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冲动是魔鬼
阿诺德回到约翰内斯堡之后,没有忙着去国家党总部,而是跟着欧文一起去了自由党总部去学习经验。
对于这样的要求,罗克和欧文都没办法拒绝,学就学吧,恐怕现在的阿诺德还不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不是照虎画猫就能学会的,国家党想做到自由党这种程度,首先得有两万拥有投票权的华裔作为后盾,这样才能吸引到更多的中立选民。
否则国家党就只能吸引那些在自由党无法出头的野心家。
“最近这一个星期,先后有一百多个党员退出加入国家党,阿诺德给他们的承诺是可以帮助他们竞选议员,不过这些人大概忽略了一个问题,就目前国家党这种情况,国家党能获得的议员席位应该非常有限,所以阿诺德的承诺大概率做不到。”欧文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还是有怨言。
“没关系,这些人都是政治投机客,选举过后,他们还会回来的。”罗克不着急,现在加入党派的方式很简单,随便填个表就行,没有推荐,没有政审,甚至连基础的审核都没有,所以入党脱党都是很正常的事。
“休想,他们就算是想回来,自由党也不会重新接纳,当我们是什么?旅馆吗!”欧文还是气愤,也不知道是针对阿诺德,还是针对那些退出的党员。
罗克就笑掉大牙,阿诺德自以为得计,罗克也不傻,这些脱党的党员中,有不少人是夏九故意安排的,国家党饥不择食,把这些人一股脑全部收进去,实在是福祸难料。
“不过这也是好事,自由党发展的太快,很多人加入自由党的目的并不单纯,有人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有人就是纯粹想出人头地,现在这些人离开自由党,我倒是感激阿诺德,他这是在帮我们纯洁队伍,我们应该给国家党送个锦旗。”罗克轻松得很,自由党现在近三万党员,整个约翰内斯堡,百分之九十九拥有投票权的都是自由党人,国家党那点人手,能在未来的议会中拿到一两个席位就不错了。
按照选举委员会的规定,每一千个拥有投票权的人会产生一名议员,这么算的话,约翰内斯堡议会的规模大概在30人左右。
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计算,那么自由党将会在未来的议会中拥有29个,或者是全部的席位,其他政党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所以那些感觉在自由党中无法出头,退出加入国家党的人,大概率在国家党也没法出头。
“随便他们,过几天我就去比勒陀利亚。”欧文也是狠角色,国家党一直认为比勒陀利亚是国家党的后花园,欧文现在要让国家党后院起火。
“你这个时候不能离开约翰内斯堡,安排其他人去办,你这个主席也不用事事躬亲。”罗克不让欧文离开,现在选举已经开始进入关键时期,欧文这个时候离开,造成的影响还是有点大。
距离大选开始只剩下三个月,自由党和国家党都同时在街头开始造势,自由党的造势行动声势浩大,国家党就有点相形见拙。
其实自由党在比勒陀利亚也一样占尽优势,国家党还没有成立的时候,自由党就已经在比勒陀利亚开设分部,比勒陀利亚拥有选票权的人,同样有超过百分之八十加入了自由党,如果再加上约翰内斯堡的优势,即便是放大到整个德兰士瓦,自由党的优势依然不可动摇,国家党注定是陪跑的命。
“我现在开始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选举了,选举实在是太特么花钱,我们这一个多月用在宣传上的费用已经超过了一万镑,接下来的几个月,费用还会持续增加,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样的选举每隔四年就要来一次,这玩意儿还真是有钱人的玩具。”欧文忍不住感慨,以前欧文坚信民主代议制度是济世良药,现在这个想法也开始动摇。
“不止呢,这只是约翰内斯堡的选举,德兰士瓦的选举还没有开始呢,那同样是每年一次,如果未来成立南非联邦,那么用于选举的费用同样更多。”罗克的话简直让欧文绝望。
“那特么我们一年到头什么都不用干了,每天的工作就是选举、选举、选举!”欧文终于失态,真要像罗克说的那样,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罗克无奈摊手,虽然谁都知道民主代议制度的弊端,但是这就是现实。
随着大选日期的临近,约翰内斯堡的街头越来越热闹。
选举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以前的约翰内斯堡,自由党几乎毫无存在感,绝大多数自由党的党员甚至都不知道自由党的总部在哪。
国家党对于宣传工作还是很重视,为了提高影响力,国家党在街头拉横幅,设置固定宣传摊位,向市民免费派发宣传资料,如果愿意现场加入国家党,甚至还有礼品赠送,这些动作确实是迷惑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国家党才是约翰内斯堡地区的第一大党。
自由党算是被迫迎战,不管是从人力资源上,还是从经济实力上,自由党都超过国家党多太多,所以自由党一开始造势,国家党马上就撑不住。
现在罗克的手下也已经很成熟了,很多事,都不需要罗克安排,罗克的那些手下就自发行动。
于是每天都会有很多人为了国家党赠送的那些小礼品加入国家党。
其实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肥皂啊、罐头啊、鸡蛋啊、苹果啊什么的,即便是最贵的罐头,价值也不超过五个先令。
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本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心理,每天都有很多人加入国家党。
然后等国家党的宣传人员晚上收摊一统计,每天加入国家党的都是这帮人。
怪只怪,这年头入党程序实在是太简单,填张表就能入党,**甚至不需要任何程序,国家党也没个电脑啥的,根本不能及时鉴别是那些人在每天填表,于是赠送小礼物这个方式,只出现的短短几天就被停止。
没办法,以国家党的这点财力,也实在是送不起,自由党有约翰内斯堡矿业联盟作为后盾,经费充足的很,国家党啥都没,那点经费都是从牙缝子里抠出来的,给自由党比财力?
疯了才会这样做!
不能诱之以利,比拼常规宣传手段,国家党依然被自由党打得满地找牙。
国家党这么点人手,只能在约翰内斯堡市内有限的几个人流量比较集中的位置进行宣传。
自由党开始发力之后,宣传工作就跟着国家党走,国家党在火车站设一个宣传点,自由党就在火车站设两个,把国家党的宣传点左右围起来,国家党的宣传人员对此非常不满,所以五月底的一天,国家党的宣传人员和自由党的宣传人员终于在火车站站前广场爆发了冲突。
冲突的起因很简单,一名自由党的宣传人员在向一个白人女孩散发宣传资料的时候,顺口赞美了白人女孩几句,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白人女孩的导游,主动提出可以带白人女孩前往紫葳镇。
这位白人女孩挺漂亮的,旁边的国家党宣传人员大概看不顺眼,就酸溜溜的说了几句。
结果就发生了冲突。
十几名自由党的宣传人员和七八名国家党的宣传人员打成一团。
自由党的宣传人员并没有全部参战,一部分人甚至在打架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工作,继续向周围的人们散发资料。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七八名国家党的宣传人员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好自由党的工作人员没有动用器械,要不然国家党的工作人员会更惨。
真的有武器,大概国家党的宣传人员都不知道,自由党的宣传点有武器,这是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批准的,自由党是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合作机构。
“是那些国家党的人先动手,我和这位先生只是聊了两句,他们就说一些很难听的话,然后这位先生的同事仗义执言,那些人就恼羞成怒,事情就是这样。”女孩没有趁乱离开,很有正义感的愿意作证。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前往警察局补充一份正式的笔录?如果因此耽误了您的行程,警察局会对您有补偿,您是来旅游的吧?警察局可以派车,把你送到约翰内斯堡地区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警长给出的条件真的让女孩无法拒绝啊。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女孩也不知道是真的正义感爆棚,还是被警长的制服吸引,眼睛里都有小星星了。
就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刚才还想当她导游的自由党工作人员一脸怨尤。
警长不废话,大手一挥,把所有人都带回警局。
女孩坐的是警长亲自驾驶的三轮摩托。
回到警察局,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所有参与斗殴的人全部都要接受惩罚,作为先挑衅,又先动手的一方,国家党宣传人员每人被拘留一个星期,罚款五英镑。
自由党参与冲突的宣传人员每人拘留12小时,罚款一镑。
265 初一十五(还债第八更)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未必会让前来捞人的凯文·特里维康不满,因为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过分,很久以前这种区别对待就曾经闹出轩然大波,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真正让凯文·特里维康不满的,是他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发现有些自由党的宣传人员正在和警察局白队踢足球。
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足球队现在也是声名在外,德兰士瓦共和国时期,约翰内斯堡人最喜欢的运动是赛马,现在足球已经取代了赛马,成为约翰内斯堡人最喜欢的运动。
至于警察局的足球队,每个周末,警察局足球队就会在警察局的运动场上举行足球赛。
最开始,只有警察局的警察,和家属们前来观看比赛,后来观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警察局干脆对运动场进行一番改造,将警察局和运动场分割开来,在周末就开放运动场,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到运动场观看比赛。
所以每到周末,运动场就热闹得很,不仅仅是警察局,市政府好几个单位也组织了足球队,相互之间踢的都很开心。
凯文·特里维康知道足球在约翰内斯堡很受欢迎,但是原本应该被关进拘留所的自由党成员却和狱警踢起了足球,这让凯文·特里维康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不,你看错了,那些踢足球的自由党人并没有参与斗殴,那些警察也是在休息时间,他们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哈里·斯宾塞耐着性子解释,他这个警察局长多长时间都不来上一次班,偶尔上一次班还遇到这种事,一定是出门路上看到了黑猫。
“局长先生,对于我们国家党成员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我们的阿诺德主席和亨利副主席都非常生气,你们警察局必须给我们国家党一个交代!”凯文·特里维康感觉哈里·斯宾塞就是在敷衍,因为哈里·斯宾塞根本没有调查,甚至连问都没有问。
“给你们国家党一个交代?”哈里·斯宾塞很惊讶,凯文·特里维康好像并没有搞清楚,仔细想想凯文·特里维康的话,哈里·斯宾塞突然暴怒:“你特么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的阿诺德主席和亨利副主席都有一个男爵老爹?跟我滚出去,马上从我的办公室里消失,让你的阿诺德主席和亨利副主席来给我解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凯文·特里维康应该是不知道,哈里·斯宾塞的来头巨大,罗克都要退避三舍给哈里·斯宾塞挪位置,阿诺德和亨利?
抱歉,这俩人自己连面都不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凯文·特里维康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赶出警察局,这时候凯文·特里维康才注意到哈里·斯宾塞的姓氏。
当天,凯文·特里维康就返回比勒陀利亚,负责比勒陀利亚的宣传工作。
事件平息后,约翰内斯堡的宣传战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宣传战,场面就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国家党的工作人员再也不敢对自由党的工作人员指手画脚,很多时候甚至曲意逢迎。
自由党的宣传人员,和国家党的宣传人员没事的时候也会主动交流,互通下有无。
甚至自由党为宣传人员提供的福利,国家党的宣传人员有时候也能蹭到点。
金钱的作用真的是体现在方方面面,自由党的宣传人员上街,党部提供饮用水,工资补贴,以及每天的两顿工作餐。
国家党的宣传人员啥都没,除了最基本的薪水之外,补贴想都不用想,工作餐倒是有,但是质量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甚至就连饮用水,国家党的解决方案也是每人一个水壶,想喝水自己去找。
差距如此巨大,终于达到让人无法承受的程度,六月二十五号,国家党的宣传工作基本上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有人愿意加入国家党不说,连国家党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都跑了好几个,他们都是被自由党的高福利吸引,主动退出国家党,自愿加入自由党。
这个局面,恐怕是让阿诺德始料不及的。
反正罗克和菲丽丝照常去菲利普家吃饭时,阿诺德的表情一次比一次难看。
对于国家党和自由党之间的纷争,菲利普一概是不管不问,罗克和菲丽丝在菲利普家吃饭时,餐桌上的主要话题是养生和育儿,几个男人都很少发表意见,大多数时候,餐桌上气氛由菲丽丝和欧文的妻子卡瑞娜调节,阿诺德的妻子莉娜也很少说话。
七月份的某一天,阿诺德在餐桌上终于忍不住提起选举这个话题。
“欧文,我希望你能开除那几个前国家党成员,他们的影响很不好,会破坏我们两党之间的默契。”阿诺德这个建议让罗克和欧文都有点惊讶。
也亏得阿诺德能提出来这个建议,当初阿诺德刚刚回到约翰内斯堡时,打着学习经验的旗号死乞白赖跟着欧文去自由党总部,顺手从自由党勾引走了一百多个自由党党员,那时候阿诺德可没说不接纳,反而相当开心。
按照这个逻辑,现在有国家党党员**加入自由党,阿诺德根本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大概是这种人的脑回路比较奇葩吧。
罗克现在终于能确认,阿诺德还是以前的那个阿诺德,一点都没变,大概全世界都应该围着阿诺德转才对。
欧文没有多废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先了解一下再说吧。”
换成其他人,打个呵呵这件事就过去了,阿诺德却不肯罢休。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阿诺德喋喋不休把整件事都说一遍。
“又不是有人煽动他们加入自由党,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当初也有人脱离自由党加入国家党,你们国家党不是也接纳了吗?”欧文当了这么久的党魁,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欧文,你真的不该计较这些,你们自由党有十万党员,国家党的党员却还不到一千——”阿诺德的这个理由简直让人无语。
我弱我有理?
不,按照此时的丛林法则,弱小就应该挨打!
“哇哦,自由党现在有十万党员?”这下连菲利普都很惊讶。
“十万党员是没错,但是并不是所有党员都有选举权,自由党现在有女性成员,菲丽丝和卡瑞娜都是,我们也会尽力为女性争取权益,比如因为劳动力不足,现在很多工厂内使用了大量女性员工,但是她们的薪水和男性员工有较大差距,等大选之后,我们会制定相关法规,促使工厂提高女性员工薪水,即便达不到和男性员工一样的水平,也不能差距过大。”欧文在政治上越来越成熟,表现的很像一个合格的政客,这让菲利普简直老怀大慰。
一直以来,菲利普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中,菲利普最担心的就是欧文。
阿诺德不用说,他有爵位可以继承。
亨利现在也有爵位,名下资产众多,菲丽丝现在也是“男爵夫人”,名下同样资产众多,只有欧文,名下不仅没有财产,也没有爵位可以继承,甚至就连工作都要依靠菲利普才能解决。
来到约翰内斯堡之后,欧文的变化很大,先是和罗克一起创办了自由党,然后和罗克一起经营商业,现在担任选举委员会主席,等到大选之后,欧文的地位还会进一步提升。
“咱们约翰内斯堡地区,使用女性员工最多的是羊毛纺织厂——”卡瑞娜看着菲丽丝开玩笑。
菲丽丝一头雾水。
罗克都有点无语,羊毛纺织厂是挂在菲丽丝名下的,罗克敢肯定,菲丽丝肯定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果然,菲丽丝被卡瑞娜提醒之后,表情确实是很惊讶:“我——我是羊毛纺织厂的老板?”
“是的尼亚萨兰夫人,我很抱歉,当初把羊毛纺织厂送给你的时候没有得到你的允许。”罗克补刀,羊毛纺织厂刚刚创立的时候实际上是亏钱的,现在当然已经开始盈利,每个月的利润还不少。
羊毛纺织厂的经理每个月会向罗克汇报经营状况,然后把利润存入兰德银行的账户中,菲丽丝估计不知道账户里有多少钱,罗克也不知道。
“好吧,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回头我就会给员工们加薪!”菲丽丝信誓旦旦,这也是个视金钱为粪土的,对金钱没有多少概念。
“我说,难道我们不应该回到党员的问题上吗?”阿诺德的声音有点大。
“阿诺德,你是国家党的党主席,如果国家党的成员流失,你应该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而不是一味的要求别人。”菲利普终于说了句公道话,对于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菲利普肯定在后悔,当初就不该让阿诺德回来。
不过老人的心情嘛,罗克和欧文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有时候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266 眼线
对于习惯了索取的人来说,要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很困难的,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反省自身,有问题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阿诺德就是这样认为的,对于目前国家党的困境,阿诺德把责任都归咎于自由党的强势,归咎于自由党肆无忌惮的扩张,这样才能掩盖阿诺德无能,阿诺德才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国家党党魁的位置上。
所以阿诺德能说出这样的话,罗克一点都不奇怪。
菲利普倒是痛心疾首,对阿诺德毫不留情:“国家党的问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别把希望寄托到其他人身上,你是成年人,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这话说的有点重,阿诺德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不过这多半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
这种人是不会羞愧的。
“没关系,几个人而已,回头我调查下,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把他们调走,不留在约翰内斯堡。”欧文做了最大程度的让步,开除是不可能的,如果欧文那么随便的对待自由党成员,那欧文就不配当这个党魁。
“你想把他们调到哪儿去?调到比勒陀利亚吗?”阿诺德步步紧逼,刚才菲利普的话,阿诺德并没有听进去。
“你想怎么办?”欧文也渐渐不耐烦。
“把他们开除,然后把他们赶出约翰内斯堡!”阿诺德这是要赶尽杀绝。
“抱歉阿诺德,我没有这个权利。”欧文放下手中的刀叉,把领口的餐巾拽下来仍在餐盘里。
以欧文的教养来说,这个动作已经非常粗鲁了。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阿诺德还不肯放弃。
“我当然能做到,别说把他们赶出约翰内斯堡,我要是愿意,我能把他们赶出南部非洲,但是我为什么这样做?就因为他们退出了国家党?抱歉,他们退出国家党,是因为他们感觉国家党不值得留恋,或者说国家党没有前途,不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连几个普通人都能看到这一点,你却看不到。”欧文就差没有直接指着阿诺德的鼻子开喷了。
阿诺德在伦敦的这段时间还是有长进,至少没有直接爆发,但是看着欧文的眼神近似仇恨。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想想亨利·艾尔索普为什么邀请你担任国家党的党魁吧,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你扪心自问,知道应该怎么经营一个政党吗?”欧文直接扯下阿诺德的遮羞布,这么蠢的人,也的确是不用给他留面子。
要不然,阿诺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欧文,主意你的态度。”菲利普不允许孩子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欧文的话也确实是过分了点。
“是的,抱歉。”欧文马上道歉。
“阿诺德,你应该知道,其实欧文没有说错,你确实是应该学习一下如何经营一个政党,以及,如果经营你的人生。”菲利普也是语重心长,只要阿诺德还活着,阿诺德就是下一代马蒂尔达男爵,菲利普不可能放弃阿诺德。
一顿饭不欢而散,罗克和菲丽丝乘坐马车回紫葳镇,虽然鲍比·霍尔特已经成功改进了轿车,但是距离轿车量产还需要一段时间。
“其实以前阿诺德人很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德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菲丽丝靠在罗克怀里,情绪有点低沉。
“我们都在成长,按照不同的道路前进,有时候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有时候会偏离方向,阿诺德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没有偏离,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罗克现在充当菲丽丝的人生导师。
大概是罗克形容的不大好听,菲丽丝小小的推了罗克一把:“不许你这样说——”
“好吧,阿诺德不是无头苍蝇,而是迷宫里的盲人,这样形容满意了吗?”罗克知错就改,虽然这个形容同样不大合适,不过菲丽丝这一次倒是没反对。
“我倒是不担心阿诺德,而是担心阿诺德的两个孩子,他们最好不要受到阿诺德的影响,否则——”菲丽丝话说了一半,自己也知道情况不乐观。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的秉性和父母有很大关系,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或者是一对熊父母,阿诺德的孩子,前景还真不乐观。
不过还好,至少阿诺德的妻子莉娜人还不错,听说对孩子的管束严格的很,这一次阿诺德和莉娜回到约翰内斯堡,他们的孩子就留在英国本土接受教育。
这也算是英国版本的留守儿童。
“有机会你一定要帮助他——”菲丽丝向罗克提要求。
“那也要他让我帮才行啊!”罗克不乐观,阿诺德狂妄自大,连菲利普的话都不听,罗克还是算了。
没准在阿诺德心中,罗克现在就是敌人。
罗克对阿诺德的判断是正确的,三天之后,一名自由党的成员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人杀死。
罗克现在不是警察局长,这事不归罗克管,不过罗克还是从李德这里得到了案件信息。
“死的人五天前刚刚从国家党退出,然后加入自由党,凶手下手残忍,一共十几刀,刀刀致命,现场没有发现遗留线索,只有一张写有‘叛徒下场’的纸条,我们视图从纸条上进行追查,不过目前还没有进展。”李德现在的职务是副警察局长,实际上负责警察局的工作。
“看上去好像是国家党的人干的。”罗克的第一反应就是国家党在报复。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我们只能对国家党进行一些外围调查,不过这样的调查很难出结果。”李德也知道国家党的嫌疑最大,但是没办法证实。
嫌疑最大的人肯定是阿诺德和亨利·艾尔索普,不过这俩人身份比较特殊,警察局的调查只能采用常规手段。
而限于技术条件,使用常规手段,肯定很难调查出结果,这年头这样的案件多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多半就只能是无头公案。
“欧文先生今天早上去了警察局,要求我们必须尽快抓到凶手,现在局里的兄弟们也很为难,我们试图和国家党取得联系,结果我们的人连国家党的大门都进不去。”李德也是满腹怨言,如果还是罗克担任警察局长,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门都进不去?”罗克难以置信,斯宾塞家族不是好惹的。
“斯宾塞局长在度假,我们联系不上他。”李德尴尬得很,摊上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局长,李德也很无语。
这就是伦敦遥控指挥的后果,伦敦才不会管哈里·斯宾塞是不是负责任,是不是称职,才不会管约翰内斯堡的具体需求。
罗克也很无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现在罗克没办法参与,没有哈里·斯宾塞作为后盾,约翰内斯堡警察在阿诺德、亨利·艾尔索普这些权贵子弟面前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回头罗克就去自由党总部找欧文。
自由党总部上上下下被一种很奇怪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脸上都有悲伤和难以言喻的屈辱,两年多以来,自由党的发展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到这么大的挫折,纵然是之前和国家党竞争,自由党也是一直占据上风。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国家党居然会如此的不择手段——
好吧,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个案件和国家党有关,不过很明显,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怎么办?”欧文一筹莫展。
这件事确实是很麻烦,一个人的死亡虽然不会影响到自由党的实力,但是却会严重影响到自由党的凝聚力,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凶手,那么自由党就会人人自危,内部凝聚力变成一盘散沙,这个后果是罗克和欧文都不能承受的。
“不怎么办,不管凶手是不是国家党人,现在都是国家党的责任。”罗克也是心狠手辣,真相是什么真的不重要,关键是现在要有所作为,稳定自由党内的情绪,不能让这件事造成更大影响。
“你想怎么做?”欧文有点心悸,对政治斗争又有了新的认识。
“还能怎么做,把国家党从约翰内斯堡清理出去,不管制造这起案件的人有什么目的,我们都要让其他人看到自由党的实力,你现在的任务是安抚党内气氛,该干嘛干嘛,该上街宣传上街宣传。”罗克釜底抽薪,待会罗克就会去找夏九,做这些事,夏九才是行家里手。
“好吧,我回家一趟,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欧文横下心来,终于要和阿诺德摊牌,政治斗争里从来没有脉脉温情。
有些话,罗克不能对欧文明说,比如往国家党内安插眼线这种事,就不能让欧文知道,要不然这肯定会影响到罗克和欧文的关系。
罗克能往国家党内安插眼线,那就同样能往自由党内安插眼线。
267 大难临头各自飞(补昨天)
夏九的任务完成的还是不错的,往国家党内部安插了十几个眼线,虽然没有和罗克预想的那么多,但是夏九挑选出来的人都很有能力,连阿诺德的秘书都是夏九的人。
只不过,罗克从夏九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阿诺德的秘书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并不表明阿诺德就和这件事没关系,说实话,不管阿诺德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罗克现在都不在乎,罗克是要拿国家党撒气,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了。
罗克没有在保护伞公司待太长时间,几个小时之后,针对国家党的报复行动全面爆发。
火车站站前广场,这里是国家党和自由党宣传的主阵地。
自由党的宣传人员被杀,并没有影响到自由党街头的宣传工作,凶案发生的第二天,自由党总部就为所有的宣传点增加了安保人员,普通工作人员在工作时也会携带武器,反倒是国家党的工作人员胆战心惊。
谁都知道自由党成员被杀,国家党的嫌疑最大,以罗克和欧文的性格,难道会不予追究?
不可能的,自由党肯定会报复,只是不知道会采用什么方式,国家党的高层或许不会有事,但是街头的这些工作人员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中。
已经成为管理人员的迪克和兰斯面对这种情况一筹莫展,他们的宣传点本来有十几名工作人员,凶案发生后,有三人已经先后**,两人因为生病请假,还敢来上班的包括迪克和兰斯在内,也就只剩下七个人。
“听说了吗?昨天一天就有60多人**,总部那边现在不敢公布消息,恐怕引起更大范围的脱党行为,我听说比勒陀利亚那边也有不少人**——”迪克担心得很,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盼就跟做贼一样。
就在国家党的宣传点旁边,自由党的宣传点还在正常工作。
和以前不同的是,几乎所有自由党工作人员都携带了手枪,很多人就这么大咧咧的把手枪佩戴在白色的衬衣外面,看上去非常显眼,约翰内斯堡虽然不禁枪,但是也很少有人这么做。
每一个自由党的宣传点,都有两名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他们待在距离宣传点不远处的地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以及两把上了膛的散弹枪。
“别说比勒陀利亚,我都想退出了,我之所以加入国家党,只是因为加入国家党能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看来,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太大,我可不想无声无息的被人杀死在家门外,这出这个决定的人一定是个蠢猪,在约翰内斯堡对自由党使用武力,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兰斯已经萌生去意,不管这个决定是谁做出的,他都肯定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自由党的创立者是罗克和欧文、小斯,欧文是市长的儿子,罗克和小斯则是约翰内斯堡最有权势的人,自由党不对其他人使用暴力,其他人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千万不要,你走了我怎么办?”迪克半开玩笑半乞求。
“你还要继续这份工作?伙计,别傻了,这就是份工作而已,现在退出来得及,我可不想当炮灰。”兰斯之所以现在还没走,是因为这个周的薪水还没发。
还好,明天就是发薪日,等这个周的薪水拿到手,兰斯就会马上退出国家党。
退出国家党很简单,连个申请书都不用写,只需要自愿放弃国家党的身份就可以,在国家党的这段时间里,兰斯和迪克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兰斯才会向迪克敞开心扉,不想看到迪克跟国家党陪葬。
是的,陪葬,在兰斯看来,不管这件事和国家党有没有关系,国家党这一次都死定了,暴力就是个潘多拉魔盒,不使用暴力的时候,国家党还能苟延残喘,一旦付诸暴力,国家党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我还得考虑考虑——”迪克在暗暗叫苦,他加入国家党的目的和兰斯不同,兰斯可以随时退出,迪克却有难言之隐,没有夏九的同意,迪克不敢走。
“有什么可考虑的?你觉得那几个贵族家的少爷会考虑咱们的死活?不可能的,咱们工作的岗位在街头,随时都可能面对报复,那几个贵族家的少爷根本不会面临这种局面,他们就算竞选失败,回到比勒陀利亚依然能继续他们的生活,咱们呢?”兰斯没想到迪克是这么“死心眼”,声音有点大,不仅惊呆了宣传点的国家党工作人员,更引得旁边的自由党宣传人员频频侧目。
好像剧本有点不对,难道不应该是自由党人人自危的吗——
就在国家党人心浮动的时候,国家党总部内,阿诺德也正在质问亨利·艾尔索普。
“是不是你干的?”阿诺德简单明了。
“我说了,不是!”亨利·艾尔索普直接否认。
“不是?你敢对我说不是?亨利,我跟你说过,不管你做任何事,都要先跟我商量,这是我们相互信任的基础!”阿诺德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亨利·艾尔索普做得,但是直接告诉阿诺德,这件事一定和亨利·艾尔索普有关系。
“我们的目标是要对付自由党,在马上就要开始的选举中争取更多席位,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亨利·艾尔索普虽然还是没有承认,但是也不再直接否认。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阿诺德气急败坏,他刚才被菲利普叫回家狠狠骂了一顿,这一次菲利普没把阿诺德送回伦敦,而是让阿诺德独自处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那么菲利普会考虑将阿诺德永远圈禁在封地的庄园内。
这个结果是阿诺德绝对无法接受的,菲利普家族的封地在本土一个偏远的村庄,那里没有晚宴,没有酒吧,没有和“现代化”有关的任何设施,如果被圈禁,阿诺德宁愿去死。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亨利·艾尔索普还在嘴硬。
“呵呵,亨利,你怕是还没有搞清楚局面,要不要告诉我接下来洛克会怎么做?他会发动所有力量对你进行全方位的报复,刚刚有一点起色的国家党会分崩离析,你也会失去你父亲的信任,从此再也没有涉足政坛的机会,所有人都会远离你,你会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被德兰士瓦主流社会抛弃——”阿诺德这段话说的很到位,它是有切身体验的。
“胡说,即便他是洛克,他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某个人定罪。”亨利·艾尔索普感觉有点烦躁,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都不需要任何证据,随随便便决定其他人的命运,洛克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阿诺德讽刺的意味很明显,很多人都是严以待人宽衣律己,同样的标准,放在别人身上是天经地义,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可接受。
“阿诺德,你是不是怕了!”亨利·艾尔索普激将。
“对,我是怕了,但是我不是怕洛克,我是怕了你这种蠢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当这个国家党主席的原因是什么?别把自己想的那么聪明,你现在只有一条路,把凶手交出来,然后把国家党解散,要不然你就等着吧。”阿诺德不客气,谁都不是傻子,亨利·艾尔索普在算计阿诺德,阿诺德何尝不是利用这个机会返回约翰内斯堡。
“我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亨利·艾尔索普色厉内荏,阿诺德没说错,他确实是怕了。
很难说得清亨利·艾尔索普为什么这么做,或许他只是想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又或者他是想激怒罗克和欧文,自己从中渔利,再或者他是想玉石俱焚,反正国家党赢不了自由党,那大家就同归于尽。
不管怎么样,只要国家党的党魁还是阿诺德,亨利·艾尔索普就很安全。
亨利·艾尔索普万万没想到的是,阿诺德居然也学会了审时度势,这让亨利·艾尔索普马上就暴露出来。
“你自己去找洛克和欧文解释吧,这件事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你已经完了,国家党也完了——”阿诺德起身拿起帽子准备告辞,待会他就会对外宣布辞去国家党党魁的职务。
“那你也完了!”亨利·艾尔索普声嘶力竭。
“呵呵,无所谓,完了就完了吧,最多是在新政府中没位置,反正那也不是我想要的——”阿诺德大笑着拉开门,门外挤满了国家党总部的工作人员。
阿诺德愣了下,还是很有礼貌的鞠躬致歉:“抱歉,因为某个蠢货的行为,国家党已经万劫不复,我现在正式辞去国家党主席的职位,以后国家党的一切都和我本人不再有关系——”
“混蛋,你怎么能这样!”亨利·艾尔索普气急败坏。
“差点忘了,如果你们也想辞职,现在就去财务室领薪水,这一周双薪,这是我这个党主席唯一能做的。”阿诺德看都不看亨利·艾尔索普,大难临头,还是各自飞吧。
268 时不我待
罗克还是低估了自由党的影响力,自由党的报复还没有开始,国家党就已经树倒猢狲散。
阿诺德的辞职是雪崩的开始。
在阿诺德辞职当天,有超过300名国家党成员同时脱党,依然留在国家党内的成员不到50人。
这50人中,包括了夏九埋在国家党内的暗线。
本来这些人也是要退出的,但是罗克认为通过这件事,让然留在国家党内的人应该会得到亨利·艾尔索普更多信任,所以干脆就把这些棋子继续埋下去,希望未来能够发挥作用。
七月初,就在大选开始的前一个月,国家党宣布关闭约翰内斯堡分部,全部工作人员撤回比勒陀利亚,确保两年之后的选举。
现在的选举只是在约翰内斯堡一地,两年之后,才是整个德兰士瓦范围的选举,到时候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那么,前段时间发生的案件就不再追究了吗?”欧文在家庭会议上表示不满,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表明人是亨利·艾尔索普杀的,但是就这样让亨利·艾尔索普离开约翰内斯堡,欧文还是不甘心。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去比勒陀利亚把亨利·艾尔索普抓回来?别傻了,那是不可能的,随便找个理由,让人发布在报纸上,反正过段时间人们就会忘记。”这话菲利普不方便说,还是罗克代劳吧。
有时候,很多事都没有答案,比如威廉·坦普尔被谋杀的案件,虽然凶手已将被抓获,但是幕后真凶还逍遥法外,这种案件不可能继续调查,因为很可能永远都调查不出结果,罗克每天的事情这么多,不可能把精力都集中在某个案件上,二十一世纪都不可能每案必破,二十一世纪初要追求这个,能把罗克活活累死。
所以大多数时候,和稀泥才是主要的应对方式,比如这起案件,约翰内斯堡就可以在报纸上随便发一个声明,表示警察局已经锁定真凶,正在追查,表示出一个姿态就行了,公众没兴趣知道事实真相,时间是会冲淡一切的。
“这就是你们警察的办案态度?”欧文这会儿看谁都很不满。
罗克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欧文。
“抱歉——”欧文也知道,罗克的处理方式才是对的。
“我也要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亨利·艾尔索普居然会如此疯狂,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一定会制止他的。”阿诺德表情诚恳,不过罗克却感受不到阿诺德的诚意。
“就这样吧,阿诺德,你要负责安抚死者家属,需要多少钱你自己出,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菲利普也是高拿轻放,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生命很多时候只是交换的筹码。
这样说残酷了点,但是这就是事实,别忘了现在是二十世纪初的南非,即便是到二十一世纪,南非的生命都不怎么值钱。
“好的,我已经让人给那个可怜人的妻子送去了500镑,上帝保佑她。”阿诺德一脸的悲天悯人。
罗克虽然不开心,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算罗克有证据,罗克也多半拿亨利·艾尔索普没办法,这就是贵族的特权,全社会公认的规则,罗克如果坚持要让亨利·艾尔索普付出代价,那么罗克就是在和全社会为敌。
罗克已经过了中二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菲利普对阿诺德还是关心的。
“我准备成立一个社会党,参加即将开始的大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欧文,我知道自由党一定能赢,社会党参选只是为了看上去让竞选更公平,不会给自由党造成任何麻烦。”阿诺德神采飞扬,很为自己的机智开心。
不过除了阿诺德,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凝重,包括菲利普在内。
“有一些人跟着我离开了国家党,他们现在失去了工作,我应该为他们负责,而且你们不觉得,只有一个政党竞争的选举很可笑吗?既然是选举,就要有选举的样子,最起码应该有两个党派参与竞争吧。”阿诺德表情急切,找的理由居然还能说得过去。
这也是因为自由党在约翰内斯堡太强势,国家党解散了约翰内斯堡分部之后,约翰内斯堡地区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自由党,即便是有些人想和自由党竞争,也对自由党的强势感到绝望。
阿诺德说的没错,如果情况继续下去,那么到了八月份,很可能就只有自由党参加竞选,那约翰内斯堡的民主代议制度就成了笑话,伦敦也会重新考虑在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实行民主代议制度的必要性。
话是这么说,但是阿诺德组织社会党参选——
罗克和欧文都感觉有点荒谬,搞不好,这就是养虎为患的节奏。
但是罗克和欧文又没有反对的理由,阿诺德说的是客观事实,现在选举还没有开始,但已经吸引了全社会的关注,等到选举真正开始时,总督府、奥兰治政府、伦敦,甚至开普殖民政府都会派人到约翰内斯堡监督,如果只有自由党一个党派参加大选,那确实是不像话。
“既然做,那就好好做,别再搞那些不知所谓的小动作。”菲利普一言而决,阿诺德喜出望外。
离开男爵官邸的时候,欧文和罗克一起走。
“这就是政治,有输就有赢,只要社会党不犯错,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社会党参加选举。”欧文还算勉强可以接受,亲不亲一家人啊。
罗克不想评价,虽然名义上罗克和阿诺德也是一家人,但是罗克真的不喜欢阿诺德,对于民主代议制度,虽然罗克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选举进行到这一步,罗克还是对现在的一切感到厌恶。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勉强自己,罗克从进入七月份就很少去约翰内斯堡,更多的时间留在紫葳镇。
紫葳镇的规模已经达到极限,人口即将突破万人,罗克和邓肯商量后,决定将紫葳镇内的摩托车厂和伏特加工厂逐渐搬迁到距离紫葳镇不远的橡树镇去,紫葳镇只保留紫葳公学和医学院,将紫葳镇的规模维持在目前的程度。
“为什么不把紫葳镇发展成一个城市呢,这样我们未来就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能更好的维护咱们的利益。”邓肯也中了民主代议制度的毒,认为民主代议制度能解决一切问题。
“不用着急,民主代议制度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英国人在约翰内斯堡都只是尝试,咱们看情况再说。”罗克不着急,对于紫葳镇目前的情况,罗克很满意,发展到城市这个级别,就会招致更多的关注,那会给紫葳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话语权,罗克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自由党赢得了大选,一样会继续维护华裔的利益,欧文不敢过河拆桥,要不然华裔能把自由党送上去,自然也就能把自由党拉下来。
所以罗克的主要精力还是要增加华裔的收入,增强华裔的实力,这才是保证华裔利益不受影响的根本因素。
“农场的经营方面没问题,土豆和牛奶、以及各种禽蛋是农场的主要收入,再过一段时间,农场就能对外批量提供肉制品,有些农场内现在的养的猪已经有上百只,道格镇的屠宰厂每天都要宰杀几十头生猪,最近屠宰厂甚至开始宰杀肉牛,等这一切都稳定下来,我们就要重新和矿业联盟谈合同,现在我们已经有能力完全取代开普农业协会。”邓肯的心气儿足,单纯从农场这方面来说,约翰内斯堡的农业比尼亚萨兰的农业更发达。
到目前为止,约翰内斯堡周围的农场都已经经营了两年多,华人很珍惜拥有土地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增加收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工作。
有农业协会的帮助,又有兰德银行提供的资金支援,约翰内斯堡地区的农场发展很快,现在已经有农场尝试通过农业协会从尼亚萨兰订购拖拉机和卡车,也就是拖拉机和卡车的产量现在还严重不足,否则约翰内斯堡的农场甚至都已经开始机械化。
尼亚萨兰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拖拉机和卡车的产量了,但是见效甚微,生产卡车和拖拉机这种重型机械并不容易,很多零部件都需要手工打造,这对于工人的技术水平是一个考验,在没有设计出标准生产设备之前,尼亚萨拉根本没有能力对外提供拖拉机和卡车,连尼亚萨拉自己的需求都保证不了。
“农业协会的改良进行到了哪一步?”罗克相对于规模更关心质量,日本人能改良出和牛,约翰内斯堡农业协会就算没这么大本事,改良出来的安格斯牛比其他地方的更好就行。
“勋爵,改良种牛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农业协会有一个实验室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邓肯面带难色,罗克有时候确实是有点急功近利。
“我知道,我只是问问——”罗克也知道急不得,但是时不我待啊。
269 死定了
该良种牛,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这个工作不需要太多的天份,对于耐心的要求更高一些,就跟爱迪生发明灯泡一样,几千次实验下来,总能找到合适的材料。
农业协会在这方面做足了准备,从约翰内斯堡周围的农场里选出近百个样本开始记录,并且和道格镇的屠宰厂建立了联系,只要这些牛被送进屠宰厂,农业协会就能得到样本进行分析。
罗克不管农业协会怎么做,罗克要的是结果,未来罗克希望约翰内斯堡的牛肉也能卖遍全世界,这绝对是约翰内斯堡农场主们的一大福音。
八月初,夏九终于传来消息,国家党的内线汇报,前段时间被杀的自由党人,就是亨利·艾尔索普所谓,动手的是亨利·艾尔索普的护卫,叫加比·乔治。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亨利·艾尔索普以为直接下令就能瞒得住,但是加比·乔治是个酒鬼,这家伙在约翰内斯堡还能控制自己,回到比勒陀利亚之后原形毕露,喝多了之后就到处吹嘘,他可能没有意识到比勒陀利亚警察局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关系——”罗克还是先去找欧文,丝毫没有提及内线的存在。
“亨利没有把这个家伙抓起来?”欧文对罗克还是很信任的,丝毫没有怀疑消息来源。
“欧文在等咱们俩的决定,你想怎么做?”罗克征求欧文的意见,加比·乔治就是个小角色,罗克奈何不了亨利·艾尔索普,对付一个加比·乔治还是没问题。
“告诉亨利把他抓起来——不,直接派人干掉他!”欧文现在也是心狠手辣,这种事,通过正常途径解决会很麻烦,还是直接把人干掉一了百了,顺便也能对亨利·艾尔索普起到足够的警告作用。
“不用,这家伙实在约翰内斯堡犯事,跟比勒陀利亚无关,还是要咱们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去抓人,到时候就算亨利·艾尔索普把人保下来,也能让他生不如死。”罗克不担心亨利·艾尔索普,只要把人抓回约翰内斯堡,那还不是要搓圆就搓圆,要捏扁就捏扁。
“你现在不是警察局长了——”欧文还有担心。
“这不正好,斯宾塞局长也不是好惹的。”罗克甩的一口好锅,亨利·艾尔索普都知道找阿诺德当替死鬼,罗克当然也知道把锅扔给哈里·斯宾塞。
当天中午,罗克就通知李德,派人去比勒陀利亚抓捕加比·乔治。
有比勒陀利亚警察局的配合,对加比·乔治的抓捕非常顺利,当天晚上,加比·乔治就被带回约翰内斯堡。
警察局连夜对加比·乔治进行审讯,顺利取得加比·乔治的口供,然后加比·乔治就被送进紫葳医院接受治疗。
“这家伙的嘴挺硬,不过还是硬不过局里的刑具,我怕夜长梦多,审讯的兄弟下手有点重——”李德向罗克汇报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像是给罗克惹了多大的麻烦一样。
罗克不担心,有麻烦也是哈里·斯宾塞的,跟罗克无关。
警察局效率还是很高的,加比·乔治的口供很详细,时间地点人物一清二楚,不过命案没有牵涉到亨利·艾尔索普,而是亨利·艾尔索普的管家托马斯·皮特曼直接安排的,由加比·乔治和另一个叫约翰·阿特利的人负责实施。
“我们已经请求比勒陀利亚警察局协助,对托马斯·皮特曼和约翰·阿特利进行抓捕,估计人抓不到,亨利·艾尔索普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万一他把人送走,或者直接灭口,那咱们还是没办法对亨利·艾尔索普实施抓捕。”李德的野心有点大,要抓亨利·艾尔索普不是这么简单。
要抓捕亨利·艾尔索普并不容易,从加比·乔治的口供上就可以看出,亨利·艾尔索普也是给自己编制了一个保护网,不管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如何努力,最后怎么着都和亨利·艾尔索普扯不上关系。
虽然现在的证据已经无限接近亨利·艾尔索普,但是罗克相信,就算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把托马斯·皮特曼找到,也不会牵扯到亨利·艾尔索普。
更何况,副总督先生现在应该已经有所动作,罗克很清楚,这件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缉拿真凶归案?
别逗了,就算是国王直接下令,这件事估计也牵扯不到亨利·艾尔索普,最多,对艾尔索普家族的声望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这其实也是聊胜于无,这年头的贵族,谁家要是没点负面新闻都不能算是贵族。
“把这份口供提交给**官。”罗克装傻,明知道这样做估计起不到作用,还是把口供交上去。
“亨利·艾尔索普怎么办?”李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凉拌,这家伙有个当副总督的爹,有的是人愿意为他卖命,指望这份口供把他送进监狱是不可能的。”罗克当然有办法让亨利·艾尔索普付出代价,不过手段肯定就不会那么的光明正大。
有的是人愿意为亨利·艾尔索普卖命,同样也有的是人愿意为罗克卖命。
罗克在国家党内还有内线,所以罗克可以不动声色的操作。
回头罗克就去找艾达。
艾达最近已经堂而皇之的带着亚瑟回到约翰内斯堡,对于“艳名远播”的卡佩夫人突然有了个孩子这件事,一时间成为约翰内斯堡人茶余饭后最大的八卦。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艾达不理会那些市井流言,也不解释孩子的父亲是谁,有资格见到亚瑟的人,自然也不会开口问。
为了亚瑟,艾达干脆在约翰内斯堡修建了一座城堡,城堡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外墙大量使用了鲜艳明快的色彩。
罗克当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儿子,为亚瑟“设计”了很多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玩具和设施,哪怕现在的亚瑟还用不上。
十个月大的孩子,已经会满地乱爬了,艾达在亚瑟的房间内铺满了地毯,四周的墙壁上全部使用挂毯装饰,房间内还有很多手工缝制的玩具,两个女仆随时在亚瑟身边。
有钱人带孩子真简单。
罗克和艾达还是换了衣服,然后才去看亚瑟。
亚瑟对罗克一点也不陌生,被罗克抱在怀里的时候咿咿呀呀的说着谁都不明白的外星文。
罗克跟亚瑟说话用的就是汉语,这是为了给亚瑟营造一个汉语环境,避免亚瑟长大了之后连汉语都不会说。
“如果亚瑟长大了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到时候看你怎么跟菲丽丝解释。”艾达现在可以毫不避讳的提起菲丽丝,有了亚瑟之后,艾达已经人生圆满。
至于婚姻——
真的不重要。
“这种事不需要我解释吧,汉语在约翰内斯堡的使用频率也很高,所以那只能说明亚瑟有一个热爱汉语的母亲。”罗克说话,回头继续用汉语跟亚瑟聊天,虽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俩人还是聊得热闹得很。
艾达对于这种场景就满意极了,从身后抱住罗克,一家三口就像是连体婴。
跟亚瑟玩了好一会,罗克才和艾达说正事。
“还记不记得你用过的含镭牙膏?”罗克在约翰内斯堡市场上并没有发现有含镭牙膏出售。
“我现在已经不用了,从你提醒过之后我就没用过——”艾达靠在罗克怀里慵懒的晒着太阳,亚瑟很不满艾达跟他抢地盘,但是反抗无效。
“不是让你用,你从哪买的?帮我买点,或者还有其他含镭的东西,我都要。”罗克担心剂量太小效果不佳。
“你不是说有毒,不能用吗?”艾达惊讶。
“不是我用,我拿来送人——”罗克面不改色。
艾达多聪明的,马上就明白罗克的意思,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有个家伙挺烦人的,用常规方式又弄不死——”罗克还是解释一句,被艾达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解释,我明白。”艾达高兴得很,根本不在乎罗克是要去坑谁,这女人这一点最可爱,除了罗克和亚瑟,谁都不在乎,就算罗克要一把火烧掉约翰内斯堡,艾达估计也会帮着泼油。
陷入爱情的女人果然都是盲目的。
含镭的东西价格都昂贵得很,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只有有钱人才能用。
所以购买含镭的商品要去欧洲,艾达人脉广的很,人家老家就是法国的,在法国势力庞大的很,一个电报发到法国去,马上就有人买了漂洋过海给艾达送过来。
罗克不着急,全世界现在估计只有罗克一个人知道“镭”的危害,所以用含镭的东西去害人神不知鬼不觉,如果罗克安排人把含镭的东西送给亨利·艾尔索普,没准亨利·艾尔索普还会很高兴呢。
所以罗克再见到欧文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欧文,以后不用再担心国家党。
在罗克心里,亨利·艾尔索普已经死定了。
270 城市老板(还债第九更)
加比·乔治的被捕,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亨利·艾尔索普第一时间来到约翰内斯堡警察局,要求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把加比·乔治交出来。
约翰内斯堡警察局不理会亨利·艾尔索普的无理要求,哈里·斯宾塞终于回到警察局,直接把亨利·艾尔索普大骂一顿,然后分别向总督府和市政府汇报情况。
亨利·艾尔索普瞬间坐蜡,副总督哈里·艾尔索普的日子也不好过,阿德把加比·乔治的口供转给哈里·艾尔索普,然后托马斯·皮特曼畏罪自杀,亨利·艾尔索普因为私人事务辞去在比勒陀利亚的工作,返回伦敦。
罗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感觉伦敦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
这件事到现在还不算完,加比·乔治肯定是要被审判的,最终的结果不重要,把这种人送上审判席接受法律的裁决更重要。
国家党到现在还没有解散,亨利·艾尔索普虽然已经返回伦敦,但是等风头过后,亨利·艾尔索普还会回来,所以罗克让艾达买的“礼物”不会浪费,最多是晚一点才能派上用场。
“加强紫葳医院的安保,加比·乔治现在绝对不能死。”罗克吩咐夏九,紫葳医院的安保公司现在也是由保护伞公司负责。
“是,紫葳医院已经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加比·乔治被安置在特殊的病房内,保安二十四小时守护,医生和护士都要在保安的陪同下,才能对加比·乔治进行治疗。”夏九担心的不是安保,而是加比·乔治能不能挺过去。
约翰内斯堡的警察还是有点黑,李德为了口供不择手段,加比·乔治被送到紫葳医院的时候身上多处骨折,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并有部分肢体缺失,按照医院医生的意见,都差不多可以放弃治疗了。
治还是要治的,虽然这会浪费警察局的经费,但是却维护了自由党和警察局的声誉,这比钱更重要。
“想办法把人转移走,安置到你们保护伞公司内,紫葳医院那边就做做样子,看看会不会有人跳进来。”罗克不满足,给亨利·艾尔索普挖了个大坑等着他。
“行,我马上去安排。”夏九多机灵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个华人都会。
罗克也没闲着,安排新编第一骑兵师以连队为规模出动,配合紫葳镇分局加强对紫葳镇的巡逻,分局局长现在还是邓恩,在罗克面前听话得很。
“洛克,你得小心点,听说马汉莱斯男爵最近脾气大得很,他可是指名道姓要你付出代价。”亨利经常是比勒陀利亚和约翰内斯堡两头跑,随时给罗克带来最新消息。
马汉莱斯男爵就是亨利·艾尔索普的父亲哈里·艾尔索普,罗克并不担心这种级别的威胁,大家都是男爵,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哈里·艾尔索普的地位高,罗克手里有实权,真要干起来,罗克加上亨利一家,足够压制哈里·艾尔索普。
更何况还有阿德呢,亨利都知道哈里·艾尔索普最近脾气很大,阿德肯定也知道,阿德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罗克和哈里·艾尔索普火拼。
“那他接下来的脾气会更大,加比·乔治接下来还要接受审判,他同意担任亨利·艾尔索普的污点证人,条件是不会被法庭判处死刑,咱们的马汉莱斯男爵还是先担心他自己的儿子吧。”罗克现在占尽优势,只要加比·乔治在庭审前死不了,马汉莱斯男爵接下来还要继续丢脸。
“加比·乔治什么时候接受审判?”亨利乐得看好戏,罗克要是能扳倒副总督,这可是个大新闻。
“选举期间!”罗克打定主意要跟副总督抗到底。
“够狠!”亨利不再废话,直接向罗克竖了个大拇指。
选举期间,阿德要来约翰内斯堡,伦敦会派出观察团,奥兰治会来学经验,开普进步党都会派人过来助威。
自由党是罗克和小斯、欧文一起成立的,小斯和进步党的特殊关系人尽皆知,所以进步党现在来声援自由党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加比·乔治是在选举期间接受审判,那副总督先生肯定会坐蜡,罗克到时候会组织记者全方位多角度报道这次审判,温斯顿和内维尔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拿到通讯简报,就会找相熟的记者发在英国本土的报纸上。
所以副总督先生要真是聪明,现在应该想办法让罗克别折腾,而不是没事就发脾气。
临近八月份,约翰内斯堡选举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按照规定,八月一号就要进行选举,到时候约翰内斯堡地区所有有资格投票的选民,都可以前往距离自己最近的投票站投出自己的选票。
选举委员会在约翰内斯堡一共设立了30个投注站,每一个投注站都由保护伞公司负责提供安保服务,同时有约翰内斯堡市政府和德兰士瓦总督府的工作人员现场监督。
鉴于约翰内斯堡的选民数量,投票可能在一天内就全部结束,然后再用一天统计出选举结果,到第三天,也就是八月三号,阿德会在约翰内斯堡市政厅宣布选举结果。
新编第一骑兵师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要负责选举期间的安保工作。
罗克为此和哈里·斯宾塞要提前沟通安保工作细节。
“勋爵,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我现在都不敢回办公室。”哈里·斯宾塞见到罗克的时候忍不住摇头苦笑。
“加比·乔治?呵呵,别担心,这一切都已经快要结束了。”罗克稳坐钓鱼台,昨天晚上有三个人试图闯进罗克给某人设计的陷阱,但是被巡逻的安保人员发现,然后双方发生交火,三个闯入者在交火中全部被击毙,两名安保人员负伤。
罗克估计,副总督大人已经快要坐不住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直接出现在罗克面前。
“别把问题想的那么简单勋爵,你知道,就凭目前的口供,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哈里·斯宾塞也有顾虑,贵族之间是严禁开战的,既然真要动手,那就要直接把对方打死,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能让某人丢尽脸面就够了!”罗克的要求不算高,压根就没想着通过这件事把亨利·艾尔索普和副总督大人拉下水,亨利·艾尔索普组建国家党是为了推哈里·艾尔索普上台,罗克要打击的就是哈里·艾尔索普的声望,罗克还想推阿德和菲利普上台呢。
真要到了法庭上,只要加比·乔治在被审判的时候多提及几次马汉莱斯男爵的名字,哪怕不能对马汉莱斯男爵造成任何实际上的影响,那么罗克也就达到了目的。
关键还是看时候的操作,这得看记者们怎么写新闻稿,只要记者在写新闻稿的时候屁股稍微坐歪点,那么马汉莱斯男爵的麻烦就会很大。
“现在已经够丢脸了。”哈里·斯宾塞哈哈大笑的时候免不了心悸,还好当初罗克离开警察局长位置之后,哈里·斯宾塞给足了罗克面子,甚至哈里·斯宾塞都没有调整警察局内的职务,基本保留了罗克担任警察局长时期的原班人马。
也幸好是这样,所以罗克才没有成为哈里·斯宾塞的敌人,现在看到另一个“哈里”的惨状,哈里·斯宾塞确实是暗自心惊。
这就是“城市老板”的能量。
一般说来,约翰内斯堡的城市老板应该是市长菲利普,不过很明显在约翰内斯堡,菲利普市长的存在感并不强,所以约翰内斯堡的城市老板应该是罗克才对,这是对罗克对约翰内斯堡影响力的一个真实评价。
和哈里·斯宾塞商量过安保细节之后,罗克在接待小斯的时候又认识了新朋友。
“洛克,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艾德里安·西蒙,他的职务是马汉莱斯男爵的秘书。”小斯的介绍很简单,罗克马上就明白了艾德里安·西蒙的来意。
“欢迎,约翰内斯堡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希望你会喜欢这里。”罗克熟练的打着招呼,看向小斯的目光中有不满。
小斯回了个很无奈的眼神,表示自己的也是被逼无奈。
“那么尼亚萨兰勋爵,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艾德里安·西蒙的开场白简单明了。
罗克的印象中,秘书应该都是挺年轻的,年龄最大也应该就是二、三十岁,年龄再大点,应该都已经有了主政一方的能力。
艾德里安·西蒙的年龄就属于比较大的,罗克一眼看过去,感觉艾德里安·西蒙最少五十岁,他的眼袋和眼角的皱纹都已经很明显,头发稀疏的厉害,中年人的啤酒肚,跟个老年人一样走路还要拿着根拐杖。
不过艾德里安·西蒙的声音倒是听上去比较年轻,这位艾德里安·西蒙增加了点好感,但是还不足以彻底改变。
“我能感觉到,但是不敢确定。”罗克真的不想谈,痛痛快快的放马过来干一架多好。
271 坑到一个算一个
艾德里安·西蒙来找罗克,为的就是不久以后即将开始的审判。
罗克这边磨刀霍霍,哈里·艾尔索普当然也很清楚,换成以往,哈里·艾尔索普可能还不在意,现在不行了,约翰内斯堡即将实行民主代议制度,两年之后整个德兰士瓦都是实行,如果真的任由罗克造势,那么两年之后,没准哈里·艾尔索普就要被赶出德兰士瓦。
不,不是没准,而是一定,甚至都不需要等到两年后,这一次选举伦敦也会有人来考察,闹不好,哈里·艾尔索普等不到卸任就会晚节不保。
哈里·艾尔索普不要脸,大英帝国还要脸呢。
“尼亚萨兰勋爵,马汉莱斯勋爵希望这件事能够和平解决,临来之前,马汉莱斯勋爵已经解散了国家党,并且将尊贵的亨利·艾尔索普阁下送回伦敦——”艾德里安·西蒙表情诚恳,他的语速适中,声音大小也适中,给人感觉很舒服,这是个很擅长沟通的人:“虽然看上去似乎晚了点,但这是个不错的信号,马汉莱斯勋爵已经释放出了他的善意,尼亚萨兰勋爵,请你认真考虑。”
解散国家党!
如果不是罗克在国家党中有内应,罗克差点就信了。
罗克当然不希望国家党解散,那么罗克让艾达买的那堆东西就没用了,至于把亨利·艾尔索普送回伦敦,这根本不是为了息事宁人,只是为了让亨利·艾尔索普避风头。
“西蒙先生,很抱歉,我并不是法官,加比·乔治要不要接受审判不是我说了算,为什么你不去找马蒂尔达勋爵呢?如果马蒂尔达勋爵同意,那么这件事要解决很容易。”罗克反手向艾德里安·西蒙抛出一个老丈人,打打杀杀的罗克是行家里手,这种事,罗克真的不擅长啊。
“尼亚萨兰勋爵,一位副总督的友谊值得拥有,你们之间并不是敌人,你肯定也不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被破坏。”艾德里安·西蒙还是心平气和,并没有失态。
“如果是一个月前有人这么告诉我,我一定会很乐意。”罗克顺口怼回去,什么玩意儿,大难临头了才想起来玩这一套,早干嘛去了?
“现在其实也不晚,先别忙着拒绝,尼亚萨兰勋爵,考虑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艾德里安·西蒙不废话,再说下去可能就会吵起来,艾德里安·西蒙果断结束。
目送艾德里安·西蒙离开,罗克回头面对小斯就没好气。
“什么东西!你别看他现在说得好听,之前为什么什么都不做?这是鳄鱼的眼泪,我才不会相信如果这一次放过他,以后就会相安无事。”罗克不犯傻,主席说得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我知道亨利·艾尔索普很过分,但是如果你赶尽杀绝同样很过分。”小斯穿了一件休闲风格的猎装,和罗德西亚北部师的外套很像,不过腰间的腰带是装饰品,而且位置有点靠上,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放弃这次机会,不再对亨利·艾尔索普赶尽杀绝,这样等过一阵子,亨利·艾尔索普就还能回来继续恶心我。”罗克一般情况下是穿军装,通常不佩戴军衔的那种。
对了,罗克现在的军衔是少将,在德兰士瓦军方,只比亨利岳父霍普金斯将军的等级低一级。
布尔战争结束后,霍普金斯的军衔晋升为中将,他也是整个南部非洲地区唯一的一位中将。
“别说的那么难听,你知道的,这是贵族之间的潜规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赶尽杀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的盟友有多少。”小斯虽然不是贵族,但是对于贵族之间的这点事也是门清。
这就是贵族之间最恶心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绅士风度,决斗的时候都可以请人代替,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阶层的腐朽。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潜规则,国王封我做男爵的时候也没人提醒我,我只知道身为一个前任警察局长,如果有人违反了法律,那么他就要受到惩罚,虽然我知道,因为某些原因,有些人可能不会受到惩罚,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无所作为的理由。”罗克的嘴也是狠,白人不是动不动就讲公平正义嘛,那咱们就好好地说一说公平正义,如果被杀死的人是黑人也就罢了,现在被杀的可是白人,难道也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
用句有点圣母的话说: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也有妻子儿女和年迈的父母在苦苦等待。
“洛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小斯有点崩溃,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实际操作是另外一码事。
英国的法律,说白了就是贵族制定出来,用来规范其他阶层的行为,维护贵族阶层的利益的,贵族怎么可能作茧自缚哦。
“我知道塞西尔,但是相信我,民主代议制度之后,有些人肯定是要被淘汰的,虽然我不喜欢民主代议制度,但是这种制度也有他的好处,对于亨利·艾尔索普这种人来说,其实民主代议制度挺好的。”罗克虽然不喜欢民主代议制度,但是民主代议制度既然存在,那么就必定有存在的理由。
“你当然喜欢民主代议制度,约翰内斯堡的华裔只相信你,也只能信任你,所以将来你这个家伙的权利可能比总督都大,米尔纳先生也算是作茧自缚——”小斯的表情有点复杂,估计他现在才想起来,华裔之所以能大规模进入德兰士瓦,和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有很大关系。
现在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仍然有不少华裔工人,他们中也有些人已经在约翰内斯堡拥有农场,但是因为和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的合同还没有履行完毕,所以他们还要在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挖矿。
小斯作为一个资本家肯定是合格的,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的工人,如果想和公司解约就要支付一大笔赔偿金,确实是有工人宁愿支付高额赔偿金,也要经营自己的农场,大多数工人还是舍不得这笔钱,所以只能在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蹉跎度日。
“我肯定不喜欢,所以尼亚萨兰永远都不会实行民主代议制度。”罗克断然否认,接受并不代表喜欢,尼亚萨兰可是罗克的封地,罗克才不会在尼亚萨兰搞民主代议制度。
劳民伤财!
“好吧,虽然我说不过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改善和马汉莱斯勋爵之间的关系,相信我,马蒂尔达勋爵也会这么想。”小斯苦口婆心,还是希望罗克能回心转意。
“亨利·艾尔索普给了你什么好处?”罗克有点好奇,要让小斯这么卖力的当说客,亨利·艾尔索普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没有!”小斯也是果断否认,不过表情有微微的不自然。
罗克也不追问,谁还能没有点小秘密呢,小斯除了罗克这边,也有他的交际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很正常。
让罗克没想到的是,菲利普果然和小斯说的一样,赶在大选开始之前,决定停止对加比·乔治的公开审判。
罗克非常不满,当着菲利普的面什么都没说,回过头来,还是欧文给罗克解释了为什么菲利普会这么做。
“大选就要开始了,无论如何,选举才是最重要的,你也知道到时候伦敦会派人过来,如果咱们这边相互攻击,那么民主代议制度说不定就会有变化,所以我们都不能冒险,等等吧,以后应该还会有机会的。”欧文用大义说服罗克。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你觉得伦敦希望看到一个安静祥和的约翰内斯堡?不,一个混乱的约翰内斯堡,或者说一个混乱的德兰士瓦,乃至一个混乱的南部非洲才符合伦敦的利益,因为那样,南部非洲才无法脱离伦敦的控制,才需要伦敦居中调和矛盾。”罗克的意见和欧文恰恰相反。
甚至罗克都能想象得出伦敦为什么会同意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实行民主代议制度,就是因为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具有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矛盾,这样的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即便是自治,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也没有威胁,只能成为大英帝国内部供应链的一部分。
“不不不,最起码现在不要这样,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一些信心,你也完全不用担心,父亲并没说不审判加比·乔治,只是推迟审判时间而已,只要加比·乔治还在我们手上,哈里·艾尔索普就得老老实实。”菲利普也不傻,肯定不会自废武功,只是推迟而已,又不是彻底终止。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没问题。”罗克说的是保证加比·乔治的安全,现在加比·乔治在保护伞公司,对外声称还是在紫葳医院接受治疗,罗克挖的坑还没有抓到大鱼,再等等,坑到一个算一个。
272 共鸣
位于约翰内斯堡市中心的德比尔斯酒店承担了选举期间所有贵宾的接待工作。
看名字就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和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一样,“德比尔斯”这几个字在南部非洲深入人心,在金伯利、约翰内斯堡等等南部非洲的矿区,“德比尔斯”这几个字具有比政府更强的公信力。
德比尔斯酒店的安保工作是由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和新编第一骑兵师共同负责,新编第一骑兵师的战斗力虽强,但是对于安保工作并不那么得心应手,所以只负责核心区的安全,外围的安保工作就全部由约翰内斯堡警察局负责。
从七月十号开始,就已经有部分贵宾入住德比尔斯酒店,七月二十号,来自伦敦的监查团在约瑟夫·张伯伦的带领下抵达南部非洲。
约瑟夫·张伯伦去年已经辞去殖民地事务部部长职务,目前正和他的支持者们组建了“关税改革同盟”,掀起声势浩大的关税改革运动。
这个“关税改革”注定会失败,不但使得保守党分裂,更是造成了英国自17世纪的内战以来最大的议会分裂。
当然现在这个恶果还没有显现,所以约瑟夫·张伯伦的声望依然很高,推动澳大利亚自治,和推动南部非洲实行民主代议制度,是约瑟夫·张伯伦任内两个最大的政绩,所以约瑟夫·张伯伦才会担任这个监查团团长,带队来到约翰内斯堡。
和上一次约瑟夫·张伯伦考察南部非洲一样,内维尔·张伯伦还是和约瑟夫·张伯伦一起来到约翰内斯堡。
距离上一次内维尔·张伯伦来到约翰内斯堡已经过去了两年半,这两年半以来,内维尔·张伯伦一直关注着约翰内斯堡,他在约翰内斯堡也是有投资的,纸面上的描述终究和实际情况有差别,所以在见到罗克和小斯之后,内维尔·张伯伦表现的就非常惊讶。
“真是太让人难以想象了,这才两年多时间,约翰内斯堡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不是两年前来到过约翰内斯堡,我绝对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甚至我都在怀疑我的眼睛,伦敦市政府真该派人来看看,在城市建设方面,马蒂尔达勋爵绝对是专家,他应该回国去当首相。”内维尔·张伯伦见到罗克就开始吹捧,当首相什么的估计有点过,到其他殖民地当个总督绰绰有余。
和两年半以前相比,约翰内斯堡的变化确实是非常大。
两年半以前,约翰内斯堡刚刚开始重建,整个城市都是一个大工地,当时从火车站到市政府的道路还没有修通,约翰内斯堡市政府接待约瑟夫·张伯伦一行人,甚至还要借用塞西尔·罗德斯的别墅,所以后来约瑟夫·张伯伦才会同意在补偿金的基础上,额外给与德兰士瓦和奥兰治更多的贷款。
现在约翰内斯堡的重建已经基本完成,围绕着火车站到市政府之间的主干道,约翰内斯堡市政府这两年从没停止过建设,市直各职能部门,各大企业的总部接待处,崭新的居民区,面积巨大的公园,以及遍布约翰内斯堡的紫葳树,和罗克预想中的一样,约翰内斯堡正在变成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城市,这和伦敦对比鲜明。
伦敦——
在这个时代,伦敦是最著名的“雾都”,这个词可不是个褒义词,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也就是这年头还没有pm2.5检测,要不然伦敦会成为全世界最不适合居住的城市。
“谢谢你内维尔,我会向马蒂尔达勋爵转告你对他的评价。”罗克和小斯一起来找内维尔·张伯伦,内维尔·张伯伦毫不避讳的在自己的客房里接待罗克和小斯,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大概是不可能的。
“还没有恭喜你,你可太幸运了,菲丽丝·马蒂尔达阁下在伦敦可是非常出名,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尼亚萨兰夫人,你现在千万别回伦敦,要不然会有不少伤了心的小伙子和你决斗。”内维尔·张伯伦哈哈大笑着调侃罗克,罗克结婚的时候内维尔·张伯伦没来,但是给罗克发了电报。
“没关系的,我身边的护卫一向很多。”罗克得意得很,贵族面对决斗是可以找人代替的,罗克才不会像普希金一样傻乎乎的自己上。
“好了,吹捧时间结束,我们来说点让人喜闻乐见的事——”小斯是来报账的,罗克和小斯合伙的矿业公司,内维尔·张伯伦也有股份。
当然了,都是干股,内维尔·张伯伦没有投资哪怕一个便士。
即便是干股也值得,罗克和小斯都不傻,愿意给内维尔·张伯伦股份,不是因为内维尔·张伯伦多么有能力,而是因为内维尔·张伯伦有个当殖民地事务部部长的父亲,和一个同样担任要职的哥哥,内维尔·张伯伦从事的也是金属冶炼行业,如果没有内维尔·张伯伦,罗克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武器钢。
内维尔·张伯伦最大的贡献是为法瓦尔特钢铁厂提供了足够的人才,这一点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罗克和小斯都很有钱,但是在人才引进这方面,南部非洲有着无法弥补的劣势。
“矿产资源公司从去年底开始进入盈利期,到现在一共是九个月,公司盈利37万镑,按说应该是年底分红,但是这一次情况特殊,所以我和洛克一致决定,把你应得的分红提前拿出来,并且给你凑了个整数,一共是4万镑。”小斯拿出的是兰德银行的支票,在伦敦也可以支取。
艾达虽然每天的生活都是围着亚瑟转,但是该做的事一点也没少做,现在兰德银行已经进入欧洲,在伦敦、巴黎、柏林等等很多大城市设立分行,虽然表面上看分行的数量还不多,但是发展前景巨大,已经有欧洲的银行家注意到兰德银行扩张的趋势,希望能够投资兰德银行。
这些投资全部都被艾达拒绝,兰德银行发展至今,股东还是只有罗克、小斯、亨利、以及艾达四个人,其他人如果想投资,必须四个人全部同意,如果有人想减少持股,其他股东具有优先购买权,所以如果没意外的话,兰德银行的股东数量是不会增加的。
“谢谢——”内维尔·张伯伦喜上眉梢,谁跟钱都没仇,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笔钱,约瑟夫·张伯伦担任殖民地事务部部长期间,年薪也才5000镑,可以说约瑟夫·张伯伦担任殖民地事务部部长这些年,挣的钱加起来都没有内维尔·张伯伦这九个月挣得多。
金钱并不是万能的,但是在绝大多数时候,金钱是个人价值和社会地位的充分体现,约瑟夫·张伯伦现在已经辞去殖民地事务部部长职务,未来张伯伦家族要保持影响力,只靠内维尔·张伯伦的哥哥一个人可不行,所以内维尔·张伯伦也准备进入政坛。
这笔钱,来的正是时候。
内维尔·张伯伦经营金属公司这些年,积攒的身家也和这个数字差不多。
“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自治,如果德兰士瓦能自治,那么矿产资源公司的盈利还会进一步上升,伦敦的官员们太保守了,他们应该现在就允许德兰士瓦自治,这样我们就可以大肆扩张。”小斯当着内维尔·张伯伦的面没有丝毫避讳。
“现在能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内维尔·张伯伦没有说太多。
小斯或许还不清楚,罗克肯定是知道的,约翰内斯堡能实行民主代议制度,内维尔·张伯伦和温斯顿起到了很大作用。
也正是因为约瑟夫·张伯伦和他的支持者们组建了“关税改革同盟”,掀起声势浩大的关税改革运动,国会才没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南部非洲上,而是忙着在国会争取自己的利益,这让南部非洲钻了空子。
否则的话,约翰内斯堡想实行民主代议制度恐怕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就英国国会的效率,哪怕是一件十足的好事,恐怕国会也会讨论上半年十个月,然后才会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也希望有资格能加入‘关税改革同盟’,在这个问题上提出我们德兰士瓦的意见,而不是任由伦敦的先生们坐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说实话,我是很难接受,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被那些先生们轻轻松松拿走,至少我们应该有资格决定让他们拿走多少,而不是他们想要多少,我们就得给多少。”罗克不说民主代议制度,说实话内维尔·张伯伦恐怕也不在乎德兰士瓦的民主代议制度,那是约瑟夫·张伯伦的功绩,和内维尔·张伯伦没有多大关系。
和约瑟夫·张伯伦相比,内维尔·张伯伦关心的是钱,关心的是税收。
“没错,我们应该自己决定我们的钱怎么花!”这方面,小斯就太有共鸣了。
273 关注
关于殖民地税收,英国政府其实拿走的并不多,而且拿走的那部分,多半是用来支付维持殖民地政府和驻军的费用,这一点,罗克其实是在偷换概念。
真正让罗克郁闷的,是英国政府控制着英镑铸币权,兰德银行就算是有再多的黄金,也不可能把黄金及时兑换成英镑,若果德兰士瓦自治,那么德兰士瓦政府就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货币,历史上南非的“兰特”就是这么来的。
兰特,其实就是“兰德”,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兰德金矿对南部非洲的意义,现在兰德金矿基本上控制在约翰内斯堡矿业联盟手里,另一个时空因为塞西尔·罗德斯去世,导致矿业联盟大权旁落,这个时空不用有这个担心,小斯和罗克联手,基本上将矿业联盟牢牢控制在手里,谁都休想将矿业联盟夺走。
晚上,菲利普在自己的官邸内为约瑟夫·张伯伦举行欢迎晚宴,罗克在晚宴上见到了路易·博塔和杨·史沫资。
路易·博塔和杨·史沫资是来约翰内斯堡学习经验的,和约翰内斯堡的自由党一样,路易·博塔和杨·史沫资创建的人民党在奥兰治也是优势巨大,尽管奥兰治境内也有其他政党存在,但是都无法动摇人民党在奥兰治的地位。
“非常感谢,史沫资部长,所有约翰内斯堡人都应该感激你。”罗克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杨·史沫资确实是厉害,原本在罗克的预计中,民主代议制度要等到1906年才会实行,杨·史沫资的努力,生生将民主代议制度实行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半。
至少在约翰内斯堡是这样。
“不用客气,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约翰内斯堡,而是为了南部非洲。”杨·史沫资表情冷淡,内心估计并不好受,大概杨·史沫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在伦敦到处奔走,却让约翰内斯堡摘了桃子。
罗克并没有尴尬,继续和路易·博塔寒暄,旁边的小斯和亨利、欧文都在微笑,要不是场合不合适,这几个人估计都已经要举杯庆祝了。
“勋爵,无论如何要恭喜你,约翰内斯堡以及紫葳镇,确实是让人刮目相看。”路易·博塔的态度不错,至少在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这方面,路易·博塔对罗克是相当佩服。
其实在战场上,路易·博塔在罗克面前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还差点成了罗克的俘虏。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罗克和路易·博塔其实不是敌人,相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是英国政府,所以罗克和路易·博塔都能摆正位置。
至于其他人——
不重要,都不重要。
“奥兰治也不错,其实奥兰治也有很好的条件,克里斯蒂安勘探公司在奥兰治境内发现了一些矿藏,如果奥兰治政府同意,我想我们约翰内斯堡矿业联盟很愿意向奥兰治投资。”罗克示好,布尔人打仗还算可以,开矿就都是外行,要说奥兰治境内的矿藏也不少,但都处于未开发状态。
关键还是没技术没钱,矿产资源这东西,要开发还是需要不少成本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淘金客发现了金矿,却只能把金矿卖给大企业,也只有大企业才有能力开发,包括奥兰治政府都不行。
南部非洲,没有公有制经济这一说,政府不参与经营,只维护大环境,这最大程度保护了私有经济的利益,但是却丧失了对经济的主导权。
换句话说,类似德兰士瓦和奥兰治这种情况,就算是境内发现了新的矿场,政府也不可能投资。
不投资,也就意味着没有利润,没有能力改善基础设施,提高硬软件设施,矿场产生的利润,全部都被大企业、大资本家拿走,真正落到普通人身上的好处就寥寥无几。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资本家不是慈善家。
所以千万别鼓吹私有经济的好处,看看二十一世纪的俄罗斯就知道了,一旦私有经济大行其道,那么整个国家就会被资本控制,到时候利益受损的还是普通人。
“我们奥兰治境内的矿产资源,自然会有我们奥兰治人进行开发。”路易·博塔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杨·史沫资就抢先插话。
罗克无所谓的笑笑不说话,小斯、亨利和欧文更不在乎,这种事不是说说就可以,得真金白银的网里投入才能见效果,先不说奥兰治政府有没有这个资本,就算有,就路易·博塔和杨·史沫资这种水平,真要开个矿场多半是要赔钱的。
真当人人都是罗克了。
“非常欢迎,我想我们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路易·博塔装作没听到杨·史沫资的话,罗克也不是毫无防备,刚才虽然说奥兰治境内有矿,但是具体什么矿,在什么地方一个字都不提,奥兰治政府要自个来,恐怕勘探费用都掏不起。
“首先,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民主代议制度。”罗克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没心情跟路易·博塔绕圈子。
“当然,当然,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路易·博塔抢在杨·史沫资前面开口,不让杨·史沫资插话。
然后罗克和路易·博塔就去了阳台。
大厅里终究还是人多眼杂。
阳台上有点点微风,八月份的约翰内斯堡是冬季,晚上天气还是有点凉。
罗克恍若未觉,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大选上。
“自由党肯定能赢得选举的胜利,甚至等德兰士瓦开始选举,自由党依然能赢,问题的关键在于,赢了之后怎么办——”罗克说到这里用锐利的眼神看路易·博塔,语气也随即变得严厉:“我们现在不是敌人,应该合作共赢,南部非洲的命运,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而不是伦敦的国会议员,民主代议制度只是开始,绝对不是结束,我希望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能够达成共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政。”
罗克说的很直白,就差直接说南部非洲应该自治了。
路易·博塔不说话,趴在栏杆上拼命抽雪茄,估计内心斗争的也有点激烈。
罗克不着急,反正饵是已经下了,咬不咬钩看路易·博塔的,路易·博塔的心情应该比罗克更急切,这一点从杨·史沫资早早去伦敦游说就能看出来。
“勋爵,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形成一个统一的南部非洲自治联盟?”路易·博塔终究还是咬了钩。
“为什么不可能呢?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已经自治了,南部非洲现在产生的利润,根本无法弥补为了维持南部非洲政府支出的费用,如果长此以往,伦敦肯定忍不住。”罗克很看重杨·史沫资的游说能力,要是杨·史沫资能继续去伦敦争取更多贷款,那么伦敦迟早会避之不及。
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临时政府成立后,英国政府为了支援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临时政府,连赔偿带拨款,再加上给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临时政府的贷款,前前后后已经超过5000万镑,这本身已经差不多达到了极限,如果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临时政府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自负盈亏,那么伦敦肯定会抛弃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临时政府。
罗克就是这么想的,既然英国政府已经达到极限,杨·史沫资的游说能力还那么好,那就让杨·史沫资继续去伦敦,能拿到更多贷款当然好,拿不到也没关系,让伦敦的国会议员们怕了杨·史沫资就行。
“呵,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去游说伦敦,然后你们约翰内斯堡捡便宜。”路易·博塔真的很不喜欢这种不平等交换,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奥兰治手里并没有太多筹码。
罗克不说话,只是看着路易·博塔微笑,虽然罗克迫切希望德兰士瓦自治,但是奥兰治在这方面的需求比德兰士瓦更急迫,所以罗克现在有时间。
等罗克和路易·博塔范湖大厅的时候,大厅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阿德总督及时从比勒陀利亚赶到约翰内斯堡,参加对约瑟夫·张伯伦的欢迎晚宴。
菲利普作为主人致辞,约瑟夫·张伯伦作为主宾答谢,气氛热烈的很。
杨·史沫资正在大厅的一角喝闷酒,这里的热烈和杨·史沫资没关系,他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方圆三米之内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罗克回来,小斯不动声色靠过来。
罗克向小斯点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
小斯差点仰天长笑,端起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晚会的第一支舞是菲利普和菲丽丝跳的,因为身体原因,菲利普选择了一支动作幅度不大的宫廷舞。
乐队的音乐悠扬,人们都围在舞池周围有节奏的鼓掌,菲丽丝笑得开心极了,一边跳着舞,还一边在人群里寻找罗克。
结果菲利普就很不满意。
八月一号,选举正式开始,作为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第一个试点,约翰内斯堡的选举吸引了整个南部非洲的关注。
274 货色
对于大多数约翰内斯堡人来说,选举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拥有参与政治的权利,虽然这个权利受到诸多限制,但是和以前相比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这里的大多数人,指的是约翰内斯堡的华裔,不过他们没有意识到手中的选票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很多人甚至不愿意去投票,认为那是浪费时间,还是在罗克的严格要求下,很多华裔才前往投票站,投出自己的神圣一票。
怎么说呢,大多数华人,对于政治是不大关心的,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经营自己的农场上,放在怎么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上,对于官员通常敬而远之。
所以说海外的华人一向都没有太强的政治存在感,对于自己的政治权利,华人并不善于运用,这就导致很多时候,华人的利益会被漠视。
在约翰内斯堡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几个月以前,罗克就授意欧文组织人手,向约翰内斯堡的华人宣传“神圣一票”的价值。
在这一点上华人还是很好沟通的,虽然大多数华人对自由党宣传中的那些东西还是理解不够深刻,但是他们还是能服从罗克的指挥,愿意把票投给自由党。
上午九点,火车站最大的投票点内,菲利普、欧文、马库斯·博福特以及约翰内斯堡市的一众高官,在媒体和阿德的见证下,将自己的选票投入选票箱。
这也是作秀,罗克作为军人没有投票权,和小斯这个同样没有投票权的罗德西亚人在一旁看热闹。
“这算不算是历史的见证!”小斯很有历史参与感。
“当然算,约翰内斯堡从今天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罗克心情愉快得很,其实这时候不适合聊天,大家都满脸神圣的在鼓掌,只有罗克和小斯躲在人群后面闲聊。
这时距离投票站不远的街角有些喧闹,罗克回头看,发现是几个大头巾正在和警察争执。
这种时候,任何不和谐的声音都必须被压制,所以很快就有军警过去支援,几名大头巾被带走。
“是要求投票权的印度人,他们认为自己是高种姓,应该拥有投票权,真是异想天开。”哈里·斯宾塞的表情很难看,安保方案还是有漏洞,要不然这几个大头巾根本不可能混到附近。
哈里·斯宾塞之前在印度工作,就是因为受不了印度的环境,才申请从印度调到约翰内斯堡,对于印度人没有丝毫好感。
罗克不喜欢印度人也是人尽皆知,约翰内斯堡现在印度人的总人数不超过5000,大部分人还都在矿场里挖矿,他们根本不算是约翰内斯堡人,平时让他们缴税都不愿意缴,现在却想争取投票权,这简直是笑话。
罗克对印度人的警惕也是这个原因,英国现在统计人口,其实是把印度也列入统计数字的,同样作为人口大国,印度拥有的人口潜力不亚于清国,因为英国和印度的特殊关系,英国其实从印度获得人力资源更简单。
约翰内斯堡的矿场主们之所以不喜欢使用印度人,和印度人糟糕的劳动效率有很大关系。
大多数情况下,印度矿工的工作效率连非洲人都不如,非洲人在这个时代是任劳任怨的代表,印度人却以“英国人”自居,处处要求特殊待遇,所以约翰内斯堡的矿场主才会把目标转向清国的华人。
“印度人想拥有投票权,除非他们中间也能诞生一位男爵。”小斯哈哈大笑,这话听上去不好听,但是是事实。
阿德和菲利普没有在现场停留太长时间,投了票,拍过照,菲利普和阿德以及一众高官就会前往德比尔斯酒店参加庆祝宴会。
真神奇,选举还没有结束,统计结果还没有出现,现在就要召开庆祝宴会,罗克只能说:祝你们玩的开心!
罗克还要负责维持秩序,所以还不能离开。
投票站前,社会党的工作人员还在拼命宣传,试图说服选民把票投给社会党。
这个努力注定是徒劳的,绝大多数选民都会把票投给自由党,很多选民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社会党,约翰内斯堡的大多数华裔看不懂英文,他们的选票都是在自由党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填写的,肯定不会填错。
阿诺德和欧文也在,不过他们俩肯定不会亲自下场,俩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哈里,你留在这里,我去其他地方看一看。”罗克不想待在这里看热闹,有这个时间,罗克宁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罗克连家都没有时间回。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哈里·斯宾塞精力十足。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每一个投票站都有一个班的士兵,和一个小队的突击队员负责维持治安,任何人想闹事都会被扔进监狱里反省,要等到选举结束后才会处理他们,比如刚才那几个闹事的印度人,他们想离开监狱估计要一段时间。
整个投票会持续一天时间,早上九点开始,晚上五点结束。
选举委员会要连夜统计选票,这个工作会在伦敦监查团的监督下进行,确保选举结果公平有效,即将产生的约翰内斯堡议会共有35个议员席位,选举委员会要根据选举结果,决定议会席位的分配比例。
让罗克非常不满的是,按照监查团的意见,即便是自由党的优势再大,自由党也只能获得百分之七十的议会席位,剩下的席位应该有其他政党获得。
这是为了防止自由党在议会一手遮天,目前约翰内斯堡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完全按照选举结果分配议会席位,那自由党说不定真的能得到全部席位,这样一来,约翰内斯堡的民主代议制度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最大的赢家毫无疑问还是社会党,幸好罗克在知道这个方案后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夜之间,约翰内斯堡出现了好几个政党,他们都是为了分散社会的席位。
这一天罗克忙得很,约翰内斯堡市内有十个投票点,其余的二十个投票点都在约翰内斯堡周围的城镇,紫葳镇因为人口众多,设置了两个投票点,罗克在一天之内,将这些投票点跑了一遍。
情况还是不错的,一切顺利,所有的投票点都秩序井然,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跳出来闹事,保护伞公司发挥了巨大作用,公司所有的安保人员倾巢出动,他们是选举委员会临时雇佣的。
晚上五点,所有的投票点准时关闭,装有选票的箱子在军警的护送下送回约翰内斯堡,选举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开始连夜统计选票。
“勋爵,你应该去休息一下。”哈里·斯宾塞有点担心罗克的状态,罗克今天一天的情绪都有点亢奋,现在眼睛都布满血丝。
“没关系,今天咱们俩估计要忙个通宵了,选举结果不出来,谁都不能休息。”罗克在坚持,咖啡都已经喝了一大壶。
“希望他们动作能快点——”哈里·斯宾塞哀叹,他这一天同样也是精神紧张。
没有计算机的年代,统计选举结果效率低得很,选举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四人一组,一人唱票,一人记录,还有两个人负责监督,防止出现错误,整个仓库里一百多人同时工作,声音就嘈杂得很。
至于原本应该现场监督的监查团工作人员,他们还在参加晚宴,会不会来履行工作都说不定。
晚上十点,统计工作还没有结束,哈里·斯宾塞首先扛不住,去旁边的临时休息室休息。
罗克强打精神继续在现场盯着,这时候陪伴罗克的已经换成了欧文。
“已经有三个投票点的统计结束,和咱们预测的没有多大差距,百分之九十的选票都投给了咱们自由党,这一次咱们赢定了!”欧文也亢奋得很,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袖口挽到胳膊肘,领口的扣子敞开着,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在欧文身上很少出现。
欧文来找罗克的时候拎了一瓶葡萄酒,虽然罗克知道不合时宜,还是和欧文干了一杯。
“别高兴太早,最后统计结果出现之前,谁都不要大意。”罗克这时候非常谨慎,距离胜利越近,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果然,凌晨两点的时候,九号投票点的统计结果表明,社会党的得票率居然超过了自由党。
“再统计一遍。”罗克脸色阴沉,虽然这个结果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但是出现这个结果还是不正常的。
“是的勋爵——”负责统计的四名工作人员战战兢兢从头再来,欧文和哈里·斯宾塞都被惊动,和罗克一起监督。
看上去,好像统计结果并没有出现错误,确实是社会党的得票率高于自由党,每十张选票,大概有五张选票投给了社会党,四张投给自由党,一张被其他政党瓜分。
这个结果看上去很正常,至少从选票分布上看一点也不违和,但是罗克不这么认为,社会党是个什么货色,罗克非常清楚。
275 文官制度(还债第十更)
正常情况下,每十张选票,能有一张投给社会党,阿诺德估计都能乐疯。
其他投票点的结果证明了这一点,除了第九号投票点之外,在其他所有投票点的统计结果中,社会党和自由党的差距都比较大,只有第九号投票点的结果出现了偏差。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吧,万一是社会党故意把选票集中在第九号投票点——”哈里·斯宾塞下意识说了句,然后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如果是在英国本土,或许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在约翰内斯堡,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在约翰内斯堡,社会党根本就没有这么强大的组织能力,甚至连以前的国家党都不行,大选开始一个星期之前,社会党才刚刚组建,阿诺德又能拉到多少选民?
社会党现在的选民都没有超过五百,而在第九号投票点的清点结果中,把选票投给社会党的人就已经超过五百。
“会不会有贿选?”欧文压低了声音在罗克耳边说,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也是丑闻。
罗克本来还想刨根问底呢,欧文的话音刚落,罗克马上就警觉起来。
别忘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约翰内斯堡的选举,所以就算第九号投票点的结果有问题,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把所有选票全部封存,按照正常统计结果登记。”罗克不动声色,反正这点偏差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统计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横生枝节,只要最后的结果还是自由党胜利,罗克就会等大选尘埃落定再说。
就算是要追查,以后也有的是时间慢慢查,等检查团和那些看热闹的家伙离开约翰内斯堡再说,现在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欧文面带不甘,但是也知道,罗克的处理方式是最合适的。
哈里·斯宾塞倒是心有余悸,无论是自由党胜利或者是社会党胜利,都和哈里·斯宾塞没关系,但是如果选举期间出现问题,哈里·斯宾塞就责无旁贷。
有了这个小插曲,所有人都睡意全无,接下来的统计结果再没有任何意外,凌晨四点,罗克终于拿到了最终统计结果。
自由党毫无疑问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在全部34000多张选票中,自由党拿到了百分之八十五,社会党拿到了百分之七,其余的选票被其他政党瓜分。
“——选民投票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结果真实有效,自由党赢得胜利!”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拿到结果的时候,欧文还是很惊喜。
所有参与统计的工作人员都在鼓掌欢呼,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自由党人,虽然统计过程中稍有意外,但是最终结果还是不错的。
“恭喜你,欧文。”阿诺德也出现在仓库内,表情看上去也挺开心,就现在的结果来说,社会党也能拿到四个议会席位,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阿诺德的预期。
“谢谢,阿诺德,也恭喜你和社会党。”欧文的表情也开心,虽然丢掉了一部分席位,但是在民主代议制度的前提下,这并不能动摇自由党的优势。
欧文身为选举委员会主席,接下来还要向阿德和约瑟夫·张伯伦汇报。
罗克没有和欧文一起离开,先叫来一队士兵,把仓库和所有的选票保护起来,然后才去休息。
确实是要休息下,虽然罗克早知道自由党优势巨大,但是选举对于罗克来说也是第一次,直到拿到选举结果,多日紧绷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休息一下很有必要。
直到晚上,罗克才悠悠醒来,晚上又有宴会,这一次是真正的庆祝晚宴,而且是自由党举办的。
罗克腻歪得很,民主代议制度的恶果现在其实已经出现了,尼亚萨兰一年都不见得举行一次宴会,约翰内斯堡最近一个星期已经举办了十几次,难怪英国政府效率低下,都把精神消耗在晚宴上,能有精力工作才是见了鬼。
西方的这种冷餐宴会,其实目的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社交,一场宴会下来,基本上吃不了多少东西,罗克每次参加完晚宴,都要回来加个餐才行,或者就干脆吃饱了再去,在罗克看来实在是浪费时间。
但是不去又不行,自由党既然赢得了选举,那么接下来就要决定议会席位的归属,罗克自己虽然不会进入议会,但是罗克也要在议会中安插人选,所以罗克也要提前跟欧文交流下,免得到时候“分赃不匀”。
罗克赶到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这一次没有借用德比尔斯酒店的宴会大厅,而是在自由党总部的天台上进行,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罗克作为自由党的创始人之一,在自由党中的地位崇高,抵达宴会现场之后,马上成为会场中心。
罗克不想成为焦点,在宴会上露一面就进入休息室休息,休息室里,欧文正在和自由党内的大佬们高谈阔论。
“议会成立之后,接下来我们就要对政府进行改革,以前的政府官员全部是由伦敦或者总督府任命的,这并不合适,接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实行文官任命制度,彻底结束这种政党分肥制。”欧文还是有理想的,现在英国本土也已经开始实行文官制度,约翰内斯堡也应该紧随其后。
政党分肥制是一种很奇葩的制度,这是民主代议制度下不可避免的产物,以前的竞选,如果有党派获胜,那么就会把政府官职拿出来作为酬劳,分配给在选举中的有功之臣。
这样做的弊病谁都知道,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一直到文官制度出现,才逐渐结束政党分肥制。
不过结束的并不彻底,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政党分肥制在很多国家依然存在,内阁制度其实也是政党分肥制。
相对于政党分肥制,文官制度的优势巨大,至少文官制度可以保证,不管是那个政党赢得最后的大选,都不会造成政府机构瘫痪。
听到欧文的话,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人固然是失落,更多的人就狂喜。
欧文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的态度还是坚定:“大选之后,议会就会举行考试,除了议员之外,议会中所有的岗位必须由考试结果决定,比如议会的秘书长,以后不管是哪个党派赢得选举,议会秘书长的人选都不会轻易更换,这样就能保证议会基本的职能可以维持,不会因为某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就因为和议长关系亲密,就能窃居高位。”
这话说的坦荡,自由党现在已经赢得大选,欧文这个党魁肯定会担任议会议长,现在等于是欧文主动放弃自己的权利。
当然坦荡的话并不一定会招人喜欢,在座的大佬们肯定不能全部进入议会,有些人还等着赢得大选后排排坐分果果呢,结果现在欧文要考试,这就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了。
“这样做不大好吧,这些权利原本应该都属于我们自由党所有,而不是考试结果决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目前这个方式只适用于议会,接下来还会推广到政府之中,所以朋友们,这对于我们来说机会更大,如果错过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欧文别有深意。
马上就有人理解了欧文的意思。
虽然名义上是所有人都有参与考试的权利,但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通人是没有能力参加考试的,很多平民迫于生活,根本就没有上过几天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所以这个“文官制度”,虽然名义上是面对所有人,实际上还是偏向更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人群。
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不仅仅是上流社会子弟,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孩子,也一样有机会接受相对较好的教育,所以“文官制度”最终的结果就是,上流社会垄断议会席位,中产阶级垄断政府公职人员,真正的平民子弟,什么时候都不会有机会。
这也不一定,很多人一定不知道,紫葳镇的矿工子弟学校中,有数千华裔孩子们正在努力学习,等他们毕业之后,文官制度相比就应该已经普及了吧。
罗克当然无条件支持欧文,所以罗克的态度也非常明确:“文官制度是大势所趋,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顺应时代,而不是倒施逆行,文官制度下,我们的孩子们也会更有机会。”
这个“孩子们”起到的作用巨大,这个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所有人家里的孩子都不止一个,三个五个都很正常。
就算是罗克这样的贵族,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孩子也只有一个,那么其他人怎么办?总不能自生自灭,进入政府部门,担任一个基层官员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以前的欧文就是这么做的。
罗克和欧文都同意,其他人就算是反对也不敢说,所以很快就统一了声音。
“好了先生们,现在我们应该庆祝,这些让人烦恼的事,就留到明天去烦恼,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我们应该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喜悦——”罗克建议。
众人轰然响应。
276 不务正业
欧文作为新鲜出炉的议会议长,炙手可热的很,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心。
罗克不凑热闹,颇有大隐隐于朝的心态,找个沙发舒舒服服的瘫下来,准备睡个回笼觉。
小斯不让罗克如愿,待在会议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罗克聊天。
这其实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谁都知道伦敦不喜欢南非公司,所以都不敢跟小斯多接触,免得沾染了霉运。
“你对议会有没有什么想法?”小斯要确定罗克的要求,然后适当调整自己的计划。
“当然有,紫葳镇的管理权,其他的都无所谓。”罗克的要求不高,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想法,主要还是保证自身利益。
正常情况下,罗克还应该要求四到五个议员席位,这样虽然不足以改变议会力量形态,但已经足够发出自己的声音。
罗克不要求,是因为已经有四到五个议员席位可以让罗克随意安排,所以罗克就干脆不再让欧文为难。
按照监查团的要求,自由党最多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席位,剩下的席位要由其他政党瓜分。
在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中,社会党会拿走一半,剩余的都属于“其他党派”,这些“其他党派”都是罗克安排的,每个党派还真不是凑数,都拿到了扎扎实实的一两千张选票,所以罗克有底气的很。
“哈,你倒是好说话得很!”小斯忍不住打趣,罗克这样的伙伴,确实是百年难逢。
“你呢?”罗克知道小斯肯定也有要求,只要要求不过分,欧恩应该会满足小斯。
“矿务局,其他的都无所谓。”小斯的要求不高不低,约翰内斯堡的经济支柱就是矿场,矿务局的职位还是很重要的。
这点要求,欧文应该会满足小斯,别看小斯一个罗得西亚人,在约翰内斯堡存在感不强,约翰内斯堡三分之一的金矿都属于德比尔斯统一矿业公司,所以小斯的经济实力简直令人望而生畏,除了罗克,小斯是最有可能左右约翰内斯堡政局的人。
“你对布莱克·纳尔逊不满意?”罗克和布莱克·纳尔逊的关系挺不错的。
布莱克·纳尔逊是前任内政处处长,曾经因为市政工程舞弊案被免职,后来又重新复出,担任矿务局局长。
这也是没办法,约翰内斯堡有头有脸的其实就这么几个人,布莱克·纳尔逊虽然屁股上不干净,但是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所以布莱克·纳尔逊还能东山再起。
如果实行文官制度,这种情况就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官员的升职任免都会按照固定程序进行,即便是市长,也没有资格直接决定市直直属机关的主要领导职务。
“那倒不至于,纳尔逊局长挺好的,但是如果换成我自己的人会更好。”小斯对布莱克·纳尔逊肯定有意见,要不然也不会公然提出这个问题。
罗克不管,虽然罗克和布莱克·纳尔逊的关系不错,但是和小斯的关系更好,如果矿务局长换成小斯的人也无所谓,罗克相信到时候罗克的利益也不会受到影响。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罗克在议会里有人,就不担心利益受损,要不然约翰内斯堡的十万华人决不答应。
小斯在约翰内斯堡没有罗克这么强大的实力,但是矿业联盟的力量也强得很,所以他的这个要求欧文应该会满足,别看文官制度说的好听,其实骨子里还是政治分赃。
宴会结束后,罗克终于能返回紫葳镇轻松一段时间,新编第一骑兵师一切正常,紫葳镇欣欣向荣,罗克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干脆安安心心的在家陪菲丽丝养胎。
菲丽丝前段时间的妊娠反应有点重,整天在家吐得昏天黑地,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20个周,总算是有所缓解,胃口好了不少。
罗克把已经当了老板的马文请到家里,精心安排菲丽丝的饮食,这段时间菲丽丝的心情还不错,在家里又开始待不住,见天往矿工子弟学校和紫葳公学跑,罗克也不干涉,孕妇嘛,最重要的是要心情愉快。
其实罗克在家里也闲不住,每天来拜访罗克的人络绎不绝,这段时间的约翰内斯堡也有点热闹,很多人都想走罗克的门路。
其实都没用,平时不注意搞好关系,临时抱佛脚吃翔都赶不上热乎的,真正和罗克关系好的人,罗克都已经有了安排,那些墙头草就算了,罗克没时间,也没有精力。
有资格进入议会的人除了邓肯和乔治,还有越来越像个政客的道格拉斯和紫葳医院的科林·贝拉米,以及代表洛克金矿的霍利,和保护伞公司的夏九,约翰内斯堡议会一共才33个席位,罗克的人占了六个,要是这样还不能保证华人的利益,那罗克就可以退休了。
“乔,回头你提个议案,争取把汉语作为约翰内斯堡的官方语言,咱们约翰内斯堡这么多华人,华人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罗克当然也有诉求,按照《和平协议》规定,德兰士瓦的官方用语应该是英语和布尔语,但是在罗克的操作中,德兰士瓦境内的布尔人少得可怜,所以布尔语就是个摆设,在德兰士瓦根本就没几个人用,所以换成汉语理所应当。
其实布尔语,现在就连布尔人都开始不认同。
战争结束后,奥兰治和开普都成立了“非洲语言协会”,布尔人现在不仅仅是不认同布尔语,就连布尔人这个身份都开始不认同,现在很多布尔人认为他们是阿非利卡人,而不再是“荷兰农民”,所以对于“布尔人”这个称呼是排斥的。
这和战争期间布尔联军的构成有很大关系,当时的布尔联军不仅有布尔人,还有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其他白人移民,以及欧洲千里迢迢来参战的“国际友人”,他们在战后对于彼此的身份有着强烈的认同感,所以布尔人已经开始向阿非利卡人过渡。
华人永远都不会出现这种事,移民海外的华人,不管到任何时候都是华裔,而不会是其他什么人,数典忘祖的人当然也有,不过那只是个别现象,多数时候,华人还是很认同自己的身份。
所以罗克要强化汉语的地位,这有利于增强华人的民族认同感。
“我试试吧——”乔治明显是没信心,但是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在乔治看来多多少少有点过分。
约翰内斯堡就算是华人的占比较高,名义上终究还是白人世界,而全世界大概也只有南部非洲,华人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乔治以前是在巴黎大学求学,越是有过欧洲留学经历的人,越是明白华人在世界上的地位,所以在乔治看来,这个提案通过的几率应该不大。
“试试看,没准会有惊喜的。”罗克不说太多,都已经民主代议制度了,如果连议员们都没信心,那根本不可能更好的维护华人利益。
信心还是需要慢慢积累,罗克打鸡血打上天,都不如汉语成为约翰内斯堡的官方用语来的有用。
慢慢来吧,罗克既然提出这个建议,那么当然有通过的把握,现在的议会还是比较好操作的,议员们都是新手,还知道顾全大局。
等议员们都成了老油子,到时候罗克再想通过这种提案,就要付出比现在高出很多倍的代价,所以有些事最好现在就以法律形式确定,免得夜长梦多。
“咱们紫葳镇,有人提出也应该举行大选,决定管理委员会成员——”邓肯有点犹豫,好像是不确定应不应该跟罗克汇报。
“谁提出这样的建议?”罗克的脸马上就冷下来,这一次选举中,紫葳镇的选民也履行了自己的天职,看样子有人不满足,想在紫葳镇也实行民主代议制度。
紫葳镇是否实行民主代议制度罗克说了算,理论上说,紫葳镇都是罗克的私产,就连约翰内斯堡市政府都管不着,所以罗克很好奇,是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
“是医学院几位教授——阿布教授跟我提起的。”邓肯脸上有点讪讪,罗克都感觉有点棘手,医学院的教授还是不一样,这些老学究确实是有可能提出这种意见。
大多数教授,人情世故上都有点问题,道格拉斯这样的人少得很。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做学问上,那么对于人情世故就会有所缺失,这很正常。
“阿布教授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罗克另辟蹊径,要是阿布教授比较闲,罗克就给阿布多找点事儿干。
“好像并没有,听说现在遇到了瓶颈——”邓肯是捡好听的说,确切点说,阿布的研究,每天都会遇到瓶颈,每前进一步都艰辛异常。
“那就让阿布教授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究上,选举什么的,阿布教授又不懂,别让他瞎掺和。”罗克也尽量捡好听的说,阿布教授这样的人,真要是去当政客,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
277 日俄战争
医学院去年11月20号开始招生,第一批学员中,超过百分之七十是紫葳医院的护士。
紫葳医院支付这些护士的学习费用,代价是这些护士毕业之后,还要返回紫葳医院工作,对于这些学生来说,这不像是条件,更像是福利,因为在整个南部非洲,紫葳医院无论是硬软件设施还是福利待遇都是最好的,学生们毕业之后紫葳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医学院的收费并不便宜,要进入医学院学习,每名学生每年的费用超过100镑,纵然如此,报名入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个费用超出了大多数家庭的承受能力,但是南部非洲的有钱人不要太多。
阿布的实验室现在也是医学院的一部分,阿布本人则是医学院的名誉院长,主持研究的同时还要兼顾教学,学院的常务工作是由道格拉斯教授负责。
现在是道格拉斯议员。
“还好,我的工作很轻松,具体的实验现在都是学生们负责,我把给学生们上课,当做是调解心情的方式,和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在一起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他们有很多奇思妙想,有时候对我的研究工作也有启发作用。”阿布对目前的环境很满意,并没有跟罗克提起选票。
罗克当然也不会自找麻烦,阿布不提,罗克就当没这回事。
“一号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罗克关心的还是阿布的研究进度。
一号就是白药,到了约翰内斯堡,再使用“白药”这个名字就不太合适,现在的“一号药物”的配方和另一个时空中的白药也大不相符,用一个新名字代替更合适。
“进展不错,我们现在已经试验了上百种不同的配方,先在动物的身上进行试验,现在已经到了临床这一步,哈里·斯宾塞先生帮了很大的忙,我们都应该感激他。”阿布的心情不错,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号就能确定最终的配方。
提起哈里·斯宾塞,罗克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很长时间,但是罗克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做法,到现在依然无法接受。
比如临床实验。
这个临床实验并不全都是在医院里进行的,医院里虽然也可以进行试验,但是实验对象不好找,就算有合适的实验对象,也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才行。
更多的临床实验是在监狱里进行,这就需要警察局配合,对于罗克来说,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但是阿布和哈里·斯宾塞却都习以为常。
甚至监狱里的那些犯人,也很乐意充当实验对象,因为接受实验不仅有报酬,而且还会减刑,这是监狱里为数不多的赚钱方式。
曾经罗克一度很担心,过些年,阿布和他的实验室会不会变的和“731”一样臭名卓著。
深入了解过之后罗克才明白,这个时代和人权组织遍地的二十一世纪还是不一样,想想扎克和克里斯蒂安他们在罗本岛监狱的经历,阿布这点事根本就不叫个事。
“远东正在进行战争,别拿监狱里的俘虏做实验了,尽快确定两种固定的配方,然后分别卖给日本人和俄罗斯人,他们现在着急得很。”罗克比阿布更加731,到监狱里做实验还要给犯人报酬,去远东做实验,不仅能得到更多的数据样本,而且还有钱赚。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阿布明显的已经喜上眉梢,搓着手还在假惺惺。
今年2月份,因为辽东半岛的归属,日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在清国东北部爆发了一场战争。
战争的规模远超双方的预料,日本帝国参战的部队达到40万人,俄罗斯一方参战的部队多达50万人,这是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全世界第一场大规模战争,也是新兴的日本帝国对腐朽的俄罗斯帝国发起的正面挑战,世界各国都向远东派出了军事观察员。
德兰士瓦没派,现在德兰士瓦连个国家都不是,根本没有派出军事观察员的资格。
战争爆发之初,日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都认为这是一场地区性冲突,根本不会旷日持久,所以双方都有点准备不足。
随着战争的进行,日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为战争储备的物资都已经消耗殆尽,所以全球的军火商开始了一场盛大的狂欢。
罗克也有收获,虽然尼亚萨兰不能直接把武器卖给日本帝国或者俄罗斯帝国,但是罗克在欧洲有猎头公司,通过这些猎头公司,罗克很轻松的把罗德西亚北部师和新编第一骑兵师淘汰的武器,以比原价高得多的价格卖给了日本人。
有些步枪的膛线都已经磨平了,还是卖出比全新武器更高的价格,日本人和俄罗斯人不仅仅是买武器,食品、药物、服装、火药等等等等,所有和战争有关的一切,现在都是抢手货。
在所有的需求中,创伤类药物毫无疑问占据第一序列,整个战争期间,日本帝国超过六万人阵亡,超过十万人负伤,俄罗斯帝国超过七万人阵亡,将近十五万人负伤,所以现在日本和俄罗斯对于创伤类药物的需求巨大,只要有药,日本和俄罗斯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原料的产量跟不上,所以产量不会太高。”阿布还是有难题,脸上的表情多愧疚的。
“不用太高产量,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做实验,又不是救死扶伤或者获得利润。”罗克就算有药,也不会敞开了卖给日本人和俄罗斯人。
开玩笑,对于罗克来说,日本人或者俄罗斯人死多少,罗克才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罗克主要是卖武器给日本人和俄罗斯人,药材就算了。
一号的主要成分是三七,三七的生长周期还是比较长的,一年生的三七通常只能用做种苗,从第二年起,三七就可以开花结果,但是这时候还不能用,差不多要三年才到收获期,现在罗克的农场里种植了很多三七,但是都还没有到收获期,就算是罗克想大量生产一号,现在也没能力。
所以,还是安安心心做一个军火商吧。
“那就没有问题了,我们可以派医生去远东,更好的获得第一手资料。”阿布想的比较简单,产量少不代表就不赚钱。
药物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青霉素刚刚发明的时候价格堪比黄金,同等分量的青霉素,价格绝对比黄金更高。
一号的价值同样不可估量,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使用一号肯定是浪费,但是对于那些贵族军官来说,生命的价格是多少,一号的价格就是多少。
所以一号的价值压根就是无价的,阿布根本不知道他这项研究值多少钱。
“可以,咱们的药物,只能由咱们的医生护士保管,只能由咱们的医生护士使用——对了,弄几种没用的药材混进去,不能泄露了配方。”罗克也是心黑,剂量大一点,没准能卖到更多钱。
“这没问题,我让医生多带点药材,每一次的配方都不一样,就算泄露了配方也没关系。”阿布也是一点就透,他只是不想在没有意义的事上浪费精力,所以有时候才会说话做事不过大脑,但是这并不代表阿布的智商有问题,这可是诺贝尔获得者,智商绝对超一流。
跟阿布商量过怎么坑日本人和俄罗斯人,罗克神清气爽,离开医学院时脚步都轻松很多。
也没轻松多久,大选结束,尘埃落定,罗克终于有时间处理九号选票点的意外。
选举期间,每一个投票站,都有一个班的士兵,和一个小队的警察负责维持秩序,罗克的要求是装有选票的箱子,必须24小时有人盯着,时时刻刻要保证装有选票的箱子处于视线范围内。
投票时间截止后,装有选票的箱子会在士兵和警察的共同护送下,送往规定的统计点,之间护送人员同样不允许箱子脱离视线范围。
所以在这个期间,出现问题的概率不大,如果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统计的这段时间内。
罗克现在最痛恨的是没有摄像头,如果有摄像头,这种事查看一下监控就可以解决,现在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调查。
统计结果出来后,负责统计九号投票点的四名工作人员就被控制起来,接受军方和警方的联合调查。
目前调查正在进行中,四名工作人员都是按照程序操作,对于选票的复查也表明,统计结果并没有出现错误。
罗克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如果投票点和统计时没有出现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出现在选票本身。
“欧文,在党内进行自查吧,问题可能出在我们自己身上。”罗克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这种事也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由党现在好几万人,有问题再正常不过。
欧文就没有罗克这么想得开,知道最后的结论后,欧文的脸色难看的很。
身为自由党的党魁,如果是自由党本身出现问题,那么欧文责无旁贷。
278 任重道远(十一)
要调查其实也很简单,欧文派出工作人员对九号投票点周围的选民进行走访,发现大多数人都是把票投给了自由党,支持社会党的选民寥寥无几。
那么问题就出在选票上。
这个时代的很多平民没有接受过教育,他们的选票是由选举委员会派出的工作人员代为填写的,九号投票点一共有六名工作人员负责这项工作,这六个人全部都是自由党的成员,但是有一人现在已经退出自由党加入社会党。
这个叫布鲁斯·休斯的人马上进入欧文的实现。
“布鲁斯·休斯一年前从本土来到约翰内斯堡,先是在约翰内斯堡市政府工作,负责布尔人的安置,后来布鲁斯·休斯的部门解散,布鲁斯·休斯来加入自由党,进入自由党总部工作——选举开始前,布鲁斯·休斯负责协助选民填写选票,他是九号投票点地区的负责人,所以没有人怀疑过他;选举结束后,布鲁斯·休斯加入社会党,成为社会党宣传部部长,据说有可能成为社会党的四名议员之一。”欧文的脸色铁青,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很明显布鲁斯·休斯的嫌疑很大。
罗克的脸色也难看,在自由党占尽优势的局面下居然会出这种事,这件事就是红果果的打脸。
关键是罗克和欧文还不可能大肆宣传,这件事可不怎么光彩,公开的话就会暴露自由党在组织结构以及内部监察上的很多问题,所以罗克和欧文就算是要追究布鲁斯·休斯的责任,也不能大张旗鼓。
“阿诺德的继承人身份,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迷惑性的,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布鲁斯·休斯在自由党大小也是官员,难道他还不清楚约翰内斯堡的实际情况?”欧文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布鲁斯·休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自由党的优势太大,布鲁斯·休斯这种人,在自由党恐怕永远都只是基层官员,要往上爬很难,但是假如社会党不一样,在自由党布鲁斯·休斯只是等级最低的组长,到了社会党就能当上部长,还有可能当上议员,换成是我,我也会铤而走险。”罗克虽然不赞成这种方式,但是罗克能理解。
真的能理解,在开普的时候,罗克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罗克很理解小人物的心态,那时候只要有机会,罗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和现在的布鲁斯·休斯其实都差不多。
当然了,能理解并不代表也能接受,布鲁斯·休斯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别说他当议员,他这个部长也当不了几天。
“以后关于入党**,必须有一套固定的流程,不能像现在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罗克实在是对这种朝三暮四的行为深恶痛绝。
“入党**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全世界所有的党派都一样,我们恐怕不能这么做。”欧文有点为难,如果设置太多的条条框框,那自由党也就不再“自由”了。
“不,这不正常,正是因为填张表就能加入自由党,退出甚至连个招呼都不用打,所以布鲁斯·休斯才不会重视自己的党员身份,如果我们能对这种行为加以限制,那么以后如果有人再想这么做,就会仔细衡量得失,至少不会这么草率。”罗克不喜欢民主代议制度的原因就是这个,普遍意义上的选举不仅劳民伤财,而且还会引发一系列负面效应。
这也是因为民主代议制度在约翰内斯堡地区刚刚开始实施,事实上如果过几年之后,这种情况就会减少很多,不过罗克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等待。
“好吧,我回去让人研究一下。”自由党有专门负责起草各种规章制度的团队,这个团队是由律师构成的,比罗克和欧文都更加专业。
“还有布鲁斯·休斯,我想你可以直接去找阿诺德,或者回去听一听父亲的建议。”罗克心狠手辣,布鲁斯·休斯大概以为有阿诺德保护,罗克和欧文就会投鼠忌器,那布鲁斯·休斯就错了。
“我找阿诺德还是和稀泥,我还是回去跟父亲聊一聊。”欧文决定去找菲利普告状,阿诺德做事实在是不地道,菲利普都已经提醒过阿诺德,阿诺德居然还敢在选举上做手脚,真是不知死活。
罗克不管欧文和阿诺德之间如何扯皮,直接打电话把夏九叫过来。
“社会党宣传部部长布鲁斯·休斯,给我派人盯着他,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罗克还是直接调动保护伞对布鲁斯·休斯进行监视,这方面保护伞比警察局和新编第一骑兵师都更专业。
“没问题勋爵,我会连他晚上都是穿什么颜色的睡衣都调查出来。”夏九大包大揽,看着罗克欲言又止。
“什么?”
“加比·乔治——”夏九提起这个都快要被罗克忘记的名字。
其实也刚刚发生没多久,只能说罗克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都已经快要把加比·乔治忘记了。
“不用担心,过几天他就会接受审判。”罗克还是选择和哈里·艾尔索普和解,公开审判变成了不公开审判,罗克肯定不会弄死加比·乔治,这是罗克手里的筹码。
表面上看,国家党现在确实是已经解散,但是内线传回来的消息表明,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哈里·艾尔索普不甘心失败,亨利·艾尔索普虽然跑回本土避风头,但是国家党换了个名称,现在叫统一党,继续在比勒陀利亚大肆宣传。
哈里·艾尔索普大概不知道上一个统一党的下场,所以才使用了这个倒霉的名字,这也很正常,约翰内斯堡还有进步党呢,和开普的进步党同样也是两码事。
统一党现在的党魁就是罗克打过交道的艾德里安·西蒙,哈里·艾尔索普大概没几个可以信任的心腹,所以只能派自己的秘书担任统一党的党魁,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就好,我现在派了一个小队,二十四小时对加比·乔治提供贴身保护,加比·乔治大概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夏九轻松不少,加比·乔治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夏九当然希望加比·乔治早点离开保护伞,管他是死是活。
“小心点,别让他跑了。”罗克随口提醒。
“呵呵,他跑不了,这家伙身上的伤还没回复呢,现在连床都不能下。”夏九有信心的很。
结果晚上就被打脸。
罗克清晨才接到夏九的报告,加比·乔治跑了。
罗克只穿了一件睡袍,在书房里接受夏九的忏悔。
“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才会让加比·乔治找到机会,他身上的伤应该早就恢复了,还一直用酒精麻醉自己,整天喝的烂醉如泥,我安排的守卫就放松了警惕,昨天晚上守卫值班时太大意,结果换班的时候才发现加比·乔治已经不见了,我连夜派出所有的安保人员搜索,但是没有找到——”夏九垂头丧气,昨天夸的海口有多大,今天丢了脸就有多大。
“我昨天对你说什么?”罗克恨铁不成钢。
“小心点,别让他跑了——”夏九哭丧着脸,恨不得把头塞进裤裆里。
“结果你就让他跑了,我现在应该说什么?是我太乌鸦嘴,还是你们太有自信——”罗克愁的很,一个加比·乔治其实问题不大,关键是罗克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给了罗克这帮手下太多信心。
包括罗克在内,这段时间都是信心爆棚,可能罗克自己都没有发现。
“是我的错——我认罚!”夏九这一次的教训应该是深入灵魂。
“不是认罚可以过关的,罚肯定要罚,关键是以后怎么预防类似事件,保护伞公司现在也有上千员工,你这个总经理都不能以身作则,让你的手下怎么看?”罗克要给夏九,给所有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我这个总经理不当了,让吕四当。”夏九安排的还挺好。
罗克马上被气笑了,这是把保护伞当自己的了,别忘了欧文也是保护伞的老板。
“吕四不行,让凯文·马伦来当这个总经理。”罗克有自己的决断,凯文·马伦在和矿场谈判时表现出来的能力还不错,罗克并不在乎凯文·马伦的肤色。
说句不好听的,夏九、吕四他们,其实都没有担任要职的资格,只是罗克手里实在是无人可用,才不得不把夏九、吕四他们推上前台。
对于罗克这种“任人唯亲”,欧文应该也是颇有微词,但是欧文从来没说过,罗克不能因为欧文不反对,就把保护伞当做自己的私产。
“凯文·马伦,那个律师?”夏九没想到罗克居然会这么安排。
“律师怎么了?凯文·马伦接受过正经的大学教育,比你这个退役警察更有资格。”罗克很生气,要提高手下的水平,实在是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