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全文阅读

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灵剑归知音

    在南宫剑宗的日子一下子变得规律且平常。

    聂涧枫和剑音每天跟着南宫羽学习灵剑术中更高层次的武学,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南宫羽所教的内容和符剑声教的几乎完全重合,准确来说,是符剑声的传授之中,铁剑门的那一部分。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们在现代学的灵剑术居然与这时候的相差无几,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时的灵剑术已经少了灵魂,南宫羽会的他们都会,但他们会的,南宫羽只会一半,可在这个时代,偏偏就只能用这一半。

    离了灵力,光是靠铁剑门的功夫,他们可完全不是南宫羽的对手。

    所以这一个月里,两人还是认真跟随南宫羽的教学步伐,侧重复习脱离灵力的灵剑术,为武宗大会积极备战。

    相比之下,白马筱的日子过得可就苦多了,白天跟着聂涧枫和剑音一起学习完全听不懂的剑意,还有那些他根本做不出来的剑招,于是他成了三脚架,每次只是为了让魂侣这台摄像机能够录下南宫羽的每一堂课。而那些锻炼体能与反应力的训练则是要了他的半条命。到了晚上,则偷偷跟随剑音学习灵剑术的入门。

    睡觉时他也不闲着,在魂池中和魂侣一起回顾今天所学的内容,领悟剑意,还可以与她对拆剑招。

    虽然他的起步晚,但他却拥有着极佳的学习环境,这让他无论是学习效率还是学习时间,都高于常人太多。

    前几天还有些吃力,但到了后来便越来越轻松,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他已是跨过入门,到达了基础小成,虽然依旧是被聂涧枫秒杀的份,但也算是一个“练家子”。

    至少,他能和唐珊雨打个平手——如果不计较他们的年龄差距的话。

    闭关一个月,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里第一次下山。

    “终于能出来了!可憋死了!”刚出龙泉,白马筱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活像一只被困家里一个月没出去溜溜的哈士奇。

    聂涧枫和剑音也不禁伸了个懒腰,这样完全没有户外活动的学习对他们而言也是少有的。

    唐珊雨倒是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次下山都不觉得新奇,毕竟下了山也只能去乐港县,对她而言就像是从一个笼子转移到了另一个笼子。

    “木头师弟!要是被师父听见,又该打你鞭子了!”

    “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被打死也值啊!”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夸张的做着深呼吸。

    唐珊雨坏笑着上去飞起一脚,想把他从石头上扫下来摔个跟头,却被他灵巧的跃起躲过。

    “看来你身手恢复的差不多了啊。”若是一个月前,他这一跟头肯定是免不了的。

    “必须的,我可是要在武宗大会上夺冠的人!”

    唐珊雨吐了吐舌头,鄙夷的说,“得了吧,就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师父给你制定的目标,通过海选就算成功了。”

    白马筱不以为然的晃了晃食指,“做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唐珊雨回味着他这句话,笑道,“这话听着倒挺有志气,也挺上口。是哪儿的俗话吗?”

    白马筱想了想,“我老家的俗话。”

    “你老家不是唐山吗?”

    白马筱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想起来,笑道,“你还记得这事啊,烫山芋?”

    关于这个称呼,唐珊雨向南宫羽告过状,却被教导“要尊重地方文化”,所以不和他计较这个谐音梗,但她依然有的是借口教训他,“没大没小!叫我大师姐!”

    白马筱昂起头,“你比我小那么多,叫你小妹妹还差不多。”

    唐珊雨嗔怒道,“翅膀硬了是吧!”说着她抬脚就踢。

    这时的白马筱哪肯再被她欺负,一抬脚,踏上她的脚背,半空中给她踩了下去。

    以往她的腿法太快,白马筱没练过武功的时候反应跟不上,现在已经能准确的踩住她的脚,她立刻疼的大叫,“疼!你个臭木头!居然敢打师姐?!”

    白马筱小人得志的笑道,“疼吧?叫声哥哥饶命,我就给你松开。”

    她的脚被他死死的踩住,虽然不是很疼了,但完全挣脱不出来,急得她大骂,“臭师弟,我回去告诉师父去!”

    这个小丫头年纪比幸子还小一岁,却是蛮横不少,白马筱早就想教训她了,脚上又使了些劲,“你去啊,大不了我被师父打一顿,而你嘛,瘸了一只脚,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咯。”

    “你给我放开!”

    “叫哥哥!”

    “臭师弟……啊!”他又加大了力道,踩得她生疼,生怕这样下去真的会瘸,急得哭了起来,“臭师弟,坏师弟!我要是瘸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见她急哭了都不愿喊哥哥,隐约知道了她的底线,自知玩笑开得有点过,忙松开了脚。

    刚一松开,她就狠狠的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脚,这次他自觉理亏,没有躲。

    踢完这一脚,她立刻躲进剑音的怀里大哭起来,剑音也只好象征性的批评道,“你年纪比她大,辈分比她小,还是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

    “我哪知道她……”他也说不清这算是什么,自尊心强?但这种情况只能道歉了,“对不起,师姐,我错了。”

    唐珊雨不理他,兀自埋头痛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白马筱无奈的看向聂涧枫,聂涧枫也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只能摆出一副“别看我”的表情。

    几个人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不哭,但还是不肯理他,众人无奈,只好就这样继续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沉闷了不少,进了乐港县,直奔五郎的铁匠铺。

    怪五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从屋里拿出两把剑递给他们。

    这两把剑,一把呈土黄色,剑柄与剑鞘上刻有一片片枫叶,在这土黄色的底色上宛如金秋枫林的景色,剑刃上刻有“秋风”的字样。另一把呈火焰般的橘红色,剑柄与剑鞘上刻有一朵朵莲花,好似浴火红莲,剑刃上则刻着“红莲”二字。

    这两把剑的造型倒是与它们的名字颇像,看来这个五郎还是个有品位的艺术家。

    总算是等到了佩剑完工,两人期盼已久的握在手中,只觉得轻巧非常,两把剑各个部分的长度、大小均不相同,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用起来极其顺手。

    看两人幸福的模样,白马筱不禁十分羡慕,一个月前本来也想给自己配一把,但听说是量身铸剑,心说他一个没学过武的去量身,肯定是自取其辱,但今时不同往日。

    “五郎叔,替我也打一把呗?”

    五郎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指着他背后那把剑。

    白马筱会意,将取下递给他,“或者您看看,这把剑有什么名堂?”

    五郎接过,仔细端详起来,约莫过了十分钟,仍不见他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

    白马筱一直站着,也不好催,直觉告诉他,这把剑果然不一般。

    专门弄一个地下宫殿来做剑冢,这剑能是一般的剑吗?!

    但见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白马筱有些乏了,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三个都不见了,心中暗骂他们没义气,这点时间都不愿陪他等。

    可眼下他也就只能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五郎终于开了口,“这剑……非人间之物。”

    白马筱一愣,心里琢磨他这句话是指这剑做工实在太好,就像神仙做出来的一样,还是……就是字面意思?

    五郎没有等他回应,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我锻刀铸剑一生,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白马筱一听就了然了,没什么稀奇的,“那就是陨铁呗?”

    五郎摇头,“陨铁我见过不少,可这……根本不是铁。”

    “五郎叔,你这就搞笑了,这不是铁还能是铜?”这下白马筱懵了,这剑怎么看都是铁的啊,难不成还是什么稀有金属?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那你……就把此剑当做凡物吧。”

    虽然他说的话难以置信,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为南宫剑宗铸剑百年的怪人看得出这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地球。

    也就是说,要不这剑是外星人造的,要不就是用现代科技铸造并被人放进了那个古代地宫里。

    或者说是第三种可能,这把剑来自古代一个莫名消亡的超文明。

    “这剑……可以开锋吗?”白马筱的确想用这把剑,可惜未开封,直接砍的话还不如一把菜刀好用。

    “这剑的坚硬难以想象,世间没有磨刀石可以开它的锋,也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以伤的了它。”

    “那怎么办……一个月后我就要参加武宗大会了,您要是不为我打造一把剑的话,我就只能拿菜刀上了。”

    五郎看着他的眼睛,紧紧的与他对视。白马筱似乎可以透过他那油腻的刘海中看到他的眼神,极富穿透力的目光几欲将他射穿。

    “它根本无需开锋。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法器。”

    白马筱一头雾水,“法器?”

    “灵者的法器——你不属于这里。”

第三十二章 翰墨四损友

    “……再来个水晶肘子,就这些吧。师弟师妹,你们还有啥想吃的?”

    看着正热情点菜的唐珊雨,聂涧枫用手遮住了半张脸,像是害怕别人认出来似的,小声提醒道,“大师姐,你已经点了八个菜了。”

    唐珊雨颇有些惊讶的问店小二,“八个了么?”

    店小二不好意思说,此时也尴尬的笑着点点头。

    就这三个人,点了八个大菜,足够他们吃一个星期了——如果这里有冰箱的话。

    见她终于意识到了,聂涧枫和剑音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再来个炭烤羊排,凑够九个,吉利!”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菜点得太多了的唐珊雨继续看着菜单托着下巴,嘴里嘀咕着,“我看看还有什么……”

    剑音按住了她的菜单,对小二笑着说道,“我们暂时就点这么多,谢谢。”

    小二应了一声,三步一回头的望着这个食量超大的小丫头。

    相处了一个月,他们俩怎么可能不清楚唐珊雨的饭量,吃的的确不少,毕竟是练武之人,但也只是普通成年男人的量。今天点这么多菜,明显是有心事。

    刚刚他们在五郎的铁匠铺,白马筱刚把剑拿给五郎看,这丫头就迫不及待的悄悄拉着他们离开,直接找了这家乐港县最大的酒楼,一坐下就点了这么多菜,意图很是明显。

    剑音向聂涧枫使了使眼色,仿佛在说:你去问。

    聂涧枫皱着眉,露出一个为难的眼神:不去。

    剑音瞪大了眼睛,目露凶光:我是你师叔,听我的,去!

    聂涧枫翻着白眼,侧过脸去:看不见……看不见……

    剑音怒气腾升,在桌子下偷偷踢了他一脚,凶神恶煞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向唐珊雨狠狠的使眼色:快去!不然休怪你小师叔无情!

    聂涧枫无奈,问道,“大师姐,二师兄他今天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他这人……”

    唐珊雨玩起了筷筒里的筷子,心不在焉的说,“吃饭呢,提他倒胃口。”

    聂涧枫委屈的看着剑音:失败。

    剑音咬着下唇,狠狠的瞪着他:废物!

    “大师姐啊,你是不是……很讨厌二师兄?”

    听剑音这么说,唐珊雨反应有些大,“谁说的?!”

    剑音微一偷笑,正色道,“你总是打他,还老是找他茬,我和三师兄都看出来了。”说着,甩给聂涧枫一个眼神,“是吧?”

    聂涧枫会意的附和,“是……是有点。”

    唐珊雨愣了一会儿,目光一黯,“我只是讨厌最近的他。”

    言下之意就是讨厌白马筱了。这倒是点燃了剑音的好奇,“那曾经的二师兄,是怎样的人?”

    唐珊雨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双眸隐隐有些水色,“他曾经……很体贴师父,虽然他总是逃跑,但我知道,他是怕连累我们。”

    剑音眉头皱起,奇怪的问道,“连累?”

    “嗯,他和我说过,他的身份很特别,再待在这里,会给我们招来麻烦。他以前真的对我们很好的,也很宠我。我一不开心,他就会带我偷跑下山,来这里点一大桌我喜欢吃的菜。他挺傻的,明明知道我吃不完,还是会点很多……”

    怪不得她点这么多菜……只可惜她的那位师弟木凡再也不会回来了。剑音不由得伤感,聂涧枫也是低下了头。

    忽然,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把这层楼的客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这两人,“可是他最近越来越不像话!总是惹师父和我生气,今天……今天居然还打我!”

    剑音无奈的说,“他打你,也是因为你打他啊。而且那也不算打你吧?只是制止你而已……”

    唐珊雨使劲摇头,“不!以前我生他的气,他都会站着让我打,等我气消了,就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真的很像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可是……可是最近……最近他……”

    这也难怪,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也能理解。剑音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说,“人都是会变的。不过我相信,他心里肯定还是在乎你的。”

    “我知道……”她收敛了些脾气,凄然道,“他最近肯定是遇到了烦心事才会对我这样。我也是太任性了……不过他今天真的很过分,他从来都舍不得打我的。”

    剑音心想,看来有必要和大白谈谈了,这家伙不懂女孩的心思,尽做些伤人心的事,是该好好教训!

    正说到这,忽然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这么铺张浪费,原来是童子帮的几位武友。”

    三人循声望去,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桌,坐着四个身穿深蓝色书生装的少年,年纪在十八至二十出头之间,他们个个腰挂长剑,看起来是来自同一门派的师兄弟。

    唐珊雨斜了他一眼,没理他,一脸嫌弃的小声道,“是翰墨剑门的许有才。他们四个是门主的亲传弟子,自称‘翰墨四友(有)’,就是一群恃才傲物的伪君子!”

    还没等两人回应,那许有才已经起身来到他们身旁,悠然道,“小姑娘评价我们恃才傲物,那便是肯定了我们的才华。真是不敢当。”

    唐珊雨看都没看他,不屑地昂起头,冷哼一声,“就是一群附庸风雅的酸秀才罢了,‘上无文曲一席之位,下无御前一官之职’,说的不就是你们这些‘落第秀才’么?”

    这话似乎说到了他们的痛处,那桌前的三人立刻愤然站起,却被许有才扬手拦住,“哎?人家是鼎鼎大名的‘南宫童子帮’呢,怎能在人家面前如此失礼?”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挂着笑,却把手悄悄搭在了唐珊雨的肩上。她刚想甩开他,忽然肩上剧痛,有如重担压肩,一时动弹不得,疼的大叫一声。

    聂涧枫和剑音没想到这人将笑里藏刀演绎的如此出神入化,不经意间就出手伤人,纷纷站起手按剑柄。

    “如果你们不想她下半辈子落个残废,最好别动。”

    他手上隐隐有青光冒出,两人立刻看出了这招,心下暗惊:气合手?

    这一个月里,他们了解到,这个时代灵力被称作内力,但略有些不同。武林中人练武时修炼内功,便是锻炼灵力,可无一人会使用灵术,只是将灵力转化为力量,也就是气合手。

    严格意义上,气合手不属于灵术,只是调动灵力增强身体某个部位力量的一种技巧,所以并不会被蛇神教监测到。

    从这人的灵力表现来看,青色级别的灵力运起的气合手足以将唐珊雨的琵琶骨捏碎,若真是如此,她下半辈子可就成了废人,两人立时不敢妄动。

    许有才呵呵笑道,“想不到五年不见,你师父又收了两位弟子,我还以为你们童子帮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呢,没曾想还能收到徒弟?”

    唐珊雨虽然被制住,但却并不服软,没好气的说,“比起你们这些落第秀才,我们南宫剑宗可是风头日盛,如日中天!”

    “好一个如日中天!”许有才冷笑着说,“你们童子帮一直是你那个贱货师父靠美色支撑着,整个武林谁人不知?”

    三人顿时大怒,聂涧枫更是怒不可遏,拔出剑来,剑指许有才,“你再侮辱家师试试!”

    许有才打量着聂涧枫,哼了一声,“师父?你与南宫羽年纪相仿,你肯拜她为师,难道不是贪图她的身子?”

    “住口!”

    “都是男人,别装蒜了,天下谁不知道她南宫羽姘头多?”

    聂涧枫忍无可忍,举剑就要刺,被剑音死死按住,“冷静!大师姐还在他手上!”

    许有才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剑音身上,端详了一会儿,笑道,“这位……应该是个姑娘吧?脸蛋倒是俊秀可人,只可惜这身材真是‘平平无奇’啊。”说完,那桌上的另外三友立刻哈哈大笑。

    说到这,许有才还未停歇,肆无忌惮的看着唐珊雨的胸部,哈哈大笑,“我看,你的身材就和这小丫头差不多了!”

    那三友中的一人说道,“或许是这小丫头作假,用馒头来垫着呢?”

    许有才嘿嘿一笑,“也有这可能啊,不如我来探一探,究竟是不是馒头?”说着居然伸手袭向唐珊雨的胸部。

    唐珊雨倍感受辱,但肩头被压完全反抗不了,屈辱的大叫。聂涧枫和剑音虽然无比震怒,但一时间也不敢随意出手。

    许有才的手还未碰到,千钧一发间,就听楼下传来一句话,“翰墨四有,有才者无礼,有礼者无信,有信者无德,有德者无才。说的果然不错!”

    这四友的名字分别是有才、有礼、有信、有德,这话将四人通通骂了一遍,却不带一个脏字,且语气儒雅非常,一听这人就大有来头。

    许有才听那人说自己无礼,不知是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前辈,忙收了那袭胸未遂的咸猪手,唐珊雨肩上那只却没有收,对着来声方向喝道,“是哪位前辈?还请赏脸相见!”

    “前辈不敢当,只是一个失意的落第秀才罢了。”说着话,他的声音渐渐靠近,说到最后时,从楼梯口现出一个男子。

    这男子一袭白衣,衣领处绣着朵朵青花,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气质不凡。他手执一把打开着的折扇,雪白的扇面上写着“笑尽天下书,榜上却无名”这十个字。

    那四友初看此人时没看出是何人,待看了一眼他的铁扇后,不约而同的起身行礼。

    那男子轻摇折扇,缓缓道,“文曲箑宗,李书名。”

第三十三章 动口不动手

    箑(shà),扇也。这文曲箑宗便是以折扇作为武器的门派,并且还是“宗”,可见此人来头果然不小。

    翰墨四友更是面露恭敬,许有才笑着说,“原来是‘文曲八圣’之一的‘书圣’李书名,李先生。”

    李书名仰天大笑,摇头道,“先生二字不敢当,在下只是和诸位一样的落第秀才罢了,赏脸的称呼一声‘学兄’便可。”

    许有才摆了摆手道,“先生书法当世第一,本门不才,对书法略有涉猎,家师对先生更是推崇备至,引为知己。家师的忘年之交,我等小辈怎敢与先生称兄道弟。”

    李书名道,“有才兄过谦了,贵派对书法岂止是略有涉猎,那可是钻研精通的很,将书法运用于剑术,贵派的‘剑行九变’无论在书法还是剑法上的造诣都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这几句说的四友心里十分受用,个个面露骄傲之色,许有才更是笑的满心欢喜,连连摇手,“先生谬赞了!在先生的‘兰亭醉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两人一人一句的互夸着,全然将刚入场时那几句骂四友的话抛诸脑后,这种先兵后礼的情况让聂涧枫和剑音摸不着头脑。

    听他刚开始那两句讥讽,还以为是友非敌,现在听起来他和翰墨剑宗还很有交情,在书法上更是惺惺相惜,现在他们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了。

    “有才兄,究竟为了什么事,让阁下对一个小姑娘施以重手?”

    许有才看了一眼唐珊雨,依旧面不改色的笑道,“这是本门与南宫剑帮的积怨旧仇,先生不必多虑,还请自便。”

    言下之意就是叫他不要多管闲事。李书名笑着说,“一月后便是武宗大会,到时你们两派的恩怨可以在万人见证之下清算,又何必急于一时,落下个欺负后生的坏名声?”

    虽然他说的有理,但许有才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这是我与这丫头的私事,此刻我便以我个人之名与她算账,与两派恩怨无关。”

    武林中人私下寻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官府都没法过问。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可他却忘记了一点,武林之中“多管闲事”也是寻常事。

    李书名没有再说,而是将折扇收起,握于胸前。

    就这么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却让许有才吓得下意识收了手,这并非出自他本意,只是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放开了她,只好强笑道,“今日我便看在李先生的面子上饶了你,一月后的武宗大会上,我要你们在江湖上除名!”说罢转身便走。

    唐珊雨哪肯放过他,拿起剑就要冲上去,被剑音拦住,小声说,“不要妄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聂涧枫比她还愤怒,只是想到对这些人的底细不熟悉,贸然动手万一出了什么事,很可能会影响一个月后的武宗大会,此时也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唐珊雨气呼呼的放下剑,剑音这才放心,对李书名拱手道,“多谢李先生相助。”

    李书名的折扇重又打开,轻摇两下说道,“客气了。姑娘是南仙子新收的门徒?”

    “是,我叫符剑音,这位是与我一同入门的三师兄,聂涧枫。”

    李书名与聂涧枫互相行了礼,见唐珊雨不理自己,李书名也不生气,习惯了似的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剑音好奇的问道,“大师姐,你好像很不喜欢这个李先生?”

    唐珊雨瞥了一眼旁边那桌的李书名,没好气的小声道,“师父的跟屁虫,自从五年前在武宗大会上见过师父后,已经缠了她五年了,逢年过节就上门拜访,烦透他了。”

    剑音对那人挺有好感的,不止是长相儒雅英俊,更是有一股仗义侠气,“我看他还不错啊,怎么会烦呢?”

    “和翰墨剑门那帮伪君子有交情的,怎么会是好人,物以类聚!”

    聂涧枫居然也赞同道,“没错,多半也是个伪君子。”

    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没想到聂涧枫这个大人也莫名讨厌他,剑音大感奇怪,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剑音隐约觉得这两人讨厌他的理由多半是因为他追求南宫羽。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剑音无奈的摇头。

    爱呀……自私的爱呀……

    “可他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你真的不和他打个招呼吗?”

    “哼,我才不要他救!再说了,他根本啥都没做,就说了两句话而已。”

    看似是这样没错,但刚刚许有才分明是被他的一个动作吓退的,剑音不解的问道,“我看他将折扇一收,那个许有才就吓得放开了你,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江湖流传的‘书圣不合扇,合扇即见血’。扇子和剑不一样,我们拔剑就代表要动武,可对于折扇来说不同的人‘拔剑’的架势不同,像李书名的‘兰亭醉书’就是合上折扇施展的武功。相对应的,另外七圣的起势各有不同,比如棋圣就是‘开扇’,和李书名相反。”

    剑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江湖上的这些奇怪的知识还有很多需要学呢。

    经过这番变故,唐珊雨点的菜已经陆陆续续上来,放满了桌子,他们三人的碗筷都没地方放,就这样还得叠起来才够放得下这九道菜,简直比宴请丁主教的那晚吃的还多,可那晚是六个人,如今只有三个。

    唐珊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拿起筷子就吃,今天白马筱给她的委屈还没消化,又差点被那个伪君子侮辱,憋了一肚子气的她食欲特别好。

    “师兄啊,我听闻南宫童子帮可是江湖第一穷帮,怎么一顿饭吃这么多菜啊?”

    许有才呵呵笑道,“人家有天下四美之一的‘南仙’南宫羽坐镇,靠那一副神仙身段,还会缺钱吗?”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这四人说话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聂涧枫怒道,“你们胡说什么!”

    其中一人调笑着说,“我们说我们的,你们南宫童子帮的人都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

    他们那音量,想不听到都难,此时说他偷听,分明是挑事。

    聂涧枫赫然而怒,但剑音小声劝道,“刚刚他们想找我们麻烦,被李先生劝阻。现在是想逼我们先动手,这样李先生就不好阻拦了,我们别上当!”

    聂涧枫慢慢放下手中的剑,但那四友见激将法已颇具成效,立刻变本加厉,只听另一人又道,“不知那仙子与寻常女子,共赴巫山时会有何不同?”

    许有才笑的十分猥琐,“听师父说起过,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呐!你们都难以想象那南仙子的床上功夫就和她的剑术一样,造诣非凡呐!”

    聂涧枫忍无可忍,“仓啷”一声拔出剑来,上去就要教训他们,却听窗边传来一句,“我听闻你许有才的老娘也是很会伺候男人呐,不然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喜欢乱吠的狗东西?”

    许有才顿时大怒,一拍桌子,看向声音来处,却见窗框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南宫剑袍,腰间系着刻有“南宫剑宗”字样的腰牌,虽然头发剃短了,但那张脸他可是记忆犹新,“木凡?!”

    唐珊雨他们三人见了他也是一阵惊讶,而他刚刚说的那句污言秽语,反而让他们大感解气。

    白马筱冲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是你老子我!”

    许有才怒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你这不孝子,连你爹都不认得了吗?我若不是你老子,我又怎会知道你老娘会伺候男人?”说着,白马筱看向旁边那桌,一个浑身痞子气的食客,问道,“这位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白马筱看人很准,这痞子倒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想都不想就说,“你说的倒是在理,不过你这年纪怎么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白马筱摇摇头,“这位大哥你真是看得起我,我哪生的出这种喜欢乱咬人的狗儿子,我只是他老娘的姘头,他的便宜老爸罢了!”

    那痞子夸张的“哦”了一声,“那你可真是‘饥不择食’啊。”

    白马筱无奈的说,“那有什么办法呢?昨晚她还跟我说,日后这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我,我想着能有个好儿子孝顺,也就忍了。谁知这儿子是个不孝子,一见我就骂我,最喜欢骂我什么‘小畜生’,‘狗东西’,‘王八蛋’之类的动物。大哥,你说我这买卖是不是亏大了?”

    许有才猛拍桌子,举剑怒道,“小畜……”转念一想,这样骂他岂不是承认是他儿子了?但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不带动物的骂人称谓,干脆跳过,直接喝道,“你满口污言秽语,你们童子帮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么?!”

    白马筱靠在窗框上,一只脚翘着,满身的痞气,“说起教导弟子的理念,这‘污言秽语’可是你们翰墨剑门的专属,我们甘拜下风啊!”

    许有才怒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像你,信口胡言,污秽至极!”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怎么,你不愿承认,这就不是事实了?”

    “放屁!你那师父生性浪荡,江湖皆知!”

    白马筱面不改色,“你家老娘人尽可夫,妇孺皆知!”

    许有才一时找不到与他辩驳的词句,张口骂道,“小畜生!”

    “不孝子!”

    见许有才上了当,周围的食客无不哄堂大笑,许有才这下面子上完全挂不住,拔剑向他冲了过来。

    白马筱正坐在窗户上,见他冲来,暗使牵引术拉住他的双脚,他一下子被绊倒,白马筱趁势一闪,那许有才就从窗户摔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他直接从二楼摔到了大街上。

    白马筱站在床前,看着楼下扑街的许有才,惋惜的摇头,“啧啧啧,你这下盘不稳啊。”

    许有才挣扎着爬起来,剑指楼上的白马筱大骂了几句,又冲进了酒楼,“噔噔噔”几下,从楼梯口上来,朝着白马筱又冲了过去。

    白马筱故技重施,他便又从窗户摔出去扑了街。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楼梯口时,已是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白马筱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了,地上太滑了?”

    许有才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觉得每次到他面前双脚就会不受控制,恼羞成怒,“杀了他!”

    另外三友立刻拔剑,将白马筱围在了中间。

第三十四章 书生手中剑

    “口舌之快逞完了,你觉得我打得过这三个人的概率有多高?”

    “若在平常,这就是三个混混。可若论剑术,你是自取其辱。”

    “呵呵,还真是直白。”

    魂侣比他还了解自己,既然她这么说了,那结果毫无疑问是惨败。

    “怎么?你们现在这是想砸场子咯?”虽然心里犯怵,但表面上决不能表露,他故作镇定的说,“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

    许有才一瘸一拐的走来,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我害怕?我是怕你们丢人。被一个‘剑帮’的最低级弟子打败,传出去你们这个‘剑门’就该拆喽!”

    他的话许有才当然不信,但却是提醒了他一点,四个人一起欺负一个童子帮的弟子,传出去的确会被耻笑,“文斗怎么说,武斗怎么讲?”

    “简单了,文斗的话咱俩一对一单挑。武斗就咱们四对四群殴,你挑吧。”

    许有才心道,又不是江湖混混聚众斗殴,谁跟你打群架?没有思考多久,回答道,“那就咱俩单挑,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师父告状!”

    “彼此彼此。这里碍手碍脚,咱们换个地方打!”说完,白马筱一个翻身,从二楼落到了大街上。

    紧接着许有才第三次从这个窗户回到街上,终于是脚先落地,抽出剑来喝道,“小子!你自取其辱,就别怪我了!”

    经过刚刚许有才两次扑街,此时街上早已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四周的几层小楼上也围满了人,就连唐珊雨他们也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俩。

    乐港县百年难得一遇武林人士在此斗殴,一直平静无趣的小镇忽然多了不少乐趣,这可比各种晚会上的耍猴好看的多。

    唐珊雨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马筱,没好气的说,“这个木头,没事干嘛提出什么单挑,他打的过人家嘛?”

    “唐姑娘这么说可就误会他了。他可是解决了你们与四友的正面冲突,并且为你出一口气。”

    李书名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观望着,唐珊雨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有意离他远一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为我出气?他明明就是逞口舌之快,说那些……那些污言秽语。”回想起刚刚他激怒许有才说的那些个浑话,唐珊雨脸色羞红,嗔道,“真是败坏师父名声。”

    聂涧枫不同意她的说法,“大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那许有才败坏师父名声在先,二师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还激的他们先动了手,在这一点上,绝对称得上是不辱门楣!”

    唐珊雨目光一敛,不置可否。

    楼下,白马筱也已经拔出了背后的剑,“谁自取其辱,还不一定呢。你和那姓丁的一样嘴尖舌利,功夫肯定不咋地!”

    “姓丁的?哪位?”

    白马筱心头一紧,心想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丁主教耳朵里,对南宫剑宗百害而无一利,便敷衍道,“总之不是你老娘,问这么多干嘛?”

    许有才只以为他是寻了个点来骂自己,没有深究这姓丁的到底是谁,怒道,“王八蛋!”

    白马筱张口就来,“不孝子!”

    许有才又踩进了陷阱,强忍怒气,举剑摆开架势,正声道,“此剑名为‘墨庐’,由天山怪匠所铸,曾是本门前辈‘铁笔状元’许青云之佩剑,距今已过百年。吾之剑下,不折无叶之花!”

    前面都好理解,无非是吹嘘一下自己那牛逼的佩剑,但最后一句却是没听懂。

    魂侣解释道,“所谓‘剑无名不传,花无叶不妍’,这应该是说他要知道你的佩剑名字,方便他斩断了你的剑后能在功劳簿上添上一笔。”

    和“不斩无名之鬼”差不多,不过这不是打仗,杀人没有必要,所以在武林决斗中是以斩断敌方兵刃为荣了。

    又增加了一项奇怪的知识,白马筱想了想,举剑回答道,“此剑名为‘千月玄武’。某天我偶然在一只小王八的肚子里发现一块神铁,交由一位不知名的铁匠铸造而成。此铁天克小王八,所以我常用这剑杀小王八煲汤喝。今日真是不凑巧,让阁下成为此剑的第一个人类对手,若是伤到了你,可不许对号入座,认为自己是龟儿子啊。”

    他说的认真,也很玄乎,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怀疑,只觉得这剑的出处相当离奇,或许真的是一把神剑。

    楼上的唐珊雨听了也不禁啧啧称奇,“他什么时候找到的神铁?王八的肚子里居然有块铁,这么有趣的事他居然从没和我说起过!”

    一旁的聂涧枫和剑音强忍笑意,不忍告诉她这是白马筱为了抓住任何机会骂许有才而信口胡诌的。

    没有影视作品,也没有网文的古代,百姓们何等单纯,这些稀奇古怪的套路是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所以看起来古人很是好骗。

    许有才更是惊讶,他知道南宫弟子的佩剑均是由一个叫做怪五郎的铁匠量身铸造的,并以消耗的月例来分品质高低,同时也是持剑人的修为高低,他更知道目前南宫剑宗现存最厉害的剑就是南宫羽的“七十二月鸾吟”,这白马筱的剑居然是“千月”,简直不可思议。

    “你……你何德何能,能用这‘千月’之剑?多半是你在月数上托大了吧!”

    白马筱暗自好笑,心说真是对不起,我连这剑名和出处都是瞎编的。

    他挑了挑眉,冷声道,“是不是托大,实践一下不就知道了?若你能斩断我的‘玄武’,我就跪下给你磕头,拜你为师!”

    白马筱心道:那个丁老怪都弄不断的剑,我不信你这小屁孩能弄的断!

    许有才被他这一激,果然上钩,“好!若是我斩不断,我拜你为师!”

    白马筱连忙摆手,“别,在南宫剑宗,我的武功排倒数第一,可不敢做你师父。不如这样,你拜我大师姐为师,给她磕头,并且为你之前对她不敬道歉!”

    许有才抬头看了一眼唐珊雨,冷哼一声,“小子,我等着你拜师呢!”

    “我也等你做我师侄呢!”

    许有才举起剑,挥舞出一个好看的剑花,接着一剑向白马筱刺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这一剑不难躲,白马筱向旁边一让,许有才一击不中,周身便全都是破绽,白马筱一剑刺去,却被他极快的回剑挡住。

    接下来的几招许有才都使的不紧不慢,可每次白马筱在抓住他的破绽并及时出剑时,他的回剑防御总是极快无比,就好像他的剑法可攻可守,时快时慢,忽疾忽缓,且他的每一剑都气势恢宏,宛如正龙飞凤舞的挥写出一副大气磅礴的书法。

    翰墨剑门的“剑行九变”出自书法中的行书,其招式一共十八式,即“正楷九式”与“狂草九式”,而行书则是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的书法,又以侧重不同还可分为行楷与行草,“剑行九变”则是翰墨剑门极高深的剑意,在“正楷九式”与“狂草九式”之间自由变幻,随心衔接,使得每一式都有九种变化,九式则可衍生出八十一式,使得其剑招诡谲多变,是当世极上乘的剑法。

    剑法是好剑法,但也因人而异,八十一式想要融会贯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翰墨剑门的门主——许有才的师父,都无法达到此境界,其弟子就更不必说,否则早就成了翰墨剑宗。

    相比之下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则更加大器晚成,即使如今抛弃了灵术,只钻研剑术,那也是十分难以掌握的,对于白马筱来说,此时的境界也只是堪堪入门。

    许有才的剑法虽然甩了白马筱十几条街,但好在开打前与白马筱打了赌,此时他的每一剑都主攻白马筱的剑,每一剑都以气合手汇聚了充沛的灵力,白马筱几次几乎抓不住剑,只好也用气合手紧紧抓着剑,甚至暗使牵引术,将剑死死的吸在手中,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虎口已经震的几乎麻木。

    如果许有才不以断他的剑为目标,而是以命相拼,立志要你死我活的话,白马筱有九条命也都死完了。

    得亏他们俩灵力差距不大,都是青色,不至于抓不住剑,也多亏这剑真如五郎所言,世间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的了这把剑。

    围观群众只觉得两人打的相当激烈,两剑相击叮当作响,但唐珊雨他们三个却看得真切,白马筱完全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灵剑术中最忌讳的就是两剑交锋,其剑意就是要在躲闪的瞬间一击制敌,修为越高的人交锋的次数就越少,修至大成者的剑则无需护手,也就是无镡剑,已能做到完全不交锋,如若交锋,那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斩断对方的剑。往往胜负只需一回合。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东洲黑羽家族的鬼剑术与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如此相似,两者的剑意均是如此,异曲同工。

    所以南宫弟子的佩剑,月数越高的,护手就越小,像是南宫羽的鸾吟已经几乎小的不能算是护手了。

    而此时的白马筱已经可以说是每一剑都被迫交锋,剑意全无,算是在胡乱招架,一点南宫弟子的影子都没有。

    对此白马筱也是无奈,毕竟莫说剑术,就连体术也只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学,即使效率极高,时间也还是太短,此时能与许有才过上几招已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这许有才也称得上是高手。

    现在看来还算能招架的住,可再过一会儿,白马筱的虎口裂开,再也握不住剑时,胜负立刻便会分出,他必须想到打赢他的对策。

    “别忘了怪五郎说过,这把剑是法器,不是兵器。”

    白马筱当然记得,可此时他又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召出那几十米长的光剑,如此招摇,想不要蛇神教的人找上门都难。

    “你想想,气合手可以不被监测到,说明这种将灵力融合进体术的技巧都不应该算是灵术。”

    “话是这么说,可我能怎么办?”

    “空灵术。”

    白马筱记得,这是将灵力实体化变为手中武器的灵术,他曾见过不少灵者使用过。他曾经也想学,可惜对灵力控制的要求非常高,他暂时还无法掌握,学了很久都是不得要领。

    “现在让我用空灵术,强人所难了!”

    魂侣当然不指望他现在就能掌握,她自然是另有打算,“你不需要实体化出一把完整的武器,只需在这把剑的剑刃边缘镀上一层剑锋。”

第三十五章 谁敢与争锋

    眼见这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两刃交锋发出的响动不绝于耳,听来很是激烈。

    唐珊雨在二楼俯视着两人的对招,语气微微有些担忧,“看来二师弟他的身手还没有恢复,五年前他输的可比现在漂亮多了。”

    剑音问道,“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五年前,这两人都还是十三岁的时候,那次是在武宗大会的会场外。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但最后二师弟他还是输了一招。奇怪了,就算吃了增脂丹使得身体变得迟钝,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

    聂涧枫掩饰道,“此消彼长吧。这五年里或许许有才也有长进。”

    唐珊雨苦笑着摇摇头,“练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有人都在进步,可他偏偏倒退。这次的武宗大会……可能要让师父失望了。”

    南宫羽的心愿是通过海选,看起来唐珊雨并不认为白马筱可以做到。

    这也难怪,毕竟他的表现的确太差了。

    “那不一定。看他的身手,作为初学者来说,已是非常难得了。是个练武的奇才。”

    李书名的话让聂涧枫和剑音心下一惊,他说白马筱是初学,莫非李书名看出了他不是木凡?

    这俩人知道这一节,可唐珊雨不知道,听他这么说只以为是在嘲讽木凡,心下不快,怒道,“他才不是初学者!你看着吧,师弟他一定会赢的!”

    她固然相信自己的师弟,可聂涧枫和剑音知道白马筱几斤几两,这许有才无论是灵力还是剑术,都与聂涧枫不相上下,在不能使用灵术的当下,聂涧枫自问与他在剑术上估计只能打个平手,至少无法轻松胜他。

    李书名对她的说法不做任何评价,只是轻笑一声。

    “咦?”忽然,李书名看着白马筱,惊叹道,“奇怪……”

    只见那柄被白马筱称作“千月玄武”的剑上发出了淡淡的青色的光,勾勒着剑身的轮廓。许有才还未来得及注意到这一变故,一剑砍去,两剑第无数次交锋,这一次只觉得手上一轻,没有了前无数次交锋时的返力。

    当他再反应过来时,手上的“墨庐”已经只剩一半了。

    翰墨剑门的传世名剑,刚传到他手上还不足一年,居然就断了?!

    几个月前,当许有才如愿以偿得到“墨庐”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斩断木凡的“白浪”,一雪五年前与他对阵时的耻辱。

    虽然那一战他赢了,但他和一个童子帮的弟子过了上百招,最后可以说是勉强获胜,这足以让他成为全剑门的笑柄,五年来的每一声嘲讽都让他对南宫剑宗,对木凡的恨意更添一层。

    “不就是‘一月白浪’么,怎么可能是名剑‘墨庐’的对手!”十几分钟前,他是这么想的。当他看到那把“千月玄武”时,心里是一万个不信,可十几分钟后,他信了。

    能斩断“墨庐”,非“千月”不可为。

    可眼前这个小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千月”?!

    比武时,武器脱手或是损毁便已分出胜负,除了个别比武前立生死状的。

    可许有才这人武德不好,加之刚到手的名剑被毁,盛怒之下动了杀心。

    其他人不了解,可唐珊雨却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五年前,那场比武中,许有才的佩剑被木凡的“白浪”斩断,那时他就是现在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那一次,他用断剑将自以为比武结束而放下戒心的木凡刺成了重伤,缺德到令人发指的赢下了那场比武。

    以武器定胜负只是武德良好的“点到即止”,并不是硬性规则,所以那一战木凡输在高估了许有才。

    可惜白马筱不是木凡,他不可能知道五年前的那段历史,所以更是无法吸取那次的教训,毫无防备的放下了剑。

    “呵呵,你该拜师了吧……”自以为获胜了的白马筱得意洋洋的说道。

    下一刻,许有才手中的断剑极快的刺来,白马筱根本不及反应,不到一秒就见到了飞溅空中的血花。

    唐珊雨紧紧的抱住他,紧接着全身剧烈的一震,血花溅出,那紧抱着白马筱的双臂顿时无力的垂下。

    许有才见这一刺被唐珊雨挡住,被杀心占据的他丝毫没有惊讶,直接拔出断剑,向着白马筱又是一刺。

    这一次却被白马筱的手死死的抓住,两人各使起气合手,两个青色的灵力较上了劲。

    这下他才发现眼前这个木凡居然也已经到了青岚之境,惊讶之余,却渐渐处于下风。

    白马筱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这让许有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慑,而手上感受到的劲力也是实实在在的,不禁心下生畏。

    这一变故来的太突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前这个青衣小姑娘从楼上纵身跃下,惹来一阵惊叹,紧接着那书生模样的人将断剑刺入了那个小姑娘的后背,又是一阵惊叹。

    而第三声惊叹接踵而至,一个白衣男子从楼上跃下,不由分说伸指点中了唐珊雨的几处穴道,疾声道,“木少侠,此时救人要紧,莫要再纠缠下去!”

    白马筱此时满腔怒火,他将怀中的唐珊雨直接交给了李书名,冷冷的说道,“你先带她下去治伤,老子要废了他!”

    李书名知道他在气头上,没有多言,将唐珊雨抱至旁边小吃摊的桌子上。

    这时聂涧枫和剑音也跳了下来,忙问她的情况。

    “可大可小。”他对聂涧枫道,“你,去医馆找大夫,叫他带上所有治疗外伤的一应用具和药材。”

    聂涧枫点头,忙拉上一个围观的县民急匆匆离开。

    “你,准备布、水、剪刀。”

    剑音应声离去。

    李书名不慌不忙的安排着,说话间已从袖中抽出一根襻膊将两边的长袖系住。

    这一边,盛怒的白马筱依旧抓着许有才那只攥着断剑的手,两人谁也不肯松手,各自的灵力在交手处不断的碰撞,产生一道又一道气浪,围观的群众只觉得不断有风从两人的位置吹来,并且越来越大,甚至已经睁不开眼。

    许有才没想到他有如此高深的内力,遥想五年前的木凡可是几乎没有内力,而他已是蓝溟之境,高了他两个档次,五年来他已修炼至青岚,而他居然和自己的进度一样,这是何等的成长速度。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和木凡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两人一时在灵力上分不出胜负,许有才灵机一动,伸左手接过断剑,直刺白马筱面门。

    此时的情况是白马筱的左手抓住许有才的右手,所以他直接挥剑格挡,右手对上许有才的左手,轻松挡下了这一刺。

    这下白马筱占了不小的优势,手中“玄武”将许有才的断剑完全压制住,渐渐处于劣势。

    这时另外三友也已经下了楼来,见他们的师兄快要败下阵来,其中一人动了坏心思,上前一掌打在了白马筱的背上。

    这一下谁都没有想到,白马筱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上,胸中一阵激荡,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掌伤的不轻,白马筱手上的灵力顿时弱了几分,灵力天平被打破,许有才丝毫没有觉得羞愧,手上一使劲,将白马筱的左手扭了过去,白马筱吃痛之下跪了下来。

    剑音刚找来李书名要的东西,见此情形,怒道,“卑鄙无耻!”说着她抽出“红莲”,一剑刺向许有才。

    另外三人见状立刻上前保护许有才,将剑音围在中间,三个男人更加不知羞耻的围攻这个姑娘。

    但剑音的修为大大超出了这三人的意料,刚交上手就被愤怒的剑音打的措手不及,她一人力压三友,毫不费力。

    不一会儿,带着大夫赶来的聂涧枫见此情形有些懵,刚想加入战圈,却被李书名拦住,“你若不想这个丫头死,就老实待在这里。”

    聂涧枫无奈,他倒不是想帮剑音,毕竟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只是白马筱那边似乎很是严峻。

    “他一人应付得来。一个男人敢替别人出头,得有硬骨头才行。”

    李书名的话有道理,聂涧枫只好收回了剑。

    那大夫刚想为唐珊雨医治,却被李书名赶到一旁,还抢走了他的医箱,似乎找他来只是为了要他的工具和药材,刚有些不悦,但见李书名的手法,立时折服的站到了一遍。

    这李书名号称“书圣”,没想到还是个“医圣”,治起伤来手法极其老练,有条不紊,用药也是十分适当,没多久唐珊雨的情况便好了很多。

    但此时的白马筱却并不好过,左手被扭的痛楚让他站不起身,许有才得意洋洋的笑道,“你区区一个剑帮弟子,还妄图与我翰墨剑门叫板,简直自讨苦吃!”

    白马筱尽力反抗着,加之受了内伤,此时无暇答话。

    “真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此刻你那贱货师父正在我师父身下摇尾乞怜,而你却也跪在我的面前,哈哈哈,妙哉!”

    白马筱怒不可遏,不知是愤怒使然,还是因为疼痛,他的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想要开口骂他,却根本没有余力发出声音。左手丝毫不敢懈力,只要微一分心,立刻就会被许有才拧断。

    “呵呵,差点忘了,现在的你应该说不出话了吧?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开你!”

    “呸!”白马筱使出全力,向他的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许有才顿时大怒,左手举起断剑,向着白马筱的右眼刺了过去。

    白马筱早已料到,他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的剑上,忽然生出青色的光芒,包裹着未开封的剑刃,发出了极锋利的寒光。

第三十六章 今时非往日

    连日阴雨,使得骁骑山的空气变得格外潮湿,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这样的日子很适合待在家里看书,或者打坐。

    而南宫羽此时正在练功房内打坐,她已在冥想中度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从袖中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以前当徒弟的时候,她常常在袖子里藏一本小说,每当师父让她打坐时,她都会在最后半个时辰拿出书来偷阅。

    南宫宗规,每次打坐需满两个半时辰。小时候的南宫羽总觉得这多出来的半个时辰就是拿来看书的。

    她不知道的是,曾经的宗规只有两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还真是师父让她偷看书用的。

    师父了解她,从前每次打坐一个半时辰后她便开始偷懒看书,师父没有责罚她,而是默默的改了宗规,这样一来她反而能每次坐满两个时辰。

    成为宗主后的南宫羽已经没有必要在打坐时偷看书了,可多年来的习惯使得她无论是躺在卧室的床上,或是坐在大堂上,都无法静下心来看书,最佳的阅读时间始终是打坐后那忐忑不安的半个时辰。

    即使现在她偷偷看书也没有人敢罚她,可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却始终如约而至,而她认为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的书才是有灵魂的。

    人类是奇怪的动物,而人类最奇怪的行为莫过于他们的习惯。

    现在看的这本书,是一个月前趁四位弟子下山配剑时,她偷偷去山下的书馆借的,改编自历史上华朝一位传奇太后——洛太后的故事,这位姓洛的太后年轻时是名满江湖的女侠,而后嫁给皇帝成为皇后,皇帝去世后就成了太后。

    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她当然听过,不过这本小说中描写的很详细,也不知有多少杜撰的成份,但说起这侠女变皇后的故事,她瞬间想到了自己那嫁入皇宫、已是当今南皇后的三姐。

    天下四美中,她与这个姐姐并称“南仙北后”,姐妹俩倒有点像那位华朝的洛太后。

    不过,南宫羽不是很喜欢洛太后这个人物,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师父。身为人师的南宫羽总觉得她做的欠妥,可也说不上是哪里欠妥,毕竟她师父是反派人物,背叛才是正途。

    每次看时总会陷入这样的纠结情绪,心情除了忐忑外,还多了一份踌躇。

    正沉浸在这复杂的阅读情绪时,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报门,“翰墨剑门许天应拜会南宫剑宗!”

    南宫羽心头一紧,隐约知道他此行目的,心下不禁泛过一丝苦涩,但很快就一闪而过,起身出门。

    从练功房到剑宗入口的距离不远,那声音没再响起过,显然十分耐心的等着她。

    来到校场上,远远的瞧见牌坊下的那个中年男子,果然是翰墨剑门的门主——许天应。

    许天应远远的就对她笑着,直到她飘然到来,宛如天仙下凡,降临到了他的面前,他拱手作揖,笑容满面,“南仙子,五年不见,风采更盛,真叫人艳羡非常啊!”

    南宫羽面若冰霜,冷冷道,“见过许门主。不知许门主为何亲自前来?”

    “许某亲来,当然是想念南仙子。五年前那一次会面,许某记忆犹新,回想起来……犹在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身文人打扮,气质儒雅成熟,宛如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先生。

    可他的笑容却让南宫羽很是反感,“五年前,宫羽尚幼,不谙世事,如有得罪许门主之处,还请见谅。”

    “南仙子这说的哪里话,今日许某前来可不是兴师问罪,而是与南仙子……叙叙旧。”说着,他伸手想去拉南宫羽的胳膊。

    南宫羽微一侧身,青葱玉臂很自然的抬起,向着大堂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巧妙的避开了许天应的手,“请堂上一叙。”

    许天应脸上微微变色,随即笑道,“也是,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两人穿过校场,进到大堂,许天应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座,南宫羽则坐于主位下座,歉然道,“劣徒均在山下,敝庄也无侍从门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许天应笑道,“南仙子这么说就生分了。你我可谓是忘年之交,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礼节?”

    南宫羽微一摇头,恭敬道,“不敢。”

    她的态度让许天应有些无措,略一沉吟,笑道,“一月后便是武宗大会,按照以往惯例,想必在海选比试上,你我两派的高徒必有一战,不知南仙子可做好应战的准备?”

    他这句话隐隐有深意,南宫羽心下甚明,沉声道,“既已报名参会,自然是准备妥当。许门主无需挂怀。到时各自尽力而为便是。”

    许天应眉头皱起,正声道,“以许某对贵宗高徒的了解,南仙子的大徒弟似乎年龄不够,二徒弟却也非练武的材料,五年前他与许某的爱徒许有才交手,险些丧命。如今有才内功已修至‘青岚’之境,不知贵宗二弟子的修为如何了?”

    内功修为分为金阳,蓝溟,青岚,紫霞,红枫,黯夜,皓月。其实对应着现代灵界的“金蓝青紫红黑白”,只是在这个咬文嚼字的时代便加上了大自然中与之对应的景物,论逼格当然是这个时代的高,却也免不了拐弯抹角的晦涩。

    说起木凡的内功修为,南宫羽实在是无话可说。五年前他连金阳修为都没有,那时的许有才已是蓝溟。如今五年过去,许有才竟已突破了青岚,而木凡却是堪堪金阳,或许正如许天应所言,他不是个练武的料。

    “南宫一脉以剑术为主,内功并非强武之因。”

    “呵呵……如此说来,仍是未有精进了?”许天应得意的笑道,“既然如此,南仙子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否则不但南宫剑宗就此除名,令徒也会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羽知道他说的“准备”是何意,面不改色的说道,“不劳许门主操心,宫羽近来新收了二位弟子,此次海选之试,志在必得。”

    虽然他们三个都说要在整个武宗大会上夺魁,但南宫羽从未当真。

    许天应脸色微变,冷笑道,“新收之徒,想来武功修为不会高过你那二徒弟吧?”

    “今日他们下山,就是去取他们二人的量身佩剑。三弟子十月,四弟子……三十六月。”

    对于南宫剑宗的这一习俗,许天应自然也是知晓的,听到“十月”之时已是十分震惊,听到后来更是大惊失色,“三十六月?!呵……贵宗的铸剑师越来越识人不明了啊……”

    “无论许门主信与不信,今年起,本宗不再依靠任何人的庇护。许门主今日怕是白跑一趟。”

    许天应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正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她是否是虚张声势,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除了冷漠,别无它情。

    南宫羽也没有再多说,静静的看着门外,完全无视着身旁的这位门主。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喊,“师父!大师兄出事了!”

    这是许天应二弟子许有礼的声音,他立刻站起身,却见门外跌跌撞撞的跑来四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他那四位徒弟。

    许有礼跑在最前面,一溜烟到了许天应的面前,焦急道,“大师兄……大师兄他……”

    许天应往许有礼的身后一瞧,却见三徒弟许有信正搭着许有才的胳膊,看起来许有才十分的虚弱,他赶忙奔去,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爱徒,却见他的左手处缠着满是鲜血的绷带,已然是手腕的形状,这一瞧有如晴天霹雳,大声喝道,“你的手呢?!怎么会这样!”

    许有才虚弱的抬起头,脸上已是惨白,双唇更是毫无血色,虚弱的说道,“师父……替徒儿报仇啊……”

    许天应大怒,一回身揪住了许有礼,大吼道,“谁干的?!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伤我许天应的徒弟?!”

    许有礼吓得魂不附体,颤颤巍巍道,“是……是木凡……”

    南宫羽初见他们遭此大难,并没有在意,待听到木凡的名字时,连忙站起身,与许天应对视一眼,双方眼中均是不可置信。

    许天应怒道,“不可能!那个练武废材怎么可能伤的了有才?!”这时,他才发现许有礼身上也带着伤,眼角嘴边均是青肿,身上的衣服也是布着三四道剑痕,回头看去,见另外两位弟子也是鼻青脸肿,凛然道,“你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许有礼道,“是……是南宫剑帮的一位女弟子打的……”

    许天应双目圆瞪,“唐珊雨?!”

    许有礼连连摇头,“不……是一位没见过的女弟子,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被她打伤的……”

    难道是那个新收的弟子?许天应看着南宫羽,却见她也是一脸的疑惑,正奇怪间,门外又热闹起来。

    只见剑音抱着唐珊雨,聂涧枫扛着白马筱,四人也是跌跌撞撞的进来,身后还跟着李书名。

第三十七章 师父领进门

    南宫羽立刻上前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剑音道,“大师姐中了那许有才一剑,幸好有李先生救治,现已无大碍。二师兄他……受了内伤。”

    南宫羽见唐珊雨已是昏迷不醒,白马筱也虚弱至极,忙扶着他们坐下。

    现场有些混乱,两派弟子都受了重伤,一时谁也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书名上前道,“我是局外人,还是由我来说吧。”

    接着,李书名便将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略过了两人互相辱骂时的污言秽语,只说了句“发生口角”四字带过,但是非黑白还是表达了出来,那就是翰墨剑门先出言挑衅,也是他们先动的手,那许有才比武输了不认出手偷袭在先,仗着同门背后偷袭痛下杀手在后,这才被白马筱斩了一只左手。

    听完经过,许天应恼羞成怒,对南宫羽怒道,“南宗主!你纵容弟子胡作非为,竟斩我爱徒一腕,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南宫羽秀眉皱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姓许的……”白马筱强挣扎着站起,声音极其虚弱,“有道是‘师父领进门,判刑在个人’,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和我师父没关系!”

    这话原句是“修行在个人”,虽然他将这话改的莫名其妙,但道理却是十分正确的,李书名不禁赞叹道,“说得好!许门主,虽说徒弟有过错,师父难免有失教之责,但双方都是成年之人,理应由他们自己负责。”

    听他这么说,许天应也不好反驳,不但是碍于李书名的面子,更是他们自己理亏,可此时绝不能就此作罢,他转而向白马筱怒道,“好!那就由弟子自己偿还,老夫斩你一只手,以赎其罪!”

    不等众人反应,许天应极快的抽出剑来,先下手为强,向白马筱左手腕斩去。

    “当”的一声,剑音格开了这一剑,许天应大为惊讶,心道:那一剑我已灌注全力,居然被这丫头随意一剑就挡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剑音,只觉得此女子气度非凡,剑术造诣深不可测,便说道,“你就是南宗主新收的徒弟?我的三位爱徒也是你打伤的?”

    剑音昂起头,冷声道,“不错。你这位许有礼很是无礼,二人比武他却背后偷袭,我替你这个师父教训他是应该,另外两位多管闲事上来挨打则是活该!”

    许天应脸上变颜变色,怒不可遏,举剑便刺,“狂悖之徒!”

    这一剑刺来,剑音毫不慌张,微微侧身躲过,接着红光一闪,橙红色的剑刃已抵在了许天应的咽喉,而许天应这一剑却还没有收回便即定住,不敢妄动。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白马筱和聂涧枫二人对他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惊讶,仿佛就在预料之中。

    这一剑深含灵剑术的剑意,兵不交锋,一招制敌,仅此一剑便制住了翰墨剑门的门主,修为之高,撑得起她手上这把“三十六月红莲”。

    南宫羽第一次见剑音出手,看到这一剑不由得叫了声“好”,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按捺不住的惊喜,随即佯怒道,“剑音,你太过大胆了,还不放开许门主。”

    剑音与他愤然对视,原本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听了南宫羽的话,这才缓缓放下剑,冷笑道,“怪不得贵派有这种输不起的小气之人,还有那种背后偷袭的阴险小人,师父的武功尚且如此,做徒弟的不使些下三滥的手法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

    这句话说得许天应满脸羞恼,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他很想反驳,但自己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愤然将剑往地上一丢,喝道,“我们走!”

    许有才哪肯作罢,焦急喊道,“师父!他们……”

    “住口!还不嫌丢人?!”

    许有才这才羞愧的低头闭嘴,在师弟的搀扶下,四友狼狈的跟着师父往门口走去。

    “慢着。”南宫羽拦住了他们,捡起地上的剑,歉然道,“许门主,如今我的两位弟子身受重伤,此事也是因贵派而起,我二弟子斩断许大公子左手一事实属为求自保。如今双方弟子均已收了惩罚,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许天应回过头,看着她双手奉上他丢下的佩剑,隽秀的眉目间尽显诚意,优美的身段在这蝉翼般的衣袂下宛如出尘仙子一般,看的许天应心神一荡,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邪笑,“南仙子,你会有求我的那一天,咱们来日方长!”

    看他们愤然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南宫羽虽心有不解,但没有太在意,将剑反手没入长袖中,回身看了看重伤的两人,对李书名道,“多谢李先生出手相救。”

    李书名眉头微皱,苦笑道,“宫羽,我……”

    “劣徒实在顽劣,闹出此等惨剧,让李先生看了笑话。今日不是待客之时,来日宫羽定设宴款待李先生,给您赔个不是。珊雨,送客。”

    唐珊雨当然不可能送客,她现在重伤未醒,可南宫羽多年来说的顺口了,不免有些尴尬。

    李书名当然不肯就此离去,哭笑不得的说,“南宗主,令徒受伤颇重,还需有人帮忙照看,若从广州请来大医馆的大夫,只怕会耽误调养,只怕会对一月后的武宗大会造成影响,不如在下留在这里几日,待令徒痊愈,你再赶我走也不迟。”

    南宫羽目光柔情,仿佛一句“我不是想赶你走”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很快便恢复到往日的平静,躬身道,“那就多谢李先生了。”

    看着她一刻也不愿和自己多待的背影,李书名苦笑的摇了摇头。

    ……

    在李书名的照料下,两位重伤员躺了三天,白马筱的恢复力很惊人,三天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基本都在睡觉,实则是在魂池里和魂侣修炼灵力,虽然他的**一直在沉睡,可灵力却一直在他体内游走,加上李书名用灵力为他辅助,仅仅过了三天,内伤就好的七七八八。

    唐珊雨就没那么好运,她灵力不高,充其量才到蓝溟的门口,也不懂用灵力自愈。三天的救治只是让她醒转过来,此时也只能趴在床上静养。

    受重伤倒没什么,最让唐珊雨难受的是偏偏伤在背部,在床上趴了三天,十分难受。

    第四天晚上,李书名为她检查了伤口,又换了一次药,唐珊雨全程面朝墙壁,一眼都没瞧他。待他走后,剑音笑着问,“人家好歹救了你,你至于像对待仇人似的吗?”

    “我可没求他救我!”唐珊雨转过头,趴在床上,小脸有一半陷进了枕头,另一半愤愤不平的看着剑音,“再说了,他明明就是为了赖在这里才救我的,还不是想缠着师父!”

    剑音无奈的摇摇头,“我看这李先生挺好的啊,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知书达理,还精通武功和医术,师父和他也算是郎才女貌吧?”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死缠烂打的样子。都五年了,师父根本就不领他的情,他还不依不饶,和那些轻薄浪荡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剑音暗自心想。

    她倒是挺看得上这个年轻小公子的,若不是她自知自己远不如南宫羽,还真有点想和他聊聊。

    那英伟不凡的样子,在剑音所见过的男人中,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除了那位墨如大人,也就只有聂涧枫了。可惜这两位都已名草有主,唉……

    其实就算不是名草有主,她又能怎样呢?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师侄,都不和她在一个平面上,而且两人都不乏女人缘……

    真胡思乱想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开门,见是白马筱和聂涧枫。

    静养四天了,到今天才被允许探望,白马筱第一时间就赶来,笑嘻嘻的说,“哟,大师姐,还不能翻身吗?”

    看着这货神采奕奕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唐珊雨没好气的说,“你倒好,这么快就能下床。可苦了我要整天趴在这里!”

    她是为了救他才挨了那一剑,白马筱自然心存感激,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的说,“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还带了你最喜欢的水晶肘子!”

    一听到水晶肘子,唐珊雨立刻两眼放光,“哪儿呢?!”

    剑音严肃的说,“她现在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那个姓李的说的吧?”唐珊雨一脸的不服,“我凭啥听他的!我就要吃!师弟,快拿来!”

    白马筱拿起脚边的食盒,正要打开,被剑音一把按住,“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养的不好,背上留个疤怎么办?”

    “会留疤?”唐珊雨迟疑了,想了一会儿,抬起的脑袋又沉了下去,郁闷的说,“那还是算了……”

    白马筱也放下了食盒,但还是嘲笑道,“留疤又怎么了?反正你在床上趴了这么久,以后肯定是个平胸,还怕一个疤么?”

    “你说什么?平胸?!”唐珊雨立刻爬了起来,“那不行!”

    白马筱嘿嘿直笑,眼睛瞟了瞟剑音,“是真的哦,你这位小师妹当初就是趴的太久了,所以……”

    剑音一脚将他踹翻,骂道,“胡说八道!大师姐你别听他的,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众人正嬉笑着,门又被叩响,一个清冷的白影飘然而至。

    南宫羽这份冷若冰霜的气场很容易影响旁人,她一进来所有人都收了声,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好,唐珊雨没有那么拘谨,但也是老老实实的趴好,和众人一起唤了声“师父。”

    “你们都在啊。”南宫羽径直走到唐珊雨身旁,在床沿坐下,轻抚她的脑袋,关切的问道,“可好些了?”

    “嗯……就是有点痛。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起来啊?”在师父面前,这个烫山芋一直是乖巧可人的形象,此时居然反差巨大的撒起娇来。

    “好好听李先生的话,自然就能好起来,你不必太过心急。”

    “嗯……”她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

    “凡儿,你的伤,可好了?”

    见她问到自己,白马筱心中一暖,笑着说,“好了,好了。谢谢师父关心!”

    南宫羽忽然脸色一变,“既然好了,那就受罚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也在意料之中,白马筱脸色一沉,“师父,我没错!”

    “没错?”南宫羽秀眉一扬,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地下,隐隐有些怒气,“与正派弟子口角斗殴,还斩去他一只手,这还没错?”

    白马筱面不改色,“他侮辱我师父,我没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已经便宜他了。”

    聂涧枫也说道,“二师兄做的没错。当时若他没有动手,我也会动手。师父要罚的话,就连我一起罚吧。只是我们为师父的名节而争斗,绝不后悔。”

    剑音也站在了他们的身旁,“我也不后悔。”

    南宫羽看着他们三个,心里深受触动,身后只觉得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角,一回头,却见唐珊雨也坚定的看着自己,“就像我为了保护师弟而受伤一样,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师父……”

    南宫羽叹了口气,“你们啊……”她缓缓摇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剑。

    白马筱惊道,“师父!你不会真打算砍我一只手还给那个许有才吧?我特么不服啊!”

    南宫羽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好像很惊讶为什么他有这种想法,微一叹息,将剑交到了白马筱手上,“这是许门主的剑。凡儿,你和剑音去一趟翰墨剑门,将剑还给许门主。”

第三十八章 百态江湖意

    阳光明媚的正午,人来人往的官道旁,一家不起眼的旅店,却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吃饭歇脚之处,若是往年,并不会有多少旅客光顾,可这一年却是五年一度的发财年。

    此时店内食客络绎不绝,掌柜的和伙计们一起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每过五年,江湖上的旅人便会在这一年里暴增,这些寻常百姓们不知道这一年对各门各派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对他们来说是个做生意的黄金年,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距离武宗大会已不足一月,来往的客流日渐增多,据掌柜以往的经验,此时正处于客流上升的起步阶段,还不算很忙,过个十几天将会是最忙的时刻,到时就要临时增加人手了。

    掌柜看了看天,已至正午,对最近的一个伙计说道,“去拿些馒头和小菜给那位老兄弟。”

    伙计应了一声,去后厨端出来一个大碗,里面有些咸菜,上面放着两个馒头。他出了旅店,来到一旁的马厩,喊道,“老乞丐,掌柜的给你送饭啦!”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顶棚上落下来,是个蓬头垢面,衣物肮脏破烂的老头,他伸出脏兮兮的双手,撩开面前的几缕已经油腻的缠在一起的发丝,露出一张苍老污浊的脸,笑嘻嘻的抢过伙计手上的碗,“好,好,有东西吃了……嘿嘿……”

    “老乞丐,顶棚上的茅草铺好了吗?”

    “铺好了……铺好了……”

    伙计抬起头,见马厩顶棚上原来露出的一个洞果然已被茅草填上,心中不禁叹惜:这脏老头看着弱不禁风,身手还真是不错,力气也大得很,只可惜是个疯子。

    “吃完就把碗放在窗台上,不要进店,知道了吗?”伙计提醒完,见他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摇着头离开了。

    还没进店,在门口就遇上了一队人,他们一共八人,均是男子,身穿褐色长衣,背后绣着太极,看起来是道袍,显然是武林中的某个道教门派。

    “几位道爷,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那年纪稍长的道士说道,“来些馒头,几叠清淡的小菜,我们吃完还要赶路。”

    那伙计恭恭敬敬的将他们引入店内,此时店里已是客满,只有一张空桌,伙计见一旁有一张桌前只坐着一个少女,满脸堆笑的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这几位道爷是一起的,能不能行个方便,与旁边那桌拼一下呢?”

    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人,能拼桌的只有一张坐着三个邋遢大汉的桌子还有空位,那少女头也没抬,说道,“本姑娘就喜欢一个人坐,不想和别人拼桌。”

    伙计面露难色,央求道,“行个方便嘛,姑娘……”

    那少女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那八个道士,冷笑一声,“要不就挤挤,要不就再往前走个几十里,进了阳江城,那里旅店有的是。”

    再走几十里山路,等进了阳江城,都已经是傍晚了。

    为首那道士上前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罗浮剑派张钰,还请行个方便。”

    那少女冷笑一声,两根雪白细嫩的手指戏谑的玩弄着肩上的一缕秀发,语气十分不友好,“我管你是张玉还是张铜,你以为报了你的贱名臭姓,本姑娘就会给你面子吗?”

    张钰身后两个道士怒而拔剑,直呼大胆。张钰伸手将他们拦住,说道,“不要惹事。既然这位姑娘不肯移玉,我们也不便强求。”

    说罢,张钰带着三个道士坐在了旁边的空桌上,余下的四位只好和这少女挤一挤,谁知还未坐下,那少女阻拦道,“哎?你们做什么?本姑娘说了不喜欢和别人拼桌,你们是耳聋呢,还是不把自己当人?”

    那四个道士顿时大怒,其中一个拍着桌子骂道,“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找死?!”

    “季延!算了。”

    这个叫季延的道士对她怒目而视,但张钰发了话,只好无奈的和那三个道士回了张钰那一桌。

    那桌子不大,四个人坐刚好,如今坐下八人实在是挤得慌,但也无可奈何。

    张钰上下打量着那个少女,她一袭青色长裙,面容绝美可人,眼窝略深,轮廓分明,似是有些异族血统,不像是纯正的汉人少女,但就是这样造就了她的异域之美。张钰不记得他们罗浮剑派有招惹过这样的混血少女,或许只是个骄横无礼的外族女子,没有在意,对众道士吩咐道,“快些用饭,我们天黑前还要赶到阳江城。”

    众道士都有些忿忿不平,但也没有办法。

    各人均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官道上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又进来三人,他们环顾店铺,只有青衣少女这一桌尚有空位,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那少女沉声道,“滚开,我喜欢一个人坐。”

    那三人一看也是江湖草莽,但没有马钰这样的长辈阻拦,自然怒道,“笑话!这店是你开的吗!”

    青衣少女目光一沉,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随手一扬,从她的袖中闪过三道青影,眨眼间那三人身上各爬着一只细长的物体,紧接着他们竟全都满地打滚,大声叫痛。

    那三只细长物体极快的从这三人的身上下来,在地上左摇右摆的游动,罗浮剑派的众道士这才看清,居然是三条碧青色的小蛇。

    “今天总算是等到了本姑娘想找的人,所以本姑娘心情不错,没有用带毒的神兽。你们滚吧。”

    那三个大汉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滚带爬的奔出了旅店。

    看到他们的惨状,那七位年轻道士均是后怕的很,季延小声道,“师叔,这丫头……”

    张钰沉声道,“不要多言,快些吃完上路。”

    众人没有再说,加快了啃馒头的速度,时不时偷偷瞥着那少女。

    只见那三只青蛇并没有回到青衣少女的袖子里,而是在另外三条板凳上盘着,仿佛是在占着座,让所有人都无法和她共坐一桌。

    这少女不但性格古怪,而且还很毒辣,邪得很。

    闹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食客也都闷下头来一声不吭,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诡异。

    掌柜见状忙对伙计说道,“你去门口守着,再有客人进来,可千万别放!”

    伙计会意,这时谁来遇上这青衣少女多半都要倒霉,他们这生意还得做下去,这样搞迟早给官府查封了。

    此时太阳已过中天,伙计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来往的行人。

    这时,远处的官道上走来一个年轻女子,身后一只巨大的青蛙,一蹦一跳的跟着女子。

    伙计看的有些愣,揉了揉眼睛,直到他们走到近处,才发现果然看错了,那只“青蛙”原来是一个年轻男子。

    白马筱将剑扛在肩上,一路上蛙跳着过来,来到此处再也跳不动了,直起身子直喊“哎哟”。

    剑音玩味的看着他,“才跳了一公里就不行了?”

    “我两天前好歹是个快死的病人,别这么苛刻行不?”白马筱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头上豆大的汗珠,“若是以前啊,别说这一公里了,我一百米都跳不下来。”

    剑音笑了笑,“这倒是,应该用初学的标准来约束你。”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十二点半了,先吃饭吧。”

    说起吃饭,白马筱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若不是一路上一家饭馆都没有,才不会拖到现在。

    这附近只有这一家旅店,两人自然迫不及待的走近,那伙计立刻迎了上去,还未张口,白马筱早知道了这些古代店小二的那套说辞,说了句“打尖!”,便毫不停留的从他身边掠过。

    一进店,白马筱一眼就看中了那青衣少女身旁的空位,像看见亲人似的冲了过去,不由分说的一屁股坐下,像个腰酸背痛的老大爷,趴在桌面上不停的捶打着后背。

    那三只青蛇飞也似的逃离白马筱,一溜烟就钻进了青衣少女的袖子里,快到白马筱根本没注意到它们。

    他坐下后,剑音才跟了上来,无奈的笑道,“你也不问问这姑娘位子上有没有人,也太猴急了吧?”

    白马筱抬起头看了那少女一眼,瞧了瞧她面前那只剩下面汤的碗,笃信的说,“肯定没有。你看这又没有多余的碗筷,而且这美女都快吃完了,哪有什么人。”

    他这推断有些牵强,剑音笑着的摇摇头,对青衣少女问道,“请问……”

    那少女一开始见自己那三条青蛇好像很惧怕他似的逃回,不由得奇怪,愣了片刻,现在听剑音开口问,便没好气的说,“本姑娘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们俩走开。”

    走开?白马筱看了看四周,除了这张桌子,根本没其他的位子,不禁皱眉,“这店你家开的啊?”

    熟悉的台词,那少女微一冷笑,悄悄将手伸到桌下,放出了一条火红色的小蛇。

    这赤蛇比那青蛇生猛很多,并没有像青蛇那样逃走,却缓缓游到白马筱脚边,十分温顺的在他脚边盘了起来。

    少女又是一愣,她从未见过青蛇逃离,更没见过赤蛇如此温顺,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正奇怪着,白马筱察觉到了脚下的动静,低头看去,大惊失色,“卧槽,有蛇!”他惊叫着跳起一脚,不偏不倚的踩在这赤蛇的脑袋上,踩得稀烂。

    自己的神兽居然死的这么憋屈,青衣少女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大胆!居然敢杀害神兽!”

    白马筱正处于惶恐间,听了她的话,震惊的指着地上那一坨赤蛇的尸体,“这也算神兽?”

    青衣少女对他怒目而视,“神教供奉蛇神,全天下的蛇都是神兽!你居然杀害神兽,罪不可恕!”

    白马筱看着她,愣了五秒,眉头大皱,“你……是蛇神教的人?”

第三十九章 青衣驭蛇女

    “不是!”少女义正言辞道,“谁要做那个破教的教徒!”

    这下白马筱放心了,“既然不是,那你在乎这些蛇干嘛?”

    “你……”少女一时语塞,想了一想,忽然微笑着问,“你不怕蛇神教吗?”

    怕个鬼!白马筱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蛇神教……我迟早给他灭了!”

    剑音忙悄悄踢了他一脚,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白马筱自知这样会连累剑宗,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姑娘,我看你比较怕吧?”

    “我怕个鬼哦。”少女脱口道,随即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很是有趣,这天下尽在蛇神教的掌控,就连大明皇帝都是他们的傀儡,教宗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把皇帝流放出去,权力何等强大,就没有人不怕这个神教的。

    她一手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他,“你是哪个门派的?”

    “南宫剑宗。”

    “南宫……没有听说过哎。”少女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在想,不像是故意折辱他。

    白马筱苦笑着说,“我们剑宗算上宗主一共就五个人,这规模开个小饭馆都不够人手,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是它曾经很辉煌啊,你家里人没和你说起过?”

    好歹一百多年前差点联合武林灭了蛇神教,这样的事迹……现在应该算是蛇神教的禁忌吧?

    看她样子是真没听过。

    “我没有家人。”

    白马筱一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刚要升起来,却见她仪容整洁,虽没有华丽的坠饰,但从发型到那一身青衣长裙也称得上是精致讲究,绝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少女,奇怪道,“看你这样,好像混的还不错,不像是孤苦伶仃啊?”

    少女皱眉道,“你这人真奇怪,孤就是孤,为什么非得是孤苦伶仃呢?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

    这倒是,白马筱无言以对,但还是很好奇,“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什么也不做。就是玩。”

    “玩?玩什么?”

    “到处玩啊,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偶尔抓一抓通缉榜上的人,赚点朝廷的零钱,更多时候管管闲事。”

    白马筱觉得这很酷,赞叹道,“哇,赏金猎人啊?不对……适应中国古代的叫法应该是……江湖游侠?”

    少女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喃喃念道,“江湖游侠……”语气中带有不少欣喜,看来挺喜欢这个称呼。

    剑音不由得面露向往之色,“这才是快意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话说到了少女心坎里,赞许的看着剑音,问道,“这位姐姐也是南宫剑宗的?”

    剑音拱手笑道,“是,我叫符剑音。”

    少女微微点头。

    一旁的伙计见他们聊得挺开心,这少女应该是同意了他们的拼桌,这才试探着问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白马筱刚想点菜,却听少女说道,“不用点了,我看你们也没机会吃。”

    两人都愣住了,不知她什么意思,正想问,她忽然站起,对那八个用完了饭,正准备离开的道士说道,“几位道长,别急着走啊。”

    众道士回过头,他们对这个少女又恨又惧,终于可以远离她了,却又被她叫住,每个人都面露警惕。

    张钰问道,“姑娘有何指教?”

    少女微笑着看着他们,双方互相瞪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白马筱和剑音不自觉的站起身,慢慢的退到一旁,仿佛只要其中一方说句话,立刻便会引发一场斗殴。

    “罗浮山下樵夫女,杀人偿命天经义。”

    果然,这句话后,众道士纷纷脸色大变,有两个定力差点的已经拔出了剑。

    剑一亮出,整个旅店的食客都很默契的抱头逃窜,剑音也想跟着出去,却见白马筱站着不动,小声道,“不要多管闲事!”

    白马筱没她那么冷静,愤然道,“真要打起来,这姑娘肯定吃亏,我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不能坐视不理啊。”

    剑音只觉得他太冲动,看见漂亮女孩受欺负就走不动道,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还是观望一下,看看是非曲直再决定插不插手。

    张钰上前问道,“敢问姑娘究竟是何人?”

    少女昂起头,潇洒的说道,“江湖游侠!”

    这显然是现学现卖,但这句话毫无意义,相当于介绍自己是个“路人甲”,张钰上下打量着少女,说道,“姑娘是为那乔姓女子而来?”

    “既然知道,那就自行了断吧,别麻烦本姑娘动手!”

    张钰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那乔姑娘的父亲命丧于罗浮观,贫道也很是痛心,但那乔姑娘一口咬定是本观弟子所为,实是悲伤过度的虚妄之言,还请这位姑娘明察。”

    少女秀眉一扬,疾言厉色的说道,“我又不是县太爷,明察个什么?你们说死无对证,那好。但乔妹妹找你们理论,却被你们蛮横打出。你们说那姓乔的樵夫是自己摔死的,那么乔妹妹脸上的剑痕,也是她自己摔在你们剑上的不成?!”

    张钰听完她这句话,大惊失色,回过头看着季延,却见他神情慌乱的低下了头,怒道,“孽障!你居然做出此等事来?!”

    季延慌忙摇头,辩解道,“师叔!那疯……乔姑娘,始终不肯接受她父亲的意外,纠缠之际竟要抢过师侄的佩剑自刎,师侄与她争抢佩剑时一时失手……”

    少女冷笑道,“如今乔妹妹可还活着,可不容你砌词狡辩!”

    季延正欲再说,张钰抢先说道,“姑娘,那位乔姑娘悲伤过度,所说之言不可尽信,切莫冤枉了好人。”

    “好人?早听闻你们罗浮观是个假道观,顶着道家的名声干着敛财的勾当,这些年命丧在你们这些假道士手上的性命想来不少吧?”

    “姑娘!怎可轻信传言,污蔑本派清誉!”

    少女不耐烦的摇摇手,“我不与你们啰嗦,今日你必须交出元凶,否则我要你们八个人偿命!”

    季延大怒,剑指少女,喝道,“你这丫头太狂妄,这是不把我们罗浮剑派放在眼里吗?!”

    张钰刚想阻拦,那少女忽然一扬手,从她的袖**出一根雪白的绳子,将季延结结实实的捆上了七八圈,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根粗长的绳子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巨蟒,盘绕在季延的身上,蛇头正盯着他慌乱的眼睛,蛇信轻吐,像是看着一件玩物。

    白马筱看到这情形,失声道,“卧槽,大蛇丸啊!”

    剑音也皱眉道,“这女子……果然不简单,是个灵者。”

    “灵者?”在这个灵力监管的时代,看到同行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她最多就算个驯兽师,怎么看出是灵者的?”

    剑音像看傻狍子似的看着他,“这姑娘袖子里有多少空间?装得下这么粗大的白蟒?这明显是灵术。”

    白马筱看了看那条白蟒,碗口粗细,尾巴还留在少女的袖子里,看不出有多长,如果这白蟒真的是盘在她的衣服里,那这个少女的身材未免太细小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她是灵者的事实时,只见少女的两只长袖中又飞射出七条白蟒,将另外七人也给捆上了,这下白马筱不得不服。

    这八条白蟒盘在一起都已经比这少女还大了,根本不可能是藏在她的衣服里的。

    这场面何其壮观,八条蟒蛇捆着八个人,任谁看了都不由得从心底里犯怵,就连那张钰都不由得面无血色,惊恐万状的说道,“你……你是蛇神教的神官?!”

    “谁说会法术的就一定得是蛇神教的人?”少女笑着看着狼狈的众道士,缓缓说道,“怎么样,你们是一起死呢,还是把元凶交出来?”

    这是死八个还是死一个的抉择,白马筱觉得这道选择题很好做,任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然而他想的太浅了,张钰不假思索的说道,“生死有命,又有何惧?我等宁死也绝不玷污门派清誉!”

    奇怪的是,那八条白蟒并没有捆的很紧,相反却是松的很,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敢动,而那些蟒头也只是悠哉悠哉的吐着蛇信,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对他们丝毫构不成威胁。

    白马筱不禁纳闷,为什么他们不反抗呢?

    正想着,那个叫季延的道士便如他所愿,挥剑斩断了白蟒的脑袋,那条白蟒立刻无力的落在地上,居然开始缩小,渐渐的变成了一条筷子细长的小蛇。

    这些白蟒不是灵术制造的幻术,居然是真的蛇放大而成。

    少女见状,竟哈哈大笑,一缩手,余下的七条白蟒均缩回到她的袖子里,一时间整个旅店里除了地上那只蛇首分离的尸体外,再也没有一只蛇的踪影。

    不,还有一只——在桌下被白马筱踩爆脑袋的那只倒霉的赤蛇。

    白马筱和剑音都看不懂她的用意,装模作样的弄出八条白蟒来困住他们,结果被人轻而易举的杀死一只后便大笑着收了手,这套路当真奇怪。

    但少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张钰看着地上那只白蛇的尸体,惊恐的说,“季延!你……你……”

    季延手上还抓着剑,也已是六神无主。另外六个道士也是满脸恐惧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少女笑道,“好哇你们,罗浮剑派屠杀神兽,看来今年的武宗大会你们是参加不了咯!”她顿了顿,笑的更加邪魅,“不,是以后……都没法参加了吧?”

    斩杀神兽是个什么罪名,这八人心知肚明,季延面露绝望的看着张钰,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师叔……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

    张钰不知他要做什么,颤抖着说道,“延儿……你如此做,纵然救得了我们一时,却给整个剑派带来灭顶之灾啊!”

    季延苦笑的摇摇头,对那少女说道,“残害神兽,乃是我季延一人所为,与罗浮剑派无关!”他绝望的目光缓缓飘过每一个同门,冷声道,“我不再是罗浮剑派的弟子。师叔,请转告我师父,徒儿不孝!”

    一道绚丽的剑光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季延的长剑跌落在地,发出令人胆寒的铿锵悲泣。

    看着为救同门自刎而死的季延,少女的眼中却是现出了可怕的淡漠,淡然道,“嘁,真是便宜你们了。”

第四十章 蛇神教圣女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季延居然就这么自刎而死,没有给他的师叔和师兄弟们反应的机会。

    看似这个青衣少女是为那姓乔的姑娘报仇,但有没有确凿证据先放一边,她居然就这样逼死了季延,手段十分残酷。

    一边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少女,一边是为救同门甘愿自尽的季延,白马筱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但无论如何,少女逼死他的做法完全是利用了蛇神教对蛇的崇拜,以及对世人的威慑,这做法充斥着满满的邪气,并不磊落。

    张钰看着季延的尸体跪倒在地,眼中是满满的悲伤痛心,失声喊道,“延儿!你……你何苦如此!”

    少女嬉笑道,“畏罪自尽而已,元凶就算是伏了法,便宜了你们。”

    身旁的一个小道士立刻剑指少女,怒道,“你这妖女!还我师兄命来!”

    少女露出一个事不关己的笑容,“真是奇了,我一没有教他杀害神兽,二没有教他自尽,为什么要我偿命?”

    “我师兄是被你这个妖女给逼死的!”他怒不可遏,举剑便要刺。

    张钰这时大喝一声,“够了!”他抱起季延的尸身,缓缓道,“我们走。”

    众人虽是心有不甘,但心知若是动手,季延便是白白牺牲,只好愤怒的插剑回鞘,转身欲走,却听少女说道,“此人杀害神兽,罪不可恕。按照教规,可是要祸及满门的。他死前说与你们一刀两断,可你们若是将他的尸体带走,很难让教法会的那帮人相信你们与他毫无瓜葛,到时恐怕会连累罗浮剑派满门。”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他们带走季延的尸体。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等张钰发话,剑音已经看不下去,插口道,“姑娘,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少女对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南宫弟子印象不错,似乎没想到她会插手,皱眉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他们。倘若几日后那些‘白斗篷’找上门来,后悔的是他们自己。”

    白马筱知道绿斗篷是蛇神教的神使,当初刚穿越来时,曾在骁骑山下与他们交过手,就是一群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灵者,放在现代灵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但这白斗篷不知是些什么人,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多半也是蛇神教的装束。

    但对于这些半凡人的武林人士来说,已是足够大的威胁。

    众道士停下脚步,似是在压抑着愤怒,又似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这样的情绪来源于蛇神教的奴役,他们徘徊在同门之情与神教威胁之间,久久无法做出选择。

    “我说这里怎么法力旺盛,原来是有人在这借神教的幌子杀人啊。”

    说话之人从门外缓缓进入,她身披米白色的连帽斗篷,白色的兜帽下露出黯黑如墨的发丝,和白皙胜雪的脸庞,一双蓝色的眼睛清澈如海。斗篷之下是雪白的长裙,轻薄透明的长裙如蝉翼一般裹在这女子的身上,裙下的内衬却也是白色的,配合着她白皙胜雪的肌肤,宛如一个精雕细琢的雪人。

    说曹操,曹操到。白马筱正在想这少女所说的白斗篷是什么人,就立刻有人穿着白斗篷出现了。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绝美女子,那一身雪白的衣着和肌肤,让他的脑海中瞬间蹦出了两个人,一个就是南宫羽,还有一个便是凤凰大学的同学——云雪衣。

    这女子一出现,所有的道士都六神无主的看着她,张钰仿佛被打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将季延的尸体慌慌张张的放下,颤颤巍巍的拱手道,“拜见教法圣女……”

    那白衣女子没有理会张钰,而是紧紧盯着青衣少女,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好久不见,青苒妹妹。我和红霞妹妹每天都在想你呢。”

    青苒冷笑一声,漠然道,“不敢当,你们两位姐姐,一个叫‘白霒’,一个叫‘红霞’,都是天上的景物,唯独我‘青苒’是待在地上的,你们与我那可是云泥之别。”

    白霒呵呵一笑,缓缓摇头,“青苒妹妹,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虽然你的血统的确没有我们高贵,代表的也是教中低贱的阶层,但我们都是神教的圣女,姐姐不会看不起你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白霒谈吐间尽是侮辱这青衣少女的言辞,作为当事人的青苒当然笑不出来,只冷冷的盯着她。

    一直在旁观的白马筱和剑音着实被吓了一跳,先前听这个叫青苒的青衣少女说自己不是神教的人,可转眼就听说她是神教的圣女,不知这个青苒想的是什么,身为圣女居然不愿承认。

    青苒不想再与她多言,没好气的说,“你们‘教法会’的消息还挺灵通啊,我刚出手你就出现了。”

    “哎哟,青苒妹妹这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寒心了。这几个下贱的异教徒怎么值得姐姐我亲来赏罚呢?姐姐这几日可一直在找你呀。”

    “青苒真是受宠若惊了。敢问教法圣女,小女子是犯了什么罪,要劳烦圣女大人亲自来抓我?”

    白霒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妹妹何苦对姐姐我带有敌意呢?不过,纵使我们是姐妹,但你犯了教规,姐姐也没法弃神教的法则于不顾,只好秉公办理,妹妹可别怪我啊。”

    “废话别说了,放走贾老板一家的就是我,他们一家的使徒令也是我给的。现在他们已是本教使徒,我知道我断了你的财路,你肯定不会罢休。现在我就在这,你想怎样?”

    白霒神色微变,随即笑道,“妹妹还真是心急。不过既然你已认罪,倒省了姐姐我与你周旋。”

    青苒笑道,“我身为本教‘使徒圣女’,发展几个异教徒成为本教的使徒本就是我的分内事。教法圣女若想治我的罪,怕是没那么容易。”

    白霒笑颜如花的看着她,眉目间说不出的冷艳,微微蹙起的秀眉让她看起来添了几分愁绪,似乎青苒所言皆非虚妄,沉思片刻,便看向一旁的道士们。

    张钰先前见她无视自己,丝毫不敢动怒,也不敢就此离去,只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此时见她看向自己,忙躬身行礼,又说了一遍,“拜见教法圣女……”

    白霒微笑道,“你就是罗浮剑派掌门的三师弟张钰?”

    张钰连连点头,丝毫不敢抬头,“是,教法圣女通晓武林千门百派,小道正是张钰。”

    “刚刚是谁,杀害了神兽?”

    张钰见她兴师问罪,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稍有不慎便会给罗浮剑派带来灭顶之灾,而尚存的一丝人性不允许他将一切都扣在季延的头上,尽管这个师侄已死,但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正踌躇间,青苒插口道,“是地上那个死人干的,他已经畏罪自尽,与他们无关。”

    然而白霒就像没听到,依旧盯着张钰,“是谁?不说的话,就当你们都有份参与,除了你们都得死在这之外,罗浮剑派也将永远在武林中抹除!”

    纵使张钰沉得住气,他身后的小道士们已是六神无主,被她这一恫吓,全部跪倒在地,七嘴八舌的说是那季延一人所为,且已与罗浮剑派再无瓜葛。

    张钰大怒,“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

    白霒仍不肯罢休,看着张钰笑道,“怎么?他们说的难道不作数?”

    张钰冷笑道,“蛇神教,你欺人太甚!”他忍无可忍,拔剑便刺。

    白霒闪身躲过,眨眼间竟已来至张钰身后,这鬼魅的身法让张钰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忽然胸口一痛,一只碗口粗细的白蟒竟从他的胸口破出,绯红的鲜血沾满了白蟒的每一片蛇鳞缝隙,宛如一朵浴血的白色彼岸花。

    白霒右臂一抖,那只洞穿张钰身体的白蟒便缩回到了她的袖口之中,回头看着跪满在地,已是面无血色的小道士们,“听你们师叔所言,刚刚你们的话只是为了求生而说出的谎言了?”

    众小道赶紧叩首求饶,口中直念饶命。

    白霒邪魅一笑,双手一推,数条白蟒从袖中射出,直奔一众小道士而去。

    生死之间,一道青光闪过,无数青蛇向着白霒面门而来,她心中暗喜,收手躲过。

    “你无非是想找我晦气,别连累无辜!”

    白霒笑道,“姐姐我也是在做我这教法圣女的份内之事啊,妹妹你这是何意?”

    众小道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惊魂未定,只听青苒喝道,“你们还不快滚!”

    一听这话,就像得了特赦似的,众小道连滚带爬的奔了出去。

    白霒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正如青苒所说,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青苒妹妹,阻碍教法会执法,是什么罪过?”

    青苒冷笑道,“你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对付我吗?废话别说了,动手吧。”

    “既然如此,就别怪姐姐无情!”白霒双手交叉拍向地下,两条白蟒直冲入旅店的砖地之中,似是钻入了地里。

    一时间众人脚下发出阵阵颤抖,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青苒向旁一闪,原本所站之处立时破开,两条白蟒从土中钻出,接着白霒双臂一抬,那中段身子埋入地中的白蟒居然将两人之间的土地全部掀起,足有两三米深,巨大的土块向着青苒翻去。

    青苒面对如此夸张的攻势毫不示弱,双掌一拍,袖中无数青蛇涌出,将那巨大土块击成了无数土渣,接着那两条白色巨蟒与这如海水般的无数青蛇纠缠在了一起,斗的异常激烈。

    白霒双手一抖,两条巨蟒便从她的袖中脱离,接着从袖中飞出一把白色长剑,落入她的手中,身子腾起,掠过蛇海直刺青苒。

    青苒也从双手的袖口中飞出两把青色短刀,身子一跃,与白霒在蛇海之上乒乒乓乓的交上了手。

    这两个女人斗的十分激烈,每一次交手都会爆发出一道红色气浪。

    这是两个红灵级别的灵者,已是菲斯特灵的水准,看样子与剑音不相上下。

    但白霒的红色灵力要比青苒的深,显然修为在她之上。

    果然,两人斗到百十来回合后,白霒抓住了她的一个空隙,一脚踹上她的肩头,她立刻跌进了蛇海之中。

    这一下,那无数条青蛇也跟着败下阵来,两条白蟒趁机袭向青苒。

    那一瞬,一道青光闪过,两条白蟒被分成了两半,落在地上化为了四段细小的白蛇尸体。

    白霒看着这个忽然插手的男人,紧锁眉头,怒道,“你又是何人?”

    “捕蛇人,白马筱!”

第四十一章 青白难相融

    “白马筱?”白霒听到这个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是没有,沉吟片刻,冷冷的说道,“从未听说过。”

    她当然没听过,此时白马筱早已偷偷将代表南宫弟子身份的腰牌交给了剑音,并且嘱咐她不要出手。

    道理很简单,剑音一旦出手,这个通晓武林百派的教法圣女定能看出她是南宫剑宗的弟子,到时剑宗肯定难逃一劫。

    所以,他也没有自称木凡。此刻他就是来自未来灵界的半吊子灵者——白马筱。

    白霒瞥了一眼地上那已被斩成四段的两条白蛇,冷笑道,“你可知杀害神兽是何罪?”

    原来不知道,今天算是涨了见识。堂堂一个剑派居然就因自卫时杀了几条蛇,就闹成了这样,令白马筱和剑音不由得唏嘘。

    白马筱将剑扛在肩上,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像个市井无赖,“知道。但又如何?我是个捕蛇人,每天杀死的蛇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若是杀一条就要满门抄斩,我们全家有十几万条命都不够。”

    白霒颇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着他,如此狂妄的小子她还从未听说过,好奇的问道,“你师从何门何派?”

    白马筱想了想,开始了他一贯的胡诌,“天鹰山捉蛇洞,我师父叫‘佘不留’,我叫‘佘好吃’。”

    一个蛇不留,一个蛇好吃。白霒反应很快,快到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个胡诌的谐音梗,就抓住了他的破绽,“你不是说你叫白马筱吗?”

    白马筱一愣,哭笑不得的说,“佘好吃是我的艺名,我还有个外号叫‘贪吃佘’呢。”

    从没人敢和她开玩笑,所以她一时间没看出来他这么粗浅随意的套路,只觉得这个门派和这两人的艺名对蛇神教十分不敬,玩味的说道,“小子,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居然入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门派?”

    没想到她真的信了,白马筱憋住了笑意,试图用愤怒掩饰偷笑,“什么大逆不道?老子早就看你们这个邪教不顺眼了!”

    白霒眉头紧锁的盯着他,似是从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人,对青苒问道,“妹妹,这个小子是你的人?”

    青苒斜了他一眼,“不熟。”

    这个态度在白马筱的意料之中,虽然是替她出头,但毕竟她也是蛇神教的圣女,她们俩属于邪教内战,而他是横插一脚的反教者,本就是两面不讨好的角色。

    但从青苒的言语中能看出来,她与这白霒完全不同,相比之下她更有人性,寻衅罗浮剑派也是为了替一个小百姓出头,而面对白霒残害无辜时也会挺身而出,也是因此被白霒抓住了把柄。

    所以,白马筱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不熟,为何他会出手救你?”

    青苒冷哼一声,嗔道,“谁要他救?你以为你真的能杀的了我?”

    “既然如此,那姐姐我就先杀了他,再与妹妹好好清算咱们这笔账!”说罢,白霒举剑刺来。

    白马筱忙运起气合手,青光汇聚成锋利的剑刃裹挟着那把钝剑的剑身,向上一迎,“当”的一声,白霒手中的白剑被他迎刃斩断。

    先前那两条白蟒被他轻而易举的劈开,白霒便已知道他的剑非同寻常,没想到自己的白剑也像豆腐一样被他切开,惊骇之下,一掌推出,一条白蟒捆上了白马筱的身体。

    白蟒用力收紧身体,白马筱只觉得全身痛的像要散架了一样,双臂也被箍住,无法举剑。

    正万分窘迫间,那白蟒长大了嘴,露出上下四个尖牙,向他的脖颈处极快的咬去。

    那一瞬间,一道极刺眼的闪光忽然炸起,房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闪电劈了进来,直击中那只白蟒,一阵焦糊的味道后,那白蟒便化为了空中的一团灰烬。

    突如其来的闪电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白马筱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伸手,宽大的袖子里飞出两张黄色的符纸,飞至白霒身前时,两道血线随即赶到,在纸上落下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符咒,成符的瞬间便发出了巨大的爆炸。

    魂侣说过,以他对灵力的控制力,还不足以像白马非那样用灵力幻化黄符,所以他干脆身上常备着成卷的空黄符,也亏得他总算是不再用笔记本,而是去买了真正的黄符,虽然效果都一样,但这显得正式了许多。

    爆炸产生的烟雾弥漫整个旅店,黑雾中闪过一道白影,白马筱还未看清是什么,忽然身子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了起来,接着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眼前模糊的景物瞬间变亮,他瞬间反应过来:整个旅店被拆了。

    白马筱这才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水缸粗细的青蛇卷在半空,周围一片黑雾,看不清任何东西。

    忽然,面前的黑雾中,一个巨大的白色蛇头张大着嘴巴冲了过来,直奔向白马筱。

    尼玛好大一条长虫!白马筱想喊,却喊不出声,看着那比自己整个人还大的血红大口快速涌来,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入口中,谁知行至一半时被那只卷着他身子的巨大青蛇的蛇头一口咬住了脖子,接着青蛇身子剧烈一抖,将白马筱甩飞了出去。

    直到飞出烟雾,白马筱才发现自己离地面至少有三十多米,这下摔在地上肯定是稀巴烂了!

    然而快要落地时,身子忽然被一股旋风托了起来,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上。

    这个感觉有些熟悉,白马筱下意识喊道,“小翎?!”

    曾被小翎的乘风咒印救过几次的他,对这感觉十分的怀念,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神情激动的张望着四周,却只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剑音。

    “你没事吧?”剑音扶着他的身子,看了又看,发现没有骨折的迹象,长舒了一口气。

    白马筱木讷的看着她,“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什么?你是说那股旋风?我还以为是你做的……”

    不是剑音,难道真的是小翎?

    “是小翎……她来了,肯定是她!”

    一个多月了,剑音见他一直没有异样,以为他并没有在意,现在一个小小的旋风居然就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这段时间他的淡定都是强行抑制住的思念,心疼的说,“你冷静一点,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白马筱不相信,“怎么不可能?没准她也和我们一样,穿越到这里来了呢?”

    剑音哀叹一声,“别傻了,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现在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要躲着你?”

    对啊,为什么躲着我……白马筱失神的想着,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缓缓向他靠近,白马筱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削身影向他走来,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像以前那样疯狂寻他,最终弄的穷困潦倒的白鸟翎。

    他挣扎着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了那个瘦削的身影。

    剑音看的目瞪口呆,却见那老乞丐伸出黢黑的脏手,捧起白马筱的脸,憨憨的傻笑着,“嘿嘿……乖儿子,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沉重的男声将他从幻想中生生踢了出去,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斑白而又肮脏的老头,倒退了好几步,脚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

    老乞丐赶忙跑向他,将他扶起,关切的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好儿子,没摔伤吧……”

    这就是一个老疯子,但白马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有些亲切,但他不可能是叔叔白马泷。

    虽然他是白马泷的亲生儿子,但在白马筱的记忆中,他与叔叔基本上没见过面,叔叔不可能认识现在的他。

    而且,算起来他叔叔现在也该才四十多岁,这老头看着都七十多了。

    最关键的是,白马泷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

    “大爷,你认错人了!”

    “怎么!我不跟你去漠北,你就不认我这个义父了吗!”老乞丐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接着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儿子不要爹啦!我这苦命的……”

    白马筱无奈,赶忙劝他,却怎么也劝不听,哭的如丧考妣。

    剑音拍了拍他,示意他注意前方。

    白马筱看过去,却见旅店方向的大片烟雾已经散去,两条巨大的白蛇与青蛇交缠在一起,互相撕咬,不时还从各自的口中互喷红色的光束,看着极为壮观。

    看到这个情形,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白娘子和小青,但这两位姐妹怎么会打起来,所以画面显得很是诡异。

    他没空再管这个老乞丐,对剑音道,“我得去帮小青。”

    剑音不知道他联想到了“那个小青”,还以为是对青苒的亲昵称呼,奇怪的说,“你和她才认识,而且她也是蛇神教的人,你没必要冒险救她吧?就让她们自己斗得两败俱伤算了。”

    白马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想要救她,或许是因为她的一丝人性和正义,与那帮蛇神教的家伙完全不同。

    正想着,青蛇已然败下阵来,被白蛇咬住了脖子,一口白光将青蛇击的仰面倒下,蛇头正倒在白马筱面前,片刻后长长的蛇身开始消散,最后的蛇头变回了青苒的模样,她眉头紧锁,脖子上满是血迹,显是受伤极重。

    那白蛇乘胜追击,喷出一道红光,直奔青苒而来。白马筱箭步上前,运起灵力,通灵血在他的右手掌心上形成一个符咒,往地上一拍,青色的线条组成不知名的文字,在地面上扩散开来,现出一个青色的半球形屏障,将他们全部笼罩在内,迎上了那红色的光束。

    然而青与深红的灵力差距是在太大,击中的瞬间便现出了裂痕,白马筱忙双掌推出,释放灵力修补屏障,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剑音想要帮他,却被他拦住,“你是南宫剑宗的传人,你不能出手!”

    一旦被白霒看出来剑音的师承,那么南宫羽的多年努力将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剑音自知不能妄动,但又不能就这样看着他送死。

    两难间,那老乞丐忽然站起,来到白马筱身后,伸出了那黑漆漆的双手。

    忽然,那青色屏障上的裂纹瞬间消失,紧接着整个屏障转为了黑色。

第四十二章 明时通灵血

    看这屏障的颜色,这老乞丐的灵力已然到达了黑色境界,也就是这个时代所说的“黯夜之境”。

    白马筱惊讶于这老头居然也是灵者的同时,更对他的黑色灵力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亚黑境界,应该是刚入黑境不久,如果这老头能熬得过去,再过个十几年就可以恢复年轻,也就是可以成为‘不羽人’。”

    这老头,究竟是谁?

    白马筱惊讶的看着这个老乞丐,心里说道,“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多数,能看出这位是灵界历史上的哪个人物吗?”

    魂侣迟疑了片刻,答道,“看他的灵术,他的体内应该是有通灵血……”

    “白马家的人?!”白马筱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通灵血应该是白马家族的专属,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如果排除了特殊情况,这位应该是你的祖上。”

    好家伙,继聂涧枫和剑音这两位南宫弟子认祖归宗之后,终于轮到他了。白马筱不禁有些自豪:想不到我的祖上在这个灵力成为禁忌的时代,居然也是个这么厉害的灵者,壮哉我大白马家族!

    抛开正自恋着的白马筱不谈,此时他们与白蛇间的灵力差距瞬间倒转,白蛇吐出的红色光束完全伤不到这黑色屏障的分毫,注意到这点的白蛇也颇有些惊讶,她收起红光,蛇头猛地扑向那黑色的屏障。

    面对这巨蟒的扑来,老乞丐没有丝毫惧怕,将屏障一收,一掌迎上这白蛇,黑色的气浪一下子穿透这白蛇厚厚的蛇鳞,将它打了个对穿。

    白蛇哀嚎一声,身子向后飞出,过程中变回了白霒的模样,重重的摔进了旅店的废墟中。

    绝对的灵力压制面前,不需要技巧。这点白马筱深有体会。

    “老前辈……您究竟是……”白马筱看着这个老乞丐,他的形象在这一刻变得十分高大,此时在白马筱的心中,他就是“大智若愚”这四个字代言人。

    老乞丐看着白马筱,轻轻捧起他的脸,“儿子,没事吧?放心!有爸爸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还没过半分钟,这形象就崩塌了。

    好吧,这就是个疯子。

    “那个……老前辈,您还记得您姓什么吗?”

    老乞丐想了想,“我是你爸爸,当然和你一样姓木了!”

    白马筱的脸上挂满黑线,哪有这样倒推的,而且他自称是义父,不同姓才比较正常吧?

    “这个老前辈,认识木凡。”

    白马筱一愣,“你怎么知道?”

    魂侣说道,“你从没有在这里自称过木凡,他居然知道你姓木。而且,他一开始说过一句‘我不跟你去漠北,你就不认我这个义父了吗’,说明他和木凡早就认识。”

    这就是有魂侣好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这老头一出现就揪着自己喊儿子,这么一看,他可能真的是木凡的义父,虽然他神志不清,但依旧记得干儿子的模样。

    正想着,那边的废墟里传来了动静。

    白霒从废墟中破砖而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捂着胸口,看来也是受伤不浅。她看着他们,冷冷的说,“今日遇到高手,算本姑娘倒霉。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厉害的堕天使,哼,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纵身一跃,脚下踏着红色的气浪,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到底是古代灵者,逃跑都逃的这么潇洒。

    这应该就是轻功了吧?

    不管怎样,总算是打跑了敌人,白马筱长舒一口气。

    “她情况很不好!”

    剑音焦急的声音让白马筱才想起还有个受重伤的青苒。

    青苒此时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纤细的脖子上两个赫然的血孔,该是刚刚化身青蛇时被那白蛇咬的,看样子还中了毒。

    虽然是白马筱出手帮她,但很是不自量力,反而被她给救了,现在她因此受了伤,他更不能置之不理,“应该是中毒了,你会解毒吗?”

    剑音连连摇头,“又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解?”

    “那怎么办?”白马筱慌了,“这附近哪有医馆?”

    “最近的应该在阳江城,但至少还有几十里路,我们俩赶过去都要一个下午,更别说还带着个伤员。”

    白马筱无奈,问魂侣道,“你有没有办法?有没有‘解毒符’?”

    “……你想多了。我去帮你问问。”

    “问谁?”白马筱懵了,她在魂池里还能上网不成?

    但眼下也不能就这样愣在这里,就算来不及也得试一试。

    “剑音,你体力比我好,麻烦你背着她。不管来不来得及,我们都要试试。”

    剑音知道青苒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肯定不会就这样放弃,毕竟当初他也是因为这个传统美德才救了剑音,否则她早已死了两次。

    她没有多言,将青苒扶起来背在了背上。

    “义父……你跟我们走吗?”

    老乞丐想都没想,“老子当然跟着儿子了,不过我可不跟你去漠北!”

    漠北……现在我们在广东啊……从这里去漠北都快纵穿整个中国了。白马筱无奈的摇头道,“不去不去,我们去阳江城。”

    “阳江?阳江好!阳江好!哈哈哈哈……”老乞丐痴痴的笑着,一蹦一跳的向远方跑去,像个充满活力的孩子。

    看着他的背影,白马筱惋惜的叹口气。木凡的义父吗……一把年纪了却疯疯癫癫,真是个可怜人……

    “义父!你跑反了!阳江在这边!”

    ……

    穿过几十里官道,虽然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可没有一处建筑,好在他们三人灵力都不浅,脚下生风,不到三个小时就来到了城门下。

    城门上写着“阳江城”三个字,从地理位置来看,果然和现代的广东省阳江市是同一座城市,那翰墨剑门就位于这座城。

    本来计划傍晚时分到达阳江,去到翰墨剑门,将许天应的佩剑交还,没想到中途碰上这么大的变故,反而下午就到了。

    毕竟是一座城,比乐港县繁华得多,四处都是耸立的高楼,路边尽是喧嚣的摊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她中了毒,最好不要总是移动,不如带她去客栈,我们去请大夫来。”

    白马筱接受了剑音的提议,找了间最近的客栈。谁知他们一进去,就立刻被伙计赶了出来。

    “我们又不是不给钱!”白马筱恼怒的说。

    对方直接毫不客气的说了一个字:“滚!”

    白马筱无奈,只好找下一个客栈,谁知下一个仍是这样的态度,一连找了四五家均被轰了出来。

    “会不会是人家嫌弃老前辈啊?”剑音看了一眼脏兮兮、臭烘烘的老乞丐,皱眉道。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看来电视里经常出现的乞丐进店被轰的桥段是真的,这也难怪,毕竟他这一身装束走进店里,就算掌柜不管,其他客人也会投诉。

    “那我们不进去,你带着小青去开房不就得了?”

    这是个办法。可谁知他们找到下一家客栈,人家还是将剑音轰了出来。

    等在门口没有进去的白马筱顿时就怒了,“他妈的什么臭毛病!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白马筱不顾剑音的劝阻,一股脑冲进店里,一拳砸在柜台上,怒道,“掌柜的!”

    那掌柜被他吓了一跳,愣了一愣,随即和颜悦色道,“两位客官有何吩咐?”

    白马筱一愣,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老乞丐跟着他进来了,但这掌柜却没有要轰的意思,好奇道,“掌柜的,你不嫌弃这位老先生的打扮吗?”

    掌柜的笑道,“客官说笑了,做生意的门敞开,花钱的就是大爷,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原来不是因为老乞丐……这下白马筱更好奇了,“我多嘴问一下,刚刚我看到有个背着病人的姑娘,为什么你们给轰出去了?”

    说起这个,掌柜的忽然脸色一变,小声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刚刚那位姑娘啊……是翰墨剑门的人。”

    翰墨剑门?剑音?白马筱愣了一会儿,随即想到她背上戴着许天应的佩剑,或许因此被错认成了翰墨剑门的弟子。

    “翰墨剑门怎么了?我听说他们也算个名门大派,在阳江居然如此不受欢迎?”

    “客官你有所不知了,这翰墨剑门原本在阳江的名声说不上好,可以说不到坏,可是最近不知那许门主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向神教俯首称臣。百姓们被神教欺压太久,又不敢对那些神教的使徒撒气,只好把这气啊,撒到了翰墨剑门的头上。”

    原来又是因为蛇神教……原来翰墨剑门成为了蛇神教的下属?但有件事白马筱没想明白,“既然翰墨剑门成了蛇神教的下属,你们拿他们撒气,就不怕神教报复你们?”

    掌柜的嘿嘿一笑,道,“神教啊,就是拿他们当狗腿子,压根没要他们入教,才不会管呢。”

    白马筱只觉得这人设咋那么熟悉,不就是抗日剧里的那些伪军汉奸吗?鬼子不疼百姓不爱的,这翰墨剑门还真是里外不是人。

    “原来是这样……掌柜的,其实我和刚刚那位姑娘都是南宫剑宗的弟子,并不是翰墨剑门的,有腰牌为证,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看着他半信半疑,白马筱忙招呼剑音进来,两人都掏出了南宫腰牌,并说明来意,掌柜这才相信他们的话,给他们开了间房。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住进了客栈。剑音连忙出去找医馆,可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青苒是中了什么毒。

    这也难怪,毕竟下毒的是蛇神教圣女,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解的。

    那掌柜的是个热心肠,见他们陆陆续续找了五六个大夫来客栈出诊,便好心提醒道,“客官不如去找李先生来看看,他医术高超,定能救得了您的那位朋友。”

    对这个时代完全不熟悉的白马筱忙问这李先生是谁,那掌柜回答说,“就是那文曲山庄的‘书圣’李书名,李先生啊。”

    李书名?白马筱犹记得几天前还是他救治的自己和烫山芋,没想到他离开了几天,居然到阳江城来了,还真是巧。

    “那位李先生住在哪里?”

    掌柜的想了想,“李先生常常游历四方,最近几天才来到阳江城。他一来啊,就有无数百姓争相求诊,全城百姓谁人不知李先生的行踪?今日……李先生好像是去了翰墨剑门坐客。”

第四十三章 白马式登门

    远离阳江城的一片山林中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岩洞,名为凌霄岩,风景极是雄伟壮阔,有“南国第一洞府之称”。

    凌霄岩内坐落着一片建筑群,风格很是简朴古旧,已有百年历史,名为“翰墨山庄”,与文曲山庄、御林幽谷并称武林三大风雅之地。

    山庄深处的某间房屋内,李书名手拈着一粒白子,看着面前的棋盘陷入沉思,对面的许天应却也没有闲着,和他一样牢牢盯着棋盘,心中正推演着接下来的棋路。

    他并没有着急,对手思考的越久,他就越有把握。

    “啪”出其不意,落子无悔。李书名这一招棋让许天应满盘皆输,长叹一声,将手上已经捏出汗水的黑子丢回棋笥中,懊恼的敲着脑袋,“在下书法上输给你这‘书圣’倒也罢了,没想到棋力也远不如你,许某真是‘交友不慎’呐。”

    李书名笑道,“许兄不必自责,论棋力,整个文曲山庄在下只输一人。”

    许天应没有细想,好奇的问道,“哦?是何人?”

    李书名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许兄,你可知为何你与我只差这一两招?”

    “哦?愿闻其详。”

    “因为许兄你遇事不愿细琢磨。”

    “嗯?”

    “许兄你想啊,若我棋力乃是文曲第一,那么这‘棋圣’的名号不也是我的了么?”

    许天应立刻反应过来,神色尴尬的敲了下脑袋,笑道,“我这脑子……棋力胜过李兄的当然就是那‘棋圣’白先生了。”

    说话间,两人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各自收回棋笥,不一会儿已是还原了空棋盘,李书名正欲再下,那许天应却已站了起来,“在下棋力不精,庄内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陪李兄了。”

    “别呀。”李书名忙拉着他的衣袖,“许兄你怎么如此小气,笑你两句怎么还生气了呢?”

    许天应连连摆手,“李兄言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像李兄闲云野鹤,了无牵挂。”

    “许兄这么说可就是笑话我了。自我入了这阳江以来,家家户户的穷苦百姓排着队找我看病,我这点盘缠都给那药铺拿去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好到许兄这儿避避风头……”

    许天应会心一笑,叫进来一位弟子,“去拿一百两银子来。”

    见那弟子头也不回的跑了,李书名忙道,“许兄这是作甚,我来可不是找你要钱的呀。”

    许天应无奈的笑了笑,“李兄就不要和在下见外了。而且这银子呢,是李兄应得的,劣徒前些日子招来断手之祸,幸得李兄诊治,这一百两只是当做诊金,聊表心意。”

    说着话,那名弟子用一个托盘托着十锭元宝来了,李书名很是为难的说,“这这这……这太多了,在下受之有愧,怎么好意思让许兄如此破费……”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托盘上的元宝往自己的钱袋里装,话说完,银子也装完了。

    “李兄,在下是真的有事要做,请自便吧。”

    刚要走,却听李书名说道,“慢着,许兄。”

    “李兄还有何事?”

    李书名手拿折扇,缓缓踱到他面前,意味深长的说,“许兄,这前几日你的几位高徒与南宫弟子斗殴一事,乃是年轻人瞎胡闹,还请许兄不要挂怀。”

    许天应知道他此次来拜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果然目的在这,笑了笑道,“李兄多虑了,在下不是小气之人,只是此事是否作罢,并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算账去吧。在下能做的,只是不让他们再无端生事。是非对错,就留着一月后的武宗大会上慢慢清算。”

    言以至此,李书名也不好再说什么。

    “报!”门外,一名弟子快步跑来,对许天应道,“禀告师父,南宫弟子木凡、符剑音登门。”

    “哼,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许天应冷哼一声,摆手道,“让他们在门外候着。”

    他们显然是来登门赔罪的,许天应的做法只是为难他们,李书名心知肚明,虽然气量小了点,但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那木凡砍了许天应爱徒的一只手,刚刚也已表态,见了面肯定不能揍他,此时让他们罚站也算是出出气,李书名不好再劝。

    “来,李兄,在下陪你再对弈一盘。”

    这分明是做给自己看的,李书名哭笑不得的又坐回棋盘前,拈起一枚白子。

    许天应正欲落子,见那弟子还在这,奇怪的说,“怎么还不去?”

    那弟子回道,“那……那个木凡说了,‘若是你家门主让我们候着,就问问他有何事。’。”

    许天应冷笑一声,“他倒有自知之明。你告诉他,就说我有很多事务处理,没空见他。”说着,他落了一子,正想着往后的棋路,余光却瞥见那弟子还站在那儿,“怎么?”

    那弟子有些为难,满脸的尴尬,“师父……那木凡还说了,‘如果你家门主说他有事要忙,就让他先开个门让他们进去,这么大的翰墨剑门怎能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他转述的惟妙惟肖,连语气和神态都让人感觉是木凡那小子亲临。

    许天应脸上微微变色,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说道,“你告诉他,我在睡觉,你们不敢打扰我,所以让他们老老实实待着!”

    刚看了眼棋盘,就不耐烦的说,“还不走?!”但看这弟子扭扭捏捏的模样,显然还有话说,“他又说了什么?!”

    “弟子……弟子不敢说。”

    “你说!这是他说的,与你无关!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是……他说‘如果你家门主说他在睡觉,那我就笑了,他好大的兴致啊,徒弟断了手,他在大白天还能睡得着?’”

    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许天应脸色变得像猪肝似的,“我还就不信了,这人当真能未卜先知?你就说我病了!已经病得昏倒了!”

    “他……他还真想到了,‘如果你家门主说他病倒了,就让那精通医术的李先生给他好好治一治,如果救不活就让他死了算了,你把李先生叫出来,我们主要来是找他的!’”

    “岂有此理!”许天应气的大怒,拍案而起,一旁的李书名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本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被整的一点脾气没有,还想让李书名看看木凡的笑话,没想到成了他自己的笑话,“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莫非是妖怪不成?!”

    那弟子欲言又止,许天应瞪大了眼睛,“怎么,他连这句都预料到了?!”

    “不不不……只是那位叫符剑音的女弟子也问了和师父一样的问题,那木凡回了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电视剧里的反派头子都是这么演的。’”

    “电视剧?”许天应愣住了,“这人整日里胡言乱语,没想到堂堂南仙子会找这么个傻子当徒弟!”说着,他看了看自己这个徒弟,冷笑着说,“你记性倒是不错啊。”

    那弟子脸一红,羞愧的挠了挠头。

    李书名强忍笑意,“许兄,既然他什么都料到了,而许兄你若是也没有别的借口,不如就让他们进来吧。”

    许天应气愤不已,直接说,“你告诉他,我在气头上,让他们待在外面就是为了惩处他,他愿意等就让他等,不愿意等就滚回龙泉山去!”

    这是很直白的话,不带一丝理由和借口,可偏偏也是最难反驳的。

    那弟子终于没话转述,躬身行了一礼,转头出门回报去了。

    “呵呵,许兄,这木凡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许天应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没好气道,“就是个狂妄小子,自以为聪明,恃才傲物,武宗大会上我定要他好看!”

    李书名知道他肺都快气炸了,平时对骂都是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谁知这木凡将他的每一句都预料到了,“许兄,这可不是一般的小聪明。这是对弈中‘落一步想三步’的推演之术啊。他只落一子,便已推演出许兄你的每一步棋路,如此聪颖之人,棋力定然不弱。若有机会,真想与他对弈一局。”

    许天应脸色极差,不知不觉将手中的那粒黑子捏的粉碎,“就算他能推演又如何,如今我不按套路落子,他便无从还击!”

    的确,若刚刚他们是在隔空对弈,那么最后那句话就相当于强行将对方的棋子全部吃掉,并且留下一句“我就是喜欢这么下,你愿意下就下,不愿意下就滚!”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辱斯文。

    正说着,那弟子回来了,许天应问道,“怎么样,他还有何话说?”

    “他说……如果师父你不让他们进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许天应一拍桌子,“狂妄!太狂妄!居然还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他能将我怎样!”

    那弟子接着说道,“师父,丁主教来了。”

    “什么?”许天应一愣,没反应过来,“何时到的?”

    “就是刚刚弟子去回话时,刚好丁主教也来拜访。”

    许天应立刻变了一张脸,“先不管那狂妄的小子,随我去迎接丁主教!”

    “那个……丁主教已经进来了。”

    许天应早已料到,忙带着众弟子出门迎接。

    来到门外校场之上,却见丁主教身后跟着白马筱和符剑音,居然还跟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许天应正奇怪为什么守门弟子将他们也放了进来,就听丁主教远远的怒道,“许天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我教的使徒圣女拒之门外?!”

    许天应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感觉到了后悔。

第四十四章 黑夜由心生

    “她这是中了教法圣女的法术,不是一般的毒。”

    客房内,每个人都对李书名投去期待的目光。

    白马筱和剑音自然不用说,那许天应是真怕青苒出什么意外,若是堂堂使徒圣女因为他的拒之门外而香消玉殒,他这翰墨剑门就算是走到头了。

    丁主教想的和他差不多,要是她死在广东,大主教肯定不会放过他,到时被逐出神教都算是天大的恩赦

    丁主教连忙问道,“还有救吗?”

    李书名面露难色,手背折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毒……当有上、中、下三种解法。”

    许天应一听有三种解法,那就是有三倍的希望,“究竟是哪三种?李兄快快说来!”

    “这上策,乃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施法的是教法圣女,找她求治最是稳妥。”

    白马筱立刻说道,“做梦吧!她要肯救,当初就不会给她下毒这么阴险了!”

    丁主教背后一凉,骂道,“放肆!背后辱骂教法圣女,好大的胆子!”

    白马筱瞥了他一眼,戏谑的说,“人家想杀了你家圣女,你还替人家说好话,到时上了断头台你还要感谢她吗?”

    这话戳进了他的心窝子,丁主教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忙问,“另外两种解法呢?”

    李书名继续道,“这中策,是去塞外漠北,找寻反教军。”

    “那群反贼?!”丁主教反应颇大的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把圣女大人的命交给那群异端?!”

    李书名无奈的耸耸肩,“他们与蛇神教对抗这么多年,对于破解你们的法术肯定是游刃有余,这也算个办法。”

    丁主教想都没想就摆摆手说,“休要多言!你直接说下策!”

    “下策嘛……就是以属性相克的法术去强行破解。蛇神教的法术都是来自‘神御八王’,自然也遵循八王之间的相克法则。这位圣女所中法术属水,当由雷去克制。不过就我所知,自三百多年前‘雷骄王’失踪后,雷御法术逐渐失传了。”

    雷骄王?白马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听过。

    在哪呢?

    “日本,犬山由太郎说过。”此刻便又一次体现出了魂侣的好处,“这个雷骄王你也认识,就是白马非。”

    白马筱猛然想起,犬山的确说过,这次的第四次灵鬼大战蛇神教打算顺便迎回雷骄王,指的就是白马非?

    的确,如果没有白鸟翎净化白马筱的心魔,那么他的确可能会以白马非的状态回归蛇神教,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迎回雷骄王”。

    想不到这白马非还是蛇神教的一个大人物,也就是说……

    “他说的雷御法术,白马非是不是会使?你可以教我吗?”

    “我倒是想,可他将关于蛇神教的记忆都剥离出去了,我怎么可能会有?”

    剥离出去……心魔?

    “对了,那个心魔肯定会!”白马筱不禁狂喜,当初选择没有消除心魔,果然是有用的!

    这时,白马筱听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我的确会,但我为什么要教你?”

    “心魔!你能说话了?!”

    “呵呵,我是白马非的心魔,你心中每次升起邪念时我都会壮大几分。别以为你们用净心铃将我打回原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除非你彻底将我消除,否则我会一直随你的邪念成长!”

    邪念……白马筱回想起来,自从莫名穿越到古代后,他的心的确又开始躁动,可他又不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也有喜怒哀乐,怎么可能像个教科书级的英雄一样满脑子都是正能量。

    魂侣叹了口气,不知她做了什么,白马筱听到了心魔的惨叫。

    “至少现在你还很弱,在我的地盘上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嚣张!”魂侣对这个曾经鹊巢鸠占的家伙很是记仇,看样子正在魂池里整它呢。

    “哼!臭婆娘……”

    “两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魂侣,先前我问你小青中了什么毒,你说你要问问看,是问心魔吗?”

    魂侣这才想起来,“对,差点忘了。经过我的‘友好’询问,它告诉我这是白霒的‘鱼水柔情’,需要阴阳交媾才能保住性命。”

    “什……什么?”白马筱没想到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会毫不羞涩的说出来。不过也难怪,魂侣看起来年轻,实则也算是个二百多岁老处女了,怎么会在意这些?

    “说谁老处女呢?!”

    不好!白马筱赶忙捂住了嘴,但何其多余。他心里想的每一句话都会被魂侣听到,在她面前毫无**可言。

    “咳咳,你说的应该算是第四种解法吧?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毒?”

    心魔嘿嘿笑着,这和白马筱一模一样的声音让他倍感奇怪,没想到自己这样笑的话居然这么恶心。

    “一旦失去贞洁就不再是圣女,白霒这一招可谓是杀人诛心呀!”

    白马筱皱起了眉,“魂侣,揍它。”

    听着心魔的惨叫,白马筱陷入了沉思:这个方法绝对不能用,如果青苒的圣女身份没有了,那白霒将会无所顾忌,到时绝对不会放过她,所以也只能pass了。

    这么说,虽然有四条路可以走,但每一条都写着“此路不通”。

    白马筱在这偷偷开三人会议的工夫,丁主教他们也商议了半天。

    许天应沉声道,“李兄,你这三策,上策太难,中策太险,下策太虚,没有一策行得通。”

    剑音奇怪道,“你这上中下是怎么分出来的?按难度划分我倒觉得下策是最难的,都失传了还有什么办法?”

    李书名摇摇头,“上中下代表着对病人的危险程度。上策找施法者解除是最为妥当的,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中策则是有被反教军围攻的风险;而下策则是最危险的,算是以毒攻毒,对她的身体会造成不小的损害,所以是万不得已不可为之的下下之策。我是站在大夫的角度列举方案,所以不论困难与否。”

    听到这,白马筱知道这心魔是指望不上了,万一用那个什么雷御法术将青苒给弄死了,那可是血本无归。

    丁主教说道,“上策绝无可能。下策也无从下手。所以……”

    只剩中策——找反教军救她。

    剑音问道,“这个反教军,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丁主教面露鄙夷之色,没好气的说道,“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异端反贼。自一百多年前的反教大战后就一直囤聚塞北草原,自称‘人皇教’,这么久以来一直与我教的‘神罚会’相持不下,百年间战争不断。要他们救圣女大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的确是一群麻烦的人啊……白马筱想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蛇神教才是反派啊!那些人皇教的反教人士该是正派人物才是!白马筱才想起自己差点被当前的情况给绕了进去,居然不知不觉和这帮邪教站一块儿了。

    他是想救青苒,但蛇神教依旧是他的敌人。

    既然他们已经将青苒交到蛇神教的手上,救她就是蛇神教的事了,他已仁至义尽。

    “你们的圣女我已经交到你丁大主教的手上了,没我们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丁主教和许天应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没指望他们能救青苒,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

    剑音没想到他会忽然置身事外,但转念一想,以他们和蛇神教之间的仇怨,能把这位圣女安全送来已是天大的奇闻,再管的确不合适,便取下背上的剑,送到许天应面前,“许门主,此次我们前来是奉家师之命归还佩剑。令徒之事,还请许门主宽恕。”

    果然是来道歉的。许天应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得意之色瞧着白马筱。

    白马筱会意,耐着性子拱手作揖,忿忿不平的说道,“许门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生我们的气了。”

    许天应脸上那欠揍的表情愈发的得寸进尺,“今日若不是看在丁主教的份上,定不会轻易饶了你们!”

    剑音强笑着,双上奉上许天应的剑。

    谁知许天应冷冷的看着,说道,“本门主既然将此剑留在你们南宫,那就该由南仙子亲自送还,汝等小辈来还,我若收下,颜面何在?”

    “你个老东西,爱要不要!”白马筱在心里暗骂一句,强压怒火说道,“我师父忙着呢,没空来阳江!”

    许天应面露不悦,但碍于丁主教在侧,不好对一个晚辈动怒,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漠然道,“那就一月后,武宗大会的省试上,本门主亲自向令师讨要。不送!”

    千里迢迢赶来还剑,没想到吃了瘪。白马筱怒不可遏,转身对一直等在一旁的老乞丐道,“我们走!”

    剑音无奈,她也已经忍了很久,眼下也只好将剑背回到背上,与白马筱一同离去。

    见他们离开,许天应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说道,“丁主教,不知这圣女大人的毒……”

    “许门主,本主教可是待你不薄啊。”丁主教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此次武宗大会,本教欲培养出一个‘宗’来。如今本主教选中了你们,你是不是该报答一下老夫呢?”

    许天应赶忙连连躬身,“是是是,本门定竭尽所能,报答丁主教。”

    “此次省试之后,老夫要你……带圣女大人去一趟塞北,乔装混入反教军。”

    许天应福至心灵,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是,在下一定让那些反贼救治圣女大人。”

    “不。”丁主教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是要你……让圣女,死在那些叛军手上……”

第四十五章 亲情又复回

    离开翰墨山庄时太阳已经下山,白马筱的手表上显示已经是七点多,继续赶路的话大半夜的时候还在荒郊野外,与其露宿荒野,不如在阳江城睡一晚。

    先前为青苒开的房间还没退,此时回到客栈时居然已经客满,他们三人只能睡一个房间。

    莫说新增一间客房,他们刚回到客栈,那掌柜的就连忙问他们退不退房,已经有客人等着住,差点连这一间都保不住。

    这个时代没有飞机高铁,连轿车都没有,大部分百姓出门得靠走,为了不走夜路,到了晚上客房就成为了抢手货,很多抢不到房间的只能去城外的驿站和一群人睡通铺,但也比睡在野外好得多。

    这要是在现代,这个时间从阳江出发坐长途客车到新港也就一个小时的事。

    他们在客栈里随便吃了点当做晚饭,这老乞丐倒是不挑,随便什么都吃的有滋有味,看着脏兮兮的老头,心想着他可能是自己的老祖宗,白马筱不由得一阵难过。

    “吃完饭,带你去洗个澡,换身新衣服。”白马筱撩开他凌乱的头发,摘下一片沾到发丝上的菜叶。

    老乞丐笑呵呵的说好,连连夸他孝顺。

    剑音看了看老乞丐,笑着问,“你说他是你儿子,那我是谁?”

    白马筱好笑的说,“他认识木凡,所以才会把我认作是他。他又怎么可能认识你呢?”

    剑音瞥了他一眼,“没准呢?”

    老乞丐看着剑音,嘿嘿的笑着,“我儿子有本事,每次身边的女孩都不一样,嘿嘿……”

    看着剑音鄙夷的眼神,白马筱无奈道,“花心的是木凡,跟我可没有关系。”

    剑音对他挑逗的挤眉弄眼,嘲笑着说,“这么急着解释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小翎。”

    白马筱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对老乞丐说道,“义父,你以前一直住哪?没有跟木凡……跟我回龙泉吗?”

    “龙泉?龙泉好啊,龙泉……你那个美人师父把我赶出来了,她嫌我脏,嫌我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依旧是嬉笑着,好像被人嫌弃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他还在这幸灾乐祸。

    白马筱不禁皱眉,那个美女师父看着像个出尘脱俗的仙子,不像是会计较这种事的人啊。

    “那……你一直住在哪?”

    “就……山下的县城,住在‘铁山’里。”

    白马筱一愣,“铁山?”

    老乞丐连连点头,“周围都是铁,还有个怪人一直在打铁,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白马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浑身是毛的巨汉,举着铁锤在一座铁山里左敲右打的魔幻景象。

    剑音知道他的思绪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直接将他拉了回来,“就是铁匠铺吧。”

    幻象破灭,差的有点远。白马筱这才意识到这个老乞丐是个神志不清的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推敲,“那个怪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一直喊他五郎叔,那就是我的五郎弟弟啦……不过他从来不理我,真是个怪弟弟。”

    这辈分倒是论的真清楚……不过他至少说出一个关键信息——那个为他们量身铸剑的铁匠怪五郎认识这个老乞丐。

    剑音奇怪道,“既然你一直住在怪五郎那里,怎么会出现在距离乐港县这么远的山野旅店里?”

    “我儿子要离开那里,我当然也跟着去啦。不过……我才不想去塞北……塞北!那个大沙漠!我不去!不去!”

    说到塞北,他忽然就激动起来,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他安抚了下来,白马筱连连说,“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塞北,乖……”见他总算是安静了,白马筱接着问,“所以你就一个人偷跑回来了是吗?”

    老乞丐点点头。

    “那……那个带你走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乞丐看着他,嘿嘿的傻笑,“我就你一个傻儿子啊,嘿嘿……”

    木凡?不可能啊。

    难道是木凡把老乞丐丢在了塞北,然后又回来了?这也太过分了吧,虽然他是个疯子,但也不能就这样把他当垃圾一样丢那么远啊。

    剑音比他多留一个心眼,问道,“老前辈,您还记得他把你带走,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嗯……前一天晚上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发着光的东西在天上飘来着。”

    花花绿绿?还发着光在天上飘?白马筱惊讶的说,“难道木凡是外星人,ufo来接他回去?!”

    剑音露出一个看精神病的表情,“你傻的吗?很明显是花灯啊。难道是元宵节?”她看着老乞丐,耐心的问,“您还记得,大概是多久之前吗?”

    老乞丐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跟着儿子走了十个日出日落,我听到他说要去塞北,我就一个人又走了十个日出日落,在那又等了十个日出日落才碰到你们,嘿嘿,你们没我快,我赢了!”

    剑音喃喃道,“一个日出日落就是一天,这么说他是三十天前走的。”

    “不可能,三十天前木凡已经……”说到这,白马筱愣住了。

    烫山芋说过木凡这家伙有过无数次假死的前科,如果这次也是呢……

    白马筱回想起来,他死的那么突然,莫非真的是打算让自己当替身,然后他来个最完美的假死?

    “木凡!”白马筱猛拍桌子,满脸的愤怒,从没被一个人这么耍过!

    剑音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安慰道:“白马……”

    老乞丐也被吓掉了手上的馒头,惊慌的看着他,“儿子……你咋啦?”

    “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是木凡!”白马筱怒吼道,看了眼周围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他暴躁的将剑捅在桌面上,“看什么看!”

    看热闹的客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这个狂躁的男人。

    这时,心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很愤怒吧?被人当做傻瓜一样戏耍,你替他孝敬师父,还要替他被那个烫山芋责打,他却带着女人和老爸远走塞外独享清福,你能忍吗?”

    心魔的话急剧感染力,躁动的心就像一捆干柴,只需一颗火苗就能燎起一片森林。

    “儿啊,是不是爸爸又做错了什么……”

    老乞丐可怜的语气将白马筱从怒火中拉了回来,看着这个疯疯癫癫却对他唯唯诺诺的义父,白马筱不自觉流下泪来。

    对啊,虽然他是木凡的义父,但他身上的通灵血可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也是他和木凡的缘分。

    “没事儿,儿子带你去洗澡,买新衣服,好不好?”

    “好,好!儿子不生气就好!嘿嘿……”

    剑音看着忽然和好的爷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俩人,一个从小没有父亲,一个刚刚丢了儿子,或许对他们来说,事情这样发展才是最好的。

    直到夜里十一点,这爷俩才回来。

    老乞丐已经不能叫老乞丐了,他洗去了身上的脏污,斑白的头发也洗的干干净净,虽然不至于柔顺,但至少不再肮脏油腻,过长的头发也没有剃掉,而是扎了一个发髻,胡子也修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如果不说话,看着还真像古代的老将军。

    剑音已经收拾好房间,坐在窗边无聊的玩手机。

    他们的手机可以通过太阳能充电,幸好不管穿越到哪个时代,太阳总归不变,不过没有信号也没有网,只能当个mp4使用。

    正看着存在手机里的小说,白马筱他们回来了。

    如今的义父已经完全看不出老乞丐的样子,剑音愣了半天,打趣的说,“你看看,老人家打扮一下,可比你帅多了。”

    “毕竟是我先祖,我们白马家基因强大着呢。”他扶着老人家坐下,对剑音说,“今晚我们俩睡大堂,让义父睡房间吧?”

    剑音早有此打算,点头道,“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

    谁知他们刚要出去,就被老头子拦住了,“你俩干啥去?是不是又想丢下老子?”

    帅是变帅了,但还是那么疯疯癫癫的,白马筱无奈的说“我们出去睡觉,你在这好好睡,明天带你离开这里。”

    “不用!你们就在这睡!小俩口要睡新房,才能生孙子,嘿嘿……”

    白马筱和剑音对视一眼,或许是太熟了的缘故,并没有脸红,而是好笑的说,“义父,她不是你儿媳妇。你儿媳妇现在正在很远的地方呢,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啊。”

    老头子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把他们俩往床上推,“我习惯睡房顶,屋子里我睡不着!你们就别管我啦。”说着,不顾两人的劝阻,他一个翻身就从窗户翻上了房顶。

    到底是灵力深厚的老前辈,一把年纪了却身轻如燕。

    白马筱见状,只好说,“那你在这睡吧,我去大堂。”

    剑音笑着说,“啥时候学的跟古人一样拘谨了?同睡一屋不是很正常么,你坐火车的时候难道没坐过软卧?”

    这倒是,“那我打地铺。”

    “得了吧,这可不是地板。上床睡吧。”

    “上床?”白马筱上下打量着剑音,他至今为止只和白鸟翎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和别的女孩……嗯……

    剑音挑着眉毛说道,“不敢?怕我吃了你?”

    女孩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白马筱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半夜你可别忍不住对我动手动脚,我的自控力可没那么强,到时候吃亏了不许哭啊。”

    剑音微笑的看着他,典型的笑里藏刀,“你打得过我吗?”

    说完,她灵巧的翻身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655/ 第一时间欣赏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作者:萱草花雨所写的《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为转载作品,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介绍:
人类并不孤单,亡者亦是。 在遥远的未来,或者说是久远的过去,第二人类文明的时代,亡者成灵,恶灵成魔,介于其间者为灵者,培育灵者之地为,镇鬼高校。 来自远古的蛇影,正逐渐复苏。 远古时期的因,将在如今,开花结果。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