人战斗,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将军批不批准哦?”
阮少雄心情很好,手一挥干脆利落回答道:“当然可以,你尽管分派他便是。就不知道他这次还能不能侥幸逃回来,因为丛林里除了那姓许的凶残小子外,还有很多毒蛇黄蜂鳄鱼等要人命的家伙。”
“谢谢将军!”阿曼达妩媚一笑,接着又板起脸对乔纳森说道,“将军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听说你很怕死,是真的吗?敢不敢帮我去丛林里弄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这个……嘿嘿嘿……”乔纳森尴尬一笑,挠着头支支吾吾回答道,“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这里婆婆妈妈浪费时间。”阿曼达柳眉一竖,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霜,“好吧好吧,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是?我可告诉你啊,我的命令你可以不执行,但将军的命令你也敢不听吗?”
“不不不……”乔纳森慌了,急忙将胸一挺,颤抖着身子语无伦次回答道,“我我我……我虽然很怕死……但但但……但为了阿曼达小姐……就就就……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我我我……我也心甘情愿……决不后悔……”
“很好,这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阿曼达悄悄对乔纳森眨一眨双眼,堆起满面笑容对他说道,“记得多弄一点回来,最好多走几趟。如果鲜果摘得多,野味又够好,回来将军定有重赏。要是阳奉阴违不出力,投机取巧糊弄我。哼哼,除非你死在外面了,否则就等着剥皮点天灯吧。对了,据说丛林里有一种叫什么獾猪的野兽,味道尤其鲜美,又喜欢在夜晚出来活动。你要是能抓一只回来,我另外赏你一根金条。”说完,她又旁若无人在阮少雄半边脸上亲上一亲,袅袅娜娜风情万种走出战情室。
“请阿曼达小姐放心,我我我……我乔纳森一定完成小姐布置的任务,保保保……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乔纳森语带哭腔,脸色煞白,不停对着早已远去的阿曼达打躬表决心。
李尚泰等人见了,顿时指着乔纳森哈哈大笑起来,各种嘲讽和挖苦劈头盖脸向他砸去。
乔纳森面局促不安呆站着,手脚无措看着嘲笑自己的同伴上司。但他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却明显露出一丝异样光芒……
第五百九十三章 当机立断
晨曦散尽,红日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广袤无边的幸运岛,把鸟语花香的原始森林点缀得格外绚丽多姿,格外清新迷人。
在希望河支流接近海盗基地的密林里,一只褐色麂子撒开四条修长有力的大腿,在茂密的林木间蹦蹦跳跳奔走着,像个顽皮的孩子般悠闲自在极了。它左窜右跑一会儿,最后来到一棵箕张如巨伞的古树下,低下脑袋慢慢吃起树底下的嫩草来。
与此同时,在离巨树五米不到的一蓬细密灌木中,悄悄爬出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巨蟒蛇头高昂,咝咝吐信,鼓着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从背面无声无息逼向纤弱苗条的麂子……
可怜麂子面对骤然降临的致命危险,却全然一无所知,依然专心吃着它的嫩草……
蟒蛇爬到分际处,嗖地暴抬蛇头,纵身闪电般扑向浑然无知的麂子……
恰在这时,基地方向轰地传来一声沉闷爆炸,惊得麂子触电般一蹦而起,擦过飞扑而来的蛇头远远跳到一边,迅即撒开四蹄一阵风般跑了,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蟒蛇一扑落空,笨重的身子啪地掉落在地,昏头昏脑扭动几下身子,垂头丧气钻进绵密草丛,带着一路唰唰唰的震颤声消失不见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巨大的古树上却又传来一阵轻轻吁气声。原来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竟然隐藏着一个人,一个手持匕首身穿土黄军装的冷峻年轻人。他当然不是别人,正是独立应对数百海盗的许文龙。
许文龙昨天把第一拨围猎自己的海盗打得落花流水,十去其七。为从长远考虑,他并没有追着海盗痛打落水狗。而是因地制宜利用缴获枪弹及岛上丰富资源,在辽阔树林中设下数十处致命陷阱,包括在基地附近海匪死尸中埋下的两处诡雷。以便最大限度消灭海盗,保全自己。而刚刚那声爆炸,肯定就是清理尸体的海盗不慎触发造成的。他从吃完午饭开始弄起,一直忙到天将破晓,才精疲力尽来到离基地数千米远的地方,找一棵巨大古树躲起来休息。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被蹦蹦跳跳的麂子惊醒了,睁眼就发现欲要发起偷袭的蟒蛇。许文龙不忍心看着麂子命丧蛇口,当即拔出匕首准备斩杀蟒蛇。不料人还没跳下树,一声爆炸早把麂子惊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而蟒蛇也因捕食失败,很快跟着溜走了。他于是把匕首插回腰间,继续靠在树干上睡觉。虽然海盗又开始了新的追捕行动,但岛上巨树绵延,数不胜数,枝繁叶茂,几不透风,要找一个隐藏其中的人,那可真比登天还难。而他只要不惊动海盗,即可透过浓密枝叶观察他们最新动向,从而判断他们下一步行动计划是什么。这也是他不辞劳苦,巴巴赶到这里来休息的主要目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基地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沉闷爆炸。许文龙不以为意,继续躲在繁茂的枝叶丛中睡大觉。直到两三个小时后,一阵呜呜呜震天作响的引擎声传来,才把他惊得浑身一激灵,倏地睁开紧闭的双眼。
“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有山地摩托车不成?”许文龙嘀咕一声,当即站起身来,扒开浓密的枝叶,睁大眼睛往希望河对面看去。
呜呜呜……引擎轰鸣,浪花飞溅。不上片刻时间,一辆黑色水上摩托便从基地方向急驰而来,载一个肩背m16海匪从许文龙眼皮底下呼啸而过,瞬间驶入遥远的密林深处。
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整整过完三十辆后,水花翻涌的希望河才终于平静下来,继续打着漩涡缓缓流淌着。
“什么意思?搜索丛林还要水上摩托?”许文龙皱了皱眉,竖起耳朵细细倾听远去摩托车的轰鸣声。声音一路向西,接着向北,估计往落虎潭方向去了,最后什
么也听不见了。
“该死的海盗,原来想以河道为封锁线,把整个小岛分隔成片,再逐片逐片搜索。”许文龙默想良久,才终于明白了海盗意图。
果不其然,大队机动海盗过后,希望河上很快又晃悠悠驶来一辆水上摩托。这是一辆黑白相间的水上摩托,车身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2”字。驾车海匪长得牛高马大很是壮实,牛眼圆睁尤其警惕。一手驾车一手持枪,骑行速度很慢,戴屁帘帽的脑袋转不停过来转过去,细细搜寻着两岸繁密树林。他慢慢路过许文龙藏身大树后,又往西行驶了约千余米左右,之后才折返回来,继续沿河一路搜索。看来这个河段是他负责巡逻的。
巡逻兵来回查视两三次后,希望河对面开始出现大批步行海匪。他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拉开一条长长散兵线,以一队只配手枪匕首的轻装海匪为前锋,带一伙荷枪实弹重装海匪为策应,一路吆三喝四展开拉网式搜索。
许文龙静静地看着对面丛林中艰难搜索前行的海匪,蹙着眉喃喃自语般说道:“好吧,今天可能遇上对手了,至少比昨天的强多了。这又是摩托车分片封锁,又是轻装前卫玩命追缠,还穿着热死人的厚衣服。只不过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到了晚上再见高低不迟,如果你们还能在众多陷阱里逃过一劫的话。”
话音刚落,只听远方丛林里骤然响起一片凄厉哭喊声,以及一阵阵令人闻之色变的黄蜂振翅声。接着又见数十个海匪玩命般窜到希望河边,手忙脚乱往头上套一个防毒面具,再戴上一双皮质厚手套,最后才在狂飞乱舞的蜂群中哈哈大笑归入搜索队列,趾高气扬继续展开搜捕行动。
许文龙见状吃了一惊,挠着头懊恼地说道:“该死的海盗,没想到会来这一招。看来昨晚大部分精力都白费了,黄蜂根本不起作用了。”原来他知道臭水潭污泥可以防黄蜂叮咬后,当即就取来大量比席子还大的芭蕉叶,再满头满脑沾一身臭水污泥,悄悄潜入黄蜂巢穴,用蕉叶裹上十余个萝筐大小的蜂窝,以藤条为绊索,小心翼翼放在丛林不同高树上,准备来个空中飞雷落地开花,再给海匪一个沉重打击。不料狡猾的海匪吃一堑长一智,意外带上了轻便防毒面具,一下子让他的满心期望化成了泡影。
“算了,只有指望冲天炮和狼牙棒了。当然泰山压顶也不错,就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方法破解。”许文龙唉声叹气惋惜一番,坐回粗树干上继续睡觉。
睡不多久,对面丛林中便接连传来两三声沉闷爆炸,以及三四次魂飞魄散地尖叫哭嚎。不过饶是如此,海匪们好像并未出现大溃逃现象,依然在鬼叫连天坚持搜索着,且听声音好像是一直往山脊方向搜去。看来他们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还有一根狼牙棒三个泰山压顶,你们尽管找去吧。”许文龙微微一笑,悠悠闭上了双眼。突然,他身子倏地一震,触犯电般从树干上一蹦站了起来,抄起m16唰唰唰就往树底爬。大事不好,该死的海盗往山脊方向搜索,自己虽然高枕无忧,但余雯丽她们可就危险了。万一被他们找到神仙洞,却哪还有命在?得赶紧把他们吸引过来,往南边海滩方向引。
许文龙急急忙忙爬下巨树,撒开脚丫子就往河对面跑。准备涉过希望河,在海盗屁股后面开上几枪,再带着他们往海滩方向跑。之后找机会一溜了之,找个安全地方继续睡大觉,待天黑之后再和他们周旋决战。
正在这时,河面上呜呜呜传来一阵引擎声响,驾水上摩托巡逻的牛眼海匪又转回来了。
许文龙无奈,只得收住脚步,缩身躲在一棵大树背后,静等海匪离开后再过河。
牛眼海匪肩上挂个醒目对讲机,屈身驾车慢腾腾驶了过来。来回转悠好几次后,他的警惕性没那么高了,变得懒洋洋百无聊赖起来。毕竟军事重地,谅那姓许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附近停留,他如是想道。
许文龙一动不动躲在大树背后,慢慢等着海匪溜一圈后返回基地方向。突然,他双眼倏地一亮,头脑中立时闪过一个大胆计划。对了,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呢?也省得自己拼掉老命在丛林里奔跑。念及于此,他当即捡起几块土疙瘩,一一摆在自己脚边。
过不多久,牛眼海匪又驾着水上摩托慢慢转了回来。依然一副悠哉优哉若无其事的样子,连眼角的余光也不瞟一下两边树林。
看看距离差不多了,许文龙于是轻轻抓起一块土疙瘩,瞅准不远处一堆灌木丛用力扔去。
啪,灌木枝轻轻摇摆几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土块落地声虽然不大,却着实把牛眼海匪吓得不轻。只见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扔下方向把,迅速抄起胸前m16,坐在车上一荡一荡吆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可要开枪了。”
连喊数声不见反应,牛眼海匪于是长吁一口气,慢慢松开紧抓不放的自动枪,缓缓抓起水上摩托车车把……
啪,又是一声轻响,灌木枝又是一片颤动。
牛眼海匪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端起m16,突突突一顿子弹射向灌木丛。瞬间把一堆茅草藤灌击得七零八落,四散飞舞。
硝烟散尽,牛眼海匪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对着七歪八倒的灌木乍呼喊道:“出来吧,我早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又开枪了,看你还想往哪逃?”
躲树后的许文龙吃那一惊,赶紧放下手中长刀,悄悄抓起地上的m16,一脸讶异嘀咕道:“这可奇了,这该死的海盗又是怎么发现我的?见鬼了吗?看来只有和他硬拼了。”
然而不待许文龙持刀冲出大树,牛眼海匪肩上的对讲机却适时响了起来。话音尖锐,急不可捺,还充满丝丝惊喜:“出什么事了?哪里响枪?枪声在哪里?听到请回答。完毕。”
牛眼海匪一听,慌忙取下肩上对讲机,扯开嗓子大声回答道:“海豹二号汇报,树林有动静,估计是小动物,现已被我清除。完毕。”
“注意观察,加紧巡逻,发现敌情立即汇报。完毕。”
“海豹二号明白,一有敌情马上汇报。完毕。”牛眼海匪啪地关闭对讲机,喘着粗气轻轻抹去额上冷汗。
许文龙笑骂一声“你他妈糊弄我”,说完又放下手中m16,轻轻拿起脚边军刀。然后又抓起一块土疙瘩扔入灌木丛。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牛眼海匪对话,但意思还是弄明白了六七成。知道他耍的是敲山震虎方法,想把自己从树后诈骗出来,这不还差点上他当了。
牛眼海匪闻听勃然大怒,端起枪气冲冲跳下水上摩托,骂骂咧咧大踏步走向灌木丛。真他妈撞邪了,什么东西敢戏弄老子,看老子不把你剥皮抽筋放油锅爆炒。然而未及走到灌木丛边,牛眼海匪便突觉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大骇之下慌忙转身一看……
嗖,寒光一闪,疾若惊鸿。不待牛眼海匪看清来者是谁时,他一颗脑袋早砰然堕地,滚雪球般远远落到一边。目光惊惧空洞,上下唇犹自一张一合在翕动。而无头之身虽然污血狂喷,却依然稳稳站立不倒。
许文龙伸手取下无头尸体肩上战术包和对讲机,从包里掏出三个满仓弹匣插入腰间,背上拭去污血长刀,一脚踢翻汩汩冒血尸身,捡起自己放在树底下m16,驾上水上摩托轰隆隆往岛西方向驶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 河道角逐
许文龙驾上海匪二号水上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往落虎潭方向驶去。他见到牛眼海匪一刹那,当即改变背后袭扰主意,打算抢一辆水上摩托一路消灭河上巡逻海匪。如此既可以撕掉他们的封锁线,又可以把丛林中搜索海匪吸引过来,间接达到为神仙洞余雯丽解围的目的。
行不多久,前方河面出现一个骑水上摩托悠然巡逻的海匪。他一见许文龙追风逐电般朝自己河段驶来,吃惊之下疯狂打手势要许文龙停车,还扯开喉咙厉声喝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擅离职守不怕枪毙吗?”
许文龙听了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速度迅猛冲了过去。同时伸手直指前方河道,不停用英文大声重复道:“目标,目标。前方,前方……”他不敢多说话,一来怕口音不对露出马脚,二来担心表达不清楚会引起对方怀疑。
巡逻海匪果然楞了楞神,慌忙伸长脖子往身后看去……
许文龙趁机一冲向前,在两两擦身而过一瞬间,毫不犹豫抬腿狠狠一踢,哗啦一声把转身观望的海匪踢入河中。也不管他死活,手上油门一扭,呜呜呜驾着水上摩托一溜烟跑了。
观望海匪猝不及防,蓦然间一头栽入河中,咕咚咕咚饱灌一通河水,摆动四肢扑腾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不停狂呼乱骂。骂过一阵头脑灵光一闪,慌忙抓起肩上对讲机气急败坏呼叫起来。可惜对讲机被水浸泡短路了,呼叫好几遍没一点反应。他于是把对讲机一扔,抄起肩上m16突突突望空就是一梭子弹……
许文龙驾着水上摩托一路驰骋,顾不得身后骤然响起的枪声,也懒得理会肩上对讲机一连串呼叫询问,一昧循着河道遥遥驶向落虎潭。沿途虽有倒垂横生的树杈枝桠挡道,但摩托艇轻巧灵活,河面又有十余宽,所以到底还能有惊无险避让而过,没有翻身落水掉入河中。
绕过一棵傍河而生的巨树,前面蓦然传来一声嘶喊:“停车,再不停车老子开枪了。”
许文龙抬头一看,发现前方百余米外缓缓驶来一辆水上摩托。车上海匪挺身而立,双手持枪直指自己,横眉怒目不停喝骂。许文龙见了微微一笑,蓦然单手提枪一梭子弹扫了过去,顿时把对方摩托打得火花四溅,叮当作响。
拦路海匪大惊失色,慌忙扔下长枪反抓车把,油门一扭掉头夺路而逃。不料心慌意乱之下转弯半径过小,油门又扭得过大。只听呜的一声响,水上摩托原地转个半圈,像匹烈马般疯狂窜向河岸,没头没脑轰地撞向一棵大树,瞬间腾起一团冲天大火。驾车海匪在烈火中哀号几声,手舞足蹈萎身趴在艇座上,眼见再不能活了。
许文龙甩掉烈火焚身的海匪,继续驾着水上摩托高速前行。他仗着事发顷俄海匪信息不畅,加之身穿对方同样制服,一路上见人开枪,见车扫射。不上一刻钟,**个巡逻海匪便被他一举消灭掉了。眼看着要进入惊魂湾三叉河道了,他于是一手驾车,一手摁下m16卡簧,退下打光子弹的空弹匣,取下腰间新弹匣插入弹仓,拉开枪机准备迎接挡路之敌。
这时,肩上对讲机唰啦啦响了起来。说话人声音刺耳,气急败坏,不歇气狂呼乱叫道:“各单位
注意,各单位注意,二号摩托已被敌方劫持控制,正沿河流急速西进。所有见到之人可自由开火,格杀勿论……”
“好吧,终于引起你们注意了。”许文龙眉毛一扬,车头一拐,驾上水上摩托毫犹豫驶向落虎潭。那里还有二十余个巡逻海匪,不趁机把他们消灭掉,自己还真有可能成为瓮中之鳖。被堵在一片狭小丛林逃无处可,躲无可躲,最终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料刚一进入落虎潭河道,前方骤然响起一阵密集枪声。子弹嗖嗖嗖擦过许文龙耳根头皮,噗噗噗钻入身后水中,爆起一片片圆鼓鼓的水花。原来河面上早一字排开停着三辆摩托车,正守株待兔等着许文龙进入圈套。
许文龙危急中将头一低,俯身紧贴摩托艇,单手持枪接连一阵点射,扑嗵扑嗵把两个海匪击毙水中。最后一个海匪呆了一呆,端着枪楞楞看着迎面急驰而来的许文龙,一时间昏头昏脑忘记了开枪,忘记了闪避。许文龙乘机一枪射去,准准击中他头部,未等其翻身落水,又呼的一声从漂荡的摩托艇间隙中一掠而过,马不停蹄往前飞驶而去。
突然,一片呜呜呜轰天轰地的引擎声迎头响起,片刻间便见十余辆水上摩托山呼海啸般窜了出来,头尾衔接气势汹汹扑向许文龙。
许文龙吃了一惊,不加思索扭转车把原地转圈,掉转艇头如风般急驰而去。敌众我寡,不可硬拼,应适可而止,远避为上。
海匪们一路狂追,一路啸叫,像过境蝗虫般席卷而来,沿途还不停呼叫三号摩托车带队三叉河围堵拦截。
许文龙闻听暗叫一声“糟糕”,前有拦路虎,后有剪道狼,情势万分危急。唯有放弃摩托艇,遁入苍莽林,才有可能逃得一线生机。他于是一边驾着水上摩托急速奔驰,一边仔细寻找河边可以硬着陆的开阔柔软草地。然而很不幸,两旁河堤除了林立挺直的古木巨树,就是杂乱横陈的尖石锐岩。如果硬要冲上去的话,铁定步撞树起火海匪后尘。
怎么办?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河道分叉处了,也不知三号摩托带有多少人马在等自己。说到惊魂湾,许文龙不由又想起那里香甜的倭瓜和令人心寒胆战的行军蚁。突然,他双眼倏地一亮,一个大胆计划油然蹦入脑海中……
“对,就这么干!”许文龙飞快权衡一番,当即咬一咬牙,左手端起m16,右手猛一扭车把,驾着水上摩托毫无畏惧驶向三叉河湾。
唰啦啦,水上摩托屁股一甩,掀起一片冲天浪花,在急剧颤动的车身中呜的一声长嘶,像一匹脱缰野马般直直窜入惊魂湾三叉河道。与此同时,许文龙手中m16也跟着怒声叫起来。人未至枪先响,火力开道,挡我者死。
不料一梭子弹打完之后,许文龙才讶然发现,三号海匪所率摩托车队尚在千米以外河道。看来他来晚了,完全构不成威胁了。只要越过五六百米河湾,即可进入希望河流向救命滩河道,到时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许文龙嘴角升起一丝笑意,驾上摩托艇直直往三叉湾冲去。
三号海匪就是被许文龙一脚踹入河中的倒霉蛋,他被一号巡逻海匪发现后,当即召来基地内替补队员,带上十余车水上摩托发疯般追了上来,只不过紧赶慢赶最终
还是赶迟了一步。他遥遥看见许文龙直冲另一条河道时,慌忙把油门拧到最顶端,还扯开喉咙不断催促身后队友道:“加速加速,拦住他,快拦住他,一定要拦住那万恶的臭小子……”
许文龙单手换上一个新弹匣,在离对面摩托艇队四五百米距离时,一扭车把如飞驰入南向救命滩河道,留下暴跳如雷举枪乱射的海匪。
三号眼睁睁看着许文龙拐过河湾不见踪影,徒劳射完一个弹匣狂叫一声:“追追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小子给揪回来……”
身后海匪轰叫一声,人人咬牙切齿加大油门,呜呜呜玩命般往主河道冲去……
突然,对面河道拐角处一阵轰响,旋即接二连三窜出十余辆水上摩托,风驰电掣遥遥急驶而来。经过短暂惊愕之后,双方领队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不约而同扯开嗓子喝令对方停车。奈何双方距离过短,车速又过快,却哪还来得及刹车?眼看就要发生连环车祸了。于是双方领队咬一咬牙,猛地一扭车把,带着部分鬼叫连天的部属分头冲向两边河岸……
啪啪啪,轰轰轰,反应快的冲上河堤灌木险险停了下来,不停抹着头上冷汗呵呵傻笑。当然也有两三个不走运的,虽然空中冒险跳车,但胯下摩托车却或撞大树或撞巨石,支离破碎七零八落,各各散成一堆零件,眼见不能骑了。最倒霉的是后面几对来不及闪避、也根本无法闪避的,飞蛾投火避无可避撞作一堆,轰隆隆眨眼葬身火海中。
落虎潭过来的水上摩托领队是吉布提,因昨天追捕一役损兵折将大败亏输,被阮少雄一怒之下降为巡逻队长。他眼见稳稳一次升官发财机会,瞬间鸡飞蛋打化为泡影,还差点成为水上摩托灾祸殉葬品。恼羞成怒之下厉声喝问三号海匪道:“混蛋,叫你在在这里设伏狙击,你死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你自己想死无所谓,还要带累我们一起陪葬吗?”
三号海匪危急中一头冲入河堤瓜田,气势惊人吓跑一群摘瓜猴子,犹自惊魂未定坐在车上发楞。直到吉布提指名道姓责骂他时,才战兢兢跑过去辩解道:“我……我在等基地弟兄,带齐人马立刻就过来了,可最后还是……还是晚了一步……”
“废话少说,回头找你算帐,现在追人要紧!”吉布提怒斥一声,吃力拖起歪倒草从的水上摩托,一步一步艰难推入河中。其余海匪一见,也都慌忙走向各自东倒西歪座驾,抬的抬推的推,乱哄哄七手八脚驾架着往河里推。
恰在这时,南向支河一梭子弹骤然射来,当场把三个推车海匪打死在地。
“打打打,给我狠狠地打!”吉布提气急之下抄起m16,呲牙咧嘴一幕弹雨泼了过去,迫得偷袭者手忙脚乱自顾不暇,驾起水上摩托一溜烟跑了。
原来许文龙意外引发一场水上摩托大碰撞后,为进一步实现自己预想中的计划,又毫不犹豫掉转艇头,对着全无防备的海匪打完一个弹匣,才装着慌不择路的样子迅速逃离现场。
吉布提出手击退偷袭者,顿觉勇气倍增,信心暴涨,大手一挥“追”。率先启动水上摩托,一马当先冲向希望河南向支流。他手下部属精神为之一振,各各嗷嗷叫着鱼贯跟了上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鳄鱼沼泽
浪花冲天飞舞,引擎震耳轰鸣,宁静的希望河在二十余辆横冲直撞的水上摩托蹂躏践踏下,像不堪折磨的病人般发出阵阵呻吟、声声哀叹。
许文龙遥遥在前,顶着呼啸而过的强劲河风,和摆成一字长蛇阵的海匪保持一定距离,风驰电掣一路狂奔,快马加鞭驶向记忆犹新的鹦鹉坪。
近了近了,开阔的草地映入眼帘,狭窄的溪渠流水淙淙。而毗邻草地的百亩沼泽地,也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只隐约可见水面上零星散布着的一些小黑点。
许文龙艺高人胆大,胆大心不惊。疾驰中回首一梭子弹扫向紧追不舍的海匪,然后在一片啾啾乱飞的流弹中一扭车把,毫不犹豫驾着水上摩托拐入小溪渠,犁开纠缠交织的水草沼芋,流星赶月般驶向暗潮汹涌的沼泽地……
吉布提一见,立刻扯开破锣嗓嘶喊道:“那小子想弃艇逃往森林,千万别让他的奸计得逞。咬住他,咬死他,快快快……”说完奋起神威,油门一扭到顶,呜呜啸叫着狂追而去。
二十余名海匪轰叫一声,人人奋勇上前,个个唯恐落后,头衔尾接鱼贯进入小溪渠,齐齐整整撵着吉布提屁股,如风似电义无反顾驰往沼泽地……
许文龙见全部海匪无一不漏进入溪渠,于是在耳际呼呼风声中冷笑一声,双手紧紧握住车把,长枪斜斜挎在后背,腰杆挺直慢慢站起身来。当水上摩托即将进入沼泽一刹那,他当即双脚一蹬,身子一侧,似大鹏展翅般凌空跃起向溪边绵密草丛……
唰啦,啪,失去操纵的水上摩托一头冲进沼泽中央,斜斜转几个圈后便一晃一晃停了下来。而跃入半空的许文龙则重重跌入草丛,不偏不倚砸中一条闭目养神的鳄鱼。
皮糙肉厚的鳄鱼一惊之下倏地张开血盆大口,扭转脑袋嗖地咬向许文龙。许文龙情急之下反手抄枪在手,突突突一串子弹射入鳄鱼嘴巴,在血肉横飞中纵身跃起,撒开脚丫子左一蹦右一跳,成功避开源源爬来的鳄鱼,安然无恙跑到开阔草地上。
许文龙在十余秒内完成跳车、落地、开枪、闪避等一连串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身灵体健,一气呵成。以致于当海匪发现不对时,早已刹车不及,避让无地,不得不一个接一个呼啸着冲入沼泽地,哧溜溜贴水滑行一两圈后,方才惊慌失措缓缓停了下来。接着任凭你扭多大油门,水上摩托也休想移动半分。原来沼泽地看似水波荡漾,浪花翻滚,其实积水不深,还不到成人膝盖处,底下淤积的全是厚达数尺的呕臭污泥。载一个壮年人的摩托艇却又如何行驶得开,只有深陷其中无以动弹了。
吉布提唰唰唰扭动几下油门,火急火燎欲要冲出水塘追捕许文龙。奈何水上摩托光吼叫不动身,寸步难行只冒浓烟。他羞怒之下抬头看看端然站立草地的许文龙,再看看暗流汹涌“枯木”横陈的大水塘,顿时魂飞魄散扔掉摩托艇,扑嗵跳入水浪迭起的池塘中,拼尽吃奶力气往岸边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尖喊道:“鳄鱼,这他妈全是鳄鱼。跑啊,还不赶快跑……”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陷入淤泥中的海匪早发现危险逼近,大难临头,一个个尖叫着弃车四散而逃。只可惜塘底淤泥过深,人一跳下双腿即被吸住,任凭使多大劲也休想挪动分毫。
而对于沼泽内成百上千饥肠辘辘的鳄
鱼来说,这从天而降的美餐却哪会轻易放过?一条条闻风而动,动若脱兔。扭动粗长身躯,搅起翻飞泥水,哗啦啦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聚过去,血口大开目露凶光扑向惊慌失措的海匪……
吉布提拖泥带水没跑上两三步,立时便陷入淤泥动弹不得。眼看无数鳄鱼露出森森利齿汹涌而来,绝望中脸歪鼻斜狂叫一声,抡起背上m16,吼叫连连对哭喊中魂飞天外的海匪们喝道:“打打打,用枪打,用手榴弹炸,弄死那些杀千刀的……”说完一阵弹雨迎头泼洒过去,当场把一条水桶粗细的鳄鱼击毙水中,翻起干瘪瘪雪白肚子不动了。
哭爹喊娘的海匪们顿时醒悟过来,纷纷手忙脚乱操枪的操枪,掏弹的掏弹,远炸近射,交相开火。一时间百亩沼泽地枪声隆隆,硝烟滚滚,手榴弹爆炸震耳欲聋,很快打死打伤了第一波进攻的鳄鱼。
但嗜血成性的鳄鱼却没有就此罢休,依然前仆后继扭动着粗壮身躯,张嘴露牙凶猛扑向负隅顽抗的海匪……
许文龙远离鳄鱼,长身而立,用冷峻的目光静静看着沼泽内惨烈之极的人鳄大战。
一个海匪子弹打光,欲想重新更换弹匣时,却不料被一条二米余长的鳄鱼趁隙而入,潜至身边张嘴一口咬去,咔嚓把他一条大腿齐膝咬断……
海匪凄厉惨叫一声,仰天轰然跌入水中,瞬间被三四条围聚而来的鳄鱼撕成碎片,血淋淋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近旁一名海匪哪见过如此残忍血腥一幕,惨然色变中停止射击,神情恐怖呆立片刻,接着手中长枪一扔,哇哇怪叫着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去保险咚地扔向近在咫尺的鳄鱼群……
“浑蛋不要……”吉布提一瞥之下大惊失色,狂叫一声俯身趴倒在地,没头没脑浸入鳄鱼环伺、泥水浑浊的沼泽中……
轰隆,撕扯争食的四条鳄鱼被强大气浪震晕了,嘴叼残肢断臂一一翘起了肚皮。而扔手榴弹的海匪也没有幸免,跟身边两个倒霉蛋一起炸翻在地,很快被迅猛游来的几条鳄鱼围在中心,咬手裂臂疯狂嚼食起来……而撕咬鳄鱼的身后,正源源不断涌来大批凶残抢食者……
吉布侥幸躲过爆炸,飞快从水中直起身来。气也来不及喘一口,抄起m16迅疾投入战斗,一口气打死打伤两条趁虚而入的巨粗鳄鱼。他手下部众虽然早被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却也知道生死关头危急时刻,自当舍命一搏以争取一线生机。所以人人破釜沉舟奋起抵抗,不顾一切跟鳄鱼绞杀混战在一起。只不过自从死了四个侧翼护卫之后,他们围成一圈的严密防线已被撕开一道缺口,而沼泽中的鳄鱼又实在太多,密密麻麻数不胜数。除了悍不畏死四面合围外,更多的则是从缺口处潮水般涌来,横冲直撞扑向应接不暇的抵抗者。所以不到一盏茶功夫,近二十个肝胆欲裂的海匪便在无数鳄鱼轮番攻击下,很快全线失守,陷入四面楚歌境地。各自为战拼死拼活不到两分钟,便即枪不响了,手榴弹哑火了,满眼尽是翻飞溅涌的水浪,窜跳撕咬的鳄鱼,以及抛上抛下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一些人片刻间身首分离,四肢脱裂,变成无数细碎残缺肉块。一些人面如土色心如死灰僵直呆站,像柔弱羔羊等着鳄鱼围猎宰割。还有一些人则还赤手空拳哭叫连天徒劳挣扎着、精疲力尽反抗着……吉布提打完一个弹匣,习惯性往战术包内一摸,再一
摸,随即脸色骤然一变,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完了,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没有了,却该怎么办?他失魂落魄呆呆站立着,体如筛糠傻傻呓语着,用空洞无神的目光黯然看着四个垂死挣扎、转瞬被撕的部属,看着碎肉浮荡血淋淋一片通红沼泽,看着狂窜乱跳凶猛夺食以及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大批鳄鱼,看着神情肃穆冷眼旁观的许文龙,一时间一颗恐慌惊惧的心就像汹涌澎湃的波涛般翻腾开了,懊悔自责哀怨绝望似电流般瞬间涌遍全身。良久,他才闭上双眼长叹一声,抖抖索索掏出腰间手枪颤颤消巍巍指向自己太阳穴……
哗啦啦,巨浪翻滚,水花飞溅。一条饥不可耐的巨鳄悄然潜游过来,无声无息骤然纵身跳起,张开大口闪电般咬住吉布提大腿。接着粗丑狰狞的脑袋上下一仰左右一摇,像甩布袋般把他重重摔入水中……
砰,枪声响了,可惜子弹打偏了,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吉布提惊骇之下欲待开第二枪时,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当即手一松眼一鼓,四肢瘫软昏厥过去……
许文龙绷着脸一动不动站在草地上,目光自始至终注视着沼泽内发生的惊心动魄惨烈过程。没有悲伤,没有怜悯,没有痛楚,没有惋惜。不是吗?当这些凶残的海盗举起屠刀抡向手无寸铁的北极星游客时,他们心中可有丝丝犹豫?可有丝丝忏悔?可有丝丝不忍和可怜?没有,绝对没有!所以他们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是轮回报应活该万死。当最后一个海匪吉布提被撕成碎片后,许文龙才扬起眉毛冷冷一笑,转身大踏步离开鹦鹉坪。
这时,肩上挂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尖锐嗓音不停气急败坏呼叫道:“海豹零号,海豹零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请马上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请马上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完毕……”
许文龙听了略一思索,当即摘下对讲机,用低沉的声音凛然回答道:“海豹零号在鳄鱼塘,不过五分钟前已经见阎王了。如果你现在赶过去的话,或许还可以找到他一些骨头残渣,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尖锐嗓音“啊”的一声惊叫,接着提高声音恶狠狠咆哮道:“你……你是许文龙!你把他们引进鳄鱼塘了?所有人都被……都被……好啊,你这个阴险歹毒的无耻小人,只会用下作手段暗箭伤人,从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作战。你……你现在在哪里?有种你别跑。”
许文龙冷笑一声,用轻蔑的口吻回答道:“请报上名来,我不和无名小子说话。”
“李尚泰,丛林狩猎总指挥。怎么样?够有名够资格吗?”
“只可惜你连猎物的影子都没见到,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丛林狩猎,还恬不知耻自称什么总指挥。还是回去告诉你们阮少雄阮将军吧,说有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来找他了。务必请他约个时间约个地点,好好见上一面谈上一谈。”许文龙冷言冷语讽刺一番,留下呼呼气喘无言以对的李大总指挥,随手把对讲机往草丛里一扔,甩开膀子大步走进丛林深处。反正巡逻队已被全部歼灭,他们所使用的对讲机也会基地屏蔽信段。留着也没什么用,和一块砌墙的砖头没什么两样。不如用来激一激骄横不可一世的阮少雄,也好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安逸安闲的一颗心蒙上一层阴影。最好能让他坐立不安寝食不宁,时时刻刻生活在惊惧恐慌之国。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夜猎獾猪
夜色降临,繁星满天。在密林深处希望河边的一片开阔地上,几十顶帐蓬密密匝匝连在一起,三四十推篝火哔哔剥剥熊熊燃烧。徒劳奔走一天的海匪终于安下营扎下寨,架起顺手牵羊猎来的大小野兽,蔫搭搭强打精神吃喝起来。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天是一天。
原来李尚泰上午得知巡逻队被许文龙引入鳄鱼塘消息,当即喝令诡雷狼牙棒等陷阱中逃生的百余名海匪,火急火燎奔往该地增援。只不过当他们拼死拼活急行军老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看到的却是血淋淋惨烈之极的一幕。血染池水,红透沼泽,残骸遍地,碎肉横陈。无数鳄鱼尚在翻腾撕咬,自相残杀。二十余辆水上摩托东倒西歪,随波飘荡。一派触目惊心不忍直视的人间炼狱惨状。李尚泰见之大为震怒,当场命令全体海匪自由开火,动用一切手段消灭所能见到的鳄鱼。如此经过半个多小时狂射乱炸,满塘鳄鱼到底抵敌不住疯狂火力,扔下数百具同伴尸体,一窝蜂遁入密林逃跑了。李尚泰仍不解恨,驱起精疲力尽人人自危的海匪,像没头苍蝇般在森林里瞎奔窜胡转悠,亡命辗转小半个丛林,试图找出“心狠手辣”的许文龙“报仇雪恨”。直到日落西山群鸟归巢,才沮丧不堪放弃搜索。为避免夜间遭受骚扰袭击,不得不在希望河边找一块大空地,无精打采搭帐蓬露宿过夜。
而对于百余名还未真正与许文龙打过照面的海匪来说,对方超凡的身手,凌厉的杀招,娴熟的丛林战技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诡异面目(还不包括独舟千里只身追敌的不可思议本领),切切实实让他们感到心寒胆战,完完全全让他们感到绝望无助,几乎沦落到了斗志涣散锐气全无的可怕地步。甚至感觉在这步步惊魂的无边丛林里,自己的生命早已经不得自己作主了,基本攥在别人手中了。不是吗?昨天和今天一边倒的大败亏输,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虽说他们以往都是嗜血如命胆大妄为之徒,都是冷血无情视生命如草芥之辈,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害怕两个字存在,直到遇上现在的许文龙。所以稍一安顿下来,他们便即神情麻木大吃大喝起来,交头接耳相互嘀咕起来,完全一副颓废不堪听天由命的消极状态。
狩猎总指挥李尚泰当然也振奋不到哪里去。双目充血七窍生烟,脸歪鼻斜四肢冰凉,一动不动坐在帐蓬内光喘气不说话。是呀,昨天的豪言壮语忆犹在耳,今天的覆车之辙横陈眼前。且败得愈发干净彻底,输得尤其无地自容。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手下兵将便差不多折损过半。这以后又当如何面对阮将军和一众弟兄?这以后又当如何在逍遥岛上扬威立足?就更不用说昨天被自己一顿抢白羞辱的周克庄浑蛋了。
“报告——”一声轻呼,打断了李尚泰无尽的浮想和忧思,也让他暗淡无神的双眼顿时为之一亮。他挺了挺佝偻前倾的腰杆,坐直身子朗声回应道:“进来。”
门帘一掀,帐蓬外走进一个三角眼海匪。他原本是吉布提追捕队小头目之一,因小有见识且又面对面和许文龙交过锋,所以被李尚泰要来充当参谋,以更好地应对行踪诡秘的对手。
三角眼参谋昂昂然走进帐蓬,满脸谄笑对李尚泰说道:“报告李总指挥,夜间布防现已就位,完全是按您的指示构筑的。傍河建一个沙袋工事,内设机枪巢一个。火力可覆盖整条河道及对面河堤,保证一只老鼠也游不过来。而帐蓬靠森林边缘地带,又以三百米距离为间隔,一共设置了五个沙袋机枪工事。可互为倚角交叉扫射,击退任何接近帐蓬的哪怕是一个连的兵力。所以说,若那姓许的小子胆敢不自量力前来挑战,我们保证会让他有来无回命丧当场,为所有死在他手下的兄弟报一箭之仇。”
“很好,做得不错。”李尚泰听了轻轻点一点头,皱着眉沉吟着说道,“需要强调一点的是,要特别提醒丛林边缘的弟兄,一定要睁大眼睛,打起十二
分精神。以防止那小子借草深林密之便,悄悄摸进沙袋工事,一举端掉我们的机枪巢。”
三角眼参谋呵呵一笑,满脸奸诈回答道:“放心吧李总指挥,我其实还巴不得他来端我们的机枪巢呢。”
“此话怎讲?为什么巴不得他来端我们的机枪巢?”李尚泰吃了一惊,目光狐疑看着三角眼参谋道。
三角眼参谋挺一挺胸,得意洋洋回答道:“别忘了我们的机枪巢和绵密丛林间还有一片开阔地,二十余米无遮无挡一览无遗的开阔地。那小子能端掉我们一个机枪巢,绝对没时间端第二个。届时我们两边机枪火力一封锁,帐蓬内士兵冲出来一堵截,绝对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纵有十个许文龙也休想逃出我们天罗地网。而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已在丛林两边埋伏了二十名身手灵活、奔跑速度最快的追捕手。只待触敌枪声一响,便即从两边快速迂回包抄,一举切断那臭小子退路。”
李尚泰闻言大喜,一迭声夸赞三角眼参谋道:“好好好,你做得很好。我们今晚最主要目的是,保证大家平安无事,最大限度保存部队实力。待明天援兵一到,我们即行发起陆空联合大搜捕。到时定叫那姓许的小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乖乖束手就擒,稳稳引颈受戳。从此我们就无牵无绊高枕无忧,继续过我们天堂般的逍遥快乐日子。当然,如果他不自量力想要趁夜偷袭我们的话,我们当然也愿意早一点送他上西天。”
“那是那是,怪就怪那姓许的臭小子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还真当我们暴风前哨岛是无人之境,还真可以自由出入自由往来。”三角眼参谋撇着嘴冷笑一番,接着又讨好般地奉承道,“阮将军对李总指挥可真是青眼有加、宠护无边哪。这不,非但没有责怪我们意外失算,反而温言温语大加安慰,贴心贴肺主动追加增援。没说的,明天弟兄们定会不顾生死竭尽全力,拼上一条老命也要把那姓许的小子抓来见李总指挥,用以报答李总指挥给我们带来的超常礼遇和无上荣耀。”三角眼海匪信口雌黄不明真相,不知道手下部众早已战力锐减,斗志尽失。更不知道阮少雄此时此刻所面临的难言之苦,兵力日少,补充无门,战场过大,摆布不开。毙了李尚泰又有何用?处罚搜捕队又能怎样?不如用怀柔方法鼓起他们孤注一掷的勇气,激发他们奋起搏命的决心。
“全仗弟兄们的厚爱和拥戴!”李尚泰听了三角眼参谋一番盛赞,脸上油然浮现出一股怡然自得的优越神态。
说话间,帐蓬外人影一闪,又传来一声 “报告”。也不待李尚泰回应,掀开门帘径自走了进来。却原来是奉命专为阿曼达采摘鲜果、狩猎獾猪的乔纳森。
李尚泰心情正好,也不计较乔纳森的无礼,只斜着眼奇怪地问他道:“你不赶紧去采野果捉獾猪,却跑到我帐蓬里来干什么?”
乔纳森哭丧着脸回答道:“报告李……李总指挥,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到处都潜藏的野兽,到处都横行的蛇虫,尤其……尤其还有那行踪诡秘的许文龙在外面……在外面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我……我心里害怕,希望……希望李总指挥……”
“希望李总指挥干什么?亲自帮你去摘果子猎獾猪吗?”乔纳森话未说完,三角眼参谋便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撇着嘴不冷不热讽刺道,“这样的活也是李总指挥干的吗?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谁叫你在那女人面前乱表忠心?谁叫你大包大揽乱逞能耐?你不是说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心甘情愿吗?现在好了,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又关李总指挥什么事呢?”
“不是,我没有,我其实也不想麻烦李总指挥。”乔纳森听了,慌忙摆着手回答道,“我只是……只是希望李总指挥拨给我一两个弟兄,好陪我一起去树林里转转。这样相互间就有一个照应,不致于被野兽虫蛇袭击。不然,完不成将军交
待的任务,相信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李尚泰沉吟一会,欲要点头答应乔纳森请求时。不料三角眼参谋一把抢过话头,摆着手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们的弟兄奔走一天本就很劳累,而明天又有一场大行动在等着他们。他们已经不起任何体力消耗了,我们也承担不起任何人员伤亡了,哪怕一个也不行!”
乔纳森双眼一亮,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喜色。他挠着头嗯嗯唧唧半晌,最后又把求援似的目光投向李尚泰。
李尚泰轻咳一声,笑眯眯很是亲切地拍一拍乔纳森肩膀,用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对他说道:“对不起,乔纳森先生。参谋长所言句句是实,我们的弟兄确实很累很辛苦,明天的行动又极其重要,所以只有麻烦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了。放心,有这么多弟兄在这里呆着,这丛林其实也不怎么危险。附近不可能有大野兽出没,蛇虫也应该逃得差不多了。星星月亮又出来了,到处都一片光明。至于许文龙那凶残小子,就更不会对你有兴趣了,甚至都懒得对你下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顺便问一下,你打算去哪里捉獾猪?”
“河对面,我想到河对面去碰碰运气。”乔纳森叹一口气,黯然看着李尚泰说道:“好吧,我理解李总指挥的难处。看来这个任务只有我一个人去完成了,哪怕把性命丢在那丛林里。”说完礼也不敬,萎萎缩缩转身走出总指挥帐蓬。
“祝你成功!”李尚泰和三角眼对视一眼,双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李尚泰又对三角眼参谋呶一呶嘴说道:“派两个弟兄悄悄跟着他,以防许文龙那小子今晚没胆量袭击营地,而跑去跟踪暗杀他。”
“就他?”三角眼参谋摇摇头嘲笑道,“我猜许文龙那小子还不屑于杀那个胆小鬼。白天我派了两个人跟踪了他一整天,除了听他唱了成百上千遍自编自谱的烂歌外,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既然李总指挥下了指令,我自当无条件执行。”三角眼参谋说完,立刻辞别李沿泰,返身朝一群手持酒瓶大喊大叫的海匪走去。
乔纳森从李尚泰帐蓬走出来后,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无情嘲笑,背起寄存在卫兵手上的m16,挺直腰杆迈开大步,穿过一群群围着篝火大呼小叫胡吃海喝的盗匪,一声高一声低唱起一首自编自谱的歌曲来……
“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我要为美丽的阿曼达小姐捉一只獾猪,捉一只活蹦乱跳味道鲜美的獾猪……”
一个粗丑海匪猛灌一口威士忌,指着乔纳森笑嘻嘻说道:“乔纳森,又去为阮将军的姘头摘鲜果吗?阿曼达小姐啊,好漂亮的女人。我说你就不怕遇上那无处不在的许文龙小子吗?不怕丢了你那条可怜的小命吗?”说完还咔的一声,极为夸张地做一个抹脖子动作。
另一个海匪跟着说道:“可怜的乔纳森,临死前千万别忘了给我们发个信号,比如对着天空开一枪什么的,也好让我们过来帮你收尸。”
“对呀对呀,我们听到枪声都会过来帮你收尸的。哈哈哈……”篝火旁唿哨四起,数十个海匪齐齐狂笑着附和道。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爱,我乔纳森终生不敢忘怀……”乔纳森抱着双拳团团一辑,抛下粗言俗语的一众海匪,撩开大步来到希望河边,跳上一条早为他准备好的小木筏,晃晃悠悠来到河对岸,缩手缩脚钻进那黑漆漆细密树林,很快就消融在墨绿浓重的阴影中。不过他那清亮悠扬的自编歌声,却依然飘荡在幽幽月色中:“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
一个在河边洗澡的海匪默默看着消失不见的乔纳森,摇着头很是同情地说道:“可怜的乔纳森,这会儿估计连尿都吓出来了,只能用歌声来壮胆了。不过在这黑漆漆的丛林里,又有几个人不感到恐慌害怕呢?”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夜半突袭
群星渐隐,月亮西斜,转眼到了凌晨三点,正是让人犯困嗜睡的时候。啸闹大半夜的营地终于安静下来。篝火熄灭了,酒肉吃完了,海匪们也全部睡觉了。除了偶尔响起的粗重呼噜声外,剩下的就是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和草虫吟唱的唧唧声。
森林边缘一个沙袋工事内,一个机枪手海匪站起来伸个懒腰,嘴里呵欠连天抱怨道:“该死的丛林,天杀的许文龙,害我们一整天没得安宁,困都困死了。”说完抬腿踢了踢脚边昏昏欲睡的副射手,恼怒不堪喝斥道:“挺尸吗你?还不快给老子起来,轮到你站岗放哨了。”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流星般从密林里钻出来,不偏不倚正中机枪手前胸……
机枪手脸色一变,双眼瞬间瞪得铜铃大,欲待张嘴呼救时,早双腿一软,脑袋一歪,身子软塌塌趴伏在沙袋上。箭蛙毒液,见血封喉,确实不是盖的。
副射手迷迷糊糊站起身来,揉着双眼没好气地回答道:“催催催,催你老母。人家刚合眼没五分钟,你就开始催命了。急着去投胎吗?投胎也不争……”
嗖,又是一箭射来,副射手顿时全身僵直,嘴巴大张,手捂咽喉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直挺挺一头栽倒在地,双腿一蹬没气了。
许文龙借着夜色隐身树后,一举射杀两个海匪机枪手。接着把手中硬胎弓箭一扔,四肢着地匍匐爬向沙袋工事。他上午把海匪巡逻队全部消灭后,没再和搜索队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找一个偏远隐蔽地点,静静躲在一棵繁茂巨树中睡觉。直到日落西山养足精神,他才拿出罐头饱餐一顿,利用缴获的尼龙绳做一把劲力非凡的硬弓,包括带雨蛙毒液的箭头。再带上从不离身的战术包和军刀,提上一支三八大盖,循着海匪们胡吃海喝传来的震天喧嚣,悄悄来到他们帐外密林中,使出部队精熟潜伏本领,神不知鬼不觉盯着他们一举一动。当乔纳森划着木筏唱着歌去河对面丛林时,他也曾想绕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看能不能了解一下海匪最新行动计划。后来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觉得还是应该以大量消灭海匪为主,别做其它无意义之事。如此悄无声息潜伏两三个小时,他方始悄悄行动起来。先在攻击点侧翼暗埋诡雷,放置沾有雨蛙毒液的荆棘,设下两条严密防线,以阻止海匪迂回截断自己退路。从上午两队海匪不同穿着、不同装备来看,这一点不得不防。即使要花费大量时间,也决不能放弃。布设完防线,他又用自制弓箭在一个小时内解决了三个机枪巢。只留下最边缘两个未予理睬,也没时间去理睬。万一不慎暴露目标,那今晚的行动计划就会大打折扣。
好在彼时夜色正深,瞌睡方浓。幸免于难的两个工事内海匪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依然趴在沙袋上昏昏欲睡睁不开双眼。毕竟在丛林里来回奔跑一整天,又大半个夜晚没有丝毫动静,何谁也会放松警惕懈怠下来,任谁也会支持不住想睡大觉。
许文龙趴在柔软草地上,像壁虎般交替摆动四肢,毫无声息快速爬进工事,抱起一挺乌黑锃亮美式m60机枪(其它工事全是日式歪把子机枪,性能差他看不上),顺手拽上一串长长弹链,复又扑身趴地悄悄往回爬,三两把就爬完二十余开阔地,有惊无险躲入巨树后面。
抬眼看看两边黑糊糊五六百米远工事。还好,海匪什么也没发现,都在喃喃呓语说梦话。
许文龙微微一笑,放下那挺冒险拿来的机枪,从包里掏出六七颗卵形手榴弹,取来那张硕大硬胎弓箭,用尼龙绳在弓弦正中三绕两绕做一个网兜,很快把一张箭弓变成一把弹弓。接着就地仰躺下来,脚蹬弓手拉弦,放一个拔去拉环的手榴弹在网兜上,手拉脚蹬弓如满月,遥遥对着百米开外的海匪营帐,嗖地一手榴弹飞射过去。接着是两颗,三颗……没办法,海匪营地离树林太远,用手投根本够不着。所以许文龙只好想了这么一个土办法,用弹弓将手榴弹远远抛射过去,好炸他们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轰轰轰,五颗手榴弹落地开花,当场把四顶帐蓬炸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同时又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瞬间把熟睡中的海匪惊醒过来,呼天抢地抄起各自武器,乱哄哄手忙脚乱跑出营帐,没头苍蝇般四下胡乱开火。包括剩余三个工事内的机枪,也在第一时间咕咕咕对头着浓密丛林扫射起来……
当许文龙把最后两颗手榴弹抛向混乱不堪的海匪群时,他的行踪终于被工事内机枪手发现了。于是两挺歪把子一齐调转枪口,遥遥对着许文龙疯狂开起火来。而狼奔豕突的海匪也很快发现了目标,长枪短炮跟着结成一道严密火网,唰啦啦暴风骤雨般泼向许文龙。不过万幸的是,因为双方距离远,且有一堵沙袋工事挡着,他们雨点般的射击其实构不成威胁。最要命的是
那两挺歪把子机枪,火舌交叉来回延伸扫射,打得许文龙缩在树后无法动弹。
好在歪把子机枪火力虽猛,但一个串联弹夹只有三十发子弹,咕咕几下很快就射完了。
许文龙于是趁海匪更换弹夹机会,抄起地上三八大盖,在机枪重吐火焰瞬间,“叭勾叭勾”接连四枪,准准把工事内主副射手击毙在地,使两挺凶猛的机枪直接哑火了。
趴在草上地疯狂射击的海匪开始醒悟过来,迅速爬起来发起猛烈冲锋,呈扇形潮水般围向树林中的许文龙。
许文龙临危不惧,端起缴获的m60往枯木桩上一架,拉开枪栓突突突开起火来。密集的子弹在曳光弹指引下,越过突兀耸立的沙袋工事,像肆虐的飓风般一古脑儿刮向冲锋海匪,瞬间在草地上留下十余具横七竖八尸体。
这时,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两声剧烈爆炸,接着又响起一片长声哀号。果然不出所料,迂回阻截的海匪开始行动了,得赶紧抢在他们前面撤退。
许文龙来回移动枪口,一口气把一串弹链打完。随即把机枪一扔,抓起地上三八大盖转身就跑。他潜伏之前就已侦测好撤退线路。系一条古木森森,藤灌密布的林间小道,最适合隐藏行踪,也最容易甩脱追踪之敌。
然而此时不比那时,许文龙这下轻敌了,更失算了。当他手提长枪一路磕磕碰碰狂奔十余二十分钟,欲待停下来歇口气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甩掉追兵。身后依然唰唰唰传来急促杂乱脚步声,以及粗暴简短喝令声。听声音人数不少,至少十个以上。还兵分三路,钳形追击。两边迂回包抄,中间紧咬不放。幸而双方尚隔百余米距离,加上林密草深藤萝交织,暂时还构不成致命威胁。
“好吧,既然连诡雷和毒刺都阻止不了你们,看来今晚的日子不太好过了。”许文龙轻轻嘀咕一声,蓦地停止脚步,迅速藏身大树身后,缓缓举起手中三八大盖……
过不多时,右侧二三十米外人影一闪,四五个海匪拉开一定间距,一路影影绰绰闷声不响追将而来……
许文龙极力睁大双眼,借着星月之光“叭勾”一枪射去,当场把打头的海匪击倒在地……
“还击,就地还击,打死他!”一个嘶哑嗓音飞身扑向一棵大树,挥起手枪一梭子弹射向许文龙。其余海匪反应也够敏捷,枪响人动,唰啦啦钻灌木的钻灌木,躲树后的躲树后,片刻间消失不见,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接着火光频闪,声如炒豆,十余支手枪从不同方位迅即开火,子弹刮风向扑向许文龙。
许文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单膝跪地,长枪稳稳平举,瞄准一个探头射击的海匪用力扣下板机,“叭勾”击中对方脑袋,扑嗵一声从树后栽了出来。许文龙一枪得手,迅速转换方向,对着另一侧火光一闪一闪的灌木和草丛,“叭勾叭勾”连开两枪,把隐身其中的两个海匪击得声息全无,眼见没活路了。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火光会暴露我们藏身位置。我们现在只管盯住他、咬死他,别让他跑了就是!”嘶哑嗓音眼见许文龙举手投足间连毙自己三个部下,幡然醒悟下慌忙命令大家别再开枪了。
许文龙循声一枪射去,顿时把嘶哑嗓音逼入树后,再也不敢轻易动弹了。
海匪们接到命令,齐齐停止射击,各各睁大一双恶狼般眼睛,竭力盯着不远处的许文龙。
许文龙无奈,只得凭印象缓缓举起长枪,瞄准前方树后一个模糊脑袋,断然扣下扳机……
咔——撞针击空,子弹打完了。
嘶哑嗓音闻听大喜,呼啦从藏身树后蹦了出来,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道:“那小子没子弹了,大伙儿追呀。赶快截住他,拼死困住他,再别让他跑了。”
十余个海匪一听,当即扯开喉咙暴叫一声,呈钳形如狼似虎包抄过去……他们轻装追捕队原本有二十个人。只不过刚一出发时,便被诡雷炸翻两个,后在追击过程中又莫名其妙倒下三个,刚刚又被许文龙击毙三个,一共损失八个人。
许文龙欲要拔刀和扑上来的海匪硬拼,却又忌惮他们手中短枪。最后只有把三八大盖一扔,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前飞奔。甚至没敢带他们往陷阱处跑,担心触发机关把自己给弄伤了。
丛林幽暗,树密草深,尤其藤灌横生,缠绕纠结,一不小心便会绊个嘴啃泥。摔成嘴啃泥还是小事,万一砸中毒蛇蜈蚣什么的,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许文龙抡开膀子一路猛跑,试图甩掉穷追不舍的海匪。奈何十二个海匪兵分三路,像附骨之蛆般紧咬不放,且体力耐力不相上下,想在短时间内摆脱他们是不可能的。怎么办?
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短了,几乎能听到追击海匪的急促呼吸
声了。
许文龙情急中别无他法,咬一咬从背包内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头也不回往身后一扔,随即猛吸一口长气,拼尽气力一溜烟往前奔去……
轰隆一声响,手榴弹五秒后砰然爆炸,恰巧把跑至跟前的一个海匪炸了个满脸开花,一声不吭倒地不起。其余海匪吓一大跳,呼啦啦接二连三趴伏在地,蜷身缩腿半天不敢动弹。
许文龙一不做二不休,掏出包内最后一颗手榴弹,望着左侧追捕队轰地扔了过去,随即甩开手脚往斜刺里一钻,撩开大步如飞往前方跑去。即便炸不死他们,也要迟滞他们追击脚步。因为不远处已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如果没记错的话,前方应该是惊魂湾了。
嘶哑嗓音倒也精明,待手榴弹匍一爆炸,便即指着许文龙身影狂喊道:“追追追,那小子手榴弹也没了,可以放心大胆追了。”
一众海匪精神一振,当即从地上爬起身来,遥遥跟着许文龙奋起直追……
许文龙背插长刀咬牙猛跑,很快又与三路海匪拉开百余米距离。这是一个安全可靠的距离,手枪射程根本无法企及。
跑着跑着,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几呈九十度的小河端然横亘眼前。
许文龙不加思索掉转身子,斜斜往树林里一钻,踏着满地甜瓜继续沿河北上,再折而西进,遥遥望着鳄鱼塘方向不歇气跑去。
追击海匪不知是计,还以为许文龙无路可逃了,越发怪叫连连恶狼般追将上去。尤其领头的嘶哑嗓音最为兴奋,跟着河流气喘吁吁跑着,上气不接下气指示另外两队海匪道:“一队二队,加快速度超越他。从右侧包括过去,那小子跑不了了。”
两队海匪轰然得令,齐唰唰避开甜瓜地,斜刺里一头扎入浓密树林,大踏步奔向蚁巢林立的开阔地……
许文龙微微一笑,嗖地拔出背上长刀,飞身躲向一棵巨树身后,眼望钻进蚁巢消失不见的海匪轻轻数道:“一,二,三……”
蓦地,一声凄厉绵长惨叫骤然响起,阴森森划破寂静夜空。接着蚁巢方向迅疾暴起一片魂飞魄散骇叫声……
“什么鬼?这突然从地下钻出来的到底什么鬼?”
“天哪,蚂蚁,吃人的蚂蚁。疯牛西蒙斯已被……已被啃成骨架了!”
“跑啊,快跑啊,还楞着干什么……”
骇叫过后是噼噼叭叭此起彼伏的拍打声和顿脚声,然后是扑嗵扑嗵接连倒地翻滚声,最后是惊心动魄闻之色变的凄绝哀号和哭喊……
领头的嘶哑嗓音悚然停住脚步,望着惨嚎不断的密林颤声问道:“我的天,出……出什么事了?他们……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两个海匪惨然色变,抖着身子失魂落魄回答道:“陷……陷阱……那臭小子又把我们……又把我们带到陷阱里去了……我的天……不会又是……又是鳄鱼吧……”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响,对面密林骤然蹿出一团黑乎乎人形暗影。暗影手舞足蹈,凄厉嚎叫,拖着一股咔咔啮齿的黑潮,带着满身蠕蠕而动的爬虫,跌跌撞撞跑进甜瓜地,徒然喊几声“救我救我”,最后一头栽倒在地,身子扭曲几下便即不动了。而小爬虫却依然从密林里滚滚涌出,依然不断往暗影身上堆叠。更多的却是避绕而过,像一股汹涌的潮水直接扑向呆站瓜地中的三个海匪……
“我的天,是食人蚁!跑跑跑,快往河对岸跑……”嘶哑嗓音狂叫一声,拔腿没命般往河边飞跑而去。
两个海匪早吓得眼也直了,腿也软了,咬牙切齿拼起十二分力气,失魂落魄跟嘶哑嗓音遥遥窜往希望河……
突然,河边巨树后人影一闪,一个手提长刀的年轻人冷笑着走了出来,威风凛凛挡住海匪们去路。
“你?许文……”嘶哑嗓音愕然站立,一个“龙”字还未出口时,一颗肥硕脑袋早像西瓜般滚落在地,滴溜溜掉入河中冲走了。
紧跟其后的海匪吃那一惊,飞快举起手中短枪,狞笑着欲要开火射击……
许文龙眼疾手快,一脚踢开嘶哑嗓音无头尸体,一手挥刀闪电般劈将过去,嚓地砍断海匪手腕,在其杀猪般尖叫时再复一刀,眨眼结果了他性命。
第三个海匪大叫一声,扔掉手枪扑嗵跪倒在地,低着头涕泪交加哭喊道:“投降,我投降。请……请许……许……啊……”说着说着,他骤然身子一颤,倒在地上长声惨嚎起来,瞬间被汹涌而来的食人蚁围成一个人形肉 团。
许文龙鼻子一哼,看一眼沿皮鞋源源往身上爬的蚂蚁,也不管翻滚哀号的海匪死活,提着刀纵身跳入河中,三划两划游到对岸,**一动不动坐在河岸上,冷着脸静静看着转眼成了三堆白骨的海匪……
第五百九十八章 倾巢出动
许文龙被海匪轻装搜捕队撵着屁股追了大半夜,最后才利用恐怖的食人蚁一举把他们消灭掉。安全脱身后,又在惊魂湾休息了好一会儿,待得衣服稍稍干爽,他才仔细认准方向,找到密林中一个武器藏匿点,取一支m 16和若干子弹手榴弹,返身又往海匪宿营地走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海匪被许文龙折腾一整天,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拼死拼活苦苦搜寻的仇人,竟会胆大如斯躲在自己眼皮底下。何况丛林中古木巨树甚多,枝繁叶茂几不透风。人往枝丛桠杈间一躲,任谁也难以发现其踪迹,除非一棵树一棵树展开拉网式搜查。
破晓时分,许文龙顺利来到海匪营地附近,再次潜至昨晚偷袭地点,找一棵箕张如巨伞的大树悄悄爬了上去,神不知鬼不觉藏在浓密树冠间,透过枝叶密极目看向海匪营地。
营地里静悄悄的,空气中笼罩着一股悲戚气氛。海匪们收缩了帐蓬分布点,密密匝匝全挤到河边去了。机枪工事也远离了树林,撤至帐蓬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虎视眈眈拱护着睡觉海匪。工事间甚至增加了流动哨,荷枪实弹两人一组,迈着沉重脚步游魂般走来走去。
许文龙观察良久,没有发现海匪异常举动,于是找一个桠杈一坐,微闭双眼养起神来。直到三四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太阳高升,河边营地才渐渐骚动热闹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呵斥叫骂声不绝于耳。流动哨不见了,机枪巢也撤走了。睡眼惺忪的海匪开始生火做饭拆帐蓬,整理枪弹准备进行新一轮搜捕行动。许文龙见了不以为意,继续眯着双眼打盹。
没过多久,天边隐隐传来一片嗡嗡嗡的引擎声。声音持续不断,越来越响,像无数黄蜂漫天席卷而来。
许文龙吃了一惊,赶紧扒开枝叶循声望去。只见海盗基地方向黑压压飞来一大群奇形怪状家伙。那些怪家伙脊背上竖一根细高旋翼,屁股头安一个巨大风扇,驾驶舱无遮无挡,仅坐一个戴风镜的操控者,外装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却原来是一些轻巧灵便制作简单的旋翼机。
旋翼机飞行速度不是很快,每小时仅七八十公里。但数量不少,足有十五六架之多。其中一架尤其显眼。机身蓝白相间
,体积比普通机大了至少三分之一,驾驶舱坐了两个人。
“难道连阮少雄也出来了吗?”许文龙心里一动,急忙端起手中m 16,目光紧盯着遥遥飞来的黑亮旋翼机。只可惜身边枝叶太浓密,所站角度也不好。虽然最终确认机上人员正是自己恨之入骨的阮少雄和周克庄,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自头顶呼啸飞过。
原来阮少雄昨晚接到营地遭受袭击、部属损失惨重的消息后,震惊震怒之余,却又顿觉脊背发凉,心底冷气直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姓许的小子虽说是华夏特殊部队战士,可怎么会有如此神通、如此本领?仅凭一个人一双手,就能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消灭自己大半精锐力量。且能全身而退,毫发不损。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于是在周克庄建议下,今天一早就召集所有能跑能打枪的各色人等,包括黑鲨一号全体船员及部分通讯特别警卫共计一百零五人,组成两个分队。一队为空中骑警,由周克庄率领,驾着工程技术人员几年前就打造好的旋翼机(包括水上摩托,都是用雷米尔的发动机手工制作而成,粗糙简陋,但非常实用),在希望河以南到救命滩范围内巡逻侦查(据周克庄分析,许文龙一定还藏在这片区域内,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以期发现对手踪迹。另一队为丛林陆战队,由朴相永率领,在划定区域自东向西展开拉网式搜索。协同相向而来李尚泰残部,组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巨大口袋。为了给失去斗志的士兵打气,阮少雄还亲自上阵,坐上周克庄旋翼机直飞李尚泰营地,打算空降到一线坐镇指挥战斗。
周克庄驾着旋翼机飞过许文龙藏身巨树,缓缓降落在李尚泰营地前。停稳后也不下机,放下脸色阴郁的阮少雄,对着垂头丧气列队等候的李尚泰挥一挥手,在草地上滑行十余米,很快又呼啦啦飞上天空。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派十架旋翼机沿希望河巡逻警戒,留六架分散到嫌疑区上空,贴着树梢展开火力侦察。只要在丛林中发现任何异常动静,不管是人是物,一律开枪予以击毙。
许文龙收起手中m 16,看一眼大步走向海匪方队的阮少雄,又瞄一瞄空中四散飞开的旋翼机,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突突突机枪声,摇着头冷笑道:“该死的阮贼,倾巢
出动啊,还亲自带着旋翼机上阵了,看来得小心应付才对。”
阮少雄大步来到等候他的海匪队列跟前,对诚惶诚恐迎上来的李尚泰略一点头,目光扫过六十余名幸存下来的垂头丧气羞赧不堪的海匪,拉长半边丑脸满怀激情说道:“我们的追捕对象叫许文龙,是华夏特种部队退役队员。他虽然精于丛林作战,枪法也不错,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一个东躲西藏不敢正面出击的小人。现在,我们不仅有空中骑警协助侦察,还有百倍于他的精干搜捕队员。力量对比十分悬殊,胜券已经握在我们手上。而且他已无路可逃了,被我们骑警死死封锁在眼前这片丛林中了。只要他敢现身,只要他敢露面,我们的空中重机枪必将把他打个稀巴烂。所以我郑重宣布,无论谁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律赏金条二十根,海 洛 因十公斤,另加一个长期拥有的女人。要是哪个人有幸将他击伤击毙了,那么恭喜你,赏金翻一倍,基地最漂亮女人任你挑选两个……”
“噢耶——”到底金钱和女人更具吸引力,甚至比命还重要。一干蔫搭搭提心吊胆的残兵败将听到如此丰厚奖赏,顿时双眼放光,精神倍涨,齐齐挥舞手臂欢呼雀跃起来。
阮少雄微微一笑,立刻提高嗓门暴喝道:“那还等什么,动起来呀,赶紧动起来。找出许文龙,灭掉许文龙,黄金女人海 洛 因,全是你们的了!”
海匪们神情激奋嚎叫一声,当即转身呈一路纵队南下,拉开一条漫长散兵线,自西向东往基地方向搜索而去。妄图以旋翼机为封锁线,和朴相永一部织成一个巨大口袋,一举网住势单力薄的许文龙。
许文龙趴在树上看着海匪们一路合围而来,也不慌乱着急,只缓缓举起手中m 16,一动不动瞄着射程外的阮少雄。只要有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心狠手辣的奸贼灭掉,哪怕会被无数海匪乱枪打死。
然而很遗憾,阮少雄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m 16射程。他待大队海匪开拔后,又对李尚泰严厉交待一番,最后在两个卫兵簇拥下,迈开脚步晃悠悠跟着往救命滩方向走了。而颜面尽失的李尚泰也没有停留,急吼吼带上一队海匪,以流往基地方向的希望河为界线,拉开一定间离,咋咋呼呼向东搜索而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智夺敌机
海匪进入预定搜索位置后,寂静的森林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空中旋翼机呼啸盘旋,往来穿梭。地上搜捕队狂呼乱叫,声嘶力竭。无论空中还是地上,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弹雨,偶尔还夹杂着轰轰轰的爆炸。而栖息林中的动物也瞬间跟着遭了殃。成群飞鸟扑翅尖叫,四散逃飞。大批走兽狼奔豕突,亡命奔窜。可怜那些反应不快躲避不及的,或羽毛飘零从空中翻滚掉落,或血流不止在林中立毙枪下。尤其封锁河道的旋翼机,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凶猛黄蜂,移动着黑洞洞致命枪口,凡是看不顺眼的地方就咕咕咕一梭子弹射去,然后在一片哈哈狂笑声中扬长而去。
好在希望河和救命滩之间还有五六公里距离,六十余名海匪根本不够摆布。唯有分散人员拉长战线,凭弹药充足优势,以百多米间距单兵搜索前行。
许文龙身处一棵巨树顶梢,至少离地有二十余米高。加上身边枝叶浓密,几不透风,所以根本无惧于海匪搜捕。无论他们吆喝咋呼也好,火力试探也罢,一昧屏着呼吸端坐不动,静静等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地盘。
过不多久,一个矮个子海匪一路大喊大叫着走了过来。看到前方横着一堆隆起的灌木时,抬手就是一串子弹射过去,随后端着枪煞有介事吆喝道:“出来,老子看到你了。再不出来把你打成一堆肉酱……”喊个半天没反应后,方才收起枪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许文龙藏身巨树下,矮个海匪仿佛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不停围着巨树转悠。一会儿蹲下身看看杂乱的茅草,一会儿抬起头瞄瞄浓密的树冠。
许文龙一动不动贴在树干后面,屏着呼吸暗暗咒骂着那该死的海匪。真他妈阎王上吊嫌命长,要不是顾忌空中飞来飞去的旋翼机,早一枪把他给毙了。
哒哒哒……一串子弹仰射过来,贴着许文龙眉梢呼啸而上。击得眼前枝叶纷纷断裂,飘飘洒洒直往下落。
枪声过后,矮个海匪又开始咋呼起来:“识相的赶紧下来,我早就看到你了……”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响起一阵粗暴喝斥声:“该死的矮脚马,你觉得许文龙还敢藏在我们营地附近吗?是他疯了还是你傻了?在这里磨磨蹭蹭找死是不是?”
“嚎丧吗四脚蛇?你他妈懂什么?”矮个海匪梗起脖子反唇相讥,但到底还是不敢耽误时间,端起枪跌跌撞撞继续往前搜索而去。
许文龙抹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松开紧抱着的树干坐到枝桠上,哭笑不得看着渐行渐远的矮脚马。好险,再这样折腾下去,说不定还真会被他发现什么倪端。
约摸半个小时后,拉网搜索的海匪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他们咋咋呼呼的吆喝声了,但此起彼伏的枪声依然隐约可闻。尤其是低空飞行的旋翼机,半小时不到就有一个架次嗡嗡嗡飞过来,洒下一串弹雨又大摇大摆斜掠而去。
因为搜索海匪远离神仙洞,一时半会威胁不到余雯丽和朱虹安危,所以许文龙也没打算跟他们纠缠厮杀,实力也不允许他这样做。所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避其锋芒,耗其锐气。如此方能有效打击敌人,最大限度保护自己。再说贸然暴露行踪,万一被空中旋翼机发现了可不得了。十余架四面合围,
紧咬不放。加上地面百多名海匪围追堵截,轮番进攻。便纵有飞天遁地本领,也难以逃脱束手就擒引颈受戮的严重后果。念及于此,许文龙便抱着枪倚在树杈上睡觉,准备天黑以后再去找海匪麻烦。
然而丛林里枪声不断,空中旋翼机穿梭不停,却哪让人睡安生?特别是河道上巡逻的旋翼机。飞得又低,几乎贴着河面掠过。速度又慢,晃悠悠跟水上摩托差不多。那副耀武扬威旁若无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得抢一架过来,反正这种简易装置操纵起来也不难。”许文龙静静坐在树桠上,默默看着呼啸飞过的旋翼机,心里不停思忖道,“就像昨天一样。趁海匪短时间内信息不畅通,最大限度击落击毁巡逻河道旋翼机。只有先把外网撕破,除掉一切拦路障碍,自己才有可能在这片丛林里尽情驰骋,自由纵横。不然迟早会被他们困在某个地方,任其宰割而无力对抗。问题是如何才能抢到旋翼机呢?扔石头引驾驶员注意是不可能了,他根本听不到。有意暴露行踪更不可取,召几个同伴过来自己就无路可逃了。到河边去伏击也不行,驾驶员死了,旋翼机也肯定会坠毁报废,同样会引来大批陆空海匪。这可怎么办?”
咕咕咕……正当许文龙思谋着如何才能弄到一架旋翼机时,头顶骤然传来一阵剧烈而持久的枪声。接着便见九二重机子弹像下雨般遥遥泼洒过来,形成一条无坚不摧的雨线。所到之处枝折花落,草飞木断,一片飘零狼藉。好在雨线离许文龙尚有一米余远,且很快就咔的一声停止不落了,看来海匪子弹到底打光了。
许文龙双眼直勾勾看着绕个大圈疾飞而去的旋翼机,两条眉毛越发拧得紧紧的,心里越发坚定了无论如何要抢一架旋翼机的想法。
空中旋翼机离去不久,底下丛林中又响起一片杂乱兽蹄声。须臾间,只见五六只褐色小鹿狼奔豕突飞窜而来,呦呦悲鸣着亡命逃往密林外开阔草地。
许文龙心里一动,不加思索抄起手中m 16,瞄准落在后面的一只小鹿轻轻扣下板机……反正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旋翼机响,谅那些该死的海匪也不会对这一声枪响产生怀疑。
哒,子弹出膛,呼啸疾飞,不偏不倚正中小鹿后腿。
跃起逃奔的小鹿身子猛地一颤,如遭电击从空中直落下来。奋力挣扎几下爬不起身,拼命迈动双腿也挪不开步,只好眼睁睁看着同伴折转丛林消失不见,而徒劳趴在地上引颈哀鸣。
许文龙默默对小鹿说声“对不起”,接着哧溜爬下大树,持枪钻进一堆浓密灌木丛,静静等着河道巡逻海匪路过。假如他受不住诱惑,会停机下来捡拾受伤小鹿,那一切都好办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又一群野猪被空中重机枪轰出树林,慌不择路泅水逃向对岸。可本该早要过来的旋翼机却踪迹全无,仿佛消失了般迟迟不见身影。
奇怪,难道他们放弃封锁,找到了新战术不成?许文龙焦灼不安放下手中m 16,竖起耳朵细细往希望河东边听去。除了不断响起的枪声爆炸声和空中高速转动的嗡嗡声,那沿河巡逻的中速引擎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呦呦呦……草地上的小鹿抬起头不
停哀鸣着,开始拖起血淋淋受伤的后腿,一步一步往同伴逃跑的方向挪去。
许文龙轻轻叹一口气,缓缓拿起地上的m 16,移动枪口慢慢瞄向鸣声凄婉的小鹿……
突然,一阵熟悉的嗡嗡声自东边隐隐传来,让许文龙低落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振。他于是满怀歉意看一眼痛苦不堪的小鹿,屏着呼吸静静等着旋翼机的到来。
过不多久,足足消失半个多小时的旋翼机终于出现了。墨绿的通透式机身,硕大的背挂式推进器,高过操纵员一个身躯的粗大旋翼。包括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戴风镜海匪,以及机身左侧乌沉沉泛着寒光的九二式重机枪,无一不清晰明了映入许文龙眼帘。
许文龙松开紧锁的眉毛,怀着一颗期盼热切的心静静看着慢慢飞来的旋翼机。
驾机海匪身材矮壮,四肢粗短,一副巨大风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到底长得是俊是丑。他一手抓着圆盘式操纵杆,一手握着可灵活转换角度的重机枪,晃动着硕大脑袋拨郎鼓般观察着两岸动静。很快地,对岸野猪洒下的大片水渍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牢牢盯在北岸不动,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待旋翼机飞过之后,他又抓着操纵杆一拉一拐,驾起旋翼机急速上升,再斜斜转个小弯,继续伸长脖子俯视那片水淋淋的草地。直到偶尔发现南岸呦呦呦悲鸣的小鹿后,他才放松戒备咧嘴一笑,操起重机枪遥遥瞄向艰难移动的小鹿……
“不好,那该死的浑蛋要开枪了!”许文龙见状大惊,手心额上顿时冷汗直流。他虽然没和小鹿同在一条直线上,但谁知道那遭瘟的海匪会不会移动枪身延伸射击呢?万一他鬼使神差左手一抖,枪身左左右右偏一点点角度,那藏身灌木中的他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定会被延射过来的子弹打个正着。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双方距离至少在千米以上,而m 16的射程和九二重机是根本无法比拟的。远远够不着,只有挨打的份。当然,还有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办法是,在对方开枪之前快速离开灌木,冒着被陆空一体联合追剿的危险跑进树林,像那群野猪一样慌不择路亡命奔窜。许文龙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一动不动趴在灌木中,悬心吊胆看着驾机海匪的下一步动作。他想豁出去赌一把,赌那个海匪不会把一顿上好午餐变成一滩废弃肉酱。毕竟他在这里逡巡良久,还没见到一只像样的野兽。
感谢老天,那海匪左手抱枪移来移去老半天,终于放弃扫射,改而驾上旋翼机慢慢飞往受伤的小鹿……
许文龙抹一把额上冷汗,迅速端起手中m 16,枪口一点一点随着越飞越近的海匪移动。
海匪飞临越发拼命挪动身体的小鹿上空,慢慢降低高度和速度,在草地上滑行十余米后,终于稳稳当当停了下来。也不熄火停机,双手一撑跳下旋翼机,东张西望细细察看周围动静。不见异常才飞快跑向惊恐万状的小鹿,拨出手枪狞笑着指向它脑袋……
砰,哒,手枪一颤,却几乎同时爆出两声枪响。受伤的小鹿身子一歪,四肢瘫软直挺挺栽倒在地。而开枪的海匪也跟着脑袋一仰,手枪落地双眼暴突,像一堵墙般轰然倒了下去,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百零一章 火速出击
许文龙诱敌成功,一枪击毙意欲捡拾小鹿的海匪,旋即从灌木中飞快跑过去,摘下对方脸上巨大风镜戴上,拖起沉重尸体扔入密林,再马不停蹄奔向尚未熄火的旋翼机。
嗡嗡嗡……恰在这时,丛林上空突然出现一架旋翼机,出人意料冲着许文龙迅疾飞过去。
许文龙吃了一惊,下意识欲想摘枪趴伏在地。及至看到身上穿着的皱巴巴日军服装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镇定自若站着不动,静静等着海匪直飞过来。
“你,为什么不去巡逻?停在这里干什么?”旋翼机还未飞临上空,驾机海匪便连比带划吼叫起来。原来这些旋翼机是基地内工程师手工打造而成的,一切以坚固实用为主,不必要的设备统统省去不要,包括因噪音太大而无法正常通话的对讲机。以致于机与机之间的联络通讯,基本上靠嗓门和手势。
许文龙弄懂海匪意思后,赶紧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小鹿,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接着化掌为刀虚空一劈。告诉他自己想捡一只小鹿打打牙祭,还非常愿意分一半给他享用。
海匪见了怒气顿消,竖起拇指用力一扬,随即按落机头减缓速度,慢慢朝着许文龙降了下来。待三角起落架堪堪触地之时,海匪却又白日见鬼般蓦然狂叫一声,手忙脚乱抬起身边重机枪,移动枪口便欲对准许文龙开枪。他到底在关键时刻发现了许文龙不是友军,而是一众弟兄挖地三尺欲要搜寻的“敌人”。
然而全神戒备的许文龙却哪容他垂死顽抗?电光石火间举枪一串急促点射,哒哒哒连发四五弹,当场把驾机海匪打成马蜂窝,垂下双手软塌塌瘫在座舱内。
失去控制的旋翼机顿时机头一沉,啪地砸向草地。接着向上一弹,又往下一砸……如此三四次后,机身方才失去平衡侧翻在地,不偏不倚停在死去小鹿身边。但机后推进器却仍未熄火,仍在嗡嗡嗡急速转动。
许文龙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跳上倾覆颤动的旋翼机,迅速取下两箱链式机枪子弹(九二重机原本采用三十发弹板供弹,但在基地天才工程师魔改下,硬生生变成了火力持续性超强的链式供弹,且更换弹链极为简便迅速。因为在空中高速飞行下,根本不用担心枪管散热问题),飞也似的跑向另一架完好旋翼机。把两箱子弹往舱内一扔,跃入座舱踩下油门,松开车掣缓缓滑动起来。待速度达到既定标准时,当即用力一拉操纵杆,驾着旋翼机左摇右摆跌跌撞撞升上空中。他在树上观察海匪操纵旋翼机好几个来回,基本摸清了其中套路。且在部队又曾学过小型飞机简易操作法,还亲自飞行过好几次。加上手工打造的旋翼机其实就是加装了动力的滑翔机,结构简单,没多少部件。仅一个控制上升下降左右转弯的操纵杆,还有一个车掣及油门脚踏,仅此而已。当然还有一挺脚踏射击的九二式重机枪,就安装在左手边,触
手可及,非常方便。至于发现敌情如何召唤同伴,那也简单得很,座椅背面正斜斜插着一支信号枪呢,也就几发信号弹的事。
从抛鹿饵引诱海匪,到劫旋翼机升上天空,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可谓是迅捷又隐蔽,神鬼皆不知。毕竟每架海匪旋翼机都有自己搜索范围,都拼命想在第一时间发现追捕对象,轻易不会注意别人去哪里干什么了。最重要的是,河道巡逻机飞得极低,目视距离有限。而丛林巡逻机虽然有一定高度,但岛上高达百余米的巨树比比皆是,像一座座高楼大厦突兀耸起在苍莽丛林上空,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其间穿梭绕行,越发无暇顾及他人的存在与否。
许文龙初驾旋翼机,只能在开阔的草地上低空盘旋。以训练操控技术和手脚协调性。他不敢飞得过高,以免被其他海匪发现破绽。也不敢飞得过快,担心一头撞向浓密的树林。当然更不敢直接找海匪挑衅缠斗,这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的,铁定在第一个回合被对手击落坠毁。直到往来飞行数圈,真正做到得心应手机随心动时,他才把目光转向左手边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不错嘛,三箱满满子弹,其中一箱已压入弹仓,可以随时发射。而且油箱也是满的,机械标尺正指向最高刻度。看来那该死的浑蛋刚才久不露面,肯定是补充燃料弹药去了。他伸手上下左右移动一下枪身,射角不是很大,极限各六十度的样子。再单手握枪瞄向一棵四五抱粗细大树,左脚轻轻一踩一收。咕咕咕……一串子弹脱膛飞出,利剑般刺向数百米外巨树,瞬间将树皮树枝击得碎片四射纷飞乱堕。测试完机枪,再大仰角拉升、高速度俯冲、左右急转弯等飞上两三遍,再无生疏忙乱之感。许文龙这才操纵杆一拉,信心百倍驾上旋翼机,一个燕子斜飞冲向希望河,遥遥望着海匪基地方向驶去。那条叉河上的巡逻机最多,得先想办法将它们击落,再择机对付丛林上空的搜索机。
幸运岛上的树林浓密葱郁,绵延成片,绝大部分高度均在五十米上下。就像两座陡峭突兀的悬崖,高高耸立在希望河两边。驾着旋翼机飞行其间,恰似穿梭在威尔士音速大峡谷。时而直行,进而转弯,遇到斜垂河面的巨树还得拉升,既而俯冲,煞是惊险刺激。要是拐弯处突然窜出一架旋翼机来,那后果就严重了,砰然相撞,双双坠毁,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为了不妨碍驾驶,许文龙解下背上战术包,硬挤放在狭小座舱内。再把打开保险的m 16搁在触手可及的坐椅旁,以备随时抄枪开火。然后一手抓着操纵杆,一手扶着重机枪,驾起旋翼机紧贴河面低速前行。目光一霎不霎盯着前方河道,随时提防视野内出现的敌机。
绕过一个弯道,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引擎声,接着便见一架黑色旋翼机遥遥飞了过来。也许是诧异恼火许文龙擅自闯入他的巡逻范围,驾机海匪一见到许文龙旋翼机
,且飞行高度与自己相当。当即火冒三丈怒目圆睁,连喝骂带打手势要许文龙立刻掉头离开他的航道。原来每架河道巡逻机都有自己特定飞行高度,犬牙般全错开来了,为的就是免发生急转撞机事故。而许文龙却哪知道其中就里,一昧随心所欲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许文龙装聋作哑连连发问,最后才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打个“ok”手势,拉起操纵杆斜斜升高五六米,端端正正对着海匪头顶急速转动的旋翼飞去。为避免过早暴露自己,他早就思忖着能不用枪尽量不用枪,能不惊动海匪尽量不惊动海匪。现在既然对方要自己离开,那就顺便用坚固的起落架去撞毁他保持升力的旋翼,看他会不会一头栽入地面重伤不起。
对面海匪见许文龙在关键时刻终于拉升了旋翼机,这才松开手中重机枪,抹着头上冷汗怒声斥骂起来。只是骂着骂着,他的脸色却骤然一变,双眼瞳孔倏地跟着放大。接着嚎叫一声,忙不迭伸手去抢身边重机枪……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只听哐当一声响,机身剧烈震颤,头顶翼杆呈九十度拦腰弯折,长长的翼片一头钻进机尾推进器。在一阵咔咔咔持续不断碰撞声中,旋翼和推进风扇瞬间粉身碎骨,片片折断。而失去动力的旋翼机则在重撞之下机头翘起,机尾下沉,翻个跟斗轰地倒栽河中,连同驾机海匪一起沉入水底,连水泡都没冒一个。
许文龙首战得胜,一举摧毁遇到的第一架海匪旋翼机。虽说自己也被撞得醉汉般摇摆不定,几欲堕入地面,但到底在他奋力操纵下成功稳住了机身,修正了航向,再次斜斜切入希望河河道。
咕咕咕……正当许文龙一脚踏下油门,欲待驾着旋翼机加速前行时。丛林上空突然射来一串子弹,追着他机尾噼哩叭喇钻入河中。原来刚刚发生的堕机一幕,刚刚被一个从南边搜索过来的海匪看个正着。为了独享功劳,他也不通知其他队友,直接调整方向一梭子弹射向许文龙。幸好彼时的许文龙恰好加速了速度,鬼使神差避开了急速射来的子弹。不过饶是如此,仍然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中猛地一拉操纵杆,驾起旋翼机一飞冲天,急急转个弯绕到袭击海匪机后,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了,左手抄起九二重机,移动枪口一踏板踩了下去……
海匪一击不中,不加思索驾机俯冲直下,意欲咬着许文龙屁股持续攻击。不料因速度差而慢了半拍,还未冲到一半时,对方却已一个鹞子翻身飞至丛林上空,稳稳占据了有利方位。等他魂飞魄散欲做迂回机动避开对方射角,一串疾如暴风的子弹早呼啦啦射了过去。把他连同身后的推进器击个稀巴烂,直直冲着河中心一头扎了进去。
许文龙险中求胜,抹一把头上汗水,看一看周围情况。还好,方圆千米范围没发现旋翼机,连地面海匪也不见一个。他于是赶紧按下机头,继续沿着希望河东进……
第六百零一章 歼敌不备
许文龙幸运地打下第二架海匪旋翼机后,再不敢疏忽大意了,虎目圆睁打起十二分精神,心无旁骛驾机追寻河道上敌机。
迂来绕去,爬升俯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地,一架巡逻旋翼机再次映入许文龙眼帘。三十米高度,同向而行,晃悠悠甚是逍遥自在。看来自己夺机之事还没被海匪发现,不然丛林里早乱成一锅粥。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前后加起来才不过半小时的事情。
许文龙见了微微一笑,驾起旋翼机快速追了上去。同时小心调整机身,单抱起重机枪,左脚轻轻踩在发射踏板上。准备一俟准星套住敌机,便即开火扫射。
突然,身后凭空响起一阵异样嗡嗡声。声音虽然很小很轻微,全还是被精神高度集中的许文龙给捕捉到了。
许文龙闻听吃那一惊,急忙回首往后一看。我的天,只见千余米外不知从哪里蹦出两架海匪旋翼机,正风驰电掣并排着追将过来。甚至还一边追一边狂打手势,要许文龙减速停车。许文龙心里一咯噔,当即意识到自己行踪已引起海匪警觉。并判定他们之所以没有开火,一来还无法确认身份,二来可能会伤及前方同伴。为了验证自己猜想,他于松开抱着的机枪,双手抓住操纵杆轻轻一拉,接着又缓缓一压……
果不其然,身后两架旋翼机也跟着一上一下不停调整机身。且隐约可见他们的左手都已搭在机枪枪身上,摆出了一副随时开火的样子。好在前方敌机还没有丝毫察觉,依然不紧不慢悠悠然往飞着。
许文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脚底油门一踩,以极限速度倏地追上前方旋翼机,与之保持二百米距离不疾不徐跟着飞行。
前方海匪闻声回头一看,愕然发现三架友机正一前两后撵着自己屁股追。于是扬一扬手表示问好,稍稍压一压机头以示让行。大家都戴着飞行风镜,一时间谁也难以分清谁是谁。
许文龙见状大喜,煞有介事跟着挥一挥手,加快速度如风跟了上去。前方河道转弯,正好借机消灭那三个缠身恶鬼。
后面两个海匪面面相觑,恍惚以为自己认错对象了。不过双双稍一楞神,便又猛踩油门疾速追了上来。他们是救命滩方向飞来的巡逻海匪,发现营地坠毁飞机后,当即一路搜寻过来。因为没有确认目标,所以也就没有发射求援信号。
许文龙跟着领头海匪转过弯道,意外发现前方岸边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草地。他于是不加思索踩下发射踏板,枪口唰啦啦射出一长串子弹,瞬间把横在眼前的旋翼机撕个稀烂。接着操纵杆一移,也不管坠河海匪死活,驾起旋翼机拐进草地上空,逆时针环绕一小圈,掉转头又往弯道处飞去。一边飞一边手抱重机枪,脚踩发射板,全神贯注等着即将转过弯道的两架海匪旋翼机……
嗡嗡嗡……两个海匪不知是计,依然驾着旋翼机飞快追过来。即便转弯也不减速,唰啦唰啦表演杂技般机身一斜,追星逐月电闪而过。姿态极其优美,技术尤其过硬。却不想转弯过后尚未来得及调整方向,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暴风骤雨般子弹……
咕咕咕……枪口喷火,机身微颤。两驾旋
翼机便中弹起火,冒着浓烟轰然坠入河中。激起漫天飞扬水花,下雨般四散溅落而去。
许文龙近距离一梭子弹射完,随即抱起操纵杆猛力一拉。驾起旋翼机急速爬升,擦过起火残骸险险飞至丛林上空。在空中盘旋一会儿,换上一串新弹链,随即机头一压,一个猛子扎入希望河道,以最快速度风驰电掣往前飞去。已惊动部分海匪了,得赶在消息全面扩散前,最大限度消灭空中旋翼机,以扫清一切出入丛林的障碍。
飞不多远,前方河岸突然蹿出一群海匪,惊慌失措指着许文龙大喊大叫,手忙脚乱端起各式枪支就地开火……
许文龙危急间机头一仰,避过密如蛛网的子弹。再又火速调整机身水平直飞,抄起重机枪狠狠踩下发射板。
咕咕咕……在一阵公鸡打鸣般响声中,一串串子弹呼啸飞出。仿佛一把生机收割机,威力无匹斜斜切向乱成一团的海匪。只一个延伸长射,便把他们横七竖八悉数消灭干净。
许文龙换上子弹,继续在河道上寻找海匪巡逻机。
越过一棵垂河巨树,转过一道倾斜弯道,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河边一片开阔地上,五架旋翼机一字排开等着补充弹药,加注燃料。十余个海匪在小山般弹箱和油桶间奔来跑去,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忙得不亦乐呼。其中一架旋翼机已补充完毕,正在草地上缓缓滑行……
许文龙见之大喜,驾起旋翼机毫畏惧冲了过去。移动手中重机枪,对准堪堪飞离地面旋翼机,兜头盖脸一顿子弹泼过去,当场把它打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一头栽入地面摔成碎片。
补充作业的海匪和悠然抽烟的驾驶员呆了一呆,既而如梦初醒狂叫一声,扔下手中家什奋力抄起身边武器,哗啦哗啦拉动枪栓欲待开火……
然而一切都已太晚。只见许文龙一个速射打落起飞旋翼机,当即调转枪口对准数十桶汽油,踩下发射板稀哩哗啦就是一通猛射……
咕咕咕……轰轰轰……子弹不停喷洒,油桶持续爆炸,弹箱四分五裂。开阔的草地一时间浓烟滚滚,翻卷上升,烈焰腾空,四下乱窜,更有那噼噼叭叭燃烧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抄枪意欲反抗的搬运海匪和驾驶员不及逃跑,瞬间被呼呼爆燃的火苗一口吞噬,在扑腾翻滚中凄厉哀号几声,很快便僵直不动成了一堆堆黑炭。而那四架尚未补充燃料弹药的旋翼机也没能幸免,一架引燃一架成了金蛇狂舞的火机。
许文龙驾着旋翼机慢慢盘旋在草地上空,神色严峻俯视着变成一片火海的弹药补充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丛林上空应该还有四架敌机。压力大大减轻,基本可以松一口气了。他瞄一瞄身边重机枪,子弹又打空了,得赶紧抓时间换上……
正在这时,基地方向倏地窜来一架海匪旋翼机,二话不说冲着许文龙就是一梭子弹。打得三角起落架火星四溅,叮当作响。
许文龙脑袋嗡的一声,不加思索扔下手中弹链,架起旋翼机唰地垂直上升,电光石火间成功避开海匪射角。
海匪一击不中,当即反手拔出椅背信号枪,对着天空砰砰砰连发三弹。接着信号枪一扔,驾
起旋翼机恶狠狠追向许文龙。其实根本不用他发信号,这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以及滚滚升的大团浓烟,早把阮少雄惊得目瞪口呆灵魂出窍,驱起所有海匪亡命般往这边赶来。包括在救命滩一带搜寻的周克庄,也带上仅剩的两个同伴火急火燎赶将过来。海匪轻巧灵活,速度极快,咬着许文龙屁股左冲突不停调整机身,极力要把对方纳入自己机枪准星。
许文龙了解旋翼机构造,更清楚九二重机枪射击角度,自然不想让他奸计得逞。在确认附近没有其它威胁存在后,驾起旋翼机一昧水平右拐,像个陀螺般不停绕圈盘旋,竭尽全力往对方射击死角钻。
海匪左瞄右觑套不住准星,又不敢大幅度爬升俯冲,担心被对方咬住屁股紧追不放,从而由主动变被动。无奈之下只有跟着一起顺时针绕圈,意欲等待援兵赶来,一起收拾许文龙。绕着绕着,海匪又倏地咧嘴一笑,迅速伸手摸向腰间手枪。双方遥相对望,近在咫尺,为什么就没想到自己还带着手枪呢?
然而海匪快许文龙更快。因为许文龙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拉近双方距离,利用身边m 16击毙对方。所以未等海匪拔出手枪,他早已闪电般抄枪在手,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子弹飞舞,疾若流星。在一片叮叮当当脆响声中,身中数弹的海匪身子一栽,像烂泥般一头趴在操纵杆上。水平飞行的旋翼机经此一压,蓦地机头下沉机尾高翘,几呈垂直状态呼啸扎入机底丛林,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唯剩一股浓烟滚滚升上天空。
威胁消除,还没来得及庆幸,救命滩方向却又蓦然飞来两架敌机,一左一右斜斜扑向许文龙。随着一片碜人枪声响起,两串子弹几乎同时射了过来,恶狼般追向许文龙旋翼机……
许文龙临危不惧,扔下手中m 16,抓起操纵杆猛力一拉。驾起旋翼机倏地一跃而起,直直升上蓝天。随即压下机头,调整机身,一边手忙脚乱重新装弹,一边似离弦的箭般冲向突起耸立的巨树林。
两架敌机偷袭失败,迅疾一合即分,反方向绕个大圈,继续向许文龙包抄而去。
幸运岛上林木绵密,共分三层。第一层为灌木藤萝,见缝插针,覆盖整个地面。第二层为普通乔木,郁郁葱葱,离地四五十米。第三层为百余米高的不知名巨树,数量很多,分布极广。像一座座大山,又似一幢幢高楼,突兀耸起在苍莽碧绿的丛林上空。非常利于隐藏行踪,尤其适合暗中伏击对方。
许文龙装填好子弹,驾着旋翼机一头扎入高耸的巨树林,在一座座“大山”间盘来绕去,睁大双眼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搜寻漏网敌机。
穿越一条狭窄的林“巷”,甩下一棵金字塔般的树冠。突然,前方数百米外黑影一闪,一架敌机在许文龙眼前一掠而过,飞快钻进“巷子”不见了。
许文龙见之大喜,立刻操纵杆一拨,驾起旋翼机拐个大弯,从另一个方向迎头抄向急急逃窜的敌机。
咕咕咕……枪声骤响,枝叶纷飞。不待许文龙飞出百米远,一串子弹突然从左上空斜射而来,瞬间把他机头整流罩击得七零八不成样子。
第六百零二章 空中决战
许文龙惊骇之下操纵杆一压一拉,驾起旋翼机一个完美蜻蜓点水,擦着机底树梢一飞冲天,嗖地窜至丛林最高空,险险避开斜射过来的弹雨。身处高空,游目四望,他这才发现偷袭自己的正是驾驶最大旋翼机的周克庄。而尤其歹毒的是,另两架敌机也一左一右摆好拦截态势,张网以待等着许文龙进入陷阱。也就是说,要不是他考虑射角问题往高处飞,无论向左或是向右,均逃不过他们阴险狡猾的拦截。
“好你个奸贼周克庄,配合得还挺默契的!”许文龙暗暗咒骂一声,眉头一皱拉开脚边战术包,压下机头俯冲直下,斜斜切向意欲转弯逃窜的周克庄。同时左脚一踩发射板,咕咕咕一串子弹泼了过去。虽然对方不在自己射角内,但至少可以吓唬他一番。
周克庄果然被吓了一大跳,驾起旋翼机斜斜一窜,像兔子一样远远窜到一边去了。别看他旋翼机机体大,但推进器功率高,倒也特别灵活机动,全无迟钝笨拙之态。
许文龙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通乱射吓跑周克庄后,当即机头一拐,迅速飞向林“巷”中仓惶逃窜的另一架旋翼机……
另一架敌机见状,以为有便宜可拣。赶紧拉起机头升上高空,遥遥对着许文龙飞了过来。
许文龙驾机倏地飞临逃窜海匪头顶,飞快从包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嗖地扔了下去。接着操纵杆一拨,往左边转个急弯避,飞快避开追击海匪射角……
轰隆一声响,手榴弹不偏不倚落入海匪座舱,当场把旋翼机炸得支离破碎散了架,怪叫着一头坠入浓密丛林……
许文龙匍一转弯,迅即抄起身边重机枪,对准斜斜飞来的旋翼机用力踩下发射板……
枪声如爆豆,子弹似急雨。一长串弹幕洒将过去,海匪旋翼机仿佛纸糊的房子,稀哩哗啦凌空爆炸,化作无数小碎片四散激射而去。
突然,许文龙右边一条弹链嚎叫着水平射了过来,似一柄锋利无匹砍刀,自下而上凶狠切向他旋翼机……该死的周克庄,又从暗处出其不意窜出来了。还事先占据好有利位置,妄图一举将许文龙击落下来。
许文龙念电转,驾机嗖地往右方向一拐,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周克庄弹雨。接着机头一压,似离弦的箭般冲向鳞次栉比的树“山”,左一绕右一拐往救命滩方向疾飞而去。
周克庄脸现奸笑,目露凶光,调转方向跟着一头扎进树“山”,仗着娴熟的飞行技术,恶狠狠咬着许文龙屁股不停开火……
咕咕咕……子弹持续不断,密如骤雨,一会儿东射,一会儿西射。打得突起的树冠枝飞叶落,一片凋零。有的甚至整个儿从中削断,比之周围顿时矮了半截。
许文龙临危不惧,驾着旋翼机左冲右突,上蹦下跳,巧妙躲开一串串跟踪射来的弹雨,成功避过死亡之手的一次次召唤。
周克庄穷追不舍,气焰极其嚣张。他一边如附骨之蛆般咬着许文龙开枪,一边哈哈狂笑着嘶喊道:“许文龙呀许文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不错,我佩服你的勇敢坚强,佩服你的坚韧不拔。一个人孤孤
单单驾着救生艇,竟能从千里之外追到这里来,简直是奇迹啊,切切实实的奇迹中的奇迹!可这又能怎样?还不照样难逃一死?还不照样死在这茫茫大海之中?甚至死了都不能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可怜可悲啊……”
许文龙脸然铁青,牙关咬紧,全神贯注驾着旋翼机迂回躲避着不断疾飞而过的子弹。突然,机身猛地一颤,接着机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激烈撞击声。不好,那该死的已打中起落架了,再不避开可就完了。许文龙情急间抓着操纵杆往右边一拨,驾起旋翼机呼啦啦往西边飞去。因为重机枪右边射角最小,有驾驶员在一边挡着。
咕咕咕……哈哈哈……周克庄不停嘶喊着,持续扫射着。射着射着,重机枪咔的一颤,枪口哑火,再没子弹出来了。
许文龙一听到那熟悉的枪机空撞声,顿时精神一振,当即迎头抄向周克庄,抓起身边重机枪,一脚踩下发射板……他奶奶的,刚才被你追成漏网之鱼,现在该轮到我来发威了。
不过周克庄也不是吃素的。一发现机枪哑火子弹打光,惊骇中操纵杆一拉,驾起硕大旋翼机斜绕一个大圈,掉转头急急忙忙往背逃去。而且速度极快,比小型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文龙可不想让他轻易逃跑。一脚油门踩到底,拉起旋翼机风驰电掣追了过去。为了防止周克庄捉空更换弹链,他还不停追着他扫射,迫使他手忙脚乱迂回躲闪。
于是丛林上空又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旋翼机追逐战。只不过这次主宾易了个位,变成许文龙追打,而周克庄躲闪了。
周克庄仗着引擎功率高,飞行速度快。一路左旋右转亡命逃窜,熟练避开许文龙射击角度,直直望着北方山脊飞去。
飞不多久,西东流向的希望河遥遥在望,炸成一片狼藉的弹药补给点也映入眼帘。三个挎手枪的指挥官正站在草地上相顾无语,呆可发楞。上百个海匪则奔来跑去忙着扑火,拣拾枪弹。他们远远看见两架旋翼机飞来,立刻在一个中等身材(看样子是阮少雄)的亚洲男子喝令下,齐齐举枪瞄向许文龙旋翼机……
许文龙恍然大悟,这该死的浑蛋一路往北,却原来想带自己往圈套里钻。不行,虽说自己很想击毙阮少雄,但他们人多枪多,一不小心便会打成马蜂窝。得截住那浑蛋,迫使他改变方向往其它地方飞。许文龙念及于此,迅即往东北方向斜插而上,再抄起重机枪自东往西狂扫过去。用一条无形而凌厉的竹竿,像赶鸭子般把周克庄逼往另一个方向。
周克庄也自狡猾,看到许文龙斜飞向东,意识到对方识破了自己计划。于是颓然叹一口气,迅速驾机折向西北,向着污潭重重的落叶林方向飞去。
许文龙微微一笑,看一眼捶胸顿足暴跳如雷的阮少雄,驾起旋翼机流星般追向周克庄,移动机枪不停追着他打。
一路上追追打打,打打追追。飞过落叶林,跨越黄蜂巢,眼看就要到落虎潭了。不过这左一梭右一梭地打下来,许文龙也终于把一条长长的弹链打完了。
周克庄抹一抹头上汗珠,回头朝许文龙哈哈一笑。扔下手
中操纵杆,低下头飞快装起弹链来。甚至连油门都不踩,任由旋翼机往前自由滑翔。反正枪里没子弹的时候,驾机者第一想法就是拼命调头逃跑,他如是想道。
不过许文龙可不这样想。他后来之所以不加节制地开枪射击,就是意识到很难追上周克庄,想早一点打光子弹,让对方减慢速度装填子弹,以便追过去近距离搏杀。毕竟他手边还有一支m 16,包里还有好几枚手榴弹,以及一直背着的长刀和腰间形影不离的特种匕首。
周克庄拖来一满箱子弹,迅速换去空弹箱,拽出长长弹链往机枪弹仓一压,欲待伸手去扳枪机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激烈枪声,打得他机尾和座椅火花四溅,叮当作响。好在座椅很高,且又加装了厚厚的铁板,未能伤到椅后的他。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只听呼的一声响,一团火焰自推进器蓬然冒出,唰啦啦四下飞窜。
不好,推进器打坏着火了。周克庄顿时惊得手脚冰凉,双眼发直,额上冷汗涔涔直冒。枪机也顾不得扳了,拔出手枪对准头顶许文龙旋翼机,砰砰砰一口气打完一梭子弹。待许文龙一掠而过飞远之后,他才坐下身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呜呜呜……轰……推进器狂吼几声,窜出一团火焰砰然炸裂,化作无数火星坠入丛林。
完了,要坠入树林了!周克庄哀号一声,抓起操纵杆猛地一拉。随着一阵打摆子般的震颤,硕大的旋翼机渐渐抬起机头,缓缓升上天空。还好,方向舵还没坏,尚能爬升转弯。
其实旋翼机就是一架加装了动力的滑翔机。当推进器失效后,还能依仗高速旋转的旋翼慢慢滑翔降落。只不过现在的机底下全是绵绵密密树木,沉重的旋翼机扎进去,还不被无数树枝树杈穿成刺猬?
周克庄成功拉升旋翼机,一颗悬着心禁不住落了地。但危险还没解除,甚至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因为前方许文龙差不多又要掉头冲过来了,而底下又是会干突兀的丛林无法降落。周克庄不由焦急地探出身子,拼命寻找一块哪怕是巴掌大的降落点。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左前方千余米处正好有一块巨大开阔地,紧靠一条大河,河上还挂着一条飞花碎玉般的瀑布。
周克庄见状大喜,不加思索拨动操纵杆,驾上旋翼机遥遥对准开阔地,战兢兢小心翼翼滑了过去,心里不停祈祷着千万不要偏离目标。
许文龙居高临下一通射击,没击中周克庄本人,却意外毁掉了他的风扇推进器。虽说心中略有遗憾,但也感到欣喜无比。毕竟让那浑蛋变成了断翅乌鸦,再也没能力逃跑了,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他舒展眉头冷冷一笑,抓住操纵杆往左一拨,慢慢掉转旋翼机机头……
突然,倾斜滑翔的周克庄狂叫一声,抱起装好子弹的重机枪,以最左最高极限射角,疯狂对着许文龙旋翼机扫射起来……
刚刚转弯的许文龙骤见对方枪口喷火,激灵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中无暇它想,抬脚啪地用力踏下油门,同时屈下身子扑向操纵杆……而今之计,唯有以最快速度避开对方射角,才可能存有一丝活命机会。
第六百零三章 可耻下场
嗡嗡嗡……旋翼机机身一颤,顿时像狂暴的公牛般往前猛窜……然而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咕咕咕一阵急促枪声响起,飞蝗般子弹噼哩叭喇横扫而过,瞬间把他的推进器和方向舵击得粉碎。连坚固厚实的铁座椅也没能未免,七零八落留下了好几个洞穿窟窿。幸好周克庄的机枪无论向左或向上,都已达到最大射角,再无法移动分毫。不然许文龙可就真的很危险了,不死也会重伤。
这下有意思了。两架旋翼机都毁掉了推进器,都失去了前进动力,都只能坐在驾驶舱内一筹莫展干瞪眼,全靠头顶旋翼斜斜滑翔下降。更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遥遥相对滑降,平行距离也就在二十余米的样子。一个向着西北方飘向落虎潭,一个对着东南方落向巨树林。
过不多久,两架旋翼机便缓缓靠拢,仿佛交错而行的火车一样。只不过两个驾驶员却没有鸣笛示好,互打招呼。而是横眉怒目相互瞪视,都恨不得一把将对方掐死。瞪过几秒,两个人又幡然醒悟,齐齐闪电般抓起身边枪支,瞄准对方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咔哒,咔哒,枪机撞空,两把枪都没子弹了!
周克庄初时脸色骤变,接着又仰天哈哈一笑,扔掉手枪遥遥指着许文龙讥讽道:“天意呀,简直是天意。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许文龙许经理,到头来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不是很能干很厉害吗?金三角著名的‘丛林三兽’被你灭掉两‘兽’,剩下一‘兽’也躲无所躲藏无所藏,几次三番差点命丧你手,最后只能缩在这渺无人烟的孤岛上苟且偷生。还有貌美如花的滨洋第一美人梁诗绮,娇滴滴的一个小可爱,竟然也死心塌地投进你怀抱。即便跳海自杀,也不改变自己愚蠢可笑的初衷。好吧,一切都结束了,什么英雄什么美女,对你来说统统都将成为过去。等你被串成一只烤乳猪的时候,我会记得为你洒上一些盐巴,以免你过早烂成一堆白骨。拜拜,希望你和你的小美人能在地狱再相逢!”
一听到“梁诗绮”三个字,许文龙心里忍不住一阵剧痛。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看着满嘴柴胡的周克庄,一字一顿冷笑着回答道:“等着瞧吧,谁死谁活只有落地以后才知道。”话一说完,他便即俯身抓起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嗖地扔向周克庄。
周克庄尖叫一声,脑袋一抱就地趴在座椅上,抖着身子不停哀叫着“完了完了”。
轰隆,手榴弹被高高的座椅一弹,掉在机尾整流罩上砰然爆炸,几乎把整个旋翼机的尾巴给炸掉了,包括控制方向的方向舵。不过因为有铁质座椅挡着的缘故,椅后的周克庄虽然吓掉半条老命,但却丝毫未受损伤,连头发都没掉一根。
周克庄千钧一发之际再次死里逃生,一时间眉花眼笑欣喜若狂,从座椅爬起来站直身子,手舞足蹈对许文龙说道:“哈哈哈,没炸着,没炸着……”
许文龙暗叫一声“可惜”欲待再扔一颗时,却哪还来得及?旋翼机已经开始接触丛林顶梢了。他于是赶紧转过身子,屈下身子牢牢抓住座舱护拦,圆睁双眼密切盯视着即将刺过来的树枝树杈……
唰啦啦,嘭,旋翼机擦过枝梢末叶,斜斜撞向一棵大树树干,一动不动卡在繁密的枝丛中。高速转动的旋翼也在一阵噼哩叭喇声响中,切下无数纷纷扬扬的细枝嫩叶,颤巍巍停止不动了。旋翼机失去动力,速度其实很慢,加上有旋翼转动产生的升力,所以撞向大树的力量不会很大,仅仅像在胸口上挨了一拳头而已。更大更危险的问题还在后面。因为托住旋翼机的树枝虽然多而浓密,但实际很细很柔弱,稍不注意就会整个儿倾翻坠落。而失去旋翼升力的直接坠落,那才叫恐怖可怕。
许文龙悬心吊胆不敢乱动,探头看看底下地面,两眼晕晕至少有五十米高。其间或平伸或斜长的分叉树枝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要是不幸被竖直的某一根插中的话,咳咳咳,不能再往下想了。他苦着脸深吸一口气,迈开腿小心翼翼往前挪一小步……
啪啪啪,细枝接连断裂,旋翼机摇摇欲坠。
许文龙咬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抓住一大把指头粗细的枝梢,横下心抬起右腿用力往下一踩……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更让人恼火,还不如干脆让旋翼机砸开一条活路,再攀着树干慢慢往下爬。
旋翼机本就岌岌可危难以自持,就像支撑到极限的骆驼
,再加一根稻草就会压死了,何况再要经受此重重一踩?只见旋翼机机身一颤,咔嚓嚓呼啸直坠,仿佛一柄重逾千斤的铁锤,一路摧枯拉朽折断无数枝条枝干,最后砰地一声坠落在地,四分五裂成一堆零件。
许文龙一踩之下顿时双脚踏空,接着两手一紧身子斜斜往树干荡去。还好,树枝没有折断,只要再能坚持一两秒,荡到粗大的树干就安然无恙了。
突然,头顶啪啪啪传来一阵响。那把细小的枝条终于承受不住许文龙体重,刹那间全部齐根而断。许文龙大叫一声“不好”, 忙乱间伸手四下一抓。意欲抓住一两根枝条,好缓一缓下坠重量。可惜不但没抓着任何东西,肩背反被一根突出的粗枝重重一弹,像跳伞般摊开四肢俯冲而下,眼睁睁撞向一根水平生长的粗大树枝……
砰,肚子受撞,五脏六腑差点挪位。痛得许文龙双眼阵阵发黑,脑袋轰隆隆几欲晕过去。不过这还只是开头。只见他一撞之下上半身一沉,下半身一翘,换个位置背下肚上再次呼啦啦直往下坠。转眼又嘭地砸在一根粗枝上,差点把腰都折断了。幸好许文龙在被砸得痛彻心肺的同时,也被彻底砸醒了。在又一次堪堪下坠间张嘴闷哼一声,拼出全身气力伸手一抓,到底抓到一根手臂粗细枝干,险险地双腿悬空再没往下落了。然而经过两次垂直重撞,他早痛得两眼昏花,头脑迷糊,两只手又酸又软根本使不出力气。难道就这样掉下去摔死吗?两个始作俑者的仇人还活着呢。许文龙晃一晃重若泰山的脑袋,咬紧牙关踊身一跃,死死抓住堪堪脱手树枝。稍作喘息后,再双只手交替着支悬身子,一点一点往粗壮主干移去。唉,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呀。一米不到的距离,却整整花费十余分钟时间。不过许文龙到底还是成功了,到底还是移到了咫尺天涯的主干位置。待双脚一踩上折断的树枝,他顿时像累脱力气的老牛一般,垂手垂脚趴在主干桠杈上,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
瘫趴好一会儿,身体才稍稍恢复气力。许文龙便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从桠杈上站起身来,迈开兀自发颤的双腿,踏着横生的树枝慢慢往下爬去。周克庄那浑蛋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跑,不管怎样都得把他揪出来。要是老天有眼把他送去了沼泽地里,那就再好不过了。要是跟自己一样撞上参天大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身轻松没有背负(m 16早扔了,战术包随旋翼机掉下去了,背上的军刀也不知落哪去了,只有腰间那把匕首还在),不上三五分钟便爬到了树底,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默默看一眼七零八落的旋翼机,找到军刀插入后背。战术包不见了,手榴弹也找不到一颗。重机枪倒是好好的,只不过被固死在铁架上,徒手取不下来,空有整箱的子弹也毫无办法。许文龙看看没什么要拣的了,便背着长刀慢慢往落虎潭方向跑去……
跑不多久,前方骤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天哪,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许文龙心里一喜,以手加额庆幸不已:感谢苍天,到底把那该死的浑蛋送入沼泽地,像小花一样深陷其中无以自拔。只是这次可不会遇到好心人余雯丽,也没人会冒险施加援手。好吧,余雯丽就算了,遇到余雯丽你死得更快更惨。许文龙心情舒畅,脚步轻松,很快就来到了开阔的沼泽地边。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硕大的旋翼机早已一头扎入泥潭中央,正自咕噜咕噜往沉,已差不多没入一半了。而那该死的周克庄却自作孽不想活。不呆在旋翼机里等待救援,反而趴在离机两三米远的地方呼天抢地嚎哭不已。当然,污泥也已经陷到他肚脐眼了,如果没有外力施的话,那是救绝对无法脱身的。而他也唯有一边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声求救,一边摊开双手趴在烂泥上,以尽量延缓下沉速度。
原来周克庄眼看着许文龙躲无所躲撞向大树后,当即快活地吹一声口哨,开开心心坐在驾驶椅上,怡然自得等着落向沼泽,再威风八面回去领取赏金。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虽然在逍遥岛上生活了十年,却从未涉足岛上半步,更不了解苍莽雨林的凶险,还以为那片湿湿的开阔地,不过是一个半干涸的大水塘。他也没去关心吉布提的真正死因,仅仅认为他是误入鳄鱼塘,被成百上千鳄鱼围攻撕咬而死。假如他知道自己飘向的是一个死亡泥潭的话,那就
是被大树穿胸而死,就是从空中掉下摔成八瓣,他也决不敢落向令人闻之色变的沼泽地。
旋翼机缓缓下降,斜斜对准沼泽中央落去。待离地面尚有一米有余时,周克庄便迫不及待踏出座舱,兴冲冲望着潮湿松软的烂泥跳了下去……
噗,双脚落地,直插污泥,深达腿根,且还在不停下沉。周克庄一楞之下瞬间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当即两手撑泥,奋力挪动双腿,欲想从泥潭中拔出身来……
嘭,旋翼机一头坠入沼泽中央,溅起漫天污水烂泥,噼哩叭喇浇了周克庄满头满脑。
周克庄却哪顾得上脏污?手脚并用拼命扑腾,扭动身躯亡命挣扎。然而一双腿却似磁铁吸住了似的,再也休想移动分毫,且有越陷越深之势。周克庄恐慌了,害怕了,脸色比纸还白,一股股寒意自心底里嗖嗖嗖直冒。天哪,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树上。他停止无谓地搏命自救,俯身趴在秽臭污泥上,痛哭泣涕长声哀号起来……
许文龙慢慢来到沼泽边,静静看着心寒胆战嚎哭不已的周克庄。
周克庄抬头一看,仿佛见到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般,涕泪交加哀求许文龙道:“许……许经理,我知道你古道热肠,宅心仁厚。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小人,我是个浑蛋,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但是……但是请你发发慈悲,看在都是华夏人的份上,请你赶紧把我救上去吧。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会帮你……帮你杀死阮少雄,帮你你成为岛上新霸主。我没做坏事,所有的坏事都是阮贼一个人做的,梁诗绮是他逼死的,北极星上所有人员也是他害死的,跟我……跟我毫无关系。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他们逼着做的。对了,我有钱,大把大把的钱。欧元美钞都有,还有整整一潜艇的金银珠宝,就藏在……藏在基地黑鲨一号上。只要你……只要你把我救起来,那些钱……那些珍宝都是你的了……”
许文龙鼻子里哼一声,昂昂然冷笑着回答道:“你终于也有今天!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别说你罪大恶极,双手沾满无辜鲜血,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你就是一个普通良善、平凡慈和之人,在这种无凭无借的情况下,你觉得我有能力把你救上来吗?”
“有有有,一定有!”周克庄闻言大喜,甩手抹一把头上的污泥污水,一迭声夸赞许文龙道,“你凭一己之力,千里独舟追踪到逍遥岛,还把岛上一大半精锐兵力消灭殆尽。弄得整个基地人心思变,惶惶不可终日。更让阮贼寝食难安,如坐针毡,却又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
许文龙摇了摇头,盘手盘脚坐在沼泽边上,充耳不闻周克庄口沫横飞的谄媚奉承。
噗叭,一大团气泡从地底冒起,升上潭面砰然炸裂。笨重的旋翼机机头一翘,哧溜溜飞速往下陷,顷刻间就剩两片长长旋翼竖在泥面上。
周克庄大惊失色,俯下身啪啪啪连叩几个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许文龙道:“许经理,许大侠,许爷爷,我求你了。快救救我吧,快想办法救救我……”
许文龙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救你是不可能的,甚至帮你早点解脱痛苦都做不到。没枪,更没子弹。”
哧啦,周克庄双腿一沉,污泥无声无息没到他腋下。
“救我……快救我……快……”周克庄脸色骤变,双目瞬间瞪得铜铃大。急剧袭来的恐怖感让他什么也不顾了,嘴里疯狂呼喊着,双手拼命抓扒着。只不过他越是挣扎,身子越是下沉得快。不一刻,污泥便没过肩胛,没过喉咙,没到嘴巴……
“救……救……”一句话没喊出来,周克庄的脑袋便悄然没入污水中,洞开的烂泥跟着无声合拢,整个沼泽地又恢复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除了新鲜翻起的污泥,以及噗噗噗不断冒出的气泡。
许文龙轻轻叹一口气,默默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泅水越过希望河,爬上落虎潭断崖,在巨石下取一支以前埋藏的m 16和若干牛肉罐头,迈开双腿大步往救命滩方向走去。离开神仙洞差不多三天了,他很想回去看看余雯丽她们。只是刚才在旋翼机上分明看到,阮少雄一伙已从弹药补给点疯狂追过来了。得赶紧把他们吸引到南边去,以待夜晚来临再相机袭扰他们。
第六百零四章 意外消息
阮少雄倾尽所有兵力,亲自出马带队,信心满满布下一张天罗地网,欲把许文龙从密林里一举网罗出来,以消除卧榻之侧隐患。不想刚出发不久,便即接到报告说,许文龙故伎重演,劫持一架旋翼机大肆追杀河道巡逻队,最后还把弹药补给点给捣毁了。他听完不由惊怒交集,大为光火,一面命令所有队员火速赶往希望河拦截许文龙,一面坐上仅剩的用于乔纳森运送鲜果的水上摩托车(旋翼机则一架不剩全部派出来了,要动手制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顾一切亡命奔向事发点。
可惜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彼时的许文龙已架着旋翼机升入高空,险象环生和周克庄斗在一起。看着十余个东倒西歪烧成黑炭的部属,以及遍地燃烧的火苗和子弹破油桶,他瞬间气得脸歪鼻斜脊背发冷,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不多久朴相永和李尚泰也陆续赶到,也都蔫搭搭对着狼藉不堪的补给点相顾无语。直到周克庄带着许文龙遥遥飞过来时,阮少雄才发疯似的狂叫一声,喝令所有人员高举枪支,准备就地截杀许文龙。可惜许文龙识破了周克庄阴谋,一通扫射逼他改变方向,绕道前往落虎潭去了。阮少雄又气又急又无奈,既担心周克庄安危,更害怕就此失去许文龙踪影,于是咬着牙一声令下,火速带上全体搜索队员,不顾一切循着旋翼机身影狂奔追去。
一路马不停蹄汗透衣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足足花费三个多小时才赶到落虎潭。看到许文龙跌成碎片的旋翼机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当即喜孜孜命令大家分头寻找尸体。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心里不踏实。搜寻良久,许文龙的尸体没找到,却意外发现沼泽地散落不少旋翼机零件,以及大片翻起溅落的污泥。他一颗欣喜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额上冷汗跟着大滴大滴冒了出来。我的天,难道周克庄已经……已经……
一众海匪自然抱着同样想法,全都心照不宣认定周克庄已陷入泥潭横遭不测。所以一时间大家都神情悲戚,惨然相向,像一尊尊木雕般站在沼泽地边发呆……
过不多久,海滩方向骤然传来一阵激烈枪声,突突突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
阮少雄闻听大喜,立刻拔出手枪,对着一众哀哀戚戚的海匪大声吆喝道:“周当家的没死,已把许文龙那浑小子追往海边去了。快快快,大家快跑啊。找到周当家,灭掉许文龙,大伙儿一起狂欢三天三夜……”
百余名海匪一听,立时像恶狼般狂叫一声,拉开一条漫长散兵线,遥遥向着枪响之处围堵过去……阮少雄手上兵力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二十多人。但在数量上仍然占有绝对优势,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李尚泰欲待跟着阮少雄往前跑时,却被身旁三角眼队长一把拉住。他刚想沉下脸发火,不想三角眼飞快走前一步,神神秘秘趴在他耳边嘀咕一通。李尚泰国听了楞上一楞,接着挥一挥手说道:“去吧,挑几个人一起去。”说完撒腿追上阮少雄,大喊大叫往南跑去。
许文龙离开落虎潭,背着枪晃悠悠一路南下。海匪还远在十余里外,时间还很充裕,可以趁机恢复一下体力。刚才肚子上背上接连两次重撞,痛得他到现在还喘不过气来。越过希望河,找一片草地坐下,掏出罐头大嚼一顿,然后倚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看看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才翻身站了起来,举起m 16突突突对空一梭子弹。再往斜刺里一钻,望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夜幕低垂,星月交辉,热闹一天的苍莽丛林又变得沉寂起来。
阮少雄带着搜索队在密林里钻来钻去一整天,不但没找到想象中的大英雄周克庄,包括许文龙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丝。郁闷恼火中不得不在黄昏时分找一片开阔草地安营扎寨,让饥肠辘辘叫苦连天的海匪生火做饭,准备休整一晚再展开全岛搜捕行动。为了防止“狡猾”的许文龙趁夜袭击,他又采纳了三角眼小队长建议。既不加派流动哨,也不挖筑机枪巢。只暗暗挑选十五名体格健壮眼明手快海匪,犬牙交错埋伏在营帐周围五百米外树林里,各持m 16一动不动趴在大树上,屏息静气等着许文龙前来自投罗网。安排完之后,他便神情木然坐在营帐内,目光直直看着桌上矿灯发呆。
而作为仅剩的核心幕僚朴相永、李尚泰和三角眼自然跟着坐在帐蓬内。只是主帅忧心重重黯然无语,他们当然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沉默良久,朴相永终于默默站起身来,一脸关心对阮少雄说道:“劳累奔波一整天了,还请阮将军早点休息,晚
上安防的事自有我们打理。那该死的许文龙不来便罢,来了定叫他血溅当场,暴尸丛林,毕竟我们十五名枪手也不是吃素的。而明天的追捕方案也已安排好了,两两一组,遍布全岛,守株待兔,见之即诛。到时看那浑小子还能往哪里逃,还能往哪里躲?”
阮少雄惨然一笑,对着朴相永三人轻轻挥一挥手说道:“但愿如此,你们也去休息吧。记得在凌晨一点左右,叫所有弟兄全副武装做好迎敌准备。”
“是,决不耽误将军大事!”三人答应一声,齐齐起身欲往帐外走。
正在这时,帐外门帘一掀,走进专司鲜果的乔纳森来。
阮少雄眉头一皱,脸上顿时浮现一丝不悦之色。
乔纳森不管不顾,径直来到阮少雄面前,愁眉苦脸对他说道:“报告阮将军,昨晚没猎到獾猪,今晚要不要继续出去寻找?阿曼达小姐在基地都快等不及了。”
“去吧去吧,”阮少雄听了,一脸不耐烦地回答道,“以后这样的小事不用再请示我了,直接去办就是。”
“谢谢阮将军!”乔纳森有模有样敬一个军礼,转身轻快走出营帐。
阮少雄绷着脸静静看着乔纳森走出帐门,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蹦入他脑海。于是他转过头对朴相永三人说道:“有没有必要派几个人跟着他,万一……”
李尚泰摇了摇头,一把打断阮少雄话头道:“完全没有必要。别看乔纳森胆小如鼠,其实精明得很。昨晚我们派两个弟兄跟着他,结果很快被他发现了,不得不帮他摘了一晚上野果。且直到半夜三更回来,也没遇见许文龙那小子。”
“噢?”阮少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对大家说道,“去吧,都回去早点休息。”
乔纳森走出阮少雄帐蓬,和围着篝火吃肉喝酒的海匪胡侃几句,骑上基地最后一辆水上摩托,沿希望河一路北上,最后在惊魂湾停了下来。夜幕中也没看见河边两堆森森白骨,更没发现开阔地里数不胜数的甜瓜,而是端着机关大张的m 16,唱起自编自谱的捉猪歌儿,鬼使神差往林中食人蚁巢方向走去……
“我是胆小的乔纳森,我是快乐的乔纳森。我要去恐怖的丛林里冒险……”乔纳森神情紧张端着枪,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食人蚁巢穴……
突然,黑暗中猛地传来一声断喝:“乔纳森,站住!”
“谁?谁在叫我?”乔纳森双腿一软,差点一跤跌倒在地。他惊慌失措举起手中m 16,移动枪口四下乱指乱戳,壮起胆子颤声喊叫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许文龙,我是许文龙!”随着唰啦一声响,一棵大树上嗖地跳下一个高大身影,遥遥指着百余米外的乔纳森喊道,“快过来,那里是食人蚁巢穴。”
“啊,许文龙,我终于……什么?你说什么?我这里有食人蚁?”乔纳森激灵灵打个寒战,扔下枪拔腿就往许文龙那跑。一边跑一边魂飞魄散尖叫道,“我的上帝!可怕的食人蚁,这丛林里竟然有可怕的食人蚁存在!上帝,这难道是真的吗……”
“不相信吗?”待乔纳森气喘吁吁跑到跟前,许文龙便指着河边那两堆令人恐怖的白骨说道,“看吧,那就是被食人蚁啃过的证据。是你同伴,你昨夜追杀我的同伴。”
乔纳森借着淡淡的月色定睛一看,当即吓得腿脚发软,灵魂出窍,一把拉起身边的许文龙道:“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文龙拍一拍乔纳森的肩膀,用简单的英语笑着说道:“放心,不惊动它们就没事。”
“你……你确定?”乔纳森抹一抹头上的汗珠,一脸惊恐望着蚁巢方向问道。
“当然,我不也站在这里吗?”许文龙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乔纳森道,“阿曼达,阿曼达小姐也在这个岛上?是被阮少雄掳回来的吗?”原来朱虹说话不尽不实,保留了大部分事情真相。没敢跟许文龙说自己之所以拼死逃出海盗基地,主要原因就是和卡罗琳阿曼达争宠斗气。而许文龙得知梁诗绮跳海自杀后,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猎杀海匪,如何报仇雪恨,自然不会关注阮少雄掳了哪些美貌女子上岛。
“对对对,阿曼达小姐也在逍遥岛上!”乔纳森一听放了心,赶紧对许文龙说道,“我就是受她委托,每天晚上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的。”
“找我?阿曼达小姐要找我?”许文龙吃了一惊,不由皱着眉疑惑地问道,“她为什么要找我?她找我有什么事吗?”虽说在北极星的时候,梁诗绮和阿曼达卡
罗琳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结伴美容健身什么的,但许文龙却很少和她们打交道。
“当然有事!”乔纳森神情一凛,趴在许文龙耳边叽哩咕噜说上一大通。最后一脸焦急看着他道,“怎么样?你认为她的方法好不好?你有这个胆量吗?”
许文龙听完目瞪口呆看着乔纳森,脸上尽显一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之态。
乔纳森急了,抓起许文龙的手使劲晃上几晃,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道:“怎么样?到底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表个态啊。”
“行行行,绝对行!”许文龙终于从巨大喜悦中清醒过来,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回答道,“直捣黄龙,断其后路,据险而守,高枕无忧。好好好,这方法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
原来阿曼达和卡罗琳不甘心受辱,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早已暗中联络一些渴望回家的技师工程师,意欲想尽一切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召来无论哪一个国家的军队,以剿灭那伙作恶多端的海匪。直到闻听许文龙单独一人追踪到逍遥岛,凭一己之力消灭六七十个海匪后,他们当即派出乔纳森,以猎猪为名四下寻找他,想趁海匪大规模出洞搜捕之时,悄悄引他进去占领基地。再凭借山洞内天然地理优势和充足武器装备,与所剩不多的海匪决一胜负。而许文龙其实也早有这种想法,奈何没有攻坚武器,打不开基地大门。不然,即便只有他一个人,只要占据里面一个山洞,也能把数百个海匪拖个半死。现在有阿曼达等人作内应,那还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乔纳森见许文龙对自己捎来的建议大加赞赏,心里也自兴奋不已,于是赶紧对他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你尽快去把‘林中仙子’和‘森林王’带往基地,黎明时分我会打开山洞后门迎接你们。而我得以最快速度赶回基地,告诉阿曼达小姐这惊人好消息。”
“好,你赶快回去吧。告诉阿曼达小姐,说我许文龙谢谢你们了!”许文龙一把握住乔纳森双手,一脸诚挚对他说道,“顺便问一下,山洞后门是朱虹逃跑的那条门吗?”
“对呀,原来你已经知道朱虹了。难道你……”
“不错,我已找到她了,现在跟余……跟‘林中仙子’在一起”许文龙笑着回答道。
“噢,”乔纳森稍稍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对许文龙说道,“好吧,我会把这个消息一起告诉阿曼达小姐的。对了,你了解世园号吗?知道它有什么来历背景吗?”
“什么?你说什么?世园号?”许文龙身子一震,鼓着眼脱口惊呼道。
“对呀,就是世园号。”乔纳森轻轻点一点头,若有所思看着许文龙说道,“五天前来到逍遥岛外围,不停派飞机前来侦察拍照的世园号。”
“我的天,那架水上飞机和武装直升机原来是世园号派过来。那可是来寻找我和……我和……”许文龙大叫一声,身子瞬间石化不动,心里更像翻江倒海般思忖开了。天哪,梁震宇竟然会派世园号前来搜寻。他又怎么知道我还没死呢?对了,肯定是因为那倔丫头杨莹莹。她……她……唉,难道她能掐会算有通灵术不成?只可惜好巧不巧错过了他们的救援,只怕以后再也无缘相见了。都怪那朱虹,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世园号来的时候逃。唉,天意啊,真是天意。许文龙思一阵想一阵,哀一阵叹一阵,最后却又莫名其妙嘿嘿嘿笑了起来。
乔纳森叹一口气,疑惑万分对许文龙说道:“我早就猜到世园号是来寻找你们的。可是它已经走了,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错过了一次绝世难逢的获救机会,怎么还笑得出来呢?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当然,这一切都得怪朱虹。要不是她逃跑的话,我们也就不会来追捕你们了,会任由你们在岛上自生自灭。而你和‘林中仙子’也就能顺利搭上那架水上飞机,从此离开这个天杀的孤岛。”
许文龙摇一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恰恰相反,我得感谢朱虹。要不是她,我将永远找不到杀害爱人的凶手,也就永远无法为爱人报仇雪恨。现在我虽然错失了救援,但消灭了很多凶手。而且还将一直和他们战斗到底,除非我死了。”
乔纳森一听,不由肃然起敬握着许文龙的手说道:“还有我们!我们也将和你并肩战斗,也将一起战斗到死。我们都恨那些该死的强盗,都恨那个该死的逍遥岛。我们都想回家,都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那就让我们一起放开手脚干吧!”许文龙银牙一咬,紧紧握住乔纳森双手说道。
第六百零五章 山洞惊变
许文龙辞别乔纳森,怀着莫名兴奋的心情大踏步赶往神仙洞。有了阿曼达和工程师的支持,占据了天险基地,消灭海盗的成功率又大大增加了。只可怜了杨莹莹那不可思议的倔丫头,不仅神奇地猜测到自己还活着,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沉稳睿智的梁震宇断然派出世园号,满太平洋寻找自己和梁诗绮。现在阴错阳差错失了获救机会,她会死心吗?她会绝望吗?她会一直哀痛下去吗?还有余雯丽那古怪的小刺头,她会因此而恼怒发火吗?她会因此而越发憎恨朱虹吗?
一头走,一头想,脚下呼呼生风,头脑思绪连翩。
不到四个小时,神仙洞便遥遥在望了。许文龙长吁一口气,越发加快脚步往洞门口走去……走着走着,他心里又突地一沉,一种不祥预感瞬间散布全身。奇怪,小花怎么没出来迎接?难道出去猎食了吗?应该还没那么快吧?往常不都是在黎明时分离开山洞的吗?
刚到洞门口,一股浓重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接着脚下一滑,身子一栽扑嗵摔倒在地。触手之处软绵绵滑腻腻,依稀栽在一个毫无知觉的人身上。
许文龙惊骇之下一跃跳了起来,掏出包内矿灯往地上一照。我的天,只见洞门口赫然躺着两具海匪尸体。死状恐怖,血肉糊糊,喉咙几被撕成碎片,显然是被小花咬死的。不好,出大事了。许文龙大叫一声,魂飞魄散拔腿往洞内狂奔而去……
洞内死寂阴森,一片狼藉,全无昔日温馨景象。木柴茅草七零八落,水果烤肉满地皆是,清澈的潭水几乎变成血水。到处都是弹孔,到处都是碎片。斜坡上横躺一具中弹的海匪死尸,平台上斜卧手持王八盒子、被打成蜂窝状的朱虹。炊具捣得粉身碎骨,卧室翻得零乱不堪。却唯独不见余雯丽踪影!
许文龙见此情景,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像一尊木雕般呆呆站着不动。蓦地,他张嘴大喊一声“雯丽”,身子旋风般狂奔出洞……该死,一心顾着打海盗报血仇,却想不到阮少雄如此奸诈狡猾,损兵折将之时还能想到派小分队抄自己后路。完了,余雯丽肯定被他们绑架了,也不知道是押去基地还是押去营帐了。不过从血液凝固程度看,他们离开的时间还不算久,最多三个小时不到。得赶紧截住他们,把余雯丽给救出来,不然后果严重。
出得洞来,俯身细细察看海匪去向。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嗖地从灌木中钻出来,一头扎进许文龙怀里,呜呜咽咽委屈之极哭了起来。
许文龙心里一颤,一把抱住瘦小身影欣喜若狂喊叫道:“雯丽,雯丽是你吗?我的天,你没事就好,你可真把我给吓死了。”
“吓死你,就要吓死你,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来见我们。”余雯丽哀哀哭泣着,疯狂举起拳头
在许文龙肩上乱捶,“天啊,小花死了,朱……朱虹也死了,我的钱也没了……我……我还差点被他们抓走了……”
原来事情坏就坏在三角眼小队长身上。今天上午,许文龙看着周克庄掉入沼泽泥潭毙命后,为了吸引海匪而故意开枪暴露行踪。三角眼细思之下油然产生怀疑,觉得岛北一定存有蹊跷。于是拖住李尚泰告诉他自己猜想。而彼时的李尚泰在接连失利情况下,也急需一次出头露脸机会,以改善自己在阮少雄心目中形象。听完报告断然命令三角眼带一支六人小分队,反其道往北边搜索,希望在那里能有一丝丝收获,哪怕是抓到朱虹也是奇功一件。因为按照三角眼分析,朱虹一定找到了许文龙。而许文龙为了掩护行动不便的她,才会想尽办法拼命往南边跑。所以不得不说,三角眼海匪还确实有点小聪明。
至于躲在神仙洞中的余雯丽和朱虹,每天听着丛林深处隐隐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虽然时时牵挂着许文龙安危,却也做梦想不到海匪会前来搜捕她们。而她们两人本来就是一对隔世冤家,今世仇人。相互憎恶,相互看不顺眼。只不过朱虹经历周克庄欺骗,以及丛林亡命逃跑后,整个人心灰意懒,性情大变,没有了嚣张跋扈本钱,也就不敢再与余雯丽针锋相对恶语相向。甚至在余雯丽动辄破口大骂无端欺压下,数度想拔枪自杀一死之。好在后来余雯丽看她一直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再不敢招惹顶撞自己,也就懒得欺负她了,只每天念念叨叨盼着许文龙早点回来。
黄昏时分,余雯丽板着脸扔给朱虹一椰罐水和一块烤肉,便又搂着小花在卧室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不过今天的小花却有点异常,坐立不安,焦躁不安,不再安安分分听她唠叨数落,时不时呲牙咧嘴望着洞外低吼。
吃饭的朱虹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赶紧叫余雯丽吹灭油灯,好好趴在卧室内别出声。
然而不待油灯吹灭,小花早挣开余雯丽搂抱,撒开四腿一阵风般跑向洞外。片刻间,洞外便传来一连串魂飞魄散的尖叫和凄厉绝望的哀嚎,接着又噼噼叭叭响起一片杂乱的枪声。
朱虹脸色一变,慌忙抽出腰上王八盒子,咬着牙摇摇晃晃来到余雯丽卧室边,一口吹灭闪烁不定的油灯,对着惊惧不安的余雯丽说道:“藏好,千万别出声,我去拖住他们……”
话未说完,洞外便亮起好几支光柱,同时响起咚咚咚沉重之极的脚步声。
朱虹无奈,只好一把将余雯丽推入卧室内,挪动双脚吃力来到石灶旁,一动不动趴在一块石头后面,颤巍巍举起手中王八盒子……
过不多久,四个手持长枪的海匪便如临大敌般慢慢走了进来。先用头上戴着的矿灯唰啦啦四下一照,接着响起一个海匪的失声惊叫声:“我的
天,这不是森林王的巢穴,这是人住的地方!难道……难道许文龙那小子竟然和森林王住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别废话,去那堆柴火里看看,再去石台上查查。”黑暗中响起三角眼颤抖的声音。
“是——”一个海匪答应一声,飞快来到柴堆旁,用长枪左撩右挑拨散开来,不见有什么东西,再又端起枪一步一步往平台上走去……
砰,待海匪走到斜坡一半时,平台上突然人影一闪,火光中一颗子弹骤然飞来,当场把他击毙在地。
“有埋伏,是许文龙!打打打……”三角眼狂叫一声,端起枪一梭子弹扫向平台人影。身边两个海匪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哇哇怪叫举枪往平台开火……
朱虹成功打死一个海匪,也来不及开第二枪,立时便被雨点般射来的子弹打成蜂窝。手枪砰然落地,身子无力栽倒一边。
余雯丽惊呆,颤抖了,默然无语看着地上的朱虹发楞。想不到一个心狠如期的女人最后也能良心发现,也能做出惊人善举。不但竭力想保护自己,还拉上一个坏人当垫背的。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样对她。余雯丽心情复杂,懊悔不已。看到海匪还在不停扫射朱虹尸体时,顿时心头火起气往上冲,跳出卧室愤怒之极指着他们喝道:“别打了,别打了,人都死了,还打什么……”
三角眼见状大喜,立刻放下长枪说道:“停火,那是朱虹个贱人,我们抓活的……”
一个傻楞海匪射得兴起,一时间没听到三角眼命令。一发现余雯丽便即掉转枪口,狞笑着欲要开枪扫射……
三角眼危急中抓着他的枪管往上一托,哒哒哒一串子弹射向洞顶,紧接着一个耳括子劈了过去,鼓起一双牛眼破口大骂道:“射你妈个x,瞎眼了吗?许文龙早死了,那是个女的,是朱虹那贱人,得抓回去见阮将军。”
傻楞海匪摸一摸火辣辣兀自发烫的脸颊,也不敢顶嘴,只有唯唯诺诺放下手中长枪。
另一个海匪谄笑着对三角眼说道:“特纳参谋,这下你可发大财了啊。击毙许文龙,活捉朱虹小贱人,还捞了一只森林王。几百个弟兄干不成的事,被你一下子就解决了。都不知道阮将军会有多高兴,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奖赏你。”
三角眼得意洋洋挥一挥手,兴高采烈嘶喊道:“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当先领路,迫不及待往平台上跑去。到得平台,用矿灯照一照蹲在朱虹身边怔怔不动的余雯丽,再照一照地上血肉糊糊惨不忍睹的朱虹,三角眼一对乌珠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茫然不所所措看着余雯丽道:“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和朱虹在一起?森林王……森林王又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许文龙吗?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