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死八门
通常八门之中,三门为凶,三门为吉,两门中平。【‘这个规律可以运用到建筑、生活、乃至是军队的布阵,故人有言: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所以八门凶吉在预测的时候更多的还要考虑宫位,配合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来进行一套复杂的运行规则。
那这块地儿十分罕见的采用了山势走向和地理走向把八门中的三吉两平门给关了,门如何关呢?既然是门便会有守门的门神,请走门外的门神,那大门自然就关闭了。
在此地的人,其中五道生门因为大门紧闭是没有路可走的,最终留下唯一可以走出去的两条路则是必死无疑,但这死门也非一般人能进,因为死门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这块区域的鬼门关!
人间都都城,阴间同样也有。鬼城酆都就可以定义为阴间的首都,而其它地方则散落着的是各地的阴间小城。真正的黄泉路自然只有一条,但鬼门关却不止一个,因为黄泉路是根据每个人生前的经世构造而成的,而鬼门关则是阴阳相分割的地理交叉线。
这就造成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鬼门关,和马头山驿站的道理如出一辙。本地的人死后都会在最近区域的鬼门关入门,而后进入黄泉路,最后走向真正的阴曹地府。再通向鬼门关之前的这条路也被称为阴阳路,这条路有可能就是附近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也有可能是高楼林立的居民区,阴阳不相交,所以道路也就不存在交叉的问题。
但是某些特殊地方因为阴阳路的重合而会在这些地方经常出现闹鬼,这些地方又通常是后来开辟的新路,因为老的道路常年行人走动,阳气极旺,阴间的人也会相应的避开,很多时候政府在规划道路之前都会请风水师看过,避免走上阴阳路。
而确定阴阳路最好的办法便是八门皆死,无处逃生!这条路是决计不会有活人能走到头的,只能是那个世界的人走动。
这里便是一条阴阳路,因为马头山是驿站,这附近有阴阳路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这条路上竟然会有一块三生石呢?
“我说这里是一个局,不识此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被困在这山中数百年,却不知自己枉费了多少光阴,本就该轮回的你因为一个‘等’字失去了几世做人的机会。”
那青衣姑娘淡然一笑道:“如果轮回我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你,我留在这里却已是第四次再见到你,如果不能再见,重新做人又有何意?”
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星空道:“我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你也不必对我拘泥。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长得和他相似的人,一个躯壳罢了。”
一抹淡淡的忧伤从那姑娘的脸庞闪过,莫名的失落不以言表:“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当年不会,现在更不会。”
“那我送你走,呆在这里终有一天你会耗尽阴气,化作青烟,那时候就是想做人也没机会了。”
那姑娘却摇头道:“不用,我还要继续等,一直等到真正的那个他,你走吧。”
“你明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来了,这又是何苦?”
“因为你不懂。”说完,那姑娘便穿上鞋子准备转身离去,查文斌赶紧上前阻拦道:“你我既然前世有缘,我便不会与你不顾。”
那女子却不回头道:“你既然也说了是前世,那这世又与你何干?”
真是个倔强的女子,查文斌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这下倒被那姑娘完全给呛住了,就要目送那姑娘将走之际,他说道:“有今生,没来世,纵然你记得,他若忘了,那跟真的忘记又有什么不同?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既然已死,缘分当尽,若真想再见,就得修道再续前缘。”
那姑的脚步娘停了下来,身子微微一怔:“再续前缘,我还有机会吗?”
“事在人为,你已等了几世都是白等,又何必不放手一试?”
那姑娘再转过身来已是满脸泪:“你带我走吧,这一世你不记得我,我愿跟你续下一世的缘。”
查文斌从八卦袋里拿出一个小葫芦,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紫色,上头用金漆描了好些字符,这玩意据说是仿造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打造的,能有收纳魂魄的作用。
“你进来吧,等我办完事,明日便可替你超度。”
姑娘缓缓走近,想进去却又不甘心的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不记得。”三个字,简单而明了。“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你带到这儿的嘛?”
那姑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嘛?”
“愿闻其详。”
那姑娘坐在石头上,缓缓道来:
三世之前,他也叫查文斌,而她叫姜玲珑。查家与姜家是世交,两家的子女很早便定了娃娃亲,等到了年纪便可择日成婚。玲珑很是喜欢这位翩翩少年,而这位少年也对玲珑呵护有加,这对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却最终只因查家惹了官司,家道中落,姜家因此翻了这门婚事要玲珑再嫁他人。
可怜那玲珑如何以死相抵也无济于事,两人便偷偷约定双双殉情,跳下那高耸的悬崖之前,玲珑与他约定同赴黄泉,来世再做夫妻。
比翼鸟,共双飞,无奈造化弄人,年少的他被挂半山腰的树木给挡了一把,只摔断了筋骨昏迷了过去,而那位玲珑则是花落香陨,从此告别人间。
死后不久,便有阴差拉着玲珑走上阴阳路,行至这片林子却有一白衣人接引。阴差将那玲珑交予白衣人之后,便消失的无隐无踪。白衣人告诉玲珑此处是三生石畔,只需要她献出一样东西,便可以让她长留与此等待情郎,而那个东西就是玲珑的魇!
每个人都有不好的一面,包括仇恨、愤怒和恐惧,而玲珑是殉情而死,心中自然充满了这种恶,如果没有超度,就很有可能会化作厉鬼。而所谓的魇正是指人身上这些负面的情绪,它是可以从魂里面剥离出来的,道家用咒语和经文去化解人身上的魇,而这个白衣人则是要对方主动贡献出自己的魇。
“你给他了?”
玲珑点头道:“嗯!”
查文斌的心头逐渐升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是决计不会有人收集魇的,因为自古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不一定形成一个魇,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
一个人的魇是绝对不够成形的,诸如杀人如麻的暴君死后最凶也只能成为魔,要想成为真正的魇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收集更多其它人的魇为自己本身所用,一直到完全能够形成实体。
魇之所以难成形,主要因其生成需要苛刻的外界条件,首先必须是人的惨死,才能保证足够的怨念凝聚不散,而且死者尸体必须原样保存,不能有腐烂和风干,也没经过其他处理,凶灵必须要心甘情愿的剥离出自己的那部分魇让它保持纯净,最终才能被他人所用。
而这一系列最终的目的就是形成一个真正的魇,传说中可以凌驾在魔之上的魇!
阴司之中,魂、鬼都是需要轮回的,不然就会消亡。而魔则可以保持自己永不自然消亡,可以以这种形态继续游走在黑暗世界,更高一级的魇甚至可以来回阴阳两界,古往今来,关于魇的存在一直是一个传说,只知有其物,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查文斌判断此番自己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魇,或者是正在试图修成魇的东西。
“你先进来,无论发生什么,就留在这葫芦里不要出来。”
玲珑应了一声便化作一股青烟钻了进去,查文斌迅速掏出纸和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拍了拍黑子的脑袋道:“把这个送到山下去。”
黑子叼着信件回头看了看查文斌,撒起腿迅速的冲向山下。
查文斌对着那块石头说道:“八门全死,你可以困的住我,却困不住那条狗,畜生道毕竟还是有别于人道,但我看来,你连畜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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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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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开来,阵法的演变变幻无穷,但终究逃不过一个奇门遁甲。八门阵法便是源自这奇门之术,宗起根本都逃不过阴阳互通之理。设死门者,入局若不为后路,便也永世捆在这局中,但这局又设的很是巧妙:借用了夜里的阴盛阳衰之理,只困黑夜,不困白日。
这么设局为的也便是困住亡魂,因为白天有光,冤魂们是不会出来的,只有到了夜里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这就避免了误伤那些白天进山的人。
若非如此,这林子里头早该是累累白骨了,这座山进的人虽少,但在近代却也有人曾平安出入,不然那黄花梨的椅子又怎能到了村中?
爬过这石头,上面有一方水潭,上游便是一道悬以石壁的上的小瀑布,落差不过二十米,苔藓藤蔓交织而上。因为是夜里,水潭深度不得知,反倒是那水底隐隐有绿光在泛。
似乎路到了这儿就断了,眼前这道石壁瀑布完全阻拦了继续前进的道路。若是白天,还能再寻一下,可这夜里,查文斌也不愿再冒这个危险。
这山上的泉水本是甘甜无比的,可这个地方就连空气里头都透着一股腥味,那种腥气有点儿像刚从水里捞出的苔藓,很淡,但却又无处不在。
因为是夏季,水流并不大,稀稀落落的沉在这水潭之中倒也安静。查文斌席着水潭边缘而坐,这种时候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一个等字便是了。
幽幽的古筝声响起,那琴声远近高忽,或悠然,或激昂,教人听的倒有几分入迷。查文斌合着那弹奏的节拍将手中的七星剑不住的敲打着,若是瞧了以为他在听音乐,却不知他的右手一直牢牢抓着剑柄,随时便可出鞘。如此风雅之事会出现在荒山野岭,而且还是这个时辰,开什么玩笑?
琴声落地,查文斌起身鼓掌道:“好曲子。”
“多少年了,你倒是第一个能完整听完的人。”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查文斌转头一看,在那瀑布的下方,以为身穿紫金道袍的男子正笑看着自己。
“你既有此雅兴,我便乐得做个听客,曲子也听完了,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吧。”
“都是修道之人,道友大可不必动怒。”那人起身,对查文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随我来。”
他讲查文斌带到那水潭边缘又说道:“查先生,你可看见这水中有什么?”
这水潭他先前便看过了,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便答道:“有话请讲明。”
那道人也不恼,接着又对查文斌说道:“查先生,你在抬头看看天上有什么?”
查文斌抬头一看,天上有一轮明月正当空,随即他立刻明白了,再低头一看,果然这水中丝毫不见月亮的倒影。
“太虚幻境!”查文斌失声大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白道人呵呵一笑,指着那水中说道:“莫要急,你且再看!”
查文斌低头一看,那水潭中正倒影着天上明月,随着水纹的波动而肆意变换着。
“我此番肯现身,只是因为查先生确为天道奇材,若是流连人间,最终也不过是乡间小道一名。死后坠入六九天劫,永世不得翻身。你这辈子泄露了太多天机,上天已经不会再给你投胎做人的机会了,倒不如和我一起到这山林野地研修道法落个清静自然。”
查文斌哈哈大笑道:“你是想劝我留在这里陪一个死人讲道吗?此处夜晚八门全死,但凡有亡魂进来尽数被你拿去魂魇,你以魇修道,即使有所成,也不过是个魔鬼罢了。”
“何为魔?又何为道?你说来我听听。”
查文斌正色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讲起。二就是不同,何为不同,就是阴阳。善恶,是一种对比,如同快慢,有快才知道慢,有魔才有道。你设局害人,便是魔,我要破局救人,便是道!”
不料那道人却哈哈大笑道:“你四世为道,终究不过落得个天煞孤星的命。前三世,我都曾劝你与我同修,你却执意遵守天道轮回,到头来天道又给了你什么?我无力抗天道,便绕道而行,那些留下的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献出魇,我为他们去除生前的魔障,使他们避免轮回之苦,怎的到头来,我成了魔,你反而是道?”
“在一世便修一世,天怨我,与我修道无关。天命岁难违,但也不是非不可破。你在此处用这个法子以为就能破得了天命么?虽成魇可终究还是魔。”
那道士也不恼,说道:“你且再往这水潭里看一眼。”
查文斌再低头一看,那潭水里有两扇白光逐渐清晰,开始从水底慢慢浮出水面,一副对联飘然出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还在他感叹这水中的变幻无穷之时,那道人往水里投了一枚石子,一圈水晕过后,对联消失不见。
“文斌道友,无论成魔还是成道,终究不过镜花水月,一切都是虚幻的罢了。我有这样一个小小的世界,愿意留下的人我便教他们留下,不再受那轮回往生之苦,愿意走的我也不强留。”
“不强留,你这八门阵法相守,拦在在阴阳路上,何人又能走得了?”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有几人能熟知这里是八门全死?你懂阵法,所以你看过去八门全死,这阵法自然就奏效。若是不懂的人呢?只不过拿这里当做荒野林子,大摇大摆的也照旧能走的出去。同理,这条阴阳路,若是心中无牵挂,闭着眼睛一条道走到黑,出头便是鬼门关。若是怀念过往,任你有再高道行也不过是在原地转圈罢了。”
就像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很多现象无法解释一般,魇的存在与其说是一种修为更为高级的鬼魂,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虚构的东西。既,你认为他存在的时候他便存在,你若当他不存在之时,他便不存在。就如这太虚幻境一般,进去感受到的人才能感受到,感受不到的,这也不过是一片野林子罢了。
人在很多的时候都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是何时何地曾经到过。过去,这种现象往往解释为人的第六感,其实不然。真实的是,这幅景象的确曾经发生过,只是那是在太虚幻境,一个可以随自己意志支配的地方。最接近太虚幻境的便是梦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是最难解答的。
这片林子,从解释的角度来说其实是查文斌走进了一个为他设置的梦境。这个梦境里头他可以支配自己,而那个魇只是设立了一个梦境,主导这个梦境的终究还是自己。愿意醒来那便是醒来了,路自然也是有了,若是执迷不悟者,一辈子都会在这个梦里转圈。
可惜世人有几个能放得下,所以大部分的人在这里便留下了,如此看来那魇不过是借助了人对红尘的贪恋做了个小小手段而已。
查文斌反问道:“你自己何尝又不是在这个圈子里走不出去?”
那紫金道人的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僵硬,查文斌接着说道:“你可有曾想过你是谁?你又是从哪里来,将又要到哪里去?你没想过,你想的只是固步自封在这片由你虚构的世界里,试图做一个救世主,却全然不知这些被你困住的人原本有属于他们该去的下一个世界。他们的未来又凭什么让你做主?这一世的恩怨自魂断灯灭就该消亡,下一世的命就得看这一世的造化,否则还要世人修道行善积德作甚!”
紫金道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愉快的额道:“下一世?下一世的好坏,谁又真正论证过,为的不过骗点香火钱罢了!”
“世间凡夫以身为“我”,智者以心为“我”,却不知“道”才是真正的我。只有通过死亡才能回到那个世界,而人的心却可以通过道德的自我实现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所以,人生的真谛是以生求存,回归本源,以天地人法为道,以不变对有变。你被内心的狂妄遮住了道性,你已然入魔,好自为之吧。”说完,查文斌便朝着那紫金道人作了个揖,准备下山。。。。。。
第三百三十二章 :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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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查文斌却又想起上山的原本目的,又回省抱拳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前些日子曾经遇到一个白衣举人,他说他的名字没有上生死簿,敢问这是如何办到的?”
“天下九幽十类之生死,尽归地府管辖,但凡有魂有魄者皆不可逃过生死簿,你我都不例外,何况乎那个举人。只不过,这里是由我搭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认为生死簿上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便是没有,他若认为生死簿上有,那么他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查文斌只知魇在传说中比魔要更强,但却不知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当真可以划出一片世界完全独立开来:“当真有如此厉害?”
那道人笑答:“一切皆无又一切皆有,在这里,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就一如你在梦中,想要吃果子手中便有了果子,若是吃了嘴里又想肉,那嘴中的果子便又成了肉,这便是太虚幻境的无穷道。天地变幻皆与我无关,我要变幻那便变幻,对立天命而不相抗,容纳天下万有为己用,逍遥一生,快活一生,这般生活,谁不欢喜?”
“照你这般说,不光是他,连你自己都是活在梦里。生死簿上没有除名,只不是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告诉自己已经除名了,天总有亮的时候,梦也都会有醒的时候。不过也多谢你的提点,原本我以为我会就此沉沦下去,现在看到你这幅自欺欺人的样子,让我更为坚持我本来的道。”
“你的道又是什么?”那紫衣道人问道。
“回到当初,回到本来,回到自然。”他走了一步指着那水潭说道:“一如这一潭水,无论里面能倒影出月亮,但实际的月亮终究是挂在天空,与这潭水又有何干?望着井中月,以为井中便有月,殊不知井中的那轮月不过是幻影罢了,给井上加个盖子,井里便什么都没了。我曾以为别人叫我一声查道士就以为真的是个道士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收起符纸,扔掉宝剑,脱掉这身衣服,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那紫衣道人见查文斌执意要走,大声道:“你当真不肯留?”
查文斌抱拳笑道:“我要走,你还想强留不成?”
那道人脸色一沉,手中翻出一张招魂幡,那幡上鬼气腾腾,无数个只剩下骷髅的小鬼张牙舞爪,这些都是他这些年在此地收集的魇。魇本就是人最原始的邪恶,这张招魂幡可谓是集天下罪恶为一体了。
“我若真要强留呢?”
“噌”得一声,七星剑寒光闪过。“那你大可以试试。”
那紫衣道人将手中的招魂幡向着查文斌一挥,只觉有一股滔天怨气直冲门面而来。查文斌心里叹道:“好厉害的煞气。”连忙举剑御敌,却觉得自己手背忽得吃痛,定睛一看,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抓着一条三角头型的毒蛇,那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咬住了自己虎口。
这一吃痛,他便使劲甩,等到那毒蛇被甩到地上,却分明听见“铛”得一下金属碰撞声。低头一看,刚才甩掉的分明就是七星剑,附身准备去拿,那剑柄却又突然窜出一蛇头来,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查文斌抬起手,看刚才被咬的虎口之处却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再低头,分明就是七星剑正在地上。
那股煞气滔天的袭来,无数恶鬼张牙舞瓜的冲着他来,查文斌闭上眼睛一把抓起地上的七星剑面对前方一扫而过。风声骤停,再睁开眼,手中的已然是剑。
幻境的可怕之处便是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但是它却能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你,但是同样,环境也可被自己所用:既,你想要什么,大可自己幻想。
举剑向那道人说道:“胜负已决,你输了!”
“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破太虚幻境的人,我也真心想留你。”
“三日之内,此处将重归人间,告辞!”
查文斌朝着紫衣道人作了个揖,然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四周却是虫鸣水滴,一副盛夏夜晚的景象,水潭里倒映着一轮明月,那紫衣道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太虚幻境确实为那紫衣道人所化,但这一切与查文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这就好比我们睡着后进入梦里,梦的确是另外一个三维空间,这个空间并不是自己意志所能支配的,进去了便是进去了。但是在这梦里头遇到的事情,如果意志力足够强大,其实是可以强迫自己去支配这些事情的发生的。
他能进入这太虚幻境,是因为他是道士,他能走出这太虚幻境,同样也是因为他是道士。道本无形无态,却又构成世界,非得道者活在现实,得道者进入道的幻境,不然为什么只有道士才能看得见那些牛鬼蛇神,而普通人却啥也看不到呢?所谓风水是幻境,阴阳是幻境,鬼魂是幻境,生死同样是幻境。
但幻境终究是幻境,虽然它也能影响到现实,唯独走出幻境,返璞归真,才是人间正道。所以当他闭上眼感受到此处原来的面貌,才睁开眼,那个紫衣道人,还有那飘荡的魂魄也就随之不见了。
为何经常说自己见到鬼的人多半都是相信这一套东西的呢?因为不接触这些东西,便不知道这世上原本还有鬼,不知道也就自然不会害怕,一旦害怕了,人的火焰便降低了,那些脏东西也就不请自来了。相反,为何屠夫的火焰极高,脏东西都绕着走。那是因为他们对于生死看的太淡,每天都在和鲜血与死亡打交道,自然就不知道怕了,那些在殡仪馆工作的人也是这个道理。一旦有自我暗示,往往就会真的发生,这是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一个设定好的幻境。
查文斌能进此处,完全是因为那白衣人,在进山之前他的脑海里便对这片林子充满了未知的感觉,以他的职业判断此处必定有凶灵恶鬼之类的在作祟,于是紫衣道人的幻境便真实的展现出来了。这完全是一个误打误撞的结果,没有白衣人的暗示,查文斌也发觉不了这世上还真有幻境的存在。
等他下至半山腰便看见山脚有好多火把在闪耀,原来是黑子叼着查文斌的口信下山前去喊人。村里人一听查道士在山上出了事,立马操着家伙连夜赶了山来。
那时候的查文斌影响力最够之大,因为他的一句话,三天后,村里人将这片林子化为了灰烬,理由是开荒种植高山玉米。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因为查文斌说那山上不干净,他们很多的祖辈都被困在那儿不能转世。
这还了得,几个村代表一拍桌子就当即决定按照查文斌说的做。这片林子本就是村集体的,但因为地势太高,一直没有做开发。在烧山的时候,他们在那片水潭里发现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棺椁,足有几十具之多。
这些棺材被一一打捞起来,有的都已经腐烂的只剩下一个底板,这件事情在当地曾经轰动一时,因为这些棺材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时期,时间跨度上下有几百年。
当那些原本只能有野兽穿越的林子完全被抹去之后,人们才发现这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裸露的墓碑,横七竖八的躺着的,这片林子原来就是一个乱葬岗。
如果那白衣举人知道自家的宅基地下面都是坟窝子,不知道当年他还会不会听“高人”的指点搬到那里去。
任何幻境都是见不得光的,只要地面上茂密的林子被去除,这幻境也就不破自解了。而那些诸如白衣人一类以为自己在生死簿上已经除名了的,当晚便会被阴差们押解回了地府。烧完的那个夜里,村里跟我这般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是敢睡觉的,挨家挨户的狗都在狂吠,那些幽长的哭声,从远处的山里不断的传出。
魇是不会消除的,查文斌也没有能力去消除他,只是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适合他的幻境,他又需要再重新找一处地方,或许这个地方就是你家的屋子后面哦。。。。。。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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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的时候被誉为千禧年,那一年我十四岁,河图已经成为一个大小伙了。这孩子读书的天赋远没有他在道学上的精通,那一年他十七岁。
十八岁的河图已经能跟在师傅后头做一些简单的法事,比如哪家孩子受了惊吓,哪家阳宅的大门需要朝什么方向开。这些事儿,查文斌已经逐渐不过问了,他越来越多的开始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我因为学业的关系,去外婆那个地儿也开始越来越少了,十五岁的我已经开始念初中得住校了。
说起那所初中,它已经承载了我父辈那一代的光景,如今的我也同样踏入了那所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学校:杨村中学。
这个初中当时是离我家最近的中学,位于半山腰上,要去学校,得上一条很长的斜坡,大概有两百来米。那时候,大家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年轻的小伙子们经常比较谁能从坡下直接骑到坡顶的学校大门口,可是一直到我毕业,能到顶的人还是没能出现,足见这坡的长和陡。
每周日的下午提着菜和米骑车去学校,周三傍晚回家拿菜和米,周五傍晚再放假。一周可以回家两次,其余时间都住在学校里。
因为学校地处农村地区,所以生源并不是很多,一个年级分甲乙两个班,三个年级加上教职工总共也就三百人不到。没有专门的宿舍楼,用的是老的教学楼改造的,一楼是男生宿舍,二楼是女生宿舍,一楼通向二楼的中间地方设置一道大铁门,有专门的宿管阿姨管着。
学校的条件很艰苦,二十来个男人分上下铺住在半间教室里,里面几张旧课桌堆满了脸盆和装菜的饭盒,我带的最多的便是梅干菜炖肉,这玩意放的时间长,还挺下饭。宿舍里没有卫生间,也更加没有浴室,男孩子夏天就在外面打着赤膊用冷水冲,冬天就索性熬着三天回一次家再洗,因为地势太高,还经常停水。
这二层的宿舍楼还是第二年才住上,第一年住的是一层的平房,也是老教师改的。这地方还是当年我爸爸他们念书的教师,里面的破败情况便可以想象了。不过那时候,大家条件都一样,没见过城里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以为全中国也就这般了,所以也就没人叫苦。
初一那一年,母亲帮我被子铺好后留下二十元钱便和其它家长一道离开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的第一顿饭,因为饭盒里头的水放少了,米是夹生的,那可是做倒头饭的好原料,就着那倒头饭,我含着眼泪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片平层的宿舍楼在第二年被拆了,为什么被拆了呢?是因为宿舍里头出了一桩人命案子。
比我大一届的一个女生在宿舍里头喝农药自杀了,为什么会自杀,那时候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也有人说她是和老师闹矛盾,其实她的成绩相当好,人也长得漂亮,很懂事的一姑娘,她叫杨丽。
那时候,我们需要上晚自习,从六点半到十点,因为大家都住校,这样校方就可以统一管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缺席的。那天是礼拜天,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杨丽便和老师请了假,说是身体不好,想在宿舍休息。老师自然不会怀疑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撒谎,关切之下让同学送她回了宿舍,当晚下了晚自习后,第一个打开宿舍门的女生那大声的尖叫几乎传遍了整个校区,拿着牙刷在门口刷牙的我都吓懵了。
一寝室的农药味,那是是甲胺磷,一种过去在农村地区常见的农药,剧毒!当时我也跟着去围观,杨丽穿戴整齐得坐在靠在下铺自己的床头上,头歪向一边,满嘴的白色泡沫还夹在着血丝,鼻孔里也都是泡沫,头发盖住了半个脸,双手摊在两边,其中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空瓶子。
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把一整瓶的甲胺磷全部喝掉,这个花季般的少女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没有人能想的明白。
她的死,彻底打破了校园的宁静,所有的孩子都不敢再继续呆在学校里。因为太晚了,学校也不敢让余下的学生们都连夜回家,只好把我们全部都集中在各自的教师里点着灯一直熬到白天。那一夜,有很多女生都吓哭了,特别是和杨丽一个宿舍的女生,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呆在学校里,那个年纪,直接面对死亡的冲击,我们还接受不了。
杨丽的死没有任何征兆,她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矛盾,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稳定可以上重点高中,家境也还尚可,并没有生活上的困难。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晚她是铁了心要死,因为除了那瓶农药之外,她还用刀片割了脉,几乎割断了左手的大半个手腕,皮和肉都翻到了两边。
最大的蹊跷还在于她回宿舍后还洗了个澡,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一条崭新的红裙子,那是她的阿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晚也是她的生日。裙子上的标签都没有撕下来,是那种血红色的裙子,她的皮肤很白,穿这种颜色很好看、很好看。。。。。。
老师们禁止我们议论任何关于她的死,我们一直呆到天亮后才一窝蜂的冲出了校园。杨村中学有学生自杀的消息因为我们这些孩子一下传遍了整个地区,那个星期,我们都放了假。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和学校有关,杨丽的死只能定义为自杀,所以这桩命案也就这般了结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的压力太大,除了杨丽的母亲。这位中年农村妇女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在查出真相之前,杨丽的尸体不得下葬!她租用了一个冰棺把女儿的尸体放置在里头,就那样放置在她生前住的房间里。
一个星期后,我们又继续开学了,但是没有学生敢住校,无奈之下,校方决定每个宿舍里头都安排一位老师同宿,并且将杨丽生前的那个房间用木板封死了。
那段时间里,经常有学生说听见宿舍区有人哭,还有同学说晚上起床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操场上有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走动,也有人说在晚自习结束后回教室拿东西看见了杨丽出现在她原来的座位上。不知是学生们恶作剧故意这样以讹传讹,还是他们真听见了看见了,总之整个校园里头陷入了一片恐慌,就连那些陪睡的老师们都开始焦躁和不安。
开始越来越多的有家长要求学校放弃住宿制,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路近的同学们被允许可以在晚自习下课后回家,那也都是家长来接的,不然谁也不敢独自走下那条长长的斜坡。但是更多像我这样路远的,至少有两百人,依旧只能选择住校。
也有家长提议找点懂的人来做做法师,但这里可是学校,宣传无神论的基地,校方怎么可能会答应。于是,校园闹鬼的传言还在继续,到了最后发展到陪睡的老师们增加到两个,所有的人晚上都不敢再起夜,全都蒙着被子祈祷快点到天亮。
我除外,那段时间里,我睡的很香,这跟从小胆子大有关。我的床位靠着窗户,我也的确曾经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窗外有一个红衣女子飘来走去,但她又没来找我,我又何必去关注她呢?
第二年开春,学校新建的教学楼建好了,我们开始搬到去年的教学楼继续住宿生涯,也就是那个两层的宿舍楼,而原来那排平房的宿舍楼被现代化的推土机在一天之内就全部推平了,按照规划,那块地方将会新建一个大礼堂和图书馆。
到了新的宿舍楼里,大家开始逐渐淡忘了去年那个命案,因为换了一个新环境,时间也过去了半年,生活和学习都开始逐渐走上了正轨。只是我们开始却忘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忘却我们。。。。。。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的眼睛见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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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男女之间已经开始有了朦胧的初恋情结,于是校园里开始出现了情侣,比不了现在,那个时候牵个手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最出格的也便是接吻了。
公开的有那么几对,据说常常活跃在后半夜,二楼的女生顺着漏水管爬到一楼,然后和情郎一块儿去学校后面那片林子里头幽会。这种场景,对于我们来说是新鲜的,于是便多出了一支所谓的校园“捉奸队”,其实就是去偷窥一下别人恋爱的场景,以开开眼界,我便是当初这支队伍里头的一员。
杨村中学里头最多的便是枫树,但在那些枫树之中还有一颗约莫一人半高的槐树,那槐树被种在一处破败的花园里,原来是用些石头砖块垒起来的,后来人们嫌难看,就用白瓷砖给贴了一个边,也就半张乒乓球桌大小的面积。
学校的操场那时候还是泥巴地,那个地方既安静又偏僻,也就成了小情侣们幽会的最佳去处。
前几次所谓的“捉奸”行动我都没有参加,那是因为我睡的太死了,合伙的几个见叫不醒也就自行去了,听着他们回来描述那些让人觉得脸红的场景,我决定一定也要亲自去瞅瞅。
幽会的事情可不是每天都上演,第一次参加这活动的我便扑了个空。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我自然也不愿意早早离去,执意要在那片林子里头多等一会儿,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男生。
等着等着,几个人都开始犯瞌睡了,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一个男生在小声的喊道:“来了,来了,要来了。”
我立马就来的精神,问道:“哪儿呢?”
“那儿呢,女生宿舍206门口,看见没,那个女生出来了,她肯定是要下楼了。”
如他所说,我们果然发现了二楼走廊上有一位女生,身着红色衣服,从这里到那边有半个操场的距离,约莫有六七十米。夜里,只能凭借对面宿舍二楼的一盏走廊灯看个大概,我们在讨论着这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她的情郎又会是谁等等无聊的问题。
也就在我们激烈讨论着的时候,再抬头看,那位女生已经不见了。我们有些失望,她是不是只是出来透个气的,于是便打算收兵回宿舍睡觉。几个男生一块儿猥琐的低头迅速穿越操场,要知道我们这学校里的老师也经常半夜起来巡逻,如果被他们逮着了,明儿少不了得吃教训。
那时候的宿舍一共有两把钥匙,分别在两位寝室长手中,我便是其中之一。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钥匙不见了。
一拍口袋道:“糟了,钥匙不知道去哪了。”
“不是掉那边林子里了吧。”
“有可能。”于是我们仨又回头去找钥匙,我发誓,在我过去的路上什么人都有看到,空荡荡的操场就我们仨个毛孩子。钥匙最终在刚才蹲着的地上找到了,准备回头的时候,那棵槐树下面的花坛边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我们。
我那同学捅了捅我小声道:“看见没,终于还是来幽会了,也让我们逮着一次了。”
“嘘!”我轻声道:“别急,再等等看是哪个班的男生。”这可是头条大新闻,第一次“捉奸”就要成功了,那种紧张和兴奋不以言表。
等了有一会儿了,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坐在那儿没有动,也没见有哪个男生过来。有点沉不住气的我们开始烦躁起来,其中一个同学故意咳嗽了一声,想逗逗这个半夜出来的女生。就是这么一咳嗽,再看,花坛上已经没有人了。
“咦,人呢,见鬼了啊!”
“估计让你给吓跑了吧,要不过去看看?”
就在我们三个鬼头鬼脑的商量之际,我觉得背后突然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在轻轻吹,吹的我后脖子上的汗毛都在往起竖。我一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正在我们后面,她的脸几乎就要贴到我的鼻子,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甲胺磷气味。刹那间,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整个女生,我认识,她就是杨丽!她的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去抚摸遮住半边脸的刘海,我看见了她手腕上那已经翻向两边的肌肉,微微还带着一丝丝红。
我“啊!”得一声尖叫几乎把整个校区熟睡的人们都从梦中惊醒,他们两个还没明白是什么事情,便被我拖着拼命往回跑。宿管科的老师已经披着衣服打着手电起来了,在进入寝室前,我们仨全部都被抓个正着。
我用起床上厕所这个理由搪塞住了,我告诉那位老师我的尖叫是因为看见了鬼,他能信吗?被告知第二天准备写一份检查之后,我们仨才被放进了宿舍。
没有人相信我看见了鬼,就连他们两个都说我是在恶作剧而已,那个红衣女子肯定是某某班的某某,因为他们两个既没有闻到农药味,也没有看见那张雪白的脸。
我有阴阳眼,查文斌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这样告诉过外婆,我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生活中也有很多类似我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会说自己看见了鬼魂,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特殊。
最早的时候,三界还是能互通的,人界天界和冥界只见可以随意往来,因此凡人也可以看得见所谓的神仙和鬼魂。后来,三界之门因为那次事故被关闭。在山海经中人与神灵非常亲近,能够看到到那些魑魅魍魉,后来而随着人贪欲的增加,人的器官也在逐渐退化,一些本能也就随之消失了,其中以直觉为最快,其次就是视觉。直觉后来能够得以保留下来的那部分逐渐也演化成了占卜算命术,而视觉便是洞察非凡人的存在,既阴阳眼。
可以观察万物的视觉消失这并不代表没有神灵或鬼魂了,它们依旧存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三道九流中的阴阳道将历代阴阳五行、风水相术作为学派研究的主要内容,因为秦代焚烧坑儒、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阴阳道开始逐渐衰败。那时候以五斗米道的农民起义团登上历史舞台,取代阴阳教,并以老子为祖师,这也便是现代道教的崛起。原本的阴阳教的阴阳师随机没落,大部分在汉唐随日本来华学者东渡,也有很小一部分得以继续苟延喘残。现在很多电影小说所表现的日本”阴阳师“其实是源自中国,因为才有相同的符咒、结印、神术、式神等等。
阴阳教的人相比于传统道教更加精通风水和占卜,他们往往直接和神鬼们打交道,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意愿,所有的阴阳师都有一项专业的技能:开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因为过去道教里也有奴役饲养鬼神的法术,一般静修的道士不会开阴阳眼,开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以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之后饲养各种小鬼,以此来延长自己的实际寿命,这些方法也被叫做降头、巫术。但是这种法术在后来逐渐被归到邪教类,不是正统,便在道教中逐渐消失,现在南洋一带还有这种职业。
查文斌也可以开天眼,但是他是借助外力,用牛泪。这种法术是源自远古的萨满巫术,后来被那位闯道始祖吸收到道教里作为辅助法门,每次开天眼的时间都很有限,道士们更多的靠的是自己的直觉或是罗盘、符咒来发现鬼魂的存在。
而我则是属于那一种先天就带阴阳眼的人,据说我们这类人的眼角膜移植给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所以现在在香港、台湾、泰国、印度、日本有在黑市上买阴阳眼人角膜的情况,将有阴阳眼的人,通过非法方法得到对方眼睛,之后剥离出角膜,用作移植用。阴阳眼的一对角膜在黑市上被卖到一百多万美金。
在宗教界拥有阴阳眼代表着死亡和痛苦,所以很早的时候查文斌便帮我去除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见过脏东西了,或许是很久没和他接触了,不知怎的,这一次竟然又让我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被拒
我有阴阳眼这事,除了双亲和查文斌之外便没第三个人知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脏东西见的多了,能有啥好处?他们只想我做一个普通人,早些年查文斌给我胸口烙了个铜钱印,好了一阵子,但是随着我开始慢慢长大,体格也随之变化,那枚铜钱印已然逐年变淡,到了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一般来说偶数年出生的男孩子和奇数年出生的女孩子发生阴阳眼的概率居多,尤其以傍水依山的风水宝地为优胜。以易经的阴阳道行之说,可推测在五,六,七月的初一最易带天生的阴阳眼,绝多数人会在出生后两年之内自动消除。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小的婴幼儿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天生开了阴阳眼,见到了脏东西的缘故。
一般人到了三四岁,最迟不会超过六岁,天生的阴阳眼便会自动消失,像我这样的多半是终身都会带着了。即使不是如此,也可借助于清明节拂晓时收集的露水,储藏于瓶子中,避光三日,擦拭眼睛,同样也可以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更或者有些巫教会将一出生的婴儿扔在黑暗的地窖里头封上三天三夜,这些婴儿必须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诞生的,若是三天后婴儿还是活的,那么他长大后多半会有一双跟我一样的眼睛。
我见了鬼哪里还肯去念书,找了数个借口之后终于溜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学校。家里人是知道我的,从小就特容易撞邪,但这事情也没法和学校解释,解释了人也不会相信啊,我被迫在一天后又被送了回去。
当时跟我同年级的被分成了两个班,我在甲班,还有一个乙班。我们两个班级平时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是在一起,两个班级之间的人算不得熟,也算不得生。也有不少人听说我见鬼的事情,好奇点的会跟我打听,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见鬼之后最忌讳的便是传,传得多了,那鬼就真的会缠上你。
但是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过我的想象,各种版本的见鬼场景在学生们之间流传开来,胆子小的女生压根不敢睡觉,害的学校老师再次入驻寝室陪同,因为这事,我当年还差点吃了处分,理由是散播谣言,给学校正常学习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
我自个儿是闭了嘴,可外面的嘴依旧没停,学校决定要在下周一的出操晨会上宣读对我的处分,以平息这次“谣言”,稳定学生的学习心态。
我接到这个即将要被处分的时间是周三下午,当时的校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说要我好看,可是当天晚上他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晚自习期间,隔壁乙班有一女生来了例假,痛经痛得十分厉害,没法继续呆在教室里。当时护送她回宿舍的是他们的女班主任和她的宿舍室友,她们两人把这个女生在宿舍里安顿好,给她铺了整理了床,盖了被子,还泡了一杯红糖水后返回了教室继续晚自习。
晚自习分两节课,每节课时也就五十分钟,中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女生被送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中间的十五分钟。
约莫一个小时候,铃声响了,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返回寝室准备休息。我敢保证,那几声尖叫比我当晚的还要响亮,那是来自心底的惊恐而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寝室的门分两层,下面是一道木门,高度约莫一米九,上面还有两扇窗户,可以推开透气的,老的教师一般都是采用这种造型的门。
就是这道门上,此刻正挂着一位女生,身子还在微微的晃动着。脖子上系着一根腰带,那是从她裙子上拆下来的,火红的裙子下她的身体绷的笔直笔直,舌头有些微微伸出,上吊的人气绝后都是这样。
脚上没有穿鞋,脚趾头之间分的很开,那是即将死亡的时候挣扎造成的,地上有一只小板凳已经被踢翻,她就是站在这个板凳上上吊的。有老师把她抱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冰凉,要知道她因为痛经请假回宿舍最多一小时不到。
因为是学校命案,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汇报,根据后来法医的鉴定,这位乙班女生的死亡时间当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生理解剖,她的死亡时间被提前了整整一天!
蹊跷还远远不止如此,这条裙子是昨天她的母亲送到学校来的,因为昨天也是她的生日,更加蹊跷的是,她的生日和那位去年死的杨丽是同一天,如果精确到时间,那么也都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
没有人可以继续淡定的读书了,学生们炸开了锅,老师们也炸开了锅,家长们纷纷要求给子女转学,这所创办至今已经有四十年的老中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恐惧之中。
同一个日子,相隔一年,两位女生穿着红色长裙在寝室自杀,两人死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征兆。当时的媒体资源远没有如今这样发达,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通过人传人传遍了很多地方。
礼拜四,学校提前放了假,我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多了两位客人:查文斌和童河图。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和爸妈聊天,见我来了,查文斌拍拍河图的肩膀,河图马上拉着我出去了。
我已经有些时间没见过他们了,河图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小子现在白白净净的,模样斯斯文文,微圆的脸有一对贼亮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很是清秀。
“你妈说你出了点事儿,前几天去过师傅家,这不大家都知道杨村中学出的那点事儿,我们过来看看。”
原来这师徒二人是来抓鬼来着,不过学校是绝对不是公开请道士的,否则那还怎么跟学生们宣扬唯物主义的真理呢?
当晚,查文斌在我阿爸的陪同下去了校长家里,也说明了来意。可是那位校长虽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他却对神鬼这一套压根不信,对于查文斌这样的民间道士,在他眼里更加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就连查文斌提出想去学校里看看的要求都被他给严词拒绝了,查文斌也不恼火,吃了闭门羹当晚便带了河图回家,只留给我阿爸一句话:让小忆这几天别去学校,也别出门。
阿爸以我身体不好为由跟学校请了假,周一早上,其它的学生们陆续回了学校。校长大人打算要在国旗下宣布对我的处分,可是他那慷慨激昂的句子还未开始念的时候,就有两辆小汽车开了斜坡,进了学校大门,打断了校长的讲话。
当天下午,所有的住校生都被告知可以提前回家,第二天也不用上课,说是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后来我才知道,这两辆车里有一辆车上坐着我们当地的以为分管教育的官员和一位省里来的大官,还有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查文斌和童河图。
办公室里,可怜的校长坐在那儿双腿瑟瑟发抖,眼前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官”简直是要把他老娘都从地下给骂起来了,活脱脱就是一流氓。而那位县里的领导压根在一旁不敢吱声,只是不停的白着那位校长,意思是:你摊上大事了。
而查文斌呢,一直闭着眼睛在那坐着,或许是他觉得那位“大官”的言辞实在有些粗鲁,不忍心再听便打算道:“好了云霄,孩子们都送回去了吧?”
那位“大官”的那张原本都要吃人的脸瞬间阴转多云,笑嘻嘻的对查文斌说道:“师傅,您放心,连那些教职工都一并给清场了。今晚这里就我们仨,您可一定要带着我啊,我做梦都想跟着师傅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何止校长,就连那位县里来的都大跌眼镜,这位赵云霄是谁?早些年是分管交通的一位小所长,后来据说结识了一位贵人之后便平步青云,几年功夫,现在已然是省里的大官了,权倾一方。这位爷的风格向来是以不好惹著称,被誉为官场上最大的流氓,流氓里头最大的官儿,现如今他对那位道士点头哈腰的活像个孙子。
校长大人额头上的冷汗连连,他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惹到了通天的大人物,那下场也就不用猜了。
而那位陪同的县里官员更怕这位倒霉的校长连累到了自己,他知道赵云霄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昨晚上却连夜接到省里的通知,要他陪同赵云霄去下面走一趟。
他还以为是上面搞突击检查,没想到,这位流氓官儿去了一个小村庄说是接人。到了之后,他想去敲门却又被赵云霄好一顿死骂,说是这晚上怎敢打扰他师傅休息,几个人就在车上窝了一夜,一直等到早上查文斌开门。
从赵云霄的态度,他便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农民”到底是个什么人,联想早些年县里火葬场的那个案子,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查文斌!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杨村中学
杨村中学建造于六十年代,那会儿杨村还是一个独立的乡,下面管辖着三个大的自然村,共计三十二个生产队,总人口约莫四万人。
杨村乡地处浙皖两省交界处,浙北最高的天目山脉便是两省天然的分界线,是典型的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山区。此处虽然在地里位置偏僻,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控制了杨村这个山里乡村,便可以掌握着两省三县的交通命脉,所以无论是哪朝哪代,这里都不曾落得清静。
眼皮底下可以追溯的历史便是杨村里头那一片春秋战国时代的越国贵族墓葬群,到了五代吴越钱氏又在杨村修建过一座庄严宏大的寺庙,名叫做:净慧寺。这座浙西北当时规模最大,佛家典藏最多的寺庙也逐渐在历史战火的变迁中衰落,一直到明代中期又重建,后毁于太平天国运动。一直到前年,才由海外人士捐款捐物另选了地址重建,如今那叫一个香火鼎盛。
为什么要另选地址,而不是在原址重建呢?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五十年代搞大跃进的时候,杨村还是一个大型公社,为了更好的让农民子弟接受新中国的教育,公社决定要修建一所初级中学。因为当时的土地里基本都在热火朝天的比拼粮食产量大赛,所以学校所需的地基就非常难寻。
净慧山原本是老的净慧禅寺庙址,因为历史上不断的重建和扩建,整个面积约莫有二十亩地大小,完全足够修建一所中学。只是原来的庙址位于半山腰,修建工程很是庞大,但为了杨村上空也能树立起一杆五星红旗,公社毅然决定抽调精装劳动力白天干农活,晚上建学校。
当时,我的大伯和二伯都参加到了这场运动中。净慧寺所处的地方是黏性绝佳的黄土,这种土可以就地取材打成土墙,只需要把地基平整即可,但是施工过程的难度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那时候的人们干活全凭一股子劲头,人人都知道修建学校是好事,也不觉得累,但是在施工初期便有一半人不敢继续干了。
原来的地址上因为曾经有大型建筑物,所以为了平整土地,当时公社里便上了炸药,那些人力不能撬动的石像啊,石墩啊,石板啊统统都用炸药粉碎。
开工的第一天,点第三炮的时候,便出了意外。一根导火索烧到一半的时候停了,有个胆子大的见半天没动静就去瞧,结果等他刚走到的时候,导火索已经烧到了尽头,“轰”得一声巨响把他给炸到一边,当时人就没了。
出了事,可工程不能停,在伟大领袖的精神鼓舞下,公社领导决心要战胜一切困难。于是更多的人被调派到这个工地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是这个人的脚被石头砸了,就是那个人的头被撞了一个洞,总之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每天都在流血。
后来社员们就开始说这个地方是庙基,如此这般粗鲁的动菩萨的地盘,是会遭报应的。当时也确实是这样,那些东倒西歪的佛像都被炸的粉身碎骨,领导的要求是把这方圆二十亩地全部都给整平,不能看见一根杂草。
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社员们也不愿意再去了,这工地才开到第四天头上就被迫停了。当时公社的头原来当过兵,是个连长,在干革命之前学过几天道士,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说,就去私下找了几个懂的人去收拾收拾,做做法事。
一直到天亮,那几个做法的人也不见回来,公社派了人去工地一看,三个人全部昏倒在乱石堆里。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人疯了,还有一个不久后就死了,另外一个则带着家眷连夜跑走了。那个疯了的人从早到晚只会说四个字:好大的脸。。。。。。
这个工地一直到六十年代又被重新提了出来,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红卫兵们叫嚣着要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当地因为一连串闹鬼事情而被迫停工的杨村中学自然也成了他们的首要铲除地,他们叫嚣着要把革命的红旗插在封建迷信的脑袋上,要让革命的种子从封建迷信的法场上生根发芽,于是杨村中学重建工作又在那时候被重新提上日程。
虽然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十年前的那一场停工,但是革命的热情又再次战胜了恐惧,公社里头但凡能动弹的几乎都投入了这场和封建迷信的战争之中。
说来也怪,也许是红卫兵们的厉害让那些作祟的鬼怪都害怕,这次的工地上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方圆二十亩的庙基里所有的历史遗迹全部都被炸上了天,人们在清理完地面建筑之后开始平整基地,那时候才发现在拿掉了第一层的地面建筑后,下面的黄土里是层层叠叠的墓葬。
我的大伯当时负责用双轮车运送土方,车斗里装的全部都是人骨头,二十几辆双轮车不停的运送,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堆积的人骨都堆起了几座大山。越往下面挖,墓葬就越多,根本也分不清朝代和年限,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部当场打碎,**或是完好的棺材挖出来就原地堆起来烧,破坏不了的青铜器物就被拿去小作坊炼钢炉里融化。
地基挖到后来实在没法继续了,墓葬太多了,那些坚硬的墓葬都是需要用炸药爆破。为了赶工期,他们又把先前破坏的地面建筑当做填坑土方。
整个杨村中学的就是这么构成的:最下面是无法被清理干净的墓葬,上面的地基是混合着被破坏的佛像、寺庙建筑和黄土、人的骨,接着再上一层才是煤渣、石灰和黄土的混合物。
根据当时负责打墙的二伯说,那些用来筑墙的黄土里随处可见碎骨头,块头太大的,他们就原地用铁锤砸碎。只用了不到二个月时间,一座崭新的学校就完全取代了庙基,从此杨村人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中学,一代又一代的杨村人通过这里走出了大山。
杨村中学从我父辈那一代一直到我们头上那两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排二层的教学楼,一排平屋是宿舍,有一个食堂和一座大礼堂。这大礼堂是根据以前的大会堂改的,到我们那会儿除了汇报演出,最多的便是用来停放自行车,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异常阴冷,大夏天的里头比空调房还要凉快。
杨村中学从建好之后的将近四十年里几乎没有出过任何事情,慢慢的老一代的人也开始忘却了杨村中学在五十年代发生的那一段故事。
查文斌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这座刚刚建好的四层教学楼的走廊上,拍了拍栏杆道:“这楼还不够结实。”
赵云霄一听这话,立马冷冷的朝着那校长问道:“谁建的?”
校长脖子上都是汗了,这座楼的确他吃了一点回扣,要是被抖出来自己乌纱帽没了不说,指不定还要蹲监狱。
“我不是说这楼的建筑质量,杨村中学四十年前的那一段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但是问问这里六十岁以上的怕是没几个不清楚。”查文斌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我们站着脚下的这块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有人动了,那就得出人命。”
查文斌又拍了拍河图的肩膀说道:“依你看,这里的风水如何?”
河图趴在栏杆上扫了一眼道:“此处四象环绕,能引水又能藏风。浅深得乘,风水自成,士为生气之母,有土才有气。气是水之母,有气才有水。此处若是深埋,当是绝佳的穴位。”
查文斌笑道:“我让你看的是学校,不是坟场。”
“可是这块地方只适合埋死人啊。。。。。。”此话一出,旁边的那几位脸色煞白。
“你这孩子还是太嫩。”查文斌轻轻用脚踩了踩地面道:“这里是金井,方圆百里之内就属这块地最好,阴宅立的太多,反倒让这片好地成了聚煞地。所有后来才会有这净慧寺,当年修这寺庙的人也是个高人。想用佛法化解这里的戾气,因为金井出口只有一个,埋在这里的冤魂们都从这一个口子里头进进出出,所以这个地方当时特意是空了出来,修建了一个天井,里头原本有四大金刚镇守,后来被毁了去。”
赵云霄听的出奇便插嘴道:“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查文斌指了指河图道:“他的爷爷当年也是杨村人,因为那场事故才从这里跑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后脑勺
河图的爷爷名叫童坤卜,人称“神算子”,众人皆知他推图算卦的本事十分了得,却不知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灾难不得不背井离乡。
这段往事是查文斌在替河图整理老人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一本族谱,上面记载他们原本是浙西北杨村人士,后来查文斌回来后在杨村一带打听,终于探到当年老一辈的确有一位姓童的人在一场事故后逃离了杨村。
关于那场事故的真实现场,查文斌已经无法还原,当年除了童坤卜之外的另外两人如今也都不再人世了。上了年纪的,曾经在杨村中学工地上出过力的老人们也只是各种猜测,有的人说他们三个挖到了宝贝,也有人说他们遭到了恶鬼,唯一从当事人嘴里能够透露的信息便是那个疯子常年念叨的那句:好大的脸。
以童坤卜的为人,若不是出了什么杀身之祸,他是决计不会背井离乡的。所以那一段往事也就成了查文斌非常有兴趣想揭开的秘密,凑巧现在遇到杨村中学这桩闹鬼的事儿,他便索性新事旧事一块儿办了,暗自决定一定要翻出当年的真相。
参与杨村中学建设的人还有好些都活着,要想找当年的资料并不难。我的二伯年轻的时候给**修过飞机场,算是老资格的工程兵,当年杨村中学的施工他是主要负责人之一。据他说,杨村中学这块地已经被多次动过土,早在净慧寺之前,这地方便有大型建筑的存在,因为当时他们的炸药在底下四五米处还不能炸穿厚厚的石板隔层。而那些黑黑的石板隔层上都画着不少人物造型,显然和净慧寺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再往下又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墓葬,到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清理就原地把土石夯平夯结实,这才有了现在杨村中学的地基。
净慧寺的最后一次毁灭也是在太平军进犯浙西北的时候,因为杨村四通八达,当时的太平军把这寺庙里的僧人杀的干干净净,自个儿占领做了军事囤积点。后来撤军的时候又放了一把大火,大部分的遗迹就是在那时候被毁的。据二伯说,他们动土之前,那几尊金刚像还立着的,因为那玩意儿看着有些渗人,所以率先爆破的就是它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工地上开始连续出事儿。
查文斌拿到了原始的设计图纸,虽然很潦草,但是依旧可以根据回忆把动工前的净慧寺大致还原。他就是从这张图纸推断出那四大金刚所在的位置便是金井出口,佛家也有好生之德,以度化凶灵为主,便特意留了那口金井让凶灵进出。想以佛法点化这些地下的主人们,并派四大金刚镇守以不至于出乱子,却不想终于有人破了这个局,也就自然放了那些凶灵出来害人。
从那个疯了的人的嘴里,查文斌可以推断出他们肯定遇到了厉害的脏东西,其中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好大的脸。以童坤卜当时的能力,他肯定预料到此事将会牵连到自己,所以连夜逃走,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可以让这位“神算子”连老家都不要了呢?
因为原来的金井位置已经起了新的教学楼,要想从这里入手,除非把这栋楼给爆破了,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靠近这楼的前面左侧有一块地正在施工,那里准备要起新的食堂,从那个地方下去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一点点的线索。
施工还属于刚开始的地基打桩阶段,向下挖了约莫一米深,满是夹在着碎片的黄泥土,也有不少火烧土的痕迹,这都是当年那群红卫兵们的杰作。查文斌现在就站在这几个大坑的边上,如果教学楼的位置是金井,那么金井按照墓葬的结构就应该相当于甬道,只是那条金井是给鬼魂升天走的,而人要想进去就得重新开凿一条甬道到达金井的位置,然后顺着金井进入这片真正的底下世界。
查文斌猜想这里如果没有什么至凶之物,也不至于用规模如此大的一座寺庙来镇压,只是没想到上千年过去了,这下面的东西依旧可以兴风作浪。
这里是学校,很多事情没办法做,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学生们白天上课,晚上不再要求住校,而是可以自行回家。所以,那阵子也是我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终于告别了辛苦的晚自习生活,可以吃上一顿新鲜的饭菜。
因为这事情是赵云霄亲自压下来的,所以无人敢怠慢,所有工作以配合这个以往他们眼中迷信份子的查文斌为主。而查文斌也懒得和这群自命清高的知识分子多废话,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则带着河图到处踩点,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桩命案都是女生,而且是红衣服,死者身着红衣的,死后是必定会还魂,怨气极为旺盛,这个要是先不处理,查文斌怕还会出点什么事儿,所以他就在那位女生的头七之夜孤身来到了学校里。
没带河图是因为他还太年轻,这两位女生死的时间是阴历阴月阴日阴时,阳气过旺的遇到致阴之物反而容易遭到反噬。查文斌在那女生上吊的窗栏上系了一个红色的小纸人,在纸人的脖子上用了一圈红线勒住,悬在那儿,纸人的背后写着那位女生的生辰八字。这个纸人叫做“壳”,是让那女生误以为自己肉身还在,引她附体用的。只是查文斌在那窗栏上方还用铜钱压了一枚灵符,此符为“泰山符”,只要她进了这纸人,便会被泰山压顶,动弹不得,是用来困住恶鬼最好的办法之一。
寝室的门口各放着一枚白蜡烛,中间的位置放着一碗倒头饭,还有三荤三素,一副碗筷。瞅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他便点了香烛,然后独自一人躲到二楼拐角处。
原本还是明月当空,没过一会儿就陆续飘来几朵厚厚的云,再过一会儿那些云就把月亮给遮的严严实实了。查文斌的手中有一根鸡毛,这鸡毛是芦花大公鸡的尾巴上那最长的一根,也叫做凤毛。两根手指拿着这凤毛放在眼前径直着不动,等到那凤毛微微一颤的时候,查文斌知道那姑娘回魂了。
掏出火折子把那鸡毛的根部点燃,烧焦的味道有些刺鼻,他挑出一只白纸糊起来的打灯笼,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奠”字。用烧着的鸡毛点亮了里头的蜡烛,这叫借凤凰火,据说凤凰涅后浴火重生,它也象征着新的轮回。在民间道家,道士们就用这个法子去引那些要回魂的恶鬼们,有了这凤凰火,就可以照亮那些迷失在轮回道路上游荡的鬼魂。
点亮的蜡烛在灯笼里头跳跃着,查文斌提着这惨白的光源在二楼的楼道里慢慢走出来,只见在走廊的那一头,有一个红衣少女赤着脚依靠在栏杆之上。
从八卦袋里拿出避邪铃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在楼道间互相碰撞,查文斌念道:“魂归故里接引回乡,神仙指路莫问前途。”此话一落,那红衣少女便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她的头发完全遮住了前面的脸,黑乎乎的一团也看不清相貌,查文斌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子生得好一股煞气!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只把那灯笼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一指,再一摇避邪铃,那赤脚红衣少女便朝着他慢慢“飘”了过来。
这回魂之夜,通常是由阴差押送鬼魂,可这女子却是孤魂一个,并不见有阴差来押送。她走过查文斌跟前的时候轻轻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这时借着灯笼的光,查文斌看见这红衣少女的背部依旧是笔直修长的黑发,这女生竟然没有脸,两边都是后脑勺!!!!!!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好大的脸
查文斌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但就这个没脸的女子着实把他也给吓了一跳,但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只好轻轻吸了一口气提着灯笼缓缓往前走。
学校走廊的灯是声控的,有脚步走动便会亮,一盏接着一盏的这么走过去,亮起来又熄灭。空荡荡的学校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走动声,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查文斌把那灯笼挂在窗栏之上,然后默默的继续往前走,离着约莫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才停了下来,再转身一瞧,那红衣女子果然已经侧着身子停在灯笼处。
那女子并没有向里头走,只要她多走一步,便会进入查文斌设好的泰山符下。见她在那儿半天没动静,查文斌张手拿出八卦袋,准备索性来个强收。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子便蹲了下来发出“呜呜”得声音。
那声音很像是人的嘴巴被胶带给封住了,声音堵在里面出不来。联想起这女子前后两边都是后脑勺,她还哪里来的嘴巴张口说话?
查文斌这人也确实是好心,这女子好端端的吊死在自己寝室门口,如今故地重回,心中定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收起手中的杀器,查文斌一改常态的点了一根香立在跟前,缓缓走了过去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不愿伤你,那门上挂着一个纸人,原是你的本体。你若能走进那纸人里头,或许我便能帮你开口说话。”
那红衣女子站起身来面向着查文斌,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查文斌见了心里那叫一个不自在。这个后脑勺向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只听一声蒙着的尖叫过后,那纸人微微晃动了一下。
查文斌赶忙取下压在上头的泰山府,纸人只是前后晃动着,查文斌取出毛笔,沾上朱砂,给那纸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嘴,古有画龙点睛,今有查文斌画人点嘴。只没一会儿,就听见寝室里头传来一个女生“嘤嘤”的哭声。
哭了好一阵子,声音才开始变成小声的啜泣,查文斌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说道:“你为什么想不开呢?”
好一阵子里面那个女生才说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看见我?”她的声音有些警惕,带着那么一丝的害怕和恐惧。
“我只是一个可以帮你解脱的人,人死灯灭,回魂返照,等了过了今晚,我会送你一程。”
“送我去哪?”里面的女生问道。
查文斌回道:“当然是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我不去。”接着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出不去,这里之前还有一个学姐也跟我一样,只能在这片地方飘荡,哪儿也去不了。”
“那个女生也在?”查文斌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个女生不过是做了去年那个喝药死的女生的替死鬼而已,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
“她一直都在,只是今晚她出不来。”女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小,像是生怕被外人给听见了,接着她又哭道:“你能不能帮我走出去,我只想再看看我妈妈,求求你,帮帮我。”
杨村中学这地方查文斌是看过的,出了地底下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之外,这些建筑完全都是后人根据常识所建,并没有人为的设下任何能够困住亡魂的禁忌。这里白天有孩子读书,校园本就是阳气最旺盛的地方,也是正气最为凛然的场所。所以学校修建在老坟场是不足为奇的,风水学上认为只有积极向上的莘莘学子们才能镇压住那些骚动的邪魔歪道。
如今杨村中学接二连三的出事,似乎这也出事的人还另有隐情。
查文斌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们俩都走不出去?”
“因为。。。”那女生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因为我们的脸被拿走了。”
“谁把你们的脸拿走了?”查文斌追问道。
“那个人,好大的脸。”突然那女孩一声尖叫,接着那枚悬挂在窗栏上的纸人烧成了一团火。查文斌一个箭步闪进了女生宿舍,只见在那里面的窗户上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的手中没有光源,便去按那墙壁上的开关,灯亮的瞬间,传来一声“呱”得怪叫,一只身子巨大的猫头鹰一挥翅膀直扑过来。查文斌赶紧拿起手中的七星剑来挡,却还是被那猛禽贴着身子飞了过去,在他手臂上留了一串血红的抓痕。
纸人烧的只剩下带着火星的灰烬,那个女生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她!
第二天我们来上课的时候,校长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挑选几位同学代表去看那女生的家长,而我就是被选中的其中之一,压根也没提对我的处分事情。坐在他那辆125雅马哈摩托后座上,我第一次觉得校长大人也挺可爱。
那个女生叫康敏,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有姐弟两个。弟弟还在念小学,因为这桩案子的离奇性,所以康敏的遗体并没有按照三天下葬的规矩,而是就放在她原来的房间里。
要说着天气也算不上很凉,十月中,放了一个多星期,这人硬是一点味儿都没发出来。所以七里八乡的人都说这孩子死的太冤,不肯走。康敏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了半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整天以泪洗脸,一口一个我的心肝女儿,哭得让人心碎。
我们去的时候,查文斌和童河图也在,康敏生前就很水灵,躺在那儿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就跟睡着的似得,我们几个同学见了也不害怕。若不是那些哭声,还真不会注意到她已经去了有一周了。
校长看见查文斌在,连忙对他点头哈腰的,查文斌却把他单独叫了出去对他说道:“最近都不要开夜课,原本留宿在学校的老师最好也让他们回家,如果路远的就近借宿在农户家里,总之晚上,学校里一个人不要留。”
校长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这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全看这位道爷了,哪里还敢不从?
查文斌今天过来是打算劝说康敏的父母把尸体下葬的,人摆的久了,一个是对死者不好,再一个对自己也不好,毕竟是个死物,容易惹麻烦。学校也送来了慰问金,加上村里诸多人的劝说,康敏的父母总算答应了下葬的事儿,主事人就落在了查文斌的头上。
因为康敏还未成年,所以她的丧事不能按照普通的流程,而是选择在夜里出殡。选了一口棺材,又打了电话通知金馆长,原本殡仪馆晚上是不烧炉子的,查文斌开口,他那边夜里特地安排了人。
康敏的妈妈给她擦了身子,又换了一套新裙子,一边哭一边给女儿梳了最后一次头。连夜里,查文斌挑了五谷种子放了进去,又加了一套文具搁在棺材里头就当做了陪葬品。夜里灵车直接开到门口,查文斌亲自护送去了县城,金馆长那边已经等着了。
烧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金馆长又特地安排了几辆小车把他们送回去,康敏的爸爸手捧着骨灰盒没有回家,下车后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直接绕到坟山。
那时候村里已经有了公墓,村民下葬在公墓里还能给奖励,墓地是尚好的大理石,下面是一方黄土坑,把骨灰盒放在坑里,盖上大理石就算完事,比过去简单了很多。
也不知是这块地的大理石有问题还是下面的坑不平,这骨灰盒怎么放上头的大理石都盖不严实,折腾了几次过后,康敏的妈妈便大哭起来,说是她女儿不愿意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这儿,她要把她带回去之类的。
搁着一个骨灰盒在家里总是有点渗人的,劝她的人很多,不料查文斌却说道:“既然她还不愿意走,那就一定还有遗愿未完,你要是相信我,这个盒子我带回去,过些日子必定亲自挑一块好地给她厚葬。”
康敏的爸妈都对查文斌十分信任,这盒子当晚就交给了查文斌,查文斌拿了几尺大红布给包了起来,连夜就下山直奔杨村中学。亏我们第二天念书的学生们一个都不知道,康敏的骨灰盒就放在原本她寝室睡的那张床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聚
杨村中学这桩子事情的确不是很好处理,白天这儿有学生上课,地域又太广,要真想摸个水落石出最好的办法还是掀开地皮往下找。
事情的转机就在两天后,政府开始了小城镇发展规划,当时的杨村是有三大自然村组成的乡。一纸文件下来,杨村乡将和周边几个乡统一规划到镇,也就是拆乡并镇运动。在行政划归之前,首当其冲的就是归并杨村中学。因为杨村中学的规模小,师资力量薄弱,所以教育质量一直上不去,本着教育优先的原则,上头决定将杨村中学的全部学生和老师集中到全新的镇中学,而原来的杨村中学则等到下个学期给几个村作为杨村小学使用。
我们接到通知后,都开心的不得了,杨村中学这地方虽然离家近,但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学生们也没心思,天稍微晚一点,女生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如此一来,这地儿便打算搬了,查文斌也索性等到一周后才拿着专门给他配发的钥匙带着河图进了学校。他来这里,那可真是不一般,锅碗瓢盆,铺盖粮食,样样齐全,他是准备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要说他怎么会选地方呢?查文斌给自己挑的屋子就是那康敏所在的寝室,河图跟他住在一块儿,那骨灰盒就放在师徒两人的边上。头一晚,河图是真不敢睡,可查文斌却呼噜震天响,睡的那叫一个香。
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宿舍外头有人敲门。
“咚咚咚”
听着敲门声,可把河图给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到天亮边才因为疲劳有点能合上眼,这空荡荡的校园里现在可没其他人。外面还是朦朦胧胧的,这会儿会有人来?
查文斌也觉得奇怪,这敲门声来的有些蹊跷,一个翻身,对河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里握着七星剑便闪到了门后头。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黑蒙蒙外面有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河图拿着查文斌的八卦袋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一下子套住了那人的头,查文斌闪过身来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有人喊道:“文斌哥。。。。。。”
灯亮了,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阔别几年之后的再见,他们都比之前多了些许成熟,更多的是岁月的沧桑。两个男人的眼中都有一股精光,那种精光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斗志,三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来的两人正是超子和卓雄,而地上还有一个穿着灰红相间土布衣衫的人,他的头被河图的八卦袋给套住了。
超子踢了一脚那人的屁股道:“别装死了,起来吧。”
地上那个人胡乱扯下了八卦袋,一个锃亮的光头露了出来大叫道:“这就是你们的法器?”
“他叫扎褐,以前是个喇嘛,我在西藏认识的,听说你是道士,他一直想来见识中原的降魔尊者,便跟着我跑了出来。”说着,超子又朝着那扎褐踹了一脚道:“谁让你那么鬼鬼祟祟的,快叫文斌哥!”
那个叫扎褐的喇嘛若不是那身衣服,他就是一活宝,是超子在西藏收集古玩的时候认识的。他和一个老喇嘛在雪山下守着一座据说有一千年历史的寺庙,那寺庙破败的就跟村里的牛棚差不多。超子是半道上躲避风雪的时候进去的,喝了两碗老喇嘛给的酥油茶后,三个人围着火堆取暖,话匣子打开了,老喇嘛便道出了扎褐的身世。
扎褐是个孤儿,是老喇嘛在山边的沟里捡到的,据老喇嘛说,当时扎褐的身边还有三条狼幼崽,当时扎褐的小脸红扑扑的,老喇嘛便抱回了寺庙收养。
在开始的几天里,那头母狼还经常到寺庙附近转悠,到了夜里就坐在门口对着月亮嚎叫,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有一次老喇嘛外出,回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那头母狼溜进了放小扎褐的房间,而扎褐正窝在母狼怀里喝着奶。这时老喇嘛才知道扎褐是让那母狼叼回去的,狼不仅没吃掉他,还给他奶喝,老喇嘛觉得扎褐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
西藏多狼,也时常发生狼攻击人的事情,可是扎褐从小就能和狼相处的很好。五六岁的时候,他便可以骑在狼的背上玩耍,在那片领地的狼群,似乎都对这个孩子特别友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货便常说巴达拉宫里的那个是假冒的,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佛。
超子在寺庙里躲了三天的暴风雪,期间便和他们说起了查文斌的事儿,没想到其中查文斌如何驱鬼的经历让那个小喇嘛扎褐很是感兴趣,第二天便跟老喇嘛辞别说是要外出传教,死活跟着超子后面,超子甩也甩不掉,只好带着他一块儿去了四川。
卓雄在蕲封山下搭了个木屋,仿效他们的先辈,以采药为生,很少外出,若不是超子前去,怕他是要孤老荒山了。
两个人一合计,便打算回来,火车到了省城都已经是半夜。超子便去找了赵云霄,这才知道查文斌在杨村中学,他开着赵云霄的车连夜直奔过来,天亮前终于才到了。
老友重逢,本该有说不完的事儿,可这哥仨却就像是昨天才告别一样,丝毫没有生疏。当年的那些事,随着这些年的成熟大家也都慢慢释怀了,只是提到大山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闪出了一丝抽搐。
“他怎么样了?”半响过去,还是超子开口了,他憋不住,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不敢联系查文斌,就是因为不想知道那个最坏的结果。
查文斌低着头说道:“还那样,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你们走后,我几乎整日整夜的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个屋子每一天我都会亲自打扫一次,隔天就会给他换一次衣服,擦一次身。我想等他醒了的时候再去找你们,没想到终究是你们先回来了。”
“总会有办法的,慢慢来,你也别急。”超子安慰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师徒两个怎么搬到这里了,还有那个东西应该是骨灰盒吧。”超子指了指那个床上的盒子,扎褐此时正在研究那玩意,一听说是骨灰盒,他立刻原地跳了起来,不巧的是脑袋撞倒了上铺,痛得直咧咧。
“我也说不清楚,你们来了也正好,我人手不够。上午先休息,下午的时候你出去帮我弄点东西,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呆一阵子。”
扎褐不停的揉着自己头上的那个大包,龇着嘴说道:“是驱鬼吗?我听他说你会驱鬼,我想跟你比比是我的金刚降魔杵厉害,还是你的七星剑厉害。”
“滚!”超子没好气的又给了扎褐一脚,那小子捂着屁股跳到窗户的一个床位趟了下来,自顾自的睡起觉。
“就一活宝,甭搭理,过阵子我买张票送他回家就是了。”
“哗啦”一身,扎褐纵身一翻,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冲到窗户边,手里举着自己的金刚杵对着窗户玻璃死死的看着。
“你又发什么神经啊,没说明天就送你走。”超子没好气的骂道。
“外面。。。。。。”扎褐的汉语算不上很流畅,但也能听的明白:“有好大一张脸!”
查文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了过去,窗户外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问道:“在哪?”
扎褐指了指那窗户道:“刚才在玻璃上,盯着你们看。”
查文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刚准备转身,却听见“啪”得一声,灯泡爆裂了,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窒息的压抑。等到河图把蜡烛点亮的时候,外面的鸡已经叫了,瞬间,所有人又都觉得轻松了。
“怎么了,文斌哥?”超子问道。
“刚才,他就在屋里,我们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那个喇嘛看见的是玻璃的倒影。。。。。。”
第三百四十章:红色的水
扎褐无法用语言描绘出那是怎样一张脸,在西藏,也有鬼怪,但是西藏的鬼怪都是纳入喇嘛教系统的,无论是人还是鬼怪都信奉喇嘛教,也就是藏传佛教。所以西藏的喇嘛是不怕鬼怪的,但是这张脸着实把扎褐给吓得不轻。
他用双手比划着:“有这么大。”想了想,他又在空中画了一个更大的圈道:“不对、不对,有这么大。嗯,可能还要大!”
超子怕他是胡说的,这气氛本来就紧张,便没好气的道:“唬谁呢?”
扎褐连忙挥舞着自己的佛袍解释道:“我们喇嘛是不可以讲瞎话的,真的有那么大!”
查文斌深思了一会儿道:“你们见过的脸,最大的能有多大?”
卓雄想了想,他见过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大山的那张横肉脸,跟一中号脸盆的底差不多 ”“ 。可跟扎褐比划的那也差了远了,扎褐比划的那个可比洗澡盆的都要大了。
“似乎,这里是有一张不寻常的脸。”联想起之前的种种,每一个看到的人都重复着那一句‘好大的脸’,但是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已经离世,唯一一个看见倒影的扎褐竟然还无法用语言描绘,这究竟该是怎样的一张脸?
原来学校里打算修建的新食堂还在打桩阶段,这段工程被查文斌他们接了下来,对外面是说这里在施工,其实不然。第二天,超子就托人从省城弄来了几台挖机,必备的雷管和炸药也已经到位,比起几年前,现在这东西可难弄多了。
开挖土机的师傅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常年干工程的,也经常从地下挖出些古怪的东西,棺材之类的很是常见,胆子都挺大。杨村中学这泥巴,一挖下去,厚厚的一层骨头混着黄土,还有各类陶片夹杂着烂木头。
那些出来的陶片,超子看过,年代跨度很大,但清一色的都是民用品,并没见到什么珍贵的官窑。那说明,这片地里埋得大多数也是平民。
连续往下挖了三天后,深度已经接近十米,无一例外的是黄土,脸一块像样的石头都没碰到,这时泥土的颜色开始由黄逐渐便成了红色。
南方山区出现红色土壤并不算什么奇怪事儿,那是因为土中的氧化铁含量高。但是那些从土壤中渗出的水也是红色,到了后来,就像新鲜的血一般,一爪子抓下去,都能舀起半爪子水。
他们又调来了抽水泵,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一直往下挖,要挖到哪里,谁也说不好,谁也不知道。
到了第五天头上,周围的泥土就跟泼了红漆一般,挖土机的挡风玻璃上已经完全是血红一片,这水也开始出现了异样。
腥味,浓重的腥味开始出现了。不光杨村中学,就是中学所在的杨村老百姓都能闻到空气开始出现了一股腥味。那种味道,如果是农村地区家里养过猪,见过猪被杀之时放血的人都会知道那种腥味。
腥味是一夜之后忽然有的,睡梦中的几个人被腥味熏醒了过来。土坑里的水开始往外不停的冒,停在下面的两台挖掘机都已经被完全被淹没,抽水泵根本来不及作业,整个杨村中学的操场上成了一片红色,漫天的血腥气让人头皮发麻,直教人作呕。
扎褐不停的转着他那刻着六字真言的转经筒口中念着““嗡、嘛、呢、叭、咪、吽”,直言这里是人间修罗,他要把这些妖魔鬼怪全部送入阿鼻地狱。
查文斌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那些请来的工人全部逃之夭夭,这种活儿他们不敢再接了。那个坑里的水白天不冒,夜里冒。白天水位下降的极快,可到夜里,那个大坑就跟喷泉一样,血红色的水最高可以喷射出地面两三米。
超子又去借了几台抽水泵,可到了夜里,那些红色水的照样喷涌,白天又自行退去。如此这般的折腾,一直持续了三天,整个杨村的人都关门关窗,被那腥味实在给熏怕了。
那几天里,没有脏东西出现,他们在屋子里也睡不着,只有扎褐整天嚷嚷着这里魔鬼太多。
第四天,水停止喷涌了,坑里的水位也开始逐渐下退,坑洞的下方已经塌了很大一个洞出来,那两台挖掘机就卡在这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坑洞内的地质因为连续遭到水压的冲击,此时是及其不稳定的,但是谁又不敢保证接下来这水还会不会继续,因为天气预报显示一周后这西北将会有大范围降水。杨村中学所在的位置本来就是山坳,强降水加上不稳定的地陷,也许这个坑洞会被再次掩埋。
几经权衡,他们决定下去走一遭。
黄土的黏性极大,而红土则更大,但是遇水过后,这些土壤就变得十分脆弱,因为含水量会让土壤的重量倍增,能否支撑地表的压力就成了关键。
洞内的腥气比外面的要大一些,超子捂着鼻子是第一个下去的。因为这里无处着力,所以装备都被先放在卡在洞口的挖掘机上。洞口很大,有半个挖掘机那么大,超子在整理行装的时候发现挖掘机的铁耙子卡在了一处金属物上,那金属物有着明显的断痕。
那是一根断裂的粗大水管,有平时用的水桶粗细,表面的断痕还是新的,水管的断裂处还零星的滴着红色的水滴。超子想凑过去闻一闻,马上就被那股腥味给熏了回来,他意识到这根管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剩下几个人也都陆续下到了挖机的位置,超子跟他们说了自己的发现。这根管子的表面已经布满了铜锈,红色的土壤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已经完全分辨不出管子表面的状态,倒是那断裂的切割面足有五六公分厚,依旧光亮如新。
超子指着身后说道:“那些水就是从这里排出来的,应该是挖机师傅挖断了这根管子,但是好像这管子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一头并没有。”
“是古人埋的下水道吗?”卓雄问道。
查文斌心想就算是下水道或者某种底下排水设施,那管子也不可能到了这儿就没了,否则那水排到哪里去呢?他说道:“应该不是,看样子,这管子就到这儿便是到头了,挖机断坑洞的那一边并没有管子接着,如果是管道,就应该有出口,而不是半途而废。如果能下去找到被撞断的部分,或许会清楚点。”
下面就是塌方的部分,露出的巨大坑洞让站在这挖机上的人们心里没底,就像一只张开巨嘴的野兽,下一秒就能吞噬整个地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直是这群人的行事风格,扎褐对于这种未知有说不出的兴奋感,拿着转经轮的他不停的催促超子带着他先下去,他说这下面肯定就是魔鬼的老巢。
超子不敢轻易拿定主意,下整个坑,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不塌方,万一这管子突然出水,下面的人肯定得被活活淹死,他问道:“文斌哥,你看呢?”
查文斌拿起一颗石子投了下去,下面传来“啪”得一声。“是干的,没水位的话,我们至少可以进去呆到傍晚,这挖机的重量可是足足几吨,它都能卡得住,应该还能撑些时候。”
从这儿往下,距离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深,不过十来米就到了底部。底部的情况有些出乎他们意料,整个下层十分干燥,除了pángbiān有一个低洼处还残留着些许红色水迹。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根被撞断的管子,那东西让所有人都大呼吃惊。这根管子的另外一头并不是管子,而是一件器物!
说是器物也不确切,超子在低洼处发现了它。他们几个成年男子硬是不能搬动分毫,那是一根巨大的龙头,被撞断的位置是脖子,整个龙的头部掉下了深坑。清除掉上面的附着的泥土之后,他们发现这龙头都大得有些过分。
超子用手丈量了一圈后叹道:“我的天,这是头的话,那整条龙得有多大?”
“起码超过一百米!”查文斌肯定的说道,“这材质,这重量和体积,绝不是一座寺庙能浇筑的。这也不是龙,它是鳌!”
“鳌?”其它几人都以为这是龙头,龙的图案在中国随处可见,大人小孩都认识,可查文斌为什么说这是鳌呢?
“你们仔细看这断裂的部分,如果是龙的话,脖子的鳞片纹路应该是龙鳞,呈块状,而这根则是竖条纹,波浪状。这种纹路是模仿龟的脖子,所以,我断定这是鳌头,而不是龙头,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鳌府!”
第三百四十一章:断头鳌背
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九子之中只有一条是真命天子。而鳌也是龙子之一。鳌也叫作赑屃,民间有人叫它龟跌。它有一个巨大的乌龟壳,而头部又是龙形,更加特殊的是它的尾巴,它有一条麒麟尾。在很多的寺庙前面,通常都用这玩意做雕塑,然后在龟背上加一块碑,据说它最大的本事就是负重。
也正因为它的负重本事,所以鳌是没有四肢的。传说女娲补天的时候,就砍了鳌的四肢作为天地间支撑的四根柱子,所以鳌永远都是一副趴在那儿的样子 ”“ 。因为没有了腿,所以鳌也就成不了真命天子,但是它对天地间做的贡献和牺牲却是很大。
为了感谢鳌的牺牲,所以它便得到了天地间最长的寿命,它与天地同寿。所以民间也一直有千年乌龟万年王八的说法。现在**的华表上还有一条鳌龙,在皇帝庙的门口也有一条是乌龟身龙头的龙,这种神奇的图腾象征着长寿和永生。
这里出现了鳌头,本来倒也好解释,寺庙前面的碑多半是放在这玩意的身上。但那些体积最大的也不过一头黄牛,材料也只是石制的,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青铜制鳌头,而且还埋在地下。
那边卓雄说道:“你们看这些土呢,似乎有火烧过的痕迹。”
下面的空间并没有很大,半间屋子大小,但是这些土的表面干燥的异常,而且十分光滑。红土在民间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用处便是烧砖,这种土的黏性极大,用火高温窑烧之后会非常坚固。
查文斌摸着那些光滑的土,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这里会不会是一个窑厂,因为土的颜色已经成了深黑色。他试着用利器去刮土层,发现土壤里面还夹杂着稻草的痕迹,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增加泥土只见的黏性的,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离地二十米深的地下层,这里是人工故意安排的。
超子摸着那些土,心中突然想起秦岭山沟里那无名火,他问道:“文斌哥,你不觉得这墙壁光溜溜的,跟打蜡了一样么?”
查文斌心中本来就有了一点这个想法,只是没有说出口,他用刀剑细细的挂下一层表面的土,那是一种和石蜡非常接近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里头有一股淡淡的酸味。
“你说的应该是对的,这是尸蜡,这个坑八成是个窑场。”
“烧什么的?瓷器吗?”扎褐对于中土的文化了解的并不多,那只鳌头就让他研究了好久,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中土的魔鬼造型太花哨!
“烧人的!”超子阴着脸突然这么一句,吓得扎褐赶紧用降魔杵挡在胸前,这个举动逗的超子哈哈大笑。
查文斌没有理睬他们的打闹,反而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儿道:“超子,你和卓雄在这个位置往里面打个洞试试。”又叮嘱道:不能用炸药,只能靠人工。”
“好!”在过去,这种事都是交给大山的,现在他不在了,就交给那哥俩了。
黄土用火烧过之后本来就坚硬,加上上面土地的重压,这方墙壁只能用匕首凿。见过窑场的人都知道,那种泥土是被极高温硬生生熏出来的,坚硬的程度可以和石块媲美。两个人干了半天也才掏出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洞,深度不过一米,再往里面,就不行了。
“掏不动了,像是碰到石头了。”
“是石头么?”卓雄觉得不像石头,因为匕首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好像真不是。”超子用手抹去那外面的一层黄土,慢慢的,一块金属露了出来,敲击有声。
查文斌道:“继续挖,看看有多大。”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一块面积接近五平米的金属块状物露了出来,而且这远远还是冰山一角,这块金属物的体积要比他们想的大很多。
露出的金属物上有着明显的巨大菱形图案,并且还在向两边延展开来,带有一定的弧度。这种地方出现了大型金属器物,而且还在地表深度十余米的地下,这个发现是非常让人震惊的。
回到地面,几个人将就的煮了一些面条,对于今天的发现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超子认为这里是一座贵族墓,下面那个金属器物是大型陪葬品。虽然浙西北一带曾经出土过春秋时期的青铜器,但体积都很小,就拿国内最大的司母戊鼎来说,跟这个比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查文斌则有另外一个想法,他认为:这里是一座窑场,烧制青铜需要用泥土先制作磨具,然后把融化了的青铜水倒入泥制磨具进行浇筑。坑下的泥土从坚硬程度上看,一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大火烘烤,把外面那层坚硬的泥土看做胚,那么里面露出的金属器物就是成品。只是这个成品并没有被取出,就直接被一座寺庙所覆盖了。
他的判断来源于那只断了鳌头上,根据那只鳌头来推断体型,整个底下就非常有可能存在一只大到无法让人想象的青铜鳌,而他们看见的那些露出的金属物便是鳌的身体,那些菱形图案就是鳌的甲。
完全清理出所有的器物是来不及了,工程量实在太大,他们人手和时间都不够,于是他们决定从那根断了的管子处开始入手,那里离地面比较近,面积也相对较小。
当晚,查文斌睡在宿舍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有一群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抬了一顶白色轿子在杨村中学的操场上走了过来。他去拦那轿子,那些红衣女人又突然不见了,掀开轿子一看,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口漆黑的大棺材。他打开棺材,里面躺着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只大鳌。
鳌十分凶狠,张口就要来咬他的手,查文斌挥剑斩断了鳌头,便伸手去抓那鳌的背。却不想,那鳌背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露出一口黑漆漆的牙齿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怎样甩都甩不开。
也许是梦得太逼真,查文斌用力一甩手,“哐当”一下砸在了床档子上,人一吃痛,也就醒了过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开灯揉着有些肿的手背,查文斌突然发现在自己的手背横向出现了一排淡淡的牙印,那些牙印就像是刚刚被人咬的。联想到刚才做的那个梦,查文斌心头一惊,外面已经想起来敲门声。
敲门的是超子,一块儿进来的还有扎褐和卓雄,三个人一脸丧气的坐在查文斌的身边。
查文斌见他们三个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问道:“怎么都不睡啊?”
扎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地方有很多魔鬼。”
超子瞪了一眼扎褐,心想道,你不是号称自己是活佛转世,怎么也怕魔鬼了:“文斌哥,我们三个好像都做了噩梦,一起吓醒了。反正天也快要亮了,睡不着,就来找你了。”
查文斌的心头咯噔了一下,他自己方才才做了个噩梦,难道大家都一起梦了?他问道:“梦见什么了,把你们三个都给吓到这里来了。”
“一群唱戏的红衣女子,抬着个白轿子!”扎褐抢先说道,超子也跟着点点头。查文斌再看向卓雄,卓雄道:“我跟他们一样,也梦到了。”
“继续说。”查文斌并没有打断,而是示意扎褐继续。
“我看见那轿子就停在前面空地上,就伸手去掀开帘子,一瞧,里面不是人,而是一口棺材,正想撬开棺材看看,就听见‘咚’得一声,接着我就醒了。”
查文斌看向超子和卓雄问道:“你们两个呢,也一样?”
那两人都点点头,他们三个梦到的的确是一样的场景,都是看见了棺材,然后就醒了。
查文斌这才伸出手来道:“我也梦到了,和你们一样,不同的是我打开了那口棺材。”
“里面有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一只鳌,然后鳌的背上有好大一张脸!”
第三百四十二章:灭魂重现
梦是最难解释的,它不受人的思维控制,任凭你再强大的人在梦里也会轻易被打败。不同人见到了同一个梦境的事情并不罕见,这种梦便是俗称的托梦。
托梦就是有人想要告诉你什么事,但这个人又无法直接跟你说,便只好在梦里把所想要讲的事情呈现出来。甲的吉凶祸福在乙的梦中出现,乙的吉凶祸福在甲的梦中出现,或者两人都感应做同样的梦,那是因为人和人之前的确可以在另外一个空间进行交流和预感 ”“ 。而那个空间,就是梦。而且在梦中遇到的很多事,都可以在命理学上进行解释,周公旦便是其中高人,后人解梦依靠全都依靠他那本《周公解梦》。
他们几人全都做了一样的梦,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红衣女子、轿子、棺材这是他们都共同梦到的,最大的差别就是查文斌看到了棺材里头的东西,而其它人则在这个环节就被唤醒了。
查文斌看了一眼床头的那个骨灰盒,这个盒子里的主人曾经也是一袭红衣,会是她在给他们托梦么?
见查文斌皱着眉头,超子劝道:“别担心了,一个梦而已,梦终究是梦。只要天会亮,梦就得醒,就算有什么凶物,也奈何不得我们。”
查文斌却很认真的说道:“我们几个都曾经不止一次进过梦幻之境,还记得封渊的那个湖吗?那儿你说是梦里还是梦外?”
那一段记忆,超子也至今不能区分出真假,要说是假的,那么它也太真了,要说是真的,但它又确实是假的。
查文斌继续说道:“庄周梦蝶故事大家都听说过,他的梦很简单:庄周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他醒来后,曾经提出一个很难解的问题:‘是庄周梦见自己变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了庄周?’”
在座的几个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被这个看似简单却无比深奥的问题给拉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唯独只有喇嘛扎褐绕了一圈转经轮说道:“人生如大梦,人死即长眠。活着是在做梦梦,死了依旧还是梦。梦与实不过是我们自己的硬要区分开来,梦就是实,实也既是梦。梦里看见的是真的,醒来看见的就未必不是梦。那个梦我也见到了,那是来自阿鼻地狱的使者,我们要去解放被囚禁的奴隶!”
超子见他难得一本正经的,便问道:“谁是使者,谁又是奴隶?”
那小子想了想说道:“抬棺材的是使者,被放进棺材里的是奴隶。”
超子骂道:“我呸!抬棺材的都是被抓去的红衣女子,他们不是奴隶反倒成了你口中的使者了!”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他们死后就成了这片地狱的使者了,文斌哥说的棺材里的人脸鳌背才是奴隶,只有妄图追求权力的人才会成为权力的奴隶。”
扎褐这一番话倒是让查文斌对他刮目相看,一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年轻西藏喇嘛在悟性上已经处处透露着大师风范。
“等会儿天亮了之后,我们直接从那个断的地方入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爬进那根管子里头瞧瞧。”
“那太危险了。”超子知道,那根棺材的宽度是可以勉强容纳一人进去的,进去之后的事情可就谁也不敢保证了。
可是查文斌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天亮后他便朝着那根断裂的管子处摸去。管子里头有些湿滑,粘粘的红色残留物发出浓浓的腥味,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慢慢向里面挪动。往里头进了约莫四五米的时候,管子开始变宽,接着便是一块巨大的空间出现了,这里面果然如他所料,是中空的!
用探灯一照,下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四周都是光溜溜的铜壁。进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外一个头在超子的手中。他拉扯绳子示意超子继续放,完全爬出那截管子之后,他开始悬空向下。
一直往下走了十来米,感觉脚底下遇到了土,他才小心翼翼的着力。这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器物内部,四周全部是密封着的,在这些光滑的铜壁上雕刻着满满的花纹,都是一些成仙成道的图案。各路神仙站在两旁,几个女子抬着一顶轿子顺着阶梯通向云顶的宫殿,在宫殿的那一头,一位女性神仙正展开双臂等待轿子的到来,这位女性神仙就是王母娘娘。
再往前看,果真有一顶轿子停在前面,只是这轿子不是白色,而是红色!
查文斌想往前去看看,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哗啦”得巨响,接着他的身体被迅速拉高,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抽出七星剑斩断了系在腰间的绳索。接着“咚”得一声,被闷在里面的查文斌立刻觉得耳膜都要被破裂了,那巨大的回事久久不能散去。
查文斌腰间的绳索,超子是系在那卡在洞中的挖土机上的,连日来的冲刷,那个洞口终于没能承受住这巨大的重量,就在他进去落地后不久,挖土机连同站在上面的人齐齐落了下去。超子和卓雄还有扎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厚重的黄土给埋了,要不是查文斌反应快,这股子拉力足以把他扯上去和顶部相撞,最终的结果就是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几个从黄土里自己爬出来的人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是手中的绳子断了就意味着查文斌独自一人要留在里面好些时间,因为现在超子他们也爬不出去了。
查文斌赶紧推到后面用刀柄敲击铜壁,金属良好的传声性让外边的几人知道他还活着,连忙也报以同样的信号报了平安。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人被困在里面,三个人被困在外面,杨村中学这个地儿大门已经紧锁数日无人进来,要是外面现在下雨的话,要不了多久,里面的人就会被淹死。
确定他们还平安之后,查文斌再次靠近那轿子,再离那轿子也不过四五米的时候,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袋里昏昏大睡的三足蟾突然“咕呱”叫了一声,没等查文斌去寻它,它倒自己先跳了出来。
它恰好落在查文斌和轿子之间,不停的在原地跳来跳去“咕呱、咕呱”得叫着,三足蟾极有灵性,尤其护主,这时候它跳出来是想告诉查文斌让他别过去嘛?
黑暗中再灯光的照射下,三足蟾的眼睛是绿色的,虽然它还小,但眼睛也已经有一对黄豆大小。查文斌蹲下看着它问道:“老伙计,你是叫我别过去嘛?”
小三足蟾调转了身子,朝着那顶轿子叫了一声,又转过身子朝着查文斌蹦了过来,一直到他脚边的时候,不停用自己的那三角形的小脑袋拱着他的鞋子。这个意思再也明确不过了,连它都知道那里十分危险,让查文斌别接近!
“放心,他还没成仙,就算成仙了,我也能捋下他几根胡须。”说着,查文斌就把三足蟾重新拿起来放回了袋里,小家伙可能觉得自己确实劝不了他,又继续呼呼大睡了。
红色的轿子在这片黑漆漆的空间里太显眼了,不光三足蟾,他手中的七星剑都在轻微颤抖着,那股子让人可以窒息的凶煞之气早在他进来之前就可以感觉到了。
有人用整个杨村中学操场的面积建了一个巨大的窑场,整天整夜的用活人作为燃料烧窑,这些人的血都侵入了土里,所以huángsè的土壤下层才会成为了红色。更多的血则是被完全融入了这座完全可以被成为艺术品的巨大冥器:鳌棺!
窑场的目的就是烧纸这口巨大的鳌,然后把自己的尸体葬在这里,以鳌长生的特性想让自己也成仙不死,并且每年阴时阴刻再勾引无辜的少女魂魄作为自己的奴仆。这等害人的东西,莫说他要成仙,就是已经成了仙,查文斌也不会放过他。
怀里摸出一张天师符贴在七星剑的剑端,左手的无名指从七星剑上一抹而过,几滴鲜血迅速顺着剑身而下,慢慢的那张天师符的中间开始出现了一道血线。此符便是本命符,以道教修道者的本元精血作为符的引子,能够让施法者心中那一腔正气迅速汇集在符上。
查文斌举剑向天大喊道:“以血为媒,神月之威;浩浩神谕,邪魔斩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符纸“哗”得一下便烧着了,查文斌调转剑身,将七星剑横在自己面前,突然张开嘴巴一口咬向那烧着的符纸。“嗞”得一声,符纸在他嘴中熄灭,他又迅速摸出一只碗来,取出收集的无根水倒了半碗,然后朝着碗里使劲“呸”了一下,嘴中烧完的符灰迅速把一碗水染成了黑色。
右手手指朝着碗里沾了几滴朝着自己的眼睑上一抹,接着便拿起碗从七星剑的头部一直浇到了剑柄,一碗水刚好浇完,剑身上原本那些古朴的虫鸟文在灯光下迅速显现了出来。
灭魂剑终于再次现世!
第三百四十三章:心脏病
那红色轿子的顶部几个角都挂着招魂幡,就是死人的时候用白纸剪成的长条,七星剑一出,那几根招魂幡也随之动了起来,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鬼气开始涌现。
昏暗中,有一队身着红色衣服的女子面部全部被长发遮盖开始出现,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没有脸的。四个女子蹲下身去抬起轿子,前面有四个女子手持花篮,不停的往外撒着花瓣,后面有四个女子手持各种乐器,让人听着有些悲伤的曲子开始充斥着查文斌的耳朵 ”“ 。
这十二个女子抬着轿子开始缓缓向他走来,查文斌拔剑在身前地面迅速划了一道横线,取出红绿小旗各两面插在线的两端,再翻出香炉一只摆在自己跟前,炉子里竖了一面黄旗,在黄旗的边上又插了一根长香。
三旗一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护体阵法:红旗代表自己的天魂,绿旗代表地魂,而那面黄旗则是命魂,那一炷香则是自己的魄。旗子不倒,三魂不散;长香不熄,七魄不灭。旗倒魂飞,香灭人亡。
这个阵法是由天正道师祖凌正阳所创,以魂守魄,以魄镇魂,魂魄二者相辅相成,动其一则其二补全。若想破此阵,唯独命魂黄旗先倒,也就是说除非查文斌的身体受到了直接的致命外伤才能让他失去做法的能力,一旦黄旗倒,则魂魄皆飞,永世不得翻身,死后也不能轮回投胎。这个阵法的巧妙之处正在于,命魂看似是最脆弱的,但天地二魂又不会轻易让它离去,因为它的离去将直接导致另外两魂消失。命魂在身,可以随意支配,天地二魂则无法直接感应,却可以用这种互相将军的方法让三者紧密联系,从而可以让自己的命魂也就是本体变的更为强大。
这十二个女子里面肯定有康敏,还有那位在去年服毒自杀的杨丽。这些人都是被冤死的女子,查文斌不会伤害他们,也不忍伤害他们。天正虽源源自茅山,但是对待脏东西确要宽容的多。
毫不畏惧那些没有脸的人,查文斌举剑大喊道:“孽障,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那顶轿子不退反而走的更快了,查文斌一个箭步向前,完全无视了那些女子,径直冲向轿子,朝着那门帘刺了过去。
道家法器,其厉害之处并不是何等锋利,这柄七星剑自被那人所创之后,经历无数高人的道法熏陶,本就是当世无二的镇邪之物,加之灭魂咒的倾注,有斩杀神魔之力,剑锋所向无人敢拦。
查文斌如入无人之境,剑头“嗖”得一身穿过门帘,碰到前方的硬物之后又往里进了一寸有余。灭魂钉是何等霸气之物,棺材头部是盛放尸首头部的地方,有同样作用的七星剑遇邪则强,一股浩然正气直接撕碎了门帘。
再一看,剑已然插到那棺木之上,查文斌心想这回你还能怎样,于是便上前准备开馆验尸。过去的棺材门板和棺体之间都是用木榫互相连接,做的巧妙的甚至无法用外力打开,而道士作为入殓的人,自然对这玩意了如指掌,所以道士的身上都带着一样东西:开棺勾。
开棺勾不过人的手掌大小,形状和鱼钩很类似,一般也就是用建筑钢筋所制,唯一的区别是它的手柄是横向的,可以用两根手指卡住,除了一头是钩的,另外一边还多了一根直的尖头。柄上刻有道家符印,持开棺勾开馆的,一般棺材里头的尸体不会起尸,因为道士开馆多半是为了替其收捡残骸,另寻新坟。
查文斌拿出开馆勾,这棺材密封的很好,几乎找不到一丝可以撬进去的缝隙。但是所有的额棺材都会在身上留下一个明榫,这个榫头是防止万一棺材里的人活过来了,外头的人可以及时抢救打开的。这种盖棺后再活的例子古往今来已经数不甚数了,但是这个榫头的位置又只有定制这口棺材的工匠才知道,这也是为了防止棺材在下葬期间被人打开盗取了里面的陪葬品。好的工匠,每一口棺材所用的活榫都不一样的,不停的变化位置,所以在正式入土之前,工匠在逝者家属的眼中地位都是很高的,因为只有他才知道确切的活榫。
开馆最为忌讳的便是强开,拿着斧头劈,直接用火烧虽然也能打开棺材,但是这样做必定会惊扰到死者,最容易引起诈尸或是冤魂复仇。虽然现在七星剑已经钉在了棺材前头,可这里的鬼气之大绝不亚于封渊之地,他也不敢太掉以轻心。
做道士的,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做什么事儿都得按照祖上的规矩来。据说这些规矩都是祖师爷们和脏东西达成的协议,只要按照这个套路走,脏东西才不会反抗,这些可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教训。
这口棺材的木质极为坚硬,敲击“吭吭”有声,厚度自然不小。那些红衣女子不止是畏惧七星剑还是另有原因,纷纷抛下轿子扑向那三面小旗,因为在脏东西的眼里,魂魄所在的地方才是他们的目标,纸人和肉身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要想发现活榫,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用鼻子闻。道士都有这个本事,他们的鼻子远比常人灵敏的多,尤其是对死人的味道。活榫的密封程度在整口棺材上是最薄弱的,所以这个位置所散发出的死人味也是最大的。虽然这种味道对于我们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查文斌来说,就会异常明显。
绕着这口暂时还没动静的棺材整整一圈后,查文斌在棺材的右侧靠近尾部的地方找到了那枚活榫。拿着开棺勾的直尖头在棺材下部轻轻一磕,“啪嗒”一声,一根筷子头粗细的小木棍便掉到了地上,只有香烟屁股那么点长度。这玩意越小就代表工艺越精湛,我外公做了一辈子棺材也只能做到完整的粉笔那么长。
活榫被取出,接着便是弹线。为了防止里头的主突然蹦起来伤人,查文斌拿出墨斗线在棺盖上梳着弹了三道黑线,接着又横向总计弹了七下,把整个棺盖分成了二十个一个小块儿,这也叫天罗地网。
正式开馆还要更加讲究技巧,先开尾部后开头,两边各开一条缝。
用开馆勾勾住棺材盖的尾部,往里头一别,再用力向上一提,整个棺材别传来“滋啦啦”得一阵木头分离声。所有的榫头都被拔起来之后,推着棺材的尾部向前移动,露出的空隙以看到寿鞋上部的脚踝处为准。
脚踝露出来之后,齐着这条缝隙,查文斌在棺材上面紧紧的系了一条麻绳,这条绳子就是绊脚绳,万一这里头的主要起尸,双脚就会被麻神绊住,留给道士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绑好身子之后,再轻轻的把棺盖拉回原位,接着他又走到了棺材的前部用力向前推,这个位置留的缝隙要以看见尸体的颈部为准。推开棺盖,这里头黑漆漆的,查文斌手上有灯,他屏住呼吸,为的是不让自己的活气儿碰到里面的尸。朝着棺材里头瞧了一眼,只见那尸的头部盖着一张丝织的帛,也瞧不见长的是个什么样,但是脖子的位置还是可以找到的。
在齐着脖子的位置,他又在这儿捆了一道麻绳,这个也同理是为了防止起尸。他心想有了一前一后两道麻索,这口棺材里的主只要不是金甲道尸,就决计冲不破。
全部布置妥当之后,他才准备开始一鼓作气彻底掀掉这口棺材,却不想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胸口隐约开始传来疼痛。这股疼痛在他寻找活榫的时候已经有了,只是还轻微,这会儿已经严重了,他扶着棺材盖准备稍稍休息,突然一股如万针穿刺般的疼痛就势袭来,那就跟jùliè心绞痛发作了一般,身子慢慢顺着棺材开始往下滑。
靠在棺材上查文斌艰难的喘着气儿,他从来没有得过心脏病。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才看到,那些红衣女子手中都有一枚绣花针,此刻正在朝着那huángsè小旗猛扎。那柱梳着的长香忽明忽暗,烟也开始变小的很多,而红绿两旗不知何时也已经开始歪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对决(一)
一失算则万劫不复,跟神鬼打交道的人是决计不能出错的,查文斌这么些年一只脚永远是跨在地府里,不是阎王不收他,而是一只没机会收他。
这回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倒在几个小鬼手里,眼下他是陷入了孤立无援,有力无处使的危险境地。道士和鬼打交道久了,自然也会掉以轻心,路边游荡着的野鬼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路人甲,只要不危害,便由他们去。鬼也分好坏,也分善恶,小鬼纵使是难缠了一点但也不会伤到他性命 ”“ 。
靠着那口棺材,查文斌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皮子也开始上下松动,这会儿已经是眯着眼了。他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千万别睡着,千万别合眼,可是胸口的疼痛感已经开始麻痹了大脑,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眼前开始飘飘然的看见了一丝白光,这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的光,那是死神再向他招手了……
这外面的超子听见里头半天没个动静,便使劲去敲那铜壁,按照他们之间的默契,查文斌应该会给个回应。没有得到回应的超子心里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担心的说道:“文斌哥在里面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卓雄安慰道:“别瞎说,他指不定是在布阵做法,不能断了香头,过会儿你再试试。”
超子总觉得自己心里头有些不安,情绪也开始焦躁起来,又砸了几下继续没反应他有些急了:“我们得进去瞧瞧。”
其实不光超子急,卓雄心里也急,他们三个是一块儿出生入死的,互相之间还真有那么点心理感应,他不过比超子更能沉住气罢了:“怎么进去啊?这玩意,没有破甲弹是打不开的,就这点炸药,把我们全给埋了也不能伤这铜皮半寸。”
扎褐转了一下手中的转经桶,摸了摸那铜皮道:“吉人自有天相!”
现在是进退两难,外头的人不知里头的生死,里头的人却已经命悬一线。那十二个红衣女子并不难对付,若是查文斌身体还好的,只需挥挥七星剑,贴上两道符,这些女子也都乖乖就范。可如今,他动弹不得,那些女子反其道而行之专攻他的命符。这是很反常的,因为灵符本身是纸,并不具备招惹阴灵的作用,而且这些女子采用的是针刺而不是强行破阵,这要没有人指点,她们是决计想不到的。
查文斌已经奄奄一息了,人倒在地上,吸进去的气儿还没有出来的气儿多,开始“哼哧哼哧”了。那些女子已经在疯狂的扎针,灵符之上现在已经是万针穿孔了,查文斌苦不堪言。紧急关头,一声清脆的“咕呱”声传来,小三足蟾从兜里蹦了出来。
看着查文斌痛苦的表情,它试着学着祖辈们去舔舐他的脸,清凉的感觉只能让查文斌得到片刻的缓解。他受的不是外伤,而是内伤,况且三足蟾尚且年幼,显然灵气还十分弱小,它不过是一只体型有些特殊的蛤蟆罢了。
要说灵物就是灵物,跟在查文斌的身边久了,日日听道,也沾染了一些道意。它用力顶开八卦袋,鼓着小脑袋从袋子里面翻来翻去,没一会儿,它从袋里拖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火折子!
它要火折子干嘛呢?接下来,这只蛤蟆十分聪明的用舌头卷着火折子的盖子,用一对大脚踩住了火折子,然后大舌头猛的用力一拉。“噗”得一声,那火折子的盖子还真叫它给拔下来了。
火折子作为传统的引火源,里头塞着的都是易燃物品,但要想点着它必须有一个动作:对着前端的着火点用嘴吹风。现在查文斌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吹火折子,三足蟾叼着火折子对着查文斌看了几眼,然后它开始用力的在原地转圈。
别看它只有三条腿,可它转圈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慢,虽然动作看起来十分的滑稽。随着它转圈速度的加快,三足蟾口中叼着的火折子已经隐约有了白烟出现。
查文斌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要这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蛤蟆要干什么,要想救他其实真的很简单。
灵符为人所画,把自己的三魂强行调动,他本想以此获得更强的能力。却不想因为仁慈而让人掏了自己大后方,这也不能说是他失策,所有的道士大概都不会想到脏东西还会跳过他的本体而去攻击看似根本无用的纸符。
道士可以用灵符来达到自己施法的目的,用来镇宅镇恶,灵符中都含有道士的精血和灵气。即使是普通人按照道士的符依葫芦画瓢也做了同样的天师符,但这种符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作用的,道教讲究的是意念即道义的修行,从而让自己的灵符可以调动自然力或是神力。同样,如果灵符遭到了破坏,道士一样也会受到反噬,因为灵符本就和他的心血相通。
三足蟾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它本来就没有脖子,但还使劲的两边甩着。甩着、甩着,那火就慢慢起来了,最终这火折子就让它用这个办法给点着了。
它的个头还不大,火折子几乎有它身体那么长,三足蟾就叼着火折子朝着那几张符咒蹦了过去。那些女子显然没有注意到一只有些滑稽的蛤蟆想干什么,但是马上,这只蛤蟆就做出了一个足以让查文斌对它顶礼膜拜的动作。
三足蟾直扑那张被扎的最凶的命魂符,然后翘起嘴巴把火折子往上一凑,一丝火苗燃起,命魂符开始逐渐变焦,然后开始卷,再然后就燃起了黄绿色的火。一眨眼的功夫,符就燃成了一堆灰。
那些女衣女子霎时就失去了目标,转而想去攻击另外两张符,不想三足蟾也一并把它们给烧了。那柱本来已经快要熄灭了的本命香瞬间火光大增,终于又开始冒出缕缕青烟。
查文斌方才觉得命都要没了,突然胸口一松,那股被万针扎的痛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也立刻来了精神。这三足蟾毁了他的阵,符没了,三魂皆各自归位,查文斌不过又成了原来的查文斌而已,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三足蟾叼着火折子一蹦一跳的跑了回来,它依旧是钻回了它原来呆着的袋子,继续呼呼的睡它的大觉。
查文斌轻轻拍了拍口袋,算是道了谢,但是不由得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一个会反其道而行之破解道法的对手!
那十二个女子全部都看不到面部,此刻正停留在原地,不知是失去了目标还是在等到新的指令,对于她们,查文斌依旧不忍下手,但也不能就此放任。
七星剑是何等的镇邪利器,剑身所指,鬼怪无不下跪,灭魂二字岂是浪得虚名?
左手凌空画圆,右手以剑为笔,脚踏天罡步,口念降魔咒。那一个个难懂也不懂的虫鸟文被虚空一笔一画的勾勒在圆里,强大的压力之下,那些女子开始互相靠拢,并卷缩在了一起。查文斌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直接引决劈杀,而是走到那些女子的身边轻轻说道:“都是些苦命人儿,待我了结了这里,一并送还你们早日投胎重新做人。眼下,还要委屈姑娘们在这里呆着。”
用剑绕着那些女子画了一个圈,又在圆环的外围东南西北四个角的方向各用剑在地上画了一道符,这四道符是请神符,请得乃是南天门四大天王。有这四符在,圈内的人起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出不来,他也打算在这个时间内处理掉眼前的那口棺材。
道士遇到极恶的凶灵,就像是高手遇到了高手,对决是不需要太久时间的。收得了就是能收得了。古往今来,倒在魔道之下的道士数不甚数,同样死在桃木剑下的凶灵也更多。
大步走到棺木前,查文斌一反常态的飞起一脚踹在棺材板上。有句古话叫:棺盖落地,起尸无疑。意思是开馆的时候,棺盖一定要反过来放,否则棺材盖上的尸气一旦沾到泥土,就会让棺材里头的主起尸,可查文斌就是要让他起,他倒想好好看看究竟是有多大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