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月
粉香迷醉,肉光致致。无数纤手、翘乳、隆臀、粉腿在夏
侯的身上摩擦、蠕动,夏侯两个嘴角差点就拉到下巴上,苦着
一张脸,死死的守住了自己最后一条底线。体内土性真元流转
,锁死了那一丝旖念,一点真阳不动,任你十方八面的心魔冲
突。
黑冥森斜斜的躺在软垫上,嘴角流出了一丝血红色的酒液
,突然指着夏侯暴怒道:“一群没用的贱人!篪虎兄弟可是对
她们不满么?来人啊,全部拉下去砍了,再换一批识趣乖巧的
妙人儿上来。”
夏侯一惊,这里怎么不把人命当作人命的?眼看数十名不
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劲装大汉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感受到那些
少女绝望的颤抖,夏侯猛然开声吼到:“黑冥兄弟,和这些女
人没关系。我修炼的剑术,在大成之前不能亲近女色,盛情我
心领了,但是这些姑娘,还请手下留情就是。”说完,他端起
面前一小瓮酒,举手示意后,一口干尽。
黑冥森阴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轻的点点头:“原来
如此,我就奇怪,我粉音泽的姑娘,在安邑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货色,怎么就不能打动篪虎兄弟的铁石心肠呢?原来如此!都
退下吧!”他也举起一个白玉四方兽面盏,朝着夏侯一笑,干
了下去。
那厉天候拍拍手,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
上,手中折扇慢慢合上,看着夏侯微笑道:“不知篪虎兄弟修
炼的什么剑术,居然连女子都不能接近?本候却是很好奇的。”看了夏侯一阵,他又微妙的笑了笑。
刑天大风嘿嘿一声,大声道:“厉天候所言差了,篪虎兄
弟所习的剑术,却又怎么能随意告知他人?这岂不是金毛犼自
露肚脐、绿线毒蟒把自己的七寸要害暴露出来的事么?喝酒,
喝酒!篪虎兄弟不能碰女人,那么,黑冥!”
黑冥森嘿嘿笑了笑,对满脸不快的厉天候笑道:“十三王
子长处安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忌讳?来人,请青月小姐出来。”轻轻一句话,就抹去了厉天候的不快,更是双手轻轻一挥
,那些缠着夏侯的女子纷纷脸色发白的退了出去。这黑冥森手
段柔华,城府深厚,却是个人物。
那厉天候却是狠狠瞪了刑天大风一眼,鼓掌笑道:“黑冥
,你可算是舍得把青月拿出来了。”
黑冥森幽怨的看了厉天候以及刑天四兄弟一眼,有气无力
的用右手托住了脑袋:“唉,谁叫你们这些贵客上门呢?我黑
冥森,得罪得起谁?”
厉天候还要罗嗦,刑天玄蛭却是冷冰冰的说道:“传说青
月箫技大夏无双,不知真假。”
黑冥森立刻有了精神:“真,比十足赤金还真,怎么不真?要是她的箫技不能让诸位哥哥满意,你们砸了我粉音泽就是。”
脚步声起,一青衣女子在八名美丽少女的簇拥下,缓步行
了进来。
长衫如烟,身形如魅;长目开合间,秋波迷离;秀眉微颦
处,万千妖娆;肤如羊脂,唇似青波;语音呖呖,如春莺初鸣
;粉面含羞,若樱桃早熟。这女子身量极高,比身边侍女高出
一个头去,体态轻柔风流,那青衣却是极薄,夜风吹拂处,那
青衣随风而舞,把她的身体轮廓惊心动魄的勾勒了出来。酥胸
可勘一握,柳腰在夜风中彷佛随时可能折断,那一对惊人笔直
紧致的长腿,更是诱人无比。
夏侯喉咙里咯咯了一声,差点没咳出一口酒来。来到粉音
泽不过一个多小时,所见的美女比前世加起来还多,可是这青
月一出,却比前世今世所有的美女都胜过了一筹。他甚至很是
有点罪恶感的想到,就算自己前世的妻子小花和青月比较起来
,差距怕是都有数个安邑城墙这么高。
刑天玄蛭身形不动,双目已经微微泛红,凛冽的寒气让他
身边所有的酒盏酒瓮酒坛都结上了厚厚的冰;刑天大风、刑天
鞶、刑天鳌龙同时吞了一口吐沫,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女子的占
有欲望,原本盘坐在地的他们同时挺起了腰肢,脸上带出了一
丝狂热的情欲。
那一直温文尔雅,彷佛翩翩秀士的厉天候浑身一抖,有如
画皮的恶鬼被撕去了那一层美女的人皮,披散的长发猛的冲天
竖起,脸上一阵的狰狞扭曲,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几颗惨白
的牙齿,在下闪闪发光。他双目眯成了一条缝隙,毫不掩
饰的贪婪、凶残的欲火熊熊燃烧,彷佛要把青月就这么压在身
体下面,当着众人拼命蹂躏虐待一般。
整个大厅的雄性生物中,唯一对青月视若无睹的,只有白
了。他已经喝得浑身鳞片张开,一丝丝酒气不断从鳞片下飘散
出来,双目彷佛要滴出血来。这家伙紧紧的抓着一条烧烤的猪
腿,傻乎乎的坐在夏侯身后的屋角,流着口水看着那猪腿,有
点糊涂的脑浆子,还在盘算着要从哪里下嘴才是最合适的。
那青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惊悸,一点点的羞涩,还有几分
无奈和不忿。奇怪的神情糅合在她美丽的脸上,却彷佛一罐子
蜂蜜中加了几滴烈酒,更是醇香醉人。那厉天候的鼻子里,已
经有粗重的喘息声发出来啦。
“黑冥公子,诸位大人,小女青月有礼了。”青月手里挽
着一支四尺紫玉箫,微微的欠下了身体。
黑冥森桀桀怪笑了几声,抓起一小瓮酒灌了一口,很直白
的指着青月笑道:“前司乐令青涪之女青月,嘿,嘿嘿。青涪
令触犯了大王,被下令灭族,女子尽数投入乐坊,这青月,却
是小弟好容易才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一身的清白。”
诡笑着扫了厉天候、刑天四兄弟一眼,黑冥森悠然道:“
小弟以人头担保,青月姑娘还是清纯处子,红丸未失。十方上
品原玉,你们带走她,小弟附赠青月姑娘四十老母一个,风姿
犹存哩。”
夏侯看到那青月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深深的低下了头去。
厉天候却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十方上品原玉?黑冥
森,你这价钱也太厉害了些。”
黑冥森耸耸肩膀,一副不怕你不上当的样子:“辅弼相丞
之下,合计二十一令,掌我大夏朝军、政、文教、百艺之事,
可以说大夏朝的所有权力,就在这二十一人手中。嘿,嘿嘿,
嘿嘿嘿嘿,就算是厉天候,想要找一名令的女儿任意蹂躏虐杀
,怕是也没那好运吧?”
随意指了青月一下,黑冥森很无所谓的看了诸人一眼:“
就算是一头猪,只要她是一名令的女儿,就有无数人想要一亲
芳泽,何况是这样的美人儿?十方上品原玉,这价钱简直太公
道了。”他大声说道:“重要的不是她的容貌才艺,重要的是
她父亲的身份啊。一名令的女儿,豪门贵女,玩弄起来岂不是
更加的爽快。”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厉天候一眼:“慢慢的一寸寸虐杀的时
候,听她的喘息惨叫,岂不是更有万千滋味?说不定还能刺激
得在她身上多来几次。十方原玉,合算呀!买的就是她的身份!如果只是美女,我粉音泽上千美人儿,你一个玉钱带走一个
就是。”
那青月低着头,身形纹丝不动,可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却突然落在了地上。
夏侯心中不知怎的,彷佛又看到了一片盛开的茉莉花,双
目中黄色的幽光暴闪,怒道:“无耻小人,给老子闭嘴!”
巨大的声音吓了整个大厅中所有人一跳,就连一直阴阳怪
气扭捏作态的黑冥森,都猛的竖起了身体,愕然的看向了夏侯。那青月更是惊愕的抬起头来,沾着两条泪痕的粉白脸蛋上,
蓦然冒出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是希冀还是绝望,却也说不清
楚。
黑冥森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冷冷的看了夏侯一
眼,突然笑起来:“刑天大兄,刑天老二,你们的友客,骂我
无耻小人?”
刑天玄蛭看了黑冥森一眼,闭上了眼睛,*在了身后的软
垫上,懒得说话。刑天大风咳嗽了一声,嘿然道:“黑冥,这
个。”
厉天候满脸和善的扫了夏侯一眼,手中折扇摇啊摇的,笑
道:“篪虎兄弟,果然还是南方蛮荒本色啊。”话说得客气,
可是言语中的含义,却是对夏侯鄙视甚至无视到了极处。厉天
候脸上冷笑,心里寻思道:“原本以为此人可堪拉拢一二,却
只是一武夫,又有何用?”
夏侯死死的瞪了厉天候一眼,冷漠的说道:“蛮荒本色又
如何?”
黑冥森突然又恢复了那软绵绵彷佛鼻涕虫一样的做派,整
个软在了一美貌少妇的怀里,反手拧了一把那少妇的胸脯,笑
道:“好啦,好啦,我粉音泽乃是风流雅致的场所,刚才你们
一阵拼斗死了一个东夷人也就罢了,那火金豹却是让我心疼得
很呢。你们还想怎么的?”
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手绢,轻轻的挥动
了一下,娇声笑道:“好啦,我这里今晚上可不许再出什么煞
风景的事情。青月,还不快点吹一曲‘平湖秋’?也让人家看
看,你是否值十方原玉啊。”
青月斜*在露台的石栏干上,手中那近乎透明的紫玉箫凑
近了淡青色的嘴唇,一缕妙音彷佛自天际传来。秋日下,平湖
如镜,气清冷,黄叶翻飞。一人红衣,如烈火,于那湖上缓步
而行。金风,黄叶,碧水,红衣。那轻轻的箫音,却带出了五
颜六色的景象。
厉天候第一个鼓掌叫好:“妙极,不愧是司乐令箫神青涪
的女儿。”
刑天玄蛭抬起眼帘,眼里白光隐隐,脸上大有垂怜之色。
刑天大风三兄弟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摸了摸口袋,
同时摇头不语。
青月手中紫玉箫轻轻划了一道弧线,低声回到:“厉天候
过誉了。青月此时,不过是待宰幼兽尔。”
厉天候嘿嘿笑,满意而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了青月
窈窕的身体,猛的举起酒盏灌下了一盏美酒:“待宰幼兽?这
比喻本候喜欢。只是要看,那手持屠刀之人,却是何人了。”
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阴森的笑声,厉天候瞥了黑冥森一眼:
“黑冥老三,十方上品原玉,价钱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怎么
,你就不能稍微的。”
黑冥森高高的昂起了头,很是自负的说道:“十方上品原
玉换一箫神司乐令的女儿,附赠老母一个,这生意实在是合算
呀,合算。如此美人,又有如此奇技,除非厉天候玩过三五次
后不小心失手杀了她,否则怎么都是合算的。”
厉天候脸色有点难看,冷哼了一声。夏侯心里恍然,狠狠
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黑冥兄,十方原玉,价值几何?”
厉天候脸色一变,冷冷的看向了夏侯。刑天四兄弟同时哼
了一声,面色古怪的看着夏侯。黑冥森则是突然笑起来,朝着
夏侯举盏示意:“篪虎兄弟果然是豪气,豪气呀,安邑城里,
就没有这么干脆的汉子。十方上品原玉么,却也不值什么钱,
无非就是方圆一里的小城一座而已。”
刑天玄蛭突然冷冷的说道:“大夏律,里许之城,下辖三
镇、九亭、二十七村,民两万,奴三千,军千。拥地五十里,
岁纳两百玉钱。”
夏侯整个就硬在了那里,他在大草原上,经过那被灭族的
部族驻地所拣来的财物却也不少,但是想想也知道,那些他看
起来很是值钱的物事,再多一百倍,也换不来这么一座里许方
圆的小城。黑冥森给青月定下的价钱,果然是高到了极点,难
怪以厉天候身为十三王子的身份,却也对十方上品原玉的价钱
有点踌躇了。
当下,夏侯只能无奈带抱歉的看了青月一眼,闷头坐了下
去,举起酒瓮,把里面一点残酒一饮而尽。青月正好抬头看向
夏侯,猛然见到这个粗豪的南蛮野人眸子里那丰富多变的情绪
,不由得眼睛里亮了一下,脸上更是露出了感激却是认命的苦
笑。
厉天候坐在美女环绕中,却正好看到了青月的那一丝笑容
,不由得心头一动。低下头寻思了一阵,他慢慢的抬起头来,
微笑道:“那么,本候就出十方上品原玉又如何?青月小姐,
本候对你的箫技,可是仰慕已久啊。”
夏侯眼里黄色的鬼火猛的闪了一下,厉天候则是得意得哈
哈大笑,脸上冒出了一片不正常的黑色雾气,彷佛幽魂一样缓
缓旋转,渐渐的,他原本还算是俊美的脸庞,整个就变成了一
个黑色的气旋,鬼气森森,好不骇人。
青月的脸变得有点透明,一股彷佛死尸上才有的死气慢慢
的渗了出来。
厉天候转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青月,越看越是欣喜,忍
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脸上结实的肌肉一根根暴了起来,一股子怒火按捺不
住的直冲脑门。一掌拍在了那桌子上,把面前那青石条案震成
了粉碎,夏侯咆哮到:“刑天大哥,若是我要赚十方上品原玉
,需要多久?”
刑天大风没吭声,只是灌了一口酒。
刑天玄蛭眼里一亮,挺直了身体:“篪虎兄弟,十方上品
原玉,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刑天鞶手里酒盏轻轻晃动,淡淡的说道:“本朝对外征战
,斩首一万,赏原玉一方。若是篪虎兄弟能帅军斩下十万头颅
,嘿嘿。”
厉天候大笑:“刑天老二,你们说得也太轻松了。斩首十
万?是斩杀东夷还是海人?篪虎暴龙除非能以尉的身份率领二
十万以上的军队,否则,如何斩首十万呢?”
夏侯愕然。二十万大军?自己能率领二十万大军的时候,
自然不会为十方原玉郁闷了。刑天大风他们这样穷得无法形容
的高官子弟,想必也只是极其罕见的希罕货色。
厉天候看到夏侯这茫然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罢了,
罢了,本候和你一蛮荒的蛮子赌什么气呢?青月姑娘,和本候
回府罢!这蛮子却也有趣,刑天大风,你也不教教他,就算他
有这么多钱,他有资格和本候争东西么?”
厉天候很是温和的看着刑天四兄弟:“你们说,整个安邑
,有几个人有资格和本候争东西呢?”
一个厚重彷佛雷霆的声音响起:“老十三,我,行否?”
厉天候的脸色一变,猛的皱起了眉头:“九哥,你,何必
来坏我的好事?”
混天候大步的走了进来,拊掌大笑:“有趣,有趣,本候
今日晚来片刻,却是错过了连场的好戏。篪虎兄弟居然连胜三
场,本候大为后悔,怎么就被一些闲杂事情给耽搁了呢?”
彷佛黑夜鬼魅一样身披黑色华贵宫裙的刑天华蓥悄步走了
进来,细细的说道:“莫非混天候以为陪我试招,只是杂务不
成?”刑天华蓥似笑非笑的看了刑天大风他们一眼,淡然道:
“大哥,怎么我一次没跟着你们,你们就动手伤人呢?”
刑天大风干笑,举起酒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混天候却是看着厉天候怪笑起来:“老十三,给九哥一个
面子,这青月姑娘,九哥要了。嘿嘿,你不会要和九哥我争人
吧?”说到最后几个字,混天候眼里已经冒出了一丝丝白亮白
亮的电光,空气中响起了细微的莫名炸裂声。
厉天候脸上的黑气更盛,疯狂的旋转了几圈黑气突然收敛
,他又恢复了那温和公子的形状,躬身道:“九哥都这么说了
,做兄弟的,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九哥向来远离女色,怎么这
次却想起和兄弟我争风?”
混天候大笑,看了刑天大风一眼,猛的指向了夏侯:“黑
冥老三,本候也不废话。青月跟着篪虎兄弟走,你开多少价码
,明天去我府里拿就是。哼,你的价钱,不会高得太离谱罢?
似乎你这次迎宾的女子,身上的宫裙可都是直接从宫廷里拿出
来的正品货色。”
黑冥森浑身猛的一僵,突然大笑起来:“混天候说得哪里
话?小三我怎么敢胡乱开价呢?十枚玉钱,篪虎兄弟领走青月
就是。”他干笑着,近乎谄媚的看着混天候,可是身体却依然
赖皮虫一样软在软垫上,死活不肯站起来。
夏侯整个愣在了那里,和青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
出话来。混天候,大夏王的第九子,他没事送自己这么一份人
情作甚么?
刑天大风、刑天鞶、刑天鳌龙只是不断的喝酒。刑天玄蛭
则是露出了淡淡的冷冷的笑容,缓缓的旋转着手上的四方青玉
盏,缓缓的朝着混天候举起了酒盏。那厉天候站在一侧,只是
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第十七章 安排
一行人从粉音泽略微有点摇晃的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
了鱼肚白。
身上披着黑色披风的刑天华蓥轻轻打了个呵欠,挽住了青
月的手臂,冷冷的横了刑天大风四兄弟一眼,无力的把头放在
了青月的肩膀上:“青月姐姐,你就跟我回府,住我那就好了。其他的,也不要担心什么。”
混天候只是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刑天华蓥,眼角余光轻轻
的瞥了瞥青月,随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夏侯,脸上的笑容更
盛。刑天玄蛭皱起了眉头,和刑天大风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有点气恼,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瞪了混天候一眼。于是,混天候
脸上的笑容益发灿烂起来,和送客出门的黑冥森灰白发青的小
脸,对比鲜明。
台阶下,一个身穿大红长袍,面容精悍的男子飞快的上前
了几步,在混天候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混天候脸色微微一
变,随便朝着黑冥森挥挥手,笑道:“黑冥,不用远送,大家
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什么?”顿了顿,看了看刑天华蓥一眼
,混天候大步凑到了刑天华蓥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刑
天华蓥脸色一变,猛然拉着青月一阵疾走,跟着混天候上了一
步极大的四轮马车,在数十名红袍人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刑天鞶摸摸鼻子,气恼的说道:“华蓥可真正是我们的好
妹妹啊,有事跑得比谁都快。”
姓田鳌龙更加恼怒的喝道:“平时也就罢了,这次叫篪虎
兄弟给那青月小妞挡灾,又是什么道理?”
刑天大风皱起了眉头,无奈何的叹息道:“不过,我们这
几个当哥哥的,又能把她怎么样?动手教训她?我们几个联手
还得被她教训!”
刑天玄蛭冷笑几声,横了黑冥森一眼,冷冰冰的训斥到:
“黑冥,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这次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是九
王子拿我们篪虎兄弟挡灾,避过大王的责难哩!”
黑冥森脸上也冒出了笑容,他原本有点佝偻的身躯猛然挺
直,彷佛冰天雪地里突然冒出了一根冰柱子一样,他同样带着
淡淡的寒气笑道:“得,这次我认栽。十方原玉变成十个玉钱
,嘿,我也不亏啊?那青月被送到我这里来,我一个铜钱都没
花的。”
抖抖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粉红色的手绢仔细的擦了擦脸
,黑冥森立刻变得有点气宇轩昂的样子。他高高的挑着下巴,
很是得意的笑着:“谁知道青月和你们家那魔头是朋友?居然
唆使了九王子来捣乱。这次吃亏的是十三王子,和我们有什么
干系?”他很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扫了刑天四兄弟一眼,笑嘻嘻
的点点头:“不过,可不要让大王误认你们和九王子勾搭上了
就好。”
笑吟吟的点点头,黑冥森很是神气的一甩袖子,在几个美
妇的簇拥下转身就走。
夏侯眼看着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两兄
弟同时低声咒骂了一句:“就知道给家里招惹是非的蠢丫头。
还真以为她就是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随便什么事情都要
顺着她么?”
夏侯心中恍然,摇摇头,心里暗自惊叹这其中的钩心斗角
的是非。很显然,那大王是要故意彻底的凌辱糟践青月家的所
有人,那青月却和刑天华蓥是好友,刑天华蓥则是请了混天候
来帮忙,趁机用低价把青月买了下来,却轻轻松松的做了个空
头的人情,说是送给了夏侯,实际上夏侯连青月的头发都没能
碰到一根!
刑天华蓥、混天候这么一搅局,厉天候不仅是恨死了最终
‘得到’了青月的自己,甚至大王那边也会对不识趣的自己产
生恶感。如果那大王真的是心狠手辣到要把青月送进妓院凌辱
,那么最符合那大王心意的,自然是厉天候把青月带回去直接
虐待而死。而似乎故意捣乱,让青月从那悲惨命运中脱身的自
己,是不是已经让某些大人物不高兴了呢?
夏侯心里那个恼怒啊,搞到最后,自己原来是被人当枪使
了。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无非就是青月,十枚玉钱,她就从粉
音泽脱身,跟着刑天华蓥这个好朋友去享福了。刑天华蓥则是
顺利的解救了自己的朋友,轻轻松松的在自己朋友圈子里得了
个好名声。混天候则是摆足了威风,不仅落了自己十三弟的面
子,还讨好了刑天华蓥,更在不知道究竟的外人眼里落了个大
方、慷慨的声名!没看到他把青月‘送’给了夏侯么?
“Fuck!”夏侯心里火气啊,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戏耍过?他无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心里在疯狂嚎叫:“早知今日,
当年大学专业,我就应该报考人际心理学或者先考上公务员厮
混几年也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特勤局特训的时候,自己
拿到的那个鲜红的心理学、交际学、社交手段的综合鉴定成绩
:不及格!
看到夏侯黄澄澄的脸上一阵不爽,刑天大风狠狠的拍了拍
他的肩膀:“兄弟,这只能怪我们小妹实在不懂事情。今天的
事情,显然她早就有了准备,故意等我们这边黑冥森把青月送
到了厉天候面前,你却又发怒要竞争的时候她才故意闯了进来。”刑天大风脸上突然也冒出了怒气:“这次小妹实在是太过
分,拿自己家里人做盾牌挡事,这算什么?”
夏侯干笑了几声,看着刑天大风重重的点点头:“刑天大
哥放心,这事情我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厉天候那边,怕是有
不妥。”
刑天玄蛭冷哼几声,淡淡的说道:“这却不要担心,厉天
候虽然不成器,总归心里明白。昨天的事情,他自然会找混天
候计较个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招惹到我们刑天家的头上,却也
由不得他。”
话说得凶狠,可是一行人都总觉得面上无光,被刑天华蓥
、混天候玩了这么一手,真正是羊肉没吃到却沾染了一身臊气。刑天家四兄弟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角色,一想到白白被人
利用了一手,这口气却还发泄不出去,心里那个沉闷恼怒,不
提可知。当下谁也没有骑上黑厣的意思,几个人就这么阴沉着
脸蛋,在渐渐可以看清楚的大街上漫无边际的闲逛起来。
走了几步,刑天玄蛭这才问刑天大风:“这个月,你可在
宫内轮值过了?”
刑天大风耸耸肩膀,一脸的气愤:“甭提这个。宫内这么
多美貌娘儿,看得碰不得,岂不是逗火?倒是你前一阵子去了
哪里?”
刑天玄蛭淡然道:“北冥大空山,给曾祖找了几颗僵龙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海人的一支小队,狠斗了一顿,砍了百多
个头颅,不大不小是个功劳。比不得你上次去云梦泽取暴龙皮
做内甲,有点意思。”
刑天大风和夏侯相视一笑,刑天大风猛然间大笑起来:“
哈,可不是?何止有点意思?能找到篪虎兄弟,倒是,呃,呃
,呃。”
刑天大风一连串的笑声猛的憋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没一口
气活活憋死。刑天玄蛭、刑天鳌龙、刑天鞶也同样脸色一僵,
彷佛见了猫的老鼠,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的轻柔,异常的细微
,脚步也下意识的放得轻缓起来。
夏侯大是惊奇,连忙看了看左右,这才看到和粉音泽斜对
门,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内,一个身穿整洁的粗布衣衫,身材枯
瘦干瘪,脑袋上乱糟糟一团血色长发的小老头儿,正颤巍巍的
夹着一个长条布包,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那老头儿脸上皮肤彷
佛干瘪的橘子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皱纹,一对倒三角眼里
,彷佛得了眼病的血红色眸子没有丝毫神光,简直就有如快要
掉气的老痨病。
偏偏那老头儿身后紧跟着八名黑衣男子,虽然同样是粗布
长褂,头发凌乱,却是容貌坚毅刚劲,脚步整齐划一,一脚踏
下,四周土地都微微一阵,天知道他们身上蕴藏了多强的力量。而他们近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以及身上那浓郁的煞气,让夏
侯一眼分辨出,这八名男子都是铁血军人,和上辈子的自己一
样,都是在尸山血海中闯荡出来的军人。
豪放粗犷的刑天大风喉咙里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朝着
那老头儿远远的行了个军礼,右手紧握拳头狠狠的在自己心脏
上砸了一下,手臂横放在胸前,支支吾吾的问候道:“叔祖,
您,哈,您怎么也在这儿?”西坊,可整个都是妖娆出没的风
流场所。
刑天玄蛭更是点头哈腰的打起了哈哈:“祖父,前几天才
听说您去了海外找凤凰木,怎么就回来了?”刑天鞶、刑天鳌
龙根本就不敢吭声。
那老头儿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只是朝着夏侯死死的
打量了好一阵子,干瘪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找凤凰
木,这次运气不错,直接就到手了。这不,这才带了木料过来
请琴馆的师傅看了看,回去用巫力祭炼后,就可以请师傅做成
一张好琴了。”
刑天大风笑起来:“叔祖,您这么惦记着玟姑娘,不如直
接收回府里好了,每次巴巴的去找了好东西来这里送给她,何
苦来由?”
老头儿惊讶的看着刑天大风,冷哼道:“我每天吃百斤肉
食,莫非我就要在自己房里养一群牲口么?”
夏侯愕然,这是什么比方啊?却看到老头儿一句话憋得刑
天大风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已经颤巍巍的走到了自己面前。
原本一直醉醺醺的跟在身后的白立刻尖叫了一声,朝着老头儿
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尖锐的白牙,狠狠的拦在了夏侯的身前。
老头儿微微一笑,朝着夏侯点点头:“好啊,居然是貔貅
,还是快成年的貔貅。妙极,极妙。听得说,你昨夜连胜了三
场?”
夏侯点点头,一手把白拉在了自己身后,恭恭敬敬的作揖
行礼道:“老丈消息灵通,的确侥幸赢了三场。”
老头儿呵呵了几声,眼里一缕精光射出,和夏侯的视线一
碰,夏侯两个眸子彷佛被针扎一样一阵酸疼,连忙扭过了头去。就听得那老头儿满意的说道:“消息不是很灵通,不过你们
就在我隔壁动手,若是还不清楚战况,我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轻轻的把那长条布包在腋下紧了紧,老头儿有点惊疑的说
道:“老丈?侥幸?嘿,你这蛮人说话却是有趣,比起那些书
生,还要通道理点。”
转过身去,狠狠的瞪着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四兄弟一眼,
老头儿大声吼到:“少年轻狂,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看看,你
们有轻狂的本钱么?这次如果不是篪虎暴龙投*了你们,你们
在安邑城内连续输了多少场?如果不是昨夜连赢了相柳家那娘
娘腔三场,我就罚你们去东山挖矿,一群废物东西。”
心里一愣,夏侯寻思道:“好麻,还说自己消息不灵通?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还说不灵通?我来安邑才多少时间呢?”他又有点奇怪的看了看这个身高不过五尺多点的老头儿,纳
闷道:“这老头儿怎么这么暴力的?有这样在大街上教训自己
的孙子去挑衅闹事的么?”
却听得老头儿大声咆哮道:“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好好的
把篪虎暴龙给我调教成九等以上的高手,给我把什么相柳柔啊
、申公鲲啊这些小崽子的手下都废了!想当年老子刑天十三在
安邑横行的时候,四大世家、二十五天候府、三百七十候府、
上千大臣子弟、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军候,哪个不被老子打
断了腿乖乖的求饶?”
老头头上的红发一根根竖起,大声嚷嚷道:“现在看看你
们,居然被相柳家的崽子给欺负上头了!告诉你们,再不把他
们的气焰给老子压下去,老子就亲自带着暴熊军找他们祖父算
帐!”
夏侯清清楚楚的看到,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刑天鞶、刑
天鳌龙的额头上,那冷汗是小溪一样的流淌了下来。却听得那
老暴力分子手舞足蹈的嚎叫着:“给我打,不要顾忌什么大巫
不许在安邑动手的狗屁规矩,要是你们的友客不能胜过相柳柔
他们招揽来的废物,就亲自动手打断他们的腿,捏断他们的脖
子,砸了他们家的大门都可以。”
叫嚷着,叫嚷着,眼看着这老头儿身上的肌肉一根根的暴
了起来,一块块的膨胀了起来,骨节子一阵乱响,身体居然猛
的长高了两尺,眼里更是射出了尺许长的血红色光芒,刑天大
风他们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那八个紧跟在老头儿身后的军汉猛的冲了上来,七手八脚
的抱住了老头儿,打着哈哈笑道:“候爷,您和一群小辈生气
干什么?哈,就他们相柳柔之流,值得您亲自出手么?诶,您
消消气,大哥儿他们肯定能打断他们的腿子。得了,您消消气
啊。”
一个军汉猛得抬头嚎叫起来:“玟姑娘,玟姑娘,准备茶
水,老爷子有点上火,快点准备好琴案,赶快给他消消火儿。”
眼看着八个军汉身上肌肉坟起,生拉活拽的把老头儿又给
拖回了刚才出来的黑漆漆的大门里去,刑天大风他们这才突然
吐出了一口冷气,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刑
天玄蛭低声怒喝起来:“好一个混天候,好一个华蓥,他们知
道祖父在这里,却自顾自的溜走了。好,这笔帐我们有得算了。”
夏侯拼命的眨巴着眼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觉得,安邑这个城市,在他眼中是越来越古怪了。这个自
称刑天十三的老头儿,大街上拼命叫嚷着要自己的孙子去打断
另外一个大臣孙子的骨头,他老人家的声音,起码传出了数百
米,难道就没有人理会么?
白突然用爪子抓了一下夏侯的屁股,夏侯猛然回头,惊愕
的看到,那昨天白日里趾高气扬的为难自己的相柳柔,正带着
一批属下,浑身战栗的在后面远远的看着这边哩。眼看到夏侯
发现了自己一行人,相柳柔立刻摆出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大声
的叫嚷起来:“刑天大风,我相柳老六可不是怕了你!如果你
们没种,居然请自己长辈出手的话,你们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
声?”
分明色厉内荏的说完了这番话,相柳柔飞快的扫了一眼刑
天十三进去的那扇大门,带着一众属下爬上那应该是马儿的坐
骑,急速驶去。
刑天大风长叹一声,无奈的看了看夏侯:“篪虎兄弟,见
笑了。我家这叔祖,脾性方面,很是有点,不好。”
刑天玄蛭则是仔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很是冷静
的说道:“罢了,罢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正好安邑王令正在
征召新军,篪虎兄弟先去新军营里厮混三个月,然后直接安排
进我们家的军里,以后行事也就方便了。到时,就算成天找相
柳老六他们的麻烦,也可以有了个好的遮盖名义,省得篪虎兄
弟只是普通贵民,若是贸然向相柳老六他们挑斗,引来麻烦。”
刑天鞶迟疑了一阵,低声说道:“可是,混天候昨日却说
要邀请篪虎兄弟去他府上,和东夷人找来的剑手较量。”
刑天大风不耐烦的说道:“那就推后几日罢!和那不知所
谓的剑手比较,我们家这老爷子,我们招惹得起么?真要让他
狂性大发,率领军队平了相柳家不成?真当他老人家作不出这
种事情来?”
刑天玄蛭也是连连点头:“就是这样。送篪虎兄弟去新军
营三个月,胡乱弄点军功,弄个品级较高的军候封号出来,以
后和相柳家、申公家他们争斗,万一弄出了大事来,却也有得
分说的余地了。”
不等夏侯自己发表意见,刑天兄弟已经给他作出了安排。
总之就是第二天就送夏侯去军营锻炼,白则留在刑天府邸里享
受幸福而腐败的生活。在新军营锻炼期间,夏侯除了要熟悉大
夏的军制等等,还要加紧修炼刑天大风他们替他挑选的一套高
明的修炼巫力的法门。
而隐隐约约的,夏侯觉得刑天兄弟他们这么急促的要把自
己送到军营里面去,除了刑天十三的突然出现,似乎还有其他
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不希望夏侯在刑天府内和青月有过多纠缠。
这应该是刑天兄弟他们出自于保护夏侯的好意。
其二么,夏侯发现,似乎刑天大风的黑厣军,是真正的损
失了不少人手,真的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啦。从刑天兄弟的言
谈中可以知道,那些损失的好手,都是黑厣军的中高级军官,
可都是在和相柳柔他们属下的冲突中,被人重伤不起的。
夏侯长嘘了一口气,只感觉最近一切事情发展得都太快了
,快得他自己都无法掌握。
来到安邑,很顺利的就成为了刑天大风他们的友客,立刻
来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高级的妓院喝了一顿花酒,打了一场
大架,得罪了一个王子,然后马上就要去参加军队,成为一名
军人!而自己稀里糊涂的卷入了这些事情,甚至就连这些事情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好没有来由!
也许,对于这一切都无所谓的,只有白了。
看着睡眼惺忪的趴在黑厣的背上吐口水的白,夏侯脸上不
由的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第十八章 新军
夏侯跟随刑天大风属下的黑厣军都校,虎军候青丘猛走出
刑天家大门的时候,正好脸上带着丝丝红晕的刑天华蓥和青月
,正携手走了过来。不出所料,混天候正陪伴在她们身边,看
到夏侯和青丘猛,混天候微笑着点了点下巴。青月对夏侯还露
出了一个略微带着点感激的笑容。而那刑天华蓥,则是对夏侯
根本无视了。
默不作声的骑着黑厣前行了数百丈,夏侯回头看了看大街
,没有发现碍眼的人,这才好奇的问青丘猛:“华蓥小姐,昨
夜通宵未归?”
皮肤黝黑,枯瘦有力的青丘猛抹了抹唇上的八字须,淡淡
的笑了笑:“华蓥小姐身为二鼎大巫,虽是女子,行事无碍。”
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夏侯那雄壮威武的身躯,青丘猛又很是
热络的解释给他听:“安邑世家的规矩,不管男女,纯以巫力
论高下。若华蓥小姐身为普通柔弱女子,此时早被嫁出去笼络
其他中小世家了。但她身为二鼎大巫,则拥有大巫的所有权力
,行止之间,只要不触犯一些禁忌规矩,就算刑天家主也是懒
得理会的。”
可能是一种战士和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者说青丘山和
南方蛮荒*得很近的干系,青丘猛对于夏侯这个初见面的蛮人
很是有好感。他安慰夏侯道:“不要看华蓥小姐对你视若无睹
的样子,她却也有骄横的资格。安邑王都中,王的儿子,各大
天候哪个不成天的巴结她哄着她?加上她自己的巫力极强,篪
虎兄弟作为一名九等巫武,华蓥小姐对你还算是客气了。”
夏侯摸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他:“如此说来,一切都以
武力论英雄了?”
青丘猛微笑起来:“诚然如此。民间、军中、王庭之内,
莫不如此。一名强大的巫,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百万子民的供
奉。而那些没有力量的平民,不过是蝼蚁般的生灵,高下之别
,却是大得紧了。”
青丘猛的谈兴涌了上来,一边带着夏侯从安邑的西门出了
城门,一边兴致勃勃的介绍到:“就说这军中,也是好汉才能
出头。令、司、尉、都制、领制、辖制、都校、领校、辖校、
都士、领士、辖士以及熊士、罴士、虎士,没有点能为担当,
哪里能出人头地去?”顺带着,他也把如何分辨军官的标示,
给夏侯大致的说了一遍,却也是简单。
他坐在黑厣背上,指手画脚的比比画画着:“令、司、尉
这些大人也就不说,可不是我们能触摸得边的。就说兄弟我区
区一都校,一月可领铜熊钱三百!制官以上,月入更丰,想那
都制手握重兵数万,年饷百枚玉钱,可个个都是拥有自己领地
封城的人物。提升一级,那美女、美食、美服、美酒源源不绝
啊,可也要有那本事才行!”
夏侯看青丘猛黝黑的脸上满是红光,一副憧憬仰慕的模样
,不由得笑起来:“都校大人如今距离那制官,却也不过是一
步之遥啊。”
青丘猛连连摇头:“罢了,罢了,不要提这个,提起来羞
死先人。”
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夏侯,青丘猛有点羡慕又有点无奈的
说道:“自己事,自己心底明白。篪虎兄弟不过十余岁,已经
是九等的巫武,潜质可想而知,日后的前程的广大啊。我青丘
猛如今五十多啦,也不过是九等巫武的顶级水准,距离一鼎大
巫,那是没有希望啦。”
他叹息到:“天分有限,我的实力怕是再也难进一步了。
积累的战功再多,最多让我升至金熊军候,想要在军中位置上
再动一动,光凭军功还不行,非得有那分实力才行啊。”
夏侯脑袋里面一团的雾水,这大夏朝的军制还真古怪,难
道说个人实力不够强大,就不能做高级军官么?偏偏有了军功
,却能评上很高的军候荣衔,但是就是坐不上高级军官的位置
,天知道那些辅、令人等如何制定的军规军条。
他坐在黑厣背上一言不发的低头想事情,青丘猛却似乎有
点误会,连忙安慰他:“大叔我在这里发牢骚了,篪虎兄弟可
千万别起了畏惧的心思。这巫力的修行,纯粹就是看你的天分
潜质的,我青丘猛的天分不高,也许耗尽一生之力能配上一鼎
大巫的标志就到了极限了。可是篪虎兄弟你的天分可一定好,
只要努力潜修,多立战功,还怕以后不能风风光光的弄片封地
,搞上她几百个美娘们专门下崽子么?”
夏侯失笑,摇摇头,趁机向青丘猛请教起军队中的一些规
矩来。那青丘猛却也痛快,很是直爽的说道:“没有别的规矩
,总之我大夏的军队就认一个道理,拳头大的就是王,谁不服
你就揍他!除了令、司、尉以及都制官不能碰,其他的将领,
只要你能揍趴下他,你尽管下手就是。”
舔舔嘴唇,青丘猛兴高采烈的喷着口水:“尤其大夏军规
第一条,士兵能打趴下比自身高三阶军官者,立升一级,而败
者降一级。所以兄弟你去了新军营,见到不顺眼的军官,而你
又能打赢的,尽管揍!只要不揍死,打成残废都拉倒,有我们
黑厣军、玄彪军在背后给你撑腰哩。”
夏侯愕然,这里的军营,可还,真是充满了吸引力啊。
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片桅杆吊斗出现,青丘猛收起了话头
,吧嗒着嘴巴说道:“篪虎兄弟,这军中的规矩,你记住最重
要的一条就是:平日里狠狠操练,把自己的身子骨都给炼到最
强去,晚上就修炼黑厣尉大人给你的那玩意,有机会就揍趴下
几个,扬扬你的威名。”
正说着,黑厣步伐极快,两人已经到了那新军营的门口,
眼看着门口站着的一员黑衣大汉袖子上绣了个青铜色暴熊徽章
,青丘猛不敢再大声叫嚷,轻轻的一步跳下黑厣,朝着那大汉
猛的行了个军礼:“辖制大人!”
那军候立刻还礼,朝青丘猛点头道:“金虎军候!”这汉
子的军衔比青丘猛高了一级,可是在荣衔也就是战功功衔上却
又低了一级,因而面对青丘猛,那是一点不敢有怠慢。毕竟荣
衔代表了一个军人在军队中的所有成就,而军衔么,不过是代
表了你个人的实力罢了。
青丘猛放下手,指着夏侯笑道:“奉黑厣尉军令,送新军
篪虎暴龙入新军营。”
顿了顿,青丘猛低声道:“这可是我们黑厣军定下来的人
,可千万别落入其他司、尉大人的眼中了。”
那辖制笑了几声,缓缓点点头。看着夏侯很是弛缓的从黑
厣背上爬了下来,这辖制官眼睛突然一亮,惊叹到:“好条汉
子,嘿,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他背后几个校官、士官很是
有点摩拳擦掌,似乎巴不得就和夏侯较量一下的样子。
青丘猛却是脸上带着笑容,也不管夏侯在那里和几个军官
大眼对小眼的瞪上了,自顾自的跑去了一边给夏侯登记个人资
料。说是资料,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姓名、年龄、巫力等级
三项,其他的什么家世户籍之类,那是一概俱无。
青丘猛替夏侯办完了一应手续后,笑眯眯的就要离开。刚
刚走出几步,他又急忙跑了回来,凑在了夏侯的耳朵边低声叮
嘱到:“篪虎兄弟,大叔可提醒你一句,虽然说军中拳头最大
,可这是说笑话。你可要明白,我大夏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好汉
,如无必要,可千万别惹是生非啊。”
夏侯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寻思道:“惹是生非?我不是这
样的人吧?我不过是想要更强的力量,然后找到回去的路,去
见我的爱人,顺便把杨头狠狠的揍一顿而已,我惹是生非作甚
么?”眼前,一片白生生的茉莉花和绿油油的叶片,以及江南
那特有的粉末一样的雨点,一闪而过。
于是,原本和那些军官你瞪我我瞪你的夏侯,脸上突然露
出了淳朴的笑容。他朝着一众军官拱手道:“诸位大人,篪虎
暴龙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那辖制嘿嘿笑了几声,朝着夏侯点点头,随口说道:“来
两个人,送篪虎兄弟去营帐,把一应的铠甲兵器之类的,都给
领出来。唔,是黑厣军要的人啊,那,他的营房就安排在,唔
,安排在。”沉思了好一阵子,那辖制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
“安排在一号营房好了。”
夏侯心里一怔,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似乎
这一号营房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夏
侯又害怕过谁来?就凭借他夏侯这辈子被前世更加强悍的身躯
,更优秀的天赋资质,就算打不过,嗯,逃跑总没问题罢?
千万别忘记,玄武真解中除了攻击的法门,那土遁之术,
也是数一数二的。
两名领士很热心的冲了出来,抓着夏侯的手就往军营里带
,一边走,那肤色有点发青的领士一边大声嚷嚷道:“林辖制
,您在这里继续盯着,说不准还有人送人进来。新来的夏侯兄
弟,我们招待了。”
另外一名肤色通红的领士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一掌朝着夏侯
的肋骨压了下去:“篪虎暴龙?篪虎?啊哈,是南方蛮荒的蛮
人么?听说你们皮粗肉厚,可都是不错的战士,但是却很少听
说你们能够出现强大的巫武啊。”
‘砰’,那红肤领士一掌的重击声,甚至让那辖制都吓了
一跳。林辖制飞快的转过身来,就要呵斥那两名领士。毕竟是
黑厣军刑天大风派人送来的新军,如果刚刚进军营就被误伤出
个好歹来,也是难得交待的。要知道,安邑附近绝大多数的军
队,可都是刑天家的人直接掌握的。
在场的军官、士兵全部愣住了,他们看着身体纹丝不动,
若无其事的夏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出手试探夏侯的领士
可是六等上品的巫武,一个新加入的蛮子,能够抵挡他的攻击
不成?蛮人中,似乎并不盛产巫武的。
那辖制勾了勾手指,从那负责登记新军资料的书记官手上
把夏侯的资料拿了过来,匆匆的扫了一眼。那辖制的眼皮猛的
跳了几下,突然大笑起来:“哈,居然是一名九等巫武,好啊!”他大手一挥,朝着那两个面色尴尬的领士喝道:“不用试
探了,丢人现眼的。篪虎兄弟,按照你的能耐,做个校官都是
有资格的。你们还试探干什么?带篪虎兄弟去领军械,快去!”
夏侯无比憨厚的朝着那辖制笑了笑,低头看了看两个面色
涨成通红的领士,连连点头:“有劳两位领士大人了。诶,军
械在哪里领呢?”
两领士尴尬一笑,匆匆的领着夏侯去了。那辖制歪着脑袋
,盯着夏侯的资料看了半天,这才点点头:“啊,把他安排去
一号营房,是不是过分了一点?九等巫武?看来,黑厣尉他们
可是找到了好帮手,可以大打出手了啊。”
那辖制幸灾乐祸的低声笑起来:“刑天家的高手众多,偏
偏缺少篪虎暴龙这个档次的巫武,弄得黑厣军、玄彪军被一个
小小的治司压得抬不起头来。嘿,这回可有热闹好看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辖制随手从那书记官手上抢过笔来,
把夏侯的巫力等级修改成了:七等下品。
而在军械营内,夏侯也碰到了老大的尴尬。
那管理军械的领制官在夏侯面前暴跳如雷的吼叫着:“你
,篪虎暴龙,你长得这么奇形怪状干什么?嗯?就算你是蛮人
,见过蛮人长得像大猿猴的么?你说,你这个身材,手都有普
通人的腰粗,我难道为了你,还要去特制一副铠甲不成?”
那领制的手指头都快捅到了夏侯的鼻子上:“蛮人,我告
诉你,除非你是我们一样的制官,否则你没有资格特制铠甲!
你明白么?你这个该死的蛮子,有人长成你这个样子的么?你
爹你娘,难道也是怪物?你们蛮人,都是一群下贱的蠢物!你
们不应该参加我们大夏的军队,而是应该像海人一样,被我们
杀个干净!”
夏侯的脸色一变,眼里露出了危险的黄光。他冷淡的问那
两名领士:“这位领制大人,不知道有多厉害啊。”
两名领士支支吾吾了几声,那红色皮肤的领士对于这个能
硬挨他一击的汉子很有好感,连忙告诫道:“申公领制的特长
不在巫力上,他对于军队后勤的管理,才是他最大的特长。”
夏侯眉头一抖,沉声道:“原来如此!”
足足比那申公领制高出两个头的夏侯,居高临下的狠狠一
拳拍下,直接把那领制官拍晕了过去。不喜欢招惹是非,但是
上辈子就身为特工,沾染了不少血腥的夏侯,却也并不害怕是
非啊。
夏侯咕哝道:“你骂我也就罢了,反正我教养好,不计较。但是,不管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敢骂我爹娘的,就别怪我
下手狠了。”
他高高的跳了起来,在两名领士惊恐的尖叫声中,一屁股
坐在了申公领制的背上。那申公领制突然从昏迷中清醒,一声
惨嚎,一口鲜血喷出了十几步远,立刻又昏了过去。
夏侯站起来,按照前世西方绅士们最喜欢的动作,很优雅
的朝两名目瞪口呆的领士弯腰行礼,语气温和的问道:“请问
两位领士大人,按照大夏军规,我干翻了一名领制,我是不是
应该提升一级了?”
两名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第十九章 结因
刑天家第六进院子的东侧院,开辟出了一个正正方方的花
园。正是花开繁茂时,园内红花点点,香草处处,偶有数十点
荧光从一些奇花异草上飞起,在空中几个回旋,卷起一丝丝的
灵气,又冲了回去。于是,那花更加鲜艳,那草更加馥郁,点
点花蜜草汁自然而然的渗了出来,顺着地上那白玉铺就的小小
沟渠,汩汩的流进了园内正中的水池内。
那水池长宽十丈许,深不过两尺,下铺白色玉砂,玉砂上
是一块块拇指大小椭圆形玉块,青、红、紫、黑,各色繁呈。
那池中清水泛着淡淡的银色,奇寒刺骨,风吹过,那水波微颤
之间却有金铁撞击声发出。水波正中,一枚碗口大银白色海珠
载波载浮,放出道道寒光,那池中清水却彷佛被那枚珠子所吸
附,隐隐的围绕着它旋转不休。
数十条白玉沟渠的出口就在这水池的边缘处,点点深紫、
乳红、苍青、湛蓝各色花蜜草汁顺着那沟渠流淌而来,汇入这
水池内,清雅飘逸的香气慢慢的蒸腾而起,水池上笼罩着一层
很淡的七彩雾气,在炽热的阳光下就如一块硕大的宝石熠熠发
光。
刑天华蓥一丝不挂的躺在那水池里,大方的在天光下崭露
出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珑玉体。她身体就这么白嫩嫩的一块儿,
就连最细小的毛孔都看不到,通体上下,除了乌云般的长发和
一对秀眉、睫毛,洁净没有一丝毛发,就如用极品的羊脂白玉
雕成。偶尔刑天华蓥微微张开双腿,隐约可见方寸妙处一缕淡
淡的粉红痕迹,却是除了红唇外身上唯一的异色。
此刻,刑天华蓥的小腹正在急骤的上下起伏,双手结成了
一个古怪的印结放在腰脐上,青白的十指之间,可见点点寒光
闪动。那淡银色的池水被一丝丝的吸进华蓥的肌肤,很快又带
着若有若无的血丝被逼了出来,华蓥的身体益发的白净,渐渐
的就带上了一层浓浓的青玉色泽,整个花园内寒气大盛,四周
花木吸纳灵气的速度更快了。
‘啪嗒’,池中一块紫色玉块突然炸裂成片片细纱,一条
乳白色的灵气从那玉块中飞射出来,被华蓥吸入体内。就看到
华蓥眉心处一团青白色光团急速闪动,四周五行灵气‘嗤嗤’
有声的化为一条条溪流,被她吸入眉心穴中,华蓥显然体内涌
起了极度的快感,渐渐的她红唇开合,发出了销魂蚀骨的呻吟
声,通体被一团青色寒光笼罩得结结实实。
一缕箫音自园中一角的青玉亭阁内飞起,彷佛悬崖峭壁,
苍松古木,枝桠横斜,直指青天。风吹过,枝叶摇摆,发出海
涛轰鸣巨响,那箫音竟然引发了天地的和鸣,不知哪里飞来数
百鲜艳彩雀,在那园子上空随音而舞,欢呼雀跃,煞是高兴。
刑天华蓥身上青光一敛,懒洋洋的从那银色水池中爬了起
来,右手背在红唇上轻轻拍了拍,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一滴滴
银色水珠从她身体滑下,那细嫩的肌肤,竟然是水滴都停留不
住的。
清风从四周卷起,华蓥头上如云长发彷佛有数十只巧手在
梳理一样,很快就挽起了一个大大的发髻,懒懒的斜挂在了脑
后。她也不穿衣服,就这么赤身裸体的走向了那青玉亭阁,脸
上带着懒懒的、冷冷的笑容。顺着一条白玉铺成的小道走了几
步,华蓥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来嘤声呖呖的吩咐道:“紫蜻
,送两盏茶汤来。”
几个身上穿着很古朴很厚重黑色长裙的少女从一排花藤后
闪了出来,其中一名指甲涂成了紫色的少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
上磕了个头,缓缓起身退出了园子去。另外几个少女则是深深
鞠躬后,彷佛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又滑到了那排花藤后面,
在一张白玉圆桌边轻轻坐下,就彷佛石雕木偶一样僵硬的坐在
了那里。
亭阁内石凳上,青月手握玉箫,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她
面前摊放着一块竹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细小的字迹。竹
板上,更是有几个朱红色的印章痕迹,显然已经经过了不知道
多少人手的披阅、审查后,才最终放在了她的面前。
华蓥彷佛没有骨头一样,滑倒在青月身边的一张软榻上,
冷冷的说道:“这就是那个蛮人的一切资料了。青月,不过是
一个南方蛮荒的蛮人,你这么计较作甚么?害得我还要陪上一
个人情,请那些贪心鬼一日一夜间赶到篪虎部族的山林,偷偷
的找他们的族巫打听那蛮子的消息。”
纤长的十指轻轻的划过了自己高耸弹力十足的胸脯,华蓥
眯起了眼睛,有点后悔的叹道:“不合算啊,青月。请命巫出
手的代价可是三方原玉,有那三方极品原玉,足够节省我一年
的苦修了。”手指上带着一点点寒气在自己胸脯最凸起的那一
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那一点受到寒气刺激,立刻挺拔了起来
,华蓥脸上渐渐的带上了一丝淫靡的笑意。
青月随手把那玉箫放在了石桌上,苦着脸说道:“篪虎暴
龙?看他的出身来历却是一个纯粹的蛮子。不过,毕竟在我最
危急的关头出言帮我,我却不能欠他的人情。华蓥,若是我清
净心神欠下了人的情义,以后这箫音,可也就不动听了。我的
箫技,也难有寸进啊。”
华蓥侧着身子,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的俏脸,眼睛一眨不眨
的看着青月,用那很暧昧,很滑腻,彷佛粘稠的花蜜一样的声
音好奇的问道:“嗯?难不成,你对一个蛮子心动了?”
猛的在那软榻上坐了起来,华蓥兴奋的看着青月,有点喘
气的说道:“不过,若是你真的对那蛮子心动了,却也有眼光。他那体格倒是很有力的,比起安邑世家的那些俊俏公子,倒
是多了些男人的味道。”说着说着,华蓥的手又慢慢的放在了
自己的胸脯上。
青月恼怒的狠狠一跺脚,喝道:“华蓥,你说什么?哪里
是对他动心?不过是感恩罢了。厉天候要强行带我走,他的脾
性,你还不知道么?有多少女子被他活活玩弄而死?我本当注
定不测,没看你四位兄长都无意出言助我?却只有那么个蛮人
,还敢出口顶撞厉天候了。”
华蓥耸耸肩膀,看到紫蜻送了两盏青莹莹的茶汤过来,手
一招,一盏茶汤到了自己手上,另外一盏则恰好滑落在了青月
面前。端起那幽香缠绕的茶汤抿了一口,随手放在了软榻边的
小几上,华蓥又笑起来:“那不过是蛮子不懂事罢了,我盘算
着,他根本不懂天候的称号代表着什么。那南方蛮人的脾气你
还不知道么?又有几个是怜香惜玉的?他出言助你,不定是见
了从来没见过的美人儿,心里发烧呢。”
青月冷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不管怎样,我总算是欠
了他个人情,偏偏混天候把祸水往谁身上引不好?偏要当着厉
天候的面说把我送给了那篪虎暴龙,这不是逼着厉天候在背后
对他下手么?”
华蓥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青月窈窕的身躯,粉嫩的红舌
在她耳垂上一阵舔舐后,笑道:“那又如何?莫非要混天候说
,把你送给我那四个兄长?送给那蛮人也就罢了,我带你走,
他敢说什么?如果送给我任何一个兄长中的一个,你现在早就
被收进他们房内肆意怜爱了。”
停顿了一下,华蓥和青月肩并肩的坐在了石凳上,笑吟吟
的说道:“再者,让厉天候找那蛮子出气,总比让厉天候恨上
我刑天家的好。谁知道,以后厉天候是否成为大王呢?若是让
他嫉恨了,虽然我刑天家不怕,总是不好的事情。”
青月只是无言的轻叹,那华蓥则是兴致勃勃的抓起那块竹
板看了一阵,手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细细的风刀,把那竹板劈成
了碎片,随手就丢进了亭阁外的花圃中。沉吟了一阵,华蓥又
在青月脸蛋上吻了一口:“好啦,青月,我的宝贝儿,你不就
是觉得自己欠了个蛮子的人情,怕心里惦记着,影响你的箫技
么?我出力给他足够的好处,不就成了?你还担心作甚么?”
青月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过脸来,两人的红唇凑在了一起
,任凭那华蓥搂住了自己,用力的吮吸。粉舌纠缠间,青月的
发髻散乱,唇齿中发出了细细的猫儿一般的呻吟求饶声。良久
,同样粉脸潮红的华蓥才把青月放松开去。
两女嬉笑亵玩了一阵,青月整个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华蓥的
怀里,头枕在了华蓥的胸上,两只细嫩滑腻的小手却不断的抚
摸着华蓥的脸蛋、下巴、长颈,很是幽怨的叹息起来:“原本
青月之父得罪了大王,被大王下令灭门时,青月自知难以有救
了。想到青月日后可能被那些粗鲁男子把玩折磨,还真不如死
了的好。”
重重的在青月的红唇上吻了一口,华蓥笑道:“怎么会?
大王要治你家的死罪,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安邑城中的姐妹,
我又舍得谁?我不是托了混天候,把你给救出来了么?虽然没
办法帮了你的家人,但是只要你没事,日后总有个盼头。”
青月扭动了一下身躯,俏眼瞥了一下自己的玉箫,低沉的
发狠道:“只要别让那好心的篪虎暴龙受我的连累,我青月就
算粉身碎骨,也要替我父亲和家人讨一个公道。大王我是不敢
冒犯的,可是在大王面前进谗言,取代了我父亲职位的那些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玉箫突然无故发出了清脆的长鸣声,青月就在那萧声中
发誓道:“我要让那些小人知晓,我青家的箫技才是天下无双。好华蓥,你可记得要替我回报了那蛮子,千万不要让他受到
什么不测,影响了我的心境才好。”
华蓥轻轻点头,许诺到:“放心罢,我请混天候警告厉天
候,不许他对那蛮子下手就是。加之有我大哥二哥他们照应着
,他在军营中,却又哪里会出什么事故?若是他日后上了战场
不幸阵亡,却又和你无关了,你还理睬他作甚么?”
青月身体整个软在了华蓥的怀里,就看她媚眼如丝,细细
呖呖的哼哼个不停。
华蓥如玉般细腻白嫩的肌肤也是泛起了一片片的晕红,她
的手不自禁的抚摸着青月的胸脯,低声赞叹道:“安邑城中这
么多好姐妹,我却独爱煞了你。青月,自从知道你家犯了事,
被大王责罚,我心里却还有点高兴哩。如此一来,你跟随在我
身边,却还有谁能说三道四的?”
青月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被华蓥解下,两条白鱼死死的纠
缠在一起,亭阁之中喘息呻吟声大作。就听得青月颤抖着说道
:“我也是做如此想,知道你怎么都不会放任我不管哩。好华
蓥,就算你以后嫁人了也好,我也不会和你分开哩。”
春潮涌动,春水潺潺。华蓥在那里嘻嘻的笑起来:“好青
月,你就在我这里好好的练你的箫技罢,其他杂事,我帮你就
是。你是神女一般的人物,还理会这么多肮脏事体作甚么?那
篪虎蛮子,求的不过是金钱美女,我叫人安排他一个官职就好
了。”
就在刑天家府邸的西边,过两条大街的地方,大夏王十三
王子厉天候的府邸里,一栋用青金岩搭就的大殿上,厉天候正
在那里大声叫嚷:“不过是一个南方的蛮子,九哥居然把青月
那贱货送给了他?那蛮子现在哪里?我要他死!”
空荡荡长宽十几丈没有一根柱子的殿堂内,稀稀拉拉的站
着十几个形形色色的男子。那厉天候双目赤红,眉毛倒竖,正
在殿堂中心快步的往来游走。就看他脚下如踏风雷,一脚迈出
,就有青色光芒纠缠而上,发出雷霆般的声响,可见他实在是
愤怒到了极点。
殿内就只有几张凳子,也就只有一个枯瘦矮小的老人蹲坐
在了一张石凳上。那老者手上端着一块竹板看了看,又看看在
大殿内发疯的厉天候,突然冷笑了几声:“十三王子错了。”
厉天候猛的站住了脚步,脸上也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缓
步走到了那老头身边坐下,请教到:“姜先生所说自然无错,
不知本候错在哪里?”
那姜先生翻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他左边眼珠里有三枚苍白
彷佛鬼火的眸子在急速旋转,他冷冰冰的说道:“错在哪里?
这事和那蛮子有何关系?分明是刑天华蓥要救那青月,混天候
想要讨好刑天氏,自然出手助她。想那混天候却也不愿意担上
青月身上的麻烦,那在场人中,谁还能被他架祸?除了那蛮子
还能有谁?”
冷笑几声,姜先生横了厉天候一眼,告诫他:“天候的最
大敌手,是你的那些兄弟们,天候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蛮子抢
了你的女人。荒唐,糊涂,若不是混天候搅局,那蛮子可能带
走青月么?何况,从暗司打探来的消息可以知道,青月如今和
那刑天华蓥搅在一起,那蛮子可沾了她一根头发不成?”
厉天候凛然受教,嘻笑道:“姜先生教训得是,本候是被
气糊涂了。那青月却是一块美肉,如今落到了那刑天家冷婆娘
的嘴里,倒是可惜了。”他眼里凶光闪闪,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过,混天候却是暂时动他不得,本候的这口怨气,总要姜
先生帮忙出出才是。”
姜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串火红色的干叶片,慢条斯理的扯
下了两片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不一时就看到他脸上一丝
丝红晕冒起,头顶上也有小小的火苗烧了起来。那姜先生耷拉
着眼皮说道:“天候说得是,虽然天候的怨气不能冲着那蛮子
,但是天候的火气还真只能从他身上发。混天候,动不得;刑
天家,无法动。天候动一动那蛮子,也好。”
厉天候立刻追问他:“好在何处呢?”
姜先生看了厉天候一眼,淡然道:“先么,削了刑天大风
他们的面子,讨好了相柳家。候爷想要拉拢刑天氏,却哪里有
混天候那么自在?混天候说不定已经把那刑天华蓥给干上了天
去,说不得刑天华蓥只能嫁给了他。混天候和刑天氏的女人成
了亲,天候认为,刑天厄会倾向谁呢?”
厉天候阴沉着脸蛋摸了摸自己的下体,恶毒的说道:“那
也不一定,刑天氏还有几个女子,本候总能找一个往死里弄去。”
姜先生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胡说,没来由彻底得
罪刑天家干甚?削了他们的面子就是,正好和相柳家的那几个
打好关系。四大巫家,拉拢了一家,日后争夺王位就是天大的
助力。别看刑天氏掌握了安邑大部军力,真要论起四大巫家的
实力,谁比谁弱呢?”
厉天候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那
好,我派人去新军营宰了那蛮子就是,想必相柳老柔、申公鲲
他们,乐意见他的人头。嘿嘿,相柳家,申公家,妙哉。”
又扯了两片干叶塞进了嘴里,姜先生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
叶片放进了袖子里的暗袋中,这才点点头:“好,这是最直接
的好处,如果不能和刑天家的那群年轻人做朋友,彻底得罪他
们又怎地?”
张口喷出了一团火云,干瘪的姜先生一时间精神焕发,彷
佛肌肉都突然舒展开来,身上活力无限的指点起来:“然后么
,就是让混天候小觑了天候你啊。想那混天候就盯着天候,想
要看天候你的反应哩。若是天候你不闻不问,不做一点反应,
混天候心中定然对天候你有了戒心。但是若是天候立刻派出友
客去新军营打伤或者打死了那蛮子,嘿嘿。”
厉天候会意,得意洋洋的说道:“九哥就一定会以为我是
一冲动的蠢物,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对我的提防就会转移
到。”
姜先生立刻接口到:“转移到其他几位天候的身上。须知
道最近奉天候、承天候收复了几个小部族,手下高手友客很是
增加了不少,又得了大批的金帛女子结交各家友好。此刻天候
你故意作些让人看不起的事情来,最好挑动了刑天家的火气,
让刑天大风他们和天候你斗个不停,最好是被刑天家的那几个
欺负到天候你的头上来。嘿嘿。”
厉天候‘嘿嘿嘿嘿’的怪笑起来:“九哥他们自然以为本
候不堪作为。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而本候去就中取事,偷偷
结交各家的子弟。”
姜先生连连点头:“大善。须知大王最是忌讳诸王子相互
争斗,结党营私。就让混天候他们斗罢,越是小觑了天候你,
越好不过。”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厉天候嘴里发出了‘呵
呵呵呵’的傻笑声,半天还没有停下来。
姜先生摇摇头,看着竹板上那密密的字迹,低声盘算到:
“七等巫武?唔,可不能信刑天大风他们自己登记的东西。这
篪虎暴龙,很有可能是八等甚至九等的巫武。那,派四名九等
上品的人进去新军营,也就足够了。何况,派出人手的,也许
不止我们呢?”
夏侯打倒了那申公领制后小半天的功夫,四名来自于厉天
候府的九等巫武,也被送到了新军营。
第二十章 训话
夏侯去报到的地方,是中州安邑新军营的熊营。大夏很尊
崇熊的图腾,就有如军候的最高标志就是熊一样,以熊为旗帜
的新军营,自然也是最好的地位最高的。熊营负责训练的,是
要补充进安邑王令所属各司、尉军队的新兵,每个士兵都是所
谓的贵民,是天生拥有巫力潜质的强者,其中更不缺乏高等级
的战士。
高规格带来的就是高待遇。就以熊营的军械营来说,占地
上千亩的军械营修建在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内,山谷只有一个出
口,处于前方军营的最后面,是整个军营防御最强的地方。营
房全部用开凿下来的山石建造,粗重结实,每一座石屋长宽都
在百丈开外,里面堆放的都是精心护养的铠甲兵器以及各种器
具。而申公领制所在的营房,是营地里最奢华的一所。
所谓的奢华,也是相对而言的,无非就是搭建它所用的山
石都是整整齐齐的方形石块,经过了精心的打磨而已。这样的
营房在整个营地里显得有点鹤立鸡群,尤其它和附近的石屋隔
开有数十丈的距离,视野开阔,没有什么障碍物。
打晕了申公领制,夏侯气呼呼的从那营房冲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数百名军械营的护卫军正慢慢的聚集起来,站在了房门
前的操场上,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也许因为在营地的关系,这
些身穿粗布军装的护卫军没有披上铠甲,也没有拿起铁制兵器
,手上只是握着统一形制的黑木棍,远远的摆开了一个弯月般
阵形,包围了门口。
夏侯冷哼了一声:“来得好快啊,我把申公领制给打晕了
,你们想干什么?”
半天的沉默后,一名都校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摇摇头说道
:“什么都不想干。你打晕了申公领制没用的,熊营的人都知
道他是半文职的军官,你打晕了他,也不能提升军职。唔,我
们带他去找医官就是,顺便送你去见熊营的都制大人。”
夏侯愕然:“打了他没用?不管了,谁叫他满嘴喷粪来?
见都制作甚?莫非还要打我的板子?”夏侯眼珠乱转,士可杀
不可辱,打板子的话,不如直接冲出去找刑天大风帮忙分说。
要知道,前辈子特勤局的教官,都还不兴有体罚的。
那都校怪笑了几声,摇摇头笑起来:“打板子?我们大夏
的军队里没这个规矩,你能打趴下军官,那是你的能耐,打你
干什么?去见都制,是因为你毕竟打的是领制官,这等‘壮举
’总要记入军籍的。而按照军规,只有挨打的官员上一级的军
官,才能登记详细情形,我们熊营比申公领制官大的,也只有
都制大人了。”
耸耸肩膀,夏侯提在嗓子眼里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呵呵
笑道:“那你们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都校同样学着夏侯的样子耸耸肩膀,他也能理会那动作中
的含义,无奈的说道:“我们军械营没有什么战斗力,士兵都
是普通平民出身,一名四五等的巫武都能在军械营杀个血流成
河。你既然敢打领制,那杀几个平民士兵又算什么?我们不多
来些人,万一你狂性大发怎么办?”
呆了呆,夏侯抓抓脑门苦笑起来,连连摇头。那两名领士
这才从营房里钻了出来,大咧咧的吩咐道:“你们快去把领制
送去医官那里,我们带篪虎兄弟去见都制就是。记得等领制醒
了,还要他去都制大人那里把事情分说明白才行。”
那青色皮肤的领士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打的人
是领制官啊,申公领制的后台太硬,都制不出面的话,怕是篪
虎兄弟你,可就难为了。”他摇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夏侯的手
臂,示意他跟着,朝军械营的出口行去。
夏侯紧跟在两名领士的身后,好奇的问道:“申公领制,
莫非他是申公家的人?”他想起了在粉音泽碰到过的申公鲲。
那领士点点头,皱眉道:“不是申公家的人,以他的巫力
,怎么可能坐上领制的位置?赤狐兄弟,你是蛮荒之地来的,
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这军营之中关系复杂,就算你*上了刑天
氏这颗大树,行事之间,还要多加考虑才是啊。”
另外一名领士也是连连点头,抢着说道:“幸好我们熊营
的都制大人是刑天氏的直系族人,你打了申公领制的事情,估
计会被他轻轻抹去,根本不会追究什么。但是熊营中也有申公
家的子弟,篪虎兄弟以后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那领士又提醒夏侯:“一号营更是世家子弟聚集的地方,
前几天来熊营加入新军的,就有六七百名申公家的子弟,虽然
和申公领制一样都是旁系族人,却也不好招惹呢。”
夏侯紧紧的锁起了眉头,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再次的郁闷
起来,自己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怎么就不多锻炼一下自己的手
腕手段呢?没来由刚刚加入军营,就得罪这么大一股势力吧?
就算简单的学得阴险奸诈点,也不会一时发怒就打晕一个高级
军官啊?但是转眼间,神经有点粗线条的夏侯又立刻把这问题
抛在了脑后,他有点好奇的咕哝道:“今年加入熊营的就有六
七百子弟,那申公家一年能生多少啊?”
正说着,突然前方山林内,一阵巨响传来,那轰轰的钟声
彷佛万千雷霆同时炸裂一样,卷起一阵狂风哗啦啦的朝四周横
扫。夏侯眼睁睁的看到四周山头上树浪翻卷,地上一块块石子
猛的跳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骇然:“好大的钟声,好强的巫
力!见鬼,这敲钟的人,实力怕是不比我强十倍以上?这样的
人不过是拿来敲钟的?”
两名领士却是猛的跳起来,尖叫道:“聚军钟!”他们抬
头看看天色,拉着夏侯就跑:“正午聚军,加之又是新军入营
的最后两天,怕是都制大人聚兵训话了。快去,快去,钟声响
后三十声计数内不能赶到大校场,每人就是一百毒蟒鞭啊。”
夏侯不敢怠慢,前生有过一段时间军旅特训的他,深知哪
里的军队都有自己铁一般的纪律。虽然他对于安邑没有感情,
对于拱卫安邑的军队更是没有丝毫的认识、没有任何的感觉,
甚至加入新军营也不过是作为一个跳板,但是他也不愿意初来
乍到就被打上一百鞭啊。
一声闷哼,虽然土性元力的特长并不是速度,但是夏侯肌
肉发达,爆发力极强,加上两条长腿迈开去每一步都比常人多
出三五尺,他反而跑得比两名连蹦带跳的领士还要快上一些,
脚步声无比沉重的,一路跟着从四周营房内冲出来的新军士兵
冲到了大校场。
那两名领士却是很讲义气的人,巴巴的追上了夏侯,拉着
他到了校场的一角站定,嘱咐他就停在原处不要逗留,等聚兵
过后两人再来安排他去营房,这才匆匆的跑向了大校场的正中
位置。所有熊营的军官都在那里集合,按照军职的高低排成了
一个还算整齐的队伍。
整个校场内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就只能听到一个中气十足
的声音在大声计数:“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最终,在那声音吐出三十之前,大校场站满了听到钟声赶
来的新军士兵。夏侯一眼看过去,凭借着少数几次观看多兵种
联合演习的经验,他判断出这个大校场内居然涌入了超过八万
人!而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是,这八万人都在不断的相互拥
挤着,你踩我一脚,我撞你一下,黑漆漆的人潮彷佛腐烂的果
冻,在那里不断的起伏。
如果不是两个领士把自己放在了校场的一角,夏侯怀疑就
算以自己变态的防御,在那人潮的正中也会被挤断几根肋骨。
真的不知道,那些倒霉的处于正中位置的新军,是怎么样幸存
下来的。
从来没有信过那个神的夏侯,本能的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
架,然后他立刻醒悟过来,随口骂了一句:“操!”
渐渐的,人潮停歇了下来,在正前方那些列队的军官身后
,排成了一个,让夏侯无法形容的,彷佛是白痴用菜刀切的豆
腐一样,到处都是毛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抽象派艺术感的方
阵。
那个计数的声音隆隆响起:“做得不错,今天只花了三炷
香的时间就整好了队伍,证明这一个月来的训练,还是有很大
效果的。”
那人不无得意的叫嚷道:“这足以证明,我们熊营是安邑
最好的新军营,不愧是专门向王令直属的精锐军团,比如说黑
厣军、玄彪军、御龙军提供新战士的新军营!你们选择加入我
们熊营,并且能够通过我们熊营的测试站在这里,就证明你们
的眼光还算不错!”
夏侯皮肤上一阵寒毛直竖!到底说话的这位都制大人是一
个白痴,还是大夏朝的军队实在就是这个水准?夏侯看着那乱
糟糟的队形,站在队伍中还在扭屁股挖鼻孔的粗豪汉子,军容
军纪就连前世军训的大学生都不如的熊营新军,他心里那个乐
啊:“佛祖保佑,我的军营生活,看来很轻松嘛!三炷香整好
了队伍都能得到夸奖?唔,如果不是那聚军钟讨厌,我完全可
以睡了两柱香后再来集合。”
狂风从四面八方朝着校场正前方的那个巨石搭建的高台汇
聚了过去,青色的风影中,一条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
锯齿长剑的中年男子慢慢的升了起来。他飘浮在离地百丈左右
的高度,大声喝道:“熊营的士兵,有人见过我,但是也有人
是最近几天才来熊营参军的。不过没关系,我是刑天鼌,熊营
的都制官,这个新军营的最高将领。”
刑天鼌大声笑起来:“两个月前,大夏王庭开始征召新军
,两个月内,加上今天到我们熊营并且通过测试的好汉,现在
一共是,嗯,堂弟,现在有多少人?”他低头朝着高台上的某
人问道。
方阵内一阵的哄笑,整个方阵顿时又是一阵的扭动,夏侯
额头冷汗直流,心里一阵的惶恐,这样的军队能上战场么?不
能否认,这里面的高手实在太多,起码夏侯身边,身上气息和
他相近甚至超出的就有十几人,可是单兵实力强大,不证明这
个军队也强吧?
高台上,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回应到:“都制大人,加上
今天早上最后一个入营的篪虎暴龙,现在熊营一共有八万七千
五百三十五人。嗯,您继续训话,我去医官营看看,听说申公
领制被人打晕了过去,伤势还不轻,用醒魂丹都没能救醒。”
刑天鼌冷笑了几声,低声骂道:“申公领制?那废物啊?
谁打晕了他?老子升那小子的官。啊呸!”悬浮在离地百丈的
高空,身边又是狂风吹拂,刑天鼌很没有公德心的一口浓痰喷
出,下方整整齐齐数千高中低级军官同时分润到了他的吐沫星
子,顿时就有几个领制破口大骂起来。
刑天鼌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不就是一口吐沫么?怎么像是我上了你们老娘一样?诶,不对,你们老娘是我老
姨子,这话可不能说。”又是一口浓痰吐出去,刑天鼌拔出锯
齿长剑吼到:“不服的上来打,谁打赢了我这都制的位置就是
他的,不敢上来动手,就给老子闭嘴!啊呸!怎么一个个都跟
刑天鞶那厮一样呱噪!”
军官团立刻闭上了嘴巴,但是原本还将就着算是整齐的军
官队伍,也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夏侯再次在身上划了个十字:“神仙保佑,看来这个军营
实在是太好鬼混了。唔,就这样的军队能够把那所谓的海人啊
、东夷啊打得喘不过气来?那我岂不是军功一大把一大把的捞?传说做到了尉、司一级的高官,就能有大王亲自赏赐高深的
巫道法门,嘿嘿,岂不是为我这个精英特工、半职业化的精锐
军人准备的么?”
夏侯歪着脑袋很憨厚的傻笑起来。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只
要得到了高深的巫道法门,修练到极其强横的力量,到时候寻
找回去地球的道路,在清新淡雅的茉莉花从中,一边咒骂该死
的杨头,一边吃小花精心烹饪的狗肉,岂不是天底下最快活的
事情么?
“嘿嘿,如果我能达到这里的所谓的大巫的水准,那岂不
是就和那些怪物一样的特聘客座教官相等的实力了?那我肩膀
上的肩章,也该长几条杠,添几颗星星,我的薪水,怎么也该
浮动几百个百分点了吧?”夏侯傻乎乎的笑着,幸福啊。
他可就顾着自己高兴了,哪里还理会刑天鼌在唧咕些什么?
“唔,不过,似乎留在这里也不错!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就
是原始社会了,美女都没有几个。但是到了安邑才知道,什么
国际影星歌星的,都比不过一个粉音泽端茶送水的小姑娘啊。
如果我能在这里做到高官,诶,还要不要回去呢?”夏侯拼命
的盘算着,拼命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他在这个世
界也生活了十几年,前生不过是有如一场梦幻啊。还不知道,
前生的地球,和这辈子的世界,是否处于同一个时空哩!
陷入痴呆状态的夏侯,也就没有看到,正在兴高采烈的喷
口水,夸耀熊营出去的战士有多少人做到了士官,多少人到了
校官,又有多少人达到了制官的高度时,四个一脸阴沉的黑衣
人,在几个鼻青脸肿的士官率领下,飞快的走进了校场。
第二十一章 明杀
刑天鼌是一个呱噪的军人,夏侯最终给他下乐这么一个评
语。
不过是为了让这几天新加入的新军士兵认清自己的那张脸
,刑天鼌就飘在天上罗嗦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落地的时候,
他的脸色都有点发青了。毕竟是巫武,擅长的是近身搏斗,并
不善于掌控五行之力,使用各种法术,让他一个勉强达到一鼎
下品的巫武飘在空中一个时辰,精神耗费也太大了。
那两领士很是热情的在训话结束后找到了夏侯,把他领到
了一号营内。这个营地显然比附近的其他营房要舒适一点,起
码搭建这里营房的,都是上好的合抱原木,并且表面打磨得光
滑水净,那木料还在放出淡淡清香。比起附近其他营地内那些
树皮都没扒干净的材料,简直就是天差地远,不在同一个档次
上。
一号营三号营房,两领士领着夏侯进了营房,在*门的角
落里给他找了个空铺位,把一条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青布褥子铺
在了那条长一丈二尺、宽五尺的青石板上,这床铺就算是准备
好了。两人叫夏侯先熟悉一下同营房的伙伴,然后匆匆离去。
新军营里最辛苦的人是谁?不就是他们这些兵头将尾的低级军
官么?
坐在床铺上朝着四周看了看,抬头望了望,夏侯心里很满
意这营房的条件。屋顶距离地面足足有五丈高,这大热天的,
空气流通,不会有什么异味。长五十丈、宽十丈的营房里黄沙
打底,摆上了整整齐齐六行八十列同样规格的青石板,除了*
近门口的几块,其他的石板上已经全部铺上了褥子。但是唯独
就是夏侯的褥子是青色粗布的,其他的那些褥子要么是上好的
提花锦缎,要么是丝绸巢绸,最差的也是细麻布的。
“操,果真一号营里都是世家子弟啊,怎么被褥都是自己
带的?”凭借着以前特训得来的见识,夏侯很明显的注意到,
就这个三号营房内都隐约的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新军士兵围
绕在几个首领身边,相互之间都隔开了老大的距离。
那些原本在营房内的新军看到夏侯这么高、这么壮的一条
汉子坐在了铺位上,都是好一阵的打量。其中那几个为首的年
轻人,眼里更是各色光芒射出了寸许远,彷佛刀锋一样,恨不
得就把夏侯的身体给解剖了开来看个仔细。夏侯浑身彷佛被无
数针扎一样,被四百多大男人这么盯着,怎么说也不是个滋味
吧?
过了好一阵,一个穿着新军的黑色粗布衣,头上扎着一条
红色头巾的年轻人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狠狠的在夏侯铺位边
沙地上踏了一脚,在那坚硬的地上踏出了一个尺许深的脚印后
,这才大声喝道:“兄弟,你是哪家的?怎么都到熊营招人的
最后几天了才过来?莫非你不是中州的世家子弟?那你也不用
来安邑参军啊!九州九州,其他方向八州八大天候属下,也尽
有精锐大军招人哩。”
夏侯盘膝坐在铺位上,却差不多就有这个年轻人脖子这么
高了。他随意的拱拱手,笑道:“在下篪虎暴龙,本是南方大
荒大泽土人。这次来安邑,却是应朋友邀请来的。至于这参军
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他可懒得解释自己怎么稀里糊涂
的就被送到军队来了。原本也是,在夏侯想来,他应该算是刑
天大风的门客,门客么,就是拿薪水坐在那里喷口水的那种人
,怎么还要被送到军队来镀金呢?
那年轻人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一脚就朝着夏侯心窝里蹬了
过来,嘴里怒吼到:“你就是那个蛮子?打晕了我族兄的那蛮
子?去死罢!”
这年轻人显然巫力是倾向于风属性的,一脚弹出,速度极
快,夏侯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脚尖已经到了他心窝口上了。幸
好体内真元反应极快,一吸气,整个身体就被浩荡的玄武真元
充得彷佛个气球一样。那年轻人的脚刚刚接触夏侯的身体,就
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自己彷佛踢在了一座大山上,
就听得膝盖几声脆响,惨叫一声,不甚高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
那边,营房内最是人多势众的一伙人中突然抢出了一个皮
肤黝黑,身材矮小但是无比结实,整个人就彷佛一块钢锭的年
轻人。那年轻人那看起来不过和夏侯一样十五六岁的样子,下
手却无比狠毒,右手握成凤眼拳,朝着身体还在空中的那人就
一拳砸了下去。看他落拳的位置,如果这一拳打中了,那出手
袭击夏侯的申公家的子弟,非被打断脊椎骨不可。
营房内一阵大乱,居然就有申公家的子弟拔出了自己随身
携带的短刀短剑,采用围魏救赵的手段去劈砍那黑漆漆的年轻
人。同时有人大声咒骂道:“刑天家的,你们欺负人怎么的?
这蛮子就是你们刑天家送来的,当我们没收到风声?”
那刑天家的黑漆漆少年顾不得砸那申公家的子弟,整个人
彷佛炮弹一样的朝着后面一弹,已经冲回了自己同伴人堆里。
而他的那些同伴,刑天家的直系或者旁支的年轻人早就拔出了
兵器冲了出去,‘叮叮当当’的和申公家的子弟打成了一团。
夏侯看得是目瞪口呆啊!他坐在这营房里还没有一盏茶的
时间,怎么就突然来了一场全武行了?这两家的新兵可是下手
狠毒啊,刀刀朝着对方的要害捅,纯然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
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已经有十几个人浑身喷血的倒在了地
上。幸好他们似乎并没有使用太强的力量,否则按照倒在地上
那些血人中刀的位置,早就全部是死人了。
“极品啊!这样的军队!”夏侯又是看得一脑袋冷汗,背
心一阵发麻。如果在战场上,身边都是这样的战友,他敢发誓
,肯定有打黑枪,哦,不,是射黑箭的家伙。
那边,申公家的人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的刑天家子弟的进攻
,他们的首领已经扯着嗓子嚎叫起来:“相柳驲,你们干什么
呢?给我往死力揍!”
刑天家的首领也扯着嗓子叫嚷起来:“相柳驲,你们敢动
手试试?防风奎狼,给哥哥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刑天、相柳、防风、申公,安邑的四大巫家,感情三号营
房里,四个家族的人都有啊?
夏侯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四家的混战。刑天家
在场的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占了营房新军的三成以上,申公
、相柳家的加起来大概有两百人开外,防风家的子弟稍微少点
,百十人是有的,加上地上已经被打翻的十几个人,足足有四
百六七十人在混战哩。
正看得高兴呢,眼前的场景可是让夏侯想到了他当年如火
如荼的特工生涯啊,不也是这样鲜血沸腾的过来的么?突然听
到刑天家的那首领大声吼叫起来:“篪虎暴龙,你还在旁边看
什么热闹?帮咱们放倒这些杂碎!你尽管动手,打死几个没关
系的!这里申公、相柳家的,就没有一个值钱的货色。全他妈
的是旁支的杂碎啊!”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气得乱骂,所有的言语都朝着那叫
做刑天昁的年轻人咒骂了过去,言语之下流,用词之恶毒,让
夏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啊。那刑天昁气得哇哇乱吼,突然身
上一阵红光闪动,一掌把一名对手半条手臂劈出了烤肉的香气
,大叫道:“篪虎暴龙,你还等着干什么?给我干翻他们!刑
天家的人你不帮,你还算大风族叔的友客么?”
“门客,不是打手罢?”夏侯摇摇头,无奈的摸了摸腰带
暗袋里那片记载了高深巫术的龟甲,一声炸吼彷佛霹雳一样,
腾空跳起来足足有三丈多高,彷佛投石器投出的巨石,带着‘
呜呜’风声就朝着几个申公家的子弟压了过去。
“你们刑天氏在军队中位高权重,我打重伤几个人,应该
没什么是非吧?”身体还在空中呢,夏侯右手捏成了一个道诀
,黄色土性元力一阵翻滚,手上黄色光芒闪动,狠狠的朝着黄
沙铺就的地面一指,大喝了一声‘起’!
数十根拳头粗的土柱狠狠的从地上飙了出来,不偏不倚的
命中了数十名申公家、相柳家子弟的下体。这些年轻人一声惨
嚎‘嗷呜’,双手抱着受了重创的下身猛的软在了地上,拼命
的翻滚起来。饶是他们都是等级不低的巫武,身体强横,但是
毕竟男人最大的弱点就在那里,那些土柱又是被夏侯用道术升
起的,坚逾金刚,他们怎么受得了?
那刑天昁等人乐得吱呱乱叫,趁着足足六七十个对手倒在
地上不能反抗的大好时机,彷佛饿虎扑食一样冲向了剩下的那
些敌手,两三人或者三四人围攻一个,很快就把他们尽数放翻
在了地上。这些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倒在地上,可就没有
了反抗的手段,只能抱着脑袋,身体蜷缩护住了要害位置,任
凭雨点一样的沉重打击不断的落在了身上。
刑天昁,一个身材高条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已经笑吟吟的朝
着夏侯迎了上来,看着夏侯问候到:“篪虎先生果然是厉害的
高手,难怪大风族叔特意叮嘱我们哩。”他也不说刑天大风叮
嘱了他们什么话,手指头撇了一下鼻子,他厉声喝道:“给我
打,全部打断了两条腿丢出新军营去。这些没用的废物,就算
让他们加入了王令的军队也是浪费王庭的粮草军饷,要他们有
什么用呢?”
‘哼’,一声彷佛针扎般的冷笑突然传来,那笑声彷佛锥
子一样,直冲进了夏侯和刑天昁的耳朵里。刑天昁彷佛受到重
锤敲击,不自然的退后了几步,脸色大变。夏侯却是自幼修道
,心神稳固,却不把这点心神攻击放在眼里,转过身去狠狠的
瞪了一眼营房门口走进来的年轻人。
这慢吞吞走进来的人,双眉有如火焰,斜斜的朝着鬓角烧
了过去,狮子鼻,鲇鱼嘴,黄澄澄的一张面皮,身材高大竟然
和夏侯相差不大,神采飞扬,身上一圈圈的云气盘旋,分明巫
力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就看他那古怪的相貌,夏侯直觉此人
非常的不好招惹,这,也许是他的本能,他的直觉给他的错觉
吧。
或者,更大的错觉就是,夏侯觉得,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记不清的某个地方,他应该见过这么一张非常有性格的脸。
这人连连冷笑,看都不看夏侯和刑天昁一眼,稳稳的走过
去,站在了乱糟糟的围殴圈子边,冷喝道:“都给我住手,莫
非真要逼我出手么?”
刑天、防风两家的子弟慢慢的后退,慢慢的在营房的一侧
排成了一个防御的圆阵,冷冷的注视着这个身上煞气极重的年
轻人。
刑天昁咳嗽了一声:“申公豹,别仗着你是申公家主的玄
长孙,就在这里卖弄你的威风。”
申公豹?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夏侯只是稍微想了想,就
把这个念头抛在了一边,因为那申公豹已经猛然吐气开声,朝
着刑天昁一拳轰出。那申公豹身材高大,身上却是没有多少肉
,瘦骨嶙峋的拳头在空气中一震,就有一团碗口大小的雷光‘
嗤啦’有声的朝刑天昁砸了过来。刑天昁同样冷笑一声,双掌
一错,狠狠的朝着那雷光迎了上去。
营房门口传来一声大喝:“闪开!”
刑天昁稍微迟疑了一下,猛然间看到申公豹脸上不屑的冷
笑,顿时身体不退反进,运足全身的力量,双掌上红色火焰腾
起来足足有一尺高,重重的砸在了那雷光上。
‘嗡、喀喇’一声,刑天昁身上一道道电光乱窜,身上衣
服尽数化为粉末,身体一片焦黑彷佛烧糊的树桩子一样被抛了
起来,重重的朝着营房门口砸了过去。申公豹连连冷笑:“不
自量力!”那刑天昁却是气得连连惨呼,在空中就晕了过去。
夏侯两个大步就赶上了刑天昁,双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
膀,一股浑厚的土性元力冲进了刑天昁的身体。土性元力,乃
是万物生长的根基,天地生气的本源,天生有滋养、滋润万般
灵气的特性。就看到刑天昁身上黄色微光连连闪动,身上黑色
焦皮‘啪啪’的连声炸裂,露出了下面重新生长好的白嫩皮肤
来。他体内被那雷光差点烧毁的经脉,也被土性元力一阵的滋
养,逐渐恢复。
申公豹的眉头猛的一扬,就彷佛脸上突然烧起了两条火焰
一样,大声喝彩:“好,你是巫武,却能巫力外放,同时又能
使用土性的巫术,莫非你同时修了巫道不成?是条好汉子。”
‘哼哼哼哼’冷笑声不断传来,刑天鼌带着几个领制、辖
制,身穿全副铠甲,腰间挂着佩剑,大步冲了进来。刑天鼌看
着正在替刑天昁疗伤的夏侯,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光,朝着
夏侯猛的点点头,随手大步朝着申公豹逼了过去,怒声咆哮到
:“申公豹,你下手怎的如此歹毒?你可是一鼎下品的大巫,
对一个七等巫武下如此毒手,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你的脸面?”
申公豹冷笑:“莫非就他能动手打我族的子弟么?”
刑天鼌看了看那些慢慢的爬起来的申公、相柳两家的弟子
,怒喝到:“他们不过受皮肉之苦,你下手多重,你可知晓?”
申公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族人,眼珠子一转,指着刑天昁
笑道:“他如今莫非又有事么?”
刑天鼌愣了一下,回头看看皮肤粉嫩白净彷佛初生婴儿的
刑天昁,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夏侯却是突然松开手,任凭没有防备的刑天昁摔在了地上
,然后‘重重’的一掌击打在了刑天昁的心口上。他耸耸肩膀
,有意无意的看着申公豹笑道:“唔,刑天兄弟受创极重,没
有三五个月的修养,怕是难得起身的。”
刑天昁无比配合的,突然一口血水就喷了出来,他呻吟了
几声,翻了个白眼,干净利落的晕倒了过去。
刑天鼌大乐,指着申公豹的鼻子喝道:“哈,你完蛋了,
申公豹,别以为你是申公家的第五代长孙就能在我熊营撒威风。”他威风凛凛的叫嚷到:“你来熊营一个多月了罢?军营的
规矩,你也应该知道了一点罢?你出手重伤同僚,打得一名高
级巫武重伤不起,这在战时,可是极大得罪名。我判你记大错
一次,你服不服?”
申公豹目瞪口呆的看着‘晕’过去的刑天昁,脸色气得一
阵惨白,指着夏侯怒吼到:“好,好,好,篪虎暴龙是吧?我
申公豹记得你了!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你要落在我手上!啊呸!”他双手一抖,狠狠的一脚跺在了地上,顿时整个三号营房
内的铺位石板尽数粉碎。申公豹盯着刑天鼌喝道:“刑天都制
,我要所有申公、相柳家的子弟单独住在两个营房内。”
刑天鼌摸了摸佩剑的剑柄,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哼哼道:“
啊?这样啊?好啊?随便你。不过,一号营内,没有空闲的营
房了。你们申公、相柳家的子弟想要单独的营房,就去自己砍
木头盖去。唔,顺便赔偿三号营房内所有的石板,这青石,可
都是从五百里外的青燕山凿来的啊。那些平民、奴隶的,开采
这些石板也辛苦是不是?”
申公豹嘴角抽了抽,重重的点点头:“如此,大善。兄弟
们,收拾家什,走!”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个个气哼哼的,更有数十人抱着
下体,胡乱的抽走了自己的褥子,跟着申公豹走了开去。
刑天鼌故意大声笑道:“他们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郦掌管百
工,乃是辅弼相丞之中的百工之丞,正好给我们熊营多盖几所
营房啊。这还不用花费我们自己的军费,剩下钱来给兄弟们润
润肠胃,岂不是快活?”
在场的刑天氏、防风氏的族人同时大笑,就连躺在地上‘
晕倒’的刑天昁都大笑起来。夏侯却觉得前途一阵的黯淡无光。就这样的军队,他以后就要在这样门阀势力极重的军队里干
事?还有前途可言么?幸好的就是,似乎自己投*的,是势力
比较强的那一家罢了。前世受到过极其严格的品德教育的夏侯
,心里无端的有了一种罪恶感。
但是,这种惶恐、这种罪恶感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心里告
诉自己:“五讲四美,社会公德这些东西,能打掉剑齿虎做食
物么?啊呸,这里是蛮荒野人的地盘,我还讲究这些作甚么?
按照白虎的说法,越堕落越快乐,我还把自己当好人哩?”
顿时夏侯心里一阵的平静,却听得刑天鼌在问自己:“篪
虎兄弟,干得漂亮,那一手巫术叫做什么?干净利落的收拾了
几十个好手,嘿嘿,这手段可是,可是。”一众高级军官同时
狂笑,用土柱子撞人家的下体,这手段怎么都不能说是很光明
正大的。
夏侯苦笑,只是连连拱手,给自己解嘲道:“这是我们山
林中的手段,那些猛兽凶兽之类,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不过是
双眼和他们的卵子,按道理,这人也差不多么?”
刑天鼌、刑天昁等人再次大笑,刑天鼌踮起脚尖,好容易
的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肩膀,点头道:“好,能够随机应变,篪
虎兄弟比起那些蠢货新军,可是好得太多了。诸位兄弟,我看
篪虎兄弟今日的能耐,充当一名领士甚至都士官,绰绰有余嘛。”
夏侯在军营门口见过的那林辖士嘎嘎直乐:“按我看,按
照篪虎兄弟的巫力,做个领校都是没问题的。不过是初来军营
,这新军营的军职又算不了数的,胡乱给篪虎兄弟弄个都士官
先做着,也省得一时升官太快,别的人眼红了背后说闲话哩。”
于是,夏侯莫名其妙的帮刑天家的子弟打了一场架,就成
了新军营平时可以管辖一百士兵,战时按照扩军的规模,最多
可能管辖到三五百军士的都士官了。“朝中有人好做官,古人
诚不我欺哉!”夏侯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念叨这句话。
升官了,自然就不需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务。刑天鼌领
着一众儿军官站在营房的门口,监督着军械营的军士运来新的
石板,更换那些被申公豹震碎的,同时闲扯起来。他们问题的
核心,依然是这个让他们刑天家的子弟今日大出风头的篪虎暴
龙。
看到几个军械营的军士吃力的扛着钢斧把地上那几十根土
柱削平,一名领制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问夏侯:“篪虎都士,你
怎么想着去修炼巫法的?我们巫武们,是恨不得节省每一丝巫
力打磨身躯,这身体是越强越好。你若是耗费巫力控制五行元
力施展巫法,每日里能够用来熬炼身子的巫力可就少了许多,
岂不是不妙?”
刑天鼌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那领制的意见:“不是每个人
都能领悟高深的巫法的,所以我们这些自觉资质不够的巫,都
修炼巫武来得直接。但是每个人的巫力资质却都有限,你又熬
炼身躯,又祭炼巫法,打磨身子最好的时机也就这么十几年,
你在身子长得最快的时候分散了精神去修炼巫法,可搞不好要
两头落空!”
夏侯点头,承认刑天鼌的说法无比的正确。一个巫武修炼
的最好时机就是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十几年时间,错过了这个
时机,身体一旦定型了,巫力对身体的强化作用就会突然削弱
五成。哪个巫武不是自幼就战战兢兢的把全部的巫力都毫不保
留的拿来锻炼每一丝肌肉?一边强化身体,一边还耗费大量的
精力去修炼巫法的,最终就是巫法没有成就,身体也落了下乘
,无法成为最强的战士。
而没有一个强悍的躯体,那些威力强大的巫武技能,又如
何是身体所能承受得起的?比如说刑天家的‘裂天千斩’,挥
动纯粹以巫力凝聚的战斧,瞬间挥出数千数万斧,足以把大地
都撕裂,把大海都劈开,一个脆弱的身躯,恐怕在凝聚那战斧
的时候,就被巫力给撕破了。
夏侯只能唯唯诺诺的解释说,这是在山林中生存的必须技
能。他一边飞快的在心里编制着假话,一边滔滔不绝的形容山
林中的猛兽如何凶悍,那些出名的凶兽更是如何的强大。一个
没有成年的巫武,单纯凭借着武技,是如何困难才能在山林中
生存下来。掌握一点点小小的巫术,这才是在山林中保命的不
二法门啊。
刑天鼌连连称是,重重的拍打着夏侯的肩膀鼓励道:“篪
虎兄弟,你们蛮荒的生活困苦,我们也是听说了的,难怪你放
着身体不尽力打磨,却去修炼巫法。要知道,我们巫武都是自
幼被判定对五行元力的亲近力太低,却又因为家族的血脉关系
,拥有极强的巫力天赋,这才修习巫武的。你既然也修炼的是
武技,却学了半调子的巫法,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顿了顿,他笑道:“不过在军营里,可没有你那山林的讲
究,全心全意的修炼武技就是。看篪虎兄弟的天赋,以后肯定
是一个极强的武士。哈,要是你能得到一块封地,就能把自己
的族人都迁徙到自己的封地上,岂不是比在山林里快活?”
摇摇头,刑天鼌身上也渐渐的冒出了一片黄光,他恶狠狠
的把手指朝着地面连连指动,那地面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刑
天鼌气恼的咒骂起来:“操,还是老样子,老子是风、土双属
性的巫力,怎么就一点土块都翻不起来?还是对元力的亲近不
够啊,能够吸收他,却不能控制。唉!”
刑天昁也是带着点诧异的看着夏侯:“篪虎督士居然能够
成功的升起土柱,却是难得见到的好运气。可能,是你们蛮荒
中人和山林亲近,对于天地元力的感觉,比起我们九州之人,
却要敏锐一点吧。”
夏侯只是不断的点头称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他怎么能
告诉这些人,他不仅拥有极高的巫力天分,同时还在修炼玄武
真解这种道家典籍呢?他又怎么能告诉他们,所谓的巫力潜质
就是精神力、心神的强弱,而自己修炼的玄武真解,却能不断
的增强自己的心神呢?
似乎,这些巫天生的潜质都是固定的!虽然他们天生就拥
有强横的力量,但是想要再作突破却是困难的。而自己虽然如
今不过是一个九等水准的巫武,却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唔,
只要自己能够得到高级的巫道法门,也许最终获取世间最强的
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和刑天鼌他们打着哈哈,联络感情,那边,四个面无
表情的黑衣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刑天鼌身边的亲兵感受到了这些黑衣人身上阴冷的杀气,
立刻拔出长剑围了上去。一名领校大声喝道:“作甚?你们是
一号营的么?滚开!”
林辖制歪着脑袋想了想,走上前去,摆出了高级军官的派
头喝骂道:“你们不是今天最后入营的新军么?测试的时候还
打伤了好几个士官的!来这里作甚么?”
四个黑衣人根本没有回答,只是把冷冰冰的视线全部投在
了夏侯的身上。夏侯皱起眉头,低头看了自己半天,这才抬头
问道:“看我作甚?”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根本不顾那些亲兵已经做势要杀人
,冷冰冰的说道:“你,篪虎暴龙?”
刑天鼌他们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低声嘀咕道:“仇人么?怎么有胆量追杀到新军营来?当老子是摆设?”刑天鼌感到
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冒犯,夏侯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大哥刑天大风
的友客,这新军营又是他刑天鼌的地盘,如果夏侯的仇人居然
敢加入军队来追杀夏侯,岂不是不把熊营放在眼里?
同样狂傲的高级军官们一个个脸色都有点发青,怒视着四
名黑衣人,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夏侯却是双手抱在胸前,很轻松的点点头:“是我,什么
事?我认识诸位么?”
那黑衣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冰冰的把长剑丢向了夏
侯:“挑战,决生死。你死,我们离开熊营。我们死,你留在
熊营。”
夏侯惊愕的退后了一步,根本不去接那柄轻飘飘的飞过来
的长剑,喝道:“你们脑子有病!大爷我干吗要接你们的挑战?”
另外一黑衣人上前几步,冷喝道:“不敢接受生死决,懦
夫!”
刑天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怒喝到:“大胆!你们是哪家
的友客,敢来我熊营放肆,不要命了么?老子告诉你,熊营只
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老子说的话就是全部的规矩!现在我看你
们都是来找死的!”刑天鼌的手猛的挥了一下,四周不知道从
哪里冲出来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把那四个黑衣人紧紧
的包围了起来。
四个黑衣人看都不看四周重兵,只是连声冷笑。那最开始
说话的黑衣人冷冰冰的横了刑天鼌一眼,低沉的说道:“篪虎
暴龙抢走了我们主人中意的女人,所以他必须死!篪虎蛮子,
不要告诉我们青月如今不和你在一起。”
这黑衣人的话,正好挑起了让夏侯最郁闷的事情,他禁不
住口出粗言:“我操,你们是厉天候那小白脸的狗腿子?那青
月丫头是被刑天华蓥那妞儿和混天候带走的,我连她手指都没
碰一下,你现在来找我的麻烦,脑子被牛角象兽踏坏了?或者
你妈生你的时候吃错了药?”想到混天候和刑天华蓥把自己当
顶黑锅的倒霉鬼,夏侯心里那个气愤啊,就连前世市井里的粗
话都骂出来了。
那黑衣人不为所动,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夏侯:“若不是你
横生枝节捣乱,我家主子早就带了那青月贱货离开,哪里会被
混天候拦下?事情就是被你生生坏了,你不死,谁死?”
另外一黑衣人出言更加恶毒:“不过,想来你也是不亏,
那青月贱货在粉音泽说不得除了那处,其他地方早被男人用了
个干净。说不得混天候玩个痛快了,还会送还给你,让你也尝
尝司乐令女儿的味道,你这蛮子这辈子也不亏了。”
刑天鼌眯起了眼睛,看了夏侯一眼,咕哝道:“厉天候?
这是明目张胆的来我熊营里杀人啊。这次的事情,我记下来了
,等着瞧,踏着我刑天家的面子往上爬?不怕摔死你么?”
咳嗽一声,刑天鼌就要不顾一切的下令属下击杀这四名九
等巫武,狠狠的拉下厉天候的面子。作为一名手掌实权的都制
,家族的背景又是如此深厚,他才不忌惮厉天候一个没有实职
的王子。
可是夏侯已经是愤怒的吼叫了起来:“无耻!你们就只会
在背后辱人家女儿家的清白么?街头的地痞无赖,都没有你们
这么下作!不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堂而皇之的杀死老子么?来,
来,来,怕了你老子夏侯就不是特勤,诶,怕了你,老子篪虎
暴龙就是你养的。”
这辈子,来自于蛮荒篪虎族人血脉中那种暴虐豪放的血气
发作,刺激得夏侯双目血红,随手抢了一柄沉重的钢斧,恶狠
狠的扑了上去。
刑天鼌低呼一声:“糟糕,蛮子就是蛮子,怎么两句话就
受不了了?来人啊,调弓箭手,若是篪虎督士有危险,给老子
射死那四个杂碎!”
刑天鼌看着已经和黑衣人混战一团的夏侯,深深的皱起了
眉头:“这个蛮子,老子倒是有点喜欢他了,嗯,倒是个可以
深交的好汉。不过,哪个蛮子都是这种脾气,都是一点火气就
炸开的蛮人。诶~~~!”
‘当当当当’四声巨响,四个黑衣人用巴掌宽的佩剑硬是
挡住了夏侯沉重钢斧的劈砍,身影晃动,四条剑影已经劈向了
夏侯的胸膛。
刑天昁死死的盯着四个黑衣人那冷肃的面孔,低声惊呼起
来:“这是四个死士啊,明知道闯入熊营公然挑战我刑天家的
友客,是必死无疑的。厉天候居然派自己的死士来做这争风吃
醋的蠢事,他是蠢材么?”
刑天鼌认真的点点头:“看来,厉天候,真的是个蠢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看到那四个黑衣人的长剑已
经成功的在夏侯的身上狠狠的劈了几剑,那些相柳家、申公家
的子弟,居然连声欢呼起来。
第二十二章 扬名
安邑城外,往东百里之处,有一座小小的城池。看那城门
正门匾额上雕刻的蝌蚪苻文,正好是混天二字。这里正是混天
候经过几次战场征伐,立下军功后得到的封地。比起只能在安
邑城内拥有一座小小府邸的厉天候,混天候在这城中却是逍遥
得多。
长宽接近一里的小城只有浅浅窄窄的一条护城河,整个城
内没有任何平民百姓居住,所有的居民都是混天候名下的军队
士兵以及他蓄养的死士收罗的高手。城内简简单单的就两条纵
横交叉的十字形大道,一对对士兵身披黑色铁甲大声咆哮着,
背负着沉重的石块在大道上往来奔跑,浑身汗流浃背,一滴滴
汗水滴落在滚烫的街道石板上,立刻被蒸发干净,只留下了淡
淡的白色盐迹。
城内混天候的府邸占地不大,前后就三进院子,正中一座
大殿、两侧有厢房三列,前有校场,后有花园,简简单单。数
十名身体笼在黑色披风内的护卫带着百多只虎头、牛身、豹尾
的猛兽,在府邸各处缓缓游走。虽然是大白天的,戒备依旧森
严。
正中大殿内,混天候轻松的坐在正中的石椅上,手里端着
一个黑色花岗岩开凿打磨的大碗,大口大口的喝着浓烈的谷酒。他面前三丈处,一片水波荡漾彷佛镜子般浮在空中,水波中
有数条人影飞扑刺杀,正是夏侯和厉天候四名死士的交手镜头。
猛然间,混天候把大碗一丢,重重鼓掌道:“好,老十三
的这几个死士不错,这几剑方位老道,速度也快得紧。嘿嘿,
虽然还不如我手上那个招灾惹祸的海外剑手,却也是难得的高
手了。唔,这个蛮子要吃亏。”
大殿内还有两列石椅,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个身穿厚重的蓝
色长袍,袍子下摆上满是水波花纹的老人。那老者手里捏着一
个奇怪的印咒,默默的注视着水镜中的战况,突然低低的笑了
几声:“天候没发现么?那蛮子从开打至今,起码中了上百剑
,他身上可有一点鲜血流出来?土性的巫力,果然是防御最强
的,这厮的皮简直比三重玉甲还厚。”
混天候立刻陪起了笑脸:“祭巫说得是,本候却是没有注
意到。嘿,他身上果然没有伤痕。看来,等这篪虎暴龙从新军
营出来了,刑天大风几兄弟铁定要带着他去满天下招惹是非。
唉,这么一个九等巫武的好手,还不是世家子弟,委实难得。”
那祭巫冷笑了几声,手上印诀一变,水镜中的镜头立刻朝
着夏侯拉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黑衣人的剑锋划在了夏侯
的皮肤上,居然激荡起了点点火星。他这才点点头,喃喃自语
到:“天候既然已经和刑天家那刁蛮女拉上了关系,可要好好
的利用才好。嘿嘿,可不要真的就相信了,刑天家这一代人中
找不出高手。”
混天候手一挥,一名侍女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手里端
着一个黑木盘子,盘子里放着闪闪发光的六方青色玉块。那玉
块长宽都在尺许左右,厚有存许,经过了精心的打磨,一道道
很柔和的水汽从那玉块中慢慢的蒸腾了出来。混天候笑道:“
这是本候前一阵子在东极大洋中意外得来的水玉六方,还请祭
巫收下。不知,刑天家如今势力到底如何?”
那祭巫左手袖子一挥,六方玉块也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里。那侍女乖巧的快步走开,祭巫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满足和轻
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安邑九大巫殿中,就我所知,刑天
家自十年前一共送了近千子弟加入巫殿。其中实力最强的,是
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的十六弟。去年冬祭日,刑天老十六,很
顺当的以巫力举起了镇国五鼎。”
混天候脸色微微一变:“五鼎大巫?他今年才多大?那其
他的刑天子弟呢?”
祭巫眼里蓝光闪动,耷拉着眼皮只是笑,良久才说道:“
刑天家其他的那些送到巫殿中接受大巫指点的子弟,如今最弱
的也是两鼎下品的巫士。说起来,刑天家放在明地里的最优秀
的子弟就是刑天华蓥,也不过是两鼎的巫力。”
混天候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那祭巫行礼:“多谢祭巫指
点。”
那祭巫瞥了混天候一眼,低声道:“指点说不上,这些事
情,巫殿中人,只要是有点身份的都知道。不过,诸位王子却
是不能插手巫殿的,所以这消息才值六块水玉啊。”手上印诀
一收,把那水镜轻轻打成了碎片,这祭巫谓叹道:“天候知道
我大夏的规矩,各大巫家的直系子弟,是不能直接出手相争的
,但是想要在家族和王庭中得到好的评价,各大巫家的子弟却
又必须相争。”
冷笑了几声,这祭巫右手伸进了左手袖子里,摸了摸那六
块水玉,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所以,诸大巫家在安邑明面里
的子弟,都只能用自己的友客相互攻杀,以至于来自于八方蛮
荒的高手巫武、巫士很是吃香。可是安邑四周设了极大的聚灵
大阵,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混天候连连点头:“所以这最接近鼎巫的九等巫武、巫士
,是最抢手的。”抿着嘴笑了笑,混天候若有所指的问那祭巫
:“看来,这篪虎暴龙能够在四名九等巫武的围攻下坚持这么
久,等得刑天大风他们利用他开始找其他各巫家子弟的麻烦,
莫不是无人能制么?”
祭巫点头:“然,故刑天大风他们,一定会在安邑惹出老
大的名声。天候应该明白的,安邑的权势,有时看的并不是暗
地里的势力,更多的时候,所有人注意的都是明地里的那分声
名。”
笑了笑,混天候端起了大碗,狠狠的喝了几口谷酒,笑道
:“华蓥那刚给我托来了消息,说是青月的那事,托我给那蛮
子弄点好处。”
祭巫耸耸肩膀,站起身来:“蝼蚁般的蛮人,随便给点好
处就行。那蛮人不过是一件工具,天候通过他去接近结交刑天
大风他们兄弟几个,面子上应付过去也就是了。真正说起来,
一个九等的巫武,原本是不值得天候这么盘算的。”
混天候只是笑:“谁叫我们大夏的规矩太古怪了?嘿,看
老十三这次的动作,如果不是被王令压着,怕是他早就动用鼎
巫去杀死这篪虎暴龙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祭巫一眼,低
声说道:“传说,三十年前从地巫殿走掉的祭巫姜先生,如今
正在老十三的府上任总管。唔!”
那祭巫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怪笑了几声:“地巫殿的事
情,我们天巫殿是不理会的。”看了一眼脸上明显极其失望的
混天候,那祭巫嘴唇抽了几下,很是压低了声音笑道:“不过
,传说当年祭巫姜闾从地巫殿走掉,是和另外一祭巫争权失势。那祭巫,如今可是地巫殿的地巫啊,而且,当代地巫对于当
年的事情,据说是念念不忘的。”
混天候又笑了起来,站起来朝着那祭巫连连行礼:“原来
如此。祭巫是要回巫殿么?本候还有稍许事情处置,待会才回
安邑,就不送了。”
那祭巫点点头:“不用送。”他转身朝殿门行去,突然又
转过身来朝混天候看了一眼:“前几日进宫,大王最近很是烦
闷,安邑最近两年太安静了些,天候若是能搅出些水花,倒能
让大王多注意天候。”话音刚落,一片湛蓝的浪花从地上冒了
出来,顷刻间卷起了那祭巫的身体,‘哗啦’一声水波落下,
那祭巫却失去了踪影,只是混天候大殿前的校场被浇湿了一大
片。
熊营一号营校场上,夏侯怒声连连,手上钢斧舞得风车一
般,彷佛一头发怒的狗熊,在胡乱的挥动着树干砸人,没有一
点章法。凭借着他双臂数万斤的蛮力,那钢斧化为一团青光,
时不时拉出几条长长的青色光带,带着破风声朝那四个黑衣人
乱劈。
四个黑衣人刚开始只是冷笑,不断的冷笑。夏侯的斧头也
太没有法度了,明显就是一个只有蛮力的蛮子,这样的攻击,
哪里能打中他们?
不知不觉的,四个黑衣人放松了警惕,只是一股劲的挥动
长剑,不断的朝夏侯身上乱劈乱刺。连续的金铁轰鸣,夏侯身
上火星点点,一身刑天大风送他的黑色锦衣被划得支零破碎,
很快的夏侯就只能袒露着上身,在那里笨拙的扭动着身体胡乱
的四处冲撞。他彷佛一头发怒的没有理智的狗熊,一时朝着这
个黑衣人劈两下,然后又朝着另外一个踏两脚,结果不能碰到
他们分毫。
刑天鼌等人刚开始看到那四柄长剑明晃晃的在夏侯身上乱
劈,以为夏侯当场就要被重创,刑天鼌一声不吭的就要挥手下
令四周数百名调来的弓箭手放箭,把那四个黑衣人给当场射死。但眼看着夏侯那土黄色身躯那变态的防御力,刑天鼌等一众
高级军官全傻眼了:“这是九等巫武的身躯么?比起我们只能
更强,不愧是罕见的号称防御第一的土性巫力啊。”
夏侯则只是笨拙缓慢的挪动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一对眼睛
眯着,注意观察着这些黑衣人使剑的手段。往来刺杀了几个回
合,夏侯点点头,这些黑衣人所用的剑术,嗯,勉强暂时称为
剑术吧,非常的简单。不过是最简单的劈、刺、削、挡等动作
,但是在他们很强的肉体力量使用下,剑势极快,破坏力极强
,普通战士被他们剑光笼罩住,怕不是三五下就被放翻在了地
上?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底细,玄武真解练到了最高境界,比起
单纯用巫力强化的身躯要更加坚固一倍以上,而施展道法对身
体施加各种法术盔甲,让他的肌肤强度直追白身上的鳞甲,普
通的攻击,根本无法损伤他分毫。这才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观
察这些人的剑术啊。
冷笑了几声,看到这些黑衣人技仅如此,夏侯的身体突然
灵活了十倍不止,轻轻松松的避开了四支长剑的劈刺,身体一
缩,已经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前。他左手握成拳头,拳头上闪
动着淡淡的黄光,一个干净利落的勾拳,轰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万斤巨力把那黑衣人打得闷哼一声,瘦削的身体飞起来足
足有三十几米高,重重的朝着后方摔了下去。
剩下那三个黑衣人愣了一下,急促的叫了几声,突然收起
了剑势,警惕的退后了几步。那被夏侯打飞的黑衣人发出了愤
怒的嚎叫,身上闪过一道道红光,手上长剑更是腾起了寸许厚
的淡淡火焰,身体无风自动,斜斜的朝着夏侯飘了过来。
那人右手急速挥动,九等巫武的实力完全崭露,身上一块
块肌肉暴跳起来,拇指粗细的血管在皮肤上凹凸颤动,彷佛毒
蟒一样。那长剑被舞成了风车一般,带着嗤嗤的破空声以及滚
滚热浪,朝着夏侯当头斩下。
刑天鼌猛喝道:“篪虎都士当心,这是巫武技‘烈焰斩’!”刑天鼌、刑天昁对视一眼,心里大感不妙。烈焰斩不过是
极下品的巫武技,可是毕竟也是巫武技啊,这是能够把体内巫
力的破坏力完全发挥出来的独特技能。而蛮荒蛮人,从来没听
说过他们懂得类似的武技。纯粹凭着肉体去抵挡这可以粉碎一
块巨石的下品巫武技,怕是夏侯非被重伤不可。
夏侯却是冷笑一声,他能清楚的感知那黑衣人的巫力运转
,什么巫武技?无非就是和真元流动一样,按照特定的经脉运
转,把巫力集中在兵器上发出的暴力一击。这种运气运力的法
门,对夏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对于完全凭借天生禀
赋吃饭的巫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可以极大的增强自身破坏
力的技能了。
“烈焰斩?啊呀呀,看的‘华山迸裂斩’!”
一团黄光同样笼罩在了夏侯的钢斧上,那钢斧居然显露出
了岩石的色泽。而所谓的华山迸裂斩,诶,传出去简直丢人,
无非是‘力劈华山’这一大众招数的逆向使用而已。
黄色的钢斧和红色的长剑狠狠的对拼了一击,‘嗡’,‘
啪啪’一声,夏侯的钢斧粉碎,一道红光狠狠的从他身上劈了
过去。‘嗤啦’响声中,夏侯上半身被劈出了一条长五尺、厚
一寸的伤痕,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飞快的滴了出来。
刑天鼌大吼一声:“糟糕!那厮拿着的是上品利器!”而
夏侯手中所用的钢斧,不过是军械营中的苦力士兵拿来砍树干
的工具!两者碰撞的后果,就是夏侯的钢斧粉碎,而那长剑不
过被迸裂了一大块而已。
夏侯的身体急速后退,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他娘
的,谁给我借一把好兵器?”
两柄长剑几乎是同时飞向了夏侯,一柄是刑天鼌随身的锯
齿大剑,而另外一柄漆黑的重剑,却赫然是申公豹丢出去的。
夏侯心思一动,左手抓住了申公豹那漆黑的重剑反手握住,顺
势一劈,挡住了那黑衣人旋风般劈来的数十剑,连串的金铁轰
鸣声中,右手握住了刑天鼌那锯齿大剑,一声怒号,锯齿剑上
突然冒出了片片寸许长的黄色锐芒,同样连续九十九剑反击了
回去。
叮叮叮叮、当当当当,彷佛打铁一样,两名九等巫武站在
原地,蛮横的用兵器相互敲击起来。那黑衣人的臂力明显不如
夏侯,但是他的巫力似乎是得到了极好的锻炼,反而比夏侯要
深厚些许。如果不是夏侯体内的土性真元帮他提升了一倍的体
力,连续的硬碰之后,或许是夏侯要被那黑衣人给劈成碎片。
土性元力弥漫全身,滋养滋润,身上那条伤痕慢慢愈合,
瞬间就消失了痕迹。夏侯仰天大吼一声,用围观的士兵绝对不
可能听懂的,前世学来的伦敦俚语大声咒骂了一阵,身上原本
就壮硕得吓人的肌肉更是鼓起来,比常人原本就宽了一半多的
肩膀更是横地里长出去三寸,手臂‘嘎拉’一声伸长尺许,有
如长臂猩猩一样,奋起全部的真元、全部的体力,呼啸着把那
锯齿剑、黑色重剑朝那黑衣人挥了过去。
左手漆黑重剑使的是一套猛砍猛劈的断门刀,右手锯齿剑
则是荡起一圈圈银光,用的是招式邪气十足的魔门追魂剑。
那黑衣人同样爆发了全部的力量,身上火焰足足升起一寸
多,‘呀呀’猛嚎着把长剑劈向了夏侯。
连续一百三十五击,申公豹的漆黑重剑显然是一把上好的
货色,生生把那黑衣人的佩剑震成了粉碎。夏侯右手所使的追
魂剑,已经在那黑衣人身上‘噗哧噗哧’的进出了九十九次,
那黑衣人的上半身差点就被劈成了肉酱。
‘嘿哈’,夏侯怒吼一声,两柄足足百斤开外的重剑剑脊
死力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腰杆,那黑衣人身上炸出了大团大团的
火光,彷佛一团燃烧的煤块,‘哗啦啦’的带着风声火声飞了
出去。那人精神力一散,对体内火性元力的控制立刻溃散,整
个在空中炸开,足足十几丈方圆一团火光散了开去,一块块碎
肉伴随着道道火光撒满了整个一号营。
‘当啷’一声巨响,浑身肌肉虬结彷佛怪兽的夏侯狠狠的
碰撞了一下手上的两柄长剑,朝着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咆哮到:
“要战,就来罢!你家篪虎爷爷向来是脑袋扎在腰带上办事,
我都不怕死,你们还怕么?来,来,来,死个痛快!”
一声怒吼,两柄长剑重重的劈在了地上,前世无数次的血
雨腥风,这辈子和无数猛兽拼死厮杀所养成的杀气、煞气、死
气冲天而起,黄色的土性元力之外,竟然冒出了一层污血般的
殷红色泽。夏侯大声的喘息着,一步步的朝前挪动着步子,嘴
里疯狂吼叫着当年他们四灵将的战歌,有如发情的公牛,被捅
了屁股的疯象,恶狠狠的朝着那三个面色惨变的黑衣人冲了过
去。
刑天鼌、申公豹同时拊掌欢呼:“好汉,好大的煞气!”
两人的声音都大,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两人猛的对了一眼
,眼神撞击处,差点没撞出火星来。刑天鼌差点就喝令四周的
弓箭手先把申公豹给就地解决了,对于申公豹把自己的佩剑莫
名其妙的丢给夏侯卖好,刑天鼌可是非常非常的不满的。
三名黑衣人虽然是厉天候餋养的死士,但是却哪里是真正
能够视死如归的勇士?眼看着身体彷佛膨胀了一倍的夏侯亡命
的,嘴里喷着白沫的冲了过来,腿子都有点发软了。原本九等
上品的他们,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巫力,还不足七等巫武的水
准。原本巫力的本质就是被五行元力五行化的精神力,重要的
就是精神意志的坚定和战意,如今他们气为夏侯所夺,心魄受
震,哪里还能集中精神?
反而是夏侯原本元神就极其稳固,上辈子是铁血的战士,
最精锐的特工,这辈子又见多了野兽和人之间疯狂的杀戮,此
刻战意上涌,精神力在眉心穴那是彷佛核弹爆炸一样的拼命乱
颤,他的战斗力反而上飙了百分之二百!
眼看到大地颤抖,整个一号营的房屋一间间的倒塌了下去
,黄色的土性元力从地下喷涌而出,疯狂的汇聚到了夏侯的身
上,让他的巫力更加强大,让他体内的土性真元更加狂横,整
个人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的人气,看起来就彷佛黄土疙瘩雕成的
怪兽一样。
‘嗷呜’一声怪叫,夏侯左手漆黑重剑一剑横扫千军,右
手锯齿长剑却来了一个轻盈华美的千山飘雪,就看到一道漆黑
的剑光一闪,无数片黄色的雪花在天空飘落,三名九等巫武居
然还来不及举起手中长剑,‘喀嚓’一声就被劈成了无数拳头
大小的碎片。那些碎肉被剑锋上强大的土性元力侵袭,飘在天
上的时候还是肉块,等落在了地上,已经变得和土疙瘩没什么
区别了。
夏侯两手握剑,仰天长嚎,发出了疯狂的野兽咆哮声!
他这一吼不要紧,他身体四周聚集的土性元力来不及吸收
,一阵胡乱的碰击后,彷佛炸弹一样朝着四周迅猛扫去。
四周的新军战士纷纷躲避,那些军官更是懒得出手,军械
营的军士吓得抱头鼠窜,眼看着一圈黄光扫出去了数百丈,土
性元力所到之处,无数土刺、土柱、土块胡乱的捅了出来,一
条条巨大的裂缝凭空出现,声势好不惊人!
自此,夏侯以九等巫武之身,轻松斩杀四名同等的巫武,
在新军营一战成名!刑天家的子弟个个扬眉吐气,大肆吹嘘自
己刑天家友客的厉害。
只有刑天鼌气得乱跳,挥动着自己的长剑叫嚷着要去安邑
找刑天大风的麻烦,要他赔偿熊营的巨大损失!夏侯最后那一
下聚集起来的土性元力爆炸,足足毁掉了三十几栋营房,打伤
了四百多名军械营的平民军士,耗费惊人啊!
第二十三章 军阵
把剑还给申公豹时,夏侯看着形容古怪的申公豹低声问道
:“何以助我?”
申公豹随手把长剑别在了腰带上,笑吟吟的看了夏侯半天
,这才慢吞吞的转身离开。“你若死了,安邑可就太风平浪静
了。”
“诶!”夏侯搞不懂申公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皱眉看
着他步伐轻快的带着一众族人离开。摸摸下巴,夏侯低声嘀咕
道:“莫非,刚才我揍他的族人还不够狠,非要打出几个太监
来,他才满意么?奇怪,郁闷,如果我能有朱雀那么的古灵精
怪,擅长猜测他人心思,可好?”
摆摆头,夏侯光着膀子,空着双手朝刑天鼌走去。看着四
周乱糟糟的营房,夏侯感觉自己挺无辜的。被人劈了一剑不说
,似乎,可能,这营房的损失最终还要算到自己的头上来,这
是何苦?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钱包,夏侯怎么都觉得,自己
所有钱币都不够搭建哪怕一间营房的。
看到夏侯走了过来,刑天鼌指着那申公领制的鼻子破口大
骂了几声:“不管怎样,入夜之前新的营房要给我搭建好,否
则你就是违反了军令,我就有权砍了你的脑袋!申公领制,你
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罢?去,还不快去监工干活?怎么,你真的
要违抗军令不成?”那头顶上还有一片浮肿的申公领制张了张
嘴,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恶狠狠的到一边咒
骂那些军械营的士兵去了。
刑天鼌大步走到夏侯面前,狠狠的拍了夏侯的肩膀胸膛一
拳,喝道:“好兄弟,你居然杀了四个九等的巫武,好,看来
只要不是倒霉到碰到那些大巫,战场上你大可以去得,管他什
么海人东夷人,低级军官中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歪着脑袋想了想,刑天鼌猛的又把那申公领制给叫了回来
:“这是篪虎都士,刚才那一仗你也看到了罢?他是一条好汉
,所以我要一套配得上篪虎兄弟的铠甲和兵器。唔,这定制的
费用,你找我们大哥刑天大风去讨要就是,反正篪虎兄弟以后
也要加入黑厣军的。”
停了一下,刑天鼌恶狠狠的凑到了那倒霉的申公领制面前
,威吓到:“按照制官的标准给篪虎兄弟准备一套铠甲,你别
给我弄那些奴隶兵的破铜烂铁来糊弄老子,否则我生拆了你的
皮!别以为你是申公家的我就不敢动你!随便找个茬子我都能
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申公领制只是干巴巴的应了几声,看都不敢看夏侯一眼,
转身就跑。
夏侯感觉刑天鼌做得有点过分了,当下低声劝到:“都制
大人,大家都是同僚,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刑天鼌非常满意夏侯的那个‘我们’,他嘻嘻笑起来,踮
起脚尖,勉强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笑道:“老子找他的茬子不
是一次两次,他也不会在乎。他申公家的家主是丞公,安邑所
有军队的军械营都是他们家的人把掌着,我们兄弟早就想要把
这厮从熊营赶出去,却没得手罢了。”
他哈哈笑道:“别看我故意折辱他,这厮本是申公家的旁
系,他不会反抗,就算我真的惩治了他,却也没甚大事。”
耸耸肩膀,刑天鼌再次艰难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放心
罢,篪虎兄弟,你要学会我们安邑人的做法。一个没有多强巫
力的子弟,不值钱的。没见我方才故意逼他,他却一句多话都
不说么?他能怎样?”
夏侯笑着点点头,心里思忖到:“希望我能适应这种社会
制度。以实力划分社会阶层,有他的坏处,但是在这个世界,
也许最理想不过。”
四周到处都是军械营的士兵工蚁一样的忙碌着,他们抬着
沉重的原木,嘿嘿的喊着口号,在地上挖出洞穴,打下基础,
盖出新的营房来。那些平民军士,身上还穿着粗布的衣服,而
奴隶军士则仅仅在下体上缠着一条黑布,眉心正中和两侧肩胛
都烙上了漆黑的火印,昭示着他们奴隶的身份。
无数一号营的新军士兵懒散的坐在四周的巨石顶、树杈上
,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鲜果、烤肉甚至还有好酒吃喝
得痛快,指指点点得拿出了铜熊钱打赌哪间营房会首先盖好。
时不时有那新军士兵大声吼叫几声:“兀那奴才,快点干活,
要是你们这一间营房首先盖好,大爷们请你们吃肉吃酒。”
那些平民军士哈哈大笑,速度显然快了一点,而那些奴隶
军士则是依旧麻木、呆滞彷佛生锈的机械零件,慢吞吞的做着
自己应该做的活计,彷佛没听到那些新军的叫声一样。
夏侯摇摇头,刑天鼌却是满脸欢畅的解释到:“我们新军
营,清晨到正午时分训练军阵,午后直到入夜,所有士卒爱干
什么干什么。所以,篪虎兄弟,你现在找个地方随便快活,等
快入夜的时候回来用膳就是。”
他看着夏侯腰袋上露出半截的龟甲,笑道:“这是大哥他
们给你挑的巫诀?好好修炼,在军中,没有实力可不行。”说
完,他随手把夏侯推向了一号营刑天家子弟聚集的一片树荫里
,自己吐了一口浓痰,巫力形成一条皮鞭狠狠的抽搭在一路过
奴隶的背上,怒骂了几声后,带着几个高级军官快步离开了。
刑天昁坐在那树荫下正中的毯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石碗正
在喝酒,看到夏侯茫然不知该作甚么的样子,连忙招呼起来:
“篪虎兄弟,这边来,这边来。哎呀,这新军营也就是正午前
有点事情,每日午后都是兄弟们快活的时候,你站在太阳地里
作甚么?来来来,我这里的酒还是家里仆人专门送来的。”
夏侯笑了几声,摇摇满是不解的脑袋,朝刑天昁等人走了
过去。一边走,他一边犯愁呢:“我是都士了?可是我属下的
士兵在哪里?嗯,管我的辖校又是谁?操,这大夏的军队也太
扯淡了吧?每天就训练一个上午啊?”夏侯突然明白了,大上
午的那校场上乱糟糟的队形由来。
当天夜里,吃过了一顿很是丰盛的晚餐,又被热情的刑天
昁拉过去,陪着一伙刑天家的子弟在新盖起的营房内大呼小叫
的赌到了凌晨时分,夏侯很幸运的赢了三十几个铜熊钱后,诸
人这才草草的躺下了。聚赌了一个晚上,却没有任何一个军官
过来查看,夏侯躺在褥子上,本能的又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
“老天,这样的军队在前辈子里叫做什么?他妈的就是一群地
痞流氓啊!”
第二天一早,喝过了用一种绿色的很是香滑爽口的粟米熬
的稀粥,啃了一大块肋条骨,又扒拉了几大块粟饼下去,夏侯
一个人足足干掉了刑天昁他们六人份的食物后,心满意足的拍
打着肚皮,跟着脸部肌肉有点抽筋的刑天昁他们去一号营的校
场集合了。
最高指挥官是一名领制,有新军九千八百多人。按照正常
编制,一名领制的统辖人数是一万五千。但是一号营都是一些
大的世家子弟,别的新军谁也不敢往这里面分配,所以就维持
了这么一个人数。
跟着同样被封为都士的刑天昁,夏侯终于找到了管理他们
的辖校。这辖校也是刑天氏的远房族人,从辈分上是刑天昁的
族叔。一名辖校下属三名都士,除了夏侯刑天昁,另外一名都
士却是相柳家的一名族人。
夏侯搞不清楚这新军营的军队都是怎么训练的。他就感觉
,一个字,乱。二个字,混乱。三个字,非常乱。
同一个营里,有两名辖校摆出了一大批的弓箭叫嚷着属下
官兵去尝试用弓箭‘玩耍’,这是那两个辖校的原话。
又有一名领校把所有下属士兵全部拉到了营后的山林里,
大吼大叫的去扑杀那些野兽。整个就是街头地痞的混战,一点
组织都没有,一点配合都没有,纯粹依*士兵们自己的武力去
作战。结果他们很幸运的碰到了十几头出来捕食的翼虎,没有
丝毫配合的新兵居然被一群畜生各个击破,眼看着那领校铁青
着脸蛋带了一批军械营的奴隶冲上山去,抬回来了百多个重伤
的倒霉鬼。
而干脆还有几个军官求省事,夏侯甚至怀疑他们根本不懂
得应该如何训练士兵,死活就让属下的士兵坐在太阳地里修炼
巫力。好死不死的又有好几个火性巫力的新军,品级还很高,
都有五六等的样子。这些修炼火性巫力的家伙把近午时分的太
阳真火一丝不拉的吸了过去,他们自己浑身舒坦,可是附近的
同伴却被烧得惨叫,当场就有十几个人浑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而夏侯他们的上司却是一本正经的要求他们在大太阳地里
列队,每个人都扛了一乌龟壳般的巨大盾牌,说是要训练他们
如何抵御东夷人的弓箭,要教授他们大夏军队和东夷人冲突时
最常用的‘铁壁阵’。很显然,这个阵法最重要的,就是队列
了。
所以,扛着铁壳的夏侯他们,被要求站成三十行十列的方
阵,要求站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夏侯默默点头:“唔,有点正规军的味道了,起码知道要
站阵列了。”
问题却很快就出现了,那个辖校突然发现,队伍怎么都对
不齐。不是队伍左边多了一个人,就是后面多了一个,总之就
是没办法站成他满意的方阵。辖校气得大声咒骂,一个个的摆
布着那些倒霉的士兵,彷佛放木桩子一样的喝令他们站好,最
终发现了问题所在。
夏侯的身材太古怪了。
作为军官,按照大夏的规矩,军官要站在军列的正中。于
是,夏侯很老实的站在了方阵最当中的位置。奈何他肩膀比常
人宽了一半有余,身体稍微往左边晃晃,左边的士兵立刻挪开
几步;身体往右边摆摆,右边最边上的那个倒霉蛋马上被撞出
了队伍。尤其他修炼玄武真解,胸脯、后背的肌肉极度发达,
也有常人两个厚,他随便扭动一下身躯,身边五六七八个士兵
就被迫前后乱摆,如此一来,队伍如何站得好?
那辖校气煞,愤怒的把夏侯从队伍中纠了出来,再次整队
的时候,终于队伍站得像是有点样子了。在夏侯看来,这样的
队伍歪歪斜斜彷佛瞎眼的泥瓦匠砌出的墙壁一样,可是毕竟还
算是工整。
刑天昁受命领着这帮新军绕着校场缓步奔跑,要求奔跑的
同时能够保持阵形,同时还要听着口令不时的把盾牌举到天上
去。夏侯就看到,这些新军跑步的时候,起码能听到百多个脚
步声。刑天昁一声令下‘举起盾牌’,三百新军同时挥手,‘
嗷呜’一声惨叫,有两百多人被同伴手中的铁盾狠狠的砸在了
腿上、屁股上、脑门上、后脑勺,有十几个身体稍微弱点的,
直接就被砸趴在了地上。
夏侯终于按捺不住,只能是抱着肚子狂笑起来。他一边笑
,一边抽筋一样抽着凉气嚎到:“老天爷,你千万不要让我和
这样的同伴上战场啊。我发现我被他们杀死的概率,会比死在
敌人手上要大得多啊。”
那辖校却是抱着双手围绕着夏侯转悠了几圈,仔细的打量
了一下夏侯的长臂,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篪虎都士,你实在不适合和军阵,你看,因为有了你,
一个好的队形都排不出来!所以,我觉得,你最好的职位,是
大军的旗手!以后我们一号营的大旗,可就归你负责扛着!你
这体格,你这身板,最是适合不过了。”
那辖校越说越兴奋,口水四溅的大叫起来:“看,我们的
大旗旗杆高六丈,正好要你这样雄伟的身材才配得上它。你一
个人扛着它,凭你单人杀死四个九等巫武的实力,大旗绝对不
会出纰漏。你属下的一百士兵,诶,我看看到底是哪一百个,
到时候就算是我们一号营的护旗队,这样什么都解决了。”
夏侯‘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兴奋的辖校,半天说不
出话来。
过了很久,夏侯这才无奈的叹着气,接受了自己的新使命。“扛旗就扛旗吧,也不是什么丑事。但是我不得不说,不是
我篪虎暴龙无用,实在是你们大夏的军队太古怪了。别说是我
,就把我前辈子里那几个王牌集团军拉过来和你们的士兵合练
,他们也站不好一个方队的。”
远处,刑天昁指挥的方阵正在绕过校场尽头的几根旗杆。
突然间,一名倒霉鬼自己左脚绊在了同伴腿上,摔了个地滚葫
芦。而在刑天昁指挥下拼命的挤成一团的新军们,翻翻滚滚的
倒下了一大片。那辖校怒吼着冲了过去,而夏侯,已经整个笑
得瘫痪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章 纷扰
“阳光灿烂,凉风习习,呜呼,我是在从军还是在郊游呢?”
很显然人类都是容易腐化堕落的,夏侯不过在大夏新军熊
营内悠然自得的享受了三天,就感觉浑身的骨头筋肉都松散下
来,整日里就躺在地上混日子,这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啊。熊
营一号营的伙食明显是超过了正常标准的,每一顿都有酒有肉
,加上刑天家的子弟可以享受粮草营的藏酒甚至他们直接从安
邑运酒过来,夏侯也沾了不少口福。
尤其,当其他新军都笨手笨脚的在大太阳地里接受那些不
甚高明的教官操练时,夏侯能够带着自己麾下一百军士懒散的
坐在树荫里,时不时举起酒坛抿上两口,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极
大的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舒服啊,舒服!”夏侯不断的往肚子里灌着烈酒,应该
是自己的血统来自于蛮人的关系,夏侯很惊喜的发现,自己的
酒量起码有前世的一百倍,怎么喝都不会醉。反而那酒精会刺
激他的大脑,让精神飘飘欲飞,在用精神力吸纳土性元力转化
为土性巫力的时候,效率更高。
而来自于刑天家藏经阁的那片龟甲,则是记载了一种中品
的巫诀。夏侯躺在地上喝酒的时候,正在运转的就是那篇巫诀。
虽然巫力的原理很简单,就是让属性相合的天地元力和自
己的精神力融合,巫力就是异变的精神力。只要是拥有巫力潜
质的人,天生就能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元力。
可是这种本能的吸纳,也许一辈子也就只能达到三等、五
等的水准,白白的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想要彻底的把一个巫那
强大的潜质挖掘出来,让每一分天生的精神力都能转化为巫力
,就需要高等级的巫诀相配合了。如何才能更大效率的吸收天
地元力?如何才能更好的把天地元力和自己的精神力相融合?
这就是巫诀的作用。
再打个比方。比如说一个巫天生拥有五鼎大巫的潜力。但
是仅仅凭借着自然而然的吸纳,他一辈子最高能达到七等巫士
的水准。而使用下品的巫诀修炼,一辈子也许只能达到二鼎大
巫的水平。如果是中品的巫诀,那么三鼎、四鼎的境界也是有
可能的。而使用上品或者超品的巫诀修炼,他不仅能够在短短
十几年的时间内达到自己天赋的最高界限,甚至还可能刺激精
神力产生变异,最终达到六鼎的层次也说不定。
夏侯如今所使用的就是一门中品的巫诀。比起部落里的族
巫传授给他的巫诀,这中品巫诀吸纳天地元力的速度起码快了
百倍以上。天地元力是鱼儿,以前夏侯是在用鱼杆钓鱼,而现
在是在用渔网捞鱼,效率高低,不问可知。
按照那巫诀所传授的,夏侯的精神力一丝丝一缕缕的从眉
心穴冲了出去,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把四周的土性元力统统吸
了过来,汇聚成一个漩涡,慢慢的注入了眉心穴内那浩浩荡荡
无边无际的识海。新生成的巫力一点都不浪费的,全部用去锻
炼自己的肉体,让他原本就已经近乎变态的肉体,朝着一个极
度变态的程度大步踏近。
与此同时,夏侯体内土性真元也在活泼的运转。锻炼那颗
尚未成形的内丹同时淬炼元神,让他的精神力不断的增长,银
色的精神力潮水一样射出,裹挟着巨量的土性元力飞速的射回
体内,渐渐的,夏侯的身体又被一层黄光笼罩了。他身下的地
面慢慢的凸出来一大块,那是土性元力被他急速吸收,地面承
受不住而产生的异变。
吧嗒着嘴巴,一条仅仅比夏侯矮半个头的黑漆漆的大汉轻
手轻脚的走到了夏侯的身边,看了看沉浸在修练中的夏侯,那
汉子嘿嘿一笑,抓了夏侯手上的酒坛子转身就走。
夏侯的手猛的抬起,狠狠的扣住了那汉子的肩膀,喝道:
“大黑,你又偷我的酒喝?去,给我带着兄弟们练阵列去。”
叫大黑的汉子满脸的苦闷,连连摇头:“大人,我们入营
之前就已经是不错的战士啦,这所谓的阵列,练了又有什么用?这上战场么,就和打野兽一样,凭的是自己的本事。那些伙
计练盾阵,是为了对付东夷人的弓箭,可是我们是护旗军,练
那有什么用?”
夏侯脑袋上的黄光收敛了一点,露出了他黄澄澄的脸蛋来。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点点头,嘀咕道:“这是作战思
维的不同啊。冷兵器时代,嘿,大夏的军队能压着东夷人打,
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拿以前的经验来要求这些家伙干什么?”
松开手,夏侯狠狠的拍了大黑一眼,笑道:“算了你哩,
去喝酒罢。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面,你们跟着我享福也可以,
但是自己的修炼可别荒废了。你们也是世家子弟,这么作的道
理,应该明白罢?”
大黑笑着点点头,拎着夏侯的酒坛就走。这家伙是安邑附
近八百里外一个地候家族的直系子弟,因为天生皮肤漆黑,他
们三兄弟分别叫做大黑二黑三黑,实力都是五等六等的好手,
刚刚入营就被封了辖士的军职,正好是夏侯的三名直属军官。
夏侯的这一百人马中,有一半是他们三兄弟的族兄弟,而夏侯
却又深得三兄弟钦佩,因而极其容易管理。
作为一号营的护旗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战场上扛着那大
旗就是。重重大军保护下,护旗军却也不需要练什么阵列;如
果敌人真的冲到大旗前面了,需要的是护旗军个人的强大战力。因而夏侯他们这队人就近乎无所事事了,每日里只要管好自
己的修炼就行。
不能否认,这是刑天鼌在背后偷偷的关照过了,否则就算
夏侯他们是护旗军,如此放肆的躺在树荫下喝酒休闲,也是新
军营的军规所不能容的。如果别的军士如此偷懒,早就被拎起
抽鞭子了,哪里象这样,没有任何一个军官对夏侯他们的轻松
表示任何的异议。
那边,一名都校又在大声的吼叫着:“老子知道你们入营
之前都是好汉,我们熊营的新军,就没有二等巫武以下的货色
,都是好汉。可是在军营里,你们要学的是什么?不是教你们
怎么打仗,杀人谁不会啊?老子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十几个
东夷人!”
“可是咧,新军营既然设立了,就是有用的。就是让你们
这群混蛋多少有点军队的味道,难不成你们以后到了王令直属
的几支军队里,见到大王的时候,还这么歪歪斜斜的么?你们
知道在不同的大典之上,如果你们出任护卫军,你们站立的不
同阵列是什么?这些,才是你们需要学的东西。”
“队列站得好,走得好的,就可以被挑选出来,去学学如
何在一片大殿中站好自己的位置,如何能够隐藏在阴影角落里
监视四周的动静。这些,也是你们要学的!莫非你们以为,万
一你们哪个混蛋走运,被调去做巫殿或者王宫的守卫,你们还
好意思象现在这样?”
夏侯侧了侧身体,看着操场上那都校口水四溅的大声叫嚷
,很是有趣。看来,自己误会大夏的军官了,只是这些士兵太
顽固了,想要教一群粗人站好队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啊。
只是,新军营训练士兵的目的,实在让夏侯有点受不了。
训练士兵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充场面?这让夏侯想起了卖水果
的小贩。
却听得那都校大声叫嚷,很是兴奋的诱惑道:“我们熊营
出去的新军,分成三等!阵列走得最好最整齐的,送去王宫做
王宫的护卫,大王出行的时候,你们就是随行的亲军!第二等
的,送去巫殿,做巫殿的守卫,啧啧,要是能够得到大巫的随
意指点,你们的前途无量啊!如果是第三等,那就只有加入军
队了,随时等着上战场罢。”
摇摇头,夏侯不感兴趣的翻动了一下身体,自顾自的调匀
了体内的真气,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了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形状
,呼吸变得若有若无,转入了先天的胎息状态。他一分分的增
强着自己的实力,一分分的增加着自己找到回家道路的希望。
以前教官的大声训斥,似乎又在耳朵边回荡起来:“不管发生
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爬,你们也得给我爬回来。”
夏侯的大嘴张开,咕哝了几句:“唔,回去?不回去?唔
,现在就想这么多干什么?”
打手随手在地上胡乱抓了几把,抓起几块土疙瘩扔在地上
,布上了一个小小的五行迷踪阵以避开那些蚊虫的骚扰,夏侯
一心一意的入定,开始了又一天的刻苦修炼。精神力外放,不
断的吸纳土性元力;神识内视,用真元缓缓的淬炼那颗快要成
形的金丹。一丝丝很细小的丹火在那一团未成形的金丹上闪烁
,流经金丹的真元,性质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安邑城内,刑天大风率领数十名黑厣军的军官大步的从王
宫走了出来,刚刚出王宫的大门,刑天大风立刻仰天发出了欢
快的叫声:“哈,这个月的轮值可算是熬过去了。兄弟们,把
发下来的钱都给我拿过来,今个儿晚上我做东,粉音泽去快活。”
一名都制无比幽怨的扫了刑天大风一眼,苦笑道:“大人
,每次您做东,怎么都要兄弟们出钱啊?”
刑天大风两个脸蛋整个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看着那都制
,更加哀怨的哭道:“兄弟,你知道我们刑天家的事情,我们
几兄弟那是一个比一个穷啊。除了一点军饷,家里不给我们一
个小钱花!不用你们的钱,用谁的?再说了,大人我也不是没
用啊,去粉音泽玩儿一晚上,黑冥森看在大人我的面子上,起
码打个对折,省下了多少钱那!”
黑厣军的几个都制、十几个领制、二十几个辖制脸上肌肉
跳动了几下,从腰带上抽出了自己的钱袋,闷闷不乐的交在了
刑天大风的手上。一名辖制苦笑道:“娘的,说起来我们黑厣
军、玄彪军的兄弟可是整个安邑最穷的,去找一个姑娘,就按
照我们的身家,我们的官职,都还要凑钱才行。娘的,亏啊。”
刑天大风哼哼了几声,阴沉着脸蛋把所有钱袋里面的铜熊
大钱都塞进了自己的腰袋里,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突然
大声叫嚷到:“去玄彪军的军营!老二比我可有钱,拉上他一
起去,到时候结帐就算他的!奇怪,我们几兄弟都只*军饷过
活,老二怎么就比我有钱得多?他不会真的亏空军饷罢?那会
被老爷子打断腿的。”
刑天玄蛭冷冰冰的声音从宫墙一侧传来:“大哥,你自己
不会挣钱,可就不要猜疑我。”穿着一身玉白色铠甲的刑天玄
蛭斜斜的*在大门一侧的宫墙上,身边也围着几个玄彪军的高
级将领,懒洋洋的伸手朝刑天大风打了个招呼:“你当我容易
么?堂堂玄彪尉,居然还要去租门面做生意才有钱花,这生意
还得挂在别人的名下才行,诶,我可比你辛苦多了。”
腰肢猛的一用力,刑天玄蛭打了个呵欠直起了身体,从腰
带上抽出一个钱袋狠狠的抖了抖,里面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玉钱
相互撞击的声音,他乐滋滋的看着刑天大风笑道:“大哥,这
几天刚好又小发了一笔,今儿晚上我们黑厣军、玄彪军所有制
官以上的兄弟去西坊快活,我请就是。”
刑天大风恶狠狠的盯了那钱袋一眼,嘴里很是不干不净的
骂了几句,翻身上了黑厣,叫嚷到:“走吧,兄弟们,给黑冥
森那小子送钱去!”
刑天玄蛭呵呵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通体白色彷佛猛虎,但
是身上有大片大片冰盘般大小白鳞,眸子是一片深蓝色,通体
上下有丝丝寒气射出的玄彪,轻轻拍了一下那玄彪额头上的银
色独角,那玄彪仰天一声嘶吼,大步的追了上去。
近百的黑厣、玄彪刚刚跑出不到一里地,一个十字路口横
地里突然冲出了一大批的奇异坐骑,五彩梅花鹿、墨玉独角麒
麟、双角斑马、千里烟尘兽等等。若是夏侯在场,肯定会指着
这些古怪的却又在山海经一类典籍中出现过的传说级别坐骑惨
叫连连,幸好他如今在新军营,才免去了当场出丑。毕竟在安
邑世家中,这些坐骑虽然珍贵,却也不算什么希罕物事。
相柳柔就骑在一头浑身黏呼呼的三头大蟒上,堂而皇之的
占据了十字路口正中的位置,右手上下不断的抛弄着一枚玉熊
钱,歪着脑袋斜斜的看着刑天兄弟。他坐下的那条三头大蟒龇
牙咧嘴的朝着刑天大风一阵嘶叫,三尺多长的信子吐出,片片
绿色毒雾乱飞,吓得路上平民百姓仓惶逃走,谁还敢留在原处?
刑天大风一手握住了佩剑剑柄,厉声喝道:“相柳老六,
你自己还是治司的官员,居然敢携带凶兽扰民?”
相柳柔咳嗽一声,朝着刑天大风拱拱手,满脸怨毒的说道
:“承刑天家诸位兄弟大恩大德,我相柳老六治司的官职被摘
啦。嘿嘿,上次在城门口,你们的一个友客我都拦不下来,弄
得我祖父对我很是不满,直接就免去了我的职位。”
拍拍坐下大蟒的脑袋,相柳柔冷哼道:“不过,兄弟我运
气不错,治司的职务免去了,家父又给我张罗了个政令下的勾
当,如今兄弟我是政令下宫廷行走,采办副都制。我现在算是
宫里的人,治司能管到我么?”
刑天玄蛭看了看刑天大风,低声骂了一句,拱手阴笑道:
“这样说来,你升官了?”
相柳柔同样阴笑了几声,对着刑天大风兄弟几个指指点点
道:“升官啦,嘿嘿,这可都是诸位兄弟的福气啊!啧啧,为
了庆贺兄弟我升迁,怎么着,来个小小的赌局如何?”他从身
上摘了一个钱袋出来,随手往地上一倾,顿时看到一大堆的玉
钱和赤金、美玉‘稀哩哗啦’的倒在了地上,阳光下,这一堆
珠宝闪闪发光,照得刑天兄弟们脸色发青。
相柳柔得意洋洋的看着刑天兄弟,大笑起来:“我知道你
们刑天家的都缺钱,这样,你们一个玉钱赌我的十个!兄弟我
刚刚招来了一名很不错的剑手,你们赢,赢多少拿走;你们输
了么,嘿嘿,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在安邑四个方向的城门
口,大吼三声你们佩服我相柳柔,就足够了。”
相柳柔带来的那批同伴同时大笑起来。相柳柔恶狠狠的盯
着刑天玄蛭,喝道:“就是上次被你们落了面子,弄得我在族
内的地位立刻下滑了好几位,几个弟弟都爬到我头上去啦。这
次我可要争回面子来,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你们不会不敢派
人出战罢?”
他阴损的冷哼了几声:“不过难怪啊,你们刑天氏最近几
年可没出几个厉害的人物。除了刑天华蓥那丫头,看看,刑天
大风、刑天玄蛭、刑天鞶、姓田鳌龙、刑天罴、刑天荒虎,就
你们六兄弟上了鼎位,其他的族人能达到八等巫武的都少,你
们不会真的找不出人来和我的剑手比划?那,你们以后还怎么
在安邑混下去啊?”
一个油滑的嗓音突然冒起:“安邑这个地方,是凭借实力
说话的。刑天老大、刑天老二,你们不敢应战,就滚出安邑,
回你们刑天家的族地去罢。起码你们在族地内,还算是土大王
,嘿嘿,比起在安邑受我们六哥欺负,舒坦太多啦。”
刑天大风坐下的黑厣突然轻轻的嘶叫了几声,双目赤红的
,四蹄在地上很不耐烦的踏了几下。刑天大风冷冷的看着相柳
柔他们,轻轻的拍打着坐骑的脖子,安抚起这头通灵的黑厣,
冷漠的说道:“我们刑天氏的子弟不争气?嘿嘿,嘿嘿。”
刑天玄蛭淡淡的说道:“不就是友客之间的赌斗么?我们
应战就是。相柳老六,你记得多准备点玉钱,不要到时候给不
出价钱来。”
相柳老六扫了黑厣军、玄彪军的一众高级将领一眼,狞笑
道:“你们慢慢的凑钱,明儿正午的时候,我们在宫城校场等
你。你能拿出多少钱来,如果你们赢了,我一陪十的陪你。如
果你们输了,可别忘了去城门附近叫嚷几声啊。”
刑天玄蛭认真的点点头,指了相柳柔喝道:“你别忘了安
邑的规矩,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相柳柔耸耸肩膀,狂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出手的是九
等上品的剑手,我就害怕你们黑厣军和玄彪军选不出合适的人
来!我真奇怪,你们黑厣军、玄彪军的高手历来众多,怎么就
是赢不了我们兄弟呢?哈哈,哈哈哈哈!”
大喝一声,相柳柔坐下的大蟒长吼一声,身体扭曲着蜿蜒
而去,速度竟然极快。那些跟随他的纨绔嘻嘻哈哈的策骑狂奔
,朝着西坊去了。
刑天大风面色阴沉,狠狠的一手刀虚劈向了路边的石板,
怒喝道:“好胆!若不是我们属下好手都被调走,哪容得这厮
放肆?”
刑天玄蛭摸着自己的钱袋,耷拉着眼皮低声冷笑:“好啊
,好啊,一比十的赔?相柳老六,我要把你讨媳妇的钱都赢过
来,我没钱,当我借不到么?我倒是要看看,你又找了个什么
样的剑手来送死。九等上品?很厉害?篪虎暴龙可是一人斩杀
了四个九等巫武,莫非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哈,哈哈哈!”
刑天氏的几兄弟同时阴阴的笑了几声,再不以明日正午的
决斗为念,带着大队人马同样朝西坊去了。
第二十五章 九鼎
刑天玄蛭走进刑天华蓥所住的院子,正好听到那栋小楼内传出了小猫被倒吊起来打屁股般的呻吟声。那声音婉转缠绵,好似红舌舔着你的耳洞不断往内钻,真正是香艳到了极点。刑天玄蛭刚刚听到这声音,脸上不由得就冒出了很古怪的恼怒。
几个黑衣侍女静静的拦在了小楼门口,刑天玄蛭也就站在楼前的小花圃内,没有进门的意思。那呻吟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最终在一声漫长的极其压抑的长叫后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悉悉嗦嗦的穿衣声音,过了半晌,脸上带着一点红晕,披头散发的华蓥穿着黑色长裙,两只手笼在了宽大的袍袖中,缓缓穿过小楼的正门,带着几丝黑烟寒气飘了出来。似乎是耗费了太大的精力,看到了刑天玄蛭,华蓥眯着眼睛养了养神,这才很软绵绵没有力气的问他:“二哥?何事?”
刑天玄蛭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反问道:“楼内是谁?”
轻笑了几声,华蓥乐道:“是前司乐令之女青月啊,难道二哥不知么?”
呸了一声,刑天玄蛭怒道:“看看你象什么样子?两个女子,大白天在楼内胡搞,传出去你日后怎么嫁人?”
刑天华蓥高高的昂起头来,语气淡淡的:“谁敢传出去?嫁人?我手指一勾,整个安邑多少臭男人会抢着来舔我的脚趾?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我等下还出去有事。”
刑天玄蛭摇摇头,不想再管这个根本管不住的妹妹,只是摊开右手:“借钱,越多越好。”
刑天华蓥猛的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借钱?大哥穷疯了偷偷跑去蛮荒大泽补猎暴龙贩卖的事情我知道,二哥你不是还暗地里有些生意,隔几天去西坊一次,却也花不光你的钱,你找我借钱作甚么?”
刑天玄蛭老老实实的把借钱的缘由说了出来,刑天华蓥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她皱起眉头,很严肃的看着刑天玄蛭:“你和大哥,答应了?”刑天玄蛭心头一颤,深知这个叛逆的冷冰冰的妹妹比自己更加精明,立刻问道:“有何不妥?”
刑天华蓥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连连冷笑起来:“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王庭大会的正日,相柳柔居然能让你们进去宫廷的校场拼斗,大哥是个莽夫也就罢了,二哥你向来精明,怎么也不想想,相柳柔会冒风险在大王、诸大巫、诸大巫家家主的面前,输这么一场么?”
她走下了台阶,冰冷的手指狠狠的在刑天玄蛭的眉心点了几下,喝骂到:“不过是一赔十的小钱,你和大哥就上套了?若是真的在大王、大巫、各大家主面前惨败,你和大哥就干脆点,回族地啃粟饼打野兽玩罢。”
刑天玄蛭脑海中一阵盘旋,怒声骂道:“操,想阴我们兄弟?哼!”他转身就要离开。
华蓥立刻叫住了他,问道:“干什么去?”
刑天玄蛭回过头来,满脸狰狞的看着华蓥怪笑道:“去巫殿。”
华蓥皱起眉头,狠狠的踏了刑天玄蛭的脚丫子一下,怒道:“白痴,去巫殿叫族兄弟们出手么?你忘记安邑的规矩么?巫家子弟不许随意争斗,鼎巫更是严禁出手!你想要破坏规矩么?”
沉默了一阵,刑天玄蛭冷冰冰的看着华蓥:“那你说怎办?如果相柳柔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我真的不能想象,除了派鼎巫出手,安邑还有九等巫武能够胜过篪虎暴龙的。他可是刚刚独力斩杀了四名九等上品的巫武!在安邑,他如今应该是排名第一的剑手。”
华蓥轻轻的一笑,眉目间秋波转动,轻轻的朝着刑天玄蛭招招手,低声笑道:“那篪虎暴龙,可真有这么值得你们看重的?大哥巴巴的从蛮荒把人家骗来安邑也就罢了,你还这么相信他就一定能胜出?”
“他的巫力属性是极其罕见的,纯粹的厚土性质。相柳家的,可是柔水性质。”刑天玄蛭眯起了眼睛:“我们巫族,巫力传承都是通过血脉达成,五十年内,可以让篪虎暴龙的直系后代超过百人。百名纯粹的厚土属性的巫武或者巫士掌握在我和大哥手中,哼哼!”
华蓥轻轻一晒,淡然道:“恐怕还不止罢?土性巫力虽然少见,却也不希罕到这个份上。怕是你们还盯上了篪虎族的战士了罢?本家的子弟都进了巫殿,你和大哥调动不了,就动起了这份心思罢?他们之中能产生一名篪虎暴龙,说不定就能产生一万个,十万个!哼,想要瞒过我华蓥,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刑天玄蛭只是笑笑,华蓥眼波流转,稍微思索,突然鼓掌
叫好:“好了,既然你和大哥这么看重这蛮子,这次又是决定
了他出手,嘻嘻,你们手上哪里还派得出高手来?那么,我帮
你们压一笔重注好了,会让相柳柔哭出来的重注。”
又笑了几声,华蓥不怀好意的看着刑天玄蛭:“那篪虎暴
龙,既然能够杀死四名九等巫武,证明他起码也是到了真正的
九等顶端。你真当相柳老六不知道他的实力么?他还敢提出决
斗,那么,自然他派出来的那名剑手有古怪。但是再古怪,他
也不可能派出一名鼎巫来。”
刑天玄蛭皱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华蓥耸耸肩膀,叹息到:“把你们赢来的钱分我七成,我
就帮你们操劳这次的事情哩。明日正午么?还有整整一日的时
间,足够准备了。”看到有点犹豫的刑天玄蛭,华蓥连忙分说
道:“放心罢,我不会让你和大哥白白的在大王面前丢脸的,
这不也丢了我们刑天家的脸面么?那相柳柔肯定准备了诡计,
但是,你见我什么时候输过?”
刑天玄蛭沉思一阵,点点头,直接把夏侯卖给了刑天华蓥。他心里只是在怀疑,相柳柔怎么就这么坚信,自己赢定了呢?的确,相柳柔开出来的赌局,实在是对于刑天家太优厚了。
输了他们要赔一大笔钱,赢了却也只要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俯
首认输,的确有鬼。
而华蓥早早就派了十几名刑天府内的密卫,跑去熊营把夏
侯带回了安邑。于是,夏侯在军营厮混了还没有三天,勘勘挂
了一个军人的牌子,立刻又一头扎进了安邑的混水里面。对于
夏侯的缺勤,刑天鼌等将领根本不当一回事情,反而这些家伙
都带着钱袋子丢下了自己的军队,巴巴的跟着夏侯一起回到了
安邑。
夏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眼珠子里
疯狂闪动着金银财宝的光芒的女人的可怕。
华蓥直接纠缠着自己的祖父,打开了她祖父的私库,把里
面一半的美玉、精金、珍珠、玳瑁、珊瑚、犀角等珍贵物事拿
出,交给目瞪口呆的刑天大风等几个兄长,叫他们直接运了十
几车的财宝找到相柳柔去下注。
夏侯搂着白,一人一兽浑身发冷的看到被激起了火气的刑
天大风、刑天玄蛭一声令下,黑厣军、玄彪军合计超过三十万
军士刚刚拿到手里的军饷就被一票强盗般的高级将领勒索了出
来,三十万个钱袋,合计超过五百万铜熊钱也被堆在了车上,
送去了相柳家的府邸。
夏侯和白浑身大汗,夏侯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输了这一场
决战,是不是就同时得罪了黑厣军、玄彪军三十万同僚。他更
加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赢了这一场,真正输得内裤都没有得穿
,只能向家族长辈求助的相柳柔,会不会不顾禁令,当场击杀
自己。
再看看满脸铁青,眼珠子发红的刑天大风几兄弟,夏侯再
次在胸口上画了几个十字,喃喃祈祷道:“巫是没有心脏病的
,无量寿佛。唔,刑天大风他们的心脏,怕是用钢斧都劈不碎
,应该是绝对不会有心血管疾病的。”
而紧接着受到操练的,就是夏侯。
仅仅穿着一条裤头,几乎赤裸的夏侯被送到了刑天家内院
最深处的地底。他也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刑天家地下那规模庞大
的建筑群。隆隆的巨响轰鸣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刑天华蓥兴
奋的叫喊声。
第二日,正午。
大夏王庭大会的正日。
大夏王出席大会,同时列席的,还有大夏安邑的九大巫,
九州的九镇巫,四大巫家的家主,九州天候,数百大巫族的家
主、元老,总数近万人在大夏宫廷中大会,商讨天下大事。那
九大镇巫、中州外的八大天候,数百巫族的家主元老,更是直
接以强横无匹的巫力挪移到安邑的,当天安邑所有的百姓就看
到一道道极其明亮的彩光自天而降到了王宫内,天地中的灵气
疯狂涌动,安逸城内,就连虫豸都不敢叫嚷一声。
就在大夏王庭最重要的重臣大员们在正殿商议了一个时辰
后,太阳移到了正当空,正午时分到了。
王宫校场内,上千宫廷巫卫已经把校场的每条通道都掐得
严严实实。
安邑世家所有有职务或者闲散的子弟,都在宫廷巫卫的带
领下偷偷摸摸的到了校场边上,等着看热闹。而同时闻讯而来
的,更有安邑都令、荒令、伐东令、伐南令、伐西令、伐北令
六令下若干好事的将领。而王令禁司下黑厣军、玄彪军、御龙
军,卫司下齑犼军、翔龙军、暴熊军六尉的将领军官,尤其是
刑天氏的将领们,也无一遗漏的簇到了现场。
同时跑来看热闹的,还有大夏弼之下政令、律令、官令三
令下的世家官员,这些官员中很多是相柳家的族人。
大夏相之下的衍技令、鸿文令、司乐令下属的世家官员,
其中把握重职的,是防风家的人。
大夏丞之下的农、工、林、渔、牧、矿、商、骑、锻九令
的相应人等,绝大部分是申公家的人,也都听到了风声,扑了
过来。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等罪魁一个个抱着双臂坐在校场边的
长凳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赢了固然是好,如果不幸输了
,刑天大风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夏侯失手输了这一场,他立
刻向相柳柔提出搏命的决斗,他是拉不下面子当着大王等人的
面道歉的。
相柳柔、申公鲲等祸首,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知道
来观战的人会很多,毕竟相柳柔放大口风,答应了一个让人发
疯的赔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安邑世家的子弟,甚至一些三
代、二代的老人,也都偷偷摸摸的出现在了校场边上。这也就
罢了,他们相信这次精选出来的那名剑手,凭借他的异能,是
不会输给夏侯的。
但是,他们怕的就是万一!万一那名剑手输了,相柳柔、
申公鲲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刑天大风他们送过去的赌注,已经是一笔巨额的财产,两
人想不通他们几兄弟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笔的金钱。而那些跟
风下注求热闹的子弟,他们似乎都是瞧准了那个一陪十的赔率
来的,纷纷下重注压夏侯获胜。校场边上起码围了三万世家子
弟,每个人随手丢出来的就是数百上千个铜熊钱,更有出手豪
富的,砸出来的就是一块或者几块原玉!
如果夏侯赢了,那么,相柳柔、申公鲲怕是把自己零碎卖
了,都不够赔上这笔钱的。
且不说挑起这次决斗的两方罪魁祸首都在那里心中忐忑,
却说被华蓥蹂躏了一个晚上的夏侯,终于将养好了精神,穿着
华蓥勒令刑天家的巫匠替他专门打造的一套铠甲,拎着一柄沉
重无比的单锋剑,在数百名黑厣军的护卫下,缓缓朝着王宫行
来。
白趴在夏侯的肩膀上,好奇的瞪着一对红彤彤的眼珠子四
处乱望。它只是在好奇,怎么一路上就见不到几个人。
夏侯却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不过是一次友客之间的决斗
,两家子弟却压上了几乎全部的身家性命,至于么?看看一路
上的情景,黑厣军、玄彪军甚至出动了大军净道,估计是害怕
夏侯被人在半途刺杀,何必如此?
夏侯还无法理解,在安邑这个特殊的地方,两个世家子弟
的友客在王宫校场进行决斗,意味着什么。他们赌上的,是自
己全部的名声和荣誉,一旦输了,原本在族内受宠的骄公子,
立刻会被家中的老人剥夺一切权势,直接变得比小老婆养的私
生子还不如的凄惨角色。
每过几年,总有几个倒霉的巫家子弟在友客的决斗中失利
,瞬间从高高的云端摔到尘埃中。
虽然决斗的是友客,但是友客的剑上寄托的不仅仅是他自
己的性命,更是寄托着自己主人的脸面和地位。
在夏侯来到安邑之前,因为刑天家特殊的情势,刑天大风
他们已经被相柳柔的友客欺压了好几年,刑天大风的黑厣军甚
至还折损了好几个高级将领,却依旧奈何不得相柳柔他们从九
州四方聘请来的高手友客。
眼看着刑天家这一代在王庭中抛头露面的子弟就要被相柳
柔彻底的大压倒,夺去他的全部威风,夏侯凭空冒了出来,刚
到安邑的第一天,就把相柳柔他们的三名友客打得满地找牙。
感觉被触了逆鳞的相柳柔,哪里有不用全部实力找回脸面的道
理?
所以,他立刻就派出了手下招揽的最厉害的剑手,更是花
了大价钱走同了黑冥森家的关系,故意在王庭大会的正日,在
王宫校场上和刑天大风他们来一次大的比斗。
相柳柔对自己的那名剑手信心十足,坚信他一定能赢,那
就彻底的能够把刑天大风他们压过去,向自己家里的长老们证
明自己的优秀,从而在家族中获取更大的权力,更多的特权,
掌握更多的高手和机密。
为了刺激刑天大风他们接受在王宫校场决斗的提议,相柳
柔采用了申公鲲的建议,故意用一赔十的赔率侮辱刑天兄弟,
逼得他们不应战都不可以。但是相柳柔他们一伙人没有想到,
平日里穷得丁当响的刑天兄弟们,居然能找到如许大一笔巨款
来博一次,反而是他们自己被那十几车财宝给吓的差点没晕了
过去。
而刑天大风他们的理由也是一样,好容易扳回了在安邑的
不利局面,证明自己并不弱于相柳柔,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可
能拒绝这次的决斗。尤其他们也相信,按照夏侯的实力,他应
该能赢吧?毕竟,夏侯曾经斩杀了四名九等巫武。而且刑天兄
弟他们还记得,夏侯那一抹彷佛精灵般的剑光,那盛开在空气
中的剑华!
不明就里的夏侯在黑厣军士的簇拥下,顺着安邑城最宽的
那条街道急行,很快就到了道路的尽头,那里不过是一堵矮矮
的围墙,一扇小门。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夏侯,突然感觉自己彷佛从一层粘
稠的液体中穿过,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禁制!”
而白更是不安的尖叫了几声,伸开锋利的爪子,双目中白
光闪动,做势待扑。
而他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门。高达百丈的城
墙通体漆黑,无数锋利的尖锐的铁桩从墙体上冒出来,上面密
密麻麻的都是锋利的尖刺。那宫门更是高耸入云,宽有百丈开
外,稀稀拉拉的十几个长袍高冠的黑衣巫士在下面进进出出,
有如蝼蚁。大门内,一条巨大的甬道,两侧树立着无数极高的
图腾石柱,那石柱直插青天,每一根柱子上或者闪动着火光、
或者缠绕着雷霆、或者喷出朦朦水汽,甚或有无数的枝叶从石
柱中生长了出来。那柱子上的元气,充沛得吓人,近乎凝结成
实体的各种属性的元气纷纷飘落了下来。
而足足有二十里长的甬道尽头,那是一座大山般的建筑。
自地面到顶部的那栋大殿,分成了越往上面积越小的九层,每
一层之间,是整整齐齐的八百一十级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极宽
大,极厚重,极陡峭,显得那最高处的大殿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这就是大夏王宫的正殿所在!而每一层大殿的墙壁上,用
最为古拙的刀法雕刻出了巨大的雕像。让夏侯目瞪口呆,吓得
差点惨叫出来的,就是那些图案,正是夏侯无比熟悉的。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水火二神疯狂交战,女娲
娘娘炼石补天。更后是天神杀衮,衮腹中生出大禹,大禹领百
姓开山治水。又有那天帝喝令天神斩断神木,断绝天地通道的
景象。一副副图案无不是夏侯前生听过无数次的故事。
“大夏,大夏!治水的大禹!”夏侯脑袋里一阵晕沉,自
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或者说,他来到了一个什么
样的朝代?
而他身边的黑厣军辖制则是很惊奇的看着夏侯,笑道:“
篪虎兄弟,想不到你们那里也知道大禹王治水的故事?哈,大
禹王,可就是我们大夏的第一代王啊。他可是天神的儿子,他
那时的属下,就是如今的各大巫家的先祖。而继承了天神血统
的大王,就是我们大夏最强的大巫啊!”
浑身肌肉僵硬的夏侯麻木的下了黑厣,在几名黑厣军将领
的护卫下,朝王宫内行去。
走了大概十几里的样子,他们再次的穿越了一层禁制,前
方豁然开朗,露出了一片硕大无朋的广场。
长宽都有百里的广场上,矗立着九只无比巨大的青铜圆鼎。
正中一只三足圆鼎,而四周八只簇拥着它,正好占住了天
下九州的方位。这九只高达近乎千丈的巨大青铜圆鼎上,雕刻
了无数怪兽花纹,无数的山川树木,更有细细密密的鼎文在圆
鼎上彷佛活物般游走。那圆鼎上斑斑驳驳的挂满了风霜的色泽
,显然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物。
夏侯无力的呻吟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
那九只圆鼎发呆。
那正中的那只圆鼎,和他在Zone53发现的那目标物,不是
一模一样么?夏侯甚至记得,自己就是*在其中的一只鼎足上
,引爆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临死时,他清楚的记下了那只鼎足
上所雕刻的所有花纹,和眼前的那只,不差分毫。
那几个黑厣军将领没有嘲笑突然软在地上的夏侯,反而是
无比崇敬的朝着那大鼎深深行礼后,带着万分的肃穆和庄重的
低声说道:“这是大禹王治水之后,收九州之铜铸造的神器九
州之鼎啊。这可是镇住了整个九州无数怪兽、无数鬼神的神器
,我们大夏的国器!”
夏侯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九只圆鼎,没有丝毫意识的用前世
的语言问道:“是你,把我带来了这里么?”
彷佛经过了无数岁月,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正中的圆鼎突然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一声,通体冒出了数百
丈高下的青色火焰。
夏侯丹田内一热,一股无比庞大的古怪元力从他天灵直灌
了下来,他整个人彷佛泡在了温水里,舒坦得差点呻吟起来。
那力量有如大地一样浑厚,有如沧海一样磅礴,有如青天
一样高远,有如浮云一样轻灵,简而言之,那力量包含了世间
的一切力量属性。
夏侯浑身上下无不舒坦,体内真元运转的速度足足快了千
万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金丹已经成形,玄武真解已经
修练到了极限处。
浑身骨节一阵乱响,夏侯猛的跳了起来,惊问到:“你们
听到了什么?”
几个黑厣军的将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
没有什么声音啊?”
夏侯愕然,他忙摇摇头,仔细的盯了那九州鼎一眼,的确
,没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是他的错觉?可是丹田内那颗体积变态巨大的土黄色
金丹不是假货,他的识海被突然扩张了十倍以上,也不是错觉
啊?再看看,身边只有白眼巴巴的留着口水看着自己,似乎,
只有和夏侯近乎心意相通的白,才发觉了夏侯身上的古怪变化。不过,白的那眼神是什么?怎么像是饿狗看到了鸡腿的贪婪
模样?难不成他想要咬夏侯一口么?
突然间,王宫正殿上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钟鸣。
几个黑厣军将领浑身一抖,拉着浑身甲胄的夏侯就跑:“
正午到了,想必相柳家的那个杂碎剑手也出场了。篪虎兄弟,
我们这半年的饷银,可就全在你身上啦!给我们剁了那个该死
的杂碎!你要是赢了,我们黑厣军、玄彪军的兄弟们等于是白
得了五年的军饷哩。”
夏侯额头冷汗直冒,如果他真的赢了,相柳柔会不会气急
败坏的亲自下场杀死他?
一边大步奔跑,一边回头看去,那九州鼎彷佛恒古未动的
那样矗立在那里,默默的经受着一年又一年的雨雪风霜。
“难道,这个大夏,就是那个大夏么?”
神思一阵恍惚,夏侯已经被拖拽着到了一个巨大的校场上。他刚刚露面,四周已经爆发出了无数的欢呼声。那巨大的咆
哮,简直就让天地都颤抖起来。无数具有暴力倾向的安邑子弟
同时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器,疯狂的挥动起来:“杀了他,杀
了他,杀了他!”
夏侯定睛看去,已经看到了那站在校场正中,高傲的抬头
看天,彷佛悬崖上一棵枯松的对手。
第二十六章 同道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决斗的对手身前三丈处,校场上突然响起了更加疯狂更加狂热的叫喊声。数万名安邑世家子弟,不分男女,同时冒出了代表着各色巫力属性的光芒,他们的眼睛也都在瞬间化为一盏盏的鬼火,正午的校场上突然狂风大作,五行元力被强大的巫力波动所牵引,渐渐的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夏侯的对手,仅仅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袍,那袍子的形制有点像儒生的儒服,又有点像是道袍,腰间扎着一条三寸宽掐丝麒麟碧玉腰带,是他身上最华贵的物件。他的佩剑就斜斜的插在腰带上,剑鞘漆黑彷佛一段枯木,从剑鞘看来,这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三尺长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夏侯的打扮,却是足以吓死大部分胆小的人。
头上带着一只牛角盔,漆黑的牛角弯曲牛角足足有三尺多长,头盔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夏侯土黄色的面孔凭空多了几分狰狞。身上的铠甲是一整套近乎全密封的漆黑鳞甲,拇指大小的鳞片在铠甲上高高的凸起,闪动着刀锋般寒光。无数巫咒花纹在那鳞片上若隐若现,展示着无比强大的防御力。
而夏侯那超乎常人的长臂上紧紧握着的,是一柄乌漆麻黑,长七尺、宽六寸、厚一掌的单锋剑,长剑仅仅有一边开锋,另外一边则是乱糟糟冒出来彷佛犬齿的尖锐凸起,这是一柄精心打造的,净重七百二十斤零九两的凶器。材料都是一些夏侯闻所未闻的奇异金属,他尝试着用这柄单锋剑劈砍一块钢锭,结果是那厚两尺的钢锭被撕纸片一样劈开。
缓缓举起手上单锋剑,夏侯下意识的用了一个前世里经常使用的,和朋友切磋较量时的礼节。剑尖朝天,双手抱拳,身体微微的朝着那青衣人弯了下去。他隆声喝道:“在下蛮荒大泽篪虎族篪虎暴龙,请前辈多多指教。”他看那青衣人似乎有五六十岁开外的年纪,而身上的气息,却是无来由的让他感觉亲近,因而本能的使用了敬语。
那青衣人诧异的看了夏侯一眼,点点头,缓缓的抽出了佩剑,沉声道:“巫族中能像你这么有礼的,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了。毒龙岛炼气士沧风,请指教。”
“什么?”夏侯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炼气士?这不是当年特勤局的那些特聘教官给他们传授四灵真解的时候,所说的上古修道之人对自己的称呼么?最古老的那一批修道人,就是炼气士啊!而且,毒龙岛这个地名,似乎,他夏侯也听过。
大步退后了几步,夏侯很是彬彬有礼的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在此?”
那沧风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无他,若我胜,相柳家为我在安邑开一家道场,供我收徒授业。”
手腕一转,沧风手中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反问道:“你,又为何在此?”
夏侯沉默了半天,斜斜的举起长剑:“我都不知道我为何在此,为什么争斗。不过,不得不如此。”
沧风同样沉默良久,这才带着一丝枯涩,却又无比潇洒的笑了笑:“不错,命由天定。”
两人同时长吸了一口气,同时退后了十步。
一名身穿紫色长袍,袖摆、衣摆彷佛大花蝴蝶一样飞扬,手腕、手指、腰间佩戴了无数美玉饰物的宫官,用一种天神俯视众生的态度,发出了高昂的声音:“今日,相柳家友客炼气士沧风,对决刑天家友客巫武篪虎暴龙。若沧风胜,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于安邑四方城门向相柳柔俯首认败。若篪虎暴龙胜,相柳柔赔偿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十倍赌金。”
这个宫官的确是在俯视,他飘扬在离地百丈的高空,高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场,足以容纳数十万大军的校场。
整个校场突然轰动起来,无数的人挥动着兵器,众口一声的大声喝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炼气士,杀了这个炼气士!”
相柳柔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站在他身边,搂着两名妖娆的黑冥森突然尖笑起来:“相柳老六,你选哪里的友客不好?你巴巴的选了一个炼气士,若是今日他胜了,你在安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相信么?”
相柳柔傻眼了,他看看四周疯狂的世家子弟们,绝望的呻吟起来:“完了,我怎么会忘记了这个碴儿?”在巫族的王宫,用一名异类和一名巫武决斗,这不是给自己找乐子么?
炼气士沧风面色和缓如常,右手握剑,双臂彷佛大鹏亮翅,一声轻啸,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大团朦胧的黑影,裹着无数极其明亮的剑光到了夏侯面前。他挥剑之时无声无息,整个人彷佛就化为了风,化为了空气,空气在空气中流动,却是没有丝毫痕迹的。甚至就连一点点杀气杀机都没有,那无数剑光就已经狠狠的劈在了夏侯的身上。
大腿、胳膊、肩膀,剑光所落之处,尽是不致命的所在。夏侯一声长喯,身上黄光连连闪动,校场上一块块上千斤重的巨石飞了起来,朝着沧风乱砸,自己则是用双臂护住了头脸,任凭无数剑光在身上乱划。
那一套以暴龙皮为原料,加入了数十种奇怪金属、矿石、灵药,经过刑天家巫匠的精心锻造所成的铠甲果然是防御力惊人。只见火光乱闪,火星四溅,‘铿铿铿铿’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那铠甲上却是一条白印都没有留下。
沧风心中骇然,双手运足了力气对着夏侯一通乱砍,可是他一名炼气士,双臂能有多少力气?不过是数百斤而已!面对夏侯这种人形怪兽,根本连推动他手指头的可能性都没有。而那呼呼而来的三尺许大小一块的巨石,则是给沧风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他手上那柄松纹剑一阵乱劈,勘勘就能让巨石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巨石上强大的土性元力激荡起的大风,让沧风浑身衣衫‘哗啦啦’的朝着身后飘飞,露出了他瘦削的体形。
刑天大风猛的兴奋起来,二话不说踏着刑天鞶的肩膀就站在了众人之上,挥动着一柄沉重的虎头云纹双头镗大声的叫喊起来:“篪虎兄弟,给我打趴下他,给我宰了这厮,我请你去西坊玩最好的娘们。刚刚伐西令送来了好几个海人属国的公主哩!”
夏侯清楚的听到了刑天大风的声音,能听不见么?数千名在场的黑厣军、玄彪军的军士在重复他的喊声哩。夏侯差点没倒在地上,自己对于女色,不是这么看紧吧?他刑天大风老是用女人勾引他作甚么?
‘哈’,夏侯左手挥拳,逼退了沧风,右手单锋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出一道黑光,已经到了沧风头顶。
沧风嘿了一声,右脚猛然一跺,整个身体突然钻到了地下,‘哧溜’一下从数十丈外又冒了出来。夏侯手一抖,收势不及的单锋剑差点把自己的大腿给卸了下来。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心情那个激荡啊,沧风所使的,分明是自己用得极其熟练的土遁啊!这是道法,不是巫术,这是最为纯正的道法啊!
看沧风所掐的手印,和自己所知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的不同,但是很显然,沧风的遁术,比起自己更加的流利,更加的顺溜一点。
夏侯无比深情的看着沧风,似乎,他已经找到了组织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大夏朝,还是有修道士的。也许,他们就能帮助自己,找到回去的道路。“唔,和沧风接下来交手,能够平手就好了,可千万不能伤到了他。”
沧风则是站在数十丈外,任凭相柳柔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催促自己,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夏侯,离开毒龙岛的时候,就听同门师兄弟说过,大巫的厉害。在相柳柔的府上,他也和几名巫武交手过。但是夏侯,很显然是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巫武。他的力量更大,肉体更坚强,速度更快。那一剑劈下的时候,沧风毫不怀疑,就算自己使用那件护身的宝贝,也会被数万斤的巨力劈成粉碎。
“土性的巫力么?难对付啊,就我这点力气,怕是连他的皮都劈不开。”沧风有一种老虎咬刺猬,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在相柳柔府上,他对付的那几个都是水性、风性、火性的巫武,他的剑气剑光,可以轻松的击伤他们。但是夏侯这种皮粗肉厚的货色,对于沧风而言,是一次极大的挑战。
远处,夏侯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猛的弯下腰肢,彷佛在密林中冲锋的白,两条大长腿急骤的迈动,几乎看不清一点的影子,单锋剑重重的拖在校场的地上,嘴里发出了猛兽相互搏杀时的咆哮。奔跑,奔跑,急速的变向跑,就好像白在密林中借着树干急速转向一样的奔跑。夏侯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一道飘忽不定的风。
刑天大风激动得浑身哆嗦起来,猛的跳起来大声吼叫道:“好啊!杀了他!”
夏侯大声吼道:“炼气士,让我见见你的实力吧,不要让我失望!”在距离沧风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夏侯猛的挥动右臂,用力过猛的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筋骨和肌肉发出的可怕‘嘎嘎’声。全力劈出的一剑发出了古怪的碎裂声,一条土柱突然拔地而起,数丈高的土柱弯成弧月状,前方锋利有如刀刃,在校场上撕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急速朝沧风扫去。
沧风眼里寒光一闪,大喝道:“巫篪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长剑飞起,在头上漂浮不定,双手已经连换了几个印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指着那道巨大的剑刃暴喝一声:“碎!”
天地元气不正常的波动起来,组成那道剑刃的土性元力突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当场炸裂。沧风右手剑指朝着夏侯一指,喝道:“禁!”
夏侯的身体猛的一僵,体内元力的运转似乎都僵直了。一股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身体四周,强大的压力一波波的朝着正中压了过来。夏侯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琥珀中的小虫子,丝毫动弹不得!
心中血气直冲脑门,夏侯暴喝道:“给我开!”双臂猛然一抖,浑身肌肉按照一个恒定的顺序,一个固定的节奏猛的抖动了一下,彷佛山峰迸裂,又如银河自那九天之上突然降下,肉眼清晰可见夏侯四周一片片青色的禁制被他纯粹以肉体力量震成粉碎!
沧风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贫道今日白日里见鬼,这还是人么?一个九等巫武就是这样,那最强的九鼎大巫,怕不真如天神?”
额头上冷汗直冒的沧风突然踏着那柄长剑飞了起来,长剑化为一道丈许长的青光,在离地三尺的高度轻盈的飘动。夏侯挥动着单锋剑,吼声连连的朝着沧风急速劈砍,沧风一时想不出如何对付一名发狂的巫武,只能皱着眉头驾驭剑光在剑光中狼狈穿梭,满脸苦笑。
校场上嘘声大作,安邑的子弟们对于沧风不敢和夏侯正面厮杀的行径很是不齿,纷纷发出了极其难听的叫声。更有人直接朝着相柳柔指责起来,责问他从哪里招来了这么一个胆小怯弱的剑手?这种只会躲闪却不正面接剑的行为,对于实力强大、目中无人的巫来说,是绝对不可理解的懦夫行为。
沧风听到了场边的嘘声,只是苦笑。“要我们炼气士和肉体无比强大的巫正面作战?真正是白日见鬼!唔,有什么法术可以对付他?”
那边相柳柔的脸蛋已经抽搐成了一团,在劈头盖脸的叫骂声中,相柳柔跳着脚嚎叫起来:“沧风,你若是再这么躲闪下去,我们什么都不谈啦。你的那道场,让他见鬼去吧!你家相柳大爷在这里发誓,你若不能赢,你别想在安邑立足!”
没有人注意到,校场正北方向那高有数十丈的观礼台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身穿高冠长袍,服色以黑、青、紫等色泽为多的人物。将近一半的人是发须洁白的老者,其他一半则多是中年人。
被所有这些人环绕在正中的,是一名头发漆黑,胡须银白,眸子里有无数星云旋转的老人。他身材竟然看起来比夏侯还要高,却没有夏侯这么膨胀的肌肉,整个体形看起来无比的柔和,很自然的味道。一身漆黑的长袍上以青紫色的丝线刺满了各种花草纹路以及山陵怪兽的图案,腰间是一条九寸宽黑玉带,漆黑的长发飘舞,仅仅额头上缠着一条发带,发带眉心正中的位置上镶嵌了一颗鹅卵大小的椭圆白玉。
这老人背着双手,沙哑着嗓子发出了很难听的‘桀桀’笑声:“相柳翵,你家那小子的友客,可不行。”
相柳翵,当今相柳家的家主,一名脸上带着绿气,长相彷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绿毛僵尸样的老人眯着眼睛,低声嘀咕道:“胜败未定。”
另外一老人冷笑了一声,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对方方正正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同样近乎四方形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干巴巴有如花岗岩摩擦的声音:“大王,相柳兄,胜败有何重要?”这老人浑身皮肤赤红,每个毛孔内都彷佛有丝丝火焰形锐气射出来,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彷佛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刀飘在那一般。
那刚开始说话的老人脸上露出了几丝暴虐的神采,回头笑道:“刑天厄,你们家那小子的友客若输了,不过是在安邑四方城门说几句服输的话,于他本身无损。若是相柳家那小子输了,你家的那几个娃娃下手太狠,如此重注,你叫相柳柔那娃娃怎么赔出来?”
刑天厄,当代刑天家主嘿嘿的笑了几声,伸出五根手指几乎同样长短,竟然闪动着金属反光的双手轻轻的理了理一根根笔直的伸出来寸许长彷佛长枪的胡须,淡然道:“大王偏心,他相柳家小子的钱就重要,我家那几个娃娃的名声就不要紧么?”
那大王仰天长笑,连连摇手:“罢了,罢了,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们诸大天候、诸大巫看个热闹就是。小娃娃的事情,争的不过是一个高下,我们参合在里面,可就没趣了。”
他脸上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神色:“不过,一名炼气士居然敢进王宫和我们的战士交手,有趣。刑天兄,若等下这叫做沧风的炼气士赢了,给我安排人手杀了他。大夏的天下是我们巫的地盘,他们炼气士,异类尔,居然敢闯入安邑,简直不知道死活。”
刑天厄欣然领命,眼里精光彷佛要把大地都戳一个窟窿出来。
相柳翵则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的绿气就好像发烂的青萝卜,要怎么丑陋就有多么丑陋。良久,他才哼嗤出了几个字:“小六这厮,要好好教训一下了。请东夷的箭手也罢了,毕竟是我巫族一脉,这次弄个炼气士来王宫,算是什么?”
那大王歪着眼睛斜了相柳翵一眼,怪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友客中有炼气士?真的不知道?”
相柳翵吓得猛的趴在了地上:“大王,臣,真不知。以本族始祖之名发誓,我真不知。若知晓小六请了炼气士为友客,我定然已出手杀了。”
那大王皱了下眉头,突然呵呵笑起来:“算了,这是多大的事情?你怎么吓成这样?唔,刑天兄,放过那炼气士。不管他输赢,让他在安邑建个道场就是。如今安邑里有卖身的、卖音的、卖技的、卖书文的,还就少个卖炼气士的。”
他古怪的笑着,嘴角差点都要撇到了耳朵根上,脸上的表情简直可怕到了极点。良久,这大王还低声道:“有趣,他们来安邑传授炼气的法门,莫非还有巫会去跟随他们修行?”
很自信的笑了笑,这古怪的大王改变了决定:“一群蝼蚁,随便他们吧,我们插手这些闲杂事情作甚么?”
大夏朝身份最高贵的一批人同时笑了起来,他们扫了那校场一眼,同时消失在空气中,就留下了那大王淡淡的声音:“各家的娃娃相互拼斗,这是我们巫族的传统,可是不要做得太离谱了。这次是炼气士,下次是什么?弄一个太古的魔物出来?哼!”
刑天大风、相柳柔他们还不知道相互之间的争斗,已经引起了大夏朝统治者的直接关注,还在那里为了场上的情势而焦急。校场上,夏侯已经作出了让所有人惊呼的事情。
浑身裹着一层黄光的夏侯突然把单锋剑插在了地上,双手中一团黄色的土气急速旋转,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重重的把那一团土气狠狠的砸向了地面。他的两个拳头,重重的轰击在了脚下的大地上。
‘嗡’,小半个校场轻颤一下,密密麻麻数百根丈许长、碗口粗的尖锐土刺从地上激射而出,笼罩了夏侯身侧百多丈的范围。
没防备到夏侯这一手的沧风惊叫一声,脚下踏着的剑光一阵颤抖,光芒立刻黯淡,差点就现出原形。几根土刺更是擦着他身体刺过,差点没给他来个大开膛。炼气士的身体不过比平民稍微强一点,眼看着沧风身上已经冒出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夏侯缓缓站起来,拔出了身边的单锋剑,指着沧风冷喝道:“不要留手,全力施展你的本事。否则,你会让我看不起的。”
眨巴了几下眼睛,夏侯更是说出了让沧风哭笑不得的话:“是个男人的,就和我好好的战一场。不管是你胜还是我胜,总在那里躲闪算是什么事?”站在那里吸了几口气,夏侯在全场所有人的惊咦声里,把那套防御力极其惊人的龙皮铠甲脱了下来,远远的丢了出去。
赤裸着上身的夏侯狠狠的用拳头敲击了一下坚硬有如花岗岩的身体,大声喝道:“现在我们公平了,炼气士沧风,你还犹豫什么?”
‘呀~~~呔’,夏侯跳起来足足有六丈多高,狠狠的一个膝顶朝沧风正面砸了下去。他身上那凛冽的战斗欲望,烧得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沸腾。那浓浓的战意,更是把沧风全身都笼罩在里面,就好像面对一台万吨水压机的老鼠,如果沧风再不做反击,他定然会被夏侯一击毙命。
沧风脸色一肃,大声道:“如此,请指教。”
他就悬浮在原地不动,脚下长剑一个穿梭已经到了他手中,随手朝着四面八方点了几下,沧风眼里神光熠熠,曼声吟唱道:“天发杀机,风云变色!尊天剑!”
他双手捧着剑柄,素容朝着青天微微一鞠躬。
夏侯一惊,突然头顶上天地元气不正常的急骤波动,一道笼罩了方圆百丈的巨大气劲轰然而下。‘飕飕’的尖啸声中,方才还在骂骂咧咧的诅咒沧风十八代祖先的相柳柔已经是面带狂喜的暴跳起来:“姓篪虎的蛮子,你死定啦!”
夏侯抬头,就看到彷佛天空开裂,一道青紫色的气劲彷佛彗星天击,急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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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的兄弟出水小葱的新书《黑客江湖》上架了,有喜欢黑客题材的兄弟去支持一下。
第二十七章 惨胜
面对重型武器应该如何规避,这已经成了夏侯的一种本能。
眼看着天空那长河大江般的青紫色气浪轰然而下,夏侯迈开大步转身就跑。这一次,他跑的是直线,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任何噱头的,笔直的朝着前方急速奔逃。身体皮肤敏锐的触觉告诉他,那气浪几乎是瞬间就压到了他头顶,耳膜一阵阵嗡嗡作响,迫人的压力让夏侯眼前金星乱闪。这一道气浪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相柳柔无比得意猖狂的叫骂声中,夏侯突然一个虎扑,朝着前方猛的跳了出去,身体团成一团,有如柔软的皮球,在地上滴溜溜的乱滚。如此高大的身躯居然能够作出这样的灵巧动作,刑天大风他们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就在夏侯身后不到三丈的地方,那一股股浩大的气劲已经砸在了校场上。夯得结结实实彷佛铁板的校场地面猛的颤抖了一下,直径两百丈内的校场被那气劲整个轰得下陷了一丈。
随后,以沧风的身体为中心,那一道气劲在极其短暂的停滞后,彻底爆发。
数百丈内无数土石飞舞,王宫校场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沧风勉强发出了尊天剑这一他无法完全控制的法咒,身体哆嗦着,嘴角已经淌出了血丝。而夏侯则更是难看,整个被炸飞了两百多步远,彷佛被人从高楼上丢下的猫,无比狼狈的砸在了地上。幸好他的右手还握得很紧,那柄单锋剑还死死的抓在手中。
耳朵边彷佛有数十面大鼓在敲响,夏侯眼前金星乱闪,五脏六腑好像被放在蒸笼里蒸透了气,最后又被浇上了滚汤的油,那个叫做一个难受。他脸上到处都是血,鼻子里还在汩汩的往外喷着鲜红色的喷泉。肋骨有点难受,似乎有两根肋骨已经出现了裂纹。右腿腿骨也在发出呻吟声,刚才在空中,那里被一块炸飞的巨石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场边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白尖锐的叫声,同时还要黑厣军那些军官无奈的咆哮。显然白看到夏侯受伤,野性发作想要冲进场内袭击沧风,黑厣军的军官们只能强行拦截他。面对一头貔貅,不敢下大力气的黑厣军军官们,只能接受浑身多上几百条伤疤的命运。
‘呼、呼’,夏侯喘息着站了起来,朝着远处的沧风露出了一个嬉皮笑脸的鬼脸:“嘿嘿,好厉害的法术,可惜,没打中。”
沧风双手也撑在了膝盖上,长长的喘着粗气,无奈的看着夏侯,连连摇头:“你,你跑得太快!作为一名巫武,你应该正面硬接我的法术才是。你居然会逃走,我实在想不到啊。”沧风咳嗽了几声,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要说起来,如果你被尊天剑击中,应该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你能逃开,也是幸运,我并不想杀人,也不能杀人。”
夏侯一瘸一拐的走向沧风,手里单锋剑随意的挥动着:“瞻前顾后的,你肯定赢不了我,你信不信?”大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把鼻子上挂着的血污抹了干净,他咯咯的大笑起来:“不如这样,我们也别打了,我给你一拳,你认输,然后我找我现在管饭的老板给你修一座道场就是,怎么样?”
沧风一阵头晕,什么叫做管饭的老板?这蛮子说话怎么这么古怪?
摇摇头,沧风认认真真的说道:“抱歉,我已经向相柳大人承诺,替他胜过这一场。”
夏侯苦笑,站在被炸出来的大坑边缘,点点头:“那好,你飞出来,我们继续打。嘿,我可没办法向你那样站在一把剑上面飘着。”
场边,刑天华蓥懒散的捂住小嘴打了个呵欠:“大哥,你的友客要输了。没想到相柳柔那个废物居然找了个法术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炼气士来。嗯,那蛮子怎么可能赢?完全不可能。那头蠢材,他居然脱掉了那件铠甲!那可是足够承受二鼎大巫全力攻击的极品巫甲,他居然脱下了!你让我还有什么话说?”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的脸色难看,刑天华蓥则是甩甩袖子,带了几个侍女转身就走:“你们自己收拾干净,怎么找了这么一头蠢货回来?本来凭借那铠甲,他是赢定了的,现在可好!你们就等着去安邑各门向相柳柔俯首认输吧。”
黑厣军、玄彪军在附近的将领们一个个面色死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袋,再看向夏侯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冲天的杀气。他们半年的饷银啊,可都被刑天大风兄弟两威逼着捐献出来,全部压在了夏侯的身上了。
校场上,沧风却是坚定的摇摇头:“篪虎小弟,我沧风炼气士最多有点古板,可不笨。飞出来和你这个巫武正面劈砍?你当我脑子坏了?”他仰天怪笑了几声:“你在安邑找几个愿意和巫武抡着兵器硬碰的巫士出来,你看看,有没有?”
夏侯一愣,那边相柳柔、申公鲲等人乐得嗷嗷直叫,深为沧风能够在言语上压过了夏侯而感到得意。炼气士和巫士的确也差不多,更注重对巫力、法力的控制,侧重于对天地力量的把握,对于身体的淬炼,哪里能赶上巫武?一般普通的巫士和巫武作战时,也是尽可能远的拉开距离,沧风如许说,却是没说错,夏侯也没能强行要求的。
眼看着沧风‘无赖的’飘浮在那个巨大的地坑上,就是不肯接近,夏侯摇摇头,作出了让校场上无数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他随手把那单锋剑插在了地上,右手朝着地上一吸,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顿时落入手上。两只手掌紧紧握住那石头,夏侯大步退后几步,猛然踏上前,吐气开声,浑身肌肉一抖,那块石头已经被他猛力投了出去。
‘飕’,距离战场近的安邑世家子弟们,甚至能够听到大石的破空声。也不知道夏侯哪里练出的这种本事,隔着上百丈的距离,那石头就是无比精确的朝着沧风的脑袋过去了。
沧风吓出了一头冷汗,脚下剑光一动,连忙偏移了几尺,刚好避开了那块石头。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呢,又一块石头‘呼’的一声飞了过来,力量更猛。沧风连忙闪避,可是刚才他那一招尊天剑,弄得校场上满是乱糟糟的石块土块,夏侯的弹药充足,体力充沛,就看到石块雨点一样的砸下,沧风躲闪得那个狼狈啊。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顿时又和一帮子兄弟兴奋的大叫大嚷起来,整个校场就听到以黑厣军的将领为首,数万名安邑子弟应和,无数人大声的叫嚷起:“杀,杀,杀,杀了他!”
沧风那个气恼啊,对于夏侯,他实在是没有话说。既然两个人都不想拼死决斗,他还砸这么高兴干什么?沧风那个无奈啊,普通的御剑术对于夏侯是没有效果的,可是再用超大威力的法术,对于沧风自己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正思忖着,‘飕飕飕飕’连续十几声响,一大片人头大小的石头又砸了过来。沧风皱眉闪躲,却没注意到那些石块中暗藏一枚拳头大小的土疙瘩,那黄澄澄的土疙瘩‘啪嗒’一声,命中了沧风的小腹。就看到沧风小腹附近的衣服粉碎,无数衣服碎片飘了下来。沧风‘嗷呜’一声惨叫,抱着小腹,踏着飞剑扬长直上数百丈的高空,再不敢落下了。
想想看吧,夏侯的手臂上有多少力气?数万斤的蛮力啊。就算是一块土疙瘩,被他全力砸出去,也能在钢板上砸出一个坑来。而沧风呢?是一个注重元神修炼而不是肉体淬炼的炼气士,他的身体比起钢板来,怕是结实不到哪里!
幸好夏侯为了追求准头,并没有用上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的‘随手’一掷而已。但是就是这轻轻的一下,让沧风整个脸色都变得青紫,差点没背过气去。
场边,刑天鳌龙愤愤的拼命的拍打着大腿:“该死,那炼气士居然没晕过去,可真够挨的。早知是碰到一名炼气士,该让篪虎暴龙把他那柄龙筋弓给带上。似乎他的弓箭是很不错的。”
刑天玄蛭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手,缓缓说道:“你气愤也好,不要打我的腿,好不?大哥,回去叫巫匠,把那柄龙筋弓再加强,以篪虎暴龙的臂力,怕是能拉开数万斤的强弓。”他满脸古怪的用手指摩擦了一下鼻子,有点浑身发冷的感觉:“想想看,数万斤重弓发出的箭矢,若是今日能用上,就算在百丈高空,那沧风也死定了。”
彷佛小孩打架,夏侯一手抓着一块石头,抬头看着沧风喝骂到:“有胆子你给我下来。”
沧风气得须发乱舞,指着夏侯喝道:“有能耐你给我上来!”
夏侯怒喝:“有胆子你给我下来!”
沧风大骂:“有能耐你给我上来!”
原本肃杀的校场上一片安静,突然间,无数人‘哈哈’狂笑起来,有些年少轻浮的,更是笑得浑身直哆嗦,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却也不在少数。刑天大风满脸狼狈,捂着脸不敢见人,那相柳柔彷佛生吞了一斤大粪,整个脸上一阵青一阵黄,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冲上去把夏侯和沧风撕成粉碎!
大禹王先灵在上,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搞笑的决斗呢?
沧风终于发现了不对,自己和一个十几岁最多不过二十岁的蛮人娃娃这么计较,传出去还有脸面么?
长风凭空而起,沧风伸手在自己小腹上点了几下,止住了疼痛。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丹瓶,倒出了几枚丹药吞下。发须、衣服随风飘动,他临风飞起,那柄长剑又握在了手上,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猛的指了一下,大声吟唱到:“地发杀机,龙蛇起路!法地剑!”
长剑上一道奇光闪过,沧风随手把那长剑对着地面劈了下去。
夏侯脸色一变,突然感受到了土性元力极不正常的波动。他尖叫一声,双手握拳,重重的朝着地面砸去。
数百丈方圆的地面突然抖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地气奔涌,彷佛火山喷发一样,一道土黄色的地气笔直的冲天而起。夏侯全身就笼罩在那地气中,双拳深深的陷在地里,全身上下肌肉一块块急骤的抖动着,硬是保持着庞大的身躯没有被那一股突然爆发的地气冲上天去。而就在夏侯身侧数丈远的地方,无数块巨石‘呼呼’的冲天而起,整个校场,灰尘弥漫。
沧风掐着印诀,死死的控制着地气奔涌的方向。这一招,也是他无法熟练控制的大法术。以全身法力调动附近所有的厚土之力喷薄而出,全方位的攻击敌人,尤其地气厚重,伤害力惊人,对付夏侯这种刀砍不进的角色最是合用不过。就好像,就好像刀砍不开乌龟壳,用大石头却能砸开的道理。
夏侯浑身僵硬,每一瞬间都要承受极强大地力的冲刷,以他身体的强度,竟然不过两三次呼吸的时间,就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点。‘啊呀’一声,他的力量再不足以让他稳在地上,被那股灰黄色的地气一冲,彷佛树叶一样被冲起数百丈高。
那地气凝聚成无数无形的硬块,在空中砸得夏侯嗷嗷乱叫,‘砰砰砰砰’,就看到火星在夏侯身上连串的闪了出来。
而沧风一看到夏侯被地气卷起,立刻手一晃,法诀变化,那一股劲冲出来的地气突然分裂成数百股,彷佛龙卷风,在天空纠缠摩擦撞击起来。土性最是厚重不过,耳朵里就听到一阵阵金铁碰撞的声响,空中无数火星乱闪,巨石横空飞出,在天上被绞成了粉碎。夏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有如磨盘中的豆子,被榨了个辛苦。
相柳柔兴奋的跳起来:“我赢了,我赢了!刑天大风,你们还不快点认输么?”
沧风右手剑势急转,突然念颂道:“人发杀机,血流漂杵!治人剑!”
他长剑上突然冒出了一道数十丈长的青色剑气,彷佛矫捷的蛟龙,狠狠的一剑劈向了夏侯。但是沧风显然是手下留情,他的剑气只是朝着夏侯身上肉最厚、最不致命的地方劈去的――夏侯的臀部!
没人想到夏侯还能赢,就连心境最为冷寂的刑天玄蛭,也是仰天发出了绝望的悲叹声。这种情形下,谁还敢说自己能够反败为胜?刑天玄蛭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一鼎巫武,如果落在了夏侯的境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乖乖的屁股上被劈一剑,然后落地认输。
可是夏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巫武,准确的来说,他是一个拥有修道法门,精神潜力无限可挖掘的,拥有极大潜质的,糅合了道法和巫术特长的,可能是大夏朝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巫道!
剑气临头,夏侯咆哮一声,身体勉强转动,施展分光捕影的小巧法术,一手抓住了沧风喷薄而出的剑气。一声裂帛响,夏侯双手皮肤纷纷炸裂,鲜血彷佛不要钱的河水一样洒下。
沧风愣了一下,本能的抖动了一下手腕,剑气一卷,夏侯立刻借力腾空而起,桀桀怪笑着朝着沧风凌空飞扑而至。一路上无数巨石横飞,夏侯凭借一身粗皮厚肉,硬是用肌肉死扛住了沉重的打击,最终成功的借力扑到了沧风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看着满脸呆滞的沧风,夏侯勉强笑了笑:“诶,我从来不肯认输的。命由天定么?可是我的教官给我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右臂挥动,一个沉重的摆拳重重的砸在了沧风的脸上,沧风‘咯儿’一声,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他体内法力一空,真元匮乏,原本体力就已经到了衰竭点,哪里还承受得起夏侯的暴力虐待?这一拳足足能砸死一头剑齿虎,若不是沧风勉强提起一点真元护住了脸面,怕是他就要被夏侯给彻底毁容了。
沧风晕倒,夏侯得意至极的‘桀桀’怪笑了几声。可是蓦然间,两人同时向下飞速坠落。这可是在数百丈的高空啊!
夏侯尖叫,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在校场边上数万世家子弟惊骇的目光中,夏侯猛的搂住了沧风,两人彷佛一颗陨石,重重的落下。
一片狼藉的校场上冒起了一团小小的灰尘,夏侯抱着沧风,足足砸进地下有三尺深。
刑天大风尖叫一声,顾不得决斗的规矩,就要冲进场内。那飘浮在空中做见证的宫官却是手一扬,就有密密麻麻数十道细小的闪电劈了下来,把刑天大风‘吱吱’一声劈得倒飞了十几步。那宫官无比威严的喝道:“决斗尚未结束,外人严禁入场。”
正说着,夏侯已经无比艰难的扛着沧风从那窟窿里爬了出来,傻笑着朝着天空的那宫官挥挥手:“这位公,哦,这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赢了?”他随手把昏迷的沧风扔死猪一样的扔在了地上。
那宫官缓缓落下,伸手探了探沧风的鼻息,又拨弄了一下沧风,终于大声宣布道:“刑天家友客篪虎暴龙,胜!”
他眼里寒光一闪,看向了相柳柔的方向:“按照事先约定,今日之内,相柳柔当将赌注赔付刑天大风。否则,按大夏律,剥夺相柳柔一应官职,终生不得启用。”
相柳柔面色惨白,脑袋里就只有那几十车珍宝的影子在旋转,终于喉咙里发出了‘咯咯’一声,仰天倒下。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白,以及所有黑厣军、玄彪军将领同时欢呼,潮水一样的冲进了校场。白一把跳到了夏侯的肩膀上,龇牙咧嘴的手舞足蹈,好不嚣张。他连蹦带跳的吱吱乱叫,那气焰连天都可以捅出个窟窿来。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一手抱住了夏侯,高兴得吱哇乱叫,话都说不清楚了。依稀可以听到刑天大风在那里带着哭音的嚎叫:“这回,我总算是有钱花了,可不要老二每次都请我去西坊了。”
黑厣军、玄彪军的一众将领义气冲天的嚎叫着:“篪虎兄弟,以后在安邑我们罩着你,谁敢招惹你,我们拉个十万八万大军帮你揍死那厮。”
夏侯眼前金星乱冒,两只血糊淋当的手在刑天大风、刑天玄蛭脸上乱抹了一阵,终于一口血喷出来,凄厉的嚎叫道:“让我歇歇,行不?我肋骨起码断了十根,你们不要凑这么紧行不?”
黑厣军、玄彪军的将领们大声欢呼,无比兴奋的簇拥着夏侯就走。已经有数十名玄彪军的巫士在那里连连使用巫咒,对夏侯的身体进行处理了。一波波的热浪在夏侯身上涌动,他立刻精神了起来。
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根本无人理会的沧风,夏侯心头黯然,猛的拍了一把白:“去,把他带来。嗯,他要建道场么?却也是个好汉。”
刑天大风他们哪里计较这些事情?刑天鞶大包大揽的叫嚷道:“篪虎兄弟看重了他,那就收了他就是。哈哈哈,自己的友客跟着我们走了,相柳老六怕不气得吐血么?”
众人欢呼大笑,一行数千人上了黑厣、玄彪,直接一路烟尘的冲突出了王宫,径直往西坊去了。一向冷静的刑天玄蛭都控制不住的得意大叫:“兄弟们,这次相柳老六可是输惨了!日后这安邑,就是我们兄弟们的天下,诸大巫家的子弟,谁敢不听我们的使唤?哈哈哈,今日西坊所有花费,我们包了!包下整个西坊,大家好好的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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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余波
第二十八章余波血红
顺着正中的玉板甬道走过刑天家最前面那个巨大的广场,绕过三重高大的屋厅,拐进一个侧花园,随手推开一重暗门,踏着那用一块块鹅卵大的玉块铺成的小道绕了几个圈子,刑天十三腋下夹着一个长布卷儿,颤巍巍的到了刑天华蓥的居所院外。
站在院子门口沉吟了一阵,刑天十三准备着要敲门,却突然一脚就踢飞了院门,大步的走了进去。那一扇黑木院门无声无息的飞出去十几丈,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凝滞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那锦缎一般的花棚后面,刑天华蓥的几个侍女看到了刑天十三,就像是小兔子见到了恶鬼一样,吓得有如石像木雕,乖乖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小心的屏住了。
刑天十三到了刑天华蓥的那小楼边,抬头看了看青白白的一片没有题字的匾额,低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直接冲上了二楼,一脚踢开了刑天华蓥闺房的门户。空气中立刻荡漾起一股粉腻腻的幽香,暧昧的气氛笼罩四周。
青月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雨打芭蕉青铜边框的六角明镜画眉,华蓥却是懒懒的坐在后面一张锦墩上,一只手在后面缠着青月的脖子,手上拿着一抹胭脂在给她润唇。华蓥的另外一只手却是直接伸进了青月的衣襟,在她的嫩乳上轻一下重一下急一下缓一下的捏动着。至于华蓥的小嘴,则直接凑到了青月的耳垂上,轻轻的吮吸。
蓦然间听到了房门被人大力的踢开。华蓥两道长眉突然竖起,右手大袖一挥,一股无形无色的劲道带着阵阵轰鸣朝着房门轰去,嘴里喝骂到:“找死的丫头,叫了你们不要上来。”
一边叫骂,华蓥一边扭过头去,却突然看到刑天十三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吓得她立刻跳了起来,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衫,老老实实彷佛乖巧的猫儿一样叫了一声:“三爷爷。”至于她身边的青月,却是已经吓得麻木了,坐在那里哪里敢发出一点声音?
发须有如烈火燃烧的刑天十三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很艰难的摆出了一副他自认为慈祥,实际上比鬼还难看的笑容。嘿嘿的干笑几声,刑天十三紧了紧腋下的长布卷,朝着满脸惊惶的青月点点头:“青月姑娘,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可没打你主意?”
刑天华蓥一阵的尴尬,刑天大风他们倒是没打青月的主意,可是自己却是已经把她给吃得干干净净。青月更是满脸通红、青白的变幻,偷偷摸摸的扎起了腰带,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谢三爷爷关爱,青月在这里一切安好。”
刑天十三发出了几声不明不白,搞不清楚缘由的笑声,抹抹胡须,横了华蓥一眼:“唔,那就好,青涪先生以前对我多有助力,如今青涪先生死了,有些事情,还着落在姑娘你身上。”他猛的咳嗽了一声:“华蓥,你最近很穷么?铜钱,不够用?”
刑天华蓥偷偷的瞥了一眼脸上神情琢磨不透的刑天十三,老老实实的说道:“华蓥还好,尽有花销的,唔,大哥他们却是穷得疯了。”
重重的点了三下头,刑天十三歪着脑袋看着华蓥问她:“这么说,你不缺钱?”
刑天华蓥干笑了几声:“自然不缺,三爷爷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三爷爷手头还会紧么?”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除了家主刑天厄他们那一代的元老,刑天十三是刑天家二代长老中最重要的几人之一,总不成还要找她借钱吧?半个安邑的贵族都知道刑天十三最近沉迷于西坊的某个姑娘,却也不可能掏空了他的口袋!
怪笑了几声,刑天十三扯扯胡子笑道:“不缺钱就好,你一女娃娃要这么多钱作甚么?你和你大哥他们赢了相柳柔那败家的货十倍的钱物,你也就不要分那一半了。家主刚才派人给我说,赢的钱数字实在大了点,放你手上怎么放心呢?还是三爷爷我帮你保管的好。”
刑天华蓥俏脸一阵抽搐,失声喝道:“什么?那个蛮子赢了?我怎么可能走眼?”
刑天十三不咸不淡的嘿嘿了几声,抹抹胡须笑道:“你走眼了,篪虎暴龙那小子是个亡命的角色,硬是把那法术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炼气士给砸断了三十几根骨头。”他有点得意的看着华蓥:“家主说了,你要这么多钱物无用,交给我们保管才好。”
刑天华蓥气得拼命的眨眼睛,恨不得扑上去一爪把刑天十三的胡子给抓下来,不过,她也只敢想想罢了。胸脯急骤的起伏了几次,刑天华蓥干笑起来:“没想到,那蛮子真正出人意料了。三爷爷说得是,我原本也没有用钱的地方。”
满意的点点头,刑天十三转身就要离开:“好,到时你记得和大风他们去讨债,如果相柳家不给钱,三爷爷我带军队去和他们说话。”嘿嘿了几声,刑天十三叽里咕噜的说道:“你没有用钱的地方?嘿,就算你花钱去买几千个几万个姑娘玩,爷爷我们也就由得你了。可是你花钱贴在人家的身上,哼哼。”
听到最后几句话,刑天华蓥的脸色一片死白。
已经到了楼梯口的刑天十三突然停下,狠狠的跺了跺脚,冷哼了几声:“大夏的规矩,是当年大禹祖王定下来的,谁敢破坏?四大巫家的子弟,可从来没人敢参合到殿下们的事情里面的。华蓥,你和大王的九王子,给我离远点。”他很不客气的训斥到:“就算想要嫁给他,也要等他成了大王才行。这大王的位置,还真不知道是谁的。”
眼睛眨巴了几下,他又走到了刑天华蓥的闺房门口,咳嗽了一声说道:“青月姑娘,我这去西坊送琴。嘿,不知青月姑娘琴技如何?”
青月连忙赔起了笑脸:“三爷爷可是要我去给人授琴么?青月虽然精擅的是箫技,可是这琴道却也不差哩。”
刑天十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好呀!那,我叫人备车,就有劳青月姑娘和我走一趟了。”他笑得很开心:“最近一家琴馆得罪了中天候的长孙,全家被杀了个干净,却得了几分琴谱送了过来,很是高深玄妙,就有劳青月姑娘了。”
华蓥笑了起来:“三爷爷,那,我一起去可好?”
刑天十三耸耸肩膀,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的空闲总是太多。华蓥,可得好好的想想,这次你怎么就看走眼了呢?”嘿嘿笑了几声,刑天十三转身实施然离开。
刑天华蓥脸蛋跳了几下,突然一掌按在了身边的长案上:“篪虎暴龙?你居然赢了!该死的相柳柔,无能的废物,你输了就好,怎么还连累我受责?该死的东西!”那一张长案上摆放了十几卷长卷,几支毫笔、砚台等物,突然统统炸开,或者融化,或者结冰,或者直接被一团黑气绞成了粉碎。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一架四轮车被两匹七彩麋鹿拖着出了刑天家的大门。刑天十三还是老样子,夹着那布卷,颤巍巍的跟在那马车的后面,就好像一个老管家。他身后这次紧紧的跟上了十几名军士,八个童子,一行人朝着西坊去了。
而刑天家隔着大街相望的一处大门那,形容古怪的申公豹正从一头黑虎的背上跳下来。看到刑天十三带着人走过,申公豹连忙远远的行礼问好。刑天十三却是不理不睬的耷拉着眉头走了过去,咸不咸淡不淡的哼了一声,嗓子里面咳嗽了几下,突然一口浓痰带着呼啸声飞了出去。
一声脆响,申公豹脚尖前三寸的一块大方砖整个被那口浓痰打成粉碎,吓得申公豹连忙倒退了几步,连连行礼问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刑天十三这才很赏脸的用眼角斜了申公豹一眼,点点头说道:“你这娃娃还像个人样,比相柳家那几条蛇崽子顺眼点。唉,怎么前几天在熊营,你就没被打断腿呢?”
申公豹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这老爷子怎么说话的?不过,整个安邑所有的贵族都清楚刑天十三是个绝对招惹不得的人物,就算是几大巫家的家主乃至中原九州的九大天候都不敢招惹这位,何况是他申公豹?当下申公豹的脑袋都差点杵到地上了,好容易才看着刑天十三带着人拐过了前面的街角不见了,这才一头冷汗了抬起头来。
“整个大夏就只有一个刑天十三,还真他妈的是运气。”向来心机深沉的申公豹,都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脏话。
这里刑天十三的车马刚过,那边申公鲲一脸轻松自在,像是刚吃了几斤大补药一样红光满面的引了几个随从护卫,骑着一票稀奇古怪的坐骑快速奔了过来。看到申公豹站在自己家大门口,申公鲲一偏腿,轻巧的跳下,身体古怪的在空中扭动一下,已经到了申公豹面前。
一对面,申公鲲就一拳砸在了申公豹的胸脯上,笑道:“你不去熊营厮混,怎么又跑进城了?也是来看热闹的?”
申公豹怪眉一耸,嘿嘿笑道:“我来看热闹不假,不过你朋友相柳柔输了个干净,你多少也做个样子哭几声行不?”
申公鲲同样眉毛一耸,吊儿郎当的拍拍掌跳了几下,大笑:“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他哭?妈的,他却是一个废物,好容易前几年压着对门那几兄弟闹了一阵,如今几场输得没了影儿,我还伤心我在西坊请他玩姑娘花的钱哩。”
说着说着,申公鲲极其下贱的仰天哭嚎了几声:“我的钱啊,怎么都去喂了那个白痴加废物?他们相柳家这一代怎么也不选几个中用的人出来?唉~~~!”
申公豹一脸的麻木,呆呆的看了申公鲲半天,这才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拉着他冲进了大门去。随行的几个护卫拉着坐骑从侧门乱糟糟的跑了进来,在申公豹的命令下把大门关好,就听到申公豹指着申公鲲的鼻子喝骂起来:“你才真正是蠢材,不知道刑天家的人就在街对面么?你在这里大骂相柳家的,搞不清的人,还以为你在向他们卖好了。”
申公鲲耸耸肩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看着申公豹笑起来:“得了,谁当真啊?我是实话实说,相柳柔这回丢了他相柳家的脸面,怕是在安邑混不下去了。他家相柳老三相柳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蛇泽回来,安邑城内,怕是要太平好一阵子了。”
一对冷光隐隐的眸子眨巴了几下,申公鲲盯着申公豹问他:“不过我还是奇怪,你看了热闹就跑回熊营好了,怎么还回来呢?也不怕刑天鼌故意找你的过错?那刑天鼌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货,这几年,新军营中被他打断了腿脚的世家子弟有多少?”
申公豹冷笑了几声,一对眸子突然幻出重影,两道棱光射出来寸许远,很是自傲的仰头冷哼:“刑天鼌?我还会惧怕了他?你知道我的巫力有多强,两个刑天鼌绑在一起,还差不多和我打个平手。再说了,他现在肯定在西坊和刑天大风他们庆功哩,我正好问你点事情。”
申公鲲看了看大门内广场尽头的申公家府邸的正厅,点点头嬉笑道:“得,问什么?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鲲老四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你在西坊的那几个相好,这几个月有谁爬上了她们的床,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申公豹怒骂了几声:“我管她们去死?那炼气士沧风,是什么来头?”他的身体不安的扭动了一阵,寻思片刻,补充道:“相柳老六从哪里把他给招揽过来的?是什么条件哩?”
嘴巴慢慢的张开,申公鲲很古怪的看了自己的族兄弟一眼,皱眉道:“问这个干什么?炼气士,不过是那些平民不知道寻了些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练了一些稀奇的法术在那里卖弄,你问沧风的来历干什么?老三十三,你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是炼气士又有什么希罕?”
沉默了一阵,申公豹悠然神往的抬头看着天空的白云片片,淡淡的说道:“老四,你想想,沧风炼气士那一招尊天剑,威力竟然接近了一鼎下品大巫的巫力攻击!他还就是一个平民,若是我申公豹能学了他的那法门,嘿,以我大巫的天赋,也许。”他停下话头,深深的看了申公鲲一眼,嘻嘻的笑了起来。
申公鲲翻了个白眼,叹息到:“我就知道你起了这心思。就好像十年前你带人去抓海人,拷问他们的青铜贵族战士的法门一样,你是看到了任何一个可能变强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啊。”
申公豹高傲的昂起头来:“当然,我申公豹不管做什么,都自然是最好最强的。如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嘿,等我实力暴涨之后,安邑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哪里还有刑天、防风兄弟他们的事情?”
申公鲲拼命的眨动了几下眼睛,这才点头道:“那么,大洋之中毒龙岛,沧风炼气士是从那里来的。似乎,他的身后有一个很强的流派,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就和那些书生、剑客在安邑设道场收徒一样,他们也想在安邑开设道场,收徒授业。”
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轻轻的把最末端的那几根眉毛向上提了几下,于是那眉毛就彷佛一团烈火跳动了起来。“原来如此,在安邑开设道场,可少不了世家王子的支持照顾,否则没两天就会被治司给抄了。想必沧风也是知道其中的关碍,这才投身在相柳老六的手下。可惜却碰上了那不怕死的蛮子。”
申公豹嘿嘿笑了几声,低声道:“如果我能助那沧风一臂之力,不知道他可否引荐我去他师门?唔,有我巫族四大巫家之一的直系血亲投身门下,他的师长如果不是白痴,应该都会欣喜若狂的吧?”
申公鲲的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袋,满脸正气昂然的吼到:“随便你干什么都可以,但是千万别计算四哥我的钱袋就是。我的钱还留着去西坊喝酒睡女人,你要给那沧风在安邑修道场,别想从我这里弄走哪怕一个小钱。”
申公豹不屑的瞥了申公鲲一眼,骂道:“像是我要抢了你女人似的,去,你看得上的那群货色,我还没兴趣。钱?那沧风现在篪虎暴龙那蛮子手上,那蛮子怕是一个烂好人,我还用花自己的钱么?”
申公鲲愕然,呆呆的看着申公豹,申公豹得意的大笑,跳上自己的黑虎,‘哟哈’一声,那体长足足两丈开外的黑虎一声咆哮,直接跳过了院墙,蹦到大街上去了。
申公鲲寻思了半天,突然一拍手:“中啊,那刑天大风穷了多少年了,这回赢了相柳老六这么一大笔,还有个不胡花的?他可是压了十几大车的钱物珍宝!一比十,相柳家要赔出来百多车!那都可以再建半个安邑城了!”
嘻嘻几声,申公鲲跳上自己坐骑,也一溜烟的冲出了门去:“小的们,去西坊给刑天大风道喜去!嘿嘿,他刑天大风来了这么一笔横财,怕不把整个西坊包下来快活?咱们可要去狠狠的宰他一笔才行。他刑天大风今天怕是能赶我出门么?”
带着几个护卫,申公鲲兴冲冲的也跑了出去,正好脸色发绿发青发紫的相柳柔浑身哆嗦着正趴在一匹四不象的背上缓缓的挪了过来,往日和他交好,经常厮混在一起的申公鲲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哈哈大笑着带着人过去了。相柳柔的脸色立刻不仅仅是发绿发青发紫,更凭空添了几丝黑气在里面。
安邑,就是这么的古怪,这么的,现实。
张了张嘴,相柳柔一口淤血夹着几根淡绿色的血丝喷了出来,脸上一阵苍白,已经伤了元气。
一条扭曲的人影凭空在相柳柔身边冒了出来,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的在相柳柔背心后揉动了几下,一股股黑烟绿气冲进相柳柔身体,相柳柔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起来。他惊喜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叫起来:“哥,你什么时候从蛇泽出来的?你可要给我出气啊。”
那浑身上下的皮肤不断的抖动,彷佛无数条细小的蛇在皮下急速扭曲钻行的古怪年轻人沙哑的笑了几声,软绵绵的说道:“事情的经过,曾祖的近侍都告诉我了。你可真蠢,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挑拨他们去王宫斗?”
阴恻恻的怪笑几声,那年轻人轻轻的用双手揉了揉面颊,淡淡的扫了相柳柔一眼:“这次你运气不错,曾祖在王宫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也没打算就这么废了你。不过,毕竟你丢了我们家的人,面子上还是要给你点惩罚,你就先去大王的宫里做一门尉好了。”
相柳柔面色一喜,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连忙跳下坐骑,朝着那年轻人连连行礼道谢。
那年轻人阴柔的笑了几声:“我们亲兄弟,还说这些虚话?以后行事谨慎点,有什么事情,听我的没错。唔,刑天家的那个刑天华蓥,如今长得怎么样了?”他带着一层黑绿色雾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淫亵的笑容。
相柳柔同样淫猥的笑起来:“那丫头?长得可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安邑有传言,她更喜欢美貌的处子,不知是真是假。哥,你要怎地?”
扭扭腰肢,那年轻人怪笑起来:“我要怎地?我现在去给刑天大风庆功啊!庆贺他成功的教训了我的弟弟,给我们刑天家抹了一脸黑啊。顺便呢,我要提醒他,可千万看住了他的妹妹,可别被我拔了个头筹,却又被我随手丢弃了,可就丢了他的人了。”
他很阴森的笑起来:“比拼友客的剑术巫力?这么无聊的事情,我相柳胤,也会做?”
两兄弟相互对视,同时阴恻恻的笑起来。
第二十九章 庆功
第二十九章庆功血红
粉音泽。
粉红色的映红了半边天空,数量极多的女子衣衫飞舞,发鬓飘香,在楼阁、庭院中快步穿行。手上或托着美酒佳肴、鲜美水果,或是香炉烟鼎、细巧玩意。喑喑呜呜的,到处都有乐声飞起,无数声乐糅合,变成阵阵噪音在粉音泽内四处乱窜。无数中气极其充沛的男子大声欢笑叫嚷,酒筹交错,那声音简直要把西坊都轰上天去。
上次夏侯和相柳柔的属下对阵的庭院内,那些楼阁亭台不知去向,露出了平平整整的一块儿青玉板打底的平地来。四处溪水缠绕,花木繁多,香气隐隐,鱼声淅淅,加上有八方凉风袭来,好不惬意,好不快活的一块地方。足足三寸厚的奇兽皮毛铺在地上,皮毛中凉气一丝丝的蒸腾上来,端坐其上,浑身凉气旋绕,四周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整齐齐的七十二张青玉长案在那地毯上围成了一个方形,每条长案后坐了或两人,或三人,或四五人不等,每人都高举酒杯酒爵,欢呼畅饮,香醇的酒气冲天而起。那长案所围的空地正中,数十名窈窕少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好似那花蝴蝶在花丛中飘飞一样,尖细的歌声若天魔狂歌,直要冲上了天去,加上她们有意无意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引得四周坐客血气上升,一个个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黑厣军、玄彪军两军的所有高级将领,就在这平地处喝酒取乐。而粉音泽的大小楼阁,却被他们属下军官、心腹军士占据了。甚至粉音泽四邻,那些功能近似的,挂着音馆琴馆的羊头,实际就是卖人肉的店铺,也被两军的低级军官们带领大批人马上门光顾。
包下整个西坊庆祝,刑天大风他们在这一点上倒是说到做到了。
欢声雷动,笑语震天。整个园子里唯一难过的,怕是就只有夏侯了。夏侯浑身肌肉紧绷的坐在那里,无奈的忍受着六名桃花眼、杏花腮、皮肤却彷佛桃花样粉红的少女的抚摸、亲吻和挑逗。更有大胆的少女,纤手直接伸向了夏侯的要害部位偷偷的抚摸抓挠,夏侯一惊一咋的,差点挥动足足有她们脑袋大小的拳头,把几个美人儿给打飞出去。
“我不介意在这个世界和几位美女发生某些风流情事,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绝对不可能丢弃在这些烟花女子的身上。当我是来者不拒的那几位么?”夏侯无奈的看了一眼整个就躺在了女人怀里的刑天鼌和刑天昁等人。
然后,夏侯就看到了坐在一条长案后,长吁短叹,满脸发黑的黑冥森。他偷偷的抓了身边的刑天大风一下,示意他看黑冥森的脸色。正搂着一名年龄不超过十三岁的少女,强行要用嘴给她喂酒的刑天大风抬起头来,看了黑冥森那死了亲爹老娘的脸色一眼,就看到刑天大风狠狠的把手上的酒壶一把拍在了面前的长案上,大喝了一声:“啊呔!”
整个庭院立刻安静了下来,正在饮酒作乐的黑厣军、玄彪军的将领们同时看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刑天大风放开身边的女子,一骨碌的爬起来,指着黑冥森笑骂到:“今儿个是兄弟们快活的日子,你家死人了怎么的?怎么摆一副臭脸?”
黑冥森狠狠的朝着刑天大风翻了个白眼,咒骂到:“你家才天天除丧哩!刑天大风,我黑冥森可没得罪你,你带着兄弟们上门快活,我打开正门欢迎。可是你逼我给你一切开销算了个对折也就罢了,怎么所有开支还要我给你顶帐呢?”
刑天玄蛭微笑,手指上拈着一个精巧的酒杯转了几圈,嘿嘿笑道:“得,今日可算看清你的嘴脸了,黑冥森。不就是哥哥我们身上不方便,你先给我们把帐给结了么,又不是不还你钱!娘的,你家把王宫的校场借给相柳家的,可这么大方?”
刑天大风冷笑了几声,摆出了一副军汉耍蛮卖狠的嘴脸,一脚踏在了面前的长案上,喝道:“对了,这帐还没和你计较!你家居然把王宫校场借给相柳老六,让他来拉哥哥我的面子,这事情可怎么算哩?”吊儿郎当的扭了两下身体,刑天大风骂道:“要不是我篪虎兄弟拼命,把那沧风给砸趴下了,现在怕是你正在安邑哪个城门看哥哥我的好戏吧?”
黑冥森翻了个白眼,叫起了撞天冤来。“啊呀呀呀呀,那相柳老六又不是我儿子,我这么帮他?实在是他给我家主送了一大串东洋海珠,还有四名海人的美貌处女,我祖父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么?见了那女子,早就忘了我黑冥森难做,一张口就把校场给借出去了,我可冤枉!”
刑天鞶跳起来,指着黑冥森的鼻子喝道:“你小子真的没从里面得好处?”
黑冥森举起右手,按在自己心口大声叫嚷道:“大禹王祖王在上,那相柳老六给了我什么好处?要是我拿了好处,天神劈死我哩!”
迟疑了一阵,黑冥森有点害怕的看了看天空,嘀咕道:“诶,一名头发好像黄金一样,皮肤好像白云一样的海人处女,算不算好处?”
刑天家的将领以及那些军官同时笑骂,几个坐在黑冥森身边的辖制官,更是伸出手去狠狠的抹黑冥森的脸,怪笑道:“来来来,看看你小子的脸皮有多厚哩。真正的海人的贵族女子,还不算好处么?”
刑天鼌嗓子里面咯咯了几声,‘啊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了洁白光滑的兽皮地毯上,那浓痰简直有如弹丸,把地毯打出了老大一个窟窿,深深的陷入了地下去。就听得他骂道:“黑冥森,就知道你肯定得了相柳柔的好处,才帮着他计算我们兄弟哩。没得说的,今天粉音泽的所有开销,你给我们结了。”
‘啊呸’又是一声,在黑冥森惨绿色的眼神里,那昂贵的玄冰白熊皮连成的地毯,又被刑天鼌打出了老大一个窟窿。
夏侯只是连连摇头,对于刑天大风他们的作风,他已经没有了言语。诶,按照夏侯的观点来看,这群黑厣军的、玄彪军的乃至熊营的将领,怎么看就有点前世白吃白拿的痞子做派呢?偏偏他们还一个个出身世家门阀!唉,愿天神保佑可怜的黑冥森罢!
黑冥森的眼睛变得通红的,指天划地的咒骂道:“好,好,好,我怕了你们这群混货!算是我黑冥森这次压错了注,被相柳老六那厮给坑害啦!今天粉音泽的开销我黑冥森请了,可是其他院子里的怎么说?你榨干了我,我也没这么多钱!”他双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摆了出来,眼睛斜斜的瞪着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脖子猛的一下伸长了,轻轻的用手在脖子上拍了拍。
夏侯呵呵直乐,端起酒壶,一口气把里面的美酒饮了个干净。旁边的少女立刻给他酒壶里注满美酒,温柔的把酒壶凑到了他嘴边。
刑天玄蛭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耸耸肩膀,冷兮兮的看着黑冥森:“那,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罢。粉音泽的帐,算是你请哥哥们开心了。其他院子里的,你怕我们出不起钱怎么的?反正也是相柳老六的钱,你担心什么?切,我们砍你脑袋作甚?”
黑冥森一下子子精神起来,一骨碌爬起,举起一个酒壶,娇柔的笑了几声,扭着腰肢朝着四周举了一下酒壶,‘娇滴滴’的笑道:“那可好,诸位兄弟,今日大家都高兴,我敬诸位兄弟一壶!”
很有点女儿做派的黑冥森一口气饮尽了那一壶美酒,四周诸人欢呼雷动,纷纷抓起案上的酒壶遥相呼应,畅快痛饮,好不快活。
那黑冥森一屁股坐了下来,有点喘气的拍了拍胸口,整个人就*在了身后一名美妇的怀里,仰天叹息到:“唉,相柳老六,这次可惨咯!”
冷笑了几声,刑天大风笑道:“他活该找死。压着我们玩了几年,真当我们兄弟怕了他不成?不过,这次我们篪虎兄弟可是首功啊!”
他顺手在夏侯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冷笑道:“和他相柳柔斗了几年,就看他属下稀奇古怪的人物层出不穷,这次居然还弄了一个炼气士出来。幸好我篪虎兄弟是真正的好汉子,硬是把那沧风给揍倒了,枉费那相柳柔耗费了偌大的心机,最后还不是给我们兄弟落了好处么?”
越说刑天大风越是高兴,猛的拉起了夏侯,手一扬,两坛烈酒已经到了手上,他递了一坛给夏侯,大喝道:“来,篪虎兄弟,这次可是你才给兄弟们保住了脸面,我敬你一坛。从明儿起,你也别去那什么新军营啦,就你的本事,先在安邑玩几天,然后直接来我黑厣军就是。”
夏侯微微一笑,点点头,却也不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很憨厚的举起酒坛和刑天大风对碰了一下,两人仰天长笑,大嘴张开一吸,就看到一条酒泉自那酒坛中落下,尽数进了二人的肚子里去。这酒液发红,在阳光下彷佛火焰一样有一层层的雾气缭绕,入腹后灼烧热辣无比,彷佛炸药在肠胃中爆炸一样。夏侯只感觉一股子火气从腹中升起,直冲脑门,脑门上立刻就是一层热汗淌了出来。
而那边,刑天玄蛭听得刑天大风的话,说夏侯不要去新军营厮混了,已经拉住了身边的刑天鼌,仔细的给他吩咐起来。从夏侯入营的记录开始到最终离开新军营为止,一副好看的、评价高的、优秀的新军档案应该如何编造,已经在他和刑天鼌的对话中慢慢的完成了。也就是说,夏侯在新军营呆了不到半个月,就完全可以用一名最优秀的新军军士的身份,加入黑厣军了。
那刑天大风喝多了烈酒,酒劲似乎有点上头了,无比热情热烈的拉着夏侯紧*着盘膝坐下,仰天叹息,开始诉苦。
从他和刑天玄蛭等几个亲兄弟被挑选出来,安排在安邑作为刑天家这一代子弟对外的门面、代表、形象工程开始,到他们和其他几个大家族的门面、代表、形象工程发生纠纷,双方相互攻击,相互抹黑,相互坑害,恨不得直接毁了人家的大门、灭了人家的象征、砸了人家的工程,一直到相柳柔凭借着种种优势压着他们欺负了几年,刑天大风可算是把一肚子苦水给诉了出来。
他拉着夏侯的手,仰天长叹啊。
刑天家的家规极严,他们几兄弟身上经常穷得叮当响,根本无钱去笼络民间的巫武、巫士来麾下效力。同样是四大巫家之一,人家相柳柔手上大把大把的铜熊钱、金钱、玉钱砸出去,人家干吗来你一个一点油水都没有的刑天大风属下啊?刑天大风他们六兄弟,除了自己麾下的军官将士,根本无人可用。
而黑厣军、玄彪军,诶,很不幸,他们手上的这两只军队,是他们接手后重新组建的,哪里有什么高手狠人?所有的高手都被抽调去他们父亲、伯父、祖父、叔祖统辖的军队里去了。而刑天家自家的子弟,有那极强的人物,却都在巫殿中潜心修炼,陷于安邑的规矩,谁敢出来帮他们私斗啊?
而相柳柔呢?手上金钱大把,加上他又从来没有过什么正经的职务,每日里就在治司鬼混,有大把的时间去各地游荡,招揽高手为之效力。比较起需要按时轮值、时不时还要带领军队出动执行任务的刑天兄弟,他属下的友客一直压着刑天大风他们欺负,也就可以理解了。
“篪虎兄弟啊,所以那次在你家乡,哥哥我看到你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摔死,就知道你是个人才啊!才十一二岁的娃娃,居然就有这么强的肉体,前途不可限量啊!啧啧,怎么样,哥哥我可是慧眼识才,巴巴的请你来了安邑,你可就给我出了一口恶气啊。”
刑天大风得意洋洋的举起酒坛,又是一坛好酒灌下:“没得说的,这次相柳柔作茧自缚,嘿,可是丢脸丢到大王和诸位天候的面前了,看他以后还敢在安邑和我们斗?这可让天下的大巫都知道,我刑天家的子弟就是要压了他相柳家的一头,我刑天家才是天下第二巫家!”
他狠狠的锤了夏侯那花岗岩一样结实的胸膛几下,大笑道:“赢了相柳老六这么多钱,等他把赌注送到了,你自己挑选一车就是!哈,百多车的钱物啊,嘻嘻。”刑天大风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夏侯甚至看到他嘴角都有口水要流下了。可想而知,一直穷得慌了的刑天大风兄弟,有了巨额的财物,肯定是日日花天酒地的快活,这,也许正是他们的梦想哩。
夏侯摇摇头,他很能理解年轻人的心态,毕竟,他夏侯前世里也曾经有过一段的疯狂岁月。
不过,他对于刑天大风言语中的某些话很是好奇。抓抓脑袋,他也抓起酒坛灌了一口,问刑天大风:“第二巫家?那天下第一是谁?”
刑天大风诧异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起来:“我倒是忘了,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天下第一巫家,自然是大禹王的子孙,如今的王族啊。你不知道么?我巫族九殿的大巫,身份最高、巫力最强,近乎天神的天巫,就是当今大王的伯父呀!”
‘呃!’,夏侯还来不及表示自己的惊叹,一条雪白细嫩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缠绕了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夏侯腻味的随手一拍,把那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拍掉,回头狠狠的瞪了那几个面色仓惶的少女一眼,喝道:“你们莫非还要骚扰我不成?”
刑天大风哑然失笑,彻底对夏侯没辙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夏侯是一个真正的南方蛮人,不解风情的话,他真正会生气了。在安邑,只有不接受主人好意,不给主人任何颜面的人,才会拒绝主人给他安排的女人的。“不过,也许篪虎暴龙还根本不懂女人的妙处?诶,要不要哪天灌醉了他,让粉音泽的姑娘们把他给轮流伺候一番?”
用那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侯那雄伟的身躯一阵,刑天大风盘算到:“怕是到时候应该是我找黑冥森这小子收钱才是,毕竟,占便宜的可是他手下的姑娘。”
夏侯本能的、敏锐的察觉到了刑天大风对自己的不良企图,他立刻用无比凶狠的眼神瞪了刑天大风一眼,随后狠狠的扫了那几个少女一下,端起了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又是几口灌了下去,却是不敢吭声。对于某些事情拥有丰厚经验的夏侯深深的知道,对于某些人品不佳的‘损友’来说,灌醉了朋友然后把他扔进女人堆里,是那些‘损友’很喜欢做的事情。
他绝对不希望被刑天大风这样坑害一次,坚决不想自己哪天早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数十名裸体的女子给包围着。“唔,那不是成了配种的牲口了么?也许白还会对这样的勾当感兴趣。”
扭头看了一眼,白正四脚朝天的躺在柔软的兽皮上,嘴里叼着一根骨头,在那里享受几个美貌女子的抓挠呢。那几个女子却也是细心,很仔细的扒开白身上一片片的鳞片,给他抓挠里面的皮毛,白舒服得直哼哼,嘴角一连串的口水滴了下来。
刑天大风顺着夏侯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又大笑起来:“篪虎兄弟,在安邑城内,可找不出一头给白配对的母貔貅啊!只有王宫里有两头貔貅,可惜也都是公的。嘿嘿,哈哈哈哈!”
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夏侯既然不爱女色,那岂不是被人收买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么?看来,夏侯很有培养的前途啊。在自己掌握家族中更大的权力,握有更强的武力之前,夏侯应该成为自己属下第一号的友客打手。而等到自己的权势大了,势力大了,夏侯这样希罕的土属性巫力的拥有者,应该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的。
“嗯,家主身边的那几名外门长老,当年不也是年轻的时候,陪同他老人家一路打杀出来的友客么?”刑天大风很是志得意满的喝了一口。
正在欢畅间,突然那边几个女子娇滴滴的叫嚷起来:“混天候安好?”
夏侯、刑天大风、刑天玄蛭扭头看过去,果然身穿一身紫色长袍,威武雄壮彷佛天神的混天候正带了几个随从,大步的顺着那九曲回廊过了溪水,走了过来。远远的,混天候的声音已经隆隆传来,依然充满了那彷佛雷霆爆裂般浑厚的威力。“哈哈哈哈,刑天大兄,你这次可真正出脸了。当着大王和诸大巫、诸大天候,你可压得相柳柔没有一点脾气。”
刑天大风呵呵笑了几声,只是站起来行了一礼。
刑天玄蛭微不可觉的摇摇头,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冷漠的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淡淡的说道:“天候说得哪里话?不过是侥幸罢了。也是相柳老六自己找霉头,没事找我们兄弟下这么重的注码作甚么?”
混天候热络的拉住了刑天玄蛭的手,咯咯直乐:“可不是么?不过,也许是他对那炼气士沧风太有信心了。呵,篪虎壮士在这里?那炼气士沧风,不是也被刑天大兄的人带走了么?”
夏侯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没吭声,只是直直的盯着混天候傻笑。作为一个南方的蛮人,这才是最符合他身份的举动。如果夏侯按照前世的特训,摆出一副贵族世家的优雅风度,文绉绉的和混天候客套几句,怕是他立刻就要被当做异类了。
刑天玄蛭圆滑的周转了几句,只是抿着嘴露出微笑,很是冷淡的看着混天候:“那炼气士沧风?我们见他可怜,所以,已经送回去修养了。”他好奇的看了混天候一阵,突然笑道:“天候想要那炼气士为天候效力否?”
混天候无比潇洒的摆摆手,大笑:“本候只是好奇,问问。那沧风虽然实力不弱,本候属下却也不缺那样的人。何况,他已经败于篪虎暴龙之手,就算本候要笼络人,也要找篪虎暴龙兄弟啊,刑天二兄以为如何?”
刑天大风皱起了眉头,刑天玄蛭则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伸手把混天候引向了长案。
夏侯心里冷笑几声,虽然弄不清混天候的本来用意,却也猜到他是在探刑天兄弟的口风。这些钩心斗角的事情,他夏侯才懒得去理睬。就有如前世他受到的教官的训诫一样:你们是工具,执行、完成任务是你们唯一的职责,其他的,务须多理。
装作没听到或者说是听到了却没听懂混天候的话,本来对身边那几名少女不加以颜色的夏侯嘎嘎一笑,突然搂过了一名白衣女子,大嘴张开,对着她的脸蛋就凑了过去:“哈哈哈哈,今天高兴,我们来亲一个。”
那少女娇笑一声,无比微妙的轻轻的扭过了自己的脸儿,原本对着她脸蛋亲吻过去的夏侯一不提防,却和她深深的吻在了一起。灵巧的香舌势如破竹的破开了夏侯的嘴唇,在他的齿缝、舌尖上轻轻的挑了几下。
夏侯浑身一僵,差点没抓起那少女直接丢飞出去。“天啊,我这辈子的初吻!”夏侯眼珠子瞪得老大,皮肤下一根根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心脏跳动速度直接提升了三倍。他心里那个气恼啊,装模作样干什么?结果白白的被这个女子占了便宜。从她那舌头的灵巧程度上看来,她的经验比起夏侯起码丰富百倍以上。
一想到这女子的红唇香舌也许已经被数十数百名男人仔细的品味咀嚼过,天生有点心理洁癖的夏侯浑身寒毛直竖,猛的抬起头来,四片红唇分开,‘波’的一声脆响让四周突然静默下来的刑天大风他们都瞪圆了眼睛。
扭过头去,抓起酒坛,夏侯胡乱的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就想要借着烈酒漱口。
正准备一口吐出那酒液时,突然看到了身边那巧笑嫣然的少女,夏侯心头一愣,却又起了别的心思。当着人家的面这么作,岂不是太伤这少女的心了么?唔,按照夏侯的经验来看,没有哪个女子是心甘情愿进入这烟尘之地的。
眼珠子转了一圈,夏侯鼻子里哼了一声,‘咕咚’一下,把那满口烈酒吞了下去。他心中哀叹:“罢了,罢了,我玄武夏侯今日却被这丫头给摆布了一记。”一想到那少女无比灵巧没有丝毫生涩感觉的香舌,以及她主动大胆的作风,夏侯心里不由得一阵的腻味。
“唔,我毕竟不是一个纯粹的野蛮人啊!”
这边夏侯和身边那少女正纠缠得不可开交,那边混天候刚刚坐下,热络的和刑天兄弟、两军将领、黑冥森等人一一招呼过后正要开口,这里又有一批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这一批年轻人都是高冠长袍、容貌各异,下巴都快要抬到天上去的世家公子。刑天大风这次却是主动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客套不已。
这些新来的世家子弟纷纷大笑,祝贺刑天大风诸兄弟终于在和相柳柔的争斗中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狠狠的打击了相柳柔、相柳家的子弟在安邑的嚣张气焰,给安邑的诸位同好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也庆祝黑厣军内多了一名勇捍的战士,日后定然能够在战场上多立功劳云云。一群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也被刑天大风给领着坐到了长案后。
刑天鳌龙很是殷勤的凑了过来,给夏侯介绍了新来的这批子弟的领头人物。
那鹰勾鼻、薄嘴唇,眼如刀片,看起来一股子阴气的,是防风家这一代子弟中的代表,防风大鼋。因为行事细致周密,深受防风家长老们的喜爱和信任。在刑天大风他们认识的世家子弟中,防风大鼋的日子,却是最好过的。
他身边坐着的几个傲气冲天的年轻人,都是防风家摆在门面上的杰出子弟。和刑天大风他们一样,都拥有一鼎大巫的力量。而那些众星捧月一样围坐在他们身边的,却是其他二十几个世家的族人,跟过来凑趣找个开心的。
混天候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结纳人心的机会,早早的凑了过去,和防风大鼋他们寒暄起来。
一时间,反而是庆功会的正角夏侯,被冷落在了一边。夏侯却也欣喜得了一个自在,偷偷摸摸的环顾四周,寻思着还是要去找个隐秘角落,找点烈酒漱漱口的好。虽然刚才那一口酒已经吞了下去,不过,求得一个心理上的安稳啊?
奈何身边那几个少女彷佛牛皮糖一样贴在了他身上,就算去小解,这几个女子也都跟上去替夏侯解腰带,哪里摆脱得了?
这边还在闹,那里又有人走了进来。
申公鲲、申公豹兄弟带了一批交好的同伴,嘻嘻哈哈的打着来粉音泽玩乐的招牌走了进来。刑天玄蛭眼睛一亮,就迎了上去。一行人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哪个密室里做些什么去了,旁人似乎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理会。就彷佛,前一阵子申公鲲帮着相柳柔挑拨刑天兄弟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侯无奈的双臂杵在长案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一群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喜的世家子弟,心里只剩下了连串的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门阀子弟,都一样的虚伪啊。”原本庆祝夏侯打败了沧风,赢了一大笔钱物的庆功会,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安邑贵族豪门子弟联络感情、沟通关系、拉帮结派的社交宴会,真是:“他娘的,没趣!”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太阳还挂在天上呢,夏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挥手间轻轻的敲晕了身边纠缠自己的少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闹成一团的庭园。
“出去走走,又不用去新军营了,这里又实在没有意思,还不如去看看街景的好。”
寻思着这一帮人闹到最后肯定是各自挑选了美女少妇去楼房内盘肠大战,人太多太杂,根本无法注意到自己的偷偷缺席,夏侯很是心安的溜走了。喜欢坐在茉莉花丛中品茶的他,实在是没有在这种烟花之地鬼混的兴趣。也许,跑回去刑天家的府邸去看看被自己打成重伤的沧风,更加的有趣一点。
一想到沧风那奇怪的法术,比起自己强大极多的真气,以及那熟悉的道法波动,夏侯心头一热,迈开长腿,两下就走出了粉音泽。
第三十章 英雄救老
巫颂30章英雄救老
到安邑多久了?夏侯一直觉得自己就好像木偶,在人家手指上无形的丝线操纵下,做着一些幼稚无趣的事情。友客之间的决斗就能决定安邑一个大巫族的荣辱,这简直就好像是在云梦泽,一头牙狼向暴龙挑战一样可笑的事情。
不过,付出的代价越大,最后得到的利益就越大吧?
不过是打败了几个实力和自己相当的战士,自己居然就在刑天兄弟眼里成了红人。世事之古怪离奇,莫过如此。
可是成为红人后享受的待遇,却偏偏是夏侯所不习惯的。灯红酒绿,醇酒妇人,这些世人追求的享受,奢侈的生活,对夏侯而言,并不具有什么吸引力。谁叫他拥有一副野蛮人的身体,却拥有一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心?
“啊呀,白,这可真舒服哩。”
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大街边一栋高大的酒楼墙角,干干净净的石板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一丝丝很活泼的土气冒了出来,被自然而然的吸进体内,整个身体顿时都暖洋洋的了,就好像在洗桑拿。明亮亮的阳光很慷慨的泼洒在大街上,屋顶上,所有人的身上,于是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很宽敞、很明亮、很新鲜的味道就自然而然的有了。
这应该是安邑城中心最宽大的街道,直接通向了王宫正门的方向。宽阔异常、整洁异常的大街很明显的分成了很多条。
正中间那两条雕刻了无数花草树木乃至怪兽飞禽花纹的石板路上,晃悠悠的、慢吞吞的,浑身笼在黑色长袍内,甚至脸都不露出来的,应该就是那些巫殿的大巫。夏侯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夏朝最高阶层的代表。这些巫似乎也就是没有目的的随处乱逛,但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他们肯定都行进在大街的最中的位置,这是他们身份高贵的体现。
而稍微外沿点的道上,驾驭着各种坐骑、车辆往来的,显然就是大夏的贵族官员或者门阀世家的族人。他们的衣衫都是整洁而庄重的,脸上的神情都是高高在上的。在他们的鞍具或者车辆不引人注意但是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到的地方,镶嵌了一枚枚小小的玉块金牌,上面雕刻了简单形象的花纹,应该是他们的家族或者官职的象征物。
这些人之间,是很融洽的。夏侯可以看到对向而行的两架车突然在大道中央停下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很欢快的相互交谈几句,相互行礼后,又辚辚行开。而那些车辆坐骑的主人更是时不时的停下,朝路中某些身披黑袍的大巫行礼,显然,这些被人尊敬的巫,都是巫殿中有身份的人物。
夏侯就是不明白,同样都穿着黑袍,袍子上一点标志都没有,脑袋都笼在了披风里面,这些人怎么分辨出路上行走的某名巫就是他们认定的那人?
而再外沿一点的位置,则是留给了那些衣饰豪华的人。他们身上都有巫力的波动传来,这些就是大夏朝最重要的一部分力量,拥有巫力的贵民。他们的派头往往比那些贵族官员更盛。很多看起来身份极高的高官显贵也不过带着两三名随行的护卫,身穿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单调的长袍,而这些贵民中的某些人,却是带着数百人的护卫洋洋洒洒的行进在大街上。他们身上的服侍镶金嵌玉,极是华贵不过。只是他们一旦碰到了大街正中行走的某些人,立刻就谄媚的低下了自己高高昂起的头,无比殷勤的凑上去行礼问好,甚至在那人离开老远后,这些贵民中有财势的人儿,还在原地鞠躬不已。
狠狠的拍了一把身边眯着眼睛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白,夏侯唧咕着笑道:“白,你看,这里和山林中的规矩差不多嘛。实力最强的凶兽行走在山林的最深处,实力弱小的小兽,就只能在边缘讨生活了。”
白睁开了眼睛,晃晃醉醺醺的脑袋,耷拉着口水朝路上的行人盯了几眼,眼光却只在他们肥美的臀部大腿上扫来扫去的,显然已经把这些行人当作了可以让他偷吃的美味。
夏侯看得白这个样子,摇摇头,仰天长叹:“算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城市住宅区内不允许饲养大型犬了。”
摇头,排排白的脑袋,夏侯继续打量起街景。
相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巫、贵族、贵民,那些没有巫力的普通人,也就是大夏朝所谓的平民,却是这个巨大城市的主体。他们匆忙的来往行走,押运各种车队商队穿城而过,在商会中交割货物,提取寄存的物品,无比的热闹繁忙。城中的大街上刻意的为他们开辟出了专门的商道,以树木和两侧的道路分开,方便商队的快速前进。
除了商队,那些行人也是无比的匆忙,他们都在忙碌于自己的生计勾当。他们身上的衣物不算华贵,但是非常的整齐干净,路上的那些贵族、贵民,对他们却也并没有太大的歧视和欺压,保持着一个相安无事的平衡状态。
而那些奴隶,属于那些贵族、贵民或者平民的奴隶,则是带着脸上的烙印,谨慎胆小的在一条狭窄的铺上了碎石的路面上行走着。他们谦卑的低着头,手上拿着一些零碎家什,或者提着各种杂物,远远的跟着自己主人的背影前进。
“这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啊。”夏侯双手托着下巴,出神的看着几个奴隶中面容清秀却被漆黑的烙印破坏了整个脸庞给人感觉的少女。她们提着几个箱笼,死死的盯着前面几个华服男子的身影,隔开了数丈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嗯,奴隶制度是万恶的,可是我夏侯不是救世主,我也没这个能耐去拯救他们。”对于这些实际的问题,夏侯拥有深刻的觉悟。
“诶,白,你看,我们独善其身就好了。你吃肉,我喝酒,找条路回家,说不定你还能进中科院异种生物研究室做研究员哩,不过是被人研究的那种。”‘唰’的一声,白很不客气的用自己的爪子在夏侯的脸上来了一下,锋利的爪子和夏侯的脸皮相碰,居然冒出了点点火星。
白的力气控制得很好,正好是不能伤到夏侯那张厚脸皮的程度,但是却也打得夏侯一阵鼻子发酸。
深知白能听懂人话,并且分辨出其中某些不含好意的蕴意的夏侯,只能摸摸鼻子,干笑了几声。长长的腿盘在了地上,夏侯丝毫不理会那些从身边路过的人诧异的眼神,只是坐在那里很舒坦很舒服的哼哼:“多好的阳光啊,一点污染都没有的纯粹的阳光。白,安邑是个好城市啊,起码我觉得不错。”
白拼命的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声以表示自己赞同夏侯的意见。他眯起了小眼睛,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阴笑。的确是个好城市,每个府邸里面都畜养了无数的坐骑牲口,白那天生的凶兽灵觉,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些肥美的牲口的气息。唔,安邑城内牲口的密度,比起夏侯他们村子附近的密林里还要大。是个好地方啊,唯一值得考究的就是,如何才能把那些血食给吞到嘴里呢?
白眯着眼睛,悠然神往的幻想着自己在安邑城内大杀八方,把所有的好吃的牲口都吞进肚子里的丰功伟业。想着想着,他嘴角又挂上了一丝晶莹的口水,长长的口水直接拖到了地上,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夏侯嘿嘿笑了几声,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盯着路上的行人不放。路上的美女真多啊,如果还能够有一杯咖啡,那就真正太完美了。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悠闲的日子,那是在认识自己的爱人小花之前的事情了。绚丽的秋日阳光下,在维也纳的市中心,听着悠扬的风琴声,端着咖啡,和青龙、白虎坐在一颗大橡树的长凳上,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评论着路上行经的美女的臀部哪个更加丰美一点。
“啊,那如火如荼的青春!真他妈的怀念!我怎么就被送到了这里?那九州鼎,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侯抬头看着太阳,那太阳似乎就挂在头顶上,体积很大,但是光焰很温和。自从在王宫内,被那九州鼎之一无端的灌注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使得自己的金丹大成之后,夏侯看太阳的时候,就彷佛看一个通红的玻璃球,没有那刺眼的感觉了。
伸长了双臂,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夏侯嘀咕道:“有可能的话,偷偷的潜入王宫,去九州鼎那里看看?他能送我来这里,说不定就能送我回去!嗯,就算是万一的希望,我也要用一万倍的努力去争取啊。”不过,一想到王宫正门附近那些身上的巫力强得不象话的守卫,夏侯的脖子就一阵阵的发冷。
正在思忖好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街中心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咒骂声,似乎有人动手打人,一根长长的棍状物体巧不巧的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夏侯和白的脑门上。那是一根沉重的漆黑的木杖,虽然是木头的材质,密度却比钢铁还要胜过几分,‘当’的一声巨响,夏侯和白的脑门上同时冒出了火星来。不过夏侯的脑门上冒出来的是土黄色的火星,白的脑门上溅射出来的,是雪白有如刀锋一样的火星而已。
夏侯还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白却哪里被人这么欺负过?山林中有一句俗话,大意就是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而那句话形容的,就是貔貅!没有任何一个生物能够在狠狠的砸了一头貔貅的脑门后还能安然的存在于世上的。对于白来说,他的脑门除了夏侯,谁都不能砸!
‘嗷呜~~~!’一声疯狂的兽咆,白跳起来足足有七八丈高,两条长臂舞成了风车一样,带着一团白光就朝着木杖袭来的方向铺了过去。
夏侯大惊,白这么扑下去,不死人才怪!而他却又深深的知道,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杀人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松脱身的事情。他也立刻团身跳起,风一样的冲到了大街的中心,在白的爪子还有零点几公分就要撕破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天灵盖的时候,一手抓住了白的两条后腿,耗尽了蛮力,才把力量不在夏侯之下的白生拉活拽了回来。
‘嗤嗤’两声,白的两条长臂狠狠的划在了地上,那尺许厚的石板立刻被他抓成了粉碎,石屑飞射啊。
白凶狠无比的回头瞪了一眼,发现是夏侯抓回了自己,眼里的凶光微微一敛,飞快的蹦跳着,叽哩哇啦的叫嚷抱怨起来。一边抱怨,他还一边拼命的揉着脑门,作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夏侯懒得理他,快要成年的貔貅,身上的鳞片足以抵挡暴龙的利爪,刚才那一木杖虽然力量不小,怕是连他一根毫毛都伤不到。白现在的做作,不过是在找个借口想要杀几个人玩玩而已。凶兽毕竟就是凶兽,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血了,心里正不爽快哩。
那木杖飞来的地方,一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胡须头发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一张脸上满是灰尘土屑的老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而一名被白那飞快的速度凶狠的模样吓得目瞪口呆的年轻人,正在几个护卫的拱卫下,飞快的退了开去。
地上那躺着的老头伸出了一只在拼命哆嗦的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索着。“我的拐杖,拐杖。”
夏侯心头一软,那白却是很省事的,早飞一样的跑过去抓起了那木杖,又跑回来胡乱的丢在了那老头儿的身边。伸出长臂,白很好奇的在那老头的身上胡乱的按了几下,尤其侧重的按了按那老头儿的臀部和大腿的部位。似乎发现这老头的肌肉并不是那种极度发达很有嚼头的那种,白打了个喷嚏,又跑回了夏侯的身边。
那老头飞快的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拐杖,哆嗦着凭借着那木杖的支撑站了起来,哆嗦着,用布满了白翳的眼睛盯着夏侯看了半天,这才颤巍巍的说道:“这位大人,谢,谢过了。刚才,怎么有人动手打我啊?”他站起来后夏侯才发现,这老头的身材居然比自己也不过稍微矮了半拳而已,天知道他刚才在地上,怎么能蜷缩成那么一小团的。可能,是疼极了吧?
夏侯清楚的看到老头的身上有几个脏兮兮的脚印,他皱起眉头,走过去在那老头灰仆仆的看不出本色的长袍上拍了几下,把那几个脚印拍去了,随手从自己腰带上拽下了自己的钱袋,不由分说的塞进了那老头的手里。随后,他推着那老头就往路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别谢了,您老人家眼神不好,出门的时候带个人引路也好啊。冲撞了什么畜生牲口的,可也不好不是?”
那老头的手紧了紧,那钱袋里传来了一阵铜玉撞击的声音。老头很诧异的,用看不见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侯打量了几眼,又要把钱袋还给他。夏侯却是眉头一皱,低声道:“拿着,别和我推来推去的。你年纪一大把了被他们那些壮汉踢了几脚,还不快去找巫医看看?留下了内伤可不是好玩的。”
顿了顿,夏侯不容老头儿开口,就用严厉的命令的口气说道:“安邑的巫医可不像我村子里的巫公,平白的给你治病看伤。这钱袋里的钱我来得容易,又没有要花钱的地方,你赶快拿了钱走。”
那老头儿满脸古怪的看了夏侯半天,死活不肯离开。喉咙里干咳了好一阵子,他才嘀咕道:“这么,可不是把麻烦留给你了么?”
夏侯气得笑出来,这老头感情还很有良心啊?害怕把麻烦留给自己,所以不肯离开?可是如果他能早跑几步,夏侯替他稍微拦一下后面那年轻人的护卫,自己也就撒丫子跑人了,哪里还理会什么麻烦?
可就是这么一迟疑的,那差点被白抓开天灵盖的年轻人已经气急败坏的嘶叫起来,那声音尖锐,简直就彷佛粉碎性爆炸的玻璃一样难听。“给我拦住那个大个子,我一寸寸的打断他的骨头。给我把那贱民老头儿杀了!噫,怪了!这头貔貅给我抓回府里去。”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没动,四周渐渐围起来的人群里却冲出了三十几个膘肥体壮,诶,错,是身材雄壮的大汉。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青色劲装,腰间配着沉重的大剑,眼里精光乱闪,分明都是极强的巫武。尤其那带头的一名气度沉稳,手上还拎着一檀木匣子,似乎是什么贵重物事的大汉,左胸上更绣了一枚印章,上面赫然是两只青色的小鼎!
二鼎巫武,比刑天大风他们还要强不知道多少的大巫!
夏侯谨慎的退后了一步,一对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一丝丝凶光逐渐冒出。白也是感觉到了那大汉身上可怕的,比起他和夏侯加起来还要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强横巫力,浑身鳞片一片片的张开,鳞片下一身白毛纷纷竖起,两道血光在眸子里乱闪。一人一兽谨慎的上前,很干脆的就把那脏呼呼的老头儿给护在了身后。
四周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惊叹,那挑起是非的年轻人彷佛活生生的被塞了一颗暴龙蛋在嘴里,眼珠子都暴了出来。就连那脏兮兮的老头,也是一脸的惊愕,飞快的上下扫了夏侯那高大的背影一眼。
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稚气十足的小丫头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用无比高傲无比不耐烦的声音喝骂到:“你们又在干什么?夷令,你拿着我刚买的海珠打斗,要是碎了一颗,我就要你的命。”
那二鼎大巫愣了一下,笑了笑,把手上的匣子交给了身边的一名护卫,猛的上前了一步。
一股极其可怕的精神压力直冲夏侯和白而来,夏侯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白却是无比凶悍的硬扛着那股可怕的压力上前了一步。‘噗噗’两声,一人一兽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夏侯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白却是浑身一抖,双目中血光黯淡,被迫又退回了一步。
那少女皱起了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夏侯他们喷在地上的鲜血,喝道:“到底干什么了?大哥,你在这里玩什么呢?好容易教你陪我上街一次,你居然还和一个下三滥的不入流的巫武还有一个老贱民斗上了气?”
那下令杀人的年轻人嘻笑了几声,谨慎的在护卫的保护下绕过了夏侯和白,凑到了那趾高气扬的少女身边,冷酷的看了夏侯一眼,低沉的说道:“我可没招惹事情。这老贱民瞎了眼睛,一个贱民居然走到了贵道了,我叫人揍了他一顿。结果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头貔貅,横中生事。夷令不在我身边,去帮你提东西去了,我可差点被那貔貅给害了。”
少女用极其不屑,高高在上的眼光近乎赏赐的看了夏侯几眼,淡淡的说道:“我好容易从黎巫殿回家一次,想买点稀奇的物事回去献给黎巫大人,不要浪费我时间。这老贱民杀了,貔貅么,送给我做礼物。这大汉既然是巫,那么,打成残废也就算了。”
夏侯心头一阵恼怒,暴喝道:“丫头片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草菅人命到了你们这种程度,你们才都该死!”
那年轻人和那少女一阵愕然,他们想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了夏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阵,他们二人连同一票护卫同时狂笑起来:“大个子,你是哪里来的蠢物?这老头看他的打扮是个贱民,连奴隶都不如的东西,你是巫,居然你为他抱不平?”
仅仅用自己的精神压力就把夏侯和白弄得口吐鲜血的夷令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冷哼道:“小子,你是哪家的巫武?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这贱民一般可是连安邑城都不许进的,他居然还敢顺着大街的贵道行走,我家大公子杀了他,按照大夏律,还可以去领赏金的,你知道么?”
夏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那浑身拼命哆嗦的老头一眼,毅然回头:“操,这老人家不过是眼神不好,走错了道而已,你们让他离开就是,非要杀他作甚?众人,可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他这么大把年纪,你们。”
那少女冷笑:“老而不死,这种贱民可真正是世上最无用的废物,连牲畜都不如哩。”
夏侯暴怒:“贱人,闭嘴!”
围观的人群再次惊呼。
那少女和那年轻人以及那二鼎大巫夷令同时傻在了那里,不仅是夏侯的嗓门太大,尤其是夏侯的话,简直让他们吃惊得无法形容。一名巫,为了一个贱民,而辱骂另外一名身份高贵的巫为贱人?天啊,眼前这大汉是脑子烧坏了不成?
夷令突然反应了过来,暴怒到:“小子,整个安邑都没人能救得你啦!你知道我们家公子和小姐是什么身份么?我们家主可是中天侯属下地候安邑令!你,你一个普通的巫武,居然敢,居然敢侮辱我家小姐?”
前世的夏侯,确切的说来,是一个偶尔头脑冲动并且极其热血近乎盲目的人。对于他自己认定的信念,他拥有一种顽固的执着。这就能解释他前世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杀得血雨纷飞不把他国的士兵当作人的举动了。
而这一世,受到篪虎貅等亲人族人的影响,夏侯的脾气中更多了几分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可以说是野蛮的气质。换句话说,他有时候,当某些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会变得无比的冲动。
眼前这安邑令的一对儿女,就正好触及了他的底线。前世大学中受到一票传统老夫子熏陶的夏侯,对于眼前的老人,并不因为他贱民的身份而有任何其他的歧视。他只知道,这是一名行将就木的可怜老头儿。在夏侯的道德观中,为了某些可笑的规矩而杀死一名老人,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而他,更加无法看着一名老人在他面前被一些可笑的理由杀死。
脑门上几根青筋乱跳,夏侯张口就是一溜极其损人的恶言恶语冲了出来:“贱人,看你年纪虽然小,可长得还算是人模人样的。要屁股有屁股,要胸脯有胸脯,脸上也算得是过得去,和粉音泽的姑娘倒也差不离。可你心肠这么歹毒,我看你以后嫁得出去才有鬼!娘的,心肠恶毒的女人,怕是你跑去那些琴馆里面卖身,都没有人敢光顾的!”
一通恶毒的话骂了出去,夏侯心里那个舒坦啊,有多久没有这么爽快的咒骂过人了?啧啧,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骂人的功夫还不到家啊,如果换了前世四灵中的朱雀过来,怕是当场会把眼前这安邑令的小姐损得吐血而亡。
可是,这也足够了。
安邑世家的公子哥啊、大小姐的,谁听到过这么难听这么恶毒的咒骂?
那少女直接翻了个白眼,气得晕倒了过去。她可是巫,整个大夏朝身份最高的一个阶层的成员。尤其她是无比高贵的巫殿的巫,是大夏朝金字塔权力结构上处于*近尖端的那一类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存在这么可怕的恶毒的下流的咒骂!居然把她比作粉音泽的妓女?甚至她还不如那些妓女?居然有一个不入流的巫武敢于当着数百人的面评论自己的屁股和胸脯?
除了晕过去,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少女很干脆的晕倒了过去。
她的哥哥急慌了手脚,连忙接住了她小小的身体,拼命的摇晃着她,唯恐她直接气杀了过去。
那夷令更是一声不吭的,笔直的一拳带着飓风才能发出的声响,一拳就彷佛抽空了整个大街上所有的空气,朝着夏侯当心轰来。
夏侯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娘的,没有实力就不要充英雄,我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二鼎打手在这里呢?”
那足以把夏侯连同白以及那老人,附带半条大街整个炸成粉碎的一拳,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了下来。那纠缠在夷令手臂上的一圈圈风环,更是被那人直接捏成了粉碎。甚至那人还很轻松的,就把这一拳所有的威力都震回了夷令的身体。夷令的身体似乎突然膨胀了一圈,然后又缩了回去,随后他的七窍中就慢慢的流淌出了血迹。
夏侯愕然的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到一名浑身笼罩在披风下的黑衣大巫拦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四周那些围观的人早就惊惶的散开,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夷令和那安邑令的儿子先是无比气恼的瞪了那黑衣人一眼,随后,突然似乎他们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拦在夏侯身前的那黑衣大巫冷漠的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大夏律,安邑城中,鼎巫一律不许私斗,违者,杀!”
夷令满脸仓惶的退回了几步,手足无措的看着那黑衣大巫,说不出话来。气急之下,他的确忘记了这个禁令。而眼前的黑衣大巫,却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种人。不要说他,就算是他主子的顶头上司中天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眼前的人。
胸前印章上赫然绣着六只小巧的青色三足圆鼎,在印章的一角,很隐晦的绣了一枚小巧的黑色星星的黑衣大巫只是朝着夷令冷笑了几声,身体渐渐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挑起了是非的夏侯,早就和白偷偷的逃离了现场,顺便带走的,还有那个脏兮兮的老人。见势不妙,趁早开溜,夏侯可没有那种所谓的骑士精神,留下来等着看事情的处理结果。那夷令不能出手对付他,难道那三十几个高等的巫武不行么?就算折去了夷令和另外三名一鼎巫武,剩下的那些巫武一拥而上,也可以把自己和白劈成肉泥。不逃跑的,才是傻瓜了。
一手抱着那老头儿,七拐八拐的绕过了几条街道,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夏侯这才把那老人放了下来。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那老头用一种无比精彩的脸色,凑到夏侯的面前盯着他打量了半天,这才喃喃自语道:“安邑太危险了,我还是离开安邑的好。这位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侯可没有心思在这里上演一出哭哭啼啼的报恩啊,供生牌位之类的好戏。他干净利落的告诉了这老头自己的名字,强行把老头儿带到了安邑的西门边送了出去,这才偷偷摸摸的溜回了粉音泽。
嗯,这次惹出来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个区区的安邑令,应该没有胆量和大夏的辅弼相丞四大公之一的辅公刑天家斗吧?
嗯,还是得找刑天大风讨一个主意才行!
一边沿途问路的往粉音泽走,夏侯一边叽里咕噜的诅咒开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大夏的纨绔子弟,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