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惹麻烦
锑矿只是一个烟雾弹,虽然梁家沟地区的确有锑矿的存在,那后来的事实证明产量极低,根本无需动用如此大规模的军方部队,而那支小分队也没有找到真正的金井入口,因为若干年后,有人发现了当年留下的更大一个秘密。
货郎哥终究是被带走了,当查文斌回来的时候,把清水坟又给重新修了起来,梁文才的尸骨另寻旧地进了祖坟山,而我在他简单的一碗符水过后又重新恢复了往常 ”“ 。再过了没多久,我们村就开始陆续有人搬走了,而我家则被安置到了查文斌的老家,五里铺。
五里铺这个地比梁家沟要开阔,我也熟的很,小时候常去,离外婆家也近,放了学就去找河图。那会儿孩子的兜里零花钱都极少,但嘴巴又馋得很,便想着去弄点外快,我是没那个本事,可是有人有。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各种引诱,终于说服了河图跟我一起开启了赚钱大计:替人算命!我想,以他是查文斌关门弟子这个名号,在周围几个乡镇那肯定还是吃得开的,所以两个人便用一块旧床单用竹子挑着,上面写着四个字:仙人指路!右边写着一行小字:“指引迷途君子”,左边写着:“提醒久困英雄”又偷了查文斌的一身旧道袍,虽然穿着有点大,但经过那么一包装,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查文斌那阵子都把自己关屋子里研究那本破书,扎褐接到老喇嘛的来信,急匆匆的要先回一趟西藏,我们两个等同是无人管。
可别瞧我们两个是半大的孩子,可来捧场的却大有人在,谁见过两孩子跑出来算命的。瞅个新鲜,瞧个热闹,河图跟了查文斌那么些年,嘴里冒出来的都是些一套又一套的花甲术语,唬得那群围观的人一愣一愣的。
算命这行当,查文斌是不许河图碰的,因为他总说自己泄露天机太多才糟了这么个下场,所以对待河图的学道生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不让徒弟接触太多天命算法。
虽然查文斌不许,但是河图天资的确过人,自己也琢磨出了一套算命的路数,只是平日里也不敢用。我跟他合计合计,那是出来混点零花钱用的,秉承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理,加上两人跟踪探索,捕风捉影,见风使舵的搞法,一上午还真就有小收货。反正算出去的卦只说半句,半真半假,尽量往好得说,又让人听得觉得这两小鬼有点门道。
其实,就说来也很简单,首先要念会一套花甲术语,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同时也要念熟: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这一套天干地支的搭配那就显得咱专业。稍微懂点的人一瞧,起码八字能给人匹配出来,五行能给人点出来。农村人一般出生的时候都找人算过,自己都明白着自己的五行八字,在这一听,两个小鬼报的没错,那就来了兴趣。
接着还要背熟一套庸俗的升官发财,添福添寿的顺口溜调子:什么“时来风送滕王阁”,“坤造行庚六十整,某月某日某时生,命里八字生得好,只是今年有灾星。”“逢上灾星不要紧,本尊认得上三清,只要念上一本经,逢凶化吉除灾星”等等一派胡言乱绉绉起来就可以了。总之要给人点好的说法,也要给点坏的说法,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意思就是有点小麻烦,但是我能给你搞定,这样也就有人肯给钱求解了。
还有要看对方是什么人,算命问卦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害病求医?是孕妇问喜?是老人问寿?是小孩问吉凶?是事业前程?是青年问婚姻?还是金榜题名等等,要善于察言观色,要善于从来算命者口中探听虚实,或给予安慰,或给予恐吓,或给予支持,或给予同情,总的法门一个,言辞要模棱两可,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语调要可反可复,左右逢源。要糊弄得他们不信也得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后让人假的也当成真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倒霉的,随意点拨一下得个心里安慰就算过去了。
这么一来,我们那个小摊子是热闹非凡,两块钱算一次,一上午就挣了好几十,我数钱的时候都快乐开了花,照这么干下去,挣得比我爹都要多了。河图倒是不为钱,半大的孩子一半图好玩,另外一半他则是想试试自己的道行,因为解命是道学里头最深奥的,有意无意中他总是试图对每一个来问的人都下了一道真命批。要知道,现在想去管他要命批简直比登天还难,那群人说是上了两个孩子的当,其实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锋芒太露就会遇到事儿,中午我们想收摊的时候就来这么一个找麻烦的人。
这人是存心想要刁难我们两个小鬼,他是镇上一泼皮,平日里干得事虽然不怎么能见光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见我们一上午赚了不少钱,便想来敲个竹杠,走到摊子跟前丢了一张百元大钞道:“你们俩给我算算,等下爷就要去对面的馆子里玩骰子。你说我下注的第一把开单呢还是开双,要是你给算准了,这一百块当爷赏你们两个小鬼的,要是算错了,爷输的就得你俩得双倍赔上。”
我见来者不善,便拉拉河图的衣角,想提醒他准备收摊就跑,跟痞子斗我想我俩还是太嫩了,也不想招惹这麻烦。但周围的人见这泼皮故意给我们出了这样一道难题,一下子就开始起哄了,瞬间就把摊子给围的严严实实,我们想跑也没地方去了,两人在那小眼瞪大眼的不知所措。
那桌子上就放着一张百元大钞,这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想拿,但的确又怕没本事拿,就在犹豫之际,那泼皮说道:“两个小神棍,想来这条街上混饭吃,最好先提两瓶酒去爷那过了场子。”说着,那泼皮就要起身扯我们的招牌,当时我想刚出摊就被人给砸了,那以后还怎么混?我可指着这条路子弄零花钱的呢。
不料河图却抢先一步把手一伸,一把抓起那张钞票道:“这位爷,您的这桩生意我接下来了!”
那泼皮来了兴致,把嘴里嚼着的牙签往我们摊子上一吐道:“哟,好,小兔崽子你们有种!”他又朝着围观的人们抱拳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替我们作证哈,不是我要欺负这两孩子,是他们想要拿这钱,那就各看本事了,要是一会儿我输了,别说我王癞子以大欺小!”
看热闹这事到哪都不嫌人多,那些原本准备回家吃饭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七嘴八舌的对着我们议论纷纷,我当时那张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小声对河图说:“你有把握没,没把握咱就跑!”
不料河图像是根本就没听见我说的,而是向那泼皮问道:“先说好,我只给你算这一把,咱们一把定输赢,下一把是单是双,你别再来问我。”
那泼皮笑道:“行啊,一把就一把,我王癞子就是喜欢赌,如果真让你给蒙对了,我再一百块,怎样?”
河图捏了一下拳头道:“好!”
“大家可都听到了啊,一把定胜负,邀请等下大家赏脸一同进去瞧个见证。”说着,那泼皮便推开路人率先走进了对面那间茶馆,在那茶馆的二楼厢房里正有一群赌鬼在玩骰子猜单双。
这种玩法很简单,一共两枚骰子放在碗里,庄家用盖子盖着碗上下晃动,大家下注买单或买双。买定离手之后,掀开盖子,点数相加得出单双,即学即会,赌的就是一个概率,通常来说开双的概率会比单大一点点,因为最小的点数是“2”,而没有了“1”。
庄家对那王癞子带了一大群人来有些不满,但是听说是这么一场赌局,他也来了兴趣,表示一定会好好摇这一把。盖上盖子,用力的上下摇晃了三下过后,大碗往桌子上一放,喝道:“里单外双,买定离手!”
接着,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我们两个孩子的身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通吃符
真正的输赢是九分运气一份技术来决定的。这些运气是由冥冥中的气数决定的,骰子不会说话、堵的规则也是人定的,在没有使诈出千的前提下输赢却是由老天说了算。
“买双!”河图坚定的说道。
人群里一阵骚动,赌客们都停下了手中下注的筹码,这一局好像只为我们两个孩子与那泼皮开的。
“那我可就买了,大伙儿做个见证哈!”说着,那泼皮就摸出了两百元现金丢到台上说道:“双上两百,开盅!”
那庄家也是个老赌鬼,顺势就要去掀开那盖子,不料河图又说道:“慢!”
泼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咦,你个小娃娃不是又要反悔了吧,到底是单还是双?”
河图人虽蠾ww. ”“ 。??渤龅幕叭醋愎焕系溃??档溃骸翱??埃?愕煤任乙槐??!?br />
泼皮作势就要打他,嘴里还骂道:“怎么那么多屁话呢?”
我见那人实在凶恶的狠,想拉着河图跑,不料那小子却来劲了:“如果你输了,我愿意赔,但是你得先喝一碗水。”
泼皮上下打量着我们两孩子,他都观察一上午了,我俩也不像是兜里能掏出二百块钱的人:“你赔,你拿什么赔,就你这身破衣服?”
河图正色道:“要是你输了,我赔上这只手,但是你必须喝我一碗水!”说完他就把袖子捋了上来,露出那细细的手腕,脸上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那泼皮本就是个混混,他哪里能让一个孩子给呛住,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这个台阶他可下不来了,随手就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在了赌台上道:“嘿,小兔崽子,跟爷玩狠的,你挺有种啊!今天这要开的是单,我告诉你,这手我是取定了,来,拿水来!”
这时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开始劝了,说他一个大人怎么和孩子赌这个,但是河图那话的确已经放出去了,那泼皮本就是狠角儿,死活不肯。这时,河图从怀里取出一个黄表纸在地上铺开,又沾了点墨汁在那纸上画了一道符,歪歪扭扭的我也看不懂,画完之后拿出查文斌给他的那枚印章给戳了上去。他又问庄家要了一只小碗,接了一杯清水,把那符给烧了融在水里给递到了泼皮手中说道:“先说好,我只跟你赌这一把,这一把过后你是赢是输跟我没关系,也请各位在座的叔叔伯伯给我们两做个见证!”
那泼皮接过碗一饮而尽道:“妈了个巴子,装个神弄个鬼吓唬谁呢,爷说话算话,开盅!”
那庄家准备去掀开碗的时候,河图又说话了。
“慢!”
这下那泼皮不干了,直接揪起河图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有完没完!”
河图的脸上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把是必赢的,这注是不是下的少了一点啊,下一把我可就不管你了。”
在我们那,开场子坐庄的那都是当地的老赌鬼,讲的就是个气势,这种庒也叫做无低庒。只要你敢下注,下多少,庄家就接多少,要是庄家这把不敢接,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资格坐庄了,所以经常有人一把注就输得个倾家荡产。
“少屁话!”说着,那泼皮就自己动手掀开了盖在茶碗上的小酒盅子,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因为掀开的时候,整个场子里头都疯了。
一个三点,一个七点。
庄家宣布道:“十点双,闲家赢!”说完,二百块赌金已经变成了四百。
那泼皮拿起钱顿时笑开了花,他心想这孩子难道真有那个本事?如果真有,只要控制了这两熊孩子,那岂不是大发了。何止是他这样想,这里所有的赌鬼都是这样想,已经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让河图预测下一把了。
“对不住了各位,我说过只帮他测这一手,一把定输赢,以后的事跟我没关系。”说着他便要拉着我往外走,但是那泼皮却笑嘻嘻的拦住我们道:“别走啊,你继续帮我猜,猜对了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河图笑笑道:“我劝你这辈子最好都别再碰赌了。”
那泼皮死活不肯放人,我们两孩子又斗他不过,好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喝道:“你们想干嘛,还欺负上孩子了!”
我一瞧来的人是卓雄,当时就松了一口气,不过又马上泄气了,这次回家要完蛋了。
那泼皮见有人跟他吼,拔起桌子上的匕首就往卓雄手臂上扎,其实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人。卓雄是什么身手,这等小混混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伸出那只铁钳般的大手闪电般的捏住了泼皮的手腕,只稍稍那么一用力,对方手中的匕首就松脱了,痛的哇哇大叫。
卓雄又顺势一脚踹在那泼皮的膝盖上,泼皮一吃痛,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卓雄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耳朵上道:“你要是还不服,可以来五里铺找我,我叫卓雄!”
那泼皮哪里还敢有半点嚣张,痛的直咧咧,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原来我俩进城摆摊的事让五里铺一村民给看见了,回去刚好遇到了出来买东西的卓雄,便顺口说了,卓雄是想来看看我们两小屁孩的热闹的,不巧到了摊位上听说我们被人拉进了赌坊,这才冲了进来。
出了赌坊,我先开口道“叔。”
卓雄的表情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比超子要严肃,“嗯?”
“这事,能回去别告诉文斌叔和我爹嘛,我们就是想弄点零花钱。”
他的话让我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因为他只说了一句:“回去再说!”
回去后的那几天,我甚至都不敢去查家玩,每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念书,连我妈都觉得我怎么一下子变的那样乖,后来还是河图主动来找的我。
“没说吧?”
河图摇摇头道:“没说。”接着他便拿出了那个布袋子丢在我的桌上一脸正色的道:“喏,钱都在这。”
我立刻把门窗关好,又仔细确定了家里没人,接着我们两个把袋子的钱全部都倒在了床上,看着那一张百元大钞,我俩就跟疯子那样大声笑着,这在当时农村孩子的眼里绝对是一笔天文财富!
反复数着钱的我就是一活脱脱的小财迷,我用那张已经笑扭曲的脸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河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邪的笑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赢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张符在起作用,他给那泼皮喝的那碗水里加了一张很特殊的符,这符名叫做“通吃符”,源自榔梅道派,是他从查文斌的道家典籍里翻阅到的,属于很偏门的一种符,这种符最大的作用就是拿来“赌”。据说是武当山张三丰嫡传弟子孙碧云祖师传下,本名李素希,道号榔梅真人,又号碧云子,这位师尊通晓命理数术,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其中便留下了这枚符。
人一生的命理是有起有落的,伴随着的大抵上可以划分为:吉、凶和中平,按照每个人既定的时间分布,大部分人可以有十二个命段,命好的可以有九个吉甚至是十个吉。其中吉里有一项便是偏财运,赌运便是偏财运的一种,这位师尊厉害之处就是可以把人生中原本分段落的偏财运全部集中到一个点,可以让人在这个点的运气好到爆。
所谓有得必有失,虽然这符能让人好运骤增,但是后果也是很明显的。一旦偏财运全部被集中后,剩下的日子里此人的偏财运就一点也不会有了,如果去赌,那便是逢赌必输!
事实上,我们被超子带走后,那位泼皮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开赌下一盘,因为他觉得今天运气太好了。但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听人说,那一天他输惨了,为了翻本连房子都输了,最后欠下一大笔债逃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安县。
算命来钱之快超过了我俩的想象,于是我们决定明天再去干一票,而这一次我们两算是真正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
第三百七十七章:劫命
这一回选择摆摊的地点依旧和上次一样,庆幸的是那个泼皮再也没来捣乱,摊子开始摆下就三三两两的有些老人过来凑热闹。
算卦这东西,基本都是先算了再给钱,算的人是不好意思开口标价的,全凭人家包红包。但是我们两个小鬼是以赚钱为目的,明码标价,两块钱一算,所以看热闹的人要多余愿意掏钱的人。
忙活了一小时,进账十块钱,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暴发户了 ”“ 。这时,来了一个手里拿着菜篮子的老头,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了摊子面前问道:“小哥,人不来现场的能不能给算算?”
有钱不赚是傻子,我管你来没来,只要河图开口胡咧咧几句不都一样嘛!连忙堆笑说道:“给算的,给算的,两块钱一卦,大爷您是要给谁算呢?”
那老头从裤兜里翻出一块旧手帕,慢腾腾的打开来取出两块钱轻轻放到了桌面上,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放了回去。他把钱往我那一推,手指还微微有些发抖道:“我想给我家小孙女算算,她最近身体不太好,老生病。”
这事就得看河图的了,我只负责收钱和接待,对那小子踹了一脚后,他说道:“大爷,您有您孙女的八字吗?”
那老头笑呵呵的说道:“有的。”
河图便推过去一张纸和一支笔说道:“您给写在这上面就成。”
接过那老头写的八字一瞧,我心眼这回他一准又得编个什么文曲星下凡之类的鬼话了吧,不料河图的眉头一皱,然后瞧了那老头一眼又低头去看了看那纸头,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道:“大爷,您这是在跟我们两小孩闹着玩吧?”
那老头脸上一僵道:“我怎么个逗你们玩呢?”
河图朝我做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这个人是来找茬砸场子的”,我立马心领神会道:“大爷,您这钱我们就不要了,您拿回去,这一卦我们不算了。”
求卦算命本是个期待的事,见我们却不肯算,那老头可就不干了!
“我付了钱,你就得给我算,要是算不出,你就是行骗,两个小骗子!”接着,那老头就在街头嚷嚷开来了:“这里有两个小骗子啊,快来看啊,骗子啊!”
骗子这个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尤其是对我们两个半大的孩子,那老头在那一咋呼,“唰”得就围上来一群人冲着我们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前几天看热闹的。“骗子”、“小混混”之类的词开始不断的从人群里发出,河图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
他“啪”得一下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谁是骗子!”
那老头是得理不饶人,指着河图的脸骂道:“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小骗子!”说着他还去揪扯河图的衣服领子,那架势就是要找人拼命似得。
“你放手!”河图把你老头的手一甩开道:“你给我的八字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你是存心刁难我,存心找茬!”
那老头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这个骗子,还说不是骗子!我孙女都六岁了,街坊邻居哪个不认得!”说着,他一把就把河图给扯了出来,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拉。
河图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这个人的八字已经死了!”
“你放屁!”说完,那老头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河图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五根红手印,老头还不解气,还要继续打,说是河图诅咒他家闺女。
好在周围的人打圆场的比较多,我把钱退给了那位大爷之后拉着河图就跑回了家,那小子一路上气鼓鼓的一句话不说。因为惹了事,河图说他以后再也不去摆摊了,我的赚钱大计就此搁浅,对于那个老头我是恨得牙痒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找这个茬。
两天后,我去查家找河图玩的时候发现他正跪在祠堂里,查文斌正在身边大声的呵斥着他,而院子里还站着两个陌生人,手里都提着礼品盒。
我不敢进去,转身想跑就听见查文斌在里头喊:“小忆,你也给我进来!”
见被查文斌发现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戒尺,看样子河图没少挨板子。我低着头挪着步子,心想该是算命赚钱的事让他师傅给知道了,在这挨揍。不料那两个陌生人见我来了却一个劲的跟我道歉,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听卓雄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真的闯祸了,那天和我们大闹一场后,那个老头气呼呼的回家一看,家里已经是一片哭天喊地的声音。那会儿农村人家里基本都有一口水井,他那八岁的小孙女和奶奶一起打水,她奶奶刚提完一桶水准备回头牵孩子的手,只听见“噗通”一声,只剩下井口溅起一阵水花。
等老人家去找人把孙女给捞上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那老头前脚进屋,后脚就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残酷的事,后来他家里人听了老头和河图在街上发生的那场冲突,这才觉得真是和那街上的算命小子说的一样,一打听,就派两个族里的人来寻查文斌求解了。
河图私自出门替人算命,已是犯下了门中戒律,我是外人,查文斌不能处罚我,就让河图手捧着一个香炉顶在脑门上面对三清和师祖师尊的牌位下跪认错,任凭谁求情都没用。
这事的主意是我出的,可是查文斌的意思是不怪我,这事只能怨河图!为啥,因为他犯下了道门中一个很少被人知道的错误:数命!
查文斌仔细问了河图和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张老头留下的纸条还在河图手里,他拿来一瞧便摇摇头道:“天意所为,终不可逆。”
其实河图并没有算错,这张八字的上人早就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六年了!而那位老头的孙女刚好六岁,也就是说她在出世的时候就已经魂归地府,但是偏偏她命中有一个活门让她给遇到了,那便是“劫命”!
查文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在出世的时候这八字就会影响人的一生。而阴间那位阎王的手中有一本生死簿,生死簿上写着所有人的八字,只要人的阳寿已尽,阎王便会拿着判官笔往那八字上面一划,不出一个时辰此人就得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但是这里头却有两个例外:一是阳寿未尽的已经死了,那叫死于非命,但是阎王的生死簿上八字还在,所以黄泉路上就走不了,只能飘乎乎的做个野鬼,等到阳寿尽了等阴差来锁魂;要是想提早投胎,那只能是找个替死鬼,只要有替死鬼就能疑惑判官,早日投胎。所以有人死于非命的时候就会请道士来超度,而道士所能做的就是把这种原本要游荡害人的鬼魂早日送入轮回。
而还有一种更加少见的情况出现:那就是阎王的生死簿上这个人的八字已经被划去了,但是这个人还活着!这种人在地府的记录里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所以八字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人除了八字之外,还有天命,这种人是不会死于阳寿的,而多半是死于意外,或者干脆就是很长寿,一直到肉身老去无力支撑魂魄的自然死。
如果用现代语言来解释,后面这种情况就是一个bug,而这种bug通常是出现在那种生产后即将夭折却又活了过来的孩子身上。因为刚出世的时候的婴儿魂魄极小,于肉身之间存在的关系是不稳定的,所以小孩子经常会容易被吓住,农村也叫丢了魂。而医院同时出生的孩童偏多,阴差如果去抓那个八字被划的婴儿时,恰好抓了别人一个丢掉的魂回去交差,那么则这个活下来的孩子八字是不在世上的,丢掉魂的那个则容易夭折或称为痴呆。
这种情况是极少发生的,但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查文斌的门派中是有这种事情的记载的。任何一个道士测算八字都需要先走一遍生死簿,河图测那女孩八字的时候发现了生死簿上的划痕,又被那老头逼的说出了真相。只要他一测八字,那就等同告诉了地府的阎王,这个人还活着,阎王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就会派人带走小孩原本早就该被带走的魂魄,也就随之一命呜呼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龙凤胎
这就叫做一卦惊醒阎王梦,三魂归位入地府!
深知闯了弥天大祸的河图低着头任凭查文斌发落,但是这事完全怪到他头上也不对,这种“劫命”是没法算的,如今这般死去也算是命中注定。但查文斌这人总觉得自己有责任,还是要出面给那落水的孩童做场法事超度超度,但是来人说孩子小,不宜摆丧,已经于前天夜里悄悄入土,只是昨晚夜里有女婴孩童在院内啼哭,怕是闹凶,这才特地想请查文斌给去瞧瞧 ”“ 。
查文斌提着香烛纸钱去登门谢罪,可要说那老头虽然偏执与我们两个孩子闹,真失了孙女,他也后悔万分。听说算命的小哥是查文斌的嫡传弟子,他是自责自己不听真言,非要较劲,这才逼得河图道破了天机,只求查文斌能超度安魂,以慰孙女在天之灵。
那老头家里人忙着在院子里搭台,而查文斌却手拿着罗盘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走动,看似随意,其实不然。每走以一段路那都是有说法的,他其实是在“丈步”,瞧的是这户人家的风水。因为“劫命”实属罕见,要想获此命格只有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具备才会有极小的机会,要阴年阴月阴历日阴时出生,而且多为女子,并且五行当中起码要占四个水,其中最为讲究的又要算是月份,农历十一月份出生的几率最大。因为十一月之水寒冷无比,需要以火来祭,若是命格中的出生时间为正午时分,且属火,便最易凑成此命局。
查文斌走了几步后,停在了院子里的一个葡萄树架子下面。那树架子下面放着一对泥娃娃,用的是稻田里的泥巴捏的,瞧模样是仿造善财童子,一男一女,还未晒干,只是个泥胚子。
见查文斌对那泥塑盯着看,边上过来一帮忙搭台的人说道:“这是老头做的,准备送给他孙儿和孙女的,哪想到还没完工就去了一个,哎。”那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忽然从内屋里头冲出一个小男孩,差点撞到了帮忙的人,飞一般的跑向了门外。
看着那个飞奔出去的孩子,查文斌自言自语道:“孙儿、孙女?”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一看,只见那对泥塑娃娃中的女娃娃脖子处已经开裂,而那个男娃娃的脖子上也隐约开始有一条细缝的痕迹。这种泥制土坯在太阳的暴晒下是十分容易开裂的,对于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个正常现象,但是对于查文斌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详的信号!
走进屋子,查文斌找到了伤心欲绝的女孩父亲,那个中年汉子因为痛失爱女而双眼通红。查文斌谢绝了他起身让座的好意,而是问道:“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那汉子也是知晓查文斌的名声的,连忙问道:“的确有一个儿子,与我那姑娘是龙凤胎,刚跑出去的那个就是。”
查文斌打开手中的罗盘瞧了瞧问道:“龙凤胎,出生时间相隔多少?”
那汉子有些紧张的问道:“不到两分钟,我家姑娘先出来,那小子后出来,怎么了先生,是不是?”
查文斌瞧着这屋子里一家人伤心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汉子把查文斌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头散落着不少孩子的玩具,其中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相框,相框里头是一对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女娃娃,查文斌拿起那相册问道:“这就是你那对龙凤胎吧。”
“是啊,只是一直以来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大好,尤其是我那个闺女,三天两头的生病,为了这两个孩子家里是操碎了心,可没想到还未养到成年就去了一个。”说着,那孩子的父亲又开始掉起了眼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没有人比查文斌更加能体会到这位父亲此时的心情了,因为几年前他亲手送别了自己的闺女。
那汉子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查先生,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您早就不出山了,小女的事就多劳烦您给操心办了,另外刚好我也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问,那件事我也会尽力的。”
“我听老人们说,双胞胎只要其中一个夭折了,另外一个就不好养了是不是?”
查文斌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双胞胎本是同根同气生,共五行八字,本就有互相通灵的本事,去掉一个,另外一个自然失去了本来的精气神。尤其是这龙凤胎,为阴阳互抱而生,以阴补阳,以阳滋阴,生生相惜更是如此。”
“那我那小儿子是不是?”
查文斌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便低声对那汉子说道:“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这女儿是‘劫命’出生,那您儿子也跑不了是这个,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你进来的原因。”
那汉子一听就立刻双膝跪地抱着查文斌的双腿哭道:“求先生可怜可怜我们两夫妻,可怜可怜两位老人,我父亲因为自责心脏病犯了差点就走了,他是怎么也受不起另一个打击了。”
查文斌扶起那汉子道:“我要是没瞧出个端倪来也不敢瞎说,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就给你想给法子试试,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咋个法子,只要能救娃儿,你说咋办就咋办,砸锅卖铁我也愿意!”
查文斌对着那汉子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教了一通后,那汉子咬咬牙道:“行,就听你的!”
出去之后,查文斌先行回了家,这事他一人还真搞不定,差了卓雄出去找东西。找什么东西呢?找了村子里的会接生的接生婆,卓雄问这位接生婆借了一把剪刀,就是过去她替人接生的时候剪脐带用的。拿了剪刀,又出去找了一位教书的老先生,问他借了一把戒尺,然后再是去农具店买了几把农具,继续又问一位村里的郎中要了几张药方子,最后是去棺材铺定了两口棺材。
而查文斌自己则去买了好些烟酒上门去请那些屠夫,这些屠夫之前都跟查文斌打过交道,知道他来的意思,收下烟酒就等查文斌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后,又把周围几个镇上所有丧葬店的金银元宝几乎买空,全部都送到了那对龙凤胎的家中,院子里堆的满满老高。
那对双胞胎的家中除了孩子的父亲,其余人都被送往邻村的亲戚家中暂住,到了傍晚,查文斌带着三个屠夫加上卓雄来了,这几人手中拿着的都是撬棍和锄头,腰上别着明晃晃的杀猪尖刀,一顿吃喝过后,到了约莫十点多,村子里的人都睡了,他们开始瞧瞧的走向了后山。
那个溺死的小姑娘是连夜埋的,因为来不及准备,用的就是家里的一口红木大箱子代替的棺材。找了快没人去的空地,草草的挖了个坑,堆了个小土包,连土都是新鲜的,很好辨认。
那孩子的父亲先是跪在地上一顿嚎啕大哭,给那个土包前面放了好些女儿生前爱吃的东西,又等查文斌点过三根香后擦了把眼泪说道:“把锄头给我!”
他带头挥动了第一下,一边哭一边挖,一边挖一边说:“闺女啊,不是爹爹狠心要把你挖出来,把你埋在这里是爹爹害了你啊,爹爹会给你找个好地方重新安葬,你莫要怪爹爹啊……”
因为埋的浅,几个人挖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那口箱子,用麻绳拴好,两个杀猪匠一人一边发力往上一拉却觉得手中的绳子有千斤重,其中一人觉得奇怪便说道:“查师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一个小娃娃能够多大分量,我和老李两个人都觉得手劲不够用啊!”
查文斌蹲下身子朝那挖开坑里抓了一把土在手中细细的捻开,只觉得手心潮湿,土中都能滴出水来,他说道:“那就是我判断的没错,还好今天来得早,要是再晚来几天,一准得出事,再来两个人用点力,拖来上就好。”
卓雄和另外一个杀猪匠也去帮忙,四个壮汉合力才把那口不算大的箱子给拖了起来。pángbiān的地上放着两截砖头,这棺材出了土是不能碰地的,必须得架空,说这是为了防止尸体接了地气而生变。
这时,查文斌对那女童的父亲道:“你就别看了,转过身去,我怕你受不了,一会儿好了我会叫你的。”
那汉子已经哭的不能出声了,刚背转过去就听见“吱嘎”一声,那是撬棍别开木头时发出的声音,几个杀猪匠对着箱子里头一瞧,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一个问道:“咋会这样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是七八月的天气,就是一块新鲜猪肉放在家里两天也臭了,可那木箱子里头却完全是另外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花衣的小女孩子脸色被冻得微微发紫,眉毛和睫毛上还残留着雪白的冰霜,木箱子里头是满满的清水,清水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冰。女孩的尸体就在冰水里头浸泡着,一如她刚从那口深井里被捞起来的时候一样,两只手掌五指撑开放佛再对外面的人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查文斌对卓雄使了一个颜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把手伸进棺材里准备把那女孩儿给抱出来,可那女孩的父亲听到了水声,忍不住的转过了身子,正好瞧见自己闺女湿漉漉的样子 ”“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的心又不是肉做的呢?他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扑向卓雄怀里的女儿,却被查文斌给死死拉住了道:“老哥,别去,忍忍!”
他们随身来的时候带了一条席子,卓雄就把用那席子把女孩的身体一卷,再用麻绳在外面捆了几圈,扎紧席子两头准备抗下山。
扎头部的时候,卓雄不经意间朝里面瞄了一眼,他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
查文斌正在安慰那女孩的父亲,瞧见卓雄不正常的反应就问道:“弄好了吗?要是好了就早点下山。”
卓雄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过后又马上回复了原色,手脚麻利的扎好封口把那女孩的尸体抗在肩上说道:“好了、好了。”
一群人要快速赶回去,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卓雄扛着那女孩是走在最后面,查文斌和那孩子的父亲走在最前,一路上卓雄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以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体重撑死不过四十来斤,可卓雄抗在肩膀上却觉得有不下百来斤。
走了一半路的时候,卓雄停下来换了个肩膀,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心里都是湿哒哒的,那股子冰冷就好比抗了一块大冰冻。跟了查文斌时间久了,他也多少了解一点,卓雄停下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那席子,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贴着那孩子的头部说道:“别怕,叔叔是带你回家的。”
顿时卓雄就觉得自己肩膀轻了好多,一直到那女孩家里那段路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把孩子搁到了那口为她准备着的棺材里头后,查文斌把他叫了边上问道:“刚才怎么了?”
卓雄看周围没人,低语道:“刚才我扎口子的时候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是睁开的,抗在肩膀上一路越来越沉,我跟她说了好话才让我给背了回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邪门啊?”
查文斌笑道:“不邪的话,我犯得着闹这么大动静么,还好没过头七,不然回魂那一天,他那儿子一定会跟着她走。你等下去抓一个香灰好好把手洗洗,尸体碰多了冬天手掌心的皮容易开裂。”
卓雄立马就在查文斌的香炉里头抓了一把灰一边搓一边嘀咕道:“超子不在,这点烂事全落我头上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我有了一点新发现,或许真的会对超子他们有用。”查文斌的耳朵可是灵光的很,卓雄这一次的牢骚依旧没能逃过。
一听说超子有机会醒,卓雄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嘛?”
“我也不确定,不过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试试。”说着,他便招呼那几个杀猪匠开始忙活起来了。
院子里生了一个大火堆,火堆跟前四条大板凳分了两组,分别架了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里面放的是那个小女孩,只是查文斌在那小女孩的怀里多放了一样东西:那个还没完工的泥娃娃。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符贴着,招魂幡满院子的飘荡,三支清香不紧不慢的烧着,贡品在卓在上叠的老高。一只脚上绑着五色彩绳的白毛大公鸡满院子的走着,院子的大门外面挂着一对用白纸糊起来的大灯笼,门梁上还斜插着一个棍子,棍子上头系着一根长麻绳。
两个杀猪匠各拿了一箩筐的纸钱,从村口开始烧,道路两边每隔七步左右烧上一叠。一直从村口烧到了院子外,门下原有一对门槛,也被临时撬掉了。这门槛也算是中国风水学里一道特殊的风景,它原本的作用是挡住外面不好的东西不让进来,同时又让家里的财和运不往外流。如今拿掉了门槛,那是摆明了要放一些东西进来,因为院子里头的元宝和纸钱堆的都快成小山了。
约莫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门口那对白灯笼发出的光晃荡了一下,门梁上挂着的麻绳也动了两下。两个守在门边的杀猪匠突然县身把那原本开着的大门用力一关,然后一人拔出一把杀猪尖刀往门上一插,那刀上斑斑驳驳的小麻点是长年累月的血迹形成的,这玩意可是定好的杀生刃,由他们两个做门神可比门槛石管用多了。
院子里头还放着两张太师椅,就搁在那个贡品桌的边上。查文斌手里也提着一灯笼站在院子门里头,门一关上后,他手中的辟邪叮轻轻一摇,然后便用一种极特殊的步子缓缓往前走。这步子走起来看着就很吃力,身子得半蹲着,腰要微微向后拱起,肩膀又要向前探。
查文斌一直走到太师椅的边上才停了下来,那孩子的父亲已经泡了两杯新茶搁在椅子跟前放好,又从身上取出两叠厚厚的纸钱用铜板压着放在椅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查文斌对着那两个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他便看见那两张太师椅先后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看来这场发事的第一步“请神”是基本完成了的。
查文斌这时拿来一个布偶娃娃,在那娃娃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孔,把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给塞了进去。赛完之后,查文斌就拿出那把接生婆用的剪刀朝着那布偶的肚脐眼位置“咔嚓”了一下喊道:“喜得贵子!”
那孩子的父亲从查文斌的手中接过布娃娃,立即对那娃娃说道:“今天你爹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朱呈龙’,你姐姐就叫‘祥凤’,你二人合起来就是龙凤呈祥。”这些都是查文斌教他做的,他那龙凤胎的儿女名字也确实就是这么叫的,虽然是个布偶,但是一个父亲的角色他演得丝毫没有一点做作,反而让人觉得此刻他怀中的真的就是一个婴儿。
查文斌又从怀里拿出那把老先生的戒尺朝着布娃娃身上轻轻敲打了三下道:“十年寒窗!”
接着他又把那些农具拿来放在地上,把那个布偶放在农具上架着,还往那布偶的身上撒了好些农作物的种子,嘴里喊道:“成家立业!”
最后他掏出那张郎中写的药方,用一把火给点了扔在放了清水的碗里,又把这碗水往那布偶身上一泼道:“生老病死!”
这一系列的动作全部完成不过也就五分钟上下,但是四个工作和道具却很简单的描述了人的一生,从诞生到死亡的全过程。而这个娃娃怀里的那张八字正是他儿子的,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个八字自己知道自己已经真的死了。
因为他的女儿和儿子共用一个八字,其中一个走了,但是另外一个还活着。走了那个总认为自己还没走,所以她就会留在世上,要么拉着弟弟一起走,要么就到处找替死鬼。
虽然是查文斌演了一场有些略显拙劣的戏,但这戏却同时唱给了两方人看:那个死去的小姑娘会以为自己的弟弟也已经死了,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另外一方则是这一带的阴差,这个孩子活着或者死去对他们而言生死簿上都已经划去了名字,是可带走可不带走的。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两个本应该死的这下全都死了。
糊弄那个小女孩简单,要想糊弄阴差那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查文斌才为它们准备了金山银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硬道理,到哪都是行得通的。
最后查文斌又把那布偶的脖子系着一根小绳子,他走到了井边“扑通”一声把那布偶给丢了进去,那孩子的父亲联想到女儿落井时的模样便开始嚎啕大哭,只是嘴里喊得都是自己小儿子的名字。
把那木偶捞上来后,查文斌迅速把它装进了棺材里,只是那布偶的边上又多了一个泥娃娃,是那个未完工的男娃娃,这时查文斌发现泥娃娃的脖子处已经完全断开了。查文斌会心一笑,迅速将两口棺材同时用木钉子封死,封棺材用的钉子必须是木制,而且必须是桃木制,这样才能完全封住里面残存的怨念。
做完这一切,查文斌又朝着那两张太师椅做了个揖道:“弟子查文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大人答应。”这叫求人办事得低头,有时候查文斌不得不放下身段,他接着说道:“这对龙凤男女如今都已魂归地府,八字合二而一,还请大人回去代为禀报。”说着他又鞠了一躬,那孩子的父亲赶紧朝着太师椅行三叩九拜大礼,这时院子里已经是火光冲天,那些个金山银山被卓雄一股脑子全部点燃,化作了灰烬顺着热气一直飘到了院子外头……
第三百八十章:进藏
查文斌找了个穴埋下了两口棺材,算是正式宣布那对龙凤胎入土为安。八字本是yītǐ,女为阴,男为阳,如今阴阳平衡,重新归圆,那女孩儿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投胎,而那男孩子则要看他以后的造化了。
送别了那几位帮忙的人,回到家已是快要天亮,照例在睡觉前去看了看大山合超子,两人的呼吸还算平稳。
关上那扇厚重的门,查文斌自言自语道:“睡的是有些久了,该醒醒了 ”“ 。”
第二日一早,一封电报从浙西北发往了西藏,收到信的扎褐开心得准备返回去告诉老喇嘛,他中原的朋友要来看他们了。
扎褐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老喇嘛的禅房,只见老喇嘛今天换了一身新衣裳盘坐在床头转动着转经筒。
不等他开口,老喇嘛先说道:“扎褐,关上门。”
扎褐听了老喇嘛的话,刚关上门,又听见他吩咐道:“把我床底下那口木头箱子拖出来。”
扎褐觉得今天的老喇嘛很奇怪,那口箱子从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但是老喇嘛却从未拿出来过。
“打开它,里面有一卷羊皮纸你取出来收好,等你那个从远方来的朋友到的时候,亲手交给他。”
扎褐捏了捏手中的电报道:“师傅怎么知道我有朋友要来?”
老喇嘛睁开眼睛笑了笑道:“外面那只鹰已经在天空上盘旋了整整三天了,等他到的时候就会飞走了。师傅已经等不到他了,你只需把这卷东西交给他便是。”
“师傅要出远门了吗?”在扎褐的记忆力,老喇嘛似乎从来就没有走出过这寺院半步。
“扎褐,你过来。”老喇嘛帮着扎褐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又伸出那双布满裂纹的手放在扎褐的头上道:“曾经也有一位远方的客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他留下了这卷羊皮纸。我的师傅告诉我,终究有一天,会有人来取走它,现在那个人就要来了。”
“是我的朋友,中原的那位驱魔者?”扎褐不习惯道士这个称呼,在他眼里查文斌能够驱使神鬼,更加像一位驱魔者。
老喇嘛的脸上依旧停留着刚才的笑容,可是他的手却再也没能从扎褐的头上拿开,他已经圆寂了……
一列开往西藏的火车上,查文斌和卓雄各自坐在各自的铺位上,而他们的上铺还各有一个人平躺着。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冷,卓雄喝了一口白酒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去西藏了,当兵回来后我就一直没去过。”
查文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道:“取一样东西。”
“什么?”
“一滴水。”
三天后,拉萨。
自从这儿通了火车之后,不断开始有游客从中原来到西藏,神秘的西藏对于任何人都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这儿的一切都放佛和尘世无关,如同那些湖边的玛尼堆,安静而又祥和。人群中卓雄很快就见到了扎褐,只是那小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耷拉着个脑袋,两眼通红。
卓雄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背上还背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体型比他大好多的人。
扎褐叫来了一辆车,一路上他只说了一句师傅走了,然后便开始沉默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他所在的那个寺庙。
老喇嘛的遗体安静的躺在寺庙空地的木头架子上,下面放置着全部都是干柴,查文斌和卓雄把超子和大山送进了禅房,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扎褐已经点着了火堆。熊熊烈火很快就把老喇嘛包围起来,西藏的僧人们很少用火葬,而老喇嘛在圆寂的前一天告诉扎褐,他死后一定要火葬。现在,他如愿了。
“师傅让我交给你的。”扎褐取出了那卷羊皮纸,恭敬的递到了查文斌的手中。
查文斌打开那卷布满了灰尘的羊皮纸,一共有两张,其中一张的字迹看上去要更旧,上面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文字:虫鸟文。而另外一张则是一张图画,那图看上去挺像是一座雪山。
他的眼神完全落在了那幅图画上,过了很久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行礼里面翻出了一本皱巴巴的已经完全泛黄的书。这本书是他前不久从师傅的遗物里找到的,找到的地方也非常奇怪,是缝在一件旧道袍里面的,而这件道袍又是被河图从一口旧箱子里翻出来准备穿着和我出去招摇撞骗的。
这本书没有署名是谁写的,看上去更像是一本手抄本,年代也很长远了,上面记载了一些让查文斌觉得非常难以接受的东西,描写的主要内容大致说的是一位得道高人在西藏一带的所见所闻,其中他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便是说他发现了世间有可以净化灵魂的水,这种水可以让昏迷不醒的人重新醒过来,关于这种水的记载并没有写是在哪里,而只是在那一页画了一幅画。
而这幅画和眼前这卷羊皮纸上的如出一辙。
查文斌指着那卷羊皮纸问扎褐道:“你知道这幅画上的山是哪里吗?”他自从看到了那本书后,便一直在推断书中内容的真实性,对于他而言,这一个机会,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看到的希望,所以,他来了。
扎褐摇摇头,的确,像这样的雪山,藏区太多了。
“文斌哥,你别急,我有办法。”
第二天,他们很早便起床了,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找到了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卓雄怀着忐忑的心理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同志您好,请问纪云龙在吗?”
一个小时后,一辆挂着军区拍照的越野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车上走下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军人和卓雄互相敬了个军礼,接着两人相视一笑拥抱在了一起。
“纪云龙,我的老连长,这位是查文斌。”卓雄互相介绍着彼此。没有过多的寒暄,纪云龙摊开了那副羊皮纸,拿着放大镜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又看道:“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告诉你这是哪座山,但是回去之后,我会通知同志们一起研究,明天下午之前应该可以帮你确定。”
“谢谢老班长!”卓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纪云龙摆摆手道:“先去吃饭!”
饭桌上,他们谈起了此次进藏的原因,在这片神秘的地方当兵多年,见过的怪事太多了。所以纪云龙对于查文斌这样身份的人反而更加尊敬。
“你们说的那个何毅超,那小子,我认识!”
“你认识?”
纪云龙喝了一口青稞酒道:“比你早三年入伍,新兵连的时候我带过,那小子牛的很。所以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明天有结果了我会亲自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到时候跟我说。”
没有谁会比侦察兵更了解这里的山了,所以卓雄想到了他的老班长,那个在西藏一呆就是十五年的军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和超子也认识。
第二天一早,扎褐那座寺庙的外面就响起来了汽车喇叭声,三辆越野车,一辆军区的医疗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纪云龙兴奋的挥着羊皮纸道:“确定了,确定了!”
卓雄问道:“在哪?”
“孙巴精雪山!”
“有这样一个地方?”卓雄在西藏呆了那么些年,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座山。
“有,只是从来没有人去过,所以这一次,我们决定和你们一起去,顺便巡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只见门外站着六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这些士兵的脸上,卓雄放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这些脸还很稚嫩。
指着那些士兵,卓雄问道:“你们这是?”
纪云龙把那张羊皮纸交还给了查文斌,从本子里取出一张夹着的照片,那照片上有一座大雪山,在它的背后隐约还有另外一座雪山,他指着照片道:“应该就是这里,另外我叫了军区的医疗队,那两位兄弟先送去军区医院,你们看意下如何?”
查文斌对着纪云龙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第三百八十一章:木门
季云龙查证到的这座雪山位于西藏那座赫赫有名的神山冈仁波齐附近,同属于冈底斯山,这里是著名的佛教圣地,包括印度那座神圣的“湿婆神庙”据说也是仿造这座山的模样修建的。而他们要去的那座山离神山还有两天的路程。
在1962年那一场对印自卫反击战中,曾经有一支侦查小分队到过一座没有在地图上标注的山,出于职业敏感,当时队中有人把这座山画了大致的地形图 ”“ 。而当年参加过这场战斗的一名老兵还在季云龙所在部队,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位传达室的守门老大爷。以前遇到看不懂的地图时,他们都会去请教这位大爷,因为没有人比他还要熟悉藏区的地形,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曾经留下了他年轻时的脚印。而当这位大爷看见季云龙递过去的羊皮纸时,微微颤颤的摘掉了眼镜,一行浊泪潸然而下。
在那座不知名的山脚下,曾经留下了一名战友的生命,老人哆嗦着在高分辨度的军用地图上用笔圈了一个圈,那是一座至今任然未被命名的山峰,也至今再无人去过。而在这座山所在的位置就是传说中的孙巴精雪,那个被誉为藏区文明起源的地方。
当扎褐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冈仁波齐后,一脸的虔诚和期待完全不是过去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因为这座山在他的心目中也被称为“世界的中心”。
冈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在梵文中意为“湿婆的天堂”,据说佛教中最著名的须弥山也就是指它。印度人称这座山为kailash,也认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就住在这里。而印度的印度河流域、恒河的上游都在此发源,所以每年在冈仁波齐附近都可以见到大批的印度朝圣者。
坐在车上的季云龙像他们介绍着此行的目的地:“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者说至今还没有人胆敢触犯这座世界的中心。”
“为什么?”卓雄问道,他知道藏区之内的不少雪山都是登山爱好者挑战的对象,而这座冈仁波齐的海拔和难度并不是最高的。
季云龙耸耸肩膀道:“因为光在过去四十多年里,这座山附近就发生过多次六级以上的地震,一座随时都可能雪崩的山,有谁敢去攀登?”
“那是神灵在告诫冒犯者。”扎褐不以为然的说道,在他的心中,那座神圣的雪山一直是庄严不可侵犯的对象。
对于宗教信仰者,部队的教育一直以来就是不去冲突,尽量尊重他们的习俗,所以季云龙并没有反驳而是跟查文斌说道:“查先生,你知道你要取的那滴水位于哪个位置吗?”
查文斌摇摇头道:“不知,只是有这样的记载,我便想去试试。”
“一滴水真的可以救活植物人?”季云龙对于这个似乎很感兴趣。
“按照我们道教的说法,植物人是因为三魂七魄中有一部分魂魄丢失,若是能够找到丢失的魂魄,这个人是能够醒的。”
因为是高原,所以查文斌有些不适应,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很吃力。随队的有一人是医务兵,他给查文斌喂了一些药之后,查文斌便靠着座椅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一路上,卓雄和季云龙聊着以前当兵的事,那些个兵一听是前辈,都把耳朵竖着听他讲以前在藏区遇到的事儿,什么狼啊、尸蚕啊,每一样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不得暗自对这位老兵起了佩服之心。
卓雄随手拿起一把八一杠在手中拨弄了几下道:“不都换九五么了,怎么还用这个?”
季云龙笑道:“这边气候恶劣,伺候不了那些个精贵的东西,还是它好使,零下几十度照样枪枪响。”他是看穿了卓雄的心思,一个退伍军人他骨子里还是军人,对于枪军人有种特殊的情怀,没有枪的军人不能被称为军人。
季云龙笑道:“你知道规矩的,所以,这一次没给你准备。”
卓雄点点头,他明白只要他脱下了那身衣服,那么再熟悉的八一杠对他来说也会变得陌生,卓雄把手里的枪递给了pángbiān的士兵,对季云龙道:“我已经忘记怎样用了。”
车队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路上的兵站里都有物资可以补充,等他们真正到了冈仁波齐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一座由岩石组成的巨大山体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刚下车的扎褐立马就跪倒在了地上行起了朝拜仪式,。这座山形似金字塔,四壁非常对称,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尤其是在这座山的南面,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了佛教里最神圣的图案:万字格!
虽然查文斌是属道教,但是面对如此的山脉他不得不被其气势所折服,不禁的叹道:“好一座神山呐!”
这里还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他们此行要去的那个地方应该还得从这儿往西面再步行两天,因为再往西就已经没有路了。这里的路基本都是由解放后的藏区部队修筑,往西面走就必须要翻阅这座神山。
要在藏区修路,必定要爆破山体,你要动神山,且不说藏区的人民不会答应,就凭这里一年四季频发的地震也注定了这条路修不起来。所以,到了这儿,公路就算是断头了,再往里边是个什么模样,这几十年来是没有人去过了。
此行他们一共十人,季云龙带了六名战士,其中一名是医务兵。查文斌、扎褐和卓雄三人,配备的物资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一部军用卫星电话和导航。这些人除了查文斌之外,全都有高原野外经验,只要不遇上特殊的情况,此行的目的地应该可以到达。
经过几天的颠簸,查文斌也开始适应了高原地区残酷的环境,把行礼分配好之后,大家开始按照队伍准备向西面行进。因为这座山常年有人来朝拜,而朝拜的人都是选择绕着这座山转圈,据说只要能转上十圈以上的,死后灵魂一定可以升入极乐世界。
朝拜的人们给他们留下了一条极小的道路,通过这条路他们顺利的绕到了山体的西面。而往前一看,所有人都开始傻眼了,这一面不知为何开始笼罩在了一片风雪中,要知道山的东面此刻还是晴空万里。那朦胧的视线和灰暗的天空似乎在一开始就给他们此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藏区的气候就是这样变幻无常,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有查文斌一人独自停滞了一会儿,他的心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掏出罗盘想看看此地的风水,不料却被后面的士兵催道:“这里是藏区,咱中原的那套东西不管用的,您只管走,我们看着点就是了。”
风雪里头视线非常不好,脚下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起来非常慢。一行人走了约莫有三个小时,不见风雪有小的意思,季云龙说道:“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了,风雪太大了,等停了我们再继续。”
他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寺庙,这种用石头垒起来的寺庙在藏区并不少见,只剩下半截墙体的建筑好歹能抵御正面袭击的风雪,残败不堪的内院说明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两个战士奉命去收集一些木柴,如果在藏区的风雪夜里没有一个火堆,那夜里是会遭遇到大麻烦的:要么被冻死,要么被狼袭击!
他们的运气似乎很好,两人就在院内的西北角落里发现了所需的木头:一堆还有些露出在地面上的木板。两人连拉带拽的一通猛干过后,只听见“轰”得一声,四周的地面顿时塌陷了,惊恐的叫声很快把其他人带了过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那两名战士正在洞内揉着自己的膝盖和手臂。
“地宫?”这是查文斌的首要反应,可是藏区的寺庙也流行修建地宫嘛?很快,这个答案就揭晓了,在那个暴露出来的大坑下方还有一道梳着的木门紧紧的闭着……
第三百八十二章:遭袭
有个战士站了起来对着那门推了几把,发现门既推不开也拉不开,门上也没有锁,透过那些木头只见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环境很是幽暗。
人的好奇心总是会被未知的东西所吸引,那门头早已腐烂不堪,禁不住两个大兵的几脚乱踹就破了一个大洞,他们在门的里面发现了一根横杠。
下面的人报告道:“里面反锁着的,一条甬道看不清低 ”“ 。”
对于废弃的寺庙,查文斌的建议是不去招惹,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只是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了,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而这里起码头顶还能遮挡,能在这里过夜算是最佳的选择。
一个个的先后跳了下去,就在这口子上,他们用木门板生了一堆火,用来烤烤被雪打湿的鞋子和衣服,那股子呛鼻的脚臭味瞬间开始弥漫。都是野外呆惯了的男人们,没那么矫情,捏着鼻子熟悉了那味道也就习惯了。
随手抓了几把积雪放在饭盒里架在火堆上烧,藏区因为海拔高,水的沸点低,只能勉强让那些冻成疙瘩的单兵粮食能够解冻。
吃过饱饭好歹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们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过夜。那坑道的尽头有人用手电照了照,反正见不到底,老战友们聊着过去当兵时候的故事,而查文斌和扎褐则裹着大衣早早卷缩在一边休息。
因为人多,查文斌是被照顾着睡在中间,门外头留一个战士轮流换岗,就着火堆的温度疲惫了几天的人们开始陆续进入梦想。
夜晚不期而至,查文斌突然觉得四周冷的很,睁开眼扭头一看,原本一直有人守着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连半点火星子都看不见。
太黑了,完全没有一丝光线,查文斌几次想努动着嘴叫喊值班的士兵却又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着了,怎么都发不声来。
可是查文斌的意识一直清醒着的,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感觉有点像鬼压床,四肢也完全不能动弹。毕竟是个道士,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反应很快。他努力的把自己的舌尖退向牙齿,然后奋力的一咬,那种痛让他的脸部肌肉得到了片刻的抽搐。
就是这一下的抽搐,查文斌鼓起腮帮子猛得向前方吐出了那口夹杂着血的唾沫,顿时眼皮子一紧张,他就觉得手脚开始有反应了,抓起怀里的火折子一边拧一边喊道:“醒醒,都醒醒!”
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跳动着,周边满是横七竖八睡着的人们。查文斌记得自己的右手边是卓雄,推了两把,卓雄似乎睡的很沉。
不光是卓雄睡的很沉,所有的人都睡的很沉。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查文斌摸索到了入口处,借着火折子,他发现地上的火堆上面覆盖了一层积雪,有人故意把这火给熄灭了!
正在检查之时,背后传来了细微得声音,那声音极像是铁罐子被轻微碰撞和地面摇摆发出的。
转过身去,查文斌大喝了一声:“谁?”
“呼”得一阵风过后,只见眼前有一道黑影迅速闪过,他手中的火折子也跟着熄灭了,四周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查文斌猫着腰把手搭在剑上,全神贯注的屏住呼吸感受四周任何的变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直蹲到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酸,这才小心翼翼的重新吹起火折子。
推了推身边的一个士兵,传来的只有他那富有节奏的鼾声,联想到自己刚才所遭遇到的鬼压床,查文斌从兜里摸出一把糯米来朝着最里面的方向猛的撒了过去。
“霹雳哗啦”得一阵乱砸过后,也没见着有什么tèbié的反应,这才摸到卓雄边上摸出一枚银针朝着卓雄的人中穴刺下去转了转。
只轻轻捏着针来回撵了不到三下,卓雄便“哎哟”一声叫道:“痛死了!”
收回银针,查文斌又准备去扎季云龙:“你可算醒了。”
卓雄挣扎着爬了起来把大衣裹了裹道:“你先前喊我的时候我是听见的,你推我的时候我也是醒的,可就是动不了,你拿针扎我之前我也都知道,就是做不出反应来。”
指了指那黑漆漆的通道,查文斌说:“嘘,小点声,鬼压床了,刚才我看见有个东西从这里往里头去了。”说完,又递了一根银针给卓雄道:“把他们都给弄醒,这地方有些不干净,我们还是收拾收拾连夜出去。”
卓雄身边有手电,取了银针就去刺扎褐的人中,那小子才被戳了两下就蹦起来叫道:“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卓雄没好气的道:“不重一点你能醒?”
扎褐揉着自己的人中穴道:“你小子下针之前我就在心里祈祷你能轻一点,没想到还这么重,你跟文斌哥只见说的我都听到的。”
查文斌刚把季云龙给弄醒,听到扎褐的抱怨后,他问道:“刚才你也是醒的?”
没等扎褐回答,季云龙先说道:“我也是醒的,很早的时候就被冻醒了,可人却怎么都动不了,你喊我们的时候我都听见的。你是道士,有什么话也可以直说,是不是这地方有咋个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查文斌的确也没看清楚,只是一道黑影,快得没给他丝毫来得及反应的时间。
“那还是快点撤!”季云龙一声令下,醒过来的士兵们都迅速整理了身边的装备起身,查文斌也准备给那名负责站岗的战士扎针,可当查文斌把他的脑袋扶正的时候发现他的喉咙上多了两个筷子大小的血洞,那人的呼吸也已经极其微弱了。
“快过来,有情况,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查文斌大喊道。
季云龙围过来一瞧,好家伙,那两个血洞正扎在动脉附近,他赶紧拍打着那名战士的脸道:“林娃子、林娃子,醒醒!”
任凭查文斌的银针怎么扎,那名叫林娃子的兵始终没有醒,他的呼吸开始越来越弱,脸色就跟白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脖子上那两个血洞随着他的呼吸一股一动的,里面的血想要往外面涌却好像又因为压力不够而出不来。
一分钟后,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林娃子停止了呼吸,那一晚是他负责站岗。
季云龙的咆哮声、骂娘声,战友们的哭声和怒吼声,扎褐的念经声,卓雄和查文斌难过的叹气声就交织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林娃子的脖子上没有渗出一滴血,那只说明他体内已经没有血压了,有东西已经几乎快要把他体内的血给吸干了!
查文斌用帽子遮住了林娃子的脸,摸了一把他的身体道:“人还是温热的,遇害不超过五分钟,应该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
经过一番仔细寻找,地面上零星散落着点点血迹,一直向着他们身后的那道漆黑深处。
季云龙一拉枪栓喊道:“妈了个巴子,一班的都给我把家伙操起来,跟老子冲进去一起剁了他个狗娘养的!”
战友就在身边遇害,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群当兵的接受,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揪出杀人凶手碎尸万段。查文斌虽然心中有意想要撤出去,但事已至此,出了人命,谁都不会善摆甘休。
“等等。”查文斌走到前面叫停了要往里面冲的季云龙说道:“我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以人的速度是决计不会有那么快的,他的咬伤表面上看像是猛兽,但我觉得不像。”
季云龙也是个热血汉子,这会儿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要报仇的心了,他冲着查文斌喊道:“管他是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就留在这里,只是我抽不出人手保护你们了。”
查文斌用手指往那两个血洞四周轻轻擦了擦,然后往鼻子上一凑闻了闻道:“你误会了,我们几个不是怕死的主,我是怕里面的东西你搞不定。”
季云龙指着那一排全副武装的战士对查文斌说道:“笑话!”
“超子,收拾一下,我们也去,你把我包里那两把刀拿出来。”
超子在查文斌的包里翻出了两把不足一手指长的小匕首,那匕首看起来就像是给学生娃削铅笔用的。查文斌接过其中一把匕首递给了季云龙道:“拿着。”
季云龙拍拍别在裤腿上的军用匕首道:“我有!”
查文斌还是把手中的匕首往他手里一塞道:“对付有的东西,我这把比你那个要管用。”
第三百八十三章:弱郎
季云龙没有再拒绝,收了那把其貌不扬的刀子,藏区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个道士说的或许有理,刚才的鬼压床要不是他及时出手,说不定此刻自己的脖子上也多出了两个血洞。
这可都是清一色的八一杠,弹夹里头压的都是铁实的,得到开火令的战士们只要遇到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把危险压制在一片枪林弹雨中。
跟在查文斌身边的卓雄小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货?”
查文斌伸出了两根手指在手掌心做了一个跳跃的动作,卓雄大吃一惊,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僵尸!卓雄顿时就把查文斌给他的那把小刀捏在了掌心,这把刀的外形的确很普通,但是刀刃却是用古银打造的,就是前朝的银元宝重新锤炼加工成刀身,对付僵尸这一类东西有奇效 ”“ 。
血迹往里头走了约莫十来米就不见了,这通道的地面铺的是木头,由无数个回字形的木框互相连接,木框的里面交叉着一个十字形横杆,除了木头两边都要略低,呈凹凸状。正常人在这里头走着都要弯腰,根本直不起身子。
通道蜿蜒曲折,宽度渐渐的由两人变做了一人,最窄的地方需要人匍匐过去。
有个士兵发现了一块挂在木头上的破布,那布的颜色带一点暗红,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布料的纤维都已经开始风化。
季云龙捏着那一小块布料往身后的人群里瞧了一眼喊道:“喇嘛师傅,请过来一下。”
扎褐左看看又看看,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我?”
查文斌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便对扎褐说:“去吧。”
季云龙拿着手中的那一小块布料和扎褐身上的僧袍做了一个对比,除了新旧有差别之外,其余的相差不大。喇嘛僧袍的红色是青藏高原特有的色彩,季云龙已经初步肯定了这块布料属于喇嘛袍上的一角。
捏着那块破布,季云龙命令道:“继续!”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查文斌始终手里拿着罗盘,他发现罗盘运动的轨迹显示他们的队伍一直是在绕圈,圈子大致的范围他测量了一下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那说明这条通道是呈螺旋状一直通向地下深处的,但是西藏的寺庙有修建地宫的习惯么?
查文斌边走边问道:“扎褐,你呆的那个寺庙下面有地宫么?”
扎褐回答道:“我们寺庙里就两个我和师傅喇嘛,没听说过有地宫,但是一些比较大的寺庙下面也有,存放经书和舍利。”
查文斌又问道:“那会有存放尸体的么?”
扎褐笑道:“我们和你们中原不一样,这边死后多为天葬,也有人用火葬或者水葬,尸体一般不保存。”
“哦!”查文斌便也不准备再多问了。
“不过。”那扎褐想了想又说道:“据说以前有的寺庙下面也会设一种禁牢用来关押上苍不肯收的魔鬼,上面的喇嘛日夜诵经感化他,一直到帮助他修成正果。我也只是听说,没见过有这种禁牢。”
“那你知道被关押着的魔鬼是什么样的嘛?”
扎褐摇摇头道:“没见过,应该没你们那边的魔鬼厉害。”自从他遭遇过杨村中学的变故后,他便认为那里是地狱的中心,有着世间最厉害的魔鬼。
看着这条通道忽高忽低的变化和地上的十字交叉横杆,查文斌突然想起了一个说法,他便喊道:“云龙兄,是不是可以让弟兄们先停一下?”
“又怎么了?”季云龙急着要报仇,有点不耐烦了。
查文斌一脸正色的说道:“问个事,西藏有僵尸嘛?”
“僵尸?你是说是僵尸在害人?”对于这个东西季云龙还是从书上和影视作品中有所了解,那种穿着清朝官服直立蹦跶的东西。
扎褐向前走了一步道:“我们这里有弱郎,和你们中原将的僵尸很像。”
“弱郎是什么?”
扎褐接着说道:“一种人死后肉身形成的魔鬼,不会腐烂,会咬人,据说还会吸人血。”
卓雄问道:“你们死后不都直接天葬嘛?”
扎褐摇摇头道:“在我们藏区,尤其在城镇,不管什么人死,并不马上送往天葬台去喂鹰,而是先在其家中安放几天请僧人诵经祈祷,超度亡灵,送了往生,尸体在家至少停放三至七天后才就葬。那些记载的发生起尸成为弱郎的一般都有在这期间里。”
查文斌示意季云龙还要等等,接着问道:“你见过吗?”
扎褐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但是许多老者和天葬师都说,他们曾经见过弱郎起尸,并且见过多次。但起尸都都不是突发性的,而是事先皆有预兆。那些将要起的尸,其面部膨胀,皮色呈紫黑,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然后缓缓睁眼坐起,接着起身举手直直朝前跑去。一般遇到这种尸,亲人们就会通知法力高强的喇嘛来收服,我师傅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就遇到过。
这些弱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会讲话,不会弯腰,连眼珠子都有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摸顶”。”说着,他还把自己的手往卓雄脑门上放,让卓雄一个巴掌给拍掉了。
扎褐拿回手继续说道:“只要被摸顶了,活人就不会动弹了,然后弱郎就会张嘴去咬人,要不了多久,被咬的那个人也会成为弱郎,一个传染一个。据说,很早以前从前,一个寺庙的大喇嘛死了,全寺僧众将其遗体安放在本寺经堂里,然后大家排坐殿内昼夜诵经祈祷,连续三天三夜都不曾合眼。
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些念得精疲力尽的喇嘛忍不住个个倒地睡去,鼾声如雷。其中一个胆小的小喇嘛因为害怕毫无睡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喇嘛的遗体。下半夜,他突然发现那僵尸竟坐起来了。小喇嘛吓得忘了喊醒众僧,拔腿就冲出门外,反扣了庙寺门只顾自己逃命去了。结果,全寺几百僧众一夜之间全变成了弱郎。幸亏他们冲不出庙门,只是在庙内横冲直撞,闹得天翻地覆。”
查文斌问道:“为什么他们冲不出去,就凭那道庙门?”
扎褐越说越有劲,连季云龙也被他暂时给吸引住了,扎褐唾沫星子横飞的继续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藏人的门都修的tèbié矮嘛,弱郎是不会弯腰的,他们自然出不了矮门。”
的确,在过去,拉萨、日喀则、林芝等地区民房的门都很矮。即便是华丽的楼阁,其底楼的门仍较矮,比标准的门少说也矮三分之一。除非是孩子,一般人都有必须低头弯腰才能出入。而且门口地势内低外高向里呈慢坡形,这样更显得房门矮的出奇,给人一种房与门的比例严重失调的感觉。
这些年,随着新式建筑风格的到来,从前那种老式的矮门已所剩无几了,但是在一些遗留下来的老建筑,比如寺庙上依旧可以看到这种矮门。
查文斌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个坑道上下也不过就一米四左右,如果真的是弱郎,那么这个弱郎能从外面进得去嘛?
除非……除非咬人的这个弱郎是个侏儒!
从扎褐的描述上看,这种弱郎和平常说的僵尸极为接近,但是他还能把活人也变成自己的同类。
“糟了!我们得掉头出去。”查文斌说道。
季云龙看他紧张的神情,问道:“为什么?”
查文斌指着这里空间的高度说道:“如果真如扎褐所说,那么现在那个躺在外面的战士就正在尸变,如果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阻止。”
“你真信这个喇嘛说的?”
“不是我信,而是他刚才所说的那场有几百个喇嘛都变成僵尸的事情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你来过西藏?”
查文斌从八卦袋里摸出了一本残破不堪的书,他指着书说道:“我就是因为这本书里的一张图才来的,这本书里讲述着一个得道高人在西藏的所闻所见,其中就包括在一座寺庙里遇到上百个僵尸。图上的山现在证明是真有,那么书中的故事八成也假不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驿站里的烛火
僵尸的成因有很多种,对应化成的僵尸同样也有很多种,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这些僵尸都糟了横劫或者枉死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异致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tèbié是饿死的最容易因为身体的不能而导致其起尸后驱寻找食物,有些吃些鸡鸭猪羊之类的牲畜,有的则直接要喝人血。
我们常说起尸具有五种类型:第一类叫做肤起,第二是肉起。这两种类型的起尸,是由其皮或肉起的作用 ”“ 。第三种叫做“血起”,此类起尸由其血所为。这三种起尸较易对付。只要用刀、枪、箭等利器戳伤其皮肉,让他的血液外出就能使起尸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这三种也是比较常见的,尤其是在殡仪馆或者医院的太平间尝尝听到封闭的空间里有脚步声多半就是这种
第四种叫做“骨起”,即导致这种起尸的主要因素在其骨头中,只有击伤其骨头才能对付,而且这种僵尸的骨头通常都是坚硬无比,普通器物难伤其分毫。所以,道士们就采用桃木这类能够辟邪的东西进行收服,效果会比利刃好得多。
第五种则叫“痣起”,就是使他变为起尸的原因在于他身上的某个痣。痣这种东西分先天和后天,那种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痣是有特殊原因的。人在上辈子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想带到这辈子来继续做,但是又怕自己忘记了,便带了一个痣作为记号。如果这辈子没有完成上辈子的心愿,那么两世的积怨形成的起尸是最难对付的一种,痣就是这个僵尸的命门,没有击中他的痣之前都无法降服。查文斌所在门派中有一代师祖就是死于痣起的僵尸之手。
而在藏区,起尸如扎褐所言并不少见。在可可西里地区因高寒缺氧缺乏水草,居住在这一地区的牧人们,由于环境所迫,只能到处游荡,逐水草而居,三天两头搬一次家,终年处于游牧状态。那里的人们生前没有稳定的居点,死后也没固定的天葬台。同时,在这些地区无寺也无僧,更谈不上搞那些繁杂的葬礼仪式,人们普遍实行野葬和弃葬。
野葬就是人死后,将其遗体脱光丢在野外,死在哪方,丢在哪方。弃葬便是指人死以后,活着的家人拔帐搬走了之,将死者弃在旧址上。凡采用这种葬法一般一脱衣,他生前盖何衣物原封不动地盖在死者身上,看上去,象一个活人睡觉似的。这种游牧部落的葬俗更容易造成起尸。虽然他们无法建造矮门来抵挡起尸,但人们也同样在别无它法的情况下,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比如,将尸体尤其发现有起尸征兆的尸体丢于野外时,用一根绳索拴在天然的石桩或大石块上,以此避免起尸跑去害人。
他们调转队伍,后排变前排,走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走到出口,但那名死去战士的遗体已经不见了。
此时离天亮大约还有三个小时,洞口处的积雪因为被覆盖的较少,所以还留下了脚印,鞋尖可以明显看到是朝外的。出了洞口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种大雪足以掩盖掉半小时之前发生在地面的任何痕迹。
这人是真没了,几个小时前林娃子还是一具留有余温的尸体,这么大的风雪,狼也不可能出来觅食,地面上的痕迹证明了一切。季云龙此刻更加急切的是想找到尸体,他们不可能抛弃任何一个战友。
“怎么办?”
查文斌斩钉截铁的说道:“追!起尸后只会在夜里活动,见不得光,要是天亮了他肯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就更加难找了。而且他刚起尸变不久,我有把握能制住他。”
“好!那这里怎么办?”季云龙是指背后的这个坑洞,凶手可就在里头。
查文斌从八卦袋里摸出一把糯米细细的洒在洞的两边,给中间让出一条刚好能走一个人的宽度。又摸出两枚灭魂钉钉在空地上,让钉子的头露出地面三寸左右,只要里面的那个东西继续出来,那么它看到糯米势必会绕着走中间。只要踩到这灭魂钉上,别说是僵尸,就算是金甲道尸也照样一命呜呼。这两枚钉子就是等同于让查文斌在出口处埋下了两枚地雷!
季云龙看查文斌如此这般一下,张大了嘴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卓雄捡起地上林娃子留下的八一杠拉了一把枪栓道:“班长,你放心,我文斌哥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季云龙推了一下卓雄的胸脯说道:“这么多年没碰了,还会用不?”
卓雄回了季云龙一拳道:“要是现在比打靶,我照样能赢你!”
军用强光手电在这场风雪中依旧显得很不够用,能看到的大致范围不过二十米左右,但是查文斌说起尸之后不会跑的太远,因为他急迫的需要找到活人,然后把人当做自己的食物。
剩下的九个人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搜索队伍,他们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找到已经尸变的林娃子,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因为前一秒还是战友,这一秒他已经成了嗜血的僵尸。
首先是寺庙周边的,一圈找下来一无所获,查文斌分析此刻林娃子应该会朝着有人居住的地方奔去.季云龙说按照资料看,最近的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在东南边五公里处,那里曾经记载着有一个小驿站,是给那些从印度地区来冈仁波齐神山朝拜的信徒们过夜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的雪花突然停止了飘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这雪说停就停,也算是老天爷给了我们机会,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找得到找不到权当试试了。”
雪地里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但是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的侦察兵出身,掏出指南针一看便迅速锁定了位置,九个人开始撒个脚丫子在雪地里狂奔,也同时不停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藏区的雪很松软,跑的速度也快不起来,还非常消耗体力。查文斌因为极度不适应高原环境,竟然成了队伍里头最慢的人,这五公里路硬是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赶到。在一条河流边上的边上,他们看见了一座石头和木头垒起来的小房子里的窗户上还闪着火光。
季云龙喘着粗气指着那屋子说道:“就是那个,我说的那个驿站,看来今晚里面有人过夜。”
“走!进去瞧瞧,要是有人,你就说我们是边防巡逻,最近这一代有地震危险,明儿天亮把人给劝回去。”查文斌是怕今晚没有抓到林娃子,明天反而会出来作恶,必须得提醒这里的每个人。
河面上架着一道木桥,走在桥上咯吱咯吱的,桥上结了不少冰冻,几个人开始小心翼翼的过桥。因为桥下河水的温度要比地面高,所以桥上的积雪并不是很厚,查文斌发现桥头上有一串冰冻形成的脚印是并排着过桥的,而不是常人的一前一后。脚印到了桥的那一头又不见了,显然是积雪已经覆盖了,如果真是林娃子,他至少在一个小时前就到了。
暗道一声不好之后,查文斌指着地上的脚印轻声喊道:“都小心点,他可能就在前面!”
那屋子前后之后一道进去的门,两边各来了一扇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还有烛光在晃动着。季云龙安排了两个战士各守着一扇窗户,自己则和其他人走到正门前面。
有个战士问道:“要是林娃子冲出来了怎么办?我们要开枪吗?”
季云龙想了一会儿又看看查文斌,查文斌并没有给他任何提示,因为他知道,冲着自己战友开枪是一个多么难下的命令。
季云龙低声道:“尽量不要开枪。”
查文斌拿出一捆麻绳,这是对付僵尸的好东西,被称为捆尸索,卓雄和他各拿着一头,就等季云龙一脚踹开门。
季云龙抬起右脚,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砰”得一声,门开了,里面一个火盆正在“兹兹”得冒着火苗,火盆边上有一个人躺在铺着兽皮的地毯上正在睡觉,他是背对着门的,季云龙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一挥手,两个士兵率先冲了进去,在观察到屋内没有第二个人的同时迅速把地上的那个人身子翻了过来,两人发出了一声尖叫道:“鬼啊!”
查文斌跟着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只见地上已经躺着一名来朝拜的印度男性,他的脖子上留着两个筷子粗细的孔,脸色已经发黑,尤其让人觉得狰狞的是他鼻梁两边的血管已经膨胀成了手指粗细。
季云龙想蹲下去查看,刚一伸手,那名男子的眼睛突然睁开,查文斌大声喊道:“不要碰他,小心你的手!”
第三百八十五章:一死一伤
地上那个印度人的嘴巴已经悄然张开,两颗虎牙已经成了尖头,快比门牙都要长了。那嘴顺势就往季云龙的手背上啃去,季云龙只听查文斌的一声喊,也忘了收回。
说时迟那时快,查文斌跟着拔出七星剑用剑身狠狠朝着季云龙的手腕上一拍,剑身一抖,恰好把他的手掌给震出去了三寸的距离。只听“咔嚓”一声,那对尖牙就咬在了剑上。若不是这剑的材质上佳,就这股咬合的力道怕是能咬出个缺口来 ”“ 。
卓雄也不闲着,跟着上去用那麻绳打了一个套朝着那男子的脖子上圈住,然后背对着尸体一个马步向前猛一冲,手上的麻绳同时往回一收,那尸体就被他给拉得站立起来直直贴着他的背。
查文斌跟着向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来不及点着冒着被咬的危险直接往前一送,恰好就堵在了那个朝圣男人的嘴巴里,可那僵尸并不就此罢休,两只手憋起四处乱抓。卓雄就这样死命抵着他的背,身子够弯成了弓形,他只觉得背上那尸体不光力气大,而且重量也是十足的惊人,只怕有不下几百斤。
“***,都别愣着,快抓住他的手,我要撑不住了!”那对大手的指甲已经开始凸出,乱舞着带起阵阵风声,挥到人身上怕是能带下来一大块肉。
查文斌对着两个跃跃欲试的战士喊道:“脱下衣服缠住他的手!”
那两人听了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往那两只手臂上一甩然后再一缠,好歹是把僵尸的手掌给裹在了厚厚的棉衣里面。pángbiān这又跟上了两个人一齐往上一扑,总共四个人总算勉强控制住了挥动的手臂。
掏出火折子往那剑头上一烧,顺势一剑刺向了那张大嘴,僵尸嘴中的符“轰”得一下就烧了起来,皮肉顿时就开始冒出阵阵青烟。查文斌也没就此作罢,一步走到僵尸跟前,从一个战士腰间抓下一个水壶,拧开盖子就往那僵尸的嘴里一插,伸出两个手指捏着他的脖子往上一抬,那壶里的水“咕咚、咕咚”得就往那僵尸的脖子里头灌,混合着已经烧成灰的符全下了僵尸的肚子。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恶臭开始从僵尸的嘴里往外喷,动静也没之前那么大了,查文斌冲着季云龙喊道:“我给你的那把刀呢?”
季云龙慌慌张张的摸出了那把小刀道:“在呢。”
查文斌一直捏着那僵尸的嘴,僵尸喉咙的水不停的往外冒:“扎他的眉心!”
季云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手中那把小小匕首便朝着那印度男子的眉心插了下去。这刀是用古银打的,绝对算不上锋利,人的眉心骨又是何等的坚硬,可这刀却犹如是扎在了豆腐上,被那季云龙给轻轻松松的推了进去。
这一刀扎下去过后,那僵尸顿时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眼珠子还不时的往上翻了两下,没过过久,双臂便往下一耷拉,身子也慢慢软了下去。查文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开那张嘴,卓雄更是累的瘫软在地上,几个当兵的好久才回了神,终于明白这眼前看见的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季云龙那也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也没跟粽子这类玩意打过交道,但毕竟能沉得住气:“行了没?”
查文斌摇摇头道:“还不行,这是个血起,我得给它放血。”说着,他又从八卦袋里翻出一枚巴掌大的小弯刀,跟那种切菠萝皮的刀有些相似,只是它没有刀柄,只有刀锋。
举着这枚奇怪的小刀往那僵尸肿胀的鼻梁外侧轻轻一划,一股黑血顿时喷涌出来,要不是查文斌事先有准备,这血喷到眼睛里能让人立马失明。
过了没多久,地上的血迹已经是老大一滩,那个印度男子的脸色也从黑色逐渐成了白色,除了割破的血管外,更多的血则是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溢出来的。
等这个全都收拾完了,查文斌对卓雄说道:“一会儿人先弄走,找个地儿埋了,这东西脏的很。”
卓雄带着几个战士就在屋子后面用工兵铲刨了一个深坑,埋这类僵尸,一定要深埋,不能让野狗或者狼把尸体挖出来。等他再来拖尸体的时候,他发现那男子的重量和之前比已经轻了很多,都说人死之后会变的很沉,那是因为肉身没有了魂魄的托力,这僵尸则要显得更沉了。
人丢进了坑里,查文斌又在尸体上面撒了好些石灰,一是消毒,二是阻隔气味,盖上一层土后,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一个小瓶子里放在这一层的土上,纸条上写的内容无非是要有人抛开了这里,请务必把土填回去,这下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接着再把坑给填平,夯结实了才算完事。
季云龙试探性的跟查文斌问道:“是林娃子干的?”他宁愿相信这个朝圣者是被野狼咬死的,也不愿意相信他是被自己的战友给害的,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查文斌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应该是他,而且没有走远。”
此时,查文斌手中罗盘的指针一直在不停的晃动着:“不会超过五十米,他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季云龙大手一挥道:“搜!”
几个人互相保持着一人间隔的距离开始呈扇形搜索,查文斌紧盯着罗盘的指针变幻的方位不停的喊道:“东南、西南、正东……”林娃子的位置一直是在动着,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既然没有离开,那就是准备在进攻了。
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当中略过,那速度快的人根本无法反应,只听见“啊!”得一声惨叫,一名战士的胸口瞬间爆出了一道血雾倒地。走在最外头的是扎褐,他也急了眼,那东西太快了,根本够不着,他抄起手中的降魔杵狠狠朝那黑影砸了过去。那黑影在蹦跑中明显打了一个趔趄,速度瞬间就开始放慢了下来,走了几步过后开始拖着身子往那驿站大门里头一钻。
扎褐想追,但查文斌却喊道:“先救人!”
躺在地上的那名战士穿着的是加厚的棉衣,衣服上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棉花都已经沾上了血,成了红色。解开衣服一瞧,他胸口留下了一道约莫十五公分的大口子,好在衣服够厚,没伤到肋骨,但是口子附近的皮肤已经开始隐隐发黑,从里面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
那战士痛得瑟瑟发抖,额头上的汗珠都有黄豆大的往外冒,嘴里只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有一个战士是医务兵,他想拿针线做战场紧急缝合,却被查文斌阻拦道:“不能缝,毒血一旦被堵住,他会毒发攻心的。”
查文斌从小香炉里掏出一把香灰对那战士说道:“小兄弟,忍着点!”说完,抓着一把香灰猛的往那口子上一按,那战士痛得身子一僵大叫一声后立刻昏死了过去。
那医务兵见他用香灰止血,农村了过去紧急情况下也用这招:“这样能行吗?”
查文斌低着头有用那把无兵的小弯刀在他伤口下方划了一道小口子,里面的黑血瞬间就开始往外冒了,他对那个医务兵说道:“你现在可以把他那道大口子做个包扎,但是别缝合,下面的那个小口子,每隔三分钟就用手捏一下,一定不能让里头的血凝固,要一直保持少量出血,另外老纪你赶紧打电话叫医院来接人,我这实在没条件替他去毒。”
季云龙看着那屋子已经是恨的牙痒痒了,这才刚出发就一死一伤,作为领导,他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士兵不受伤害。用卫星电话拨通了军区医院,说是直升机会在半小时后到达,查文斌又给那位医务兵开了单子,让他护送回去的时候,务必要先把人放进糯米水里热泡一天,一直到伤口的黑色变成正常才能缝合。
看着地上的战士如此,季云龙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军帽狠狠扔在了地上喊道:“***,一班的跟我冲,不管是人是鬼,无限开火!”
查文斌根本来不及阻止这样一位已经发怒了的军人,季云龙带着三个战士朝着小屋狂奔过去直扑大门,屋内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见一个黑影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他们手中的灯跟不上那速度,但是手中的枪却可以。
“呯、呯、呯呯……”一时间,枪声和弹壳与地面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河谷……
第三百八十六章:影起
一直到每个人都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空,刺鼻的硝烟味充斥了整个河谷,就连灯光照出去都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脸。
屋子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木屋被射的千疮百孔,好不容易驱散了烟雾之后,人们在墙角发现了一具倒下的尸体,那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不用说,他就是林娃子。
卓雄过去把人给翻了翻,整个人几乎快要被打成了筛子,可奇怪的是这么多的弹孔,尸体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 。林娃子除了全身发黑和牙齿指甲略长之外,并没有像那个印度人一样有血管爆出,只是眼睛瞪得老大,卓雄试着几次给他合眼都没合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几乎所有的战友们都在小声的啜泣着,季云龙到现在还死死的扣着扳机,撞针依旧在空枪膛内击发着。现场的气氛太过凝重了,查文斌重新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huángsè的火苗就在林娃子的身边晃动着,他不想让那些军人看到死者的惨状只好说道:“你们先出去等救援,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向战友开枪,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河边坐着一群垂头哭泣的军人,屋内只剩下查文斌和季云龙还有扎褐三人,卓雄得以一个老兵的资格去安慰那群不知所措的小战友们。
查文斌用帽子扣住林娃子那张已经扭曲的脸说道:“扎褐,这里是西藏,你给念一段经,就当超度他了。”
扎褐拿着转经轮开始绕着林娃子的遗体不停的转着圈念着经,按照西藏的说法,弱郎虽是恶魔,却也可以皈依到佛门。查文斌准备安慰安慰季云龙,他知道,这一次进藏怕是到此双方就要做一个分别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领导回去是逃不了要接受处罚的。
正在和季云龙说话的时候,扎褐那经念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了,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屋子里一共有几个人啊?”
这话问的突然,也问得查文斌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回这话的时候压根没多想,只是照实说道:“地上那个算上一起四个人。”
扎褐指了指后面那墙壁道:“地上那个是躺着的吧,那墙壁上怎么有四个站着的影子?”
就那么一瞬间,查文斌只觉得自己的后脖子传来阵阵凉气,隐约间他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两只手已经搭上了。
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扎褐使了个眼色道:“你带老纪出去透透气,这里交给我来办。”
扎褐心领神会的立马过去扯了一下季云龙道:“走!”
季云龙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依旧僵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扎褐又跟着扯了一下,这下可把季云龙给惹火了:“妈了个巴子,谁也别动我,我只想多陪陪我的兵!”
扎褐只是个小喇嘛,他哪里经得住季云龙这气势,只好干巴巴的瞅着查文斌。此时的查文斌只觉得自己肩头的手分量越来越重,脖子边的凉气哈的也越来越急促,他突然伸出手来一个巴掌拍到扎褐的脸上骂道:“他不走,你不会强拖啊!”
扎褐那好歹西藏长大的汉子,一身蛮力那也是有的,这一巴掌拍的他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张开双臂就一把揽住季云龙的腰往肩膀上一抗,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门外冲。外面的人见扎褐抗着人,里面又发生了争吵,纷纷围了过来准备进去查看,这时里头的查文斌才大声喊道:“外面的人全部站着别动,在我没发话之前,谁都不能进来!”
卓雄料想查文斌在里头遇到了麻烦,拿着枪便准备进去,扎褐一把拦住那些嚷嚷着的人们说道:“别进去,别进去,里头有鬼,有鬼啊!”
查文斌知道自己遇到鬼搭肩了,要么是那个印度人的,要么就是林娃子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这一次遇到的鬼搭肩又和平常的不同,那股嗖嗖的凉气就像是有人用舌头不断的在颈动脉处舔舐着,只等他一回身就准备一口咬下去,那副血管爆裂喷涌而出的景象实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这不是在找替死鬼,而是想直接要他的命!
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那枚八卦镜,他把头轻轻底下装作用镜子照脸的样子,手中的镜子微微一斜,只见自己身后有一个五官扭曲的人正哈大着嘴巴在脖子上不停的来来回回。虽然这五官以及极度扭曲了,可他还是能认出来,这人正是林娃子。
看着离自己那具不足两米的尸体,联想到在那座寺庙里见到的黑影,查文斌突然想到了一个古书中记载的东西:影僵,也就是传说中的第六种起尸:影起!僵尸通常是无魂有魄的,但是魄不全,所以身体僵硬无法和常人一样行动,因为无魂,所以又无法在阳光的直射下出现。可影起则是有魂有魄的,但是所谓的魂并不是真正的魂,而是怨念形成的假魂,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鬼,但是他却不会和鬼一样思考,只会单纯的嗜血和害命。可以说影僵是鬼和僵尸的结合体,这具肉身即使被打成了肉泥,却无法伤到其本源:那个已经形成了的鬼,那才是他的真身!
对付这种东西,关键是影子,没点亮蜡烛之前,影子不能出现,也就害不了人。可这蜡烛没点亮,查文斌也不会发现还有这其中的门道在里面,怪只怪这只影僵挑错了人。
深呼了一口气后,查文斌的一只手捏成了拳头开始慢慢往后抬,人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过影子,所以他必须要让对方显出原形。拳头抬过肩膀的位置时,突然拳头一松,变拳为掌,猛得向身后撒出一把东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乾坤袋猛的向那蜡烛一扔,立刻屋内就成了一片漆黑。
没了火光,影子自然就不能成型害人,但是查文斌此刻却有办法看到他:一个绿色的人形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那是荧光粉,这种冷光照不出影子,但是却能让影藏在黑夜里的东西完全暴露。
这是他从书中看来的,对付影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无光的条件下让影子显形。而这把荧光粉还是超子在很久之前留下来的,他用这东西在黑夜里做记号,顺手抓一把丢在地上抹在树杈上,如今却成了查文斌捉鬼的材料。
蜡烛熄灭后,查文斌顿时觉得自己双肩上的压力消失了,脖子上的凉气也没了。他抓起身边的七星剑身子往前打了一个滚,影僵失去了光照的支撑以为自己无形便也跟着失去了目标,也就是这么一个间隙,查文斌已经拔出了七星剑。
刻着灭魂咒的古朴剑身在黑暗里带起了“呼”得一阵风,一击漂亮的回旋斩,刀锋从那绿色人形头部轻轻划过,那个绿色人形顿时一分为二,而那些组成人形图案的荧光粉也跟着一散,全都飘落到了地上。查文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对门外的人叫道:“好了!”
卓雄推开门一看,里面漆黑一片,而地上一个有一块人形的亮点,可以明显看见的是那个人形图案的头部已经消失不见了。
直升机到的时候天也是接近大亮了,季云龙的人全部都要回去,对他来说,这是一场惨痛的经历。查文斌写了一封信让季云龙带走,他说只要他把这封信按照地址给寄出去,这件事就不会被人追究,季云龙拿着信半信半疑的走了。
天亮了,留下的又只有他们三人了,一夜未眠过后,卓雄问道:“我们怎么办?”
查文斌坚定的说道:“继续找,不过我倒是想先去昨晚的那个寺庙再转转。”
卓雄收拾了一下地面的上东西,季云龙把有用的物资都给他们留下了,其中还有一把八一杠,他以为自己回去将等待着的是军事法庭的调查,所以就送了卓雄这个顺水人情,也不在乎再犯一个错了。
“还要去?”
合上手中那本已经快要烂了的线装书,查文斌看了看不远处的神山道:“去,那里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因为这本带我来的书里也记载了一个类似的寺庙,书中提到寺庙的下面有一座地宫,而他却没能进入到真正的最后。”
第三百八十七章:祭品
这是一本没有作者署名的书,那件旧道袍还是他师傅留下的,河图和我从箱子底下把他翻了出来才让这本书重见天日。查文斌仔细研究过,这本书应该是手抄本,书中所描写的东西应该很久远了,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有庙悬于崖,僧众皆为尸,其下有穴,入半道而废。
和卓雄一道重新赶了回去,一路上扎褐都在反复的摸着他那把降魔杵,这可不是集市上买来的,而是大喇嘛临终前交给他的,这把降魔杵最大的不同是它的底座上刻了一头象,象上一个菩萨手持降魔杵面朝恶魔做降服状 ”“ 。他不知道昨晚就是他这把降魔杵砸中了原本飞快的影起,若不然以影子的速度怎么可能会被枪械击中,那是因为尸和影被他砸得分离了。
那个地道入口的积雪已经把洞掩盖到了一半,三人把雪扒拉了一阵子后,里面还有昨夜他们留下的痕迹。地上的灭魂钉倒是没有东西踩到,但是那些糯米上留下了半个脚印,那脚印没有穿鞋,而且很五指分的很开,根本就不像是人的。想到昨夜十个人的队伍转瞬间就成了三人,他们都觉得这一趟旅行注定是要充满了波折。
怕电池不够,他们又做了几个小火把随身带着,每隔一小段路查文斌就会撒一点荧光粉,回头看去,星光点点的,这样即使遇到岔口也不会出错。
看得出这里很久没人来了,那些用来支撑坑道的木头时不时有些有倒塌的迹象,可是这里超乎常规的是越往下路反而越宽,从能直立行走到了后来都能开进一辆小车,要在藏区这种冻土层开凿出规模如此之大的坑道,起难度不会亚于修建一座悬于半空的寺庙。
不同于中原佛教,喇嘛教的僧人们不太讲究舍利子这一说法,死后直接天葬、水葬或者火化,让身体重归自然,关于死后这一点倒是他们豁达的多。所以西藏的寺庙下面很少会有地宫这种的典型的中原建筑,这也是查文斌决定进来看一看的原因,他总觉得这条通道里会有什么秘密和那滴水有关,不然这本书里就不会记载。
当他们所处的位置开始出现一些东倒西歪的石料,查文斌知道,这条地道的尽头就要到来了,那些石料都是规则的圆柱体,有的还没来得及休整。看得出这里曾经有一项很大的工程,并且还没有彻底完工,很快查文斌就明白书中所讲述的入半道而废的原因了,一条宽约五米左右的断裂出现了,下面还有“轰隆隆”得水声传来。
这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这座寺庙下方的山体竟然有这样巨大的空心地带。藏区多河流,也同样多暗流,作为由印澳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碰撞而生成的西藏,这里的地质构造一直就是一个谜,想必这也是亿万年前大自然的杰作让此处有了一道将坑道一分为二的天堑。
借着光照可以隐约看见对面有也有一个入口,黑漆漆的,想必书中所记载的半道就是指的这里,五米的宽度和深不见底的河谷,在如此的环境里,古人赤手空拳是不可能过去的。即使今天他们有了一身的装备,但是卓雄量了量距离之后还是摇摇头:“登山爪扔过去是没有问题,但是对面没有着力点,我们过不去了。”
查文斌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肯定有办法可以过去,这么大的工程不会修到这里就没了的,不然昨晚我看到的那个东西难道还会飞?”
突然间,查文斌看到身旁那个滚在地上的圆柱石条,他轻轻一推,那石条便一咕噜的往前方一滚,“轰隆”一声,地下河谷里传来了一阵巨响。
“我明白这些石头的意思了。”
卓雄也奇怪这些石头,他问过扎褐,扎褐说他也不知道。“干嘛用的?”
“古人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这里也自然有人有巨石填沟的想法,这些石头都被修成了圆柱体,这些坑道都是下坡路,而且路面下方都布置了十字交叉的木棍。如果再这些木棍子上加上圆木,外面的石头便可以顺着这些这样一条轨道顺利到达这里,外面的石头不断的被运到这里扔下去,一直到这个沟可以被填平,但是似乎他们还没有做到就停止了。”因为刚才听那回声,下面的确是石头和石头只见发出的碰撞,卓雄爬在断口处用射灯一照,约莫还有四五十米的深度,下面隐约的确可以看到很多石头横七竖八的躺着。
卓雄爬起来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口子道:“看来对面真的没有人去过,我们还要去吗?”
查文斌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里,他顺着书中的内容走这到这里只是想推断一下书中内容的真实性,因为神水这种东西很有可能是传说或者是古人的夸大其词,可如今这半道而废他的确遇到了,这大大增加了书中记载内容的真实性。
“走吧。”查文斌不想冒这个险了。
几个人刚转身,突然从山河谷头传来一声怪叫,那叫声和乌鸦有几分相似,但是声音在这个地下中空世界里几乎能震破耳膜。三个人不得已捂住耳朵,只听背后“呼”得一阵风响起,接着他们便看到扎褐的身子倒飞了出去。
一只体型巨大的怪鸟抓着扎褐的双肩飞向了对岸,任凭扎褐在空中如何挣扎也不能摆脱,一眨眼后他又被怪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只怪鸟也不伤它,而是翅膀一震又消失了。
好在衣服穿得厚实,扎褐的双肩上留下了几个大洞,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下万分紧张的心情准备开口说话,却看见对面的卓雄拼命的挥动着手势朝他大喊大叫。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刚才那一摔让他的背部有岔气,耳朵的听力也暂时受到了影响。
“你背后有东西,快点跑!”卓雄和查文斌都看见扎褐的身后的洞里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的出现了。
扎褐揉了揉后背准备起来走到前面去想听明白,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一扯,扎褐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托到了洞里。
查文斌急了,他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但就是用脚底板想都可以猜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快,卓雄,登山爪!”
卓雄也不管危险了,掏出登山爪轮了一下就朝对面使劲甩了过去,反复试了几次之后还真让他给勾住了,又在这一头找了几个粗壮的支撑柱捆上,还打上了两枚等山钉固定。
“唯一担心的就是拉力不够,我先过去试试。”
卓雄微微颤颤的倒挂在绳子上,虽然这只有五米的距离,但爬起来每一步都是踩在死亡边缘,这深谷里头除了水深之外,刚才那种怪鸟天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卓雄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想象成是在部队里的训练,一鼓作气的冲了过去,好歹是摸到了对岸的地面。
他爬上去之后,查文斌示意自己也要过来,卓雄检查了一下地上,那登山爪刚好卡在了地面上的一处小岩石缝隙了,这一代也就是这么一处岩缝,不得不说运气的成分很大。
这种登山索比小拇指还要细,查文斌的身后毕竟不如他,走起来那叫一个艰难,尤其到了最中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不要往下面看,闭着眼睛!”卓雄咋呼道。
突然那鸟的怪叫声又出现了,查文斌看见下方有一个黑影扶摇直上,眼看就要碰到自己了,他果断的拔出剑挥动一砍,绳索当即断成了两截,接着他的身体因为重力的惯性开始猛地撞向对面的山崖,虽然只有二三米的距离,可还是把他砸得不轻。
但这个动作让他躲过了怪鸟的一击,那鸟没有想到人会突然变动位置,擦着查文斌的身边呼啸着一冲而上。卓雄果断的举起八一杠朝那鸟消失的地方连开数枪,也许是枪声吓到了那鸟,虽然没打中,但是它迅速得又掉头朝着河谷下方飞了去。
查文斌靠着双手抓着那根细绳,卓雄用尽了力气好歹是把他给拉了上来,看着背后的黑洞卓雄苦笑道:“这下连回去的路都被给你砍掉了。”
查文斌推了卓雄一把道:“别废话了,赶紧进去,我们八成被那只鸟当做祭品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蛇鸟斗
“可里面?”方才扎褐被拖进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人是过来了,真要进去卓雄心里也有点没底。
估摸着那鸟一会儿又要上来,查文斌一把推着卓雄往洞里进:“别管了,先进去救人!”
果不其然,地下那怪鸟的叫声又开始了,不过这一次它只是盘旋在高处并没有袭击的意思,查文斌可不想猜这只鸟到底想干嘛,被鸟摆在这儿当祭品的味道可不好受 ”“ 。两人打着手电一股脑的钻进了背后那个洞里大喊着扎褐的名字。
进洞一看,地上有一道明显挣扎过着的痕迹,那是被强行拖拽后留下的。
“得快了!”两人哪敢还做停歇,也不去管那两边的白骨了,一个劲的猛跑猛跑,跑进去没多远,一个巨大的底下大厅出现了。说是大厅,那就是一个中空的山体,地上开始出现了平整的石板,一条台阶通向下方,不远处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在对着他们。
卓雄尖,率先发现了,他指着离自己约莫五十米外的暗处叫道:“在那!”
当他和查文斌跳下台阶走了不到十步的时候,停下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
“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条巨大的蛇绕着一座约莫有十米高的神像,那蛇通体赤红,一对绿色的大眼睛比蕲封山的那条蛇还要大上几分,此刻它的头正绕在那尊神像上,不停的往外吐着黑色的信子,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嘶”得叫声。说是蛇,但是这蛇的头上还长着一对“角”,那家伙要远处看过去那就是活脱脱的龙啊!
“哎哟妈呀,救命啊!”
“扎褐!”这是扎褐的声音,查文斌不敢轻举妄动,他努力的用眼睛搜索着这巨大的一片区域。
那蛇听到扎褐的叫唤后立刻把身子往前一探,卓雄捕捉到了这一丝信息,在他们的前方有一排石头垒起的低矮围墙,他一边盯着那蛇一边把身子往前挪。果然围墙下面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深坑,扎褐此刻就在坑里,他的四周遍布着皮球大小的白色物体。
扎褐的脑袋上方就是那尊神像,此刻那条大蛇正对他看着,吓得他立马又不敢动弹了。他对着卓雄指了指上头那条蛇,又指了指身边那些白色圆球,卓雄立刻明白了:他这是被扔进了蛇窝了,那些白色的球都是蛇蛋!
看着场面,他是被蛇抓来准备给出生的小蛇做食物了。
查文斌摸出几个火折子对卓雄轻声说道:“我负责引开那条大蛇,你救人。”
卓雄则拿翻出一根登山索交给查文斌道:“我比你灵活,我负责引开,你救人。”
那蛇显然对两个陌生人类的造访已经失去了耐心,对它而言,这不过是多送进来了两样食物罢了,它的眼睛已经开始盯着站着的人了,上半个身子也已经弓了起来,这是蛇要进攻前的预兆。
卓雄把绳索往查文斌手里一塞,拿起八一杠对着那蛇头抬头就是一枪,“呯”得一声,那蛇头的位置瞬间溅起了一多血花。卓雄也不恋战,转身就一边大叫一边跑,那蛇吃了痛狂叫了一声后迅速就朝他扑了过去,打的身边的乱石“啪啪”作响。
查文斌趁此间隙赶紧把绳索递了下去喊道:“快点!”
扎褐也许是被吓的腿软了,抓着绳索双腿乱蹬了几下竟然没爬上来,而他脚下的蛇蛋中有几枚已经开始晃动了,里面的蛇头开始逐渐显现了出来,照这样,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出壳了。
情急之下,查文斌冲着扎褐大喊道:“你脚下的蛇已经出来了,马上就要咬到你的脚后跟了!”
扎褐一听这话,抓着绳索手脚并用,跟个猿猴一样的飞速爬了上来,人有时候是需要被吓的。
他回头看看,那些蛋都还没破,长舒了一口气道:“多亏佛祖保佑,吓死我了!”
查文斌也顾不上他了,立马转身就走道:“这会儿就别先谢佛祖了,先去救卓雄!”
查文斌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外面又响了两声枪响,等他跟扎褐冲出去一看,却见到那只巨大的怪鸟和那条怪蛇在平台上打斗成了一片,而卓雄则顺利得退到了后面。
“怎么样?”查文斌检查了一下,卓雄身上的零部件都还在。
卓雄弯着腰大口喘着气道:“妈的,好悬,老子刚宠出来那条蛇就跟着到了,我心想没地方去了,要不就索性跳下去拉倒,总比被它吃了强。没想到那只鸟突然冲了下来,接着便没我什么事了。”
那只鸟的体型也是巨大,双爪不停的拍打着那蛇的头,那蛇的一只眼睛让卓雄给打爆了却激怒了它的野性,面对大鸟的攻击也张着血彭大口还击着,并没有落什么下风。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扎褐被那鸟抓来是引蛇出洞的。”
扎褐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处已经湿了:“你们要再不来,我都准备自杀算了。”
那蛇仗着自己有一身鳞甲,并不畏惧那鸟的爪子和利嘴,那鸟儿有空中优势,只是不停的朝着舌头部位攻击,看样子,这两个畜生是老对手了。
“鹰是蛇的天敌,胜负只是个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如查文斌所料,那蛇渐渐开始出现了败像,身子也逐渐开始往后挪,想重新退回洞里,就在蛇转头的一瞬间,卓雄举起八一杠瞄准了它另外一只眼睛。
“呯”得一枪,那蛇的脑袋上再次溅起了一多血花,这一枪彻底激怒了蛇,它昂起脖子准备把这些人类撕成碎片。不料那怪鸟从上面急坠而下,一对大爪狠狠的朝着昂起来的蛇七寸位置抓了下去。
“噗”得一声,那是利爪穿透蛇皮发出的,蛇腹是最柔软的部分,尤其是七寸。没有厚厚鳞甲做保护的皮肤被鹰轻易的击穿了。它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双翅一震,那条巨大的蛇竟然被它凌空抓起,翅膀扑腾了几下过后,大概实在是吃不住分量开始往下掉,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了。
扎褐看的是目瞪口呆,生死又在一瞬间被卓雄扭转了,他此刻恨不得要跪下来给这位大英雄下跪了:“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卓雄拍了拍扎褐的肩膀道:“你还是跟着佛祖混吧。”
查文斌问道:“里头那尊神像你可认得?”
听查文斌问他这个,扎褐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那是普贤王如来,我刚才在他老人家的脚下一直祈祷着保佑,结果你们就来了,看来他已经听到了我的呼唤。”
看他那一脸陶醉的样子,卓雄想着自己被那条大蛇追,恨不得一脚就把他踹下去:“你的佛祖怎么在被你被扔进蛇窝的时候不伸出他的脚趾让你爬出来?”
“哦?”查文斌是中土道教的,对于佛教的东西他涉猎的并不多,但是这位普贤王如来的大神他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位佛祖的来历很特殊么?”
扎褐双手合十朝着西方先做了叩拜一脸虔诚的说道:“普贤王如来是本初佛,为法身佛,也是宇宙中第一个佛陀。金刚萨埵、普贤菩萨为报身佛,而大黑天为化身佛;象征了一切众生心中所具备的光明本性,即如来藏、清净佛性。”
卓雄抬起脚狠狠的揣在了这个小喇嘛的屁股上笑骂道:“你就是一披着袈裟的混混,跟我们在这儿装什么真佛啊,你倒是背一本经书出来给我们听听。”
“这个……”扎褐倒还真的是被卓雄给将住了军,这小子不学无术到了极点,跟着老喇嘛二十几年,没一本经文能背全,充其量就是整点超度的常用经装装场面。
查文斌打断了两人的互掐:“我不了解你们西藏佛教,不过这地方出现了大佛的造像应该是和地面上的那寺庙有关,如此大的工程,总不会是通过这道天堑过来的,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路出去,我们再进去好好找找。”
“里面的小蛇?”想起刚才那些蛇蛋都开始动了,扎褐的腿就开始发软,他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查文斌笑笑从八卦袋里翻出三个小香囊来,一人发了一个,让他们挂在脖子上说道:“拿着,这里头装的是雄黄,小蛇闻着这个味都会绕道走。”
扎褐如获至宝:“那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对大蛇不管用!”查文斌懒得再跟这个小喇嘛解释了,带头先折了回去,扎褐摆弄着那香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其实,普贤王如来也不是我的佛祖,管他呢,见佛就拜准没错……”
第三百八九十章:装逼的喇嘛
查文斌的耳朵可精明着,扎褐这么一嘀咕,他可全都听了进去,本来就对那尊佛像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有些奇怪,便停住问那扎褐道:“不是你的佛祖,那他是?”
扎褐说是个喇嘛,其实在佛法的造诣就是个半桶水,但是他却喜欢翻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其中有很多都是上几代喇嘛流传下来的手抄本,堆在寺庙里当做资料填充,也不知多少年没人动过了。有时候为了应付老喇嘛的监督,扎褐就翻出那些个手抄本充当佛门典籍,摇头晃脑的装模作样,纯粹当做故事书来消遣 ”“ 。
扎褐数起这些历史那简直是小儿科了:“普贤王如来是苯教大圆满教主,是那些个苯教信徒所尊奉的初始佛也就是三身佛之中法身佛。他们视他为十方诸佛之顶首,在三身佛中最高级,最原始。因为不曾游历轮回所以根本清净,根本无染垢,任运成就,本来清净。还有就是现在的那些宁玛派也信他是法身佛,是宇宙中第一个佛陀。不过苯教早就在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变故中失去了往日的主教地位,但是在藏民的心中,苯教依旧是神圣的本土宗教,所以信奉的人还是很多的。”
查文斌听他讲的头头是道的便问道:“那你到底是哪个教派的?”
“我?”扎褐抖了抖自己身上那个被抓出大洞的僧袍说道:“噶举派的一支小派香巴噶举,曾经也辉煌过,只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几乎凋零了。”说起这个,扎褐又想起手抄本上的那些记载,把衣袖一挽起来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想当年我们香巴噶举的密教经典与咒语那叫一个厉害啊,比起文斌哥现在的驱魔术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幻术、式神术、傀儡术,还有祈福、祈雨、治病、等等,并且精通驱使鬼神,简直是包罗万象。”他是越说越激动,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吐沫星子横飞了。
查文斌见他越说越没谱,这小子说的不就是他现在干的行当么,当即打断道:“等等、等等,这些个东西好像是我们中原道教擅长的,你可别在这胡编乱诌。”
扎褐从卓悬间取下水壶大灌了一口道:“口渴了,先喝口水!”接着,他干脆坐到地上继续他的长篇大论:“文斌哥,我可没糊弄你,比如我就学了一招。”说着,他拿起来了自己的降魔杵在地上画了三个长方形的小牌子,又在每个牌子里头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字迹,他指着那些字迹道:“这三个牌子上写的是:千帆团扇印、闻竹印、刳舟剡楫印,我们老祖宗管这个叫押契,当然不能用这个玩意写。如果是女的,那就得永鸈的羽毛,如果是男人就得用黑赤鱬牙来写。写完之后,就可以把人的厄运势引导到解脱的境界制服凶煞,是不是很厉害啊?”
查文斌蹲下来一瞧那三个印结,心中一惊,这东西画的倒是和道教的符印有几分相似,这种把人的厄运引走的做法不正是他们道教中常用的替人避掉灾祸么:“用这玩意来避免凶煞,这和你们佛教讲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伟大思想好像有些不合吧?”
扎褐蹲起身子来摸摸脑袋说道:“也没规定不让用,但是祈福,求财之类的要慎重传授,因为不能让佛门弟子都使用,要不人会有懒惰之心,只有真需要祈福的人才可以使用,只有上师才会掌握密宗咒语,一般的弟子学不到的,他们也只有为了帮助贫困或者命数很不好的佛门弟子才会偶尔用一下。所以那时候超子来了,我一听说你会驱魔看风水,心想你肯定是精通密宗的上师。到了中原才知道原来你是道教的,跟密宗不同,不过你还是很厉害的,反正我也没亲人,师傅走了,只好跟着你了。”说罢,扎褐立马露出了一副小弟的嘴脸,生怕查文斌会抛弃他不管。
“得得。”查文斌连连摇手,他是怕了这个家伙了,要说超子顶多是难管,这小子完全就是穿着僧袍的混混,合着是把自己当做半仙看待了。不过扎褐说的这事对查文斌的触动不是一般的大,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了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人呢?
当他们重新站在那座大佛的脚下时,卓雄先是把一壶用来暖身的烧刀子全都倒进了蛇蛋坑里,然后投下了一枚火折子,瞬间那个坑就被熊熊大火所包围,有些即将要破壳而出的小蛇还扭曲着身子,扎褐看着妆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我佛慈悲。”差点没让卓雄笑出尿来:“你刚才掉下去的时候咋不发发慈悲,就你这一身肉也足够喂饱这些家伙了,好歹也算是善事一件嘛。”
扎褐辩解道:“万物皆是生灵,我慈悲一下不代表我就要牺牲,慈悲之心应无所不在……”
“好了好了。”查文斌打算他那即将要开始的喋喋不休,面对这尊大佛,虽然他是道士,但也觉得威严的要紧,那佛的雕塑不可不说是精致到了极点,五官祥和,身材匀称,当是属于佛像中的精品上乘之作,咋就会给埋在了这里。“你刚才说的一千年多前的变故是咋回事?”
“这个嘛,你们且听我慢慢道来。”看他那一副装逼的模样,卓雄又有了一脚把他踹下去的chongdong……
西藏历史上就是一个政教合一的神奇地方,据传曾经在一万年前这里就出现了原始的宗教:苯教,宗教的影响在这片土地上也一直延续至今,其精彩程度比起华夏五千年的神话传说历史有过之而无不及,扎褐对这些东西很是感兴趣,用他的话说权当小说看了消磨时间。扎褐看过的那些野史里头曾经记载了这样一段历史:
西藏在过去也叫做吐蕃,根据吐蕃的传统,每位国王赞普登基以后,必须推举一名苯教高僧叫做“古辛”,其位置相当于国师,在吐蕃也称为法王。赞普要为其建立一座叫做“赛康”的寺庙以做供养,赞普处理军政大事甚至是赞普王位的继承,都需要古辛的参与,可以说古辛位高权重,是神权的象征,在政教合一的地方,他的地位往往可以凌驾在赞普之上。
因为苯教的影响力早就完全覆盖了这片土地,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是信徒,宗教势力过大之后,就危险到了吐蕃王室的地位和权威。
大约在一千多年前,吐蕃开始不断对外扩大自己的版图,另外一个青藏高原活动的部落:羌族也是在这一时期被逐渐吞并,但是羌族的部落很分散,之前又有属于自己的宗教和信仰,地方豪酋和贵族势力以此掌握着各部落的控制权,吐蕃王室需要重新洗牌并建立一种新的秩序以加强王室集权并削弱地方酋长的势力,从而加深对各部的控制。
西藏历史上最伟大的赞普之一赞普松赞干布在一千三百年前将印度佛教引入了吐蕃,并且努力的将其推广到了这块由苯教统治了万年的土地。又过了大约一百年的时间,有一位叫做赤松德赞的赞普开始颁布一系列政策全力支持印度佛教并打压苯教势力,起初此举遭到了信奉苯教的大臣和贵族们的反对。
这位赞普采用了公开辩论的办法,让印度佛教和苯教的高僧打擂,举办了一场公开的辩经大赛,以决胜负,最终判定印度佛教获胜。由此苯教开始迎来了一阵黑暗期,它开始被吐蕃的王室定义为“黑教”,所有的苯教徒们连同他们所在的寺院一起被迫改宗印度佛教,不愿意改的就被流放了偏远地方,由此苯教开始逐渐没落在了吐蕃的核心地区,在历史上也称这一段为:佛苯法难。
扎褐讲完这段历史后颇为高深的说了一句:“谁知道那场辩论到底是谁赢了,反正赞普赢了才是最重要的。”
查文斌对此也是深有体会,中原地区何曾不是一样有这样一段历史,从前朝的百花齐鸣到后来的独尊儒术,有很多时候宗教一样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想起道教的没落,他的感慨又是更多了,历史上关于佛道之争多半都是政治家的阴谋,真正的信仰者从未不会因此而放弃?a href='/txt/23196/6695677/'>闹凶畲看獾淖非蟆?br />
“那这尊佛像照你说是苯教留下的?”
扎褐端详了一下后又摆出了一副很老道的样子,用两根手指拖着下巴深沉道:“我想是的!”
卓雄这会儿是真忍不住,飞起一脚踹向了扎褐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