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在不尴不尬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有药门弟子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这一声。
三个人觉得为难人家弟子没意思,都没有开口再说什么,然后大殿内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时间就这么不快不慢的流动着,之前开口的弟子也不知道于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就在云朝脸上的平静几乎要维持不住的时候,药门门主出现了。
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银丝,脸上也不复从前那般只有冷漠一种色彩,他手中虽然握着同样的拂尘,但不知怎么说,这药门门主给他们的感觉还是变了。
虽然他有极力掩盖,但他骨子里却仍然透出了阴翳和戾气。
除了旁边站着的药门弟子等阶比较低以外,在座所有人都早已不是什么低阶弟子,在药门门主出现的一瞬间,他们的第六感便为他们发出了警报声。
“几位小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声问候,愣是被这人说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秦铭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们来者不善,对方显然也没有和他们仔细交流的打算。
“别来无恙?呵,门主,咱们之间就别整这些虚的了吧。”
药门门主不紧不慢的坐到了主位上,拂尘轻轻一抬,案几上的茶杯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一边磋磨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散漫道“啧,怎么说我们几个宗门也是联盟,你们这么同我说话,似乎不合适吧。”
说到这里,药门门主的声音微微顿了顿,随后目光骤然一厉,连同握着茶杯的手也一紧“还是说,你们的长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蓝子义三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了一般,脸上也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冷笑。
“联盟?药门门主这么说可就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这些正经宗派哪敢高攀你们药门。
毕竟我们可没有和魔联合起来坑害队友的盟友。
我以为药门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便该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暴露,便相当于自动退出了这个联盟。
如今竟还好意思和我们提联盟二字。呵……药门门主,你可知道礼义廉耻这几个字如何写?”
蓝子义被这药门门主恶心的够呛,索性也懒得再和他进行什么弯弯绕绕的掰扯。
云朝也淡淡的开口道“另外,我们的教养自有我们宗门长辈会操心,就不劳您这个叛徒来惦记了。
说句不好听的,你配吗?”
药门门主手心一紧,他手中的杯子直接炸裂成了碎片,不过他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他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将手中的灰尘也好,残片也好都甩到了地上,像是对待垃圾一般,不再多看其一眼。
“叛徒?几位说笑了,我可从未真正背叛过我的盟友。”
蓝子义几人目光骤然一冷。
从未真正背叛过盟友,那么岂不是说,药门一开始的接近便是别有用心……
然后,药门门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神色再度变得慵懒了起来“你们不会是为了沧澜宗,才来我这里撒野的吧。
话说,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你们才来,这效率未免有些太……马后炮了。
如今沧澜宗死生不知,与其来找我们麻烦,到还不如去找找你的盟友们到底都去了哪里,说不定还能救上那么一两个呢……”
如今他那**裸的嘲讽已是毫不掩饰,一次又一次的在对面三人爆法的边缘踩踏。
“我们到底为何现在才来寻药门门主,我以为阁下心知肚明。”
秦铭的目光明灭不定,隐隐透出几分杀意。
在沧澜宗受到围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其实并非不想支援,只因为实在腾不出人手。
因为在他们被围攻的同时,几个盟友宗门也在受到同样的围攻,只不过围攻沧澜宗的是各宗各派的修士,而围攻天机阁,茗剑宗和流华剑派的是一群魔。
而这些魔一旦被集中起来,他们的杀伤力也只会更强。
在那时,天机宗等几个宗门的高阶修士,也早已像沧澜宗一样外出去了三大秘境,打算再者设下封印,来封印住这些天空的裂痕。
因此留在宗门的都是等阶不算太高的小弟子。
外出和那些大魔硬拼没有任何的胜算,不得已,他们只能开启护宗大阵,这才得以保全宗门。
而且那个时候因为战局紧张,他们也并不知道几个盟友宗门都在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
说起来,还是很久之后从其他散修的口中,才知道了这段时间里,自己的盟友宗门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即便知道了也已经为时已晚。
事后,三个宗门也曾去到过沧澜宗寻找沧澜宗弟子存在的痕迹。
只是那里早已被移为了平地,根本看不到丝毫有人存在的影子。
也是因此,他们才开始调查关于沧澜宗身上发生的种种。
谁想这一查之下还真的查到了许多东西。
蓝子义一直记得,师父在离开宗门之前对他的叮嘱。
“小心药门,不要对其透漏太多我们宗门的东西。”
当时他还不解,甚至还颇有微词,既然已经是彼此承认的联盟,又为什么不能给予全部的信任?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师父的提醒真的不是杞人忧天。
药门,青岚大陆八大宗之一,曾被世人赋予‘普度众生’之最高荣誉。
然而如今,这些荣耀在他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
以药门门主为头,他们背信弃义,他们选择成为了魔鬼们手里的刀将刀尖对准了曾经的同伴,他们抛弃信仰,他们将手中用来救人的法宝硬生生的变成了黑白无常用来索命的锁链。
这药门啊,终是抛弃了自己的信仰,选择了与魔鬼共沉沦。
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了一批人。
因为药门门主的修为最高,所以也是最先发现这批人的存在的,他目光微微流转,态度也在转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面对蓝子义等人的目光,他丝毫不显慌张,明明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面上却装的全然无辜。
“几位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实在说不明白,让尊师长来寻我说也行。
只是别在说些似是而非的蠢话了,是暗示还是让我自行按照你们的思路去猜测什么?”
在药门门主的眼里,蓝子义等人从来都是不足为惧的存在。
他既然动手了,便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说他勾结魔族危害他们的宗门?有证据吗?
何况他也是掐好了时间去做这一切的,事发的时候,他早已知晓宏光等人离开了天机宗,甚至在段世间之内都不会回来。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既然没有那些老家伙们坐镇,他又何惧之有。
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真当一起聚在这里就能动摇的了什么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药门门主有恃无恐。
但也正是药门门主的态度,终是激起了一部分人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
尤其是跟在秦铭身后的几个弟子,表现得更是异常得激烈。
“什么叫似是而非?什么叫猜测?真当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吗?”
如果不是这件事的爆法,柳之言尚在闭关之中,说起来,他也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了。
他说完便,直接甩出了几个丹药的瓶子。
那瓷瓶也是十分的结实,任是柳之言如此甩落,也不曾被磕碰掉一点缺口。
药瓶咕噜噜的滚到了药门门主的脚下,药门门主淡淡的看了一眼,示意身边的小弟子捡起来。小弟子捡起来,直接递交到了药门门主的手里。
随后,他看着那瓷瓶笑了。
“这位小友将我药门用来装丹药的瓶子丢在地上,这又是何意?”
柳之言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这是承认了。”
药门门主点头“不错,这瓶子确实是我药门专有的,不过这个能说明什么?”
“这是那些魔族从我们山门撤离时,留下来的东西。而且不止我们茗剑宗有,天机宗和流华剑派都在山门前发现了这些小瓶子。”
药门门主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魔族留下来的东西?小友怕是说笑了。”
“这样的瓶子,应该不少人手里都有,毕竟全天下来我们药门购买丹药的人可不再少数,只凭借一个瓶子就说我们和魔族勾结,未免有些太草率也太牵强了吧。”
柳之言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凛冽“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罢他直接隔空取物,抓起另一个落在地上的瓶子,直接打开了瓶塞……
一股浓郁的魔气自瓶口处悄然飘出。
这一变故,使得药门不少弟子都呆滞在了原地。
有弟子终是忍不住躲在后面,压低自己的声音与一旁的同伴问道“魔气?我宗盛放丹药的瓶子怎会出现魔气?”
但凡炼过丹的修士都知道,盛放丹药的瓶子必须保持一定性的整洁,这个整洁指地不是说必须要多么多么的干净,而是不能含有魔气和阴怨之气。
否则,便会影响瓶中丹药的药性。
时间久了,这些气息可能还会侵入到丹药之中,对服用丹药之人有害而无利。
所以按理说,如非刻意,丹药瓶内绝无可能出现魔气。
“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弄个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我宗的丹药瓶,然后又灌进去一些魔气,是为了嫁祸给我宗?”
药门门主似是有些悲恸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同盟,你们……何至于此啊。”
“就算在你们遇难时,我们没能腾出人手来帮助你们,也不至于这般栽赃嫁祸吧。
那时沧境界动荡的厉害,我们没能帮你们真的是实属无奈,毕竟需要我们医治的人那么多,我们总不能为了你们,弃其他伤患于不顾吧。”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一张嘴以黑变白,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
蓝子义等人也算是领教了一个人的无耻程度可以到达何种境界……
“原来如此,我们就说药门门主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倒是你们这些小辈们,着实是有些过分了。趁着自家长辈不再,合起火来来药门撒野,怎么着,又是那不知躲在何处的沧澜宗暗中授意的?
看在你们年纪小的份上,听我一句奉劝,少和那沧澜宗来往吧,能养出夏珏那等恶魔的宗门能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陌生声音的出现,骤然打断了两拨人的剑拔弩张,此人似乎对沧澜宗极为不满,连带着这件事也不忘了拉踩一下沧澜宗。
一群人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蓝子义等人的面前。
蓝子义,云朝和秦铭也终于明白,那药门门主为何突然变脸,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吗?
领头之人一袭青衫,看起来四十有余,他身形挺拔,只是眉眼间的气韵着实称不上端正。
而他身边的人便更可笑了,一个身着天黎宗的道袍,一个贼眉鼠眼总是四处打量药门的大殿,他的目光从那些陈列摆设上面一一划过,最终才落在药门门主的身上。
蓝子义只大体扫了一眼,便明了,这些人多半都是散修,只有几个小宗小派的弟子掺和在其中。
他估摸着,多半是因为宗门已散,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得不和散修搅和在一起,不然好好的宗门弟子又有谁会愿意放弃大好资源和散修呆在一起……
当然,如果此时苏玖在的话,会发现,这里面多数人都是曾经攻击过沧澜宗的宗的人。
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使得这些乌合之众再度聚在了一起,并找上了药门。
另一边柳之言被倒打了一耙,自是怒不可遏。
“原来药门门主竟是凭借这样一张利嘴指鹿为马,在下见识到了!”
药门门主笑得和善“小友因为沧澜宗的事情,对于我们终是误会的太深了。”
倒是之前说话那男子见柳之言直接无视自己,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半晌“我当是哪家弟子,原来是茗剑宗的,怎么你们如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一个小小的宗门亲传,也敢对着门主指手画脚?”
话落间,那人直接对着柳之言放出了一道威压。
柳之言顿感身上压力大增,膝盖一弯险些跪在地上,那人见柳之言骨头硬,不由得诧异了一番,但紧接着眼底的诧异又被阴翳所替代。
他冷笑着勾了勾唇角,又将这压力扩大了几分,细密的冷汗不停的从柳之言的额角溢出。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力突然一松。
又是几个不速之客从天而降。
“东呈道君,欺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沧澜宗五长老的声音不可谓不大,这一番言论使得几乎整个药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有散修看到来者,忍不住窃窃私语,“是沧澜宗的人!”
“沧澜宗的人居然还敢出现!”
“其实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沧澜宗的弟子……”有人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有人凑到那人面前说“你见过他们很多次?都是在哪里?是不是他们宗门以前所罩着的那些小城镇小村落?”
“不……不是,我曾路过一些魔物比较集中的城池,我在那些城池里面看到过他们……”
旁边有人听了,忍不住嚷嚷道“我就说他们和魔物有勾结吧!”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有些人总是习惯以恶意去揣度他看不惯的人或事。
即便对方没有作恶,即便对方做的是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甚至哪怕他们亲眼看到对方为善……他们都会想,做善事?这是生平恶事做多了,怕死后会下地狱吧……
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磕,他们便可以站在道得的制高点,去妄加揣测,去妄加定论。
仿佛他们是这世间最公平的一杆秤,可以衡量所有的善恶是非,甚至他们以为自己是天神,可以指点众生。
这些人一个个站在人群之中,说着不用负责任的话,将他们看不惯的人或事,嫉妒的人或事,以借众人之口通通推入到地狱之中。
哪怕是错了,他们也不会出来认错,所谓法不责众,悠悠众口,所有人都错了,而他又只是其中一个,又凭什么就能给他定罪呢。
在他们看来,沧澜宗是有罪的,夏珏是有罪的,哪怕是宗主,长老,那些以身赴死的前辈们都是有罪的。
这些人不该活着,都应该随着沧澜宗的覆灭,一同魂飞魄散。
就像方才那人所说“能养出夏珏这么个魔物,能是什么好宗门?”
这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执法堂曾为悠悠众生所做过的事情,他们忘了沧澜宗对于兼济天下的情怀。
一件小事可以轻易的推翻所有的善。
毕竟他们还可以说“谁知道,你们以前做过的事情是不是都在装模作样。”
你的恶我看到了,你的善谁看到了?
妄加揣测真的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了。
没有人一个人一个宗门,可以无限去承担这样的流言蜚语,但现在沧澜宗却不得不担着这样的重负。
当然,也有少数人,或许并不认同这所谓的大势所趋。
他们依然保留着自己的思想,只是他们却不会和所谓的大势去反抗去做斗争。
就像方才那个开口的弟子,他想要表达的其实是,他看到有沧澜宗的弟子在那些城池和魔物战斗。
然而旁边的人,却不允许自己的思路被这人带偏,于是这人原本的意思便硬生生的扭曲成了,沧澜宗勾结魔物!
那人不敢再开口,他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敢和天下人作对。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乌合之众对着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宗口诛笔伐,细数着子虚乌有的罪过。
因为资质不够,这里许多人终生都只能做个散修,这些人平日里也许会嫉妒宗门修士,毕竟这些宗门弟子有宗门护着,总不用像他们这般拼命才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在太平盛世的时候,这种嫉妒会被压在心底,然而一旦世道乱了,某些戾气某些不满亦会随着这漫天的魔气渐渐浮出水面。
魔气可以滋生心魔。
心里有欲便会有魔,当心魔因某种欲被无限放大,这个人便只剩下了欲念和戾气。
沧澜宗修士的出现,如同一滴水滴入到了油锅之中。
多数人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忘了过嘴瘾。
他们似乎十分喜欢看平日里的天之骄子落入到绝境的模样。
这些人啊,明明长着一张人脸,却恶毒的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而人和恶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或许五长老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口诛笔伐,所以面对这般污蔑,甚至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啧啧,人家同盟还说药门和魔物有所勾结,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倒打一耙嘛。”
“所以说啊,这沧境界的八大宗真的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药门门主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看到的场面,不过脸上却是没表现出什么来,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几分见到故人十分惊喜的表情“五长老,八张老,好久不见,有失远迎啊。”
五长老皮笑肉不笑“不敢劳烦您来远迎。”
东呈道君看到来人,也明白自己大概对那个小弟子做不了什么了,他一甩衣袖,冷笑道“还以为沧澜宗的人都早就学那乌龟缩进了壳子里,没想到竟还能在外面看到你们。”
八张老则浅笑道“东呈道君去过平西城吗?”
面对八长老突如其来的疑问,东呈道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八张老抚了下胡须“那么裂天岛呢?”
东呈道君拧眉显然不知道这位八张老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八面山,水云间,九邵城?”
东呈道君忍无可忍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你到底要说什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八张老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哦,这些你都不知道啊。”
倒是蓝子义三人瞬间明了。
蓝子义笑了,接下了八张老的话头,瞬便也为东呈道君解了惑“这几处都是魔界裂口最大的对应地,所落下的魔物也是最多的几个地方。”
魔物落下最多的几处地方,这人一个都不知道,可见,在许多修士都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并未对沧境界做出什么贡献来,甚至他的门下弟子都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做过支援,不然身为天黎宗现在的领头人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地方的存在。
八张老淡淡道“所以说啊,东呈道君碰不到我宗弟子并不奇怪,毕竟我宗弟子多数都在这些地方对抗这些外来魔物。”
云朝挑了挑眉,秦铭的眉眼间也放松了几分。
不得不说,八张老的这一番含沙射影玩的妙啊。
东呈道君的脸色青了,然后紫了……
他明明怒气冲冠,却是一句也辩驳不出来。
场面一度尴尬,这使得周围人的议论声都在无形之中小了几分,当然其中最为尴尬的还要数混在其中的天黎宗弟子。
因为但凡有一个天黎宗的弟子关注到这件事,也不至于被人一问三不知。
甚至,就连药门门主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毕竟队友中有个蠢货,确实不是什么值得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场面已经尴尬到如此,也总不能让这群人大眼瞪小眼。
他转移话题,将目光落在五长老的身上“不知沧澜宗几位不远前来,所为何事?”
五长老见他这一副装模作样的做派,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所为何事,我以为你再是清楚不过了。”
药门门主摇头苦笑“你们今日是都商量好了么?怎么听你们的语气好似我什么都该知道一般。”
“五长老,您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说到这里那药门门主骤然顿了一下,随后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哭笑不得道“话说,你们不会还以为是我撺掇的其他人,去毁的你们宗门吧。”
一提起这件事,五长老便控制不住的爆了青筋。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八张老见五长老情绪将要失控,赶紧将人拽到了后面。
不过显然还是有人不愿意就此放过他们。
“什么背后篡夺,说起来还不是他们宗门自己做的孽!那明明是大家自己的意愿,怎么就变成了背后有人操控了。”
“亏得药门当年还帮过他们救活过苏绵绵,你们说这沧澜宗算不算恩将仇报啊。”
有沧澜宗的弟子面露不忿似乎想要开口辩解,但终是被八张老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当年,苏玖为了求得那一枚令牌,几乎殒命在药门,然而无人记得……
八张老对那药门门主微微笑道“关于沧澜宗遇袭这一事,我宗早已查清也早有定论,已经不再需要向药门门主求助了。”
换而言之就是,早已敲定了就是你,咱们不用再在这个问题上磨磨唧唧。
药门门主装作没听懂一般,轻微挑了下眉头“哦?那是所谓何事?”
“我宗火焰峰亲传苏绵绵已在贵派做客多日,该让她回家了。”
药门门主微微垂眸,几息过后,倏尔笑道“其实我本来也想让苏小道友回去的。
只是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贵宗能够答应。”
这句话音刚落,不少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都闭了嘴,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药门门主的身上,当然也有少许人将目光落在了沧澜宗修士的身上。
这一瞬,好似所有人都知道药门门主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
苏玖在离开沧澜宗所在的洞窟之前,将风灵和雪精灵留了下来。
因为接下来的一段路,它们基本已经帮不上她什么了,苏玖寻思着,既如此还不如留在沧澜宗守护其他的弟子。
然后苏玖进了传送阵,并被传送到了药门山脚下的小城池中。
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震惊是假的。
天空好像被布满了黑色的蛛丝网,毫无规则的纵横交错着,一轮血红的太阳遥遥挂在天际像刚从胸腔中掏出来的心脏,仿佛一箭穿透,便能溅的鲜血淋漓。
太阳所散发的猩红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沧境界,看起来就像是被稀释了无数遍的血雾均匀的分散在了各处。
血腥味比苏玖想象中的还要浓重,四处皆是,仿佛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逃脱开来。
破碎的山河,残缺的城池。
这里显然早已发生过战斗。
苏玖就这么走在空荡荡的街市之上,最终走到了城池大门,然后又越过了城门,来到了护城河。
护城河河水的气味已不是单纯的血腥味,除了血腥味,它还散发一股腐朽的尸臭的气息。
河水呈现猩红之色,除此之外河面还有极为浓郁的黑色雾气在其间缭绕,时而凝聚时而扩散。
苏玖只简单的用异瞳一扫,便看到了许多埋葬于护城河之下的尸体,人的,魔物的……
这一瞬间,苏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地狱人间。
见苏玖驻足于护城河前迟迟不曾移动,楚洛痕在旁边淡声道“走吧,都会好的。”
是啊,都会好的,只要……
天空还在无节制的撕裂,但她不能再放任它这般撕裂下去了。
如今的苏玖早已能够做到缩地成寸,尤其是药门山脚到山上这段距离,对于她来说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转瞬之间,二人便从山脚移动到了山门。
然后她听到了山门内的对话。
有一事相求,望贵宗能够答应?呵?
“答应了,人放了吧。”
既然抓了苏绵绵谁还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索性苏玖在尚未踏入门的时候,便先开了口。
说起来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又何必让师门长辈为难。
苏玖的出现,使得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毕竟有人早已认定了苏玖是个活死人,再也醒不过来的活死人,谁想有朝一日还能这般完好的站在他们面前。
再者便是他们认定早已身受重伤的楚洛痕,如今竟也如同没事人一般站在苏玖的身后。
原来有些参与到欺压沧澜宗的散修,忍不住开始两股战战,想要逃离现场。
夏珏是不在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低调不出头的冰隐峰弟子的实力怕是不比夏珏要差多少,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个苏玖。
不得不说,许多本就忌惮沧澜宗的人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整体局面也开始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药门门主倒是知道苏玖醒了,但见到本尊,还是微微闪了一下神。
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修“你知道了我的条件?”
“拿我换苏绵绵,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有什么猜不到的。”苏玖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然而其中的嘲讽怕是没人听不出来。
“苏道友严重了,我不过是希望你在我宗做客几日罢了。
苏玖无所谓的笑了笑,“到底是不是做客谁知道呢。”
“不过无所谓,说法随你,但我要先看到苏绵绵。”
苏玖一来,直接成了场面中心,五长老和八张老也带着众多弟子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苏玖的身后,显然是打算由她来控场。
云朝三人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昔日的老友,他们对苏玖有种难以言喻又十分出奇的信任,似乎有她在,再难的局面都能得以扭转。
药门门主笑了笑“这是自然,不过你和你身后这位的修为和我们着实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为了你能够信守承诺,可能还需要小小的委屈一下二位。”
苏玖笑意更深了几分,只是如果细看,还会从她的瞳孔看出彻骨的冷意。
只见药门门主单手一摊,他的手心便出现了两个泛着流光的银色手镯。
这个手镯苏玖认得,能够禁锢一个人的灵力,使得一个修士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它被称之为禁灵镯,算是特殊法宝中的一种。
“既然都拿出来了便拿过来吧。”
药门门主没想到苏玖看到这镯子之后,还能答应的这么干脆,如此看来这苏绵绵对她来说当真是重要,他想这回倒是抓对人人了。
两个镯子分别飘到苏玖和楚洛痕的手上。
眼看着苏玖就要带上,五长老惊诧之下直接抓住了苏玖的小臂“你还真要带?你若是带上,没有他的法咒是解不下来的。”
另一边楚洛痕比苏玖更干脆,竟是直接带了上去,旁边的人想拦都没得拦。
苏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五长老所说的那一番的提醒,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何况不是还有你们吗?”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她要带的并不是什么禁灵镯而是普通不过的银镯子。
药门门主见对方起了争执,不由得笑道“苏道友,你若不愿,我们也不勉强的。”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苏玖勾了勾唇角,抽离五长老的牵制,没再多言直接带上了禁灵镯。
禁灵镯上的光芒一闪即逝,同时,她体内的灵气也肃然一空。
药门门主满意了,天黎宗以及旁边那些个看热闹的散修也满意了。
在他们看来,那禁灵镯就如同被栓狗的链子,被禁灵镯一套,任凭你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这些人都知道,苏玖和楚落痕一旦被带上了禁灵镯,那药门门主怕是不会轻易给解开,于是心下不由得放松了几分,有几人更是露出了原本的獠牙。
“你说这苏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丹药被分尸了……”
这回散修既然被聚集在了药门,自然也是带着目的前来的。
而他们来的目的也正是因为那个传言,因为苏玖这个**丹药……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想联合药门一同去寻找沧澜宗的下落,去寻找苏玖的下落,然而谁曾想,还没等他们行动,这个**丹药竟然亲自找上了门来,还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这让不少人一度怀疑,苏玖这两年前的那场重伤,是连脑子一同给伤到了吗?
“嘘,小声点,沧澜宗的那群人还没走呢,你就这样**裸的将人家说成是丹药,你也不怕那群疯子暴走。”
“怕什么,苏玖一被锁,其他人都不过是纸老虎而已,而且他们就来了这么两个人,如果真的要打,未必能赢得了我们。”
“你是不是忽略了坐着的那几个宗门弟子了。”
“你说那几个所谓的盟友?你没看苏玖在带禁灵镯的时候,人家连声都没出吗?怕是早就放弃了这个盟友了,说不定在知道了苏玖血肉的妙用之后,还会和我们一起分一杯羹。
到时候他们和药门之间的那点子仇怨,于无形之中便会化解了。”
“这……真的能化解吗?”
那人撇嘴“你是不是太高看了这些个名门正派,这些人的心啊,说不定比我们还要脏呢。来找茬不就是奔着好处吗?如今最大的好处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些早已发生过的仇怨还算个屁。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这女修的倾城之姿啊。就要这么香消玉殒了。”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苏玖没有带禁灵镯的时候,所有人只记得这是个资质出众的天才修士,直到现在褪去了禁灵镯,落在她身上的恶心视线明显变多了。
是啊,修真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当你够强的时候,倾城绝色的容貌是她额外的点缀,然而一旦失去了这份强大,绝色的容貌便成了一份罪孽,成了惹人觊觎却又无主的珍宝。
许多散修本就没什么教养,说出来的话更是荤素不忌,让人恶心至极。
听到后来,便是云朝几人都变了脸色。
五长老手中的法杖更是时暗时灭蠢蠢欲动。
药门门主或许也察觉到了这暗中风起云涌的危险,不禁拧了下眉头,他只想要苏玖的血肉并不想激怒这些人……
毕竟真的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找人将这些散修请上山来。
如果早知道苏玖会如此轻易的束手就擒,说什么都不会告知这些散修。
打起来,是迫不得已最后的下下策之选,药门没有战斗力,所以他选择了勾结散修。
然而谁想,这些散修在有些方面太过于不受控制,这才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看着五长老等人的情绪被逼至最高点的时候,去请苏绵绵的人终于回来了。
“阿玖!”苏绵绵挣脱了抓她之人的牵制,直接朝着苏玖跑了过去。
苏绵绵的脸色有些苍白,跑动的手气息也有些不紊,很明显是受了内伤。
苏绵绵扑到苏玖的身上,将人牢牢的抱住,那张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竟是多出了几分红晕来。
苏玖摸了摸苏绵绵的发顶,便将人推给了旁边的五长老和八张老。
“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问题,尤其是禁咒阵法一类的……”
八长老会意,搭在了苏绵绵的手腕上,开始检查苏绵绵的身体情况。
“放心吧,她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以外,我们连她的内伤都治好了。”原本押送苏绵绵的弟子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苏玖没理那人,而是看向八长老。
八长老点头,算是认同了那人所说。
苏绵绵看着苏玖,笑得有些没心没肺“阿玖,没想到你会来寻我,你恢复好了吗?”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瞬,“不对,你灵气呢?”
苏绵绵虽然比苏玖弱了许多,却也能分辨出一个凡人和一个修士之间的区别,就算一个修士隐藏的再完美,周身也总会有灵气以一定的韵律在环绕,但如今,她感觉不到苏玖周身有丝毫的灵气……
苏玖笑了笑“我没关系,你和五长老八长老以及其他的沧澜宗弟子先离开这里。剩下的我来解决。”
苏绵绵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其他沧澜宗的弟子。
“你解决什么?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解决的,只能让你来解决?阿玖,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先离开?
等我们一起解决完一起回去不好吗?”苏绵绵有些不解,也有些无形的害怕。
她总觉得阿玖好像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有散修忍不住嗤笑“我说,你以为药门为什么又给你疗伤又将你放出来的,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姐妹,用自己换了你。”
苏绵绵脾气暴躁,对待旁人可没有对待苏玖的好耐性,别人笑她,她便直接凶回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本姑娘抽烂你的嘴。”
苏绵绵话落,便直接甩出了腰间的长鞭,红色的长鞭一甩,周围的人便立刻退出了一圈。
之前说话之人,也被吓白了脸,他修为虽不弱,却也和苏绵绵相差甚远,原本以为周围的人是最好的屏障,谁想在那一瞬间,不少人都远离了他,毕竟能聚在这里的散修最是自私,能同甘却无法共苦,这都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谁也不想因为这人的一句话,替这人再挨上一鞭子。
甚至还有人会小声埋怨,“人家苏玖都要把沧澜宗的人劝离了,他非要插上一嘴,惹怒这些人,我们怕是也要受伤。”
“这世界上总有些不聪明的人嘴还贱,不知道沧澜宗有句话叫宁惹冰隐峰,不惹火焰峰吗?这位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比之她师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惹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条命。”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人啊,自己胡说八道的时候,丝毫不觉,别人胡说八道累及到自己了,便又是埋怨,又是歧视。不过对于这些不要个脸皮的人来说,或许这才是常态。
之前说话之人,见周围之人纷纷远离,不由得青了一张脸皮,看着怒火中烧的苏绵绵,虽然两股战战,却仍然没有转头逃跑,甚至破罐子破摔,说出了谁都没敢直言的话。
“看,看我干什么!看你姐妹手上带着的镯子啊,禁灵镯,她现在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我说她用自己换了你,说的有错吗?
你还朝我发脾气,你朝我发什么脾气,这镯子又不是我带的,有本事你朝那给她带了镯子的人发脾气啊!”
这一番话话落,使得苏绵绵猛然扭过了头看向了苏玖的手腕。
她死死的抓着苏玖的手腕,在上面勒出了一道青痕,眼睛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镯子。
“阿玖,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受别人所控的镯子!”
苏玖无奈笑道“既然知道我有别的打算,就别说出来啊。我没事的,你先带他们回去吧。”
苏绵绵红了眼眶“你带着这个镯子,让我怎么回去?用自己换了我,你可真伟大啊。”
苏玖叹了口气,知道让苏绵绵离开这里怕是不可能了。
她握住苏绵绵的肩膀,看了一眼八长老,朝着他的方向重重一推。
八长老将人扶住,有些不解的看向不远处的苏玖。
“将人看好。”说完苏玖便转过了头,收拢了自己面上所有的情绪“本来,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样的一面的……”
药门门主听着苏玖这话,莫名的升起几分不安,不过在看到苏玖手上的禁灵镯,又将这份不安强行压进了自己的心底。
“苏道友,我已信守承诺,如今该轮到你来实现承诺了吧。”
“承诺?我们是签了什么契约吗?我怎不知我何时应下了你什么承诺。”
药门门主脸色骤然变得阴翳了起来“苏道友,这禁灵镯还戴在你的手腕上呢,你这就不承认了?怕是不好吧……”
“哦,这和禁灵镯又有什么关系?”
药门门主面色越发的阴晴不定,索性直入主题“我也不想为难你一个小辈,你只要在我宗住满七天,我便在最后一天为你取下禁灵镯如何?
如果你不信,我也可以对天道起誓。”
“阿玖,你别答应他!谁知道这七天他会对你做什么,如果在第六天杀了你,第七天帮你取镯子,他也不算是违背誓言!”
苏绵绵都能想到的事情,苏玖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她没有去看苏绵绵,而是道“起誓到不必了,我只是想问你一定要强留我七天到底是所为何事?”
此疑问一出,整个场面都静了一瞬,尤其是散修急中的那一部分人,更是相对无言。
药门门主叹气道“其实我一定要留你在宗门,是因为大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苏道友刚醒,可能并不知道如今天下大势到底有多么残酷。
因为魔界降临,导致这个世间的许多人都被感染了魔气。
那魔界的魔气对于我等均是无解之物,但苏道友不同,苏道友天生的冰肌玉骨,不受任何毒障侵蚀,也不受任何魔气及阴怨之气的影响。
我前不久于宗内书中曾看到过关于冰肌玉骨的相关记载。
你之血肉可以入药,可以帮助那些不幸遭受魔气侵染之人恢复神智,所以我就想,取苏道友的一些血肉去帮帮那些可怜人。”
说到这里,药门门主又面向那些散修指了指他们,“别看这些人凶的厉害,其实也不过是群可怜人,他们中有太多的亲朋好友皆是魔气的受害者,所以才找上药宗寻求我的帮助。”
有几个散修听了这一席话,忍不住拧眉,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着药门门主的这一番做戏,她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些突然被点名的散修的某些心里活动。
无非就是被利用来卖了惨,更或者,这些人可能本身就是由他找来的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毕竟旁人相不相信在药门门主的眼里看来,都不能改变什么结果。
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将她留在药门。
苏玖能自愿留下来固然好,就算不是自愿,带了禁灵镯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不过有散修还是愿意抱药门这条粗大腿的,因为世间的留言并不止于苏玖的血肉可以驱逐魔气,最重要的是,苏玖的血肉还能够增加一定的修为。
“是啊,苏道友便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身边之人饱受于痛苦之中。”
“沧澜宗虽然出了夏珏这么个恶徒,但我们也坚信苏道友一直是个好人。”
苏玖似笑非笑的看着说此话的弟子“我是好人?我是好人你们灭我宗门,欺我门徒?”
那弟子被噎了一下,但也有机灵的人,立刻转口道。
“如果苏道友愿意救我亲友,我愿意永远做沧澜宗最忠诚的信徒,在沧澜宗重建之时,我也会出力帮忙!”
不过是一句口头承诺,到时候好处拿到了,谁还会承认自己说过什么。
这里的人啊,一个个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仿佛只有自己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
苏玖看过留影石,自然知道这里面多数人都参与过沧澜宗灭门事件。
不过他们不知道苏玖看到过他们的“壮举”。
苏玖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站出来承诺,觉得很好笑。
而云朝等人则是更为诧异。
他们难道不知道,食苏玖之血肉等于吃人吗?
或许……苏玖在这些人的眼里早就不算人了吧。
这个世间何其荒诞可笑。
在这一瞬,苏玖甚至会突然有一个别样的想法,或许魔界降临,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些散修一个个的表着态,但始终没能得到苏玖的一分一毫的答复。
最终,那东呈道君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突然跳了出来“差不多行了,看到了吗?沧澜宗的人就是这般的冷血无情,求他们还不如求你们自己。
左右苏玖已经没了灵气和修为傍身,你们担心些什么!
大家群起而攻之,很快便能拿下苏玖!到时候要她多少血多少肉,不还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此言话落,不少人亮了兵器。
同时云朝三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很显然,他们亦是站在沧澜宗的一方。
沧澜宗的弟子均是蓄势待发,散修一样蠢蠢欲动。
然而这个时候,药门门主却是和那东呈道君对上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东呈道君,此言差矣,来者是客,又何必非以血流成河的手段来宴请宾客?”
东呈道君被药门门主给气笑了“妇人之心,如今大家也不过是被逼上了绝路,才不得不以此方法来自救。特殊时候用些特殊手段,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东呈道君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像是茅塞顿开一般抬头复又道“还是说,药门本就打着想要独吞人形丹药这一想法……”
药门门主怒而甩袖“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倘若我真的抱着独吞的想法,我又缘何容得你们进入我派,还请东呈道君慎言。”
东呈道君怪笑了一声“嘿,我说门主,你差不多就行了,都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做戏就不累吗?”
“果然啊,除了我天黎宗,一线宗门都是要脸面的。便是想吃人,都要说的这般的清新脱俗。宴请?是以客人为宴的宴请吧。”
药门门主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一时间竟真的没再说话,好似也认同了东呈道君的话。
其实今天有许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比如天机宗,流华剑派和茗剑宗的到来。
按理说,他集合了这么多人对付一个沧澜宗绰绰有余,但偏偏还有其他几个宗门在……
就像东呈道君所说,他还是想在这片大陆留些脸面的,哪怕被人指责道貌岸然。
当然,这些或许都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和这些人的目的确实不尽相同,他们所求的是苏玖的血肉,而他所求是苏玖整个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呈道君猜测的也是对的。
关于沧澜宗灭门一事,他一直都隐藏于暗处,看起来也都是东呈道君在带头,所以这些散修自然也更信服于东呈道君,而不是他。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将这群人耍的团团转,现在看来,东呈道君未必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只不过将计就计,他利用他,他也利用他,双方互相利用,端看谁能先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从这些散修的信任看来,他竟是逊了一筹,不过好在东呈道君虽然有和他博弈,却始终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或许他真的不该从一开始便躲在暗处……
当然,都到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如今能做的只是近可能的保全苏玖。
“也罢,想让苏道友入药,也确实是我动机不纯,我只是希望大家动手的时候不要伤到苏道友才好,毕竟她的每一滴血都有可能救一滴人。”
另一边,苏绵绵和云朝等人也早已忍无可忍,都是天之骄子,自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恶心的事情。
他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真的选择吃人,并且还能把吃人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转瞬间,两拨人便交战在了一起。
其中有散修还不服气的怒斥,天机宗等三派。
“你们宗门也都有被魔气侵染的弟子,又何苦与我等为敌,大家一起抓了那苏玖,一起分其血肉,救助自己身边的人不好吗?”
柳之言怒怼“好个屁,老子虽称不上一生为善,却也不做那茹毛饮血的事儿,靠吃人来救人?你他娘的还算是个人吗?”
说话间,柳之言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肚腩上,并将人直接卷飞。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只是如今这人间,恶魔着实多了一些。
苏玖和楚洛痕被五长老的防御阵保护了起来。
苏玖在金色的光罩内,看着凌乱的漫天术法,突然开了口“门主,你想要我的血肉当真是为了天下被魔气侵染的修士,而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私人**吗?”
苏玖的这一疑问,直接使得那药门门主的术法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轨道,她也算是变相救了那个本该被药门门主攻击的弟子。
药门门主目光飞快的闪烁了两下,心下有些微凉,心里寻思着,莫不是苏玖已经知道了什么?
只不过不等他细细思考,又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两道术法迎面飞来。
他一转身,匆忙的躲避着术法,一边开口道“我自然也是有私人**的,毕竟我宗受到感染的弟子也不在少数,我当然希望我门下的弟子都能够痊愈。”
苏玖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药门门主是为了你那死去了快百年的小徒弟姜期。”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一般,直接打在了药门门主的天灵盖上。
再度避开一道术法之后,他猛然看向了不远处的苏玖。
而距离他不远的东呈道君,显然也察觉到了药门门主的异样。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药门门主可能隐瞒了什么。
苏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其实那个传言确实不假。
我的血肉也确实可以让一个入魔了的人恢复神智,甚至还能让一个人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不过提升修为什么的,倒是无稽之谈。
传言总是神乎其神,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变成了这传言中的天下至宝。
小师叔,你说他们的样子,像不像在争夺天下至宝。”
楚洛痕抱臂靠在一边,神色依然是惯有的冷漠,他淡淡的看着那些厮杀在一起的人,淡声说了句“无聊。”
苏绵绵却是急了,“阿玖,你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苏玖给了这些人肯定的答案,岂不是让他们更疯了?
果然,这些人听了苏玖的话之后,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如今丹药师越来越少了,毕竟许多丹药师武力值低下,遇到魔物,都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便葬送在了魔物的口中。
也是因此,他们能获得的丹药也越来越少。
如今乍然听到,苏玖的血肉还能当作大还丹来用,当然无比兴奋。
倒是药门门主,有些看不透,苏玖的这一番操作了。
发现药门门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苏玖十分好心的问了一句“你的九转轮回术,布置的怎么样了?”
这一瞬间,药门门主条件发射一般的直视苏玖的双目。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内,依然闪烁着浅浅的流光,不过他总觉得这双眸子的主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但她明明刚刚苏醒,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所有的打算。
这不可能也不合理!
东呈道君多了个心眼,九转轮回术?这又是什么?
场面依然混乱不堪,但如果有人用心一些的话,便会发现,以沧澜宗为首的三个宗门,没有弟子重伤,也没有弟子死亡,最多最多不过是受了一些破了皮的轻伤。
楚洛痕和苏玖依然伫立于不远处的阵法之内,他们被隔绝在外,没有受到这场战斗的任何影响。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苏绵绵给苏玖布下的其实只是一个中阶防御阵法。
按理说,一定程度的术法堆积,便会使得防御阵破碎。
就算没有人往这防御阵上面打术法,也总会有术法余威落在防御罩的上面。
然而一段时间过去了,那阵法依然稳稳当当,不受任何影响,至于那术法余威更是在即将打上防御罩之前,便已经先一步消散,而这显然不是防御阵能有的能力。
又是一段时间过后,已经有不少的散修重伤甚至于丢了性命。
然后一些偷跑去疗伤的散修发现了一些问题。
对面的道修,竟没有一个重伤的!
明明是一道带着杀意又十分强横的术法,但等术法落到他们身上,竟像是一片羽毛一般,就那么轻飘飘的划过去了!最终的是攻击的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术法被削弱了?
这是什么鬼?是什么特殊法宝所致,还是他们穿的服饰有什么特殊之处?
发现这一点的那名弟子似乎想要开口,只是嘴张到一半,突然又合上了,他是偷跑出来疗伤的,现在开口岂不是让别人都知道他在偷懒?
沧澜宗等四个宗门的弟子明显不对劲!这么打他们哪里是对手,那人眼睛微微一转,便转头开溜了。
只是人才走出了几步,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般,突然倒地打起了滚来,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滚了两圈,终是在双眼暴突之下咽了气。
苏玖看了楚洛痕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继续落在那混乱的战斗之中。
大殿早已被各种术法移为了平地,血水顺着台阶一点点流下,很快便汇聚成了一道蜿蜒的溪流。
尸体遍地,然而这其中都不是沧澜宗等四个宗门的弟子的尸体。
慢慢的,也有其他弟子发现了这一问题,然而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沧澜宗一方的弟子一个没少,然而散修那边的修士却早已十不存一。
东呈道君顿时便红了眼睛,当然药门门主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多人当中,明明就属他们两个的修为最高,然而到现在为止却愣是一个人都没能杀掉,最可笑的是,他们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所以方才他们都干了什么?梦游吗?
东呈道君不信邪,再次冲着距离最近的一个茗剑宗的弟子袭去。
红绿交错的术法于半空之中形成一道弯月刃,寒光逼人的刀锋对着那浑然不觉得弟子直劈而下。
然而就在刀刃距离那弟子头顶只有一寸的时候,集中于刀刃的灵气顿时便是一滞,随即那弯月刃便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迅速瓦解消散。
仿佛这灵气凝成的弯月刃正被一道看不见的重压所碾碎。
更奇怪的是,凭借东呈道君的修为,竟然丝毫察觉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压碎了他的术法,更察觉不到这无形中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他先是看了苏玖和楚洛痕的方向一眼,禁灵镯散发着银色的流光,显而易见不可能是他们。
然后他又将目光从沧澜宗两位长老的身上划过,修为都没有他高,如果是此二人出手,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药门门主的身上。
这里只有这人同他修为相当,所以是这人故意的?
他不由得想到了在开战之前这位药门门主的态度……
这位药门门主似乎是不提倡伤害苏玖的,说是为了保护**丹药的完整性,说是为了不浪费苏玖的血液,但现在看来,这何尝不是对苏玖又一种变相保护?
而苏玖又和沧澜宗有着密切的关系,沧澜宗又一个弟子都没死……
他不会是被耍了吧!
东呈道君活得久,生性也比一般修士更为多疑,有些怀疑一旦埋了种子,便会在他的心里迅速的生根发芽。
不置可否,药门门主如今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何况这人还早就不是正常的修士,如果有些其他的手段倒也不算奇怪……
现在战斗几乎已经呈现一面倒的趋势,东呈道君越想心里越是怒火中烧。
看旁边的药门弟子也变得不顺眼了起来。
他直接掐住一个药门弟子的脖子……
“东呈道君,你这是做什么!”药门门主见东呈道君突然倒戈相向,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我做什么?你不该好好反思一下你做了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药门门主觉得东呈道君疯了,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吗?他不自己反省反而还伤害友宗弟子,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我什么意思?你先别管我什么意思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是暗中联合搞沧澜宗,但现在沧澜宗可死了一个人?死的都是我们天黎宗的弟子都是散修修士!
我说药门门主,你不会突然间良心发现,想着帮沧澜宗报仇了吧!
你觉得沧澜宗还会接受你这个盟友?”
“呵,东呈道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大脑有疾。有疾就去看病,我药门免费为你提供所有治疗的服务。”听了东呈道君这莫名其妙的一顿嘲讽,药门门主也是怒了。
“你特娘的还敢骂我有病?病的最严重的就是你了吧!
蛊惑大家攻击沧澜宗的是你,和魔族勾结的是你,让魔物攻击其他几个宗门的是你,现在把散修聚在这里的是你,如今护着沧澜宗的还是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走火入魔入的精神分裂了吗?”
东呈道君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撕破了所有的遮羞布。
原本还在打架的诸多弟子也都陆续的停了下来。
他们听着让人不解的一段对话,齐齐的望向场中的两个人。
护着沧澜宗?谁护着沧澜宗?药门门主护着沧澜宗!?
这是所有散修在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只是当他们看清场中剩余的人数的时候,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是啊,要说药门门主护着沧澜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毕竟在药门的地盘上,如果说这场战斗谁最可能做手脚,那么也非药门莫属。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到了一个思维怪圈之中。
直到有几个清醒过来的散修在发现局势对自己不利之后,开始偷偷撤离时,才终于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惨叫接二连三的响起。
原本怒火冲天快要打起来的两个人,在听到这几声惨叫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声源的方向。
不过短短的几息时间,原本还在惨叫的人已经通通变成了尸体。
众人纷纷来到尸体的前方,面色皆有几分怪异。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这附近一圈死了有十几个散修,看起来似乎都是在逃跑的时候死在这里的。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这里被布下了结界,但东呈道君来回走了两圈之后,偏偏又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
倒是药门的门主,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死亡的几个弟子,给出了答案。
“是窒息而亡。”
这些尸体每个人都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他们双眼暴突,瞳孔上翻,就好像是被勒死的一般。
只是药门门主在检查过他们的脖子后,却又没有任何的伤痕。
所以他才只能给出,‘窒息而亡’四字结论。
然而这么一句结论,在东呈道君耳中听起来其实同废话没什么两样。
窒息死亡?怎么个窒息法?被什么窒息了?
药门门主通通没有交代,他为什么不交代?还不是自己做的手脚不方便同旁人交代。
这便是此刻东呈道君所思所想。
也是因此,他看药门门主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了起来。
药门门主察觉到东呈道君的敌意,他恍然道“你不会到了此刻还怀疑这一切是我做的吧!”
“这一处皆是药门所掌控的范围,不是你做的又是谁做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怎么?如今你是打算将我们通通灭口在这里吗?是怕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儿败露出去?”
药门门主早已忍无可忍,看着眼前这脑子仿佛被驴踢了的盟友,他冷笑了一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天黎宗为何会衰败至此,有你这样的领头人,不衰败才是奇了怪。”
东呈道君暴怒,手中运起术法,直接朝着药门门主的方向袭去。
药门门主无奈,只能迎战。
只是在打斗的时候依然不忘记提醒眼前之人“我劝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这样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这一环是个局,就是为了引我们互相怀疑自相残杀。”
然而东呈道君的手上依然没有半分留情的打算“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喽!”
此时,便是药门门主也感觉到万分的头疼“不然呢?我这么对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好处怕是大了,你将我们全部屠杀殆尽,到了外面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你可以说是我天黎宗牵头灭了沧澜宗,不止可以获得沧澜宗的原谅,还能重新位列一线宗门!”
“这么长时间,我和沧澜宗的修士见没见过面你会不清楚吗?我连他们是否安然无恙都不知道!”
“哈!露馅了吧!现在你知道他们安然无恙了?然后便临阵倒戈了?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
药门门主出手到底还有几分保留,那东呈道君则是以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在和药门门主拼命,仿佛认定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沧澜宗在内的许多人多半都呈现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状态。而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少许的药门弟子和散修。
当然,也有被那东呈道君思绪带偏了的散修。
“好啊,你们药门果然没安好心!”
其中一个药门弟子,终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是傻子吗?死伤的人之中难道就没有我们药门弟子?”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苦肉计!”
很好!完美!这人的脑回路简直和东呈道君一模一样!
也不知自家门主是怎么想的,居然和这样的一群人做了盟友。
有种人,当他认定了一个人错了,那么他的一切行为将都变得可疑,无论是好是坏。
不巧,如今东呈道君和少数的散修就是这样的人。
于是场面再次乱了起来。
不过这回其他四个宗门倒是没有参与,而是单纯的药门和散修之间的对战。
因为在他们看来,背叛者比之敌人还要更不能容忍。
也有理智的散修在旁边规劝“一切尚未有定论,我们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吧……”
当然,这样的声音十分的小,所以也没人会去在意这些微弱的声音。
在沧澜宗等四个宗门的弟子眼里看来,这一切的发展可以说十分神奇,明明他们才是被针对的一伙人,但现在所有人都成了这场闹剧的看客。
“他们这是疯了吗?”
“看不懂,不过我们还是暂且观望一下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变故。”
“虽然高阶修士的一些招式我看的还不是很明白,但我总觉得那东呈道君是真的在拼命。”
“嗯……药门门主好像也快忍到了极限。”
就在这名弟子的话音落下没多久,药门门主也下了狠手。
“东呈道君!我多番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药门门主的灵气便纷纷凝成了墨绿色的竹叶,竹叶漫天飞舞,但没人会觉得它只是普通的竹叶,毕竟附于上面的杀气太过于显而易见。
不得不说,药门门主的这一道术法还是极有美感的,在竹叶为飘落之前,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处于竹林之中,周围的空气更是散发出了竹子独有的清香。
然而,下一秒,梦幻的景象破灭,那些竹叶便纷纷转为了锋利的杀器,朝着东呈道君的方向直袭而去。
东呈道君飞身抽离,只是因为躲闪不及,那竹叶还是在他的身上落下了几道血印。
“好啊,你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了,这就对了,既然站在了对立面,还装什么纯良,沧澜宗那几个傻子宗门会被你骗,我们可不会!”
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术法交错。
不过也有沧澜宗的吃瓜弟子忍不住吐槽“都这样了,还不忘踩我们一脚……”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他们仅剩的弟子身上也都陆续开始附伤,甚至有下了死手的人,还让彼此之间损失了几个弟子。
刚开始的时候,苏绵绵还看的热闹,但时间一长也觉得无趣了起来。
她不由得回头去看不远处的苏玖,乐颠颠的透过防御阵法走到她的身边,嬉皮笑脸道“这群人可真有意思。”
苏玖抬手整理了一下苏绵绵的长发,也好似感叹一般说着“是啊,他们可真有意思。”
苏绵绵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罢了,不说他们了,说他们还不如聊我们自己的事情。”
苏绵绵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腰间的长鞭淡声道“阿玖,等这场浩劫结束,我们一起重建沧澜宗吧!”
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希冀,带着对未来的期盼,生机勃勃,仿佛笃定了这场浩劫很快便会过去,殊不知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只原本在抚摸她长发的手有了明显的停顿……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苏绵绵见苏玖许久未答,忍不住回头去看她。
二人视线交错,似有千丝万缕的语言无法诉说。
许久之后,苏玖盈盈一笑“好啊,一起重建沧澜宗……”
只是苏玖虽是答应了,苏绵绵心里却并不觉得安心,因为就在方才,在那视线交错的一瞬间,苏绵绵感觉苏玖好像离她很远。
她们之间好似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无法跨越,只能这般遥遥相望。
苏玖的视线并没有在苏绵绵的身上停留太久便重新落在了战局之上。
一阵清风拂过,带动她丝丝缕缕的长发于苏绵绵的眼前翻飞。
苏玖脸上的印记又亮了,依然是一闪即逝,依然没什么特别的变化,然而苏绵绵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她看的愣神,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最后还是苏玖轻轻的遮住了苏绵绵的眼睛,在她耳畔低声私语“别看了。”
有些东西陷进去,便再难以拔出,自从小赋和她完全融合,脸上的这朵花也早不是普通人能够观看的了。
七片叶子总会在某个时刻绽放出夺人的光彩,只是这样的机会很好,更难被人用肉眼捕捉。
又是一声惨叫于不远处响起。
这回死的是个药门弟子。
有人大叫道“别打了都别打了!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吗?无论是谁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那人边说着边指向了趴伏在地上死去的药门弟子道“他是我亲手打飞的,按理说那一掌并不至于让他立刻死去,但偏偏,他在过了那条界限之后还是死了!
真的不是药门做的!别再自相残杀了!”
或许是大家打的累了,难得的竟有许多人听进去了这一番话。
同时,那东呈道君也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呆滞了一瞬,甚至连药门门主的术法袭来都有些后知后觉。
药门门主见眼前的蠢货停手,也停了下来,只是脸上的嘲讽丝毫不减。
“早就和你说了不是我做的,你还不听!现在总该信了吧!”
东呈道君有些茫然“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于是众人的目光转向了沧澜宗等人所在的方向。
“要说这其中就这两个老头的修为最高了,难道是他们?不过不可能啊,如果是他们的话,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我们去击杀那些弟子的?”
因为这一变故使得东呈道君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药门门主的脸色也一样的阴沉不定。
他盯着沧澜宗的五长老和八长老看了半晌,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看向了不远处的苏玖。
那一瞬,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成了针孔般大小。
只是……这可能吗?
带着心里的怀疑,他走到了苏玖的面前,用一种前所未有阴冷的声音说了一句“是你吗?”
话落,药门门主五指成爪,当下便要去抓苏玖的脖子。
一道残影闪过,下一瞬苏玖便出现在了药门门主所在的另一个方位。
同时,和苏玖一同离开远处的还有楚洛痕。
东呈道君看到这个场面也是震惊极了,因为那残影快的,便是连他也无法捕捉其方位“你们明明带着禁灵镯!为什么还能够使用灵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说给他人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不对,这不对!你们方才明明移动了,但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你们,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到了这一步,罪魁祸首已经很明显了,杀人之人也有了确切的答案。
苏玖淡漠的看了一眼东呈道君,轻轻的伸出手臂,指向了现场一个曾经对沧澜宗出言不逊的弟子,那弟子突然便感觉到了窒息般的困难。
他双目暴突,就和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
不过所有人都能通过他的口型看出他是在求救。
很遗憾的是,没人敢靠近他。
于是下一瞬,那人便倒在了地上,再没了呼吸。
恐惧瞬间弥漫了整个药宗,有些散修下意识便想逃跑,只是想到那些试图逃跑的人的下场,又不敢轻举妄动。
只希望这个女魔头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好。
就连药门门主和东呈道君都条件发射性的后退了几步。
苏玖勾了勾唇角,低下头以另一只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那银色的镯子,银色的镯子瞬间便化成了粉末。
这让之前还在得意于苏玖被他所禁锢的药门门主的脸色分外难看,这简直相当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的抽了他一巴掌。
下一秒,楚洛痕也轻甩了一下手臂,那所谓的禁灵镯就那么给丢在了地上。
这一变化,使得不少人一度怀疑那禁灵镯是否是其他普通的镯子伪装的。
苏玖无视旁人的表情,脸上淡漠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像是在陈述着某些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诉说着曾经沧澜宗发生过的种种。
“留影石我看了,两年前就是你们逼迫沧澜宗,使得沧澜宗不得不被移为了平地。如今又来抓我宗弟子来逼迫我出现。
不得不说,你们成功了。”但也成功的惹怒了她。
“从前,有许多人都和我说过,觉得我做事太过于仁慈。
因为我总想着给一些早就坏透了的人一次机会,可惜很多人都没有珍惜。”
“我想在座的都该知道,沧澜宗便是我的底线,所以你们为何要踩我的底线啊。”
不知从何时起,周围渐渐起了风,将苏玖的衣袍吹的更是猎猎作响,她素手微抬,不少人便被迫滞留于空中,像是被锁链禁锢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有人哭嚎着哀求道“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就再饶了我一次吧,沧澜宗的弟子又没有伤亡,我们愿意帮助你们重建沧澜宗!”
苏玖的眸色更浅,神色也越发的平静。
“太吵!”
于是周围安静了,就连旁边没有被噤声的弟子,都不知不觉的放轻了呼吸。
生怕吵到正中心的绝色女子。
苏玖最后看了一眼那浮于空中的散修们,淡声道“既然笋已烂根,那便斩草除根吧。”
苏玖眼角下的泪痣再度亮了起来,将她的整个人都衬托的越发的清冷。
风过无痕,几息过后,地上又多了许多尸体,全是散修的……
至于还活着的药门弟子眼底布满了恐惧,他们觉得下一批可能就要轮到他们了。
谁想苏玖竟是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你们该庆幸,你们的门主没有丧心病狂的带着你们去围攻沧澜宗,否则……”
苏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后半段究竟要表达什么。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否则什么?还能否则什么?自然是这些尸体中会有他们的一份。
这一瞬,这些药门弟子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最后,苏玖的目光落在了东呈道君和药门门主的身上。
是的,她单独将他们两个留了下来。
“我说,你们两个被种了魔种的人,也该现出本来的样子了吧,毕竟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是打不过我的。”
苏玖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其中一部分来自于药门,一部分来自于沧澜宗的一方。
“门主被魔种控制了!?怎么可能?他平日里看起来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个前提是不提到姜期。
“其实,门主还是变了许多的吧……
说实话,以前打死我都想不到,沧澜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门主策划的……”这是一个完全不知情的药门弟子。
“我以前就怀疑,药门门主出了问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他就是被魔种控制了,难怪会对联盟出手。”
“可是他明明看起来有自己的神智……”
七嘴八舌,什么猜测都有。
倒是东呈道君和药门门主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安静。
“也是,我都险些忘记了,你的异瞳可以看穿一切。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你到底是如何摆脱禁灵镯的。”禁灵镯是他自己的东西,到底有多厉害,他最清楚不过。
别说苏玖了,哪怕是渡劫期的修士,只要还受灵力影响,便无法摆脱禁灵镯。
但偏偏,苏玖就是不受它所控。
说话间,药门门主也逐渐的发生了变化,他的指甲开始无限拉长,脸上也出现了黑色的纹路。
看到这一幕,苏玖有些恍然,难怪她总觉得药门门主有些特殊,原来此人竟是自愿选择了和魔种共生。
是的,共生,共生比寄生所发挥的能量还要强大,相当于他和魔种达成了某种契约,选择了互惠互利,当然他也会定期抓取魔种需要的能量进行反哺。
他保留了神智,也保留了自己原本的能力,甚至在原本的能力之上,还附加了一层属于魔种的能力。
苏玖淡声道“药门门主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大抵是忘了,我身上除了灵气,还能孕养先天元气。”
禁灵镯禁灵镯,所禁锢的到底只有灵气而已,至于先天元气,早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法宝能够禁锢的了的。
另一边东呈道君也变了身,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比药门门主更为夸张,连身体的肌肉也多了几分膨胀感,显然其实力也在药门门主之上。
“关于我,你也是用异瞳看出来的吗?”
苏玖摇头“东呈道君,我见过你。”
“哦?通过那块留影石?”
苏玖继续摇头“非也,在生死树那里,我感觉到过你的气息,所以你应该是那些棺木中所藏有的某一具尸体吧。”
那个时候的东呈道君还并未苏醒,所以也不知道苏玖等人去过生死树。
“哦?去过生死树,还能活着出来,看来你也有那么几分能奈。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东呈道君和药门门主像是商量过了一般,同时对苏玖出了手。
只是这回从他们指尖所溢出来的不再是灵气,而是魔气,大量的魔气幻化成不同的术法,接连不断的朝着苏玖以各种形势铺散而来。
苏绵绵看的紧张,云朝也忍不住喊出了小心!
然而苏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任凭那些术法落在自己的身上。几乎不过转瞬间,苏玖便被那铺天盖地的魔气给掩埋了起来。
以苏玖为中心的魔气十分的浓郁,烟雾滚滚,似乎要将苏玖完全吞噬殆尽。
药门门主和东呈道君明显是发了狠,即便已是如此,二人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各种杀招层出不穷,更有特殊术法类似于幻术这一类的叠加于其中。
二人这一番猛烈的操作结束之后,黑色的滚滚浓烟也随之开始消散。
有人不禁想着,苏玖面对这样的攻击,怕是连渣都不剩了吧。
魔气完全消散,苏玖原本站着的地方,也确实变得空无一人。
难道说真的连渣都不剩了?有些弟子心有戚戚焉,忍不住开始泛起了后怕,万一苏玖真的没了,其他人恐怕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了。
“都在看什么呢?”
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众人寻着声源抬头看去,发现他们所担心之人正漂浮于云端之间。那么多的术法加身,她竟依然安然无恙。
可以说,除了药门门主和东呈道君以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药门门主脸色微变,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他阴狠的看了苏玖所在的方向一眼,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转瞬间便随手抓了一个沧澜宗的弟子在手里,想留作人质。
“苏道友,今天便到这里吧,接下来我就不奉陪了……”边说着他边看了一眼手边的小弟子“对了,你最好不要追来,不然你们宗的这个小弟子怕是要没命了!”
五长老气的胡子都要飞起“药门门主!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如今竟干起了这等小人勾当!不知药门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跳出来杀了你这等不肖子孙。”
药门的弟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秉性大变的自家门主。
药门门主无视了他人的目光,只对五长老冷嘲道“小人勾当?”当他选择和魔族勾结的时候,便早就舍弃了自己纯良的一面,可笑这人居然还用药门的那些老不死来压他。
药门门主也懒得和这群人多费口舌,转身便打算离开。
东呈道君见状也想学习他的这一番做法。
谁想,一个飞出去没多远,身体便被禁锢在了半空,一个被定在了原地。后者甚至还保持着抓取的动作。
距离东呈道君最近的小弟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东呈道君是打算抓他以做威胁,他面色惨白着后退了两步,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苏玖,眼底流露出感激之意。
只是苏玖全然没在意这份感激。
她依然浮于半空看着下面那两个姿态可笑的人。
“这就是你们获得魔种力量之后的全部实力?”
“看来,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东呈道君的身上便乍起了一团血雾,魔种于瞬间逃窜而出,想要脱离,然而也没能飞出多远,便被一道先天元气包裹在其中,消融了个干干净净。
“不愧是生死树结出的魔种,居然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苏玖的语气依然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而非感叹。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看着只剩下了一滩血的东呈道君,药门门主此时终于知道害怕了。
原来无论是他还是东呈道君,于苏玖而言皆是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
他不禁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灰衣人。
如果是他们俩对上的话,苏玖能打的过她吗?
药门门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因为他此时终于意识到,无论是苏玖也好灰衣人也好,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
所以,那灰衣人让他主动找上苏玖,其实是为了送他去死……
终于想通了这一点的药门门主只觉得悔恨不已,亏得他天真的以为他和灰衣人之间真的只是在完成一项公平的交易,原来人家早就连坟墓都为自己挖好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原本和他有一段距离的身影,突然飘到了他的眼前。
“你背后之人是一个灰衣人吧。”
药门门主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你早就知道了。”
“看到那个伪九转轮回术的时候猜到了。”
药门门主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还有些木然“伪?九转轮回术?”
苏玖点头“是啊,伪,九转轮回术。”她刻意顿了一下,以便药门门主听的更清楚。
然后药门门主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它是假的!”
“因为九转轮回术还缺了一个献祭的人。只要缺了这个献祭的人,它便永远无法完成。”
“那个献祭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就不奇怪,九转轮回术明明交换的是两个人的性命,为什么还会出现第三个人的站位?”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药门门主的大脑几乎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不过任凭谁被推翻了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事情,恐怕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态。
苏玖也没在意他那有些疯魔的行为。
“九转轮回术看似一命换一命,实则是两人换一命,而且这站在献祭位的人,还必须心甘情愿将己身献祭才能完成。”说到这里苏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道“哦,对了,差点忘了,甘愿献祭之人的修为,必须在这两人的修为之上。
所以,你不妨想想,如今还有谁的修为会在我之上。”
药门门主目光闪烁,苏玖的修为他并不确定到了何种程度,然而能轻易的便送东呈道君归西,可见,她修为恐怕最低也到了合体期。
而合体期之上的修士……要么大乘,要么……渡劫。
而到达了这种层面的修士早就不是他能够搞得定的,何况对方还要心甘情愿……
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被那灰衣人骗了,那灰衣人只想利用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帮他复活姜期。从来都没有!
原来,这一切从最初开始,便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一切错误都已犯下,并且早已无可挽回。
将一切都想明白了的药门门主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连神色都变得有些木讷。
姜期没了复活的可能,致使他疯狂的原动力也随着这份不可能散去了。
“你要杀了我吗?”药门门主变得格外平静。
苏玖没有回答,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不可能放过她,便是为了那被覆灭的沧澜宗苏玖也不会再次心慈手软。
药门门主踩到了她的底线,无可饶恕的底线。
“杀了我之后,你会去找那灰衣人吗?”
“会。”不止会,还会亲手解决她。
药门门主似乎读懂了苏玖的眼神,他低声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他……”
药门门主虽然神色平静,但现在他无疑再度被仇恨充斥了内心,以前他仇恨的是苏玖,现在换成了灰衣人。
苏玖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没有意思。
她微微拧眉,淡声询问“你这一生活着的动力便只有仇恨吗?”
药门门主有些僵硬的看了苏玖一眼,他面露迷茫,其中还伴随了对她问话的不解。
苏玖指了指地上那一片死的死伤的伤的药门弟子。
“你们药门开山立派以来想来也有自己的信仰吧,收徒为何?立派为何?药门本该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如今却被你弄的乌烟瘴气。
门主,你现在清醒过来了,我想问一声,你可有后悔?”
绝色倾城的容貌之下是满含锋利的桃花眸,原来这世间本该多情的桃花眸,也能蕴藏如此的狠厉。
苏玖的声声质问,将药门门主逼的哑口无言。
收徒为何?立派为何?
连苏玖都知道救死扶伤才是他们的初衷,但他身为宗主却忘了。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为了自己的小徒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他终是毁了整个药门。
或许是怒击攻心,或许是郁气难消,一股血腥自口腔中溢出,就这么喷洒在了自己的前襟。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药门门主很可怜,但大家也清醒的知道,他的可怜并不值得同情。
药门门主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凄凉,笑的无奈。
“苏玖,你知道吗?其实这些话,你并不是第一个同我说的。
那第一个同我说的人,是我的大弟子唐无尘。
可惜当时我心魔已成,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这才致使我一错再错。
不过想来也是,不是将我所有的希望彻底打碎,我又何尝能够清醒过来。”
他的满鬓银发随风飘散开来,不禁回想,如今自己也不过五百年岁,竟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师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他的下方响起。
唐无尘在感觉到结界的松弛后便跑了出来,然后在来到正殿内的血流成河和满地的尸体,这一天的到来,他其实早已有所预料,但看到这一切在自己的面前发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看到师父于苏玖面前低眉垂首,他看到了师父衣襟前的一片血迹。
终是不忍,终是心痛难当,他开口唤那曾经叫过无数遍的称谓,只是才说了两个字,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药门门主回头看向唐无尘,眼底划过了可惜,同时也有遗憾“唐无尘。”
“弟子在。”这是唐无尘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隐约中,他好似在师父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决绝之色。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药门的门主,我在此传位于你,忘你不负初心,谨记药门初衷,谨记师祖们留下的教诲!”
“师父!”
“门主!”
药门门主的传位召言不止惊到了唐无尘,更惊到了所有的药门弟子。
这一瞬,所药门弟子心中都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长天红日,血溅三尺。
在传位之后,药门门主便选择了自裁,没有祈求也没有嘱咐,只是在某一瞬间又漠然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弟子姜期,拜见师父!”
“弟子唐无尘,拜见师父!”
在最初拜师的时候,这两名弟子他其实一个都看不上,一个只会闯祸,一个胆小如鼠。
是的,姜期是闯祸的那个,而胆小的是唐无尘。和现在的他半分都不相像的唐无尘。
后来姜期觉醒了天赋,他有了一双旁人所没有的异瞳。
这让整个宗门都沉浸在了喜悦的氛围之中,包括他这个门主。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药门弟子都没有任何的隐忧意识,除了唐无尘。
就在姜期觉醒天赋的第二天,唐无尘便找上了他,提出要对外掩藏姜期觉醒天赋这件事。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无非是荒谬,无非是觉得此弟子过于胆小,当然他也有想过唐无尘可能是在嫉妒姜期。
作为师父,作为想把药门发扬光大的药门门主,他自然是毫无留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谁曾想,唐无尘的预感有一天竟会成了真。
药门因为没有刻意去限制姜期在旁人面前使用自己的天赋,终是惹了祸事。
开始的祸事其实都还好,顶多就是看穿了谁的秘密,又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被人恼羞成怒追着打一顿。
然而谁曾想,有一天,他竟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在姜期死后,药门门主曾无数次做过种种假想,倘若姜期没有觉醒天赋,他是不是就能躲过这一劫。
可惜没有如果,再多的如果,时间也不会倒流,人死不能复生,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的偏激,差点害了苏玖的性命,也差点让药门和沧澜宗彻底交恶。
好在,他及时清醒,也记得自己是一宗之主,才使得悲剧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这件事,苏玖不无辜吗?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因并不在苏玖的身上,而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应该听从唐无尘的劝说,也该早些教会姜期何为低调。
都是他的放任,都是他的放任啊……
他怨,怨苏玖也怨自己,但这些终不能再度表露于外。
毕竟他的肩膀上担着的不止是姜期,还有药门的整个宗门。
便是为了药门,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继续和沧澜宗相交,然而,真的能忘了吗?
每次入定,他的心魔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到了后期,更是连清心咒都无法再将这份怨恨彻底压下去。
然后那个人出现了,她挖开了自己内心的所有隐秘,将所有的怨恨都摆在了明面上。
她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颗颗种子埋进他的内心深处,只等则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然后,他被迷惑了,他们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药门门主看着殷红的天空,淡淡笑了。
他本以为他生命的余生还有很长,没想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终止了。
对于苏玖,他的感情很复杂,怨恨的同时,也在羡慕嫉妒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生来便是顺风顺水,而有的人生来便注定了坎坷。
好在,她是个正人君子。
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对药门不知情的弟子动手,也知道,只有自己死了才能真正的保住药门。
而这也算是,他最后为宗门做的事情了。
“师父!!!”
“门主!!!”
一时间,叫喊的声音哭泣的声音都混杂到了一起。
看着药门门主脸上仍然保留的魔纹,苏玖指尖溢出了一丝先天元气朝着药门门主的方向飘了过去。
不过几息的时间,他脸上的魔纹便淡去了,同时原本落于他体内的魔种也一并被苏玖的先天元气侵蚀殆尽。
唐无尘是最先发现这一变化的,他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苏玖一眼。
旁边的弟子也都纷纷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苏玖。
只是这些药门的弟子看自己的目光可不比唐无尘的平和。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竟好似要吃了苏玖一般。
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唐无尘“师兄,我们和他们拼了吧!即便打不过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倘若不是他们,门主又怎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唐无尘缓缓的将地上的药门门主背起。
“因果关系错了。”
那弟子不明所以,转头有些惊诧的看向唐无尘。
“这一切并不是因他们而起……”
那弟子瞬间便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都死了,大师兄还是帮着沧澜宗的人说话,他们是有毒吗?
“大师兄!你在说些什么浑话。”
药门弟子到底是一线宗门弟子,他们讲道理,便是非,多数人都不会像曾经的天黎宗弟子那般胡搅蛮缠。
许多人,虽然心里郁气难消,却也知道大师兄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因果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他们从来都是因的一方,至于果,也都是自己所酿成的。
从勾结魔族开始,从攻歼沧澜宗开始。
“够了!我们的敌人真的是沧澜宗吗?你也是医修,你会不知道一个人被种了魔种会变成什么模样?
你无非是笃定了,此时此刻沧澜宗的人不会和你计较,才肆意朝着他们发泄自己的怒气。
但真的是他们的错吗?
是魔族!是那些魔物!你若是真的这么恨,便去亲手杀了那蛊惑了门主的魔族!
我就问你,你敢吗?”
欺软怕硬是某些人的天性,面对比他们厉害的对手,他们无能为力,便会将这份怒气发泄在弱者的身上。
就像这位药门弟子所说的一般,如今他们敢对沧澜宗的人叫板,无非是笃定了此时的沧澜宗不会和他们计较。
场面逐渐僵化,而唐无尘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几位道友,宗内还有事情要处理,在下便不相送了。”
说完他便转身带着药门门主的尸体离开了。
唐无尘的语气依然十分客气,但苏绵绵知道,从今往后,两宗之间怕是再无任何相交的可能了。
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井水不犯河水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五长老和八长老带头离开了药门,其他宗门紧随其后。
一群人离开的时候浩浩荡荡,没有任何损伤,这大概便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苏玖站在队伍的最后,在完全踏出药门范围的时候,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唐无尘消失的方向,终是悠悠叹下了一口气。
比起他师父,唐无尘或许更适合做上药门门主这个位置。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按理说,云朝三人在离开药门之后,便该率领自家弟子就此告辞,然而众人一直走到山脚下的小镇之中,都没人先开这个口。
“你们这是要一直走下去?”
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前面的人也都陆续停了下来。
蓝子义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我们这不是都等着你开口呢,你不开口我们哪敢乱说话。”
多年不见,蓝子义这性格倒是一如当初。
倒是云朝似乎褪去了锋利,变得内敛了许多,秦铭的变化也不大,算是比较踏实的一派,一直都是茗剑宗其他弟子的表率。
苏玖看着眼前这几位昔日的故有,浅笑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除魔。”秦铭言简意赅,目标十分的明确。
云朝淡声道“我会先把这些弟子送回宗门,有些人的修为太低,不适合同我一起去。”话落,云朝又略微停顿了一下“你醒来之后,身体情况可还好?”
苏玖摇头“已无大碍。”
倒是蓝子义在之前玩笑过后便沉默了下来“我打算去禁域。”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蓝子义的身上。
天机宗的弟子们更是觉得蓝子义简直是疯了,“大师兄你有几条命你敢去禁域!”
蓝子义没有理那弟子,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也有去禁域的打算吧。”
蓝子义从一开始便知道,夏珏,风祁包括宁海如今都深陷于禁域之中,如果说苏玖压根没有去的打算,他第一个不相信。
苏玖了然“你是为了云环翎要去禁域?”她虽没有直接回答蓝子义的问题,但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于是云朝,秦铭和苏绵绵也变了脸色。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然还要数苏绵绵。
“阿玖!你怎么能去禁域!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去不得!”苏绵绵见苏玖不为所动,又拽了拽旁边两位长老的衣袖。
五长老有些艰难的甩掉了苏绵绵的手,无奈道“你向我们求助有什么用,她早已做好的决定,你觉得凭借我们能够为其更改?”
苏绵绵了然“你们早就知道她要去禁域?”
五长老吹了吹胡子“也不算太早,来这里之前才知道。”
苏绵绵只觉得头都大了“谁!是谁这么过分告诉阿玖禁域一事!”
苏玖淡声道“是谁都没有关系,如今在沧境界,‘禁域’这两个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你想要对我隐瞒又能隐瞒到几时,我早晚有一天还是会从不同的渠道得知禁域一事。”
苏绵绵抿了抿唇,俨然一副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苏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想要凶你,但绵绵,我真的没的选择。”
“什么叫没得选择!这沧境界能人异事那么多,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你干嘛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冲在前头!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还是个才刚刚苏醒的伤患!”
苏玖沉默一瞬,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如果这件事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绵绵见苏玖不说话,又将怒火对准了楚洛痕“你不是最心疼阿玖了吗?为什么阿玖现在要去禁域你反而默认了!”
楚洛痕比苏玖直接多了,直言道“她有自己的使命,不过我也会陪她去的,只要我还在便不会让她遭受性命之忧。”
苏绵绵几乎要被气笑了。
使命?神tm的使命!
“阿玖,我不准你去!”
苏玖摸了摸苏绵绵的发顶,笑道“绵绵听话,等我忙完了,便回来和你们一起重建沧澜宗。”
苏玖的手很温暖,温暖到让苏绵绵有了疲惫困倦之感,不过有时候某些坚持也是可以让这份困意支撑下去的。
苏绵绵死死的抓住苏玖的手,强打起精神想要带着苏玖回沧澜宗,只是她人还没迈出几步,苏绵绵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苏玖并没有放任苏绵绵倒在地上,第一时间便接住了她。
她将人递给沧澜宗的两位长老,对着二人做了一揖“绵绵便拜托两位长老来照固了。”
说完她又将自己的储物戒指戴在了苏绵绵的手上,并划破苏绵绵的手指,任凭血液沁透了她的戒指进行自主认主。
苏玖的这一行为看的五长老和八长老是心惊胆寒。
五长老一把抓住苏玖的衣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阿玖,你和我说实话,你此去禁域有几成把握可以活下来。”
“十成。所以,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那……那你为何将自己随身所有的家当都交予苏绵绵?”
苏玖低笑“因为沧澜宗资源紧缺,而不巧我储物戒指还算资源丰富,所以自然是给宗门应急用的。两位长老是不是想多了……”
五长老没有就此被苏玖糊弄过去“你都给了我们,那你自己呢?”
苏玖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上的九星净世珠,“如今它也是有储物功能的,所以我自己要用的那一份早就被我装在了这里面。
何况我的身边不是还有小师叔么,小师叔储物戒指中的资源比起我的只多不少,您就算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他才是。”
五长老看着楚洛痕手上的储物戒指,莫名有了几分安心。
也是因此,他才没有继续在和苏玖进行纠缠,选择了离开。
毕竟苏绵绵要是突然醒过来的话,恐怕又是一堆的麻烦。
看着沧澜宗众多弟子渐行渐远的身形,苏玖于心中郑重的默念了一句……再见,保重……
苏玖忍不住会想,等绵绵醒过来之后,一定会闹吧……不过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全都结束了……
……
“阿玖,你能等等我吗?”
苏玖才送走沧澜宗的弟子,云朝便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也同你一起去降魔之地。”
“师兄!”
云朝的话音刚落,便被一堆流华剑派的弟子围了上来,很显然他们也不希望自家的师兄去那等危险的地方。
秦铭想了想也道“如此,便应该也不多我一个了。”
历史重演,柳之言死死的拉着秦铭衣袖,颇有一种你敢去,我就敢死给你看的豪情。
苏玖扶了扶额头“你们都不能去。”
楚洛痕也点头“禁域的危险远超你们的想象,甚至不止是你们两个,蓝子义也不能去。”
蓝子义抿唇,显然并不接受楚洛痕的建议。
见三人坚持,苏玖无奈,只好解释道“想来你们应该也听说过禁域之内最可怕的并不在于那些神出鬼没的魔物,而是在于所涉及到种种法则之力,那些法则之力交错于一起,可能会形成某种不知通往的何处的叠合空间。
倘若你们觉醒了法则之力相关的术法还好,就算不能破解也能避开,但倘若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术法,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我在吓唬你们。
既然你们已经清醒的在这降魔之后的沧境界活过了两年,便更应该明白这禁域的厉害之处。
甚至,到了某种时刻,我和楚洛痕可能连救人都来不及……”
“法则是会流动的,以法则构筑的空间门也会开在不同的地方。
他们出现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可以一直伫立于原处,只要门上的法则不曾更替,不曾变幻,它便一直存在,至于短的,有可能只出现于转瞬间。
这也是我之前说的可能来不及救人的可能之一。
门的迅速出现,在迅速消失,完全可以在我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个人。
除非法则是针对我们二人,可以让我们提前预警,否则我们都无法提前感知到,其将落的点。“
苏玖的这番话说的云朝和秦铭是云里来雾里去,脑回路打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当然他们旁边弟子的情况其实比他们二人还要糟糕,完全一副神游天外,听天书的既视感。
倒是蓝子义,在听过苏玖的话,之后便一直以一种若有所思的态度看着苏玖。
“苏玖你可知,你说的这些东西在整个沧境界都只有天机宗的典藏卷内才有记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当然我也不是怀疑你偷偷潜入我我天机宗的藏书阁,我只是很好奇,关于这些知识你都是从哪里了解到的。”
苏玖当然不能说这些东西的真实来源,毕竟这也是在她原本记忆中的东西,只不过当时因为小赋被单独分离出来,使得她忘记了这些重要的东西,所以面对蓝子义的问题,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只有天机宗才有记载的么……怕是未必,魔界降临,伴随着许多尘封的秘密也都一一浮现于表面,如今就连沧澜宗也不敢保证手握的古籍乃是独一无二的,你又如何保证,天机宗手里的典藏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另外,蓝子义,窥探他人秘密可非君子所为之事。”
她和蓝子义是朋友,不过面对可能涉及到宗门的事情,蓝子义还是过于敏感了些。
其实蓝子义对于苏玖到无甚恶意,只是稍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家的典藏可能被泄露出来,这才使得他表现得异样多了几分。
经过苏玖这一番提点之后,蓝子义如梦方醒,他稍稍做了一揖,面有愧色“是我僭越了。”
也确实是他关心则乱。
沧澜宗如今已经被移为了平地,禅音寺更是凄惨,寺庙内的僧人死了大半,剩余的人也不知所踪。
现在沧境界最大的联盟只剩下了天机宗,茗剑宗和流华剑派,也都纷纷遭受过了重创。
蓝子义到底是年岁尚轻,对于风吹草动更是敏感的不得了,毕竟谁也不想再步了沧澜宗和禅音寺的后尘。
而叛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一个宗门的重要因素。
是的,蓝子义其实是怀疑天机宗出了叛徒,才泄露了典藏。
如今天机宗所有的前辈已不在宗内,所有宗内事物都由他一手把持,不止要关注魔族动静,更要关注宗门内的一些事物,可以说他本身就在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因此难免也会变得疑神疑鬼。
不过到底是宏光亲自选出来的人,蓝子义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他自嘲的笑了笑“罢了,沧境界都快没了,守着这些所谓的典籍又有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关于这一卷的东西记载其实极为杂碎的,倒是你几乎总结出了所有的精髓,听起来倒是更为容易理解了一些。”
秦铭&云朝:……
这叫容易理解?你的容易理解和我们之间怕是多少有点出入。
苏玖点头“所以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们一同前去了。”
云朝沉默了一瞬,面对如今的世界,他总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帮不了宗门,帮不了朋友,甚至可能到了关键时刻连自己都无法去拯救。
秦铭也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好似在面对一个无解之局,周围处处是深坑,踏错一步都可能陷入到万劫不复之中。
到了现在,他自然也不会再说去禁域这类的蠢话,只是多少还是会有些意难平。
是啊,意难平,都是天之骄子,如今竟被这魔族逼迫至此……
“我说,你们在想些什么呢……”
“不会觉得,我不让你们去那禁域,你们便成了无用之人了。”
苏玖所言虽然并不完全附和他们的心中所想,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三人脸上顿时便有了少许尴尬浮现。
苏玖抬头看向那轮血红的太阳,阴冷而刺目。
“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能在这里变得消极。我们的长辈都在努力,我们也要为了沧境界变得更努力才行。
不过可以努力的方向从来都不仅仅只有一个。
你们要知道,那些肮脏的魔物还在屠戮着我们沧境界的修士,他们以人为食,他们是沧境界的污点……
所以,去帮帮那些还和他们对抗的修士吧。
比起我,他们更需要你们。”
秦铭和云朝沉默了半晌,终是卸下了一口气来。
他们对着苏玖深深的做了一揖,随后转身。
在二人转身的一瞬,苏玖听到从风中传来了属于他们的余音。
“阿玖,后会有期。”
苏玖笑,后会有期。
……
看着眼前始终没有离开的蓝子义,苏玖也不急。
“你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或者同我说的么?”苏玖看着蓝子义那有些难言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要同她说些什么。
“是关于云环翎吗?”
蓝子义咬了咬唇“苏玖,我想求你一件事,以朋友的身份。”
苏玖垂首,将所有的表情都埋在了阴影之中,甚至连再度开口发出的声音都变得低哑了几分“你想求我的事情,我只能说尽力,但……也可能做不到。”
苏玖不想骗他,也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
因为许多事,都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无法更改的,她不知道云环翎在不在这条既定法则上。
所以她只能尽力,尽力去更改他的命运。
蓝子义瞳孔一缩,连身影都变得有几分僵硬,“你知道了我要说什么。”
蓝子义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连苏玖都无法做到,那么还有谁能够做到……
“你希望我将云环翎带回来,是吗?”
蓝子义没有直接回答苏玖的问题,而是双手于他的身侧紧握成拳,低声道了一句“连你也不行吗?”
“看你的表情,想来早就知道云环翎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