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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爱MISIC伯爵     最后一个道士txt下载     最后一个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底二百八十六章 :救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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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螺,在过去以及现在都是一道寻常的菜,或高汤,或爆炒,配点黄酒嘬上几口鲜美的螺肉简直赛神仙。殊不知,螺也是一种冤鬼最好的寄宿主,且为水鬼。我们村有一个中型水库,过去水库泄洪发电之后,岸边便能摸到螺,小时候我也常去,可自从那水库淹死过人后,整个水库里几乎再也看不到一颗螺。

    河图的身体之上被无数的钉螺密布着,等清除掉脸上的螺一看,这孩子脸色都已经发紫了。超子拿手指一探,这孩子连进出的气儿都已经没了,查文斌也不再管这里的事有没有结束,抄起乾坤袋抱着河图便往家里冲。

    就是一好的活人被人按在水里呆那么段时间也给憋坏了,何况河图还受到了这般的变故。围观的人们吓的不清,也是从那时起,我们的村的人几乎都不再吃螺蛳。

    到家之后的查文斌命大山立马烧一大锅热水,然后在木桶底部铺上满满一层艾草。艾草具有驱邪祛湿的功效,农村不少地区至今在端午节的时候都在门上悬着艾草用来祛除家中晦气。

    艾草之上依次再是铜钱,中国使用古钱币的年代久远去了,现代道士用铜钱来做法也不是选择任意的一种,而是有讲究的。

    一般常用的古钱是“驱邪古钱五帝古钱”。“五帝”是指五个清朝最兴旺的皇帝年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

    大山烧水的柴火也得是制定的,需要用百年以上树龄的银杏,过去我们村里有很多粗大的银杏树,弄点枝桠什么的下来烧水倒也简单,只是现在这些树都成了国家保护的“古树名木”了。银杏树可以活几百年,因为它是在夜间开花,人从来都见不到,所以古人认为它暗藏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因此,在过去镇宅的符印要用银杏木刻制,具有震慑不干净东西的作用。

    原本为了防止河水打湿身体,特地让河图弄了一身用油布纸做的衣服,现在用剪刀剪开一瞧,好家伙,这孩子全身几乎都布满了钉螺,那种特殊的腥臭味几乎布满了整个屋子,人瞧着既觉得可怜又觉得恐惧。

    一共烧了两大桶热水,其中一桶里头只加了盐。

    待热水烧完之后,浑身布满钉螺的河图被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抱进了那加盐的桶里。那些钉螺吃不住水温的突然升高,纷纷从河图的身体上剥落,待河图被重新从桶里抱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那些吸盘所致的红点,这孩子受的罪可想而知。

    那些在桶里的钉螺浸泡在高温盐水之中,所以死亡也是一瞬间的事儿。超子和卓雄又按照查文斌的吩咐,把桶里的螺一个不剩的全部捞起来用布包裹好,等会儿他还有用。

    河图这会儿已经在那个铺着艾草和铜钱的桶里坐着了,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用查文斌的话说,尚有一丝气息还在游走,用我们的话说就是还没完全死透。

    查文斌的手中拿着一只葫芦,这东西就是我们农村里常见那种。等到葫芦成熟的时候,摘下来,从顶端开一个小口,把里面的肉和籽全部掏出来,然后用开水煮十分钟,再放到太阳底下暴晒,这种葫芦过去人们也用来装酒,但是对于道士而言,它最大的作用便是收邪气。

    葫芦有化凶为吉的作用。在中国的古人眼里葫芦是具有收妖避邪,除厄纳福,增进财运等神奇功效的重要宝物。葫芦的形状,瓶口小,瓶身大,意为易入难出;用来化病去煞,并有防血光之效。把葫芦挂在病者的睡床前或摆放在病者的睡侧可有利于病人安神养息。葫芦挂在大门外,则有保屋内人平安的作用。

    现在查文斌用葫芦灌这桶内的水,然后从河图的头顶上往下浇,没装一葫芦水则是把他身上的邪气往葫芦里收了几分,到了后来,一个空葫芦瓶要想拿起来都能让人累的气喘吁吁,而原本这种晒干的葫芦牢固程度可以和铁板媲美,现在也在表面布满了裂纹。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查文斌已经瘫坐在地上了,桶内的河图已经闭着眼。

    一开始,这木桶里的水还尚有浓浓的螺蛳腥臭,到了这会儿已经只剩下艾草的香味了。

    接着把木桶里头的水倒光,再起一桶,除了刚才的原料之外,再加上朱砂,并不停保持桶内的温度。就这般持续到夜里,河图的脸色才开始微微由紫色转变成苍白,身上的红点印记也都逐渐消退了下去。

    查文斌等人已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还不能睡,他还有很多事得接着做。

    查家的大门紧闭,院子里头一张桌子已经排好,桌子的中间有一个红色托盘,托盘上是一只熟的猪头,两盘叠得很高的馒头,还有两碗倒头饭,以及香烛。

    马肃风的灵位已经被捧了出来放在桌子的最前端,一张黄底红字的天师符贴在灵位上,整个桌子上面还铺着黄色的锦缎,精锻上面画着八卦的图案。

    这阵势一看便知是要大做法事,为了这个宝贝徒弟,查文斌可以说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祖师爷都被抬出来帮忙了。

    河图此刻浑身**的平躺在床上,查文斌用毛笔蘸着朱砂在他身上先后画了七个小圈圈,这七个圈恰好也是人身上的七大穴道。

    道家认为,人有三魂七魄,魄主身体,要保命得先保七魄不散,丢一魄则必定暴病而亡。而七魄要出身体,皆有其对应的穴位,现在被查文斌所圈的那几个穴位恰是守住七魄的关键。

    古人有云:“涵养本源为先,救护命宝为急,一息尚存,皆可复命!”。

    查文斌要做的,便是先开诸葛孔明当年所用的七星续命之法。他曾经用过一次,但却又不同与今日这回,今日这般的要比之前那次凶险的多。

    七星灯又分内七星和外七星,内七星是以穴位开七星守魄,外七星则是长明灯护命。

    要点长明灯,关键并不是摆对位置,而是添那油的方法。长明灯中的油是不可以直接倒入碗中的,而是需要将两只碗放在一起碰撞,将装满油的那只碗中的油晃到另外一只碗里。如果这添加油的办法错了或者是油忘记添加了,则命就不能再续下去,一旦无常阴差到来之时,依现在查文斌的能力,是无法阻止他要带人的。

    所谓七星灯,就是指身内七个大的、关键的、能吸收和转换高维空间生命能量光的穴位。这七个穴位,分布在人体,如果站在其左侧观看,就正好是一个斗口朝前下方的北斗七星图案。其穴位名称及七星名称分别是:?

    膻中穴:为贫狼星灯;

    目穴前方虚悬一穴:巨门星灯;

    泥丸穴:为禄存星灯;

    夹脊穴:为文曲星灯;

    命门穴:为廉贞星灯;

    丹田穴:为武曲星灯;

    海底穴:为天罡星灯!

    这也是人得本命七穴,构成人身内本命七星灯。孔明当年用外七星斗法以求续命,却不料被人撞破,续命失败。他只知道外七星,被人进门吹灭了一盏油灯,却不知人身体内本就有内七星灯的说法,若是当年他把自己的内七星也给点亮,就是打开大门让西北风狂吹,灯照旧不会熄灭。

    七星灯所主持的七个穴位,全部是性命关键所在。丹经有云:"由此向上一着,千圣秘而不传,后世学徒所以罕闻、罕遇。人若明得此窍,真可以夺神功,改天命。"

    七星灯法用于添油接命,是以宇宙间灵光灵为"油",以聚灵法之采聚为"添",以存想、内观寂照为"接"。先点内内七星,也叫回光内照,再点外七星,也叫回光返照。通常人在病危之后忽然有一天会身体有明显好转的迹象,要吃要喝,家里人都以为是好事,但是通常懂门道的老人会说这人怕是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之后不久通常这人变会归天,外七星就是尽量延长这个回光返照的时间,当年诸葛就是想依次续命,不料阵法被破。

    外七星一点,则就需要查文斌再规定时间内,拿回河图所丢的那一魂,既赶在阴差来临之前让魂归位,若不然,回光返照结束之后则一命呜呼。

第二百八十七章 :救徒(二) 走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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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盏油灯绕着河图全部点燃,屋内门窗紧闭,不得进入半点光线。【百度搜索 会员登入】!查文斌席地而坐,双腿盘膝,放置一根招魂幡横卧与腿上。

    外七星可用明火点燃,内七星则就只能用意念了,有点类似与中医上所讲的打通某些经脉。这在道家七星续命法上也被称为由武火阶段开始进入文火阶段,依次序将此七星本命灯点燃,然后充分消化、吸收所采聚的光之"同",既让河图的身体可以吸收外七星回光时的力量。

    点灯需要顺着七星斗罡的顺序,先意守膻中穴,再意守天目穴前虚悬之一穴,接着意守泥丸穴,最后再守夹脊、命门、穴、阴跷余下四穴。

    这些穴位中,夹脊穴是最为关键的穴位,电灯成败也就看此穴能否顺利成事。在道法的修炼中有这么一句名言是:“夹脊双关透顶门,修行径路此为尊!”古人对于这个穴位曾说:"以其上通天谷,下达尾闾,中通心肾,召摄灵阳,救护命宝,此非修行径路而何?"足以见得夹脊穴乃是人体穴位的重中之重,也是七魄所在的关键位置,此穴若是伤了,人非死即伤,即使得救,免不了落个终生瘫痪的下场。

    道家阵法并不是单纯的凭空想象出来,而是根据大自然的变化和人体的结构,用自然的力量去刺激身体的自我修复或者激发身体的潜能。

    夹脊穴,不是指浅表皮肤下,而是指深层脊髓内为中心的一片区域。在七斗星位上,此处也正处在文曲星位,文曲星乃是北斗星之枢星,整个北斗的转动,都以此星为中心。夹背穴在人体之重要位置也从此星位中可见一斑。

    查文斌坐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杵着招魂幡站了起来,伸出左边手掌,用朱砂笔在手掌中心画下北斗七星,然后右手对准河图的夹脊穴按了下去。

    左手拇指迅速将掌心七个点连续点上一遍之后,重重的用指尖再掐准文曲星位,双眼逐渐开始闭上。所谓的用意念点火,在道家也叫做执念,说白了就是脑子里头幻想把这个穴位用火点燃,有点跟气功里头的引导真气在自己体内行走差不多。要想点燃内七星,没有一定的道家功底是不可能的,这也是道士们经常打坐静修带来的好处,他们的精神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多。

    因为人身上是不可能直接出现火光的,如何判断一盏灯有没有被点燃的关键便是感知皮肤上的温度变化。当查文斌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温度开始逐渐升高,一直到后来放上去有点吃不住烫的时候,他心中幻想到此处穴位已然是火光旺盛了,接着便再去寻第二个穴位。

    如此这般,当七个穴位全部点燃之后,又要再从第一个穴位逐渐添油,没有油,灯总会有燃尽的时候,需要添加七七四十九个周期之后,才算是彻底点燃了内七星。

    再点内七星的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外七星的油料,所以七星续命阵法自古能成的并不多见,需要极高的道家修为和坚强的意志力。可能是《如意册》给查文斌的确带来了不少帮助,也可能是爱徒心切,总之当他完全虚脱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四十九个周期,此时已是第二日的中午。

    查文斌给亮着的油灯依次添完油之后才红着眼睛出了房门,大山他们几个在外面守了一夜终于见到出来了忙问结果,查文斌却摇摇头道:“还要点时间,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然后守好屋子,不准任何人进来。”

    吃了一点清淡的食物,查文斌叮嘱大山日落之前把他叫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三年前的查文斌尚可连续几日不合眼,但是三年后,他感觉自己已经逐渐力不从心了。很多次在梦中,他都模糊的看见有三个人在一起下棋,自己则在远处看着。有时候那三个人在棋局结束后一起离开的,有时候棋局结束那三个人又只剩下一个人,那些人的背影他总是觉得很熟悉,却又看不清,每次想问点什么,总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天色大黑之后,大山把他叫醒了过来,查文斌先是去茅房,此为排出不干净的污秽,接着又去沐浴更衣,晚饭他则没有吃,道士在做法前通常都会这样,为的是尽量不沾染太多的世俗之气,这也是千百年祖宗传下的规矩。

    换了一身新的道袍过后,查文斌让超子他们几人先回内屋,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院子里。这里的灵台是昨晚就搭建好了,师傅的牌位之上,符纸微微飘动。查文斌亲自点了一炷香插上,然后跪在了牌位前说道:“今晚弟子要再走一遭地府,怕是凶多吉少,若是师傅在天有灵,就保我天正一脉不灭;若是弟子今晚回不来,便同师傅一起在地下做个伴!”

    查文斌给师傅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大步转身走进屋内,“啪嗒”一身,马肃风的灵牌竟然一阵小风给吹到了地上,只是查文斌此时已经关上了房门。

    点一炷命香,查文斌盘坐闭目,明明屋内没有光,可是查文斌却能看见自己的眼前慢慢的开始亮堂起来,等到整个世界开始一片雪白,雪白到刺眼的时候,再睁开眼,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活人从阳间到阴间,也叫做“走阴”。

    有很多的神汉巫婆能说自己能去阴间,其实这里头大部分的人都是骗人的,只有很小一部分才是真的,因为走阴的危险程度绝不是你给他那一点红包就可以让他下一次阴间的。

    传说中能够过走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非但可以活下来,而且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只是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走阴者的第一次走阴往往是无意识的,在自己睡梦中发生的,这个就像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的自然反应一样,当然,并不是十分确定在某个年纪。

    他们对自己的梦记得很清晰,也会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走阴,当然,有些人会保密,有些人会利用这个做些别的事情。床前鞋子的摆放,决定了走阴人的生死状态。走阴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走阴的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会死去了。但如果离开了出生地,走阴人就无法再预测他人的死期,于是也渐渐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偶尔帮人家问一些生死问题。

    而道士则又有一点不同,道士走阴,时间极断,通常向查文斌这般的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道士作为阳间能够通灵的人,免不了要和阴间的那些东西打交道,于是他们走阴是不会伤到本体的,但有一个时间限度,这个时间就是阴间为道士这种特殊职业开得绿灯,他们可以不经过黄泉路和奈何桥,而是直达阴司。传说中,北宋的包拯就经常通过走阴去阴间盘问那些死者,找到真正的凶手。

    查文斌心知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得罪过阴差,老天爷都对他恨之入骨,他要下去走一遭,那必定是凶多吉少。在人间,阴差不敢太过于乱来,但是到了那个地界,完全就由他们说了算,过去道士们看见阴差都是巴结的,可查文斌倒好,得罪别人不说,还斩杀了一个,这一趟能不能回来,绝对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河图七魄已稳定,但是主魂已散,做了那个小孩的替死鬼,加上那日他收了两个小的,剩下的那个怀恨在心,河图其实是当场就没了命的。按照医学界的说法,河图现在不过是一个植物人罢了。

    查文斌一身孤苦无依,父母双亡,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不白,儿女双双糟难,要说欠,也是老天爷欠他的多,这一回,他是打算去地府跟那些老爷们讨个公道的!

    他这一动,何止是他师傅马肃风在地下着急,青城山那一晚据说雷雨交加,很多的人都被惊天的雷鸣声吓的不敢睡觉,用当地百姓的话说,天都要给雷劈出几个大洞来了。

第二百八二九十章 :青衣再现 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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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泉路那自打三界分立之日起就是给死人走的,这条路很少有人说出是什么样的,因为走过这条路的人都死了。【百度搜索 会员登入】 听那些还魂的人描述也是各不相同,有的人说是春花灿烂的光明大道,也有的人说是一条一黑到底看不着边际满是鬼哭的小道。

    也许一百个人死后走黄泉路都会遇到一百种不同的景象,黄泉路本就是人这一生在世上走这一遭的缩影,但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一定有阴司押着。

    查文斌不是第一次走,他已经走过好多次,一个人来的,被人押着的都有,这儿他不陌生。单枪匹马径直冲过奈何桥,正在给人灌汤水的孟婆一瞧怎么都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思来想去若干年前此人不正是那个一跃跳入忘川河的男子吗?

    孟婆心头大惊,手中一碗汤没有拿稳,泼洒了一地,千百年来,此人怕是第一个从忘川河里活着出去的。

    阎罗殿上判官早已接到报告,他们早就对这个人间小道忍无可忍,今日送上门来,又岂会善罢甘休?

    一人一袭紫金道袍,仗剑而立,脚下踏着的乃是人人畏惧的无间地狱,四周满是凄惨的鬼叫之声,可那人丝毫没有半点胆怯,单手附背,狂笑道:“是不是还没到我该来来的时间?”

    民间传说中掌管人生前阴德罪孽赏罚的便是判官,有句俗话叫:人在做,天在看,也就是说活着的时候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判官的记录之下,死后再来依次判定生前功过。所以判官历来也是个肥差,巴结好了他,你就少受一点罪,将来便能投个好胎;若是惹恼了此爷,十八层地狱中的各种酷刑就等着,六畜轮回的大门也会对你敞开。所以,在道士们的口中有一直有一个说法:宁惹阎王,莫惹判官。

    判官见他那副样子,心中不免大气,喝道:“查文斌你好大的胆子,杀我阴差,今日还敢擅闯地府,来人呐,给我拿下!”

    这里有的小鬼平日里也是受过查文斌的恩惠的,更多的则是对他咬牙切齿,手持招魂幡的黑白无常立马上前作势就要拿人,查文斌冷哼一声:“做鬼也有做鬼的规矩,是他草菅人命在前,我替天行道在后。一个阴差下凡修邪术不说,还公报私仇,你们这些做官的不但不管,还要包庇纵容,这个理就是告到三清祖师爷那儿,我也是照杀不误!”

    那个阴差的所作所为,判官哪里会不知,不过在他们的眼里,凡人只是脚下的一条虫罢了。人命,对于他们而言,太不值钱了。

    判官气的把手中的笔砸向了地面,一拍堂木吼道:“就算是他错在先,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小道士来管,不要以为你头顶有三清,我就拿你没办法。这里是阴间,我说了算!动手!”

    “蹭”得一声,查文斌拔剑而出,横在胸前喝道:“谁敢上来!”

    那判官其实心知肚明,此事要真往大了捅,自己怕也是站不住脚的,心中本来也有点虚。他想着要是查文斌能求个饶,再好生教训他一顿这事可能也就过了,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拔剑,心中那个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小小泼皮道士来地府撒野,今日我就把你丢进烊渊里受尽地狱业障之苦,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白无常的锁魂链呼哧着射向了查文斌,查文斌后撤一步,突然左手虚空画圆,右手以指为笔,这一招乃是他当日斩杀了阴差所用。本以为会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不料最后一笔完成,锁魂链已经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他的身上,而黑白无常没有半点损伤。

    符,不灵了!

    查文斌脸上一丝呆滞一扫而过,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峻,但这哪里逃得过判官的眼睛。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们一直没有动你的原因并不是你躲了三年就找不到你,而是要不了几年,你就会亲自来报道,只是没想到你等不及了,提前跑来投胎,那我也只好成全你。”判官给无常使了一个眼色,喝道:“带走,直接打进烊渊!”

    “这,要不要先和阎王说一下,开启烊渊,我怕。。。。。。”黑无常似乎有些忌惮什么。

    判官不耐烦的说道:“不用报了,只管送下去,有那个怪物看着1子的。”11111111

    黑无常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无常小声提醒道:“别触霉头,这个查文斌也是咎由自取,那下面两个大怪物在,下去了也就永远别想再出来了。”

    不是查文斌所做的动作不对,虚空画圆,右手画笔,这个动作在梦中他不知做了几百遍;也不是他填的符错了,这些符字早已如幻灯片一般印入自己的脑中。道法,尤其是霸道的道法,是以自己的身体为引子,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自然之力。查文斌以前能使,是因为三魂在体,那可都是修了三千年的老妖怪,神话传说中的存在,现在的查文斌哪里有能力承受这般的反噬之力,自然得也就使不出来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大难就要临头的查文斌丝毫不改面色,黑白无常拉扯着手中的链子试图把他强行拖走,可查文斌依旧站在原地,就在判官打算亲自动手之时,外面有个阴差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喊道:“有人闯进来了,拦,拦不住!”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小阴差倒飞着砸向了判官的桌子,门外一袭青衣飘动。

    皇,这是一个超越神的存在,中国所有的神话体系都是围绕着三皇五帝开始,青衣神,蜀山神话的缔造者,蕲封山真正的主人。三千年的铜铃赞歌,十万恶鬼的哭泣声中,青衣缓缓踏步而入。

    他、查文斌、是不是看着有那么一点的想象呢?判官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北宋年间才来到地府的家伙显然不认识这位爷,但是他却晓得什么叫真正的强者,单就一个气势,这便是他到此地见过的最强者。

    在这个三界大门早已关闭了几千年的时代,会有这般强者的存在,判官把自己脑海中所有认识的神仙都走了一遍,但就是寻不出此人的任何信息。

    何止是判官,十殿阎罗纷纷现身,将这一道士一青衣团团围住。阎王终究是发现了。查文斌,青衣是何等的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还有,还有那个被送进烊渊的恶棍,他们仨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些小心翼翼的示意他的人全部往后退,查文斌的所有信息,他的生死簿上都有记载,包括他的每一世轮回,每一次死亡和投胎。此人命犯天煞孤星,本就该在五年前归天,不料却莫名被人强行加上十年阳寿,这十年是超越生死簿的存在,阎王爷拿他无可奈何。这也是为什么查文斌斩杀了阴差之后,他们只能派小鬼梦中骚扰,却不能得手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管辖范围内的那个查文斌应该早就在五年前就来报道了。

    目光的对视,这青衣,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是他开启了那口棺材,开启了接下来的坎坷之路,他们两人总在纠缠着,不是一个时代的同一个人!

    查文斌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在蕲封山的那口玉棺里,也在封渊的湖面,还有忘川的河里,更有那聚阴之地的九宫棺内。只是他们或死人,或半死人,或道士,唯有裂开的大地一起埋葬了那些氐人得时候,才是一袭青衣。他总觉得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又说出来,终于,再次见面了。

    旁边,一层又一层的小鬼外围,一个拿着破葫芦的道士咂了一下嘴,脸色开始微微红润自言自语道:“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就继续在下面睡觉了。”说罢,这道士又摇头晃脑的消失了。

    这道士便是那年给小姨下命批的疯道士,清风道人,马肃风!

    查文斌是人,阎王、判官和阴差是神,另外一个则是神的缔造者!这就是差距。。。。。。

第二百第九十章 :断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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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带走我的徒弟。”查文斌冷冷的说道。

    阎王胡子一瞪:“荒谬,人死岂能复生,都像你这般的话地府岂不乱了套?”

    “他没死,他还活着,而且他阳寿未尽,本就不该死。”

    “枉死的,横死的人在这个世上不知每天要上演多少,命中有劫难,神仙也救不了。”

    “我不会让他白走的。”查文斌抬起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阎王说道,“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人各有命,岂能你说换就换!”判官实在受不了这个有些狂妄的道士,大手一挥喝道:“带走!”

    黑白无常听到命令,便准备带人,岂料那青衣人只轻轻咳嗽了一声,确听阎王说道:“慢着,今日我尚且让你胡来一次,不过查文斌,天道朝纲,你若非要乱来,自会遭到天谴。”

    查文斌挣脱了那无常的双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即青衣人也消失不见。

    判官明显不明白为何阎王会答应一个凡人的无理要求,却听阎王说道:“你们还曾记得忘川河里有一个渡河者吗?”

    说起这人,在座的阴差怕是一个也不会忘记,大约三千年前,那人便在忘川河中,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谁也不知道他又是何时再离去。千百年来,数不清的人跳入河中从他身边缓缓死去,唯独他曾救过一人,如今阎王才发现,他们的面貌是这般的相似,一个不存在于生死薄上的人,那能说明什么?

    “是他?”判官手中的笔差点没拿住,那可是一个神一般的人物。

    “何止,你大概没见过烊渊里的那位主,那个据说是受了天罚才被关进去的人,他不也和这个查道士有十分相似么?”留下一群眼神呆立的阴差面面相觑,阎王快步走下更深的地府,他想去会一会那个天罚,那个据说是自己主动进地狱的家伙。

    香灭,人醒,查文斌的脸色很难看,他所走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一炷香。地府走一遭,好人都会大病一场,阳间的人哪里受得了那般的阴气,他已经有些咳嗽了。

    双手撑着地,勉强支着身子来到河图的身边,探了一下额头,这孩子的温度已经正常了。查文斌轻轻关上门,门外的一干人已经等得要急出病来了。

    “大山,你们晚上留意一下,河图今晚应该会醒来,给他弄点粥,我去睡一会儿。”说完,他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从后面看,查文斌的背似乎有些驼。

    十二点,随着一声“师傅”的叫声,河图的双眼终于微微睁开了,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超子,还要卓雄,再扭过头去看,只有手捧着小碗的大山正嘿嘿对着他笑。

    “文斌哥有些累了,你先吃点东西,明儿再去看他。”

    第二日,河图的身子虽然还有些虚,但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六点便起了,这是查文斌给他立的规矩,做道士的,这个点就该起床做功课,也就是背道法。

    查文斌这一天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起来监督小河图,到了八点,见查文斌还没出房门,河图便在超子的怂恿下去敲了查文斌的门。

    “师傅,是我,您怎么样了?”小河图说道。

    里面并没有回答,河图还想继续,超子说道:“算了,他可能是累了,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这一夜查文斌彻夜未眠,他知道,从今天起,天正道即将走向衰败。因为,除了河图,他已经没有可以被老天惩罚的对象了。

    一直到了中午,查文斌才红着眼睛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小河图正在帮大山准备午饭,超子和卓雄两兄弟已经出门了。

    “河图,你过来一下。”

    “哦。”河图应了一声,跟随查文斌来到那个供奉三清画像的内阁,这里平时是查文斌修道的地方,也是三足蟾的所在地,那只金色蛤蟆现在还呆在那个小玻璃罐内,不过显得有些小了,它长得太快了。

    “河图。”查文斌说道:“你拜入我门下不足两月,你告诉我什么是道?”

    河图双膝跪地,面对查文斌回道:“弟子愚蒙,未能学的太多,还望师傅教诲。弟子认为道便是无,无便是道。道生万物,万物又由道生,道既无处不在,道亦无处可在。”

    查文斌抬头看向三清神仙,心里感叹,多好的苗子啊,要在这个有些虚华的世界寻得一传人当真比登天还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却不得不亲手再次将他赶走。

    扶着那孩子有些瘦弱的肩膀,查文斌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不要再叫我师傅,改口叫我文斌叔,以后还住在这儿,跟村里那些孩子一样去上学,只是这间屋子,你永远都不要再进来,也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曾经跟我学过道士。”

    一听查文斌这意思,是要逐自己出师门,河图那眼睛里头的泪珠已经在打转了,自从爷爷走后,这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三年来,他们相依为命,三年来他第一次叫他师傅至今不过百日,想那日,查文斌是何等的高兴,怎么如今一切就又都变了?

    这孩子有些倔强,他不书河斌已经转过身去,任凭那河图跪在地上走到他背后拉着他的衣服,他始终不肯再瞧一眼。到最后,也许是查文斌没得法子,自己收了几件衣服带着那蛤蟆出了门,而河图一直在那跪着,他想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师傅才不肯原谅他。

    后来过了很多年,童河图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是眼泪涟涟,他说如果那个时候他能留在天正道,或许结果都会改变。

    查文斌一生就只收这一个徒弟,前后不过一百天,这一百天继承着的不仅是天正道的希望,也是一代宗师一生的夙愿,可是,终究老天爷不会答应他。

    大山推开查文斌的房门,他发现地上散落着几枚铜钱,他把河图叫来看看这是什么,河图一瞧便知那是师傅卜的卦。什么卦?遁卦!

    何为遁卦?顾名思义,便是退,当退则退,当隐忍时则隐忍,断然抛弃一切,不迟疑,不顾虑,不犹豫,不留恋,不眷恋!

    是什么让查文斌退的如此干净,连河图的师徒名分都给退了,答案只有查文斌自己知晓:若是他不退,河图命不过十六!

    七日之后,查文斌才拖着一身脏乱的衣服回了家,河图小心翼翼的站在边上不敢说话,查文斌自从进了门就没有好眼再看过他,这孩子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查文斌道歉,他总认为是自己那一日做错了事,连累了师傅才糟师傅生气。

    ”河图,把我给你的印拿出来。”

    河图小心翼翼的从房内取出那枚查文斌亲授的大印,这印他还没有机会用过。

    查文斌接过大印一把丢给大山说道:“拿去劈开,然后丢进灶头里当柴烧了。”

    “这,文斌哥,这可是河图的。。。”大山接着那大印有些不知所措。

    查文斌绕绕手道:“让你烧就烧吧,以后我那屋子你们谁都别进去。还有,过些日子,咱们一起去趟省城,我想把这孩子送到那儿去念书,两个孩子都差不多大,一块儿也好有个伴。”

    大山也不知道查文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历来就是不多话的,查文斌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照办便是。

    变化的不光是这些,查文斌开始经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白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夜里,他便起身到院子里,或看星象,或观云象。

    没了印,河图也就不再是道士,天正道最后一个弟子在数日后被送进省城那家寄宿制学校。从那以后,河图见查文斌的次数便是越发少了,即使是放假了,查文斌要么外出,要么闭门不见,一直若干年后他们发现了那本手记才明白查文斌的用心良苦。

第二百第九十章 :收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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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河的那几个孩子还是被查文斌给送走了,最后一个那个拉了河图垫背的孩子,查文斌也没有去多的计较,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命。【百度搜索 会员登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谁都没有通知,只是一个人来到了那桥上。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摆贡品,开法坛,查文斌只是带着河图常穿的一件衣服来到了河边。他把那衣服用竹竿子挑着悬在河上,衣服上会残留着人的气息,寻替死鬼的最怕便是那人没死。

    衣服是用支架撑开的,农民常用这法子做稻草人吓唬糟蹋田地的野兽。

    夜里很安静,查文斌有些颓废,静静的拿着八卦袋在桥上坐着,只见那衣服开始豁然一动,接着便恢复了平静。

    用竹竿轻轻挑回衣服,查文斌有些苦涩,就为了你,差点搭上几条人命。

    衣服的里头是贴着符的,只要进去便再也出不来,那个小鬼把这件衣服当做了人,想附上去,结果等待他的便是和自己的同伴们再次见面。

    第二日清晨,查文斌替那三户人家找了个地方,三口不大的棺材并排埋在了一起,没有起坟堆,只是一平地。那个地方,后来长了一棵野柿子树,从开始挂果子那年起,每年就只结三枚果,据说那棵树的果子连鸟儿都不去啄。

    大约是一个月以后,超子和卓雄带着大山去了省城,据说这也是查文斌的意思,尽管那三兄弟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再过了一个月,查家的大门就再也没开过,有人说查文斌是云游去了,也有人说他是闭关修炼。

    超子他们在省城开了一家古玩店,因为自己懂行,人脉又不错,所以他的生意做的还不错。但是他有一个原则,就是刚出土的东西不收,既盗墓盗来的东西价格再低东西再好他都不碰,这也是查文斌告诫他的。死人的东西都沾着气味,特别是那些在地底下呆了不知多少岁月睡在棺材里头的东西,有的东西是墓主人生前最为喜欢的,这类东西里头也最容易保存怨念。

    这类东西得需要走过过场才能收,什么叫走过场?那就是需要放在人家里过个一年半载的,见过光了,沾过阳气了,那才可以碰第二手。虽然这样做,利润难免比不上第一手直接收那土货,可这样却要相对安全的多。

    不过古玩这行当向来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市场上流通的那些东西九成都是赝品,能不能赚到钱就看你的眼睛够不够毒。

    省城杭州有一条仿古街叫做河坊街,这里据说也是南宋的御街,这条街依吴山而建,也是杭州人流最密集的一条街道。在这条街的头部有一幢建筑叫做吴山通宝城,这里一年四季很少能够晒到阳光,来光顾的人也很少,超子他们的铺子就开在这儿。

    这儿就是整个浙江地区最大的古玩交易中心,来这儿的人很少闲逛,因为游客多半会选择在那条繁华的河坊街挑选满橱柜的赝品,这儿才是真正的行家们来的。

    卓雄回四川淘货去了,今天守铺子的就是超子和大山两人。七八月的天气有些热,可这地方好在晒不到太阳,两人一人一张竹藤椅躺在铺子里头睡午觉,这个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

    “老板在吗?”

    超子听到差点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下来,揉眼一看,来者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个头不高,很瘦,一对大龅牙,头发是四十年代最典型的中分汉奸头。

    这人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大旅行箱,眼神不停得对外面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超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一看就是个土耗子出身,一准就是到这儿来想出货。对于土耗子,超子一般是不待见的,用他的话说,现在的土耗子们干活太没技术含量了,一个炸药下去,好多宝贝就这样给毁了,还有一些诸如漆器他们也根本不懂得保存,拿过来的时候多半都废了。

    “我就是老板,有事?”超子翘起了二郎腿,给大山使了个颜色,让他准备去关门。

    那小龅牙嘿嘿一笑道:“有点菜想让出来,不知道哪家老板要不要吃?”

    这人说的是古玩里头的黑话,菜就是指货,问吃不吃就是问要不要。

    超子又问道:“是鬼货?”鬼货就是指那些从古墓里头盗出来的货。

    小龅牙又朝外头看了看,确定没人了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大山“咣当”一声把那卷闸门给拉了下来,屋内的灯也随之点亮了,“吃我是吃,不过我这人只吃熟坑的,要是新坑的,我劝您去别家走走。”

    小龅牙一拍箱子道:“掌柜的说笑了,新坑的哪里轮得到这通宝城里来,早在坑边就被收了,这年头有几个胆子敢把货捂在手上到处跑。也就是我这件东西有些特殊,寻思着得找个有眼力的人,搁在家里已经有三年多了,要不是赌博欠了一屁股子债,我还真不舍得拿出来。”

    “哦?”超子一听还真来了兴趣,要是这小子敢拿个瞎货骗自己,保管大山会废掉他一胳膊,“里边请。”

    这铺子外头放着的东西都是些晚晴的货居多,价格不会很高,但也清一色都是真家伙,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拿去卖给那些喜欢来中国淘宝的洋鬼子。可哪个玩古玩的手里没有些硬家伙,这类东西拿出来可都是能换栋小楼的货,全部都放在这铺子下面的一个地下室里头呢。

    打开三道锁,连过三道铁门,小龅牙跟着超子来到了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地下室。

    小龅牙一看到那些玩意,眼珠子都在放光了:“啧啧,老板真是大手笔啊,这里头的东西每一件可都是压堂货啊。”

    超子笑道:“都是早些年在乡下收上来的荒货,说说看你手里头的那件宝贝吧。”

    小龅牙打开皮箱,里头的东西用一块黑布包着,打开黑布,小龅牙取出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来,超子远看着挺像一块玉。

    超子接过来一看,这东西还不光是玉的。这是一个方形的盒子,大小不过玩具魔方那么大。这盒子一共八个面,其中四面是玉的,四面是青铜,其中青铜的那个面上刻着不少文字,这文字超子一眼便认得是那蕲封山的那种文字。

    超子捏着那盒子问道:“哪儿来的你?”

    小龅牙搓着手回道:“您就别管我哪来的,您要是瞧得上就给我个价格。”

    超子把那盒子轻轻往桌子上一放笑道:“你还怕我惦记你掏的那窝子?你们光顾过的地方连尸都拖出来给卖了,还能剩下个屁。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这东西上面可沾着青铜,但凡只要是有青铜的,被抓了可是铁定蹲号子的,我就是收了也没办法走白道,在这个城市里肯收你这东西的人不少,但是价格敢开的高的我寻思不多。”

    超子这话倒是不错,其实这小龅牙已经拿着这玩意走了好多地儿了,因为青铜器只能进行地下交易,上不了台面,所以一直给的价格都不到他的心理预期,这才拖到超子店里来试试运气。

    “我们几个兄弟三年前在陕西掏窝子的时候出的。我也不满着您,为了掏这玩意,四个弟兄下去只上来一个,手里头就带着这么个东西,到土面上了我那兄弟一声惨叫又重新跌进洞里再没出来过。这一回卖了还得回去付他们四个的抚恤金,所以掌柜的您看要真想吃,价格上。。。。。。”

    超子拿着那玩意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这玉石倒算不上顶尖的玉,不过这工艺确实不错,其中一面玉石上还刻着一匹马,马的身上似乎还有些特殊的纹路,顶部的青铜器上有一个很小的孔,看样子不像是后天人为打的孔,而是一次铸成形。

    不知怎地,超子觉得这玩意他应该拿去给查文斌瞧瞧,因为单从造型上来看,这东西好像并不属于什么常规用品。

    超子把玩着那东西笑道:“兄弟,你这件东西我先收了,给你的价格也不会低,但是你先得跟我走一趟去见一个人。”

    小龅牙一听这话,心想该不是超子打算黑吃黑吧,于是他伸手就要拿回那东西说道:“我不卖了。”

    超子转了个身就把那东西揣进了自己兜里说道:“不卖也得卖!”

    小龅牙突然亮出一柄匕首来怒道:“想强拿,我不吃这套!”

    只是瞬间小龅牙就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离地了,大山站在他后头拎起他的衣领,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小龅牙顿时就蔫了。。。。。。

第二百九二十一章 :隐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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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老家,发现查文斌也不在,超子问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好久没见他人影了。【 高品质更新 】"推开屋子,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开始有蜘蛛网,查文斌这一走到底去了哪儿呢?

    村子后头有一座大山,山顶上原先是公家的集体林场,六七十年代闹饥荒的时候,村里的人曾经在那片林场里伐树开荒种玉米。为了看护这些粮食,在那山坳里修了一座小房子,如今的人们早就不再上山谋生,国家又出了封山育林的政策,那座屋子的四周早就被参天的树木给包围了起来。

    屋子的边上有一条小溪,溪水边蹲着一条大黑狗正在用爪子把一团金黄色的东西不停挠来挠去,几次想要张嘴咬却又不知如何下口。定睛一看,那黑狗的脚下是一只金色的蛤蟆,只有三条腿,个头已经不比一只兔子小。

    “黑子,过来!”一个中年人站在那间有些破败的屋子门口喊了一声,那条大黑狗便轻轻叼起地上那只三足蟾摇着尾巴来到了他的身边。

    一人一狗一蛤蟆,这般和谐的自然场景除了查文斌还有谁?

    他实在不想连累太多人了,或许终老在这座离家很近的荒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放下手中的那些道,就这般过一生,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冒着热气的锅里是玉米糊糊,他需要给黑子也弄一份,这狗的饭量已经越来越大了。放下黑子的狗盆,查文斌摸了摸它的脑袋转身又进了屋子,静坐的时间到了。自从他开始学道,这就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当这个点他就会进入冥思的境界,也许对于他们这种精神领域的修炼者而言,悟与不悟全在某个一念之间,只可惜这一次,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走出来。

    黑子不挑食,查文斌弄的虽然没有大山的手艺好,但它依旧甜食的欢,那只三足蟾有些可笑的也蹲在地上用大舌头从黑子的碗里卷走了一块食物,惹得黑子有些生气的对它一吼。那蛤蟆像是有些怕这狗,挪动着有些笨重的身子向后退了退,可乘着那狗不注意,它又卷走了一块,这下可彻底惹毛了黑子,张开大口就要作势咬下去,只见那三足蟾用力一蹬射向了溪水,然后转过身子露出两个小眼睛偷看着那狗有没有追来。

    黑子也跟着冲到了河边,那三足蟾见势不妙赶紧把脑袋又缩回了水里,要是往常,这狗肯定会跳下来然后弄得一身湿,然后黑子就会被查文斌好一顿臭骂,因为湿透了的黑子会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这种场景是三足蟾最喜闻乐见的,这只蛤蟆可不是普通的蛤蟆,它的灵性造就了它还只有拳头大小的时候就会戏弄黑子了,如今它依旧乐此不彼的逗着这只狗。

    只是这一次,三足蟾没有向往常一样等到黑子跳入水中,它已经找好了自己所要躲藏的石头缝,可是过了好久还没动静,三足蟾又把小脑袋探出了水面,却见那只大黑狗正围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不停得转着圈。

    一看是那人,这小三足蟾吓得立马又重新钻回了洞里,这人是谁能这么让那只蛤蟆害怕?正是何毅超那个混世魔王,这小子经常乘着查文斌不在给三足蟾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次他居然丢了一团辣椒酱进去,可怜的三足蟾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舌头一卷便收进了大嘴,那次足足让它的舌头在外面拖了两天都没法缩回去,所以看见这货,它宁愿自己躲远一点。

    超子推开那扇破木门后轻轻喊了一声:“文斌哥?”他的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形边上还站着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黑子这会儿正不停得龇着牙对着那个小个子吼着。

    “你们怎么来了?”见是他们,查文斌多日不见笑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还同时带着一丝忧虑。

    在山下的村子里,超子准备回省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护林员,他跟超子说曾经在林场附近看见了查文斌家的那条大黑狗,于是超子便爬了五个多小时的山才来到这儿,他有些不明白查文斌为何把他们送走之后又搬到这儿来了。

    查文斌给他们泡了一壶茶,茶叶是他自己在这片老林子里头采的野茶,虽然不好看,但是喝起来却很香,苦中带着一丝甜。

    拿出那件从小龅牙那儿收来的东西,超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从这个朋友手里得来的,你给瞧瞧里头的门道。”说着,超子又瞟了一眼小龅牙,小龅牙心里寻思着你还一毛钱都没付呢,怎么就好意思说是收去的。

    “怎么,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查文斌以为是超子收货的东西遇到什么鬼物件了,这事他们不是没遇到过。

    超子把手上那东西递给了查文斌说道:“不是,这东西我想普天之下可能就你能看得懂,你看这上面写的字。”

    查文斌接过来一瞧,当时眉头就一锁,超子接着说:“要说咱们一开始遇到的事儿就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有关,虽然你说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这事依旧还缠在我心头,那就是那些天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那张翻译过来的经书到底是谁给的?老王和那些当兵的去了哪里,另外就是把我们引到酆都去的那个人呢?”

    超子一连串抛出的这些问题一下子又重新涌上了查文斌的心头,的确这些年他带着河图走遍了大江南北,一面是为了历练那孩子,更多的还是他想找一些线索。《如意册》他的确已经研究了很多年,总得七十二个字能倒背如流,可在查文斌如今看来,这本在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经文更多的像是一本道德经的精华版,其中也参杂着一些法门,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对这本书的理解也只能停留在表面的层次。

    端详着手中的那个方形盒子,查文斌问道:“这东西的来历你能跟我说说嘛?”

    超子拍了一下小龅牙的脑袋喝道:“我哥问你话呢,照实了说一遍!”

    小龅牙耷拉着个脑袋,这几天他可是吃够了这两位爷的手段,便把当日的如何得来这东西给说了一遍,当查文斌听说这玩意是出自陕西的时候也有些不明白了。如果从地理上看,羌族主要的活动区域并没有在黄河中部流域停留,这可上面刻的确实是羌族文字。

    这上面的文字,大多数都是查文斌所不认识的,古代文字并不是很发达,所以文字的发明往往只用于一些重要的词汇,比对那本《如意册》,他还是找到了其中一个熟悉的字体,在这方黑子的其中一面的一行字中,查文斌找了一个“鬼”字。

    “我不是很能确定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但我有点怀疑我们看到的恐怕还不是这东西的本来面目,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应该是一个盒子,真正重要的东西在这个盒子的里头。”说着查文斌便去找了一个手电,几个人进了光线较为黑暗的屋子里,拿手电对着玉的那一面一照,却见光线从这头穿了进去却在另外一头没有穿出来。

    回到门口,查文斌指着那方形盒子的顶部那个小孔说道:“你们看这个小孔,应该不是后天加工的,有点像是一个钥匙锁。古代有很多工艺可以达到巧夺天工的地步,超子你做这一行久了应该知道。”超子听着点头表示同意,查文斌接着说道:“如果说这是一个装着东西的盒子,那么这个孔就极有可能是一个钥匙孔,这东西也叫做玲珑锁,只有找到正确匹配的钥匙才能完全打开这个盒子。”

    超子笑道:“那我们去省城找个锁匠就完事了嘛。”

    查文斌摇摇头道:“玲珑锁最为巧妙的地方是它只有一次开锁的机会,只要你塞进去的钥匙不对,这玩意就会有一个内部自损系统。曾经我们门派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东西,据说是开山祖师爷那一辈传下来的的,师祖有令不到门派生死存亡谁都不许打开这个锁,一直传到了我师傅那一代给毁在那群红小兵手上了,他们拿了去用刀子硬撬,结果里头也不知道装着是什么东西当场就给炸了。”

    超子寻思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找不到这钥匙岂不是永远也打不开里头的东西?”

    “也可以这么说,这东西宝贵的不是这盒子,而是这盒子里头的东西。能用这么巧妙的工艺保存的东西想必是非常重要的,还有,这东西上面画的这匹马其实不是马,而是龙马。”

    “龙马?”

    查文斌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龙马,河图的名字就是照着这匹马取得。有段记载叫做《龙马记》,上面是这么写的: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马身而龙鳞,故谓之龙马。高八尺五寸,类骆有翼,蹈水不没,圣人在位,负图出于孟河之中焉。传说中伏羲氏观天下、看龙马之身,出河图。”他接着说道:“你们看这马身上的图案,其实就是八卦图的原型,这东西确实有点不简单。”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几人都在研究这玩意,到了天黑,查文斌建议他们就在山中留宿一宿。当晚,那个方块盒子并没有还给超子,查文斌躺在床上一直在研究着,不知不觉的他竟然睡着了,接着便做了一个梦。。。。。。

第二百九二十二章 :小龅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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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本是放置在床头,查文斌突然在睡梦中醒来,瞧见那盒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高品质更新 】!方形的盒子里头是一个墨绿色的圆球,查文斌离着那球不足两拳距离,能真切明白的看见那球里头还有一个人形东西在不停舞动。他想看的更明白一点,便把脑袋往前探了一点,就在这时,那圆球忽然化作一条恶龙猛得向查文斌扑来,小小的一个不足鸡蛋的大球就这样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巴,查文斌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啊!”得一声大叫,查文斌猛然坐了起来,摸了一摸自己的后背,几乎全部湿透。看着床边洒下的点点月光,墙上是窗外的树影不停晃动。

    “咕呱”,这是三足蟾的叫声,这只小蛤蟆不知何时爬到了那个方形盒子上头蹲着,脸正对着查文斌。

    查文斌知道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他点了点那只三足蟾的鼻子,示意它只是一个梦。

    第二日一早,查文斌便收拾了东西准备随他们一起下山,这些日子住在这山上他也多少想明白了一点东西,刻意的保持距离并不能改变什么,师徒的名义可以断,但是有些感情却是一直在的。

    根据小龅牙的说法这东西出土已经有三年多了,最后超子给了他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但是钱却只付了一半,另外的一半必须是小龅牙要带他们去找到当年的那个窝子。

    查文斌绝不是有心收宝之人,他在意的是这盒子上面的那一串字符,可以说到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他相信命是天给的,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天煞孤星的命,那总得有个缘由吧?既然已经卷入了,那便卷的更深一点吧。

    卓雄是第二日的飞机回来的,几人重聚自然也有说不尽的话,小龅牙见到这几位爷一个比一个杀气腾腾,心里头那点打算开溜的小九九也打消了,不过一个新的算盘又在脑海里头盘出,要是真把他们带到那儿,指不定还能跟在后头弄点汤喝喝。

    因为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东西,所以那一晚算是在查文斌的家中开了一个简短的说明会,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小龅牙讲述他们那次盗宝的经历。

    小龅牙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书没念到初中便被学校赶了出来,这人可以说是除了杀人放火之外便无恶不作,其中最喜欢的便是干些偷鸡摸狗的活儿。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终于在三进宫之后,小龅牙在二十三岁那年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他老家是江西的,犯案的时候是在浙江境内,服刑的过程中结识了几个同样游手好闲的狱友,还成了拜把子的弟兄。出狱后,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寻思着要干点来钱快的活儿,那时候的古玩市场已经开始悄然兴起,一个看似其貌不扬的瓶子,往往就能卖个上万,这群家伙便也跟着走上了这条路。

    要说全国哪里地下文物多,那肯定当数陕西,这个黄河文明的发源地,曾经的七朝古都据说只要随便挑一块儿地用锄头挖下去都是文物。

    他们几个刚开始挑的都是些明窝子,也就是用肉眼都能瞧得出来的,那些墓的年份多半以晚晴为主,就是偶尔有个把明代的也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弄古玩的都知道,唐宋元明清出土的东西,就是成色好那顶天了也就是个国宝级,但你要是往汉代以前,或者到了春秋战国的那种,那开出来的可就是神器了。

    要弄这种年代久远的墓,就不是这几个流氓能搞得定的,于是他们便开始物色起能在平地里认墓的人。先后也跟几个掌柜的合作过,但大多掏的要么是别人吃剩的,要么就是小平民墓,日子久了这群想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便有点垂头丧气了。

    那些年,国家对于盗墓这种越演越烈的勾当打击开始加强,只要是有人活动的地方,他们想要出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于是他们便打算回老家重新谋个新路子。

    也就是他们打算回浙的时候,有人来了口信问他们愿不愿意干一票大买卖,发信的人是当地的一个小痞子,据说找他们做这趟买卖的人叫“蛇爷”。

    蛇爷是当地地下文物界的一个传说,据说他控制着整个陕西地下文物交易量的三分之一。就像有的人从未踏入江湖,但是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一样,蛇爷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能确切的说出他的模样,只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出来的顶尖好货多半最后都会通过蛇爷的路子出去。

    有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大佬出面邀请,这让小龅牙一伙激动万分,几乎是没有考虑他们便答应了,只有跟着大人物混才有机会出头,这一直是地下王朝的不二法则。

    传说中的蛇爷他们见到了,确切的说是见到了人,但是却看不清蛇爷的具体相貌,因为那个蛇爷始终带着一个面具,一个似乎是用纯金打造的面具。他的手中捏着一条不足七寸长的小蛇,整日在手中把玩,若是有生人想靠近,那条小蛇便会张开小嘴露出尖牙冲人扑过来。跟一般的蛇不同,这条蛇的嘴张开后里面是全黑的,据说死在这条蛇口中的人已经不下十人了。

    蛇爷只带了两个马仔,腰里都别着枪,小龅牙他们一共五人,加上他们一行八个人开往了一座大山。

    此山地处陕西和四川两省的交界,也是后来红军长征中所到过的一座名山:大巴山!这里完全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他们六人光是徒步穿越无人区就花了足足十天,当时的时间是四月底,据说这里一年只有四月和五月不是雨季,其它时间根本无法进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场暴雨而带来凶猛的泥石流。

    即使不是雨季,这里依旧寸步难行,他们赶路的时间只能是日出之后的两小时,因为这山上的雾气实在太重了。毒蛇猛兽之流更加是让这群江湖底层的小混混们叫苦连天,要知道这大巴山可是起源于湖北境内大名鼎鼎的神农架,这块地方也是现今少数没有现代文明所打扰的。

    蛇爷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向导,他似乎对于这片地区非常熟,因为这十天来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蛇爷使用地图或是指南针,要去哪里,从哪里走全是这个带着面具的神秘蛇爷说了算。

    最终他们来到了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山坳里,在那个山坳里有一片湖,面积不过五亩田大小,湖水很清澈,到了这里,蛇爷便把队伍扎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里,这位蛇爷整日便坐在湖边发呆,而小龅牙他们则被安排了就地休息,一直到了第七日的夜里,蛇爷突然让全部人起床,然后两条充气艇一前一后驶向湖面。

    小龅牙说他们似乎是在湖的对岸穿过了一片岩洞,然后便到了这山的另一头,月光下,四处倒塌的巨大石柱和完整的祭台让这这位“蛇爷”仰天狂笑。说到这里,小龅牙强调蛇爷的笑声十分让人感到狰狞。

    乘着月色,蛇爷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废墟处,用石灰粉在地上圈出了一个白色的圈,然后便指挥小龅牙他们往这里挖下去。

    搬离了地面倒塌的那些大石头,渐渐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层青色石板,揭开这些石板他们又往下挖了五米,大约快要到天亮的时候,终于一个类似甬道的黑洞出现了。

    下洞的人一共有六个,其中有四个是小龅牙的兄弟,还有两个则是蛇爷的马仔。这也是道上的规矩,要下洞必须得两方人马都派人,在过去盗墓这个行当里头为了财宝翻脸的列子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父子和亲兄弟。这小龅牙留在上头和蛇爷呆在一块儿也就是防止对方会做出不利于己方的事情,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大约半小时后,洞里开始传了枪声,很闷的一声,蛇爷喊了一声不妙,接着单手撑地一跃而下便进了洞,小龅牙胆子本来就小,稍稍犹豫了一阵再看,洞里面蛇爷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小龅牙索性就在洞上面等,终于在一个小时候,一只浑身是血的手伸了上来,接着他便拿到了那只方形盒子,在他兄弟重新掉下去前喊了一句:快跑!

    小龅牙连自己究竟是怎样重新走出那座大山的都已经记不起,足足一个月时间,他吃过树皮,喝过自己的尿液,等到再次见到村落,他已经被人当成了传说中的野人。

第二百九二十三章 :虎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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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龅牙是没地可以去了,死皮赖脸的索性跟着查文斌他们,超子那人恰好热衷带小弟,小龅牙那段时间也就跟着他混,日子一久,超子逐渐也就不提给钱的事儿了,那方形盒子也就成了小龅牙入伙的根据。//百度搜索 看最新章节//

    他们有打算进一趟秦岭的准备,可超子的生意一下子停不了,所以打算是等到十月份秋高气爽的时候去。

    那阵子,我们家出了点事儿。

    我们村里头有一个水库,水库面积不大,也就四五十亩的水域面积。

    在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年代,地方先后建立了一批小型水电站。我们村是个山区,当时民用电可是个稀罕物件,不过胜在有水源,齐着两座大山便筑坝修了这么一个水库。

    水库的大坝全是人工用石头垒的,据说当年修大坝的时候,砸死过一个人,可终究这个水库还是给建成了。这水电站是高压电,直接并入当时的华东地区最大电网,新安江电网,所以我们村成为为数不多最早通电的一批地方。

    水库里头是一片竹林,靠山吃山的人们需要伐竹子为生,阿爸也不例外。这水库的水源来自于里头的几个龙潭,水质很是清澈,甘甜可饮,很多懂风水的人都说我们村能风调雨顺都是靠着这片水,能住龙,所以虽然是山区,也至少没发过大的灾害。

    阿爸那时候还是个庄稼人,身强力壮的,有一日和几个工友进山干活遇到大雨,便寻了看山人的茅棚躲避一阵,等到雨停的时候已是天色大黑。

    从山到家的这段路,他们已经走过无数趟,说还没我的时候,家里缺粮食,山区又少田地,他们便进山开荒种玉米,常年走这条路经常也是半夜里。

    阿爸的胆子是很大的,年强的时候独自背着猎枪进荒山老林里头一摸就是一宿,什么荒坟地还是老坟窝子,坐着就坐着,躺着就躺着,可那一次就不知怎地可吓着了。

    那一日他回来有些晚,家里的饭菜都已经凉了,阿爸回来觉得有些累,吃完便睡了。一觉醒来,他的身上便开始出疹子,大块的疹子,从头到脚,皮肤红肿的一大片一大片,人也开始发烧。

    送进村里头的卫生院挂了几天点滴,丝毫未见好转,家里人着了急,托了人给送进了县医院。各种检查一下来,医生告知阿爸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在下降,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他身上奇痒难耐,常常夜里自己把自己抓的皮破血流的,阿妈也只能干流泪。

    有人说这是湿疹,也有人说是风疹,农村人也叫起风块,可是多少种药下去就是不管用,身体日渐不如一日,皮肤上是新抓痕贴着旧疤痕。医院不行,又上土方,各种偏方全部尝试了一遍过后,还是不奏效,那时候才有人问起这事情的起因。

    阿爸说他是那一晚才开始的,有人听了说阿爸怕是糟了邪,阿爸只是笑笑,他没敢往那里想,因为三年前的一个夏天,那个水库确实出了一庄子事情。

    两个少年去水库里游玩,一个会游泳,一个是旱鸭子。会游泳的那个水性不错,旱鸭子便在边上摸螺蛳,两人也是朋友。

    会游泳的那个已经游好了,准备穿衣服,那个旱鸭子却脚下一滑跌入了水库。当时在水库里头游泳的人不少,我的姐夫也在,他看到另外一个少年一个猛子扎下去救自己的同伴,但是很快,水面上开始泛起了水花,接着便是一串串的水泡。

    遇到这种情况,赤手空拳的人是不敢下去救的,即使是专业的,他也没有把握在无装备的情况下去救人。

    当天下午,水库便开始排水,排了整整两天两夜,阿爸作为村里还说的上话的人自然是要去帮忙的。他当时分的任务是划竹排捞人,围观的群众几乎站满了整个大坝,手电筒照着落水的那片区域通明,阿爸手持长杆往已经不深的水里来回仔细搜寻着,因为水库里头的淤泥很深,他们在这一小片的水域已经找了很久了。

    当时,在落水的区域书河来也怪,那时候的水深已经不足一米,可就是找不到落水的两个少年。

    当时在围观的人中,有一个懂点门道的老人说,落水鬼是不会轻易上岸的,因为岸上的阳气太重,水本就属阴,水鬼则是阴中之阴,只要岸上人太多,这人就不会起来。

    后来没法子,那两个少年的父母硬是下跪让围观的人们往上下退,也算是活马当司马医。整个现场只留下几条筏子,每个筏子上一人负责照亮,一人负责找人,阿爸就是其中那个负责找人的。

    阿爸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画面,虽然他这个年纪也见过不少死人,各种死法的都有,可那两个是他觉得最为恐怖的。

    就在一片来来回回已经走了无数次的地方,阿爸手上的杆子和之前一样朝着水里戳去,突然水面“哗啦”一声,一具裸尸面部朝上突然窜出水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竹排上的人,负责照亮的那个当时就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电筒,在水里泡了两天两夜的少年尸体已经开始发胀。

    有人开始高喊已经找到了,可就在这时,离着他们很远的地方,水面突然又“哗啦”一声,灯光往那边一扫,隐约另外一具尸体也浮出了水面。

    之前无论人们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可是当人们失去耐心的时候,这两具尸体却又先后自动浮出水面。落水的人姿势是很诡异的,那个旱鸭子的手臂还是向怀里抱着的,而那个会游泳的双腿则是弯曲的,手臂也是向上伸直的,这说明他的临死的前的一刻还在继续努力求生,只是他的同伴断送了他的后路。

    两具僵硬的尸体被打捞上来,阿爸发现的那具是他拉上的,据说在之后的一个月内阿爸的手掌上都有一股鱼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后来是有人告诉他用了一把庙里的老香灰泡手才完全消除。

    那件事,阿爸心里一直心有余悸,死尸这玩意不是谁都愿意碰,也不是谁都能去碰的。

    他身上的疹子开始越来越厉害,后来又送去省城,找了专家瞧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手臂的血管都让点滴给挂的没地方好下针了,阿爸终于决定还是回家,在逼的没办法的时候,他想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那时候已经很少出山了,但是听说是我家的事儿,他还是风尘仆仆的来了。那时候的查文斌比之前要更瘦。

    他是何人,只瞧了瞧,就断定阿爸这皮肤病是糟了邪了,开口便问:“老夏,你们这村里头是不是有人淹死过,我算了算该快有三年了。”

    阿爸心头一惊,就把那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查文斌说道:“你别急,这事我会给你试试看,如果我没算错,那两个淹死的人怕是葬在你们夏家祖坟山上,如今刚好是千日忌辰要到了,我先去瞧瞧。”

    我们老夏家的祖坟山原来是选自一块茶叶地,是当年太爷爷亲自挑的,风水说是极好。为了开这片祖坟山,当年挖下去都是厚厚的黄土,下面的老坟子一个叠着一个,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

    这片祖坟山位于山腰上,形状呈一把椅子,面对着一条弯曲的河,自古下葬之土见黄为吉,以红为凶。在砖块还稀缺的年代,人们都来这片上挑黄土筑墙造房,因为黄土的黏性是相当好的,混合石灰,坚硬程度堪比现在的混泥土,而且这种土坯放冬暖夏凉,同样作为阴宅来说,五行中属黄,亦为土。

    这片茶叶山的上部是块竹林,当时农村里都搞田地承包制度,经济林也被承包给了农户,恰好这片林子就是其中那个会游泳淹死少年家的,他死后,家里人便在这片茶叶地与竹林中间选了个地方建坟埋了。

    那少年名叫虎子,他的坟比老夏家的都要高,但因为是人家的竹林子,所以我们夏家也不好有什么意见。一直有句老古话叫白发人不送黑发人,也就是年长的不会给年轻的上坟,所以这虎子死了小三年了,坟包上依旧上光秃秃的。查文斌上去一瞧,好家伙,杂草丛生,水泥浇筑的坟包子到处都是开裂,连墓碑都摇摇欲坠,从那坟前的香烛台看,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人来上过香了。

    下山后的查文斌先是来了我家,嘱咐我妈晚上炒几个半生的菜,三荤三素,准备一点香烛纸钱,让我晚上陪着去,我就是代表我阿爸。

    我年岁尚小,但是对查文斌却不陌生,心想着准是好玩的事儿,所以一早便洗洗躺着床上兴奋的很,只等查文斌半夜里叫醒我上山。。。。。。

第二百九十二四章 :虎子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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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子这玩意有人说是天生的,也有人说是练出来的,但至少我从小便不怎么知道害怕。【 高品质更新 】,上老坟山的路不怎么好走,黄泥的,在那些跟墓碑一般高的茶叶林里头钻来钻去。夜晚的坟山除了虫子的叫声之外,更多的则是那些蹲在老板栗树上的猫头鹰发出的呼哧声。

    查文斌手里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我,几个坟窝子在哪,里面躺着的又是谁,我一一向他道来,这块地儿我太熟了。

    那时候的爷爷还没有和***坟合葬,***坟位于下面,爷爷的则在上面。***坟前头便是一排李子树,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树了,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人种下的,那些树老到已经不怎么结果了。因为有这些东西,所以在放了暑假的时节,我会摸上这片坟地摘李子吃,虽然果子少,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又大又甜。

    爷爷的坟因为当年查文斌给算过,还没到合葬的时候,得单独一人在这黄土里躺上七年方能和奶奶合葬,否则是不能庇护子孙的。在一片竹林和茶叶地的交界处便是爷爷的坟了,用转头砌的,没有墓坑,棺材当年只是在四个角用砖头垫着,棺木本身是不粘土的。

    绕着这具悬空的棺材,外面用砖头砌起来,顶上盖得的是黑色的石板,外墙用的是石灰粉刷。并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能立刻入土为安的,若是死的时辰与八字不符,就必须要让尸骨离地再借几年假阳寿,等到了吉时吉刻方能入土,这些东西也都是道士们会告知主人家的。

    这地查文斌也熟,当年爷爷就是他来安排下葬的,离爷爷的坟再往上一点有一座孤坟,茅草被风吹的“呼呼”作响,这座坟便是那淹死少年虎子的。

    他的坟是用水泥浇筑的,一个半月包的形状,那会儿的年月国家还没要求火葬,所以他的棺材是埋入地下的,因为是个半大孩子,家里也没请人做个法事,找了个地便按照当地习俗给埋了。

    这一路走上来有不下二三十个坟包子,无论是哪一个坟包子前头多少都有一些香烛炮仗的残骸,唯独这个荒秃秃的,一看就是没人来料理过的。

    查文斌放下东西,教我站在一边,自己拿了一把草刀,就是农村里头用来打猪草割杂草的那种弯刀。

    那晚的月亮特圆,照的整片茶叶地雪白雪白的,根本用不着打亮。查文斌就像一个老农一般弯着腰把那坟包上的杂草给整块整块的割了下来。清除了好一阵子,这座坟包才完全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查文斌摸着那已经龟裂开的水泥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啊,别怪家里人不来,他们也是怕见着伤心呐。”

    这虎子是淹死的,也就是死于非命,但凡是这种死法的,便是最容易留恋人间,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去来得及体会,怎能舍得离开这世界?

    查文斌又把那些菜碗都摆了出来,然后又给坟前点上香烛,然后对我喊道:“小忆,你过来。”

    我按照他的吩咐跪在坟前,那时候的我对于下跪这个动作的认识还远远不及现在,大人让干什么便是什么,我妈那会儿在我犯错的时候便常常让我下跪。

    老老实实的下跪,烧纸钱,嘴里还念着他教我的那些话:“虎子哎,我们来看你了,你多吃一些,多喝一些,你找的那个人已经托我来看你了,如果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梦里跟我讲,我都会满足你的。”差不多就是诸如此类,都是一些讨好这虎子的话,这种仪式,在道士的口中叫做:“送”,也就是还愿的意思。

    通常说某个人被谁谁谁找上了,那一般都是因为那个人有某种愿望没有达成,只要满足了冤魂的愿望,一般他也就会自行离去了。不是所有的道士见到鬼魂都直接拿着宝剑大印直接杀的,更多的时候他们也愿意采取这种协商的方式,杀生毕竟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当带来的纸钱全部烧完之后,查文斌拍拍我的脑袋的说可以回家了。在他收拾那些碗筷的时候,我问了一个觉得奇怪的问题:“叔,你说这些碗里头都沾满了纸灰,看上去脏兮兮的,那虎子怎么吃得下啊?”

    查文斌“噗嗤”一笑,也许他是被我这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给逗乐了,也许是真的太久他没有放松了。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我,也许在他看来不需要回答,但是至今我依旧对这个问题还怀着当初的疑问。

    月色当空,他把我背到背上,而后又骑到了他的脖子上,就跟父亲和自己的儿子那般我们嬉笑着回了家。

    “叔,你家那只蝌蚪呢,还在不?”我骑在他的脖子上问道。对于那只金色的蝌蚪,我一直很想据为己有,可是无奈那几乎是他最为宝贝的东西。

    查文斌颠了一下在肩头的我说:“嗯,还在,等放假了你就过去看了。”

    可是后来,这个小小的约定却没有实现。

    那一晚,阿爸果真就做梦了。

    虎子来找他了,那个浑身滴着水的少年,手臂还保持那副刚出水时向上伸着的模样。他说他的屋子经常漏雨,里面到处都是水,泡得他很不舒服。

    阿爸把这个梦告诉了查文斌,第二日他们一起去了虎子家。

    虎子家在隔壁村,跟我们不是一个生产队,他的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阿爸和查文斌也没绕关子,就把这事给说了,惹得虎子妈是泪眼涟涟直喊愧疚儿子。其实这也怪不得虎子妈,俩夫妻其实是很想给儿子上香烧纸的,可是他们家里还有一个老太太死活就是不肯。那时候,我们村已经开始有了某些宗教信仰,这虎子的奶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也跟着一群人加入了。至于宗教的真谛那老太太领悟多少是没人知道,但是她却记住了一些宗教里头的规定,她信仰的那个宗教是不主张烧纸钱上香的,所以这虎子逢年过节的半毛钱也都没收到过。

    这种因为农村信仰问题而导致的冲突在当时是屡见不鲜的,传教者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对于一群文化程度普遍在小学以下的大龄农村人,他们能领悟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最终,虎子爹不顾老娘的反对,打算找人重新把那坟修缮一番,查文斌建议最好找个仵作开馆重敛尸,他说虎子的棺材里头肯定泡着水,那孩子在下面还是会冷的。本来虎子爹想求这个道士帮忙开棺,可是查文斌却婉言拒绝了,他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挑个黄道吉日谁办都一样,那是查文斌为数不多的一次拒绝。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查文斌的小儿子情况已经开始不乐观了。

    不过,查文斌还是给了虎子家里建议,他建议虎子爹把坟迁走,迁回他们家的祖坟地里,他说虎子一个人在那呆着容易寂寞,总得让他回归祖坟才是正途。

    这些话都让虎子爹自责万分,是啊,谁家的孩子能孤零零的一人在外面飘着。有时候不是亲人不想,而是亲人不愿意去想。

    虎子的坟没过几天就被撬开了,据开棺的仵作说,棺材里头的确积满了水,阿爸那天也去看了现场。他说虎子被人从棺材里头捞出来的时候就跟他从水库里捞出来一样,还是那个姿势,肉身都没有怎么腐烂,只是浸泡的时间太久,完全走形了。

    虎子下葬后,阿爸还梦到过他一次,穿着一身新衣服的虎子身上是干燥的,他朝着阿爸一边作揖一边后退,一直到消失不见。阿爸身上的瘙痒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又好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肿块都消的无影无踪,并且一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复发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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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有一子一女,女儿在很小的时候溺水而亡了,唯一的儿子也在不久后一次意外中受了重伤。,后来虽然送去省城,他这儿子的性命是保住了,却被医生告知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那一年他们村里头只有村公办有一门电话,诸如超子那时候手上已经算是有钱人了,可想要拉门电话并不是光有钱就能摆的平的,主要还是那村子偏僻,线拉不进来,人与人之间的主要沟通靠的还是嘴。

    查文斌的儿子很少回来,即使是暑假里头也基本都在城里头,冷怡然那会儿已经转行在一所初中做了历史老师,对于考古这块经历,她是再也不想提起了。

    有句古话叫做男大当婚,女大当家,这位本来就生得花容月貌的冷大美人自然不乏追求者,可是她却偏偏人如其名。除了正常的工作沟通,她对那些双眼冒着火花的追求者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下班时她通常会去隔壁小学领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一块儿回家,那孩子便是查文斌的小儿子:查岩。

    查岩那些年在冷怡然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的算是不错,超子他们在省城混的也经常会去看他,只是查文斌很少去,难得去一次也是匆匆就走,这多少让查岩觉得有些丧失父爱。

    其实也并不是查文斌不愿意去,他比谁都要想念自己这唯一的血脉,而是他不敢去!

    命犯天煞孤星的查文斌是注定要妻离子散,孤老终生的,越是在道这条路上走得远,他越是觉得这就是命。同命运的抗衡他从来便没有停止过,但似乎每一次倒下的都是自己,这种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的命运,若是面临阴阳差错更是刑克的历害,纵有贵人解星亦是无可救助。

    因为这日柱主管中年,所以往往命犯天煞孤星之人正当成家立业之际,通常时为晚景。轻则家业妻女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重则刑亲克友,六亲无缘,通俗点说就是得死上一户口本。

    查文斌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他尽量把查岩送的远,自己能避则避。

    殊不知几年前的那一次小女惨死已然是他窥破太多天机,这些年来,他经手的法事不减反增,冥冥之中还牵扯出一个围绕了千年的惊天大秘。如果说上一次的爆竹炸伤查岩是给他的警告,那么查文斌就是那个不听警告的人。

    冷怡然的家住在考古所大院里头,离学校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平日里她去上班便会先送那孩子,放了学再去接,如此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作为教学区里为数不多有过实践派的历史老师,冷怡然接到了出去教学交流一周的任务,也就是在她离开的这一周,那孩子便出了事。

    清晨五点,这是查岩起床在院子里跟冷所长一起打太极的时间,一个小时的太极是他必学的科目。打完太极,吃完早餐,查岩便独自一人去学校上课,那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要去学校需要横穿一条马路,今天,冷怡然就要完成交流活动从外地回来了,她回来一定会仔细检查查岩的功课,所以这孩子还在想着怎样明天和那位私下里叫冷姐姐的女人汇报这一周的学习情况。

    清晨的学校门口往往是学生最多的,可那一日奇怪的很,在那个点只有查岩一人背着书包,或许是他在想见到冷怡然的事儿,或许这就是命。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过后是“”得一下玻璃的开裂声,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前一个孩子画作了一条弧线飞出去十来米,司机傻了眼看着龟裂的挡风玻璃上猩红的液体嘴里喃喃道:“明明没有人啊......”

    刚到村公办的主任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拿起话筒的他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缓缓放下听筒的他走向了查家。查文斌家里两个孩子的事儿十里八乡的人都有耳闻,上了年纪的人每每说到这儿都会提上一句做道士的不发家,谁也没有料到竟然连最后的芽儿也没给查家留下。

    接到通知的查文斌一言不发,双眼死灰,这种无助而茫然的痛他已经经受过一次了,面对过无数死亡的他这一次没有掉眼泪,只是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三清祖师画像。

    医院门口,超子和卓雄像蚂蚁一般焦急的来回走着,他们要等查文斌。病房门口是已经哭倒瘫坐在地上的冷怡然,她接到电话便提前回来了,对于查岩,她的感情太深了。

    不需要任何人搀扶,查文斌眼神黯淡的看着那两个兄弟,他轻轻拿开了大山搀着自己的手。最后这一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父亲,他只想平静的把儿子带回自己的身边。

    病房里,查文斌摸了摸儿子那尚有余温的身体,轻声道:“娃啊,爹来带你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双手横抱着查岩的身体,查文斌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医院,外面金馆长随同的灵车已经到位,查文斌只冷冷看了一眼道:“我儿子不坐灵车!”这可把金馆长弄得有些尴尬,好在赵元宵也在,他的轿车装着这对父子开向了那个浙西北的小山村。这位当年想拜查文斌为师,如今已经高居省交通部门要职的他依旧对查文斌敬佩万分,这次事故他将会亲自处理。

    收到消息的乡亲们早已把查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赵元宵一路按着喇叭把车直接开进了查家大院,随后又是几辆车相继到达,超子朝着乡亲们作揖道:“对不起,对不起,先让我文斌哥安静安静。”说着,查家的大门就被大山给关上了,这门一关那就是三天三夜。

    冷怡然的自责,超子的咆哮,卓雄的安慰,大山的伤心,但是这些人这些事似乎都和查文斌无关了,他只是把儿子洗了个澡,然后把伤口用白布包上再轻轻放在床上,就这样他坐在儿子的床头握着查岩的手整整三天没有拿开。

    在这三天里,查文斌没有合过眼,没有进过食,更加没有哭闹,他只是静静在那坐着,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看着熟睡的儿子。这一生,他欠子女们的太多了,他只想做一个父亲该做却再也没有机会做的事儿,那就是陪孩子好好睡上一觉。

    按照习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是不发丧的,查岩也不例外。成年人下葬会选择在清晨或是傍晚,而夭折的则一定是晚上。

    墓穴的位置是查文斌告诉超子的,就在他小女儿的边上,这个位置原本就是留给他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没有香烛,也没有纸钱,一口算不上好的棺材还是临时加工的,棺材铺平时也不准备给孩子用的,大多数的人家就算夭折了也往往是用草席一卷。

    查文斌走在前头,每走一步就撒一把纸钱,也不出声,这钱不是给孩子的,而是给那些阴差和野鬼的,他只想他的孩子下去了不被人欺负。在那一刻他甚至开始忘记了道家法事中那些口诀和规矩,什么长明灯,什么往生咒通通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哭,而且也不准别人哭,亲手把黄土慢慢撒满了棺材,终于查文斌开了口:“娃啊,下去你们姊妹做个伴儿,你们别急,要不了多久我也会下来陪你们的。”

    重重的拍了棺材板三下过后,查文斌转过身去,一闭眼说道:“封堆!”这一刻,有两行泪飘然而下。

    后来,关于查岩的死,我和河图探讨过,他跟我说师傅其实在前一天已经算到查岩要走,但是却无能为力,证据是前一天查文斌曾在家中开坛做法了整整一天。

    查家从血缘上来说,到此是真正绝后了,连个念想也没能给查文斌留下。查岩的死,让这位曾经叱咤阴阳的天正道掌门一下苍老了很多,也直接改变了后来查文斌自己的命运,如果查岩还活着,或许查文斌的结局也不会是那般。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另一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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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岩下葬后的一个月里,查文斌没有出过大门一步,这种中年丧子的痛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那时候他已经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命运是如何被人掌握。【 高品质更新 】他能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子女,他能渡得了亡魂,却也渡不了自己,天命所归这张看似无情的网一直笼罩着他动弹不得。

    试问天下的道士又何止他查文斌一人,古今落到这般田地的怕是再无第二。有的人在经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便一蹶不振,或向命运低头,或向老天妥协,苟延喘残的聊度余生,待油尽灯枯之时叹一句了结。有的人则是在磨难中不断的自我成长,每一次跌倒后还会重新爬起来等待下一波来袭,哪怕伤痕累累。

    查文斌他显然是属于后面那种人。

    一度也有很多人来劝说他放弃那身道袍,只要脱掉道袍他便和那些早出晚归汗滴禾下土的农民没有差别,但是他不,他的道并不是为了讨个生活,而是彻底走向了同命运的对抗。

    那时候浙西本几乎每个镇都有自己的道士,有的道士现在也还继续着当初的职业,这些人和查文斌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一个做道士是职业,查文斌做道士则是入道,这些人平日里跟查文斌是不怎么往来的,俗话说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可这群人惹出的祸也有没办法需要让查文斌来收拾残局,当年我姑婆那一次过仙桥失败便是拜这类“道士”所赐。

    中国有道教,也有道士,但是道士不一定是道教徒,三百六十行里头,道士这算一行,平日里做得是有卖有买,换钱糊口,混得好,还可以讨老婆生儿子,这种道士也是在改革开放前广大农村地区最常见的。

    这些“道士”身上有些本事,学的杂但不精,会画符却不一定能念出完整的咒语。没有正儿八经的拜过山,也没有道观,师傅通常也不是职业道士,绝大多数的连老子的《道德经》都没有看过,更加别说需要早上起来作功课。

    没有接到活计的时候,他们也许是农民也许是小商小贩,更或者是处蹭吃骗喝的江湖混混。这些人做法的时候不讲究,手上的家伙事倒有一套,青铜做的铃铛那是镇上的铜匠收工打的,所谓的桃木剑到底用的是啥木料谁也不好说,谁家有个丧白事可能就穿了条白色破汗衫来了,裤腿子上兴许还沾着水泥。

    法事完毕,有说有笑的先去宴席上喝得个脸红脖子粗,下午继续一手扯着鸡腿一手摇着铃铛绕着棺材板板继续念那带着浓浓口音教人不懂得话语。

    这些道士通常不止一个,而是有多个,负责吹唢呐的吹唢呐,负责敲鼓的敲鼓,敲着打着每逢**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开口唱着念着。那些其貌不扬的“道士”们,你可能觉得眼熟,这不是昨天还挑着二百斤玉米棒子走十公里的山路的隔壁村大叔吗?

    这些人平日里各自忙着各自的家事,到有活的时候互相一齐聚,这外块钱便开始挣起来了。既然是团队合作,那就有个分工,不仅有分工还得是分个三六九等。

    怎么分呢?

    通常这样一个组合是四个人左右的团队。其中“法力”最为高深,也就是手中拿着桃木剑,腰上挂铃铛的那个便是这个组织中的老大,就是**师,在这个组合里,人们称他为“一手”。

    好的一手通常是半路出家的道士,有的是真跟过道教里头的人拜过师,无奈舍不下人间烟火又回到原籍,好歹手上学了点东西不能浪费。通常“一手”要负责操办整场法事里头的大头,比如画符,算时辰,点灯,做些传统民间过场,他们会念咒,反正看的人也不懂他念的到底是啥意思。讲究一点的“一手”会穿道袍,那那身衣服纯粹就是个道具,通常购自某某批发市场。

    “二手”呢,就是负责给一手帮忙的,这个二手也不简单,我们把在当今世界交响乐团叫指挥,在道士场中这二手又称作打鼓佬。

    至于三手和四手么,那主要就是敲锣打鼓跟着哼哼唱唱,烘托一下悲壮的气氛,这些通常都学过一点皮毛或者是由一手带出来的,他们也被称为帮腔。其中我们村就有这么一个经常给人做三手的人,他既没师傅也没学过,但是过去的一些小法场子里头经常能见到他身影,后来我问过才知道,这人那是每次别人做事他都在旁边看着,看的多了,自己也明白那一套东西,反正跟在一手后面哼哼就行,赚点酒钱。

    不过这一行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毕竟庄稼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些人可以称为兼职“野道士”,他们要做的那都是有自己一套严格的程序。

    一是法事程序记得清,每场经文要背得烂熟;舞步手势,锣鼓套路,以致行腔板眼都得精通,一句话,比**师还要精细周到。0

    二是位子也不能错,就是高垒三张桌子,上面供三请,中间供方神,下面便是鼓座。居高临下,一目了然。“破孝”什么点子,“关灯”什么点子,“游殿”又是什么点子,只要鼓点不错,唱得有板有眼,帮腔的有声有色,全场便火爆跌宕,神气精彩,这种场子别说害怕,就连我这样的孩子见着都觉得好玩的很。

    如果**师走了神,打鼓佬还得即时提词儿,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反正能瞧明白的人几乎没有,大家也都图个热闹,有点像现在农村地区死了人请乐队一般,彰显的是主人家的阔气。

    这些个环节里头,最**的部分就是“游殿”,大人们往往会在这时候把孩子们赶出去,可是这种场合对于孩子的吸引力又是致命的。查文斌不在家的那些时日里,我也曾大小见过几场,一般都是这般进行的。

    先是打鼓佬就座,敲七下鼓边,各乐手也都“上岗”了,先打个“跑马”、上香、献水、亮灯、呜炮、锣鼓转而就打“三阴三阳”’,**师顶道德冠,披三清袍,登羽靴,执铃拿牌,挂三须柳,抛五色纸,放七百个小鞭炮,飘飘登坛,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殊不知他那早已脱线的道袍早就出卖了这身货的出处,只是碍于威严,我们通常只在私下里讲。

    先拜三清,后拜天地,喊三声佛号,呼五次道名,再唱“十月怀胎”,读死者罪表,做完又率孝男孝女呜炮登程,一殿一殿地游下去。这时候那些孝男孝女往往是得轮班上阵,拼的那就是体力,若是有人体力不支或被香纸熏倒,**师还得停下先救人。救人一般就是泼冷水,掐人中送房间休息。

    一殿秦广王,二殿初江王,三殿宋帝王,行到一处就唱一处,作拱打揖,好话说尽,关关税税,卡卡哨哨,该交纳的交了,该请吃请喝的也请了,大檐帽抬抬手,带红袖章的让让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

    终于过了十殿转轮王,锣鼓打着悲怆劲,该收即收,让你悬着一颗苦心叹道,走吧,该撒手了……

    这一系列的流程也被他们叫做“过仙桥”,其实这跟查文斌玩的那个比简直就是过家家,别说亡魂真心能过十殿,就是下去了没准还得被阎王批你家人在上头不敬孝道,尽整那戏台子。

    临了做二手的还得捩着嘴皮一吹,算是鬼叫,我过了,过了,拜拜!

    既然过了,那就收锣鼓板眼,呜炮,又上香,又献水,并劝几句孝男孝女们,别哭,别哭,人死如灯灭,亡魂已到九天,尔等也该吃杯茶去……

    说吃茶,人们要请法师到上房,进饼,进茶,算是台下休息十分钟,这帮子唱了半宿,白天又吃又喝的,嗓子那也受不了得歇歇不是。

    戏文叫一曲,经文叫一场,一场下来,红包烟酒布匹鞋袜一样不能少,大方点的人家碰到儿女多,每人都要给一份,遇见条件差的,只能是兄弟姐妹们一起凑个整份子送上。当年我一学妹的爹爹干的就是这活,他们家一年到头穿的新衣全是用这种布匹做的。

    没有明确的标价,全凭你主人家给,每个村子也都有每个村子自己的行情。农村人讲究个面子,谁家也不会在出丧这件事上太刻薄,谁不想捞个孝子的名头听听?

    大部分人家做到这,就基本算是结束了,一二三手们攒够了油水也该回家继续种田了,可也有阔气的,那就还有增值套餐等着他们,这些套餐那可得另外付费。

    主套餐一般是三天,从离世到下葬。最便宜的套餐那也有一天搞定的,高级套餐那就看你出的起价不,有钱人往往会选择七天游,也就是做到头七为止,遇上这样的主,**师们是最为卖力也是最高兴的。

    一天头只从“破孝”,“告罪”,”关灯“到”封棺“,顶多加个“拜文表”算完事了。

    三天头从“破孝’起,加‘路头山水引’,到“告神”,到“起斋”,到“游殿”,到“关灯”到“封梓”,“出棺”,一直给人送上坟山入了土,全套服务,价格公道,是广大农户朋友们的首选。

    七天头那就了不得,从“路水祭”到“开路”,到“破孝”,到“起斋”,到“游殿”,到“破血池”,到“唱十月怀胎”,到“破忏”,到“跑五方”,到“散食”,到“过金桥”,到“封梓口”,到“关灯”,到“退神”,到“出槟”,这才算是阴堂的流程,那自然还有还有阳堂的。

    所谓“阳堂”是在远离亡人棺木的另一厅中进行。最高处供三清,下供东极,后土,天玺,玉帝,紫微,南极六神。左面设东樵位。再设香案,再设左坛官,右坛官。再设香案,最后是灵棺。

    灵棺需龙风罩,红杠皂绳,杠夫一十六名,一律衣白,威风八面,称为**金刚。棺前棺后,散行丧棒四十九名。孝子孝孙一律束麻披草,逢庙跪礼,逢桥请安。有路祭者还得停行跪拜。《红楼梦》里贾母出槟就是此类,但是玩得起这么大场面的,一个县城能出三家就算了不起了,那可真是烧钱,烧的是实打实的人民币!

    洪村里头有一个**师姓钭名庆利,这也是一个稀罕姓,这人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大道场做过一场,小道场做过无数。那场大的,是给县城太爷的老娘做的,他是去帮场的,虽然只沾了点边,总算是大手笔了。俗话说,这夜路走的多了,总难免会遇到鬼,你场子进的多了,那就更加不必说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找上门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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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钭庆利,出生于六十年代,个子高高瘦瘦的,说是以前拜在当地比较出名一**师门下,代价是一瓶酒,两斤糖。【百度搜索 会员登入】

    此人至成年起,就几乎不下地劳动,每天穿戴整齐的游走于村头巷尾。老婆也是个阿弥陀佛,与他生了一双女儿,一家四口挤在一处小平房内。

    要说生活条件,钭庆利在村子里头是算不上好的,家里的田地一概租与别人,常年白米饭就着腌菜度日,靠自己做做场子赚点小钱糊口。

    能请得动查文斌的人自然不会去去请他,可是查文斌出道比他要晚,而且查文斌三天两头不在家,这死人的生意可不能提前预定,所以钭庆利在周围三县两省的山区交汇地带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皮鞋,卡其色长裤,白衬衫,手里夹着一公文包,还有一个在那年代非常时髦的拉杆箱,这就是他常年的行头。因为他家不种地,所以他也没有个农忙农闲时节,四张嘴都指着他那箱子一开,所以钭庆利更多的时间是在各地游走招揽生意。

    此人的本事如何,恐怕谁也说不好,要说不懂吧,就他画的那符查文斌也表示有几张是管用的,要说懂吧,他给人瞧的阴宅阳宅几乎没发过家。用现在的话讲,此人更加接近一江湖骗子。

    那骗子是如何跟这本名为《最后一个道士》的书挂上钩的呢?那是因为他赚的是死人钱。

    年轻的时候,这钭庆利主要是靠香火钱为生,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家里的孩子都大了,他也得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来养活一家老小,于是便咬牙东拼西凑的在镇上开了一家殡葬用品店。

    这有人来买东西的时候,他便推销自己是个道士,这样就能顺利接到道场做;有人来请他做道场的时候呢,他又推销店里的货,这样做生意可谓是一举两得,他那小日子还逐渐好了起来。

    和往常一样,眯着眼睛听着收音机的他翘着二郎腿守着铺子,这铺子可不像卖百货的,几天难得会有有一个客人上门,毕竟这死人不是天天有的,大多数时间他都这般打发度日。

    那天下着毛毛细雨,天色阴沉的很,几乎到了不开灯都看不清的地步。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正是午饭时间的钭庆利打开一个大号搪瓷茶缸,茶缸里头装的是老婆早上给他准备的午饭:咸菜白米饭。

    钭庆利看了那吃了半辈子的同一种饭菜不住的摇摇头,最近有半个月没赶过道场了,天天吃这咸菜白米饭,肠子里的油都要给刮没了。他也只好幻想着这茶缸装的是大块红烧肉,低头扒拉了几口之后门外响了一个低低的声音:“老板,店里有叠好的元宝卖吗?”

    抬头一看,店门口沾着一个人,头戴着斗笠,身上穿着一身蓑衣,脚上是常见的解放鞋,裤腿也是卷起来的,这装扮一看就是庄稼人。

    钭庆利见有生意马上放下碗筷道:“有的,有的,还有其他的香烛,被子......”他指着里面堆得的货物滔滔不绝的推荐起来了,销售要讲究一个捆绑销售,这是他能赚钱的不二法则。

    “那你给我配吧,人家怎样的,我也要怎样的。”门口的人依旧不进来,只是站在毛毛细雨中。

    钭庆利赶紧起身给他拿货,才拿了一点又转过身来问:“敢问你这东西是拿给谁用的,不同的地方要的东西是不同的。”

    “哦”门外那人的头依旧被斗笠盖着,“是给我家一个亲戚用的,他去世了。”

    钭庆利一听,这是桩不错的买卖,热情的问道:“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身材啥的知道不?要准备寿衣的。”

    “跟我身材差不多,男的,三十二岁。”门外的声音幽幽飘了进来。

    钭庆利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啊?这么年轻啊,那肯定舍不得走的,年轻人去世一般都会比较凶的,得找人看看,做场法事,否则将来可能会对家里不利。。。。。。。”这一通台词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滔滔不绝的念完那人却还在门口站着,只是不吭声。

    见自己的推荐没有引起对方的反应,他就准备把对方拉进来做进一步的深度推荐,于是便说道:“大兄弟,你先进来吧,外面雨大。”

    说着,这钭庆利便出门去拉那人的手,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传来一阵冰冷。钭庆利没有多想,以为是外面的雨水作用,还客气的说道:“先进来喝杯茶。”他转身便带着那人往屋里走,继续说道:“你家里这事啊不简单,先听我跟你说。。。。。。”

    等把那戴着斗笠的人安排到了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后,他便去里屋给人倒茶去了。

    “老板、老板!”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钭庆利撩开布帘子探头一看门外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庄家汉子拿着伞站着,身上还沾着泥水,不等钭庆利开口,那人先问道:“您是钭师傅吧,店里可有叠好的元宝卖?”

    哟,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先后都有人要买这玩意儿,“有的,您要多少,外头那位小哥也要,要是货不够,我还得临时给你调去。”

    那位中年汉子四处打探了一下,这殡葬用品店并不大,铺子面积不过十平米,一眼就能扫过来,他对着钭庆利问道:“这外面没人啊,你说的是哪个小哥?是这样的,我家有一个兄弟刚过世了,东西要得挺急,如果有人先定了你看能不能让我跟他商量一下先让给我?”

    钭庆利在布帘子后面努了一下嘴道:“诺,就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小哥。”

    中年汉子侧了一下头,脸色有点不好的道:“老板,这玩笑您还是别跟我乱开了,您这外面哪有人,店里除了我们两,也就那两个站着的纸娃娃了。”他指了指那一对站在墙边的童男童女道。

    钭庆利撩开帘子出来一看,椅子上果真空荡荡的,他心想莫不是那人出去了,便来到门口一瞧,整条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真是怪了,刚还在这儿呢。”钭庆利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

    那中年汉子道:“什么啊,我刚才在马路对面就看见你一个人在门口进了屋子里头,我才跟着进来喊你的。”

    钭庆利心里一惊道:“你说什么?刚才只看到我一个人进的屋子?”

    “是啊,您不是还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进去的,不过大老远的我也没听清您说什么。”

    钭庆利一把捏着那中年汉子的胳膊,脸色一下都变了七八分问道:“这你可不准开玩笑啊。”

    中年汉子指了指他那店里的摆设说道:“谁没事跑卖丧品的店里开玩笑,再说我这家里还刚出事呢,也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看我要的东西有没有,要是没有我就得赶紧去别的店里找找了。”

    这钭庆利手捧着一杯刚泡的热茶,瞄了一眼自己常坐的那椅子,只见椅子垫上还留着一圈淡淡的水迹,这是蓑衣上流下来的!

    “哐当!”一声,钭庆利一发软,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刚才的确是有个穿蓑衣的人进来的。

    这可把那中年汉子吓了一跳,转身便要走,钭庆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问:“没事,没事,你家里是什么人走了,我这里东西都齐全着。”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家兄弟,上午跑去钓鱼,没想到让雷给劈了,这不丢下一家老小哭天喊地,我这个堂哥先出来整点东西,急着要赶回去。”顿了顿,那人接着问道:“听他们说这镇上开殡葬店的钭师傅是道士,我家兄弟死的蹊跷,所以寻思着请您过去给做场法事去去邪,您看您?”

    钭庆利虽然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儿发毛,可一听有场子主动找上门了,立马又恢复了几分神气,满脸正色道:“想当年县太爷老娘过世那场子都是我做的,你既然来了,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你放心好了!”

    见钭庆利答应了,那汉子也是爽快,连忙说道:“那就请钭师傅尽快赶过去,这家里需要什么东西,您就给看着拿,到时候帐怎么一块儿算。”

    钭庆利转身回屋拖着自己那拉杆箱,又给人拣了一堆需要用的东西,这价格么自然也是不便宜,死人生意的利润那叫一个高,别人还不好意思讨价还价,要是您一张口,他立马就会说:“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还不得让他走的风风光光?这点小钱你在乎个嘛么!”

    临走关门时,钭庆利还瞄了一眼那椅子上的未干的水渍,心里头揣着一丝不安跟着那中年汉子匆匆没入了雨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熟悉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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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距离洪村有约莫三十里路的小村庄,也是整个安县最偏僻的村庄之一,因为此村地势极高,所以也得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成仙台。//百度搜索 看最新章节//

    钭庆利在六七年前曾经来过这里,那是一个不大的村庄,前后加起来不过十来户人家,早些年还有点人气,这些年因为交通实在不便外村的姑娘已经不稀罕嫁进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算迁移或是正在迁移中。

    “丁”姓是这个村庄的唯一的姓,剩下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家家连着亲戚,路上听介绍才知道死去的那人叫丁力,今年三十二岁,是这位中年汉子的堂弟。

    山路本就难走,这天又下着毛毛细雨,钭庆利跟着那人七拐八弯的走了快要有半个时辰了只觉得腿酸,心里盘算着这笔买卖一定得多要点价才对得起这腿力。

    等二人正式进了村已是下午,大老远的便瞅见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前头正冒着烟,想必那儿就是此趟的东家了。

    待让人引见过后,几位家族里头的长辈又是对钭庆利递烟,又是给他倒茶的,只拜托这位镇上来的法师能给好好办一场道事。

    钭庆利自然是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眯着眼睛拿着罗盘绕着丁家屋前屋后的足足三圈,在那群老头期待的眼神中,他开口说道:“你们这山啊,原本是有一位龙太子住着的,可是不想却被这位丁力给抓了,而且八成还给杀了,所以这才招来了天谴。”

    见那几位老者面面相觑,钭庆利接着说道:“不信啊?那我问你们,他是不是经常钓鱼?”

    “你怎么知道他钓鱼?”有一位老者怯怯的问道。

    钭庆利心里一乐心里想道:这不废话么,不都告诉我他是钓鱼被劈死的,再说了,那屋边还放着鱼竿鱼篓子呢?

    他又故作玄虚的把手中的罗盘拨弄了一下,继续说道:“您就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们他最近有没有钓过什么特别的鱼?”

    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眼色之后进屋拉出来一个哭了稀里哗啦的女人,对钭庆利说道:“这是他媳妇儿,让她告诉你。”在那女人耳边嘀咕了一阵后,那女人说道:“没啥特别的鱼啊,都是里头水库里养的。”

    钭庆利脸色一变,正色大声问道:“你好好想想,他钓回来的都有什么鱼?”

    那女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嗓门给吓了,支支吾吾的说道:“都是一些常见的鱼,鲫鱼、鳊鱼、鲤鱼还有就是一些小翘嘴。”

    钭庆利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把那些个围观的人又吓了一跳,“你啊你啊,什么鱼都敢让他往家拿,你们这山是有龙的知道不知道?那龙生的儿子是什么?是鲤鱼!这个丁力就是因为把龙王爷的儿子给弄回来吃了,这才糟了难,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老大爷伸长了脖子问道。

    钭庆利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我怕一条人命还不够那位龙王爷平息愤怒啊。”

    此言一出,屋外头那帮上了年纪的人个个倒吸一口凉气,“那您赶紧给想个办法啊。”

    这其实是他惯用的伎俩,先吓唬吓唬再装作高深的样子解救,“这个不许你们说自然是我分内的事,来人啊,你们先下山去洪村把这几位人也请上来,这事光靠我一个人还搞不定。”说着他就把些自己的搭档名字一个个都报了出来,村里头立刻就派了人下山去请。

    进屋一瞧,那人还睡在门板上,说是棺材还在赶制中。死的人脸上盖着一张黄草纸,瞧不见模样,钭庆利也没打算掀开瞧瞧,他得抓紧时间先休息休息。不过虽然只是刮了一眼,他就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几次他都想去掀那黄纸但又住手了,不是不想,而是心底有一点怕。

    钭庆利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想:我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再说我来也是给你做好事的。

    这么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他给那门板底下先点了一盏长棉灯,又查人用桌子搭了一个建议案子,案子上打了招呼得三荤三素,一碗半生的倒头饭,饭上面还得立一个半生的鸡蛋。这种开场白,跟查文斌几乎都是一个路子,毕竟这东西形式要大于作用,多看几次谁也都会了。

    抓住其他人没来的时间,他赶紧在门口找了地方闭一会儿,今儿晚上可是有的累的。

    因为是雨天,天色也比往常黑的更早一点,几个老人一直在那嘀咕说怎么出去报信的人还没回来。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他们应该在一小时前就已经到了,可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因为人手不够,钭庆利也只好干等,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实在等不住了,村里头便派了几个人下山去看看,好一会儿才有人回来报说:“山下的路泥石流塌方了,怪不得他们进不来。”

    山区的道路那修的都是羊肠小道,夹山顺水而建,最容易放生这种地质灾害,就是组织人抢修,起码也得两天功夫,也就是说这两天就全得指望钭庆利一人了。

    钭庆利干的这行当那是三分靠本事,七分靠糊弄,他一个人可从来没有单独接过活儿,今晚算是把他逼到绝路上了。要不怎么说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家伙把心一横:行,我就一个人干了,还省得和他们分钱。

    钭庆利对着一堆围着自己的人们说道:“我看这样吧,这事既然我来了,那就我一个管,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这件事。”

    说着,他便打开那箱子,里头的东西一露出来,就引得人们啧啧议论。那道袍、那木剑、那铃铛、那些香纸笔墨,哪一样不是说书里头的东西,人们一下子便对这位传说中的高人又多了几分敬仰。

    钭庆利一身道袍,加上多年的道场生涯,乍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他正身危坐之后,身边是几匹白麻布,也叫做孝布。把在场的人们按照辈分分成了几排,长辈们的先靠一边站,平辈的每人领到一块孝布,扎头上之后刚好盖住后脖子;儿女辈的每人也是一块孝布,这得一直拖到屁股上才算行,又发了一根细点的做腰带,再小一辈的长度到腰便即刻。

    这些准备完了之后,他又找来一个农村地区常见的用来晒东西的竹扁,竹扁里用米撒了一个圆形的图案,再用筷子把那团米的中间画了一道“s”,恰好分成一个阴阳的图案。接着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头都是铜钱,每六枚铜钱一组,总计八组,按照八卦的样子放置在那阴阳图的八个方位,刚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八卦图。

    只这一手就引来围观的老人们不住的点头,钭庆利瞧了一眼心里便有谱了,想要糊住这群人不难!

    接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几个小牌牌,每个牌子上都写着各路神仙的名字,这几个小牌牌分别按照五行的位置插在装着倒头饭的碗里,然后再放置于那竹扁的周围。

    钭庆利办完后又喊来丁力的儿子,让那孩子手持五根长香,教他分别插在那碗里。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让咋办就咋办。就在那孩子上完最后一根香的时候,敞着的大门突然刮进一阵风,还不小,可巧的是这风啥都没吹倒却偏偏把那丁力脸上盖着的纸给吹掉了。。。。。。

    现场一下子就慌乱起来了,钭庆利这位被请来的大师只好故作镇定的说道:“这是他为孩子的孝顺感动了,想再看一下孩子。”说着,钭庆利就抱起那孩子往躺着的死人边上走去,才走过去,他就差点把手中的孩子扔了出去。

    这人分明就是下午那个进自己店里买元宝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下午那人一直戴着斗笠,但是下巴却有一道一公分左右的疤,如今这道疤正长在眼前的这个死尸下巴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恶鬼冲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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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钭庆利活了大半辈子,自认为整天就是和死人在打交道,稀奇古怪的事自然也是见过的,可像今天这般找到自己身上的还是头一遭。//百度搜索 看最新章节//.

    屋内的人见这请来的道士脸色都变了,赶紧就问个究竟,他们在意的是这纸被吹下来是不是那人有遗愿未了。

    钭庆利如何解释?他是没法解释,自己吓得手脚都在发软,恨不得立刻逃下山去。可现在是晚上,山路又垮了,这桩子买卖做到这份上,他钭庆利是后悔万分。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这人下午是跟自己要元宝来着,既然是这样,那多给他烧点元宝便是了,大不了自己只收个成本钱。

    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钭庆利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就想离那死尸远一点。

    “把我带来的元宝拿过来,可劲烧,不要停,烧完了继续叠。”

    **师都发了话,亲人们自然照办。死尸跟前放着一个破铁锅,元宝就放在这里头烧,下午来的时候,钭庆利是足足带了两箩筐。手脚利索的妇女们都拿着黄表纸继续叠,钭庆利自个儿是第一个烧的,一边烧心里头还默念着:这位小哥,我可是来帮你超度的,你有事儿可别找我。

    烧完了纸,他便在那开始念经,因为心里头紧张,经文老是念着一半就忘记。好在这群老农民可以忽悠,暂时没人能看出破绽,他只盼着快些天亮,只要天一亮,他就决定找个借口溜下山。

    刚开始发现有古怪的是一个孩子,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算是丁力的侄儿辈,晚辈给长辈烧元宝是应该的,这孩子在烧纸的时候喊道:“元宝没烧干净,叔叔拿不到钱。”

    他家大人顺手就给了孩子一个巴掌,打的那孩子哇哇大哭,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在那说元宝没烧干净。

    孩子的哭声引起了大人们的好奇,有胆大的人用棍子去撬那铁锅里厚厚的一层灰,赫然发现似乎每一个元宝都有一个小角没有烧完。

    人们很快便互相得知了这一诡异的事情,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弥漫在灵堂里,老人们开始把目光都聚集到钭庆利身上,希望这位高人能够解惑。

    钭庆利脑袋瓜子一转,正寻思着找个理由,却不料那孩子又哭喊道:“你们看,叔叔的眼睛在流血!”

    那孩子手指的方向正是钭庆利所在的位置,他一见满屋子的人都把目光对着自己,顿时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从背后缓缓升起,他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后背是有一点异样,他想转过头去看,却发现怎么样也驱动不了自己的脖子。

    他手上拿着的那个辟邪铃是很多年前自己花了两瓶酒从一收破烂的人手里换来的,据说这玩意是有点年头的,他之所以能够成为一手也是因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真家伙。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钭庆利发现自己的双腿也开始慢慢变的僵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冒出,他努力的一咬牙,用尽自己的毅力使劲晃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铛”得一身清脆铃声从这灵堂里头响起,那种压迫感随之消失,钭庆利下意识的就想试试脖子能动不。一转头,他赫然发现自己背后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正瞧着自己,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全貌,那人的两眼各有一道血痕。

    “啊!”得一声,钭庆利便一头栽倒,脑袋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木板下面放着的长眠灯,瞬间把那油碗给磕碎了。就在这时,屋内的白炽灯也忽然闪了几下,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几乎是同一时间,屋内反应过来的人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的叫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不顾一切往屋外冲去,有的人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牵着的那个是别人的媳妇。

    包括丁力自己的家人全部逃离平时那个熟悉的屋子,空荡荡的灵堂里只剩下一具死尸和一个不知死活的道士,当立着的香头熄灭过后,世界彻底黑暗了。

    当晚,没有人敢再回去,在极度惊吓过后,人的潜意识里是要远离,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倒下的道士,一直到了天亮才有胆大的人约在一起去查看情况。

    灵堂内的一片狼藉似乎还在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钭庆利被胆大的后生给抬到了屋外,他的脸上满是血迹,那是被油碗的碎片划破的,可是人却一直陷入昏迷。

    道士被鬼给冲了的消息充斥着整个村庄,这场白丧事因为人本就死的蹊跷,这下更加让整件事情蒙上了可怕的阴影。

    没有人敢说再去料理后事,包括那间屋子也没有人敢再回去。老人们合计了一番之后,开始派人翻山走下路出去找人,这事要是不解决,村子里怕是无人敢再睡觉了,要不了多久这儿就会变成一座空寨子。

    一个道士做法被冲的消息开始迅速传播开来,下山找法子的人们靠着指点来到了查家。那时候的查文斌还在闭门中,要不是引荐的人是五里铺的村长,怕是大山不会放来人进屋。

    那时候的查文斌状态并不好,人也消瘦了很多,超子和卓雄停了省城的生意,小龅牙也在查家住了几个月,这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麻将,几个月下来小龅牙不仅把那没结算的卖盒子钱给输光,而且还倒欠着他们。

    听说了事情经过的查文斌坐在椅子上考虑了一会儿,好久他才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一般站了起来说道:“你们都收拾收拾,跟我过去一趟。”

    见查文斌几个月来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几个人丢下手中的麻将牌相视一笑,心里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查文斌又回来了!

    小龅牙本来是要被留下看家的,可是禁不住这小子的苦苦哀求,超子勉强答应带上他。一行人马不停蹄的绕小道,这说是小道其实就是翻荒山,等他们进了村子天都要大黑了。

    村里的人听说请回来的也是一道士,都在那偷偷捏了把汗,当听说来的道士名叫查文斌的时候,老人们纷纷叹道:“这回有救了!”查文斌是谁?那可是你花再多钱也见不着一面的活神仙,七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查文斌的名号!

    钭庆利那会儿正在一农户家里躺着,查文斌见着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比较微弱了,通体检查了一番过后发现他的外伤只是小擦伤,昏迷绝对不是因为那一下摔倒造成的。

    查文斌倒是对钭庆利一直捏在手中的那个避邪铃有点兴趣,不知怎的,一进屋见到这个人,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这铃铛上。

    查文斌也有一枚辟邪铃,这是他师傅传给他的。辟邪铃又名“三清铃”,一般都是用黄铜所制,在铜铃的顶端有一个柄,柄的上端称作剑,呈“山”字形,以象征三清之意。《太清玉册》卷五:“道家所谓手把帝钟,掷火万里,流铃八冲是也”。这辟邪铃自古也就是道家用来招魂驱邪的法器,诸如查文斌的这一枚铃铛上便刻着密密麻麻细小的经文,做法事的时候他便对着铃铛上的经文照念便是。

    可钭庆利的这一枚似乎有一点不一样,虽然查文斌一眼便瞧出这人是一个江湖道士,身上的家伙事几乎都是冒牌货,但他手中扣着的那枚铃铛却十分不一般。

    查文斌几次三番想取出这枚铃铛却发现他抓的死死的,而且每一次触动,钭庆利的额头都会皱紧一次,显得很紧张的样子。

    走出屋外,天色已经蒙蒙黑,查文斌写了一张清单,都是农村里能够找到的东西:成年公鸡一只、童子尿一壶、上了年头的黑瓦片三张。

    看出了人们心中的疑惑,查文斌说道:“先救活着的,死着的那个在他醒过来之前不会怎样,那屋子暂时不要去生人。”

    让超子和卓雄守在屋外,大山则和自己一起进了屋子,小龅牙刚好乘机和那群村民一顿胡吹乱侃,惹的众人对这位道名远播的查文斌是更加膜拜,殊不知这一场事下来,查文斌要经历多少危险。。。。。。

第三百章 :铜铃

    查文斌用手拨弄着钭庆利扣着的那个铃铛问道:“大山,你看看这铜铃是不是有点眼熟?”

    大山蹲下去一瞧,脑海里马上就闪现出了一个地方:蕲封山!

    “那棵神树上的铃铛似乎跟这个有点像。‘.”

    查文斌摸着那铃铛,一丝熟悉的感觉在身上游走开来:“他的魂被扣在里面了,要不是这铃铛,等我们这么慢腾腾的摸上村里,估计已经没命了。”

    他接着说道:“待会儿你站在边上给我护法,这种东西有点邪门,我只是曾经听说过一些特殊的东西会护主,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你力气大,帮我把他手里那铃铛给掰下来。”

    “嗯!”大山应了一声便动手,不想以他那力大无穷的力道竟然不能掰开一个昏迷之人的掌心。大山红着脸大吼了一声,准备再次发力,查文斌阻拦道:“你先停下,你这么个弄法非得把人手指头给弄废了,咱们得想点别的法子。”

    坐在床边的查文斌思考了好久轻轻俯下身去在钭庆利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当他起身的时候钭庆利手上一直拿着的那个铜铃已经滚落到了床边。

    大山拿起那个铃铛说道:“文斌哥,你真厉害啊,跟他说什么了?我刚才那般用力都拿不到。”

    查文斌接过铃铛淡淡的回道:“我只是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大山乘着查文斌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偷偷用手指去试探了一下钭庆利的呼吸,然后大叫道:“文斌哥,真没气了,刚才还好着呢。”

    查文斌就在这床头做了一个简易的案子,用那三块黑瓦片罩着那铜铃说道:“那是假死,人在这铃铛里头活着呢,我只是让他的魄以为自己肉身死了,不然他那手指除非让你给弄断了才会放。”

    “那他是中邪了吗?”

    查文斌又在那瓦片前头立个香台,香台上插着三支香,一边忙活着他一边说道:“看着不像,我觉得应该是被吓得掉了魂,能把一个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人给活活吓死,那想必是真的够吓了,我们今晚把这边的事儿给办完了就过去瞅瞅,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如此厉害。”

    这种魂魄被囚禁的事儿查文斌的确没办过,但是他自己却干过把别人的魂给收起来,他想这两者之间的道理应该是想通的,于是便按照之前的办法用红绳系。

    也就是一头吊在那铃铛上,另外一头吊在钭庆利的手指上,然后再用钭庆利的血滴在铃铛上头,让这血顺着红绳留到他手上,一般这么做,魂魄也就会回到原主人的身上了。可这一回查文斌的手段似乎失效了,连续几次引血归魂,钭庆利丝毫没有反应。

    遇到这种瓶颈是最麻烦的,施法的人会找不到方向感,就像一座宝藏埋在前头你却不知如何打开。

    天色开始大黑了,窗外晃动着不停过来探望的人影,查文斌进去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再拖下去,这钭庆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大山,把那只鸡给杀了。”没办法,查文斌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眼下只好试试用公鸡血泡铃铛,把那魂魄给逼出来。

    那只鸡足足有十来斤,大山一手捏着他的脖子和翅膀,一手拿刀子准备放血,不料这公鸡闹腾的厉害,大山手上的刀子又快如风斯,一不小心他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割破了,不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文斌哥,血在这儿了。”

    查文斌那会儿正在地上布个小阵,顺口说道:“你把铃铛也一并拿过来。”

    “好叻。”大山的对白永远是这么简单,文斌哥让干嘛,他就干嘛。当他拿起那铃铛的时候,一股寒意猛得窜入掌心,接着他放佛在耳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刹那间大山的意识开始模糊,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查文斌那时是背着大山的,等他那个小阵弄好了也没见大山的鸡血和铃铛,便转身一瞧。这一瞧倒好,只见那大山的手指血流如注,顷刻间把那铜铃染的鲜红,自个儿则脸色惨白,气息不稳。

    “扔掉!”查文斌大喊一声迅速一掌打在大山的手上,那铜铃随即滚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大山这才晃晃悠悠的回过神来。

    他手上的口子不过发丝般大小,刚才却能涌出那么多血来,着实把两人给吓的不轻。这边还没找到原因呢,那边地上出现一个模糊人影蹲在角落之中。

    查文斌捏住大山的手掌先示意道:“先别动,出来了,这个就是魂。”

    乘着钭庆利的魂魄刚出来还处于迷茫的状态,查文斌迅速右手捏成一个兰花状,左手符纸一枚直扑床上的人,左手贴纸放置额头,右手拿决死死按住。腾出的左手挑出七星剑,剑端再起一符,顺势往那水泥地上一划,金属摩擦过后一阵火花闪起,前端那符立刻跟着烧了起来。

    查文斌持剑指向地上的人影,口中大喝一声:“起!”

    人影跟着查文斌站起,随着剑的方向开始缓缓向床边移动,人影也开始站立起来“飘”向床边,一旁的大山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

    人影开始“悬”在钭庆利上方的时候,查文斌右手突然弹起,贴在钭庆利额头上的那枚符纸也一并跟着粘起来,七星剑顺势往床头放着的一碗清水里插去,“噗”得一声,火熄光灭。

    “捏住他的嘴,灌下去!”

    大山把那一晚黑乎乎的符水顺着钭庆利的嘴强行倒了进去,流得到处都是,查文斌则再行祭出那枚“天师道宝”大印,以印压着纸横放在钭庆利的胸口念到:“太极莲花狮子吼,大日如来定三魂!”大手狠狠一巴掌拍到那枚大印之上,原本都已经没气儿了的钭庆利一口符水被压的往外一喷,接着便是开始咳嗽,从喉咙里不断涌出难闻至极的脏水,好久他才开始睁开眼睛。

    在这行混的,谁不识得查文斌?钭庆利睁眼见是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条小命八成是被他给捡回来了,还来不及道谢他便立刻跳下床来大喊道:“这地方不能呆,赶紧跑,赶紧跑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冲了进来,一群人围着钭庆利,他是进出不得,人虽然站着,小腿依旧还打着颤呢。

    过了好久,这厮才开始缓下情绪来,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给说了出来。

    这事儿一说,那可好了,当时就在一群围观的人中炸开了锅。这丁力本是个普通庄稼汉子,谁知道他死后会闹凶?这村子本来就小,大家又都是亲戚,连来做法的道长都差点丢了小命,如今哪里还敢有人再出去?很多人已经开始琢磨天一亮就带着家人投奔外村亲戚了,这村子八成得因为这事给毁了。

    钭庆利那个后悔啊,后悔不该接这档子生意,更加后悔自己干了这一行当,他只想能够快点回去然后把那铺子给盘了,下半生老老实实的种地为生,死人钱真不是那么好赚的。

    听完这些,查文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几个管事的人说道:“今晚村子里能不睡觉的人就尽量别睡,最好把人都集中到这儿来,一会儿我会给门窗上贴符,我走后,你们听到鸡叫再出来。”说着他便招呼兄弟几人准备去那灵屋探一探,临走时他又想起一件事儿来,问道:“对了,你这铃铛是从哪里来的?”

    “从一收破烂的人手里换来的,觉得用的挺顺手,就。。。。。。”一想起昨晚那事他那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铃铛,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绝对不是做法事用的避邪铃。”

    超子接过来一看,端详了半天喊道:“居然是这东西,真奇了怪了,我们这一代怎么会有这东西。”说着,他又狡猾的对着钭庆利说道:“你这条小命是文斌哥捡回来的,这铃铛我们就收下做报酬了,如何?”

    钭庆利老脸一红,自己这一身行当根本就是凑起来的,看着那沾满鲜血的铃铛就是给他,他也不打算再用了,反正自己以后是不会再干这差事了,这枚铃铛也就这么到了超子的兜里。

    推开门,查文斌才发现这夜里的村庄已经下起了浓雾,打着手电都透不了多少光,顺着村里人的指点,他们确定了位置,朝着那座停放尸体的宅子慢慢摸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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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介绍:
道可道,非常道。
中国道家文化源远流长,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历代高人层出不穷。
有这样一个道士,他救过许多人的命,其中包括我的,包括我小姨的,包括许许多多人的。
一座隐藏千年秘密的大山,揭开了一场充满危险与挑战的探寻之旅,失落的村庄、幽深的古井、神秘的太阳轮……
风水易经、上古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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