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心有余悸
余雯丽哼着歌儿来到自己“卧室”,取出带在身边的一应宝贝,把九颗珍珠和许文龙的“此情可待”项链作一堆,自己偷窃而来的首饰怀表作一堆,珍而重之分放在两个洞缝内,并用石块纹痕不露遮挡起来。按她的话说,那叫风险转移,也叫风险分担。以免被无良之徒彻底掏空,到头来连根毫毛都不剩。虽说在这无人岛上是不可观发生的事,但习惯成自然,她还是执着的坚持自己的生存法规。藏好全部家底,余雯丽又带着老虎来到许文龙身边,笑眯眯十分讨好地对他说道:“要不我来洗吧。你走了那么远的路,应该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许文龙也不推辞,默默放下海鲜站起身来,用复杂之极的目光不时打量着她身后的老虎。老虎显然适应了洞内一切,没有丝毫警惕,也没有半点不安,只安静安详地躺在余雯丽身后。比一只奶猫还温驯,比一条小狗还听话。也不知那鬼丫头使了什么****,只一天功夫,一人一虎便相处得如此亲密融洽,堪比饲养多年的宠物。
余雯丽知道许文龙心里窝火,对自己贸然亲近老虎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为了取悦讨好于他,她清洗起海鲜来格外认真,也格外卖力。她按照许文龙的指点,把活蹦乱跳的虾蟹八爪鱼留在水池中,只把那些气息奄奄半死不活的挑出来,一只一只细细加以清洗。
许文龙站立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向平台,开始动手剖椰子生火,准备烹煮来之不易的海鲜椰肉汤。这当然是熟门熟路之事,不必累赘罗嗦。
吃完晚饭,许文龙稍稍梳洗一番,便独自坐在窗台前,静静注视着窗外黝黑一片的大海。他并不指望能及时发现海上过往船只,只希望通过洞中耀眼的明灯,向外界传递一个明确信息:这岛上有人,有需要救援的人。
余雯丽吃饭吃了好长时间。这并不是说她不饿,也不是说肉汤不好喝,而是新鲜劲太强,照顾欲太盛。细心挑出肉汤里的虾蟹八爪鱼,执意要往老虎嘴里塞。虽然老虎并不领情,一昧退避闪让她的一片好意。但她依然不嗔不怒不发火,依然像姐姐引导顽皮小弟弟一般,耐心指挥老虎张嘴、吞咽、起立、卧倒……兴致勃勃,乐此不疲,让那空旷静寂的山洞顿时热闹非凡,活力四射,充盈着开心畅快的尖喊和欢笑。直到夜色很深,困意来袭,余雯丽才把老虎安顿在洞厅歇息,自己则依依不舍来到平台,神情疲倦挨着许文龙坐了下来。
“玩够了吗?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完全没有一个娴淑女孩样!”许文龙看一眼卧在洞厅内安静睡觉的老虎,板着脸责备余雯丽道。
“玩够了,这不回来了吗?”余雯丽身子一倾,侧身躺在许文龙大腿上,眨着眼笑眯眯反问他道,“什么叫娴淑女孩样?是不是要像西施那样莲步轻挪弱不经风?还是要像林黛玉那样蹙眉颦眼娇 喘吁吁?”
许文龙翻了翻白眼,扭转头不再搭理她。
余雯丽嘻嘻一笑,赶紧撒娇般回答道:“好了啦,好了啦,人家知错了还不行吗?不就是没听你的话,擅自骑着老虎去森林里玩吗?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不缺胳膊不少腿,眼睛鼻子好如初。只要下次多长点记性,再不给你添麻烦不就得了?”
许文龙叹一口气,皱着眉轻轻问她道:“你是什么时候跟老虎厮混在一起的?当时是怎么想的?就不会有一点点担
心和害怕?你的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吧。”
“就在……就在你走后不到一个小时。”余雯丽激灵灵打个寒战,摸着心口后怕不已回答道,“其实……其实当时我也挺害怕的,吓得……吓得腿都软了,魂也飞了,傻乎乎看着从树林里突然走出来的老虎,头脑一片空白,全身一片麻木,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呼救,心里只有一个可怕之极的念头:这下死定了,马上要见阎王了,定会被撕成碎片变成美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很痛……”
“我的天!”许文龙脸色一变,脊背上顿时凉嗖嗖直冒冷汗。他极力定了定神,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鼓着眼继续追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它……它真没伤害你吗?”
“废话,要是被它伤害了,我还在躺在这里和你说话吗?那不是活见鬼了!”余雯丽长吁一口气,眉花眼笑回答道,“总之,谢天谢地谢菩萨,它果然是一只有情有义、灵性十足的老虎。正如它每天给我们送一份大礼一样,它其实没有其它恶意,纯粹是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所以当它从树林里突然走出来之后,没有做出丝毫恐怖吓人的动作,只是对着我不停地抬前腿抖身子、晃脑袋摇尾巴,就像一条听话的小狗狗。我当然也不傻,不会轻易上它的当,更不会被它温厚的假象蒙蔽双眼。只静静地站着不动,密切关注着它的一举一动。虽说其实要逃也逃不了,要跑也跑不过,但我绝不会乖乖送肉上门,成为它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口中食……”
“既然你都无法逃跑,无法动弹,那你还能怎样?”许文龙哑然一笑,窒息紧张的一颗心才得以稍稍平缓下来。
“我……我想怎样就怎样!”余雯丽恼火许文龙说话不留情面,半点不给自己一个下台的机会,吹胡子瞪眼不悦地回答道,“幸好老虎没你那么坏,人家对我可好着呢。它见我长时间站着不动,便又一步一步慢慢来到我身边,挨挨擦擦围着我转,最后直接躺在我身边,不停拿脑袋蹭我的身子。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壮起胆子,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它一下。不见它有丝毫狂躁暴怒表现,反而露出一股开心舒坦的神情。于是我放心了,什么都不怕了。开始不停地摸它的脑袋,拍它的脊背,还跟它说话,唱歌,讲故事……然后,然后就骑到了它背上,指挥它带我去森林里兜风……”
余雯丽眉飞色舞把自己接近老虎的过程细细说了出来,就像在陈述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功劳、最显赫的业绩,那份得意、那种自豪,简直令人无语之极、郁闷之至。
许文龙听得心寒胆战,头皮发麻,一忽儿呼吸急促,双目圆瞪,紧张焦虑言于溢表;一忽儿心跳如雷,额头冒汗,惊惧骇怕显而易见。直至述说完毕,余雯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的击节赞赏时,他才摇一摇头,心有余悸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勇敢很幸运?”余雯丽没有等来期望中的赞叹与表扬,只好老着脸轻轻提醒许文龙道。
许文龙默默低下脑袋,一动不动盯着余雯丽看,就像看一头外星怪兽。良久,他才轻轻哀叹道:“幸运是肯定的,勇敢就谈不上了,充其量算是无知加鲁莽。我临走时不是反复交待过你吗?丛林险恶,决不要涉足洞外半步。可你是怎么做的?完全当作耳边风,基本看成嚼舌根,我一离开你就出来了!好在老虎有良知,知道你是它的救命
恩人。不然你就惨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余雯丽笑了笑,不无得意地回答道:“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想到我们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不但消除了一个致使威胁,反而天天坐享其成,不用费心费力去猎取食物了。所以有时候我就真的佩服自己超级敏锐的感知、超级卓越的远见。甚至忍不住想跟你说,是不是该由我来当老大、由你来当小弟了。嘻嘻嘻……当老大的感觉可爽了,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有多威风有多威风。”
许文龙苦笑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好吧,去睡觉了,明天开始就由你当老大了!”
“真的吗?”余雯丽呼地坐直身子,一脸不信任地看着许文龙道,“说话能不能算数?以后真会听我的吗?真会不折不扣按我的吩咐做事吗?”
“当然!你说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说要做肉汤就决不做烧烤。这样行了吧?”
“那……那其它的呢?比如我想做什么、我要去哪里之类的?”
许文龙笑了笑,耸着肩膀反问她道:“你觉得呢?”
余雯丽脸色一黯,一边转身慢慢走下平台,一边撇着嘴嘟嘟嚷嚷说道:“我就知道你不可靠,我就知道你老是欺骗我……”
许文龙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只悄悄抓起身边匕首,目不转睛盯着洞厅里的老虎。这丫头九成九要去和它互道晚安,得提防它凶性发作,突起伤人。毕竟是野兽,谁能保证它的兽性能隐忍多久?谁敢肯定它会一直像狗狗般驯良?
余雯丽抱着虎头唠唠叨叨一阵,最后拍一拍它的脊背,一步三回头走上平台,瞪一眼若无其事般的许文龙,昂首挺胸进“房间”睡觉了。
许文龙却不敢掉以轻心,表面上波澜不惊坐着不动,实则打起十二分精神,密切盯视着老虎的一举一动,严密防范它的不轨意图。
不过老虎倒也安静,眼巴巴看着余雯丽走进“房间”,之后一头卧倒在地,片刻间鼾声大起,呼噜呼噜像打雷似的,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直到半夜时分,它才悄悄爬起身来,抖一抖身上油亮的皮毛,鼓起两只泛着绿光的“灯笼”,仰头默默看一眼平台,然后迈动双腿悄无声息走向洞外,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许文龙知道老虎出洞是去觅食。所以也不惊动它,更没有尾随它,而是继续眯缝着双眼坐在窗台下。他想观察老虎还会不会回来,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约摸两三个小时后,老虎终于回来了,叼着一头黑呼呼看不清模样的猎物回来了。老虎把猎物放在通向平台的斜坡边,转身又一头横躺在地,继续呼噜呼噜睡起了大觉。
许文龙居高临下,自然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这老虎还真没什么恶意,已切切实实把他们俩看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一直在以特殊的方式来回报他们。可它毕竟是一头凶狠的野兽,怎么会有如此灵性的一面呢?难道是因为地处汪洋、隔绝大陆、遗传基因里根本就没有人类的不良记忆吗?要知道,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才是自然界中高居食物链顶层的掠食者。许文龙倚着窗台穷尽脑汁,费尽心思,却到底还是揣摩不透这只神秘莫测的老虎。最后到了东方泛白、群鸟鼓噪之时,他才带着满心疑问闭上双眼,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五百六十三章 纵虎擒猪
自从老虎加入到这个落难家庭之后,余雯丽的生活可谓丰富多了,也开心多了。再不会屁颠屁颠跟着许文龙转,再也无暇胡绞蛮缠给许文龙出难题。一人一虎几乎形影不离、片刻不分。吃饭不分彼此,玩闹花样百出,让一座孤寂千年的山洞无时不充盈着欢快的歌声,无时不回荡着酣畅的笑语。一句话,她越发乐不思蜀了,越发淡漠了流落孤岛的忧伤了。
许文龙当然不一样。他不仅无时不刻牵挂着生死不明的梁诗绮,还得强打精神,随时随地关注余雯丽的人身安危。因为他对不期而来的老虎始终抱有成见,始终怀有信任危机。为了摸清老虎的真实意图,以免余雯丽被它毫无征兆地加以伤害,他放弃了自己最主要也最重要的任务——每天上山守望过往船只。只抽空在山洞附近的高峰上竖起一根长木枝,作为岛上有人落难的信号标志。然而经过四五天不露声色地观察,许文龙到底没发现老虎有丝毫异常表现。它神态安详,脾性温厚,和一只普通家猫几无两样。无论余雯丽如何“驯导”它、“折磨”它,它都一如既往地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基本上连牙齿都没有呲一下,就更不用说突然暴发的愤怒嘶吼了。而且随着双方了解的不断深入,老虎对许文龙的态度也发生了悄然变化。不再对他虎视眈眈敬而远之,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友好。有时甚至会主动躺卧在他身边,很享受似的任他抚摸与拍打。于是许文龙彻底放心了,不再禁止余雯丽远离自己视线,放宽条件让他们在山洞附近走动玩耍。不过要想进一步深入丛林,那是无论如何行不通的,不管余雯丽要求有多强烈、情绪有多激动。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许文龙虽则每天在山顶翘首守候,但依然没能等来半条舢板。这不由让他越来越焦灼,越来越绝望。而另一方面,由于余雯丽脾气倔强,说一不二,想干的事情就是撞破南墙也要干,所以时时在他面前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手段,非要骑着老虎去巡视她的“领地”不可。许文龙迫于无奈,只得强忍心中悲痛,打算带她去密林中走一遭。不然天天吵吵闹闹的,再也别想过上安宁日子了。反正有百兽之王老虎陪伴,用不着担心其它猛兽的侵袭,只要多加留意树枝上、灌木中隐藏着的长虫毒蛇即可。
余雯丽目的达到,那股兴奋劲就别提了。蹦蹦跳跳,嘻嘻哈哈,主动洗剥食材,主动生火烤肉,殷勤为许文龙端茶送饭、擦试汗珠,一整天忙个不停,一整天乐个不休,夜色很深了也不想睡觉,仿佛小孩子过新年穿新衣服般激动极了。
第二天一大早,余雯丽便一咕碌爬了起来,大叫大嚷催促许文龙起床,好整理行囊上路。
许文龙拗不过她,只得皱着眉爬起身来,就着洞内泉水草草梳洗一番,把头天晚上的猎物扔回老虎吃掉,再逼着余雯丽饱餐一顿。饭后,他才背上足够多的烤肉,带上一应用具,也就是匕首、弓箭、标枪和背包,对着急不可耐的余雯丽挥一挥手,大踏步朝着洞外走去。
“出发喽,出发喽!”余雯丽嘴里吆喝一声,翻身跃上老虎背脊,双手抓紧虎颈皮毛,当头一溜烟冲了出去。
待许文龙走出山洞,余雯丽早在洞外恭候多时。她挺直腰板跨 骑在老虎背上,一脸兴奋问许文龙道:“怎么走?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许文龙伸手往东北方一指,说道:“去那边山上看看吧。那个方向是我们的观察死角,说不定
海上航道就在那里。”许文龙这次出门是经过反复考虑的,除了带余雯丽去莽莽丛林见识一番,更主要是想去山脉断裂处的“孤岛”上看一看,顺便在“岛”上观察几天。如能发现过往船只最好,不然则返回神仙洞,继续在神仙洞洞顶守候。
“好咧,起驾!”余雯丽双腿一夹,威风八面骑着老虎,遥遥冲向东北方山脊尽头。
“小心,慢点!”许文龙见状大急,慌忙迈步跟了上去。
丛林里草木丰密,藤蔓交错,根本无路可走,只有钻着空隙缓步前行。好在余雯丽有老虎当坐骑,用不着费力行走,悠哉游哉的倒也显得逍遥自在。而许文龙仗着鹿皮鞋护脚,走起路来也格外轻松自如,并未有丝毫不便。
两人一虎在密林中钻来绕去,迂回行走,其中滋味,非身体力行者不能言说。不过有一点倒很令人欣慰的,那就是安全。不仅安全,尤为显赫。正如余雯丽所言,骑虎巡林,飞禽肃静,走兽回避,如皇帝出游,钦差当道,简直庄严之极、威风之至,根本用不着担心突然蹿出的猛兽袭扰。相反,它们那种乍见猛虎之下魂飞魄散、亡命奔逃的狼狈样,却时时引得余雯丽拍手叫好、哈哈大笑。那神情,那模样,真是说不出来的舒爽痛快。
绕过一片倒刺丛生的荆棘,前方树木巨粗,间距很大,且纠缠倒垂的藤萝也较少,正是加快步伐赶进度的好路段。
余雯丽拍一拍老虎顶花皮,嘴里大喝一声:“小花快跑,我们到前面等他!”她在路上一直抱怨道路难走,枝牵藤绊,磕磕碰碰,不能尽兴奔驰。现在有如此宽松开阔的树林,岂不让她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老虎在她十余日的调教驯导下,也颇通人性。只见它尾巴一竖,嘴巴一张,呜的一声低吼,撒开四啼奋力向前奔去。
许文龙大惊,慌忙追着余雯丽大叫道:“别,不要,危险……”
正在这时,斜刺里唰啦蹿出一头硕大粗壮的野猪,拖着长长的獠牙东拱拱、本刨刨,嘴里哼哼唧唧地叫着,好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
余雯丽见状大喜,赶紧拍着老虎脊背疯狂喊道:“野猪,追野猪,小花快追野猪!”
老虎估计也是饿了,不等余雯丽发话,早已鬃毛倒竖,虎目圆瞪,嘶吼连连扑向凭空蹿出的野猪。
正在刨食的野猪闻声一看,顿时嗷的一声尖叫,返身跌跌撞撞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丛林深处。
老虎奔跑如风,驮着余雯丽跟着蹿进密林,一路追了上去。
许文龙喝制不住,又担心余雯丽出意外,只有咬着牙拼命跟着追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唤余雯丽道:“停下,快叫小花停下!别追了,很危险……”
喊不上两三声,前方树林里蓦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余雯丽气急败坏的求救声:“小花救我,快回来救我……”
许文龙心里猛地一沉,慌忙扔掉手中标枪弓箭,循着声音一路狂奔而去……转过五六棵巨树,跨越数十丛灌木,尖声呼救的余雯丽终于现出在他眼前。只见她身子悬空,离地三米有余,双手死死抱着一根横长的树枝,正哇哇怪叫着召唤小花回来相救。显然,得意忘形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横亘眼前的危险,被纵跳奔跑的老虎留挂在树枝上。许文龙又气又好笑,赶紧跑过去张开双臂,对着树枝上簌簌发抖的余雯丽喊道:“跳下来,快松手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放心,决不会摔伤你!
余雯丽低头一看,不由胆战心惊回答道:“不行,我怕。万一你接不准怎么办?摔断了双腿可不得了!这里又没药品又没医生,还不活活把我给痛死!”
“没事,你尽管放心,”许文龙用力顿了顿脚,轻声安慰余雯丽道,“这里的泥土很松软,草皮苔藓也很厚。即使接不住你,摔下来也保证没事。”
“你确定吗?摔伤了我可不依你!”余雯丽追问再三,终于眼一闭,手一松,呼地从树枝上堕落下来。
许文龙眼疾手快,夹手一抄,稳稳当当把余雯丽横抱在胸,再扶着她轻轻坐了下去。
余雯丽睁开双眼长吁一口气,随即又抚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哀嚎道:“死小花,臭小花,前面有树枝也说一声,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哎哟妈呀,疼死我了,真她奶奶的疼死我了,我差不多要闭过气去了!”
“没事,你只是胸口受到突然重创,轻轻揉搓几下就好了。”许文龙伸手欲要帮余雯丽推拿按摩,以助她活血舒筋缓解痛苦,但很快又意识到此举不妥。于是若无其事站起身来,板着脸批评她道,“叫了你别乱跑,这下知道苦处了吧。幸好树枝上没有其它断枝,不然你早像那条救生艇一样,被开膛剖腹挂在树上了。”
余雯丽闻言浑身一颤,脸色煞白摸着自己的胸口,张着嘴怔怔说不出话来。
“自己好好揉搓几下吧,我去把背包弓箭捡到回来。”许文龙看一眼心有余悸的余雯丽丽,返身朝来路走去。
嗷……一长串凄厉的野猪嚎叫声骤然响起,久久回荡在茂密的丛林上空。接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
许文龙把一应物品捡了回来,找一块隆起的土坡坐下,掏出背包里早已准备好的烤肉,对着逐渐缓过气来的余雯丽道:“小花已把野猪猎杀了,估计正在那里大饱口福。反正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趁着等小花的机会吃点东西吧,吃完好上路。”
余雯丽被撞疼了,且又吓得够呛,没心情吃饭,只苦着脸在一旁哼哼唧唧乱叫,还时不时责骂着鲁莽不懂事的老虎。可不是嘛,正当她激情高涨纵虎追猪的时候,却蓦然间胸口一痛,跨下一空,整个儿莫名其妙就悬在半空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许文龙没有理会她的苦痛与愤懑,一昧闷声不响吃着自己的烤肉。
约摸一个小时后,老虎才晃悠悠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咂着嘴心满意足趴在余雯丽身边。
余雯现脸一沉,指着老虎厉声责骂道:“死小花,臭小花,走路不带眼睛吗?这么大一根树枝都看不见?你是不是存心想要害死我?”
老虎听而不闻,眨眨眼睛舔舔嘴,怡然自得把头靠在自己前腿上。
余雯丽呆了一呆,随即又堆起满脸笑容说道:“好吧,既然你都向我低头了,说明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严重错误,我也就不再责怪于你了。记住喔,下次再不可以这样了。对了,那么大一头野猪就被你吃完了吗?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哟。”
许文龙笑着回答道:“这么大的野猪它一次是吃不完的,剩下部分会被它埋起来,留待饿了的时候再吃。走吧,以后长点记性,别再乱闯乱撞了。”说完,他便背起背包和弓箭,抡起标枪继续朝“孤岛”方向走去。
“讨厌,人家又没问你。”余雯丽双眼一翻,噘着嘴纵身跃上虎背,不紧不慢跟着许文龙往前行进。
第五百六十四章 索命狂蜂
自从撞树事件发生以后,余雯丽变得老实多了,再不敢盲目乱闯了,更不敢纵虎狂奔了。规规矩矩跟在许文龙身后,絮絮叨叨训导着闷头走路的老虎。
走不多久,一向温驯的老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双耳竖起,毛发箕张,不时晃动着脑袋东张西望,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显而易的慌乱。步伐变小心了,速度也更慢了。后来干脆四足立定,稳如泰山钉在原地,任凭余雯丽如何呵斥、如何安抚,就是不肯向前迈动一步。
余雯丽大怒,呼地跳下虎背,一把揪住老虎顶花皮,指着它破口大骂道:“怎么了你?才走这么一段路就顶不住了吗?养优处尊了是不是?好吃懒做了是不是?我可跟你说啊,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啊。不但要生气,而且要发火,发大火的那种!”
然而老虎却依然面有怯色,依然牢牢站定身子,半步也不肯往前迈动。
许文龙见老虎神情有异,赶紧摇手叫余雯丽噤声,并示意她赶紧坐上虎背。
余雯丽吃了一惊,慌忙跳上虎背,死死抓着老虎项上皮毛,嘴里嘀嘀咕咕说道:“怎么回事?见鬼不成?难道这岛上还有老虎害怕的东西吗?除非恐龙,不然打死我也不相信。要是恐龙可不得了,随便抓一只回去,咱们就妥妥地发大财了……”
许文龙瞪余雯丽一眼,直到她乖乖闭上嘴巴后,才屏住呼吸,睁大双恨,蹑手蹑脚走前方一道绿色的藤萝灌木屏障……
那道绿色屏障并不太远,最多百余米的样子。但很浓密,也很高大,严严实实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得向上一探究竟。
余雯丽见状,这才变得惴惴不安起来,赶紧一动不动趴在老虎背上,随时做好夺路狂奔的心理准备。
许文龙耳朵竖起,脚步轻移,一步一步慢慢往绿屏障挪去……
嗡嗡嗡……一阵密集的恍如轰炸机飞行的声音隐隐传过来。声音若隐若现,断断续续,似蚊蝇振翅,若蜂蝶翻飞,听得人心寒胆战,头皮发麻。
难道是野蜜蜂?果真如此的话,弄点蜂蜜也不错。许文龙好奇好大起,加快脚步来到绿色屏障跟前,扒开层层藤蔓定睛一看。我的天,原来是黄蜂,骇人的超级大黄蜂!
只见藤蔓后数十棵巨树上,密密麻麻倒挂着无数长圆形蜂窝。蜂窝大小不一,长短各异。大的堪比箩筐,小的媲美水桶。众多拇指大小的黄蜂在蜂窝间飞来飞去,发出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嗡嗡嗡的声音。
突然,一大群黄蜂轰的一声齐齐飞起,似一团黄云般疾速飞向藤蔓外的许文龙。它们显然发现了外面的“偷窥者”,准备来个集群攻击,一举歼灭来犯之“敌”。
许文龙脸色一变,嘴里大喊一声“快跑”,转身望着来路撒腿就跑。乖乖不得了,如此超级大黄蜂,要是被蛰上一口,铁定废去半条老命,何况这么铺天盖地地围攻?
老虎早有准备,蜂云匍一腾起,便即转身疯狂奔蹿,追风逐电般瞬间没入莽莽丛林。趴在虎背上的余雯丽来不及看到黄蜂,便即两耳生风返身前“飞”,却又不敢回头观望,只得手抓虎皮尖声喊叫道:“天哪,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真有大恐龙吗?”
“黄蜂,致
使大黄蜂!”许文龙话一出口,余雯丽便即在眼前消失无踪。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无旁骛玩命似的往前飞奔。
黄蜂巨多,黑压压成团成片,前后翻飞绵延成一条数十米长的黄金“巨蟒”,嗡嗡嗡张牙舞爪扑向落荒而逃的许文龙。
许文龙背负甚多,奔跑不便,却又不舍得扔弃,唯有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气力狂奔而去。好在他自小生活在深山老林,谙熟丛林路径,且又受过专门培训,即便再复杂的小道,只要走过一遭,也不会轻易忘记。加上黄蜂飞行速度并不快,一路上又有高大树木阻碍,所以短时间内也并没什么致命危险。
如此奔逃好一阵,追击的黄蜂这才逐渐减少,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许文龙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张大嘴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突然,他又脸色急剧一变,身子触电般从地上蹦了起来,扯开喉咙拼命呼唤道:“雯丽,雯丽你在哪里……”喊叫一阵不见回音,他又飞速爬上一棵直入云霄的大树,手作喇叭状继续四下呼叫。
所幸的是,喊过十余遍后,丛林深处到底传来余雯丽的回应,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看来她并没有听凭老虎盲目狂奔,感觉危险消除后,尚且知道一路寻回来。
过不多久,余雯丽便循着呼声跑了回来,骑着老虎狼狈不堪跑了回来。但见她神情慌张,满目惊惧,身上的衣服东一个窟窿,西一个豁口,雪白的肩膀上还残留着好几条血痕。余雯丽一见到焦急不安的许文龙,便即拉长个脸责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地狱里跑出了恶魔不成?还是这岛上真的有灭绝的暴龙?连你和小花都吓成这这兔子样了?”
“这个……这个情况不一样……”许文龙苦笑一声,眼看着恼怒不堪、尚且蒙在鼓里的余雯丽张嘴欲要解释。
“还笑,亏你还笑得出来!”余雯丽恨恨剜了许文龙一眼,气忿忿口不择言责怪他道,“看你色迷迷、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吓我是不是?故意要看……故意要看我的**是不是?”
许文龙闻言呆了一呆,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不动了。他皱着眉斜睨余雯丽一眼,一边检查身上的弓箭背包等物品,一边板着脸正色告诉她道:“黄蜂,无数大黄蜂追过来了,不跑可就没命了。想回去看看蜂巢吗?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蜂巢,就像一个个巨型葫芦倒挂在那里,一个人数都数不过来。”
“啊,是大黄蜂,难怪小花吓得像没头苍蝇似的!”余雯丽惊叫一声,脸上顿时露出一股恐怖之极的神态。回想到刚刚所说的无礼言语,心里又禁不住升起一丝丝惶恐,一丝丝不安。她于是低着头红着脸,慢慢挨到许文龙跟前,不停用胳膊蹭他道,“对不起喔,都是我的错,不该错怪于你。既然是黄蜂追来了,那肯定应该逃跑的。即使把身上的衣服全撕光了,那也得不顾性命逃离那个地方。”
许文龙摇了摇头,嘴里哀叹着回答她道:“休息一会儿吧,休息一会儿我们好赶路。”
余雯丽听了,执拗地说道:“先说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发火?不生气、不发火灾我才去休息。不然,哼哼……”
许文龙无奈,只得好声好气对她说道
:“好吧,我不生气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余雯丽嫣然一笑,转身跑向一旁的老虎,搂着它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半个小时后,许文龙收拾好一应物品,带上骑着老虎欢笑依然的余雯丽,绕个大弯,避过令人谈之色变的蜂巢,重新向着幸运岛的东北尽头进发。
钻丛林,绕灌木,走走停停,一路无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前方蓦然传来一片持续低沉而又令人恐怖的嗡嗡声。
余雯丽脸色一变,慌忙喝止悠悠前行的老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黄蜂!前面又有大黄蜂!后面,后面也有?怎么办?赶紧逃命吧!”
许文龙摆了摆手,竖起双耳细细倾听起来。不错,丛林深处果然传来一片熟悉的黄蜂振翅声。声音似远似近,似前似后,密密匝匝,绵延不断,听得人胆战心惊,头皮发麻。不过很快地,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不见,周围又是一片异样的安静。再看看身边的老虎,神态安详,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他于是对余雯丽说道:“放心,只是路过的蜂群而已,没发现我们,也发现不了我们,我们尽管大胆地往前走。”
余雯丽担心地说道:“万一黄蜂早已发现了我们,全都停在前面树枝上,设一个大大的陷阱,在静静地等我们自投罗网怎么办?这密密层层铺天盖地的,我们却又怎么逃?又能往哪逃,还不把我们俩蛰成两个大猪头!天哪,这太让人恐怖了!”
许文龙笑着回答道:“走吧,你想得太多了。首先,黄蜂没你说得那么聪明,不可能设一个口袋让我们钻。其次,你的坐骑悠闲镇静,一点都不慌乱,不像刚才惊慌失措,打死不肯往前走,这就足以说明,这周围是绝对安全的,一丝危险都不会有。”
余雯丽听了,心里才稍稍感到一丝安慰。不过依然不放心,依然跟在许文龙身后嘟嘟嚷嚷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再要被黄蜂追得屁滚尿流、疯狂乱蹿,我可不答应。再说了,你开始不也认为我的小花凶残暴虐、不通人性吗?后来呢?后来陷入泥潭生死攸关之时,怎么又知道向躲在树上的我们求救呢?又怎么知道每天送一只猎物报答我们呢?所以,千万别小看了这岛上的任何动物。它们虽然远离大陆、远离人类,可个个精着呢!”
许文龙无言以对,也没心情跟她对,只一昧挥刀抡枪在前方开路。遇到拦路的藤条枝蔓就一匕首砍去,除去障碍;看见挡道的草丛灌木就挥枪击拍,惊走蛇虫。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捕捉周围异状,以防突如其来的不明袭击。
余雯丽独自唠叨好一阵,终于闭口不说了。因为她想像中的陷阱并没有出现,且道路又变得越来越开阔。虽然树林还是那么多,那么葱郁,但纠缠垂挂的藤萝花蔓不见了,半人多高的茅草灌枝也没有了。地上只有厚厚一层枯枝败叶,偶尔也能看见一丛丛一簇簇颜色不一的蕨类植物,以及倾倒腐朽的巨大的枯木烂枝。余雯丽看看再无黄蜂之虞,胆子立时大了不少,也不顾许文龙的严厉警告,驾起老虎在树林间左冲右突纵情奔跑起来。
许文龙喝止不住余雯丽,索性不再管她,只认准方向大步往前走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黑水凶潭
余雯丽骑着老虎林木间忽前忽后、往来奔驰,那襟飘带舞、意气风发的样子,直如一只蝴蝶般开心极了,快乐极了。而那一路抛洒的酣畅淋漓的笑声,更为那寂寥宁静的丛林增添了无限活力、无限风采。
“慢点,小心,别摔伤了……”许文龙虽然无法禁止余雯丽纵虎驰骋,但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她、警告她,以防她得意忘形之下一头栽下虎背,摔个鼻青脸肿眼昏花。
余雯丽玩兴大发,却哪听得进如此逆耳的“警世恒言”?她骑着老虎泼喇喇来到许文龙跟前,红着脸气喘吁吁对他说道:“你太慢了,拖了我的后腿。要不我和小花先走一步,到那山脚下等你。顺便逮一只兔子黄羊什么的,好到晚上吃一顿新鲜大餐。”
许文龙吃了一惊,连忙提醒余雯丽道:“不行,前面的路还很遥远。你即使骑着老虎不停奔跑,天黑之前也远远赶不到那条山脊。所以,还是规矩一点吧,不要着急,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们慢慢走过去,差不多就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晚上,明天继续赶路。”
“讨厌,罗嗦!那我们就在前面等你吧。”余雯丽剜了许文龙一眼,嘴里大喝一声“小花,我们走!”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驾起跃跃欲试的老虎一冲向前,如风般疾驰而去。
许文龙摇了摇头,只好加快脚步,循着虎印遥遥跟将上去。
余雯丽春风得意虎蹄轻。她腿夹虎肚,手揪虎皮,身子紧紧贴在虎背上,拖着长长的头发和片片衣衫,追风逐电般在森林中纵情奔跑。跑着跑着,老虎蓦地四蹄一收,身子一定,毫无征兆地来了个紧急刹车……
“小花,你……”陶然其间的余雯丽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下虎背。她拼力坐稳身子,揪紧老虎背皮,嘴里又惊又怒责问道,“又调皮了是不是?想摔我一个嘴啃泥是不是……”话未说完,余雯丽心里倏地一紧:“不好,前面有危险!难道又是……”
正当余雯丽惊惧不安东张西望搜寻着所谓的危险时,发现异常的许文龙飞快跑了过来,神情紧张地问余雯丽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花又不肯走了,八成前面又有大黄蜂!”余雯丽一边侧起耳朵细细倾听,一边抖着身子心惊胆战回答道。
“应该不是。”许文龙看了看身边的老虎,又看了看老虎脚下四条长长的“刹车印痕”,摇着头对余雯丽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难道这丛林中真有猛兽不成?连老虎也会为之害怕的猛兽不成?”余雯丽身子一颤,慌忙缩起脖子紧紧趴在老虎背上。
许文龙没有回答,只睁大眼睛细细察看着林木间的路面。错落的巨树老林,满地的枯枝败叶,零星的蕨类藓类,看起来和后面走过的树林并没什么两样呀。
“这可有点邪门了!”许文龙轻轻嘀咕一声,缓缓抬起脑袋,目光逐渐往前延伸。突然,前方一大片落叶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样是厚厚一层枯枝败叶,甚至还横摆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黑色断木。但稍有不同的是,在断木中心十余平方米范围内,枯叶层略微比周围更低,且还伴有不易觉察的轻微颤动。许文龙微微一笑,迈动双腿小心翼翼走了过去,用标枪插入枯叶中一挑一翻。随着哗的一声响,翻开的枯叶下赫然露出一汪黏呼呼臭拱拱的黑水。再操起标枪往下一探,不见底。再探,还探,直至没顶,却依然触不到硬实的地底。
“这是一个黑水潭,也是一个无底洞。虽然不大,但肯定很危险。”许文龙惋惜地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标枪,随手把它扔到一边,然后轻轻擦干手上的污渍,皱着眉一脸严肃地对余雯
丽道,“走吧,我们得绕过这个黑水潭,再继续往前走。注意再不要乱跑了。万一掉进潭里可不得了,熏都会被它熏死。”
“绕吧绕吧,你在前面带路。”余雯丽诡秘一笑,嘴里嚷嚷着要绕路,身子却动也不动地趴在老虎背上。待许文龙走到污潭一侧时,她蓦地大喝一声,“小花,我们跳过去,不就一道三四米宽的水沟吗?希望河你都能跃过去!”
许文龙闻言大惊,转身厉声呵斥余雯丽道:“胡闹,不要命了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潭,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这黏呼呼臭气熏天的,就是再好的游泳技术也白搭。”
“等着瞧吧,一会儿让你见识一下小花的厉害!”余雯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伸手用力一拍老虎脖子,嘴里大声吆喝道,“小花,快跳!没事的,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行……”
老虎虽然听懂了余雯丽的命令,但对眼前的黑水潭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似的,一直刨着前蹄,一直低声嘶吼,就是不肯往前迈动一步。
余雯丽急了,越发用力拍打着老虎颈脖,越发声嘶力竭斥喝道:“胆小鬼,不就一道臭水沟吗?这都不敢跳,你平时的威风哪里去了?你丛林之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骗来的吗?还是花钱买的吗?”
正试图返回来阻止余雯丽的许文龙见了,不由微微一笑,停住脚大声揶揄她道:“跳呀,你倒是跳给我看看呀。也就一条水沟而已,轻轻一跳就过去了。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连老虎都畏惧的臭水潭,你却执意要跨过去,这不是……”话音未落,他蓦觉眼前一花,接着在一连串尖厉的呼号声中,被四下飞溅的污水浇了个满头满脑。
原来老虎被余雯丽逼急了,突然间抬起前腿纵身一跃,轻轻巧巧跳过了黑水潭。然而未加防备的余雯丽却惨了,身子一滑,双手抓空,像只麻袋般扑嗵掉入潭中央。
“救我……快救我……天哪……我要被熏死了……”余雯丽匍一落入污水潭,立时便觉一股刺鼻的臭味冲向脑门,直达肺腑,熏得她头昏眼花泪水长流,哇哇哇直想呕吐。而更令她魂飞天外的是,潭水不仅污秽奇臭,还似稀粥般黏稠极了,根本无从受力。无论她怎么划动四肢,身子还是一昧缓缓往下沉去。
岸上的许文龙呆了一呆,瞬间额头冒汗,四肢冰凉,直楞楞傻站着说不出话来。好在他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并迅速甩掉身上的背包和弓箭,纵身跳入水潭中,顾不得中人欲呕的腐臭味,抓住即将没顶却依然胡乱扑腾的余雯丽,拼尽气力往岸边一推……
绝望中的余雯丽骤觉一股大力传来,不仅堪堪解脱了她的灭顶之灾,还推着她唰唰唰飞快往岸边滑去。她欣喜之余长吁一口气,同时伸出双手四下抓摸着……终于,一根结实的树根触动手掌,虽然刺得生疼,却更令她欣喜,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树根用力一扯,**拖泥带水爬上岸去。
许文龙用力把余雯丽推向岸边后,虽然尽量摊开四肢静止不动,以最大限度增加身体浮力,但由于用力过猛,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往潭底沉去。眼看着污水淹到颈脖,即将没过头顶了,他于是深吸一口气,张嘴对刚刚上岸的余雯丽喊道:“标枪,快把标枪扔下来……”
满身污泥的余雯丽回头一看,却哪还有许文龙影子。她心里不由猛地一颤,嘴里哇的一声哭叫起来:“你……你怎么了……你别死啊……你可千万别死啊……”幸好余雯丽虽然哀痛不已,但许文龙最后的话还是听到了。她于是一边哭叫,一边飞快爬起身来,跌跌撞撞路向潭边标枪,抓起来往潭中央用力扔去……
啪,标枪落潭,却并不往下沉,只漂在水面上不动。原来污水黏稠,密谋很大,树枝木棍之类的东西根本沉不下去。
“老天,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余雯丽见状,一时间脸也白了,魂也飞了,一颗心扑嗵扑嗵的,几乎就要跳出胸膛。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把标枪捡回来再扔吗?却怎么够得着呢?至少还差一米多距离啊。算了,要死一起死。余雯丽咬一咬牙,纵身欲往污潭里跳……
正在这时,一直在潭边游走不休的老虎飞快来到余雯丽身边,摇头摆尾眼巴巴看着她,仿佛在劝她不要鲁莽行事似的。
余雯丽心里一酸,摸一摸老虎脊背,张嘴欲要和它道一声别。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接触老虎尾巴的一刹那,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油然蹦入她脑海。对,就这样,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余雯丽念及于此,哀痛顿消,嘴里大叫一声“小花快转身”。伸手硬生生拽转老虎身子,一把揪住它长而粗大的尾巴,不加思索倾身扑向污水潭,紧贴水面伸长手臂,险险把漂浮的标枪抓牢。接着枪头一倾,迅速望着许文龙下沉的地方插了下去……
没入污水潭的许文龙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双手缓缓在前后左右移动,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受力的东西,哪怕是能承受一丝丝力气的稻草。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随着耳边轰鸣声越来越大,胸口压迫感越来越强,他终于放弃了徒劳的试探,平静而坦然地任由身子缓缓往潭底沉去。诗绮,我最亲爱的诗绮,永别了,请多保重,期待我们来生能够再次相逢、相识、相知、相爱……
突然,一个硬物横空戳来,戳得许文龙脑袋生疼生疼。
许文龙头脑灵光一闪,条件反射般迅速抓牢硬物,再借力往上纵身一跃……哗啦一声响,口鼻空气清新,眼前一片光明。许文龙噗地吐出一股浊气,抹一抹满头满脑的污泥臭水,张开嘴开口大口呼吸着芬芳香甜的新鲜空气。
余雯丽大喜过望,泪水涟涟对着老虎呼喊道:“小花,我的好花花!快,快往前走……”
然而不待老虎迈步,许文龙早已拽着标枪游向潭边,双手撑地一跃上岸,再扶起尚自苦苦挣扎、身子几欲和潭面平行的余雯丽,最后才一头栽倒在地,像头老牛般不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谢天谢地,又拣回了一条老命。黑水潭和烂泥潭不同。虽然无凭无藉,凶险异常,但黏性不强,吸附力不大,只要有一丝丝受力之处,就完全能全身而退,逃出生天。
余雯丽顾不得肮脏,也顾不得羞愧,一头扑到许文龙身上,脸对脸不停摩挲着他,泪水涟涟激动万分说道:“我们……呵呵呵……我们……”
许文龙叹一口气,轻轻拍着余雯丽的肩膀说道:“别说了,躺下吧,躺下休息一会儿。”
“嗯,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余雯丽用力点一点头,擦干眼泪身子一侧,像只小猫般偎在许文龙身边……
阳光斜照,清风徐来,虽然茂密的树林里死一般的寂静,但死里逃生的激动与喜悦,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体会得到呢?
嗡嗡嗡……一群黄蜂振翅的声音隐隐传来,似薄雾般虚虚渺渺飘荡在树林上空。那么遥远,那么微弱,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与观望。包括许文龙和余雯丽,因为他们几乎面对面接触过超级蜂群,对它们那骇人的声音早已麻木了,全然免疫了!
许文龙和余雯丽闻声,双双侧耳倾听一阵,然后又相视一笑,继续并排着躺在厚实的枯叶上。管它什么大黄蜂还是小黄蜂呢?管它是致命还是致残呢?这满身污泥、臭气熏天的,谅它们来了也无可奈何,无从下嘴。
第五百六十六章 神秘消失
许文龙和余雯丽从黑水潭脱身后,双双怀着死里逃生的巨大喜悦,动也不动地躺在枯叶堆上歇息,全然不顾浑身上下的脏污恶臭,完全忽视远处振翅飞过的庞大蜂群。直至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稍稍清理一下头上脸上的污泥,带上一应吃用防身用具,再次踏上赶往幸运岛东北尽头的路程。
走不多远,树林里隐藏着的臭水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稍不留意便会一脚踏空,从而深陷其中无以自拔。幸好许文龙目光锐利,观察入微,很快摸清了它们的分布规律,及时带领余雯丽避让开去。然而余雯丽是个爱臭美的女孩,这一身污秽奇臭的,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安心赶路,一直念念叨叨要找个地方好好洗一洗。
许文龙前后权衡一番,于是决定放弃这条危险路径,改而往希望河支流走去。毕竟安全更重要,虽说顺河而走要花费更多时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绕开那片凶潭暗隐的奇怪树林,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希望河支流。
余雯丽见状,仿佛遇到久别的亲人般开心极了。二话不说咚地跳入清澈的河水中,手忙脚乱嘻嘻哈哈擦洗起身上的污泥来。
许文龙看看周围情况,寂静无声,毫无异状;再看看岸上老虎,四肢趴地,恬静安然。于是他便对余雯丽说道:“你好好在这洗吧,顺便把衣服晾一晾。洗好了晾干了就到河下游来找我,我就在前面不远处。”
“去吧去吧,你也赶紧去洗一洗,不用管我了。”余雯丽一边脱着身上的脏衣服,一边笑嘻嘻回答道。
于是许文龙便顺河而下,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迅速脱掉身上仅有的裤子和鹿皮鞋,跳入河中痛痛快快洗起澡来。好在黑水潭虽然险恶,但并没有什么有害蝇虫,身上完全如初,连个红点都没有。洗去全身上下的污秽,许文龙又把裤子和鞋洗干净,放在一块石头上晾晒。
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太阳虽然逐渐西移,但其热度丝毫不减。阳光依然那么强烈,依然那么晃眼。天空碧蓝碧蓝的,就像有人用水洗过一般。
待衣服晾干,穿戴齐整,余雯丽也恰好骑着老虎过来了。她衣衫干爽,容光焕发,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一见到许文龙便炫耀似的说道:“怎么样?香吗?花浴知不知道!全身上下包括头发,无一不用芬芳的鲜花擦洗。可把我给累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躲在暗处偷看。”
许文龙瞪她一眼,背上弓箭和背包,拉长着脸极为严肃地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找个适合的地方宿营呢。”
余雯丽和番精心梳洗,却没能换来片言赞誉,心里立时就不高兴了,噘着嘴气哼哼回答道:“我又没说你偷看,干嘛一副横眉怒目凶巴巴的样子呢?难道是做贼心虚吗?”说完,她立刻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细声软语哀求许文龙道:“要不,我们就去救命滩过夜吧。反正也不太远,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在树上睡觉,五花大绑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许文龙听了,皱着眉踌躇一阵,最后勉强同意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在树上过夜,那我们就去救命滩。也就多走一些冤枉路而已,误不了多少时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文龙自然知道余雯丽的脾性,表面看起来是诚心诚意地和你商量,实际上得无条件按她的意思行事。否则,又免不了一场无休无止的争执、争吵,甚至撒泼哭叫。这谁能受得了呢?
两人一虎于是折而向南,钻进浓密葱郁的丛林,奋力朝着救命滩方向走去。
一路跋涉自不必说。当落日的余晖逐渐消失,浓重的夜色悄然降临的时候,许文龙和余雯丽终于到达了久违的救命滩,脚踩金灿灿柔软的黄沙,心情复杂凝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
突然,骑在虎背上的余雯丽惊叫一声:“救生艇,我们的救生艇!天哪,挂在礁石上的救生艇不见了!还有求救信号,那些石头也不知跑哪去了!”
许文龙悚然一惊,慌忙转头看向那块巨大而显眼的礁石。我的天,先前高高倒插在石尖的救生艇果然不见了!再看看脚下的沙滩,却哪还有求救信号的半点影子?那些费力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仿佛一夜间蒸发了似的,一块也找不到了。
“有人来了,肯定有人登上这座孤岛了!”余雯丽跳下虎背,紧紧拽着许文龙的胳膊说道,“八成是过往的船只发现了这条救生艇,然后派人把它扛走了,还把求救信号也搬去了。完了,我们错失了解救机会,这辈子都得呆在这岛上了!不过错失就错失吧,谁怕谁呢?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岛主其实也不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过往船只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把求救信号破坏掉!”许文龙摇着头一脸凝重地回答道。他飞快来到浅海边,低下头在海水中细细察看;之后又大步跑到椰林中,蹲下身子苦苦搜寻。只可惜忙乎老半天,不但没找到半块信号石的影子,连个浅浅的脚印都没发现。这可真是白日见鬼了!
余雯丽撇下趴在沙滩上的老虎,屁颠屁颠跟在许文龙身后,不停说着自己“合情合理”的猜测:“要不是丛林中那些该死的猴子,专门搞恶作剧。不行,下次一定得叫小花好好教训教训它们。不过前几天下过一场特大暴雨,海上的风浪尤其骇人。救生艇和信号石会不会被汹涌的潮水卷走了呢?”
“都有可能,或者都不可能!”许文龙停止搜寻,借着逐渐明亮的星月之光,久久盯着东北方那处断口山脊看。他心里有一个奇怪大胆而近乎异想天开的想法,其荒诞性和滑稽性甚至于让他不敢轻易说出口。也许,等明天到了那个地方,一切疑问自会水落石出。许文龙遥看思忖良久,最后如是默念道。
余雯丽不耐烦了,一把扯住许文龙的胳膊,一边使劲摇晃一边大声嚷嚷道:“你倒是说话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都有可能都不可能?这不是废话吗?”
许文龙拍一拍余雯丽的肩膀,轻轻对她说道:“走吧,我们去那块礁石后面休息。那里避风,晚上睡觉不会冷。”说完,他便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心情,慢慢来到那块曾经刺穿过救生艇的大礁石旁,解下弓箭和背包,缓缓坐了下来。
余雯丽招手唤来老虎,倚着柔软的虎背坐
在许文龙身边,眨巴着一双惑然不解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为什么不跟我讲一讲呢?”
许文龙微微一笑,拿过硕大的背包,掏出里面的烤肉和路上采摘的水果,一一放在余雯丽跟前道:“吃吧,吃饱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余雯丽在虎背上颠簸一下午,也确实饿极了。她挑一块最大的烤肉扔给老虎,再拣一个又大又圆的甜瓜贪婪吃了起来。
许文龙目光呆滞,心事重重。这突然消失不见的救生艇和信号石,仿佛一只巨大的魔爪般,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让他禁不住思绪飞扬,浮想联翩。他默默地坐在礁石边,手上有一片没一片地撕着烤肉,嘴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水果,时而遥望丛林呆楞不动,时而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完全一副走火入魔魂不守舍的恍惚样。
余雯丽见了,赶紧放下手中甜瓜,摸一摸许文龙的额头,再听一听他的心跳,然后板着脸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到底怎么啦?又没发烧,心也还在跳,怎么突然间就像丢了魂魄似的呢?难道因为错失了这次解救机会,你以后就会孤独老死在这座岛上吗?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是还有下次吗?不是还有我吗?我陪着你不可以吗?最多十年,也许五六年六七年,等我长大了,就一定会勉为其难地嫁给你。虽然我心里不太愿意,感觉上了你的当!”
许文龙一楞,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害怕,也不会害怕,哪怕是一个人终老在这岛上。快吃东西吧,吃饱了早点睡觉。”停了一会儿,他又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余雯丽,嘴里若无其事般说道:“要不,明天你和小花先回‘神仙洞’吧,我一个去山那边看看。要是没什么特别状况,我很快就会回来。当然,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也行,反正也不急这么一时三刻。”
余雯丽脸色一变,一把扔掉手中甜瓜,叉着腰气忿忿回答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山洞里,而你却潇潇洒洒在外面逍遥快活!天哪,这么毫无人性的办法你也说得出口?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手?不行,一千个不行,一万个不行!总而言之,我必须跟着你,上天堂下地狱都跟着你。你休想把我甩掉,一分钟一秒钟也甩不掉。除非你以后再不想见我了,也再见不到我了!”
许文龙语塞,只鼓起一双大眼珠呆呆看着余雯丽。
余雯丽脸红脖子粗迎着许文龙的目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继续说道:“我先警告你,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你要是敢扔下我独自去山那边,哼哼……”
许文龙听了,不由叹一口气,皱着眉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一起去也行。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再不可以骑着小花乱跑乱蹿了,得一步一步小心跟着我走。不然,我一定会用藤条把你绑回去。”
“行!”余雯丽听了,这才眯起双眼嘻嘻一笑,身子一侧紧紧偎着许文龙说道,“只要你不赶我回去,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山洞里,就是让我上刀山跳舞、下火海漫步,我也保证不说半个‘不’字。毕竟你是老大嘛,又是幸运岛岛主!是不是小花?”
第五百六十七章 神秘消失
许文龙和余雯丽从黑水潭脱身后,双双怀着死里逃生的巨大喜悦,动也不动地躺在枯叶堆上歇息,全然不顾浑身上下的脏污恶臭,完全忽视远处振翅飞过的庞大蜂群。直至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稍稍清理一下头上脸上的污泥,带上一应吃用防身用具,再次踏上赶往幸运岛东北尽头的路程。
走不多远,树林里隐藏着的臭水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稍不留意便会一脚踏空,从而深陷其中无以自拔。幸好许文龙目光锐利,观察入微,很快摸清了它们的分布规律,及时带领余雯丽避让开去。然而余雯丽是个爱臭美的女孩,这一身污秽奇臭的,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安心赶路,一直念念叨叨要找个地方好好洗一洗。
许文龙前后权衡一番,于是决定放弃这条危险路径,改而往希望河支流走去。毕竟安全更重要,虽说顺河而走要花费更多时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绕开那片凶潭暗隐的奇怪树林,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希望河支流。
余雯丽见状,仿佛遇到久别的亲人般开心极了。二话不说咚地跳入清澈的河水中,手忙脚乱嘻嘻哈哈擦洗起身上的污泥来。
许文龙看看周围情况,寂静无声,毫无异状;再看看岸上老虎,四肢趴地,恬静安然。于是他便对余雯丽说道:“你好好在这洗吧,顺便把衣服晾一晾。洗好了晾干了就到河下游来找我,我就在前面不远处。”
“去吧去吧,你也赶紧去洗一洗,不用管我了。”余雯丽一边脱着身上的脏衣服,一边笑嘻嘻回答道。
于是许文龙便顺河而下,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迅速脱掉身上仅有的裤子和鹿皮鞋,跳入河中痛痛快快洗起澡来。好在黑水潭虽然险恶,但并没有什么有害蝇虫,身上完全如初,连个红点都没有。洗去全身上下的污秽,许文龙又把裤子和鞋洗干净,放在一块石头上晾晒。
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太阳虽然逐渐西移,但其热度丝毫不减。阳光依然那么强烈,依然那么晃眼。天空碧蓝碧蓝的,就像有人用水洗过一般。
待衣服晾干,穿戴齐整,余雯丽也恰好骑着老虎过来了。她衣衫干爽,容光焕发,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一见到许文龙便炫耀似的说道:“怎么样?香吗?花浴知不知道!全身上下包括头发,无一不用芬芳的鲜花擦洗。可把我给累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躲在暗处偷看。”
许文龙瞪她一眼,背上弓箭和背包,拉长着脸极为严肃地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找个适合的地方宿营呢。”
余雯丽和番精心梳洗,却没能换来片言赞誉,心里立时就不高兴了,噘着嘴气哼哼回答道:“我又没说你偷看,干嘛一副横眉怒目凶巴巴的样子呢?难道是做贼心虚吗?”说完,她立刻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细声软语哀求许文龙道:“要不,我们就去救命滩过夜吧。反正也不太远,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在树上睡觉,五花大绑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许文龙听了,皱着眉踌躇一阵,最后勉强同意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在树上过夜,那我们就去救命滩。也就多走一些冤枉路而已,误不了多少时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文龙自然知道余雯丽的脾性,表面看起来是诚心诚意地和你商量,实际上得无条件按她的意思行事。否则,又免不了一场无休无止的争执、争吵,甚至撒泼哭叫。这谁能受得了呢?
两人一虎于是折而向南,钻进浓密葱郁的丛林,奋力朝着救命滩方向走去。
一路跋涉自不必说。当落日的余晖逐渐消失,浓重的夜色悄然降临的时候,许文龙和余雯丽终于到达了久违的救命滩,脚踩金灿灿柔软的黄沙,心情复杂凝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
突然,骑在虎背上的余雯丽惊叫一声:“救生艇,我们的救生艇!天哪,挂在礁石上的救生艇不见了!还有求救信号,那些石头也不知跑哪去了!”
许文龙悚然一惊,慌忙转头看向那块巨大而显眼的礁石。我的天,先前高高倒插在石尖的救生艇果然不见了!再看看脚下的沙滩,却哪还有求救信号的半点影子?那些费力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仿佛一夜间蒸发了似的,一块也找不到了。
“有人来了,肯定有人登上这座孤岛了!”余雯丽跳下虎背,紧紧拽着许文龙的胳膊说道,“八成是过往的船只发现了这条救生艇,然后派人把它扛走了,还把求救信号也搬去了。完了,我们错失了解救机会,这辈子都得呆在这岛上了!不过错失就错失吧,谁怕谁呢?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岛主其实也不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过往船只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把求救信号破坏掉!”许文龙摇着头一脸凝重地回答道。他飞快来到浅海边,低下头在海水中细细察看;之后又大步跑到椰林中,蹲下身子苦苦搜寻。只可惜忙乎老半天,不但没找到半块信号石的影子,连个浅浅的脚印都没发现。这可真是白日见鬼了!
余雯丽撇下趴在沙滩上的老虎,屁颠屁颠跟在许文龙身后,不停说着自己“合情合理”的猜测:“要不是丛林中那些该死的猴子,专门搞恶作剧。不行,下次一定得叫小花好好教训教训它们。不过前几天下过一场特大暴雨,海上的风浪尤其骇人。救生艇和信号石会不会被汹涌的潮水卷走了呢?”
“都有可能,或者都不可能!”许文龙停止搜寻,借着逐渐明亮的星月之光,久久盯着东北方那处断口山脊看。他心里有一个奇怪大胆而近乎异想天开的想法,其荒诞性和滑稽性甚至于让他不敢轻易说出口。也许,等明天到了那个地方,一切疑问自会水落石出。许文龙遥看思忖良久,最后如是默念道。
余雯丽不耐烦了,一把扯住许文龙的胳膊,一边使劲摇晃一边大声嚷嚷道:“你倒是说话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都有可能都不可能?这不是废话吗?”
许文龙拍一拍余雯丽的肩膀,轻轻对她说道:“走吧,我们去那块礁石后面休息。那里避风,晚上睡觉不会冷。”说完,他便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心情,慢慢来到那块曾经刺穿过救生艇的大礁石旁,解下弓箭和背包,缓缓坐了下来。
余雯丽招手唤来老虎,倚着柔软的虎背坐
在许文龙身边,眨巴着一双惑然不解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为什么不跟我讲一讲呢?”
许文龙微微一笑,拿过硕大的背包,掏出里面的烤肉和路上采摘的水果,一一放在余雯丽跟前道:“吃吧,吃饱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余雯丽在虎背上颠簸一下午,也确实饿极了。她挑一块最大的烤肉扔给老虎,再拣一个又大又圆的甜瓜贪婪吃了起来。
许文龙目光呆滞,心事重重。这突然消失不见的救生艇和信号石,仿佛一只巨大的魔爪般,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让他禁不住思绪飞扬,浮想联翩。他默默地坐在礁石边,手上有一片没一片地撕着烤肉,嘴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水果,时而遥望丛林呆楞不动,时而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完全一副走火入魔魂不守舍的恍惚样。
余雯丽见了,赶紧放下手中甜瓜,摸一摸许文龙的额头,再听一听他的心跳,然后板着脸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到底怎么啦?又没发烧,心也还在跳,怎么突然间就像丢了魂魄似的呢?难道因为错失了这次解救机会,你以后就会孤独老死在这座岛上吗?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是还有下次吗?不是还有我吗?我陪着你不可以吗?最多十年,也许五六年六七年,等我长大了,就一定会勉为其难地嫁给你。虽然我心里不太愿意,感觉上了你的当!”
许文龙一楞,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害怕,也不会害怕,哪怕是一个人终老在这岛上。快吃东西吧,吃饱了早点睡觉。”停了一会儿,他又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余雯丽,嘴里若无其事般说道:“要不,明天你和小花先回‘神仙洞’吧,我一个去山那边看看。要是没什么特别状况,我很快就会回来。当然,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也行,反正也不急这么一时三刻。”
余雯丽脸色一变,一把扔掉手中甜瓜,叉着腰气忿忿回答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山洞里,而你却潇潇洒洒在外面逍遥快活!天哪,这么毫无人性的办法你也说得出口?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手?不行,一千个不行,一万个不行!总而言之,我必须跟着你,上天堂下地狱都跟着你。你休想把我甩掉,一分钟一秒钟也甩不掉。除非你以后再不想见我了,也再见不到我了!”
许文龙语塞,只鼓起一双大眼珠呆呆看着余雯丽。
余雯丽脸红脖子粗迎着许文龙的目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继续说道:“我先警告你,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你要是敢扔下我独自去山那边,哼哼……”
许文龙听了,不由叹一口气,皱着眉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一起去也行。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再不可以骑着小花乱跑乱蹿了,得一步一步小心跟着我走。不然,我一定会用藤条把你绑回去。”
“行!”余雯丽听了,这才眯起双眼嘻嘻一笑,身子一侧紧紧偎着许文龙说道,“只要你不赶我回去,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山洞里,就是让我上刀山跳舞、下火海漫步,我也保证不说半个‘不’字。毕竟你是老大嘛,又是幸运岛岛主!是不是小花?”
第五百六十八章 孤岛枪声
第二天,许文龙早早就醒转过来。他搬来大块礁石,再次做了一个巨大的“sos”求救信号。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把信号摆在沙滩上,而是隐藏在椰林边缘的草丛中。如此,就再不怕被潮水冲毁了。忙乎一个多小时后,余雯丽也醒了,两个人就草草吃一点烤肉和椰子,带上老虎小花重又踏上了赶往断山脊的路程。小花的食物是不用他们担心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会独自深入丛林觅食,吃饱了又悄悄潜回来,静静地趴着睡觉,省却了他们诸多麻烦。
余雯丽果然听话多了。骑着小花规规矩矩跟在许文龙身后,再也不疯疯癫癫乱跑乱蹿了。不过她的嘴巴还是闲不住的,一路上不停训导小花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有时还会指桑骂槐讽刺挖苦许文龙一番。许文龙当然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当作没听见,只细心走在前面探路开路,以防意外事故发生。
在丛林中跋涉好几个小时,及至正午时分,他们终于循着来路回到了昨天冲洗污泥臭味的地方。假如不出意外的话,最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东北方向的断山脊。
许文龙拣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解下身上的弓箭,掏出背包里的烤肉,望着身后的余雯丽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
余雯丽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很顺从的样子说道:“反正你是老大,你说怎样就怎样。”说完,她飞快跳下虎背,从许文龙手上拿过一大块烤肉,一片一片撕给老虎吃。她骑着小花在丛林中悠哉游哉地穿行,一点也不觉得劳累。沿途又吃了许多奇异野果,肚子圆鼓鼓的,也不再想吃什么了。
许文龙知道余雯丽的脾性,也不说她什么,只从包里掏出最后一块烤肉,就着椰汁飞快吃了起来。
太阳当顶,阳光直射,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坐在浓郁的树荫下,吹着凉爽的河风,不仅不会让人感到丝毫闷热难熬之苦,反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适惬意之感。
小花其实也不饿,只不过余雯丽太过顽皮,太过执拗,所以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张嘴吃肉。余雯丽一边一片一片喂着小花,一边故意提高声调教训它道:“好好吃,吃饱一点。吃饱了就更有力气走路了,不然人家会不高兴。当然也不能走太快,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四下乱闯,不然人家会拿藤条把你捆回山洞去……”
许文龙充耳不闻,一昧耷拉着眼皮吃自己的午饭。不是吗?这鬼丫头心思诡异,花样繁多,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她,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余雯丽偷偷瞟一眼许文龙,发现对方神色淡然,全无反应,于是越发大声呵斥小花道:“记住没有?以后要安分一点,要规矩一点,要有一个女孩儿的样……”
砰,一声脆响,仿佛晴天霹雳,又仿山崩地裂,骤然打破了安静寂寥的丛林,更把一群飞岛惊得扑喇喇展翅乱飞,四下逃蹿。
余雯丽乍一闻听,一时间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睁着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颤声问道:“什么响?这他妈到底什么响?是枪声吗?这这这……这哪来的枪声?”
许文龙心里一颤,手上的烤肉啪哒掉落在地。他呼
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侧着耳朵细细倾听一会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又惊又喜、惊喜交集的复杂神色。我的天,难道一直存在心中挥之不去的怀疑,竟然真真切切地存在吗?许文龙来不及细想,伸手拍一拍虎毛倒竖,躁动不安的老虎,扶起惊慌失措的余雯丽说道:“是枪声!快,我们先躲起来再说……”
“躲起来?”余雯丽吃了一惊,一脸惑然地问道:“为什么躲起来?既然是枪声,那肯定说明有人呀,而且是前来搭救我们的人啊!哎哟不好,难道是……难道是海盗不成?”
“小心为上,”许文龙迅速背上背包,拿起弓箭,拽起余雯丽飞快往丛林里跑。一边跑一边轻声对她说道:“先躲起来再说!万一来的真是海盗,我们也还有自救的机会!”
余雯丽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上老虎小花,急慌慌跟着许文龙来到一棵巨树下,严严实实隐藏在一堆灌木丛中,嘴里嘀嘀咕咕对许文龙说道:“要是海盗那不更好吗?我们正求之不得呢!一会儿我就带着小花攻入他们老巢,用最快速度把诗绮姐姐解救出来。”
许文龙“吁”地做个噤声手势,然后小心扒开眼前的浓密灌木,睁大双眼密切注视着对面希望河支流。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枪声,切切实实给许文龙带来了莫大的惊喜,莫大的信心。不管是海盗也好,还是救援人员也罢。总之,他们有救了,梁诗绮也有救了。
过不多久,河对面便传来一阵叽哩咕噜粗野之极的说笑,以及树枝茅草哗啦哗啦剧烈晃动。片刻间,三个肤色不一、打扮奇特的男子接连从密林里钻了出来。他们全都身穿土黄色日式军衣,头戴遮屁帘军帽,肩背一个硕大战术包。其中两人肩挎三八大盖,手拎大串肥壮野鸡水鸟。而为首的那个高壮黑人尤为显眼,相貌奇丑,面目可憎,腰悬短刀,手持m16,左胳膊上还扎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却不正是邮船上被亚洲男子一通刀叉射伤的黑鬼强尼?也就是听任色魔卡尔凌辱余雯丽的恶贼强尼!
黑鬼强尼跳下希望河,把手中的m16往河堤上一扔,指着身后两个白人海匪说道:“你洗剖,你生火,快快快,老子今天要好好吃一顿野味大餐!”说完,他便将外衣胡乱一脱,穿条裤衩舒舒服服躺在河中心洗澡。
两个海匪得令,立刻手脚利落忙乎起来。一个拔出枪上刺刀,提上一大串野鸡水鸟来到河边,就着河水细细洗剖起来。另一个则走向河堤,满世界找石头搭灶台。
许文龙看一看自己肩上的大背包,再看一看海匪们扔在河岸上的同款战术包,嘴里轻轻嘀咕一声“谢天谢地,这伙该死的海盗果然藏在这个岛上”,说完,他便小心解下背上长弓,缓缓搭上锋利的骨箭,透过浓密的树枝准准瞄向低头洗脸的黑鬼强尼……
然而没等许文龙把箭射出去,身旁的余雯丽却猛地站起身来,拍一拍跟前的老虎小花,指着河中的黑鬼强尼喝令道:“小花,冲上去,咬死他!”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余雯丽猛一认出差点让自己惨遭蹂躏黑鬼强尼时,一股怒火早就隐忍不住,勃勃喷发,当即就不顾一切命令小花出手袭击,好替自己报仇雪恨。
而小花在余雯丽十余天不厌其烦地驯导下,早已练就了不折不扣按她指令行事的本领。只见它蓦地仰天怒吼一声,强壮的后肢猛一蹬地,身子顿时似离弦的箭般激射而出,直直望着河中的黑鬼强尼扑去……
黑鬼强尼被这凭空响起的虎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额上的冷汗瞬间汩汩冒出。他惊惧之下唰啦直起腰来,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并不存在的短刀……然而不等右手掏空,他那毛茸茸的身子早被高壮健硕的老虎当空一扑,四仰八叉重重摔在河中,紧接着便觉脖子一凉,一排锋利的牙齿穿颈而过,飞溅的污血似泉水般喷涌而出。黑鬼强尼哀号一声,再也无力挣扎了,睁着一双恐怖失神的眼睛,直楞楞看着威风凛凛高踞在自己身上的老虎,带着满头满脑的讶异与茫然一命呜呼了。
岸上的两个海匪见状,一个当场吓瘫了,倒在河中呼天抢地哭喊不止。另一个则怪叫一声,连滚带爬扑向放置一旁的三八大盖,顶上子弹便欲向老虎开枪搂火……
恰在这时,一支骨箭“嗖”地从密林中电射而出,准准飞向海匪咽喉,啪地把他射翻在地,在地上扭曲几下便不动了。
许文龙一箭把意欲反抗的海匪射死,飞身从灌木中跳了出来,对着尚处迷茫激愤中的余雯丽喝一声“把小花叫开,别让它吃人”,之后迅速跑向河中哭喊的海匪。
余雯丽虽然借助小花一击成功,大仇得报,但面对如此恐怖、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且被吓得不轻,胆战心惊,面无人色,两条腿软绵绵的站也站不稳。直至被许文龙一声断喝,方才醒悟过来,赶紧一步一跌从树林中走了出去,大声把小花召到自己身前,不停鞠水帮它洗去嘴上污血。好在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支流里的水较平日更深,水流也更急。不多时,满河怵目的血水便冲走了,连同黑鬼强尼的尸体也带走了,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许文龙飞也似的跳进河中,一把将水中哭叫不已的海匪拖上岸来,连比带划迫不及待问他道:“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岛上有多少人?你们都藏在什么地方?北极星是不是你们洗劫炸毁的?梁诗绮被你们藏到哪去了?”
落水海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上帝啊,我的上帝”,并时不时用惊惧的目光瞟一瞟呲牙咧嘴的老虎,脸上露出既讶然惶恐又难以置信的神态。
许文龙鼓着双眼连问五六遍,一遍比一遍厉声,一遍比一遍暴怒。可海匪却依然噤若寒蝉,体如筛糠,嘴里只反反复复念着上帝的名字。最后许文龙急了,唰地拔出腰间匕首,顶在海匪脖子上喝道:“不说吗?再不说一刀杀了你!”
余雯丽见了,赶紧拖着小花走了过去,用英文和颜悦色对海匪说道:“这是我们幸运岛岛主,他很厉害的。你要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叫他的老虎咬死你。”说完,她又伸手拍拍身边的小花。小花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一般,立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仰天大吼一声。
海匪大惊,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看着余雯丽尖叫道:“林中仙子,森林王;林中仙子,森林王……”
第五百六十九章 胆小技师
余雯丽一听乐了,不由眉花眼笑对海匪说道:“什么?你叫我什么?林中仙子吗?嘻嘻嘻,你真有眼光、真有见识。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叫我林中仙子?”
许文龙迫切想知道岛上的情况,尤其想打听梁诗绮的下落。只不过自己苦苦逼问半天,那该死的海匪却一句话不说。而余雯丽走过来只一句话,便成功让他开口了,看来这讯问之事还得仰仗于她了。于是他只好强忍心中的难言煎熬,冷眼看着余雯丽在一边胡扯。
海匪见余雯丽态度温和,笑靥如花,胆子立时大了不少。他于是颤巍巍站起身来,用无限崇敬的目光看着余雯丽说道:“我叫乔纳森,美国人德州人,是纽波特纽斯造船厂技师。十二年前被海盗绑架到这暴风前哨岛上,也就是现在的逍遥岛,一直在为他们的潜艇作维修服务,从没做过坏事,更没杀过人。在这十几年来,我们技工经常能听到这森林王的吼叫声,却从未见过它的身影。它在岛上留下了很多神奇传说,是我们很多人崇拜的对象。而你,我的上帝呀!你不但长得美丽,还成为了森林王的主人!你说,你不是林中仙子又是什么?”
余雯丽听了,一时间像喝了蜂蜜般从头甜到脚,身子也禁不住飘飘然起来。她挺起脸轻咳一声,伸手理一理头上的乱发,板起脸故作矜持地说道:“不错,我就是这岛上的精灵,又是这林中的仙子。我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你们所做的坏事我全都看在眼里,现在正准备出手狠狠惩罚你们。当然,如果你真是一个好人、又会配合我们的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逃过这一劫难。现在我问你,北极星是不是你们炸毁的?你们有没有抢一个叫梁诗绮的女孩?她现在怎么样了?”
乔纳森吃了一惊,用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余雯丽一番,嘴里喃喃自语般说道:“我的天,你在这岛上生活几百年了?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刚从千里之外漂流到这里的吗?最多也就十几天而已。不过老实说,你们能从北极星爆炸地方辗转来到这里,还确实是个天大的奇迹,完完全全是上帝眷顾的人,是我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人!特别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就成功把森林王驯服,就更让我五体投地、膜拜不已!我相信我身边的人听到这件事以后,一定会抱有同样的想法。”
余雯丽牛皮吹破,一张老脸早挂不住了。瞬间晴转多云,柳眉倒竖,气冲冲指着乔纳森喝道:“快说,梁诗绮在哪里?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她?”
许文龙也走向前来,目光灼灼看着抖个不休的乔纳森。现在百分百可以确认了,这孤岛就是海盗藏身的基地,梁诗绮也一定被囚禁于此。只要问清楚她的下落,剩下就是如何解救好的问题了。天哪,可怜自己每天都在思念心上人的音容、每晚都在祈祷心上人的下落,却不想她却一直就藏在自己眼皮底下!造化弄人啊,这可……这可从何说起好?许文龙自昨晚看到救生艇和求救信号不翼而飞之后,心里就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直至丛林中骤然响起枪声,以及海匪一点一点透露岛上情况,他一颗心简直就像过山车般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惊喜、忧虑、惶恐、自责自怨等等纷至沓来,让他一时间难以自持,根本无法适应。
乔纳森战兢兢看一眼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许文龙,低下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梁诗绮?不知道!从船上抢来的
女人很多,有几十个,但都没有名字,一律用号牌标示。我……我真不知道哪个是梁诗绮,甚至都没机会接近她们。她们都是供当家人那个……那个玩乐的……一般人……一般人不可以……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闭嘴!”许文龙一听,刹那间如五雷轰顶,似利箭穿心,吼叫着像一只发怒的雄狮般暴跳起来。他瞪着冒火的双眼,用颤抖的手指着乔纳森喝道,“亚洲人,华夏女孩,有多少个?她们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她们?快说!”
余雯丽也惊呆了,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诗绮姐姐竟然被……竟然被……她激愤中蓦地将脸一沉,反手啪啪啪给了乔纳森几记响亮耳光,边打边怒气冲冲说道:“快说,你们抢了几个华夏女孩?她们都关在什么地方?不说叫小花咬死你!”说完,她便伸手轻轻摸一摸小花脑袋,再指一指跟前的乔纳森。
乔纳森大惊失色,慌忙躲到许文龙身后,摸着火辣辣的脸颊颤声回答道:“华夏女孩就一个,其余全是欧美女人。她们全都关在戒备森严的基地里,也就是逍遥岛最东端那个断山脊处的山洞里,每天都有大量卫兵轮流守护着,你们根本接近不了她们。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余雯丽看一眼一脸悲愤的许文龙,伸手拽过乔纳森厉声喝问道。
乔纳森不敢动弹,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任由余雯丽拽着自己的衣领,垂着眼睑期期艾艾回答道:“那个……那个华夏女孩已经逃跑了!前天晚上就逃跑了!因为……因为实在受不了山洞内的非人折磨,再加上……再加上这段时间基地里谣言四起,众说纷纭,都在议论邮船上有幸存的人追杀到岛上来了。她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后才……才决定逃跑的……不过我的天哪,这谣言果然是真的,你们果然从千里之外追到这里来了!简直不可思议,完完全全是奇迹中的奇迹!”
“逃跑了?你说那个华夏女孩已经逃跑了?”许文龙和余雯丽听后大吃一惊,双双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乔纳森,脸上均呈现一副难以置信的欣喜神态,“快说,她都逃到哪里去了?”
乔纳森低着头讷讷地回答道:“确实逃跑了。但究竟逃到哪里去了,我们还真的不知道,总之就在这片丛林中。而我们这次之所以打破建岛以来不许踏入海岛半步的规定,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女孩。以防止她和你们汇合,并跟外界取得联系,从而暴露我们隐匿的藏身基地。”
“好好好,老天有眼,诗绮终于逃出来了!”许文龙乍一听到这惊人消息,忍不住拍着手仰天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他心里又不由咯噔一下,嘴里失声惊呼道,“不好,这丛林危机重重,极其险恶,诗绮独自一人走将进去,却不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不行,得赶紧找到她,以最快速度把她带这离凶险之地。”念及于此,许文龙再也顾不上审讯乔纳森了,挥一挥手对他说道:“你走吧,回去告诉你们头领,等我找到要找的人之后,一定会亲自去‘拜访’他,叫他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乔纳森听说可以回转基地,一时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许文龙在开玩笑,或者想耍什么花招。他脸色复杂,呆站好久,最后才战兢兢打着手势问许文龙道:“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你确定不会在背后给我来一发冷枪?果真如此的话,还不如现
在把我打死,一了百了,早死早安心,省得让人担惊受怕。”
许文龙摇了摇头,皱着眉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走吧,我相信你没干过坏事,更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干坏事。尤其再不能为虎作伥,跟着海盗危害海上船员游客。不然,下次见到你可没那么客气了,保证一枪要了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我以前没干过坏事,以后也绝不会干坏事!”乔纳森松了一口气,慌忙赌咒发誓回答道,“我这次之所以参加搜索队,其实完全是对这片森林感到好奇、感到神秘,以致于不惜花费一根金条、五百克海 洛 因的代价,去争取这次外出机会。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还从未离开过那该死的山洞。”乔纳森说完,又对许文龙千恩万谢一番,然后才转过身子,像兔子般撒腿飞奔而去。只是还没跑上十几步,他又鬼使神差般折了回来,默默打量许文龙一会,再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脚上的靴子,一脸恳切捧给他道:“结实耐用的山地靴,最适合你用,相信你也一定用得上。还有,这次我们一共出动了五个搜索小组,每组三个人,隔三四公里距离齐头并进搜向海岛西边。他们很凶残,也很自负,都想在第一时间内找到那个亚洲女人,以领取大额赏金。另外,因为基地实行无线电管制,所以他们相互间没有联络工具,无法协调围捕你们。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大好事。”
许文龙呆了一呆,接着便很客气地说道:“谢谢,谢谢你的好意!”
“不用谢,请多保重,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乔纳森摆了摆手,仿佛做了一件惊天大事般,带着满意的笑容赤脚大步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许文龙若有所思看着地远去的知纳森,脸上缓缓升起一股奇异复杂的表情。良久,他才低头脱去脚上的土制鹿皮鞋,套上乔纳森留下的山地靴。不错,果然大小合脚,舒适非凡,走起路来轻便灵活多了。
余雯丽乐滋滋走了过去,眉飞色舞对许文龙说道:“这下好了,诗绮姐姐逃出来,用不着我们费心费力深入虎穴去解救她了。只要能顺利找到她,那我们一路上所经受的任何苦难也都值了。还有乔纳森,他还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海盗,心眼也不错,看到你没鞋穿,宁愿光脚也把鞋送给你。看来刚才那几巴掌我是打错人了!还有,你怎么就不多花上一点点时间,顺便问问这岛上有多少海盗,又有多少枪炮,有没有船只或任何离开小岛的设备等等。而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既然海盗都知道我们是从千里之外的邮船追过来的,而诗绮姐姐也是听说我们来了才逃跑的。那么,他们为什么对我们置之不理呢?任由我们在岛上自生自灭呢?而诗绮姐姐一逃跑,他们反而火烧屁股般急着去找她呢?难道诗绮姐姐有比我们更重要、有比我们更具威胁性吗?”
许文龙心里一凛,抬起头静静盯着余雯丽看。良久,他才自嘲般笑了笑,站起身不以为然地说道:“时间紧迫,别想太多,一切等找到你诗绮姐姐再说吧。要是你诗绮姐姐平安无事了,那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也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方法找海盗问个清楚!”说完,他便大步跑去捡海匪们留下的枪支和背包。
“说得也是,只要能找到诗绮姐姐,那其它任何事情都无所谓了。”余雯丽深有所感,立刻跑过去帮忙收拾战利口。
第五百七十章 惊现飞机
许文龙把海匪留下的长枪全都收集起来,拿一支三八大盖细细察看。不错,枪身锃亮,护木簇新,枪刺寒光闪闪,和去年李向华偷偷购买的一模一样,明显是二战时期日军遗留下来的军火。再顶弹上膛,退弹出仓,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卡顿迟滞之感,看来性能也是杠杠的,和刚出厂和新枪毫无两样。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海盗是从哪里搞到手的,又是如何保养如斯的。而那支m16就更不用说了,应该是刚拆封不久的,黄油都还没有去除干净。再拿来三个战术包,倒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好家伙,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除了几百发黄澄澄的子弹和三枚卵形手榴弹外,还有五个m16满仓弹匣,数十厅牛肉罐头,以及急救包、净水丸、强力驱蛇粉和香烟打火机便携式矿灯等等,全都是野外生存的必备用品。
余雯丽见了,不由拍着手欢笑道:“发财了,发财了,这下我们发大财了。有枪有子弹,还有三个打火机,以后再不用担心拿什么防身、拿什么生火的问题了。就是摔断一条胳膊一条腿,也不用眼睁睁躺着等死了。”
“就你爱胡说!”许文龙瞪了余雯丽一眼,把用得上的手榴弹药品弹匣矿灯及打火机牛肉罐头等收集在一个包内。再把暂时用不上的包括两支崭新的三八大盖以及几百发子弹连同短刀一起,胡乱绑成两捆,找一棵高大浓密的巨树隐藏起来,
“那些枪呢?那些枪就扔在这里不要了吗?”余雯丽一脸惋惜地看着树上那两把崭新的三八大盖,有心想想挑一支用来防身,却又嫌其太重太累赘。
许文龙摇了摇头,背上那支m16以及弓箭背包等一应物品,挥挥手大声说道:“不要了,我们走吧,枪太多了反而是一种负担。”说完把目光瞄向黑鬼强尼留下来的衣服,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捡起来,反手塞进背包里。
余雯丽耸了耸肩,说一句“你是老大听你的”,随即翻身跳上虎背,探着身子急切地问道:“往哪走?先从哪个方向找起?我看我们应该……”
“回家,回神仙洞!”许文龙抛下一句生硬的话,头也不回当先大步走去。
“什么?回家?”余雯丽大吃一惊,慌忙催动小花拦住闷头走路的许文龙,气急败坏指着他尖叫道,“你疯了吗?现在不抓紧时间去找诗绮姐姐,难道要想等她被蛇咬死了、被野兽吃掉了再去找吗?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爱不爱她?难道因为诗绮姐姐被……被海盗们那样了,你就嫌弃她了吗?你就不管她了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丛林里吗?你还是人吗?你还是我敬仰崇拜的大哥哥吗?你你你……好吧,其它我也不多说了,我现在只想郑重警告你,你这样做是非常糟糕非常不明智的,是大错特错罪无可赦的。你的卑劣行径完全等同于古代的陈世美和鄱仁美,绝对的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绝对的人神共愤,大逆不道,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千夫所指的牛鬼蛇神,必须接受狗头铡审判!还有……还有……”
别人是病急乱投医,余雯丽是气急说胡话,竟然口不择言把陈世美和鄱仁美扯作一块了。不过她恼火发怒却是真的,容不得半点质疑。但见她情绪激动,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颤抖,俏脸紫红透亮。一番铿锵有力的训导还没说完,晶莹的泪珠早哗啦哗啦流了下来。
许文龙愕然站立,鼓着眼默默看着近乎疯狂的余雯丽,肃手不动也不申辩,但一颗心却瞬间感到暖洋洋的、热乎乎的,就像置身于明媚的春光之下。及至余雯丽再也说不下去时,他才摇着头轻轻说道:“你想多了,我现在是送你回神仙洞。只有把你隐藏好了,我才能是一心一意去找你诗绮姐姐。这样,既不用担心你的安全,又可以提高搜寻速度,一举两得,不是好得很吗?”
“啊,原来是这样呀!”余雯丽一听,不由破涕为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讨厌,早不把话说清楚,害人家在你面前出丑。不过,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找诗绮姐姐。人多力量
大嘛。再说我有小花保护,哪会有什么危险呢?要是遇到海盗就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们报仇雪恨呢!为比尔、为亚洲怪叔叔、为杰瑞、为大金链子,以及为所有北极星上的游客!”
许文龙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动了摇头。他轻轻拍一拍余雯丽肩膀,一脸凛然告诉她道:“报仇雪恨是肯定的,但不应该由你来做。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好让我心无旁骛去杀海盗、去找你诗绮姐姐。”
“可是……可是……”
许文龙摆了摆手,一把打断余雯丽的话道:“别再‘可是’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千万不要耽误了寻找你诗绮姐姐的大事。”说完,他抬手在小花屁股上轻轻一拍,赶着它继续往前疾走。
余雯丽仍不死心,一边一颠一颠骑着小花前行,一边回过头来央求许文龙道:“要不,你把小花也一起带去吧。小花很勇敢的,还很强壮,可以当马骑,关键时刻甚至能救你一命。反正我在山洞里很安全,用不着跟海盗打仗。即便海盗找上门来,我只要往河洞里一钻,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许文龙笑着回答道:“小花再勇敢也抵挡不住枪弹,而我的体重又至少是你的一倍,它驮着我根本无法快速奔跑。再说了,有它在你身边作保镖,我就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以无牵无挂去打海盗、去找你诗绮姐姐。”
“好吧好吧,”余雯丽嗔怪似的瞪了许文龙一眼,噘起怏怏不乐说道,“反正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我说什么都是错上加错。小花,我们走快点,别再跟他混一块,没得也变成了一颗榆木脑袋。”说完,她双腿一夹,驾上小花迅疾往前走去。
许文龙苦笑一声,迈开大步紧紧跟将上去。
一路无话,两个人各怀心事,闷头疾走。余雯丽是因为刚才口不择言、无端数落了许文龙一顿,从而深深感到羞赧和愧疚。尤其想到自己张口就来、毫无顾忌训斥他堪比古代陈世美鄱仁美时,她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负罪感。天哪,也不知道会不会伤透他的心,更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的极端憎恶,尤其不知道他从此会不会对自己抱有莫大偏见……而许文龙则更是心情复杂,五味难辨。激动、欢喜、担忧、牵挂、以及躁动愤恨等等,似潮水般涌上心头,充斥全全身。让他一时间如坠入云里雾里,似置身梦中幻中,根本理不清头绪,全然辨不明喜忧。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只要梁诗绮还在这个岛上,即便挖地三尺、涸海千丈,他都誓要把她找出来;只要少将全党没有死绝,无论对方人数有多众,势力有多强,他都誓要跟他们见个高低。不是吗?这一路风雨、一路艰辛、一路拼死拼活来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现在机会来了,千载难逢啊,堪称奇迹,谁又会轻易放弃呢?除非死了!当然,对于海盗人数到底有多少,其首领究竟是谁?许文龙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初时他被囚锁于拘禁室,后又疏于打听问讯,所以做梦也想不到他现在面对的,就是他两年中挥之不去的死对头阮少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任何事情总有一个水落石出的时刻,所有恩怨也有一个了断终结的节点。
嗡嗡嗡,一阵熟悉的黄蜂振翅声骤然响起,打破了静默赶路的尴尬僵局。
余雯丽吃那一惊,慌忙喝住碎步奔走中的小花,一边仰着头四下观望着,一边惊恐万状说道:“黄蜂!这附近又有该死的吃人黄蜂!天哪,它们怎么那么讨厌,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
许文龙也自奇怪,不明白这两天怎么老是遇到那些恼人的黄蜂,以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为了一探究竟,他于是嘀嘀咕咕爬上一棵参天大树,拔开浓密的枝叶,循着碜人的嗡嗡声极目搜寻着。
嗡嗡嗡,一个黑点自断山脊方向缓缓出现,然后绕一个大弯,再沿着救命滩一路飞往西南方向。随着声音的逐渐增大,移动的黑点也渐渐
变得清晰可辨,宽大的机翼,旋转的螺旋桨,还有隆起的座舱盖,却不是一架水上飞机是什么?看来那些该死的海盗已经豁出老本了,为了寻找逃跑的梁诗绮,连飞机都用上了!难怪昨天好几次响起这种声音,小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敢情是这家伙在作怪。幸好当时没去留心观察,先入为主以为又是骇人的大黄蜂。不然,肯定会误认为是航运公司派出的救援队,肯定会不顾一切向它发信号求救,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树底下的余雯丽不耐烦了,仰起头大声问许文龙道:“看到了吗?看到黄蜂了吗?离我们远不远?要不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飞机,是一架老式螺旋桨飞机,专门在水面上起降的!”许文龙嘴里回答道,手上攀着枝桠飞快爬下大树。
“飞机?哪来的飞机?”余雯丽吃惊地问道,“难道海盗的吗?他们竟然拥有飞机?天哪,这阵仗可不小,简直是正规军架式啊!潜艇飞机大炮要啥有啥,啥都不缺!这他妈到底是一伙什么样的海盗啊?星际海盗吗?这可有点不妙,有点大大的不妙!”
许文龙微微一笑,摆着手不以为然地说道:“管他什么军,在这里茂密的丛林中,他们拥有什么都白搭,最终还得靠他们的双腿。走吧,不用担心飞机了,它在救命滩那边搜索,发现不了我们。”
“好吧,”余雯丽拍一拍小花颈脖,迅速跟上远远走在前方的许文龙,嘴里嘟嘟嚷嚷地说道,“我只希望诗绮姐姐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千万别被那该死的飞机发现了。”
“会的,你诗绮姐姐肯定会藏好的,不可能傻乎乎等着飞机来找她!”许文龙身子一激灵,一颗心禁不住扑嗵扑嗵狂跳起来,但嘴上却仍然若无其事安慰余雯丽道。
“我也相信诗绮姐姐很聪明,也很勇敢,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余雯丽紧走几步,并排着和许文龙行走着。她一边走一边目光闪闪烁烁看着许文龙道,“说到诗绮姐姐,有一句话我就想问你,你真的爱她吗?真的不介意她受过……受过那样的伤害吗?”
许文龙心里一痛,泪水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他悄悄伸手抹去眼泪,抬起头一脸肃容地说道:“你诗绮姐姐是善良的,是无辜的,是世界上最纯洁美丽的。她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结果,可她为了开导我,为了安慰我,才不顾一切踏上这趟血色旅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所经受的一切,其实都我一手造成的。所以请你告诉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会冷血无情地弃她而去吗?会自私自利厌恶她的过往吗?不会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我一定会爱她如初,一定会守她到老,一定会让她快快乐乐地度过往后的余生!”
余雯丽听了,不由感动地哭了起来。她默默地盯着许文龙看了好一会,仿佛像刚刚认识的一般。良久,她才抹着泪呜呜咽咽对他说道:“龙哥哥,你真好!真是我的好哥哥!要不是……要不是有诗绮姐姐在,我……我都真想嫁给你……”
许文龙惨然一笑,摆着手轻轻对余雯丽说道:“走吧,看你又在说胡话了。”
“不是说胡话,而是我的真实想法。”余雯丽拍了拍胯下的小花,泪水涟涟迅速跟上走出好远的许文龙。
二人一虎紧走慢赶,虎不停蹄,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落脚地——神仙洞。恰在这时,在幸运岛上空来回盘旋一下午的水上飞机也飞过来了,正顺着连绵起伏的海岛山脉,向着东北方向嗡嗡嗡飞向断山脊处,也就是海盗盘踞的地方。
“快,快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许文龙见了,急忙带着余雯丽躲到大树底下。及至水上飞机缓缓飞离神仙洞,逐渐成为一个移动的黑点时,他才把余雯丽送进洞里,反复叮嘱她要注意隐蔽,切不可随便现身,以及约定好见面的信号之后,才背上缴来的战术包,拎起崭新的m16,迎着落日的血色余晖,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进那青翠苍莽的原始森林。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夜战丛林
夜色迷漓,星月无力。阴森恐怖的原始丛林虫鸣凄凄,兽吼惨惨,啼夜鸟尖嚎不休,直如海底深渊般神秘莫测,凶险异常,让人望之遍生寒栗,近之举步难前。
落虎潭飞瀑流荧,水雾弥漫,参天的古木高大挺拔,纠织藤萝宛若绿墙,一块块小山般的巨石半卧土中,光洁透亮,在星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
潭边燃烧着一堆熊熊篝火,篝火上架烤着一头硕大野猪。一个光膀子的海匪悠然自得坐在火堆旁,一边哼着淫邪放荡的歌曲,一边缓缓翻动着木架上的烤猪。烤猪已基本熟透,但大滴的油脂仍在不断滚落,发出哧哧哧悦耳的声响,浓郁的肉香随风飘散,袅袅钻鼻,直透人的五脏六腑。
在距离篝火十余米处的希望河里,借着阴冷的星月光华,隐约可见一个身材高大,膀宽腰圆的海匪,正赤条条一丝不挂地躺在凉的河水中,眯缝着双眼静静感受着柔缓的水流冲走一身疲倦带来的快感。那惬意的神态,那悠闲的样子,比抽着一袋海 洛 因还还酣畅,比搂着一个火辣美女还过瘾。
河岸上,一个歪戴钢盔、斜挎m16的海匪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一定距离内慵慵懒懒来来回回行走着,例行公事般为两个同伴执行站岗放哨任务。
看看烤得差不多了,光膀子海匪于是笑眯眯站起身来,吭哧吭哧把野猪搬到一块光洁的石板上,然后扯开喉咙用英文喊叫道:“施密德长官,凯斯勒老滑头,猪肉烤好了,可以开吃了,你们都快过来吧。”
躺在河中的施密德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急什么急,一会儿放凉了不更好吃吗?”
“好吧,长官!”光膀子海匪无奈,只好放下伸向烤猪的双手,咽着口水狠狠瞪一眼自己的长官。瞪过之后他的脸色随即一变,望着空荡荡的河堤嘀嘀咕咕说道,“该死的老滑头,该不会被野兽拖走了吧,还是又偷偷躲到哪里凉快去了。不行,得把他找出来、轰出来,至少也得吓他一个魂飞魄散、屁滚尿流!”想到这里,光膀子海匪于是抄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咔嚓一声顶弹上膛,然后端着枪蹑手蹑脚朝着同伴站岗的地方走去……
正在这时,河边丛林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接着便见一溜黑线闪电般扑向光膀子海匪,不偏不倚啪地插进他胸膛。
光膀子海匪闷哼一声,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珠直楞楞着胸前的箭矢。箭矢很长,制作粗陋,入肉也不深,带羽的尾翼犹在微微颤动。然而只几秒钟光景,光膀子海匪便面部僵直,目光散乱,疯狂用双手抓挠自己的喉咙,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一丝声音也喊不出来,最终带着无尽的恐怖缓缓软倒在地,身子扭曲几下便不动了。
唰啦啦,灌木振颤,从中而分,一条轻灵敏捷的黑影从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用脚踢了踢僵直不动的光膀子海匪,小心取下他身上沾了箭蛙毒液的箭矢,迅速起身离开,悄无声息走向河中的施密德……
正在全身心享受流水浴的施密德仿佛预感到不妙,哗啦啦从水中翻身站起,带着满头满脑的水珠尖声喊叫道:“布莱恩,布莱恩你死哪去了……”一句话还没喊完,他才猛然发现河岸上似幽灵般飘来的黑影。
“谁?你是谁?”施密德大惊失色,指着黑影连连倒退着喝问道。
黑影缓缓停住脚步,夜幕下睁着一双煜煜生辉的眼睛,望着惊慌失措的施密德一字一顿说道:“许文龙,北极星上的许文龙!”
“啊……原来……原来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施密德呆了一呆,随即大叫一声,纵身扑向放在河岸上的手枪。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还没拿到手枪的施密德便脑花四溅,乌珠突起,光着身子赤条条去见上帝了。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人竟能从千里之外追到这里来,而且还能在这杀机四伏的丛林中毫发无损地活着!天哪,难道他是战神下凡吗?难道他是恶魔转世?这怎么可能?
许文龙背上自己的m16,弯腰从施密德堆放的衣服里掏出一支古老的手枪。这是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也就是二战时期俗称的王八盒子。外形有点像德制鲁格,但性能与之差得不是一点点,有自杀都得靠运气的称号。不过管它呢,毕竟是枪嘛,非常时期也可以用来救急。许文龙把手枪插入腰间,再把海匪的战术包和枪支收集起来,留下两厅罐头、三枚手榴弹以及五个m16弹匣,其余统统藏在一块巨石下面,做上显眼标记,然后才返身回到篝火旁,撕下石板上烤好的野猪津津有味吃了起来。他把余雯丽安顿好后,便义无反顾踏进丛林,按照海匪们搜寻的
速度,大致确定了自己的行走路线。他的目的很明显,一是寻找梁诗绮,二是消灭海匪。而对于后者,那绝对是见之即杀,杀之毙命,毫不手软,绝不留情。因为他们惨无人道的毒辣行径,早已彻底惹火了他、激怒了他,都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寝其皮。不是吗?满北极星的船员游客突然间惨遭横死,灰飞烟灭,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吗?就更别说其他遭难的海船了,也别说受到非人折磨的梁诗绮了。
吃饭喝足,许文龙掸了掸身上的日式军服(黑鬼强尼留下来的,略为大了一点点),再次检查一遍用罐头铁皮套牢的带毒箭矢,确认不会刺伤身体后,才带足烤肉,背起战术包和m16,头也不回离开了落虎潭,径自钻进黑漆漆的茂密树林。那些沾了箭蛙毒液的箭矢可不是开玩笑的,见血封喉,沾之毙命,全然没有解救活命的机会,得小心对待,不可大意。至于那些海匪尸体,自有丛林清道夫处理,不出三天,保证只会剩下一堆森森白骨,甚至连骨头渣滓都会啃食殆尽。
夜晚的原始森林阴森恐怖,行走越发艰难。尤其蛇虫当道,猛兽横行,时时充斥索命机关,处处遍布夺魂陷阱,一不小心就有重伤送命的危险,甚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在许文龙在这样的环境中摸爬滚打好几年,早已谙熟其习性特点,再加上缴获的特效药粉防身,妥妥地让蛇虫闻之规避,蚊蝇触之躲闪,完全不用担心它们出其不意的侵扰袭击,只管竖起耳朵倾听动静,迈开大步搜索前行。
在巨树藤萝中穿行许久,绕了一个大大的“s”形后,许文龙不但没有找到藏身林中的梁诗绮,连海匪的影子也没见到半个。这就有点奇怪了,还有三组九个海匪哪,按他们的行进线路和速度,应该早已和其中一组发生遭遇了。难道是擦身错过了吗?许文龙嘴里嘀咕着,脚下丝毫没有停步,继续拨开眼前的藤条灌木,加快速度往前搜索进发。
突然,前方一堆静卧不动的茅草毫无征兆忽啦直立起来,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粗暴之极英文的断喝:“什么人?站住,口令!”
许文龙吃那一惊,脚下立时止步不前,手心额头冷汗直冒。这些该死的海盗,怪道许久不见踪影,却原来躲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这下麻烦大了,连口令都整出来了,又来不及细细审问乔纳森,还不知道另外两个盗匪躲在什么地方。许文龙端着枪站着不动,一边暗暗责怪自己疏忽大意,一边紧张地思索着应对办法。
“说话,再不说话开枪了!”随着咔嚓嚓拉动枪栓的声音,身披茅草伪装的海匪忽地抬起手中三八大盖,枪口直直指向呆站着的许文龙。
“乔纳森,我是乔纳森!”许文龙急中生智,仓促间赶紧抬出乔纳森的名号。说完,他便把枪一扔,抱着头一屁股坐倒在地,摆出一副惊吓过度、沮丧之极的颓废样。不过他人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目光斜斜瞄向伪装海匪,耳朵细细捕捉周围动静。得尽快确定另外两个盗匪的具体位置,不然冲突起来后果难以预料。
伪装海匪一来在星月下看不清许文龙真实相貌。二来看到对方持有同样的m16,且还报出了自己熟悉的同伴名字,所以一时之间信以为真。他一边缓缓收起手中长枪,一边顶着满头茅草晃悠悠走向许文龙,嘴里还戏谑般地说道:“可怜的乔纳森,竟然吓成这个鬼样了,谁叫你争着抢着要趟这趟浑水呢?对了,你组上其他队员呢?强尼又跑哪里去了?死了吗?是被被野兽吃了呢?还是掉进泥潭呛死了?”
许文龙虽然能听懂海匪的大概意思,但要回答起来却有点困难。再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随便说话,以免一小心露出马脚。所以他只低着头嗯嗯几声,然后又闷声不响坐着。
伪装海匪来到离许文龙四五米远的一棵大树下,抬头冲着树顶大声喊叫道:“老大,是乔纳森,自己人。可怜的强尼估计见上帝去了,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要亲手擒拿森林王呢。”
“知道了!”随着一声金属般生硬嗓音的响起,树上哧溜跳下一个膘悍健硕的海匪。和伪装海匪嘀咕几声后,便双双拎着枪大摇大摆朝着许文龙走了过去。
许文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另一个盗匪呢?另一个盗匪怎么还不现身?他妈的警惕性还挺高的。算了,不管他了,先解决这两个再说吧。他心里暗暗嘀咕着,右手缓缓伸向腰间插着的锋利匕首……
两个海匪并排着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围在许文龙身前。膘悍海匪鄙夷地看一眼许文龙,鼓着双眼居高临下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强尼他们怎么了?”
许文龙低着头嗯了一声,依然一动
不动地坐着。
伪装海匪急了,抬脚用力踢许文龙一下,嘴里凶爆爆吆喝道:“老大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难不成连魂都吓没了吗?你个天生的胆小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闷头不响的许文龙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挥起黑不溜秋的锐利匕首,望着身边两个海匪的脖子奋力一划……
随着“哧哧”两声轻响,高矮相仿的两个海匪几乎同时喉咙开裂,污血溅涌,双双鼓着一对难以置信的眼珠直楞楞看着许文龙,仿佛在看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似的。良久,两个人才忙不迭伸手捂着喷泉般四下迸血的脖子,嘴里发出一连串嘶哑绝望的嗬嗬声后,不约而同“扑嗵扑嗵”仰面朝天栽倒在地,相伴相随奔赴上帝之约去了。
突然,十余米外一棵巨树上火光一闪,砰地响起一阵枪声,子弹擦着许文龙的耳根噗地钻入草地,瞬间不见了踪影。枪响过后,树上又传来一片野狼般的尖喊:“老大,老大你怎么了?混蛋,你个大混蛋,你对老大做什么了?他们都怎么样了?你到底是谁?”喊声不停,枪声不断,子弹一颗接一颗地射将过来。
许文龙摸了摸灼热的耳根,嘴里暗道一声“侥幸”。随即将匕首往腰间一插,抄起地上的m16,趁着对方射击的间隙就地一滚,疾若惊鸿闪入一棵大树背后,举枪对着火光频闪的大树上喊叫道:“我是北极星上的许文龙,特地从千里之外追杀过来,为所有游客船员报仇雪恨。你要聪明的话,就赶紧弃械投降,我保证饶你不死。”
“许文龙?你就是北极星上人人艳羡的许文龙?哈哈哈……”树上的海匪怪笑一声,抬手砰地一枪射向许文龙。然后一边忙着退壳上弹发射,一边扯开喉咙阴阳怪气地说道,“许文龙呀许文龙,你的妞儿可漂亮得紧哪。肌肤若雪,貌美如仙,袅袅袅娜娜的可想死个人哪。嘻嘻嘻,怎么样?你想见见她吗?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许文龙心里一颤,顾不得海匪态度嚣张,出口不逊,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道:“你要是知道梁诗绮的下落,并事我找到她的话,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想办法重重酬谢于你!”
“好啊,来啊,你快过来啊,快过来我立马就告诉我!”树上的海匪悍不畏死,嘴里不停怪叫着,手上连连举枪发射,子弹啾啾啾在许文龙周遭尖啸爆裂。
许文龙忍无可忍,立刻矮身瞄准火光闪耀的位置,砰地一颗子弹射将过去……
啊,随着一声凄厉尖喊,树上的海匪中弹受伤,三八大盖跟着脱手飞落,翻着筋斗唰地倒插在树底下。你个该死的盗匪,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许文龙从树后缓缓现出身来,挥枪直指树上的海匪喝道,“不说即刻送你见上帝!”
“好……好……好……”海匪痛苦地呻吟着,嘴里断断续续说道,“好你个许文龙,千里追踪,孤胆报仇。只是……只是你虽有本事找到逍遥岛,却依然没机会走出……走出这海岛半步!我这就……这就……”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响,一颗耀眼照明弹骤然腾空而起,像盏太阳灯般高高悬挂在空中,强烈的光芒刹时照亮了整片森林。
许文龙大怒,抬手砰的一枪,把手忙脚乱往底下爬的海匪击了个倒栽葱,像个麻袋般轰然砸落在地,直挺挺再也不能动弹了。
空中的照明弹还在哧哧作响,持续燃烧,发出几如白昼的光芒,映亮了迷漓的夜空,映亮了苍莽的丛林,也映亮了一脸张惶懊恼的许文龙。这下可好,暴露行踪,暴露藏身地了,剩下两组盗匪很快就会闻风而来,捕鱼般四面合围自己,不如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哎哟不对,这应该是一个引鱼上钩的绝佳办法。张网待兽,撒饵引鱼,再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既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海匪会火急火燎赶过来,难道诗绮就不会赶过来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她逃跑的初衷,就是因为听说邮船上有人一路追过来了。假如这里枪声大作的话,不意味着有人在和盗匪交战吗?妙计,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妙计!感谢那该死的盗匪,临死前还为自己做一件大好事,要不谁会想到、谁能想到这一招呢?
许文龙念及于此,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他背起m16,趁着照明弹缓缓下落的余光,飞快来到落树海匪身边,解下他背上的战术包,捡起掉落一旁的信号枪,再把一刀毙命海匪的枪支背包收集到一块,拣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背靠着坐下来,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一边耐心等着另两组盗匪送上门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 踏破铁鞋
许文龙吃过午夜点心,便静静地坐在树底下等待送货上门的海匪。为了让营造紧张激烈的交火氛围,他还时不时对着夜空胡乱开上十几二十枪,隔个把小时打上一发照明弹。反正子弹有的是,照明弹也有十余发,完全不用为此担心。
足足等了两个多近三个小时,西南方向终于传来沙沙沙的树枝晃动声,同时还夹杂着唰哩咕噜的英文对话声。看来这一组盗匪最敬业,也最上心,早早就赶来报到了。
许文龙微微一笑,顺手从身旁藤萝中摘一颗拳头大的野果,嚓地套在m16枪口上,再缓缓站起身来,悄悄隐在大树背后,举起长枪,睁大双眼,撒一张大网静静等着盗匪的到来。夜晚交战,枪火喷吐,耀人眼目,最易暴露枪手位置。如不加以消除,无疑会成为众矢的之,从而给自己带来灾难性后果。
树高林密,杂草丛生,藤萝和灌木遍地皆是。虽有星月光辉斑斑点点穿透进来,但周围依然灰蒙蒙一大片,能见度特别低。好在许文龙视力极佳,习惯夜战,尤其对移动目标极为敏感。基本能做到目标匍动,枪弹骤追。枪法也不错,几乎是枪枪索命,弹弹夺魂。
过不多时,夜色中出现三个模糊身影。他们的警惕性很高,全都猫腰持枪,手轻脚慢,一步步小心翼翼包抄过来。
许文龙屏自静气,隐身树后,轻移枪口直指一个身形最为高壮的盗匪……
砰,一声脆响,直如晴天霹雳,打破了死一般寂静的丛林,更把高壮海匪打得血溅当场,直挺挺倒地身亡。
“不好,中埋伏了!”剩下两个海匪惊骇之下尖叫一声,不约而同采取紧急规避动作。一个纵身跃入巨树背后,一个就地趴伏齐腰茅草,像没头的苍蝇般,齐齐举枪盲目乱射。
许文龙冷笑一声,趁着树后海匪露头开枪的瞬间,抬手砰地一枪,直接把他打得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草丛中的海匪大骇,认准许文龙方向,一枪接一枪不要命地狂射过去。他的准头极佳,射击速度也快,抛壳顶弹,一气呵成,接连七八枪射去,把许文龙逼得缩身不迭,根本无法动弹。许文龙无奈,只得静静地躲在大树背后,顶上子弹默默数着盗匪射击次数。
咔,五发弹夹打完,海匪击锤撞空,长枪哑火。
许文龙趁此机会,闪身跳将出来,对着海匪藏身的草丛一枪紧似一枪地射去。打得米余高的茅草齐腰而断,四下纷飞。
砰,砰,砰……终于,草丛中传来一串尖厉的惨嚎,长长的茅草跟着颤动倒伏。很快地,惨嚎声停了,茅草也静立不动,看来负伤翻滚的海匪业已魂归西天了。
许文龙担心盗匪使诈,于是停止射击,持枪大踏步迂回跑了过去。
砰,砰,及至许文龙跑到倒伏的草丛边,伸脚去踢倒地身亡的海匪时,身后骤然响起两声尖锐枪响,子弹噗噗钻进跟前一棵歪脖子树干上。
不好,第二组盗匪赶到了!许文龙吃惊之下就地一滚,一个前滚翻来到歪脖子巨树后面,睁大双眼细细搜寻着前方的海匪。该死的盗贼,隐藏得不错呀。连枪火也没闪现,难道也像自己一样蒙住枪口了吗?这可有点棘手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双方俱各按兵不动,都在屏息静气等着对方露出致命破绽。
“好吧,既然你们不动,那就我先动了!”许文龙冷笑一声,随手捡起身边一段枯木,一边密切观注着前方动
静,一边用力枯木扔向不远处一丛灌木……
唰,灌木振颤,摇曳不休,瞬间招来两颗子弹,准准地把枯木击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枪声过后,不远处便又传来咔嚓咔嚓两阵顶弹上膛的声音。
“怎么才两声枪响?第三个人呢?第三个人在哪?”许文龙眉头紧锁,忧上心头。对面两个海匪虽然狡猾,射击时蒙住了枪口,隐藏了形迹,但最后一次开枪却暴露了他们的藏身地点。那就是离他二十余米处的两棵大树身后。而这两个家伙还无所谓,最令人担心的是第三个盗匪,纹痕不露,踪迹全无,虎视眈眈等最后致命一击的机会。这个才是最要命、最棘手的劲敌,万万不可轻视。
许文龙悄悄抬起枪,瞄准一个海匪藏身的大树,对着树干上一处隆起的黑乎乎的“疙瘩”,轻轻扣下扳机,砰地一枪射去。
扑嗵,“疙瘩”脱离树干,缓缓掉落在地。却原来是海匪紧贴在树上的脑袋,被许文龙一枪开瓢,眨眼间便命赴西天、魂归极乐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
另一个海匪显然很老练很奸滑,看着同伴在身旁一命呜呼,竟连哼都没哼一声,继续持枪瞄着许文龙方向。一待许文龙稍有动作,便即毫不犹豫开枪射击。
许文龙躲在树后不急也不慌,他弯腰脱下脚上一只靴子,转念一想又穿了回去,改而抓起地上一团泥土,对准另一处浓密的草丛,挥手啪地扔了过去……
砰,子弹如约而至,分秒不差。
许文龙笑了笑,再次抓一把泥土用力扔出去。果不其然,对面的海匪又是毫不犹豫一枪射来。如此四五次,次次泥飞弹至,绝不含糊。直至第六次第七次后,海匪终于感觉受了戏弄,再不开枪了,只举枪静静地等着……许文龙趁机一跃而起,闪电般飞奔到十余米外一个开阔处,然后立定举枪,砰地一颗子弹射向树后海匪……
树后的海匪做梦也没想到许文龙会来这一招,眼花缭乱之际慌忙移枪瞄准。却不料对面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早疾飞而至,噗地钻进脑袋,最终带着无尽懊悔呜呼哀哉了。
许文龙一枪击毙海匪,旋即就地卧倒,手脚并用迅速爬往最近一棵大树。他原本想用抛泥块的方法,吸引久不露面的第三个海匪开枪。不料抛上四五次后,连暴露位置的海匪也不开枪了。他于是兵行险着,咬牙从树后一冲而出,奔跑、举枪、发射、卧倒一气呵成,最后以最快速度爬到一棵大树后面,气喘吁吁等着骤然飞来的子弹。然而左等右等,上等下等,却始终没有等来期望中的枪声。
“这可奇了,第三个盗匪到底哪里去了?定力这么好吗?有这么沉得住气吗?”许文龙嘴里嘀咕一声,睁大眼睛四下搜寻着。然而在点点繁星、幽幽静夜之下,除了影影绰绰高大挺拔的参天古木外,剩下的浓密的灌木和杂乱的茅草,以及到处勾勾搭搭的藤条萝蔓。至于第三个盗匪,却哪有他一丝半毫的痕迹?简直像空气般隐身不见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冷静、如此有耐心,那咱们就来比试比试吧,看最终谁能熬到最后!”许文龙搜寻良久,又抛了好几块泥团,却始终不见隐匿的海匪有所反应。最后只好横下一条心,打算和对方硬抗到底。当然,这其实也是最无奈、最迫不得已的办法。毕竟隐藏的枪手最恐怖,最可怕。枪声一响,人就莫名而死。如此谑人的心理压力,任谁都无法接受,任谁都无法承担。尤其对于同
道中的许文龙来说,更明白其厉害之处,更不会轻易以身试枪。
许文龙主意打定,于是迅速离开大树,闪身钻进一处浓密灌木。紧抱长枪,俯身而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起十二分精神,细细听着周围一切动静。倘若那个盗匪真的存在、真的隐藏在附近的话,他绝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多小时后,救命滩方向发出了异样声响。先是树枝摇动的唰唰声,接着是脚踏茅草的沙沙声。声音虽然微弱短促,时隐时现,但对于凝神倾听的许文龙来说,早已足够了。他于是会心一笑,轻轻移动手中长枪,悄悄瞄准声响异常之处,手指轻搭扳机,随时准备开枪搂火,送敌上西天。
过不多久,沙沙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紧接着树林中便出现一个模糊瘦小的身影……
许文龙心里猛地一颤,呼吸立刻便变得急促起来。他慌忙松开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双眼,极力抑制住激动不安的心,一眼不霎注视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来人很机警,尤其谨慎万分。他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走起路来既轻且慢,还时不时住脚不前,竖起耳朵细细倾听周围异响。一有风吹草动,便即蜷身缩腿,趴伏不动。直至确认安全后,才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前挪动脚步。
许文龙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全身发抖,热汗直流,一颗心咚咚咚的差点就要跳出胸膛。他抖抖索索放下手中长枪,目不转睛盯着来人细细察看。终于,他唰啦钻出灌木,全然不顾周围还隐藏着一个致命枪手,眼巴巴望着越走越近的人颤声说道:“阿绮,阿绮是你吗?我的天哪,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找得我好辛苦啊……”
来人猝不及防,闻声迅即站立不动,高举着双手尖声喊叫道:“许……阿龙……别开枪!是我,自己人!”声音惊惧,略带哭腔,地地道道的华夏女声,地地道道的南方软语!
许文龙再也忍耐不住了,嘴里大喊一声“阿绮”,身子似离弦的箭飞奔过去,一把搂住惊吓过度的女子,一边疯狂在脸上眼上亲吻着,一边欣喜若狂喊叫道:“阿绮,阿绮,我最亲爱的阿绮,你回来了,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对不起,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放心,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了,再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了……”
女子扭了几扭腰肢,极力想要避开许文龙的拥抱和亲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犹犹豫豫一头扑进他怀里,悲悲戚戚委曲万分哭了起来。
“阿绮,我的好阿绮,别哭了,别再哭了。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本应该早点来找你的……”许文龙紧紧搂着梁诗绮的腰,嘴里梦呓般诉说道。说着说着,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忽地脸色一变,一把推开胸前的女子说道:“不对,你不是阿绮!阿绮不是这样的!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女子却突然间像傻了似的,目光直直看着许文龙,嘴里不停喃喃自语道:“噫,是你,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了你……”
许文龙吃了一惊,慌忙借着暗淡的星月仔细一看,嘴里啊地失声惊呼道:“天哪,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发生什么了?阿绮呢?我的阿绮现在在哪里?怎么阿绮突然间就变成你了?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他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凄厉,最后变成了绝望之极的狂暴呐喊……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心胸狭窄
说到这里,也许很多人心里都产生了诸多疑问,诸多不解。不是吗?比如这这幸运岛究竟是不是暴风前哨岛?岛上是否藏匿着嗜血成性的海盗?这些海盗有没有参与血洗北极星邮船?再比如令人牵挂、教人心碎的梁诗绮到底在哪里?有没有被囚禁在这个岛上?她现在还好吗?有没遭受惨无人道的非人折磨?许文龙遇见的神奇女子又是哪个?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深入步步惊心的神秘原始森林?当然,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幸运岛确实就是暴风前哨岛,也就是海盗们所谓的逍遥岛。至于梁诗绮的去向安危、以及在丛林中骤然现身的女子身份,事情可就有点复杂了,得从阮少雄血洗北极星之后说起……
阮少雄丧心病狂带领海盗洗劫北极星、掳得无数金银财宝,但仍然不满足,仍然心有不甘。他留下周克庄等部分暴徒继续搜罗船上贵重物品后,便带着一干嘻嘻哈哈的心腹随从、押着包括梁诗绮在内的数十个年轻美貌女子,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往“黑鲨一号”潜艇赶。
五十余名女子手无寸铁,无力反抗,被迫跟着凶残的海匪走向停靠在邮船旁边的潜艇。她们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以致于个个神情悲戚,目光呆滞,呜呜咽咽哀哭不止。不过梁诗绮没有哭,也没有丝毫恐惧害怕。她的脸色出奇地区性平静,神态异样地从容。长裙飘飘,雍容华贵,波澜不惊,目不斜视。这让众多海匪被她超凡容貌折服的同时,更为她优雅的姿态、惊人的胆识而喝彩。只是令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北极星登船口打开的一瞬间,静若止水的梁诗绮却骤然张嘴大喊一声:“阿龙,等等我!”说完奋力爬上邮船护拦,双眼一闭咚地跳进大海。只几个沉浮,便缓缓堕入深不可测的海底……一代天娇,风华绝代,带着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渴求、无尽的悲愤和遗憾,就此香消玉殒,随风而逝。唉,惨痛如斯,哀伤如是,简直不忍直视!
其余女子大惊失色,个个惊慌失措哭喊道:“有人跳海!有人跳海!快,快把她救上来!”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又有五六个不甘受辱的年轻女子冲破围栏,纵身跳入大海,瞬间被冰冷无情的海水吞噬。
当先引路的阮少雄见状,不由羞怒交加喝令道:“拦住她们,快上去拦住她们,千万别让她们都死了!”
海匪们闻听,一个个如梦初醒,纷纷手忙脚乱抢到通道两边,暴叫连连筑起一道高壮人墙,对于尚卡在护栏上来不及跳海的女子,则一一暴力拽下,统统饱尝一顿毒打。杀鸡骇猴,以儆效尤。
一众柔弱女子惊呆了,吓坏了,个个忍气吞声排好队伍,泪水涟涟挨次走进两艘张开大嘴的怪兽。阿曼达和卡罗琳跳海不及,被一拥而上的海匪暴打一顿。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紧牙关相继爬起身来,忍痛看一眼吞噬好友的大海,相搀相扶艰难爬进潜艇内舱。
待所有女子都像赶牲口一样被赶进船舱,阮少雄却依然站在潜艇围台上发楞,依然看着梁诗绮落海的地方发懵。唉,想不到外表如此柔弱的一个小美人,内心却那般坚贞不屈,那般性烈如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太小看她了!只可惜逍遥岛上自此少了一个天仙般
的尤物,缺了诸多神仙似的乐趣,逊色不少。罢了罢了,反正女人多的是,还是赶紧回去好好享乐吧。哀叹好一阵,阮少雄才挥一挥手,带着一众随从跳入“黑鲨一号”,蔫头蔫脑喝令起锚开航。待和满载而归的“黑鲨二号”汇合,便即发射六枚超级鱼 雷,冷血凶残射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北极星。及至庞大的北极星支离破碎、燃起冲天大火时,他才仰天哈哈一笑,带着满艇的珍宝和众多美女,日夜兼程赶往逍遥岛。
在路上非止一日,两条老旧潜艇便在锣鼓喧天夹道欢呼的隆重欢迎仪式中,先后开进逍遥岛泊船基地,停在断山脊那座巨大而中空的山洞码头,并躲在里面拉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庆功大会。酒山肉林,莺歌燕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论秤分发,整袋整袋的美钞欧元按捆发放。至于从北极星上掳来的四十余个美貌女子,阮少雄也不含糊,留下两个最水灵最娇媚的可人儿,其余统统按功劳大小赏赐给盗匪头目,并把淘汰下来数十名的性奴下发给底层士兵。三当家周克庄因为有了朱虹,一时不敢对众多妖冶美女有非分之想,只有眼巴巴站在一旁流口水干瞪眼。赏发完毕,整个基地一时间群魔乱舞、乌烟瘴气,淫 声浪 语不绝于耳,猜拳划令此起彼伏。酒鬼口角流涎躺尸桌底,赌徒吆三喝四目绽精光,色狼光天化日魔爪四探,更有那一丝不挂的侍女性奴,极尽媚态,往来伺酒。真真是一个淫邪放荡、无法无天的罪恶世界。
匪徒狂欢,掳掠而来的女子却日子难过了。除了小部分被迫认命,忍辱负重,不得不迎合大小盗匪的折腾外,其余大部分倔强刚烈,宁死不从。其中就有阿曼达和卜罗琳。不过凶残的海匪对此却有的是整治办法。一顺儿从罚饿、罚站、不给休息、不给睡觉开始,逐渐加码到拳打脚踢、鞭挞水牢。而海匪们折磨人的方法也很有一套,只伤皮肉,不伤筋骨,痛不欲生,却无大碍。最后实在不行,就拖给下层海匪轮 *致死,再往海里一扔了事。所以不上几天功夫,三分之二以后的女子便熬不住了,纷纷低头屈服,强颜欢笑周旋在大小海匪之中。只留下阿曼达和卡罗琳及四五个意志最为坚强、抱定一死决心的人。
阮少雄知道后也不介意,继续指使海匪加大惩罚力度,同时派出认命顺从女子轮流游说。基地内女人稀少,资源短缺,经常发生大小海匪为争夺女人而大打出手、拔枪相向事件。所以能不死人尽量不要死人,能挽救一个尽量挽救一个。阮少雄发完指令,便又和一干海匪头目大呼小叫喝起酒来。自从劫船回来,他便日日倚翠偎红,夜夜笙歌燕舞,醉生梦死,奢侈无度。还广开赌场,大收份子钱,聚上所在盗匪日夜豪赌。可谓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差不多把赏出去的钱都收回来了。不过别看他表面上过得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其实心里无时不刻都在担惊受怕,无时不刻都在备受煎熬。毕竟北极星事件太过重大,让他始料未及,早已引起国际公愤。各国领导人几乎天天在媒体上对此口诛笔伐、大加谴责,并纷纷誓言不惜任何代价,定要揪出杀人凶手,给所有船员游客一个公道。当然,这仅仅是政客们笼络人心的惯用伎俩,不足为虑。虽然目
前有大批救援船只云集在所谓的遇难地点搜救,但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大家很快又会忘记这惨痛伤害。而最让他担心的其实还是他自认为的,海盗事业并不是长久事业,刀尖上舔血,风险极大,得见好就收,及时洗手,不然后果严重之极。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撞在哪个国家的海军枪口上,新帐旧帐一起算,却哪还有出头露脸之日?却哪还有逍遥快活之时,指不定一辈子得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甚至还可能会当场毙命,横死大海!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方面和众海匪杯来盏往、称兄道弟;另一方面却暗暗指使心腹随从朴相永假借维修保养之机,把所有能搬的财物悉数搬上“黑鲨一号”,并加足燃油,排好值班,随时待命出发。一俟风头过后,便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反正有钱到哪都好办事,有钱到哪都可以横着走,远比呆在这阴气重重、鬼魅森森的孤山独岛好多了,也快活多了。
再说拜金女朱虹,初到逍遥岛后,一切都感到新奇,一切都感到刺激。尤其作为三当家的正牌女友,走到哪都笑脸相迎,走到哪都阿谀一片,再加上身材姿色都不错,让她恍惚间生活走进了童话世界、生活在人间天堂般,那种飘飘欲飞,那份心醉神迷,简直就别提了,直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周克庄。没有半点羞耻之心,更无半分愧疚之态。她见好几拨女子劝说阿曼达等人无果后,便自告奋勇请命领衔,自信满满要让她们回心转意。阮少雄自然求之不得,满口子答应了她。然而心胸狭窄的朱虹其实另有所图,并不是想劝服阿曼达等人。她来到阴暗监牢后,立刻便以主人自居,极尽尖酸刻薄之语,口沫横飞,洋洋自得,对那些执迷不悟的女人肆意辱骂,疯狂欺侮。尤其对于阿曼达和卡罗琳,其恶言恶语之甚,简直无以复加,几乎达到变态的地步。原因很简单,谁叫她们是梁诗绮的闺密好友呢?谁让她们整日里嘀嘀咕咕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原来朱虹对梁诗绮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妒忌和怨恨。不仅仅因为她拥有优雅的风度、惊人的容貌,更因为她拥有显赫的身世和风度翩翩的男友。而反观自己,跟着个落魄老头东躲西藏,亡命天涯,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连买个衣服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像做贼似的。这样日子还能怎么过?还能过多久?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幸好苍天有眼,及时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从此过上了威风八面的生活。现在那姓梁的狐狸精虽然跳海死了,但她的狐朋狗友还在,而且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决不能轻易放过她们,得好好整治整治她们,为长久抑郁的自己出一口恶气。正因为如此,朱虹才主动请缨游说,并天天乐此不疲来到监牢,准时准点展开侮辱责骂。她打扮精致,穿绸着缎,端着凳子、带着佳肴,骂了吃,吃了骂,语言恶毒,极其难听。终于,四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女子顶不住了。一个咬牙撞死在洞壁,三个哭喊连天大叫投降。而意欲硬扛到底的阿曼达和卡罗琳,最终也被激得怒火冲天,愤不自已,并在忍无可忍之下改变策略,决定先屈服保命,再向朱虹追讨血债。反正深陷囫囵,再难活命,即便拼上名节贞操,也要让这可恼可恶的小贱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第五百七十四章 悔不当初
阿曼达和卡罗琳为了报仇,决定放弃反抗,自然很快获得了海匪们的上好礼遇。好吃好喝伺着,靓衣服靓首饰随意穿戴,还有自己装饰豪华带卫生间的卧房。她精心调理好身体,再经一番刻意打扮,匍一出现在海匪面前,便立刻引起了极大轰动,甚至把阮少雄和周克庄都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而阿曼达和卡罗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天就把那俩恶棍迷得七荤八素、晕乎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并呆在她们房间一连三天不曾见客。阿曼达和卡罗琳目的初达,心头暗喜,越发施展出千种风情、万般媚态,一个黏着阮少雄不走,一个缠着周克庄不放,终日把他们伺候得舒舒坦坦、逍逍遥遥,很快成为基地内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
朱虹弄巧成拙,害人反害己。不但遭到周克庄的冷落疏远,还痛失三当家夫人的荣耀称号,身份和地位顿时一落千丈,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不过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虽然不敢对阮少雄的新宠阿曼达怎么样,但对周克庄和卡罗琳却毫不客气。祭出惯有的泼妇本领,天天追着周克庄吵闹撕打,日日堵着卡罗琳羞辱斥骂。而卡罗琳却很聪明,不但不与之争战对骂,反而一旁扮可怜博同情,再加上阿曼达暗中在阮少雄耳边扇风点火,怂恿撺掇,导致周克庄怒火大炽、厌之日盛。对朱虹先是避而不见,再是暴打一顿,最后忍无可忍之下把她往监牢里一扔,任其在里面泣血啼嚎自生自灭。
直到此时,朱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不过是周克庄手中的一个棋子、一双破鞋,用完即扔,全无留恋,毫不可惜,甚至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冷血至此,残忍如斯,世所罕见。她悲痛欲绝地哭号着,痛苦万分撕扯着头发,为自己做出的可耻行径感到追悔莫及,悔不当初,为自己犯下的罪孽感到深切忏悔,无尽自责。可这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怪就怪自己鬼迷心窍,虚荣心太强。怪就怪自己轻信馋言、为周克庄虚伪的外表所迷惑。不但协助他害死了周九华,还让一整船人转瞬间灰飞烟灭,葬身大海。天哪,这还是人干的事吗?死后不会被他们追着索命吗?这叫人如何才能赎清这一身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罪孽?躺在冰冷潮湿的山洞里,望着昏黄摇曳的枯灯,朱虹心里那个悔、那个痛、那个恨呀,简直无以言表,全然难以描画。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奈何,唯有哭,不停地哭。哭哑了喉咙,哭干了眼泪,哭断了肝肠,却到底没能换来哪怕是一个最底层下人的同情与怜悯。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阿曼达和卡罗琳牛刀小试,但以牙还牙将朱虹关进黑牢。不过她俩可不像朱虹一样恶毒,并没有落井下石再次羞辱于她,她们有更大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寻找一切机会,逃离那座令人恐怖的恶魔岛。可这又谈何容易呢?毕竟基地内守卫重重,戒备森森,外面又是凶险丛林,危机四伏,还远离大陆,地处偏僻,方圆几百海里内鲜见过往船只。所以唯有隐忍,唯有等待,唯有暗中做好一切逃离的准备。
周克庄一怒之下把朱虹投入黑牢,自此便心安理得与卡罗琳鬼混在一起,连钱
都懒得赌了。而阮少雄则一面与阿曼达缠绵厮守,一面加紧派人装载财物,随时准备来个胜利大逃亡,潜往美国过逍遥日子。
如此一月有余,基地内的海匪吃得差不多了,喝得也差不多了。关键是腰包里钱不是输空了,就是落到女人口袋里去了,当然最终还是进入阮少雄私人金库里。所以洞厅内渐渐趋于平静,除了少数一些赢钱的海匪还在彻夜对战、欲要一决高下外,其余基本回各自房间蒙头大睡,安心调养身体,准备过段时间再次出海狩猎,狠捞一笔继续狂欢。
这天,外出执行监视任务的凯恩斯匆匆来到阿曼达房间,准备向阮少雄汇报紧急情况。不想彼时的阮少雄刚与阿曼达鏖战方休,穿条裤衩还没喘过气来。而阿曼达也不避嫌,光着个身子露出迷死人的身段,翘起二郎腿直接坐在软床上,一边抽烟一边饶有兴趣盯着凯恩斯看。直把凯恩斯看得气血翻涌,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她按倒在自己身下。
阮少雄倒一杯威士忌给凯恩斯,自己也满上一杯,然后一边有滋有味啜饮着,一边漫不经心问他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各国救援搜索船队都散了吗?他们捞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没有?还没找到确切的沉船地点吗?”
凯恩斯偷偷瞄一眼床上的阿曼达,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扭动着身子吭吃吭吃说道:“报告将军,所你所料,各国救援船队什么都没发现,包括邮船爆炸的确切位置。现在已基本放弃搜索,开始陆续启程返航。”
“嗯,不错,很好!”阮少雄闻言大喜,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吞下肚,再续上一杯得意洋洋地说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果然搜索就是一阵风。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又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海‘捕鱼’了。哈哈哈……对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休息吧,好好跟你的蒂凡妮乐一乐,别把自己给憋坏了。”
凯恩斯涎着脸呵呵一笑,随即一脸肃容对阮少雄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将军听了会有什么想法?要不要采取什么措施?”
“哦?”阮少雄倏地抬起头,目光定定看着凯恩斯,“什么事?请说。”
“就是这次执勤回来,路过海岛东南沙滩的时候,“凯恩斯挪了挪屁股,尽量往阮少雄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紧张不安地说道,“竟然被我们发现一条救生艇!一条高高倒插在礁石上的救生艇,估计是被某次狂暴风雨击毁的!艇上没有任何动力装置,也看不出任何可维持生命的系统,仅能浮于水面不致沉没。虽然当时没找到落难者,但沙滩上却留下了极为显眼的求救信号,估计早已深入原始森林。人员大概在二到四人左右,应该不会超过五个人。”
“哦?还有这样的事?”阮少雄听后吃了一惊,不过很又快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虽说逍遥岛远离航线,方圆百里没有船只通行,但偶尔流落一两个遇险船员也是正常的。基地日志不是有过类似记载吗?有个落难者还在岛上坚持了一个星期呢,最后不也厄运难逃命丧丛林了!所以大可不必惊慌,任由他们在岛上自生自灭即可。”
“可是……可是……”凯恩
斯听了面露忧色,欲言又止。最后狠一狠心,终于咬着牙回答道,“你知道吗?这条救生艇可不是一般的救生艇,它是来自千里之外的北极星上的救生艇!有明显的标志和确切的船号,和我们在北极星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不是见鬼了吗?大海茫茫,浩渺无边,我们逍遥岛又地处偏僻,远隔千里,简直就是河里的一颗沙子。可那条救生艇偏偏就鬼使神差,有如神助般漂到我们岛上!我的天,这可太神奇了、太诡异了,简直不可想象!小艇我已带回基地,你要不要过去检查一下?”
坐在床上的阿曼达手一颤,抽着的烟差点掉落在地。她呆楞片刻,随即取下烟蒂往烟灰缸用力一摁,然后若无其事坐到梳妆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慢慢梳理自己的乱发,一边竖起耳朵细细倾听两个人的对话。
阮少雄听后脸色复杂,阴晴不定,鼓着双牛眼半天说不出话来。呆呆站着好一会儿,他才端着酒杯慢慢在房间踱起步来,嘴里梦呓般自言自语道:“确实很奇怪,确实大白天见鬼了!不说路途遥远,千里迢迢,烈日当顶,缺吃少喝,就是一次稍大的风浪,眨眼间也会把他们卷入海底。可他们却挺过来了,熬过来了,还竟然来到这座隐藏极深的岛上了!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法力无边的华夏神仙吗?难道是……难道是……这怎么可能?”
阿曼达惊骇之余,也自欣喜不已。她努力按捺住激动不安的心,回过头淡淡地说道:“该不会是那个姓许的吧,许文龙许经理。他是华夏神秘部队的士兵,据说有着超过乎寻常的体格和毅力!除此之外,应该再无他人!”
阮少雄倏地停住脚步,一脸阴郁瞪着阿曼达说道:“你认识那姓许的吗?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名士兵?他早已经死了,被周当家的乱枪击毙了!”
“是吗?”阿曼达心里一沉,脸上刹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唉,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她暗暗叹一口气,耸着肩妩媚一笑,嘴里撒娇般说道,“人家跟他女朋友是闺密呢,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多少了解一点他呢?好吧好吧,不管是谁,只要踏入这凶险异常的孤岛丛林,肯定也熬不过三天时间。”
阮少雄咧嘴一笑,这才转怒为喜:“不错,岛上最高生存纪录为一个星期,我们等着瞧吧。”说完,又转头对凯恩斯说道:“这事还有谁知道?没有传出去吧。”
凯恩斯挺了挺胸,像邀功似的回答道:“报告将军,这事暂时没人知道。我一回来就直接来这儿了,‘黑鲨二号’的艇员和士兵都还在船里待命,一个都没有上岸。”
“好,很好!”阮少雄笑眯眯点了点头,挥着手满意之极地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流落逍遥岛的人就算了,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在莽莽丛林里和长虫猛兽博命。另外,叫朴相永接替你外出执勤,带上原班人员即刻出发。去岛外百公里处巡逻监视,发现异常马上汇报。还有,给每个‘黑鲨二号’艇员和士兵发十块金币,军官二十!”
“谢谢将军打赏!”凯恩斯闻言大喜,唰地起身立正敬礼,偷瞄一眼光屁股的阿曼达,咽着口水喜滋滋走出房间。
第五百七十五章 寻查出路
秃瓢海匪为了得到“美如天仙”的朱虹,满足自己压抑已久的兽欲,当即就迈开一对罗圈腿,使出浑身箱底招,不上一刻功夫,便从军官厨房里拎来大包小包食品。解开一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吃的喝的,无所不包。逍遥岛虽然地处偏僻,远离大陆,但在饮食方面还是比较讲究的,有自己隐秘安全的供应渠道。尤其阮少雄接手以后,为了巩固权力、笼络人心,更是不惜耗费巨额钱财(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在世界各地购买一系列享乐设施,切切实实把基地打造成了一个极尽奢侈、极尽豪华的淫乐窝。
朱虹很满意,也很开心,对着秃瓢海匪大加赞赏一番,之后飞快拿起吐司奶酪,就着香槟大吃特吃起来。
得到夸赞的秃瓢海匪受宠若惊,激动不已,本想保持一点点绅士风度,待朱虹吃喝完毕再行好事。却不料被对方一个勾魂眼惹得精 虫上脑,兽性大发,咧开嘴嗷的一声嚎叫,舞动魔爪不顾一切扑了上去。上下其手,嗯嗯唧唧,山峰沟谷,肆无忌惮,活脱脱一只三年没沾肉味的饿狼,疯狂丑陋之态极难言传。
朱虹不敢拒绝,唯有皱着眉默默忍受。她一边大口吃着各式美食,一边时不时把目光瞄向秃瓢匪腰间。那里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牢门钥匙,是自己逃出去的关键所在。只是拿到钥匙又能怎样呢?自己初来乍到,环境不熟,且整个基地就像一座庞大迷宫。走廊通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岗位哨亭比比皆是,遍布洞厅。虽说现在撤销了军事化管理,变得松懈多了,但鬼知道会在哪个地方遇到海匪,会在哪个角落遭遇阻拦。不行,这方法行不通,得另谋出路,以策万全。毕竟机会只有一次,暴露了只有死路一条。
待朱虹吃喝完毕,秃瓢海匪便即淫笑一声,迅速手忙脚乱脱起衣服来,很快变成了一只褪毛大光猪。
朱虹瞥一眼光屁股的秃瓢海匪,脸上瞬间升起一丝厌恶之色。她背转身子,皱着眉冷冷地说道:“就在这里做吗?你觉得合适吗?”
躁动不安的秃瓢匪呆了一呆,随即一脸惶恐地回答道:“除了这里还能有哪里?你是知道我没有单独房间的。再说这里不也挺好的吗?隐秘安全,无人打扰,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
“不行!”朱虹眼望石壁,头也不回地拒绝道,“这里肮脏潮湿,臭气熏天,一点情调都没有,一点趣味都没有。只有卑微下贱的妓 女才会跟你在这里做!”
秃瓢匪一听,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从癞痢头冷到了脚板上,却一时间又无言以对,做声不得。可不是嘛,这地方还确实不太适合做那种事,阴冷的地板,污秽的草窝,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稍有一点面子的女人也不愿在这样的地方做,更何况眼前这位漂亮高冷的三当家女友?无论如何也得为她找一个更干净、更舒适一点的地方吧。秃瓢海匪垂头丧气呆着,心念电转思索着。突然,他脸色蓦地一喜,嘴里长吁一口气说道:“要不,我们去后 洞储藏室做吧。那里既干净又通风,还可以听到海浪的拍击礁石的声音。很浪漫的,你肯定会喜欢。”
朱虹心里一颤,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轻轻噢了一声,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吗?那才是美妙的音乐呢。海浪声太吵了,没一点浪漫色彩。”
“能啊,当然能!”秃瓢海匪见事有转机,不由欣喜若狂回答道,“不但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还能看到一柱掣天的大树呢。就像我下面……下面这个嗷嗷待哺的鸡*一样,嘻嘻嘻。如果是白天的话,还可以看到各种娇艳鲜花,各种神奇动物。以前那些不怕死的短命鬼,经常隔三差五潜出基地,偷偷跑到森林里打野味,以改善他们怨声载道的生活。当然,军官除外,他们的伙食更好,更有油水。”说完,他便飞快抓起地上的衣裤,火急火燎穿戴起来。
朱虹闻言大喜,暗道一声“皇天保佑”,当即便欲 火速赶往后 洞,拔脚逃出魔窟。后来转念一想,又觉身体虚弱
,尚未复原,即便逃进森林,也肯定支持不了多久,不若过两天再说。想到这里,她便回头对着衣衫不整的秃瓢海匪款款一笑,装着难为情的样子说道,“好吧,那咱们就先去那里看一看。不过……”
“不过什么?”兴冲冲的秃瓢匪刹时脸色僵直,笑容凝固,像个待判的罪犯般看着朱虹说道,“难道你还不满意吗?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很满意,只是……”朱虹微微一笑,接着又摇着头担忧地说道,“只是那里有人吗?够安全吗?会不会突然被人撞见我们……我们在一起!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可羞死个人了。而且,万一有人认出是我,再传到周当家耳朵里。那我以后就再也别想得到他的原谅了,就得一辈子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洞里。”
“放心,那里绝对安全。”秃瓢海匪松了一口气,赶紧拍着胸脯打包票,“即便偶尔遇见几个人,比如巡逻兵或者技师工程师什么的,那也大可不必担心的。只要你侧转脸别让他们看见就行,他们心知肚明,什么也不会问,什么也不会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会盘查追问?”朱虹听了,不由奇怪地问道。
“很简单,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秃瓢海匪淫笑着回答道,“因为那是个打野战的好地方,大家都喜欢带女人去那里胡搞,谁都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再说了,万一你喝破的是军官的好事,那可不得了。轻则惹来一顿臭骂,重则招来一阵乱枪。得不偿失,不如乖乖闭嘴为好。”
“噢,原来这样啊。”朱虹慌忙装着害羞的样子撇转头,以掩饰自己激动狂喜的心。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啊,赶紧到那儿风流快活去!”秃瓢海匪急不可捺抱住朱虹,连拉带扯拽上她欲往牢房外走。
“等等,”朱虹用力挣脱秃瓢匪的拉扯,苦着脸可怜兮兮对他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只去看看,什么也不要做。你也知道的,这几天我很伤心,也很痛苦,饭都没吃上几口,身体虚得很。万一弄坏了身子可不得了,相信你也会心疼的。不过你放心,等我身体恢复原状,保证会和你不停地做,一直到天亮都不歇气,就怕你到时候没那个能耐!”
秃瓢海匪楞了一楞,眼珠咕碌碌转上几转,泛光的黄豆眼一眯,满脸堆欢回答道:“行行行,答应你,不做就不做,但摸摸总可以吧。”
“好吧。但一定要记住啊,只能摸不能做。”朱虹为逃出这吃人魔窟,唯有咬着牙豁出一切,即使被眼前丑陋不堪的海匪蹂躏摧残。
“一定一定,我们这就走吧。”秃瓢海匪为尽快满足自己兽欲,慌忙点头一口应承下来。嘻嘻嘻,待摸到她性致大发的时候,就不由她不从了自己。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说走就走。一路穿黑牢,转洞角,避岗哨,躲闲人,很快便来到一个巨大的连环山洞。这个山洞既高且长,洁净又干爽,每隔十余二十米便有一个弧形洞门。透过昏暗的灯光从洞门望去,影影绰绰根本看不到尽头。里面物资惊人,堆积如山,种类繁杂。米面衣被,药品耗材,枪支弹药,机械器物,令人眼花缭乱,数不胜数。
秃瓢海匪把朱虹扶上一辆载货轨道车,飞快拉下电闸,沿着一侧时弯时直的轨道,哐当哐当一路钻过数十道洞门,火急火燎往山洞深处开去。
朱虹担心暴露行踪,不得不强忍厌憎趴在秃瓢匪膝盖上,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等着终点站的到来。幸好路上也没见到几个海匪,无非就是保洁清扫、抽样化验之类无关紧要之人,当然也会遇到一些懒懒散散的巡逻兵。不过他们无一例外不是视而不见,就是正眼不瞧,最多打趣几句便又心照不宣各忙各的,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们。
二十余分钟后,轨道车在一个极其宏伟的洞厅里停止不动。朱虹下车一看,嗬,果然是个好地方。幽静宽敞,整洁干净,古旧的病床摆放有序,斑驳的橱柜古朴典雅,各种医疗器械锃亮如新。尤其室内空气清新自然,略带咸味,也不知从哪个隐蔽地点吹进来的。原来这是
建在基地最后方,也就是断山脊处的一个战地医院,难怪这么冷清寂寥。当然这也仅仅是现在,要是日军时代,借一百个胆子秃瓢海匪,他也不敢擅自带人到这里胡来。甚至还没踏入库房,便会遭受乱枪扫射,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秃瓢海匪匍一下车,便即恶狼般扑向朱虹,伸出魔爪在她全身上下疯狂抚摸起来,甚至还张开臭拱拱的嘴巴,不停在她脸上脖子上舔亲。
朱虹一把推开欲 火焚身的秃瓢海匪,摆着手笑靥靥对他说道:“别急,别急,都到这地步了,还怕我飞了吗?待会儿有你摸的,现在带我去看看大海和森林吧。”
秃瓢海匪无奈,只得恋恋不舍狂抓一揉手中乳 *,咽着口水飞快来到一个圆盘形转把跟前边,咬着牙使劲旋上几旋,缓缓将一扇异乎沉重的铁门打了开来。
唰啦啦,海风劲吹,扑面而来,惊涛拍岸,震耳欲聋。在明亮的星月掩映之下,无垠的大海水天一色,波光粼粼,说不出的温柔秀美。
不待朱虹走近,秃瓢海匪便啪地一声关上铁门,面如土色摆着手说道:“这门离海平面太高了,很危险,掉下去可不得了。粉身碎骨,血肉糊糊,全然没有活命的机会,不如去看月光下的树林吧。”
朱虹被轰然作响的波涛吓坏了,感觉那里决不是最佳出逃路线。于是欣然点头同意道:“也好,那我们就去看看夜色中的树林吧。”
于是秃瓢海匪带着朱虹离开战地医院,返身往仓库方向走去。绕过一排木头小房,在几座蒙着油毡的巨大物资堆前停了下来,找到一条隐蔽的铁门,如法炮制打将开来。
朱虹迫不及待来到铁门边,迎着习习清风,闻着香甜花气,站在离地二十余米高的山腰张眼望去。但见月色如水,星光灿烂,巨树成团,藤萝交织,鲜花和碧草相衬,虫鸣和鸟啼应和,好一幅宁静的月下幽夜图。
“多美啊!”朱虹倚着铁门由衷赞叹一声,随即盘腿坐在洁净的地板上,望着眼前墨绿一团的莽莽丛林,心里像涌动的波涛般翻腾开了。
“再美也没你那么美!”秃瓢海匪终于等到这渴望已久的一刻,一时间心跳如雷,眼泛绿光,像恶狼般嚎叫一声,张牙舞爪扑向思绪连翩的朱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底将起来。
朱虹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具行尸般任由秃瓢海匪挤压搓揉扣挖。她神情庄重,脸色奇异,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思忖着:“许文龙会在哪里呢?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呢?这丛林真的很危险吗?我会死在里面吗?好吧,就算是死在荒郊野外,就算是葬身鸟兽肚腹,也比在黑暗的洞牢里腐烂发霉强……”
一刻钟过后,面目发赤、欲 火爆燃的秃瓢突然间低吼一声,翻身骑上朱虹身子,嗷嗷乱叫着一把掀起她裙子,唰啦褪下她亵裤,急吼吼就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心绪如潮的朱虹猝不及防,瞬间便秃瓢匪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几番挣扎无果后,她便唰地沉下脸,指着秃瓢匪低声怒斥道:“你实在要胡来的话,一会我就跳下悬崖,当场死给你看。你心里很清楚,要是我突然间死了,周当家的会怎么惩罚你,阮将军又会怎么处置你!”
秃瓢匪一听,奔腾不息的欲 火顿时像条死蛇般冷了蔫了凝固了,当即垂头丧气爬下朱虹身子,低着头嘟嘟嚷嚷道:“我……我也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才这样啊,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朱虹飞快站起身来,迅速整理好零乱的衣裤,冷眉冷静眼站在一旁发火。后来想想不妥,提心打消秃瓢匪的积极性,误了逃跑大事。于是勉强笑上一笑,对着惶恐不安的秃瓢匪柔声安慰道:“算了,我也不责怪于你了,我们回去吧。最多两天时间,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来这里,到时我保证满足你的一切需要!无论你想做什么?也无论你想怎么做?可以吗?难道两天时间你都等不及吗?非要把我害死才甘心吗?”
秃瓢海匪无奈,只好咬着牙瓮声瓮气回答道:“好吧,就两天时间!”
第五百七十五章 成功脱困
秃瓢海匪糊涂透顶,鬼迷心窍,被姿色出众的朱虹迷得晕头转向,不辩东西。为了讨好所谓的“心上人”,满足自己一时的兽欲,他对朱虹简直是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不仅为她带来最好最美味的食物,还亲自动手,把个阴暗潮湿的洞牢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甚至搬来病床,铺上枕被,像伺候祖宗般贴心极了。而每有同僚对此不解、或者提出质疑时,便又振振有词回答道:“周当家的女人也能怠慢吗?也可以怠慢吗?有朝一日她发达了,到时你连提鞋都不配。”众同僚于是幡然醒悟,纷纷为秃瓢海匪大开方便之门,甚至争着抢着为他们服务,以期将来能够分得一杯羹,带挈自己一同得道升天。
朱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一起床便觉得神清气爽,手灵脚便,基本达到了健康如常的标准。这当然得归功于许文龙的到来(她始终坚信千里追杀之人是许文龙),为她燃起了希望之火;同时又在秃瓢匪的全力关照下,吃得好睡得香,没有湿气侵体,没有恶臭扰身。如此,即便重病缠身之人,也可指日康复身体。为了早点逃出魔窟,早点找到许文龙,早点报仇雪恨,她于是在吃是饭时候,故作羞涩地对秃瓢匪说道:“今晚,想吗?做好准备了吗?”
秃瓢匪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用力掐一下自己胳膊后,他才嗷地一声嘶叫道:“想想想,真是太想了!准备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我即刻可以冲锋陷阵,在你身体里纵横驰骋。嘻嘻嘻……谢谢,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垂青!此时此刻,你就是叫去跳海自杀,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眉头都不眨一下。”
朱虹叹一口气,皱着眉话里有话地回答道:“如果你真愿意为我死的话,那我为你做的一切也都值了,再没什么遗憾了。去吧,晚饭后我们一起去看花,一起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记住哦,要多带一些食物,多带几瓶酒。你不准备玩到天亮吗?你有能耐玩到天亮吗?”
“有有有,我有足够的能耐让你爽上天!不信,你就好好等着吧!”秃瓢海匪天上掉馅饼,乐而忘形,兴高采烈拔腿就往洞牢外跑。
“等等!”朱虹思索片刻,又挥手把秃瓢匪叫住。
“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秃瓢匪唰地停住脚步,目光惊惧不安地看着朱虹。我的天,该不会又变卦了吧。果真如此的话,可就要人老命了。
朱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身上的艳丽长裙说道:“能不能帮我弄一套合适的衣服?包括一双轻便的鞋子。在没和周当家和好之前,我发誓不再穿裙子了,也不再穿高跟鞋了。穿着让人心情不好,穿着让人痛苦万分。你希望我和你做的时候不专心、不快乐吗?”
秃瓢海匪抹一把额上的汗珠,笑眯眯咧开一口大黄牙回答道:“不不不,不希望!不就一套衣服一双鞋子吗?多大一点事?放心,保证让你满意!”说完,返身在朱虹乳 *上狠抓一把,乐癫癫唱着歌儿大步离去。
当晚,基地突然警铃大作,呜呜作响。训练有素的众海匪闻听,无论吃喝玩乐,也无论加班加点,一律放下手中活计,迅速跑回各自宿舍,掩灯熄烛上床睡觉。这是他们长期形成的惯例,为的是躲避路经逍遥岛的船只,以免被发现倪端,暴露行踪。当然也有一些凶悍暴烈桀骜不驯的海匪,一来失去了往日严苛的日军监管,二来仗着逍遥岛周围百里水域内暗礁密布,无法行船的独特优势,根本不把这惯例放在眼里,照样偷偷摸摸寻着自己的乐子,其中就包括秃瓢海匪。
秃瓢海匪色胆包天,无视警告,晚饭过后便即带上一应食品,匆匆来到朱虹洞牢,拉上她急急就往后仓库跑。
朱虹初来乍到,不了解基地内情,听到警铃突然疯响,当时就吓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忐忑不安纠结着是逃还是留。不过最终还是咬一咬牙,说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迅速换上秃瓢匪送来的一套小号作战服,再脱去皮鞋,套上轻便胶鞋,在洞牢里小跑几步,干脆利落,一身轻松,心里十分满意,信心立时大增。待满头大汗的秃瓢匪赶来后,也不问个为什么,跟上他一溜小跑奔往后 洞仓库。
秃瓢海匪不由大为惊诧,尤为感动。他原以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把朱虹哄出去,甚至都放弃了今晚行事的念头。却不想对方问都不问就跟自己跑,却不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上帝眷顾的结果吗?于是感动之余,他便一边走一边主动跟朱虹解释道:“刚才的警铃是我们基地的例行演习,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有我在,你什么也不
用做。若有人前来盘问,你只管低头不吭声,一切由我来应付。”
“好吧,一切听你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受到什么惩罚,你可后悔”朱虹听了,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越发坚定了逃跑的打算,并顺便给秃瓢海匪提了个醒。
秃瓢海匪**熏心,头脑发热,却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指天划地发誓保证没事,一定不后悔,决不会怨怪于她。到得轨道车旁,他把朱虹往车里一塞,急慌慌便欲去开电闸。
这时,黑暗处倏地闪出一个持枪哨兵,枪口直指秃瓢匪喝道:“什么人?去干什么?”
朱虹脑袋轰的一声,一颗心顿时砰砰砰乱跳起来。好在她早已报定必死之心,慌乱中立时将身子一缩,垂下头一声不吭蜷在轨道车内。
秃瓢海匪早有准备,掏出一条好烟笑吟吟走过去说道:“兄弟们辛苦了,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家行个方便,放兄弟一马,日后定有酬谢。”
持枪哨兵看看满脸堆欢的秃瓢海匪,又瞅瞅乱发遮头的朱虹,心里登时一片雪亮。他于是放松戒备,一边伸手接过秃瓢海匪手中香烟,一边笑嘻嘻喝骂他道:“好个该死的秃头海狗,胆子不小哇你,这个时候也敢出去打野炮?不怕阮将军一刀割了你的鸡*吗?呵呵呵,也不带我们兄弟一起乐一乐、爽一爽。记住啊,你欠我们一个人情!”
“不敢不敢,一定一定,兄弟们一片好心,我秃瓢海狗永世不忘!”秃瓢匪哈哈一笑,赶紧拉上电闸,跳上轨道车,火急火燎往仓尾赶去。
到得仓尾,秃瓢海匪却出人意料地一反猴急之相,彬彬有礼打开铁门,映着清幽的月光,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中摆下精心挑选而来的牛排、羊腿、奶酪等大量食品,末了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白兰地,摸出两个高脚杯,满上酒斯斯文文对朱虹说道:“我尊贵女神啊,请入席!”
朱虹也不客气,盘腿坐在满地的食物旁,端起酒杯对秃瓢匪说道:“来,为我们的难得相聚,更为我们的精诚合作干杯!”说完,举杯在唇边点上一点,便满脸媚笑看着秃瓢海匪。
秃瓢海匪咧嘴一笑,脖子一仰,一口把杯中酒喝干。
朱虹见了,娇声娇气喊一声“好”,拿起酒瓶又为他满上,嘴里还挑逗似的说道:“酒我就不喝了,也不会喝,全留给你喝吧。多喝一点,喝醉了才有力气干活。”
秃瓢海匪精神一振,当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边主动为自己加酒,一边乐呵呵淫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的小美人,到时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还得看你的实际表现!”朱虹妩媚一笑,拿起牛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林深路远,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逃跑呢。
“当然,事实胜于雄辩!”秃瓢海匪自信满满,信心百倍,也不用朱虹劝,自斟自饮,自话自说,心猿意马,心痒难熬,左一杯右一杯不歇气地喝将起来。
朱虹表面平静,波澜不惊,实则心潮澎湃,激动不安。她慢慢地吃着,默默地思考着。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轻轻问秃瓢海匪道:“这些面对大海面对森林的大门修得那么高,又那么显眼,外面的人看不见吗?不会偷偷溜进来吗?”
秃瓢海匪一怔,随即放下酒杯得意地说道:“哪能呢?这些门从里面看毫无异样,但从外面看就不同了。和周围岩石土壤的形状颜色完全一致,就是走近了看,一时半刻也很难分清楚。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基地那么大,人员那么多,平时又紧闭大门,不开窗户,完全与外界隔绝,不会憋死吗?大家是怎么呼吸的?哪来的空气呼吸?”
“通风口啊,设计巧妙的自然通风口!别看基地修得铁桶似的浑然一体,水泄不通,其实山顶山腰到处布满通风口。当然也是经过伪装的,要么修在垂直的悬崖上,要么覆盖着巨大的石块。很难找,找到了也很难打开。比如我们头顶上那个,就是全基地最大、工程最复杂,也是隐藏得最好,修建得最牢固的一个通风口,可以通过盘旋阶梯从山顶直达战地医院。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可以开始了吗?”秃瓢海匪一口把瓶中酒喝完,三下五除二把身上衣服脱个精光,然后颤着声,红着眼,呼哧呼哧看着朱虹道。
朱虹自知该来的总会来,无论如何逃避不了。她悲戚戚看一眼满嘴流涎的秃瓢匪,强忍心中难言的厌恶,缓缓站起身,一件一件慢慢脱着身上的衣服。很快,一具洁白如雪,柔若凝脂的胴 体便一览无遗展现在秃瓢匪面前。
秃瓢海匪日思夜想、梦萦魂牵的一刻终于来临。只见他面红耳赤低吼一声,张牙舞爪扑向朱虹,望着铺上衣服的光洁地板就地一倒,嘴里嗬嗬怪叫着疯狂扭动起身躯来……
朱虹将脸一偏,洒下一滴无声无息的泪水,然后皱着眉动也不动,像根木头般默默忍受着秃瓢海匪一次又一次的蹂躏、攻击、摧残……
足足折腾一个多小时,秃瓢海匪才终于嘶叫一声,喘着粗气从朱虹身上一头歪倒下来,四肢瘫软,精疲力尽,双眼一闭酣然进入梦乡。
朱虹像死尸般静静地躺着不动,空洞无神的双眼再次洒下一串悔恨交集的泪水。不是吗?风华正茂的自己,大好前程的自己,为什么偏偏要看上猥琐不堪的周九华呢?为什么偏偏会落个如此凄凉悲惨的结果?还不是因为自己虚荣心太强吗?还不是因为自己太浮躁太轻佻吗?还不是自己想不劳获过人上人的生活吗?唉,迟了,一切都迟了,而今唯有努力逃出这个魔窟,寻找一切报仇机会,决不能让惨无人道的海盗继续嚣张下去,决不能让冷血无情的周克庄继续祸害他人。自怨自责好一阵,朱虹才打起十二分精神站了起来,踢一踢酣声如雷的秃瓢海匪,有心想把他一脚踹下悬崖,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没有他也没有逃跑的机会,没有他就没有报仇的可能。更何况自己已然罪孽缠身,再无洗脱的可能,又何必徒伤人命,再增冤魂呢?她迅速穿好衣服,将满地的食物胡乱塞入提包,回头看一眼灯光昏黄的仓库,以及犹自在梦中流涎欢笑的秃瓢匪,背上包转身走向铁门,攀着突起的岩石一步一步艰难往山脚爬去……
铁门离地面不高,仅二十余米的样子,只不过坡度很大,比较陡峭,几如刀削斧劈一般。幸好其间嶙峋突兀的石头不少,可以踏脚攀附。但虽则如此,朱虹还是险象环生,危情迭起,好几次或一脚踏空,或石头松动,差点栽向垂直崖底,摔个血肉糊糊。但她没有害怕,更没有退缩,而是咬着牙瞪着眼,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阵喘息,小心而缓慢地爬向崖底,爬向渴望已久的自由……
仓库里,在暗淡如豆的火光下,在堆积如山的物资旁,秃瓢海匪依然光着身子沉睡不起,依然流着口水呵呵傻笑,全然不知道梦中佳人已然抽身而飞,一去不回头。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何种结局、何种命运。
啪,在离地面尚有三四米高时,朱虹断然咬一咬牙,闭上眼望着齐腰深的茅草纵身一跳,再飞快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虽然略有酸痛,但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毫发不伤。她狂喜之下飞快挎上背包,一头扎入阴森恐怖、令人望而却步的茂密丛林。
丛林凶险,自不必说,尤其对一个体单力弱的女子来说,更是凶上加凶、险上加险。但朱虹心存无限希望,胸怀满腔愤懑,连死都不足惜,又何惧那长虫恶兽?又何惧那黑沼毒蜂?何况她也不蠢,知道沿河行走,再抄近路直奔救命滩。一路上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浅一脚浅一脚,紧一步慢一步,遭遇张牙舞爪的毒蛇蜈蚣也不喊,适逢面目狰狞的奇禽异兽也不叫,面对连绵成片的奇花异草更不停留,一昧咬着牙向前疾走。终于在太阳初升之时,蓬头垢面、衣衫俱破的她堪堪来到海滩。只可惜对着密林喊破喉咙,循着沙滩踏遍堡礁,却哪有许文龙半点影子?她没有灰心,匆匆吃几颗野果,吞几片羊肉,小睡一会又继续深入密林,沿希望河一路往西,向着远方高耸的山峰抵死奔去。
中午时分,一架水上飞机从基地方向轰轰飞来,吓得她赶紧躲入灌木丛,缩着身子大气不敢出。看来海盗已经发现自己逃跑了,连飞机都派出来找自己了,得小心一点才行。
待水上飞机渐飞渐远,完全不见踪影后,朱虹才又钻出灌木,继续踏向寻找许文龙的路途。期间她很谨慎,也很小心,稍有风吹草动,便即潜伏不动,不到危险解除,决不轻举妄动。直到第二天夜深时分,绝望透顶、困倦不堪的她才终于看到密林中腾空升起的照明弹,才终于听到光亮处隐隐传来的沉闷枪声。这一意外发现,直教她热泪盈眶,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喃喃自语道:是他!肯定是他!一不定是他和搜寻自己的海盗遭遇上了,才会发生如此激烈的战斗。好好好,报仇有望了!念及于此,身心俱疲的朱虹瞬间精神大振,毫不犹豫循着照明弹飞奔而去。途中,她差点和一组赶路的海盗撞个正着。幸好她及时隐入浓密藤蔓,屏息静气盯着他们从眼前狂奔而过,急如星火去驰援遇险同伴。她弄清这组海盗的目的后,立刻便暗中跟了上去,若即若离走向照明弹时时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