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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南非当警察全文阅读

作者:鲇鱼头     重生南非当警察txt下载     重生南非当警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3 矿工子弟学校

    牵涉到公事,推诿扯皮都是很正常的,别说是修路这种大事,鸡毛蒜皮都能摆出一桌龙门阵。

    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也是被奥兰治习惯性的扯后腿给扯怕了,不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约翰内斯堡市政府都不想和奥兰治打交道,修路这种事更麻烦,修路是为什么?就会为了加强联系往来方便的吗,现在约翰内斯堡对奥兰治就避之唯恐不及,以后约翰内斯堡和布隆方丹之间的公路修好了,布尔人要前往约翰内斯堡更方便,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难怪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不着急。

    罗克更不着急,反正不管约翰内斯堡和奥兰治怎么折腾,先动工、先竣工的肯定都是紫葳镇到约翰内斯堡之间的公路,而且克里斯蒂安还能保证,质量还肯定最好,花钱最少——

    这一条不用,反正不是罗克掏钱,花钱多少罗克都不管。

    有欧文出马,约翰内斯堡市政府果然很快就有回应,要从兰德银行贷款一百万镑,利息就按兰德银行说的算,比帝国银行的利息整整高出一倍。

    2月25号,资金到位,建筑队进场,公路正式开工。

    菲丽丝返回约翰内斯堡之后,并没有回到女校工作,而是来到位于洛克金矿旁的矿工子弟学校。

    对,就是这么个破名字,为了不引人注意,罗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名字虽然破,学校可是全新的,罗克是准备把所有华裔学生都弄到新学校来的,所以学校可以容纳超过两千人,随时还可以扩建,毕竟洛克金矿附近,空余的土地可比紫葳镇多多了,紫葳镇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空余的土地,再向外扩张就要占用紫葳镇周围的农场,而洛克金矿附近的空地多得是,只要有需要,学校想建多大都可以。

    菲丽丝了解到尼亚萨兰的教育模式之后,对义务教育有了更多的了解,对英国本土一直以来推行的精英教育也开始怀疑,所以对新学校的热情高的很,甚至向罗克提出,要担任矿工子弟学校的校长。

    “可拉倒吧,别忘了你可是男爵的女儿,还是未来的男爵夫人,你要是担任矿工子弟学校的校长,女校那边怎么办?”罗克一口回绝,如果菲丽丝当校长,那么矿工子弟学校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罗克还少说了菲丽丝的一个身份,人家还是男爵的妹妹呢。

    “为什么要低调呢?你说过,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菲丽丝还不清楚罗克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要低调。

    一直以来,罗克其实都信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两者原本并不冲突,但是因为罗克在学校这件事上有太多私心,所以罗克这次做事一反常态。

    考虑到未来罗克和菲丽丝的关系,罗克决定还是坦诚些,相信菲丽丝能够理解。

    “其他事可以高调,这件事不行,你知道,欧洲国家对于华人的态度并不友好——”罗克刚刚开口,菲丽丝就急着要说话,罗克用手势阻止:“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整个社会的整体氛围,甚至包括南部非洲在内,对华人的态度都不怎么好,至少并没有把华人当成是可以平等相处的群体。”

    这一点菲丽丝是无法否认的,虽然罗克现在已经是男爵,但是在德兰士瓦之外,依然有很多人不肯正视华裔群体的作用,甚至包括德兰士瓦的很多人在内,他们确实是可以和罗克平等相处,但是那并不是对华裔群体的承认。

    “——你也知道现在的教育资源并不公平,很多开普敦和奥兰治的白人孩子都无法接受教育,所以矿工子弟学校必须保持低调,否则这就会成为华人的又一项原罪,嫉妒的人是无法理喻的,他们只能看到白人的孩子无法接受教育,华人的孩子却能在矿工子弟学校求学,他们不会思考为什么,只会抱怨不公平。”罗克对人性的了解肯定超过菲丽丝,看看现在紫葳公学的名额有多抢手,就知道教育资源有多紧俏。

    “不应该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菲丽丝很不理解有些人的思维,这很正常,以前是菲利普和亨利欧文甚至阿诺德把菲丽丝保护的太好,现在保护菲丽丝的换成了罗克,菲丽丝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人心险恶。

    “有些人注定不能和平相处,除非全社会再也没有贫富差距,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那又会影响到全社会的进步,没有了差距,人们也就没有了奋斗的动力,所以矛盾会长期存在,不以人们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罗克和菲丽丝最大的不同是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案例,不需要尝试,就知道某些事情长期演变,最后会出现什么结果。

    矿工子弟学校也确实是不宜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紫葳男校都是去年才刚刚建成游泳馆和足球场,矿工子弟学校这边却已经有了综合运动馆和室外露天运动场。

    和紫葳男校相比,矿工子弟学校的图书馆大得惊人,同样的一本热门图书,紫葳男校可能只有十本,但是在矿工子弟学校就可能有五十本,同样是阅览室,紫葳男校的阅览室只能容纳100人,而矿工子弟学校的阅览室可以供600人同时阅读,为了更好地方便学生们读书,矿工子弟学校的阅览室还安装了电灯,这更是紫葳公学不具备的优势。

    就在说话间,罗克和菲丽丝来到为学生们准备的宿舍,紫葳公学的宿舍还是六到八人间,矿工子弟学校却都是标准的四人间,为了订制这些床铺和桌椅,矿工子弟学校前前后后花了近三万镑,橡树镇的木器厂老板发了财,现在橡树镇的常住人口已经和紫葳镇差不多。

    “洛克,你是不是对白人有偏见?”菲丽丝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是啊,我对白人确实是有偏见,所以我决定挑一个白人娶回家里,然后慢慢收拾她!”罗克主动把话题往沟里带,这个话题不能聊,稍不注意就是种族歧视。

    在白人至上的世界里歧视白人?

    罗克真不敢!

    注意,是不敢,不是没有。

    作为一个华人,罗克有充分的理由歧视白人,当然这些话不能说,说了罗克就会成为全民公敌。

    “又在瞎说什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菲丽丝还在纠结,罗克的很多行为,确实是在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白人的歧视。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反感的不是白人,而是那些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妄图不劳而获、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不管是白人、华人、还是非洲人,这和肤色无关。”罗克本人就是种族歧视的受害者,当然要旗帜鲜明的反对种族主义。

    “这就对了,你不知道,我是真担心,担心有一天你和父亲、亨利、欧文他们的关系恶化,就像现在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关系一样。”菲丽丝也不是不懂事,只是看待问题的态度有点天真。

    真正让菲丽丝担心的是,如果罗克这样继续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以罗克为首的华人,会和约翰内斯堡的白人在根本利益上发生冲突,到时候菲丽丝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放心吧菲丽丝,我永远都不会和亨利、欧文成为敌人,往近了说,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布尔人和非洲人,往远了说,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欧洲国家,甚至包括英国政府在内。”罗克不隐瞒,有些事情,其实罗克需要菲丽丝帮忙传达给菲利普和亨利。

    “为什么?”很明显菲丽丝对于这个答案很震惊。

    “利益!”罗克斩钉截铁,哪怕是罗克和亨利、欧文之间的这种关系,因为利益也有可能变质,更不用说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南部非洲和欧洲国家,有可能引发冲突的地方多了。

    “好了,这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只要有我和亨利、欧文在,你永远都不需要面对这些问题。”罗克有信心,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么罗克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就失去了意义。

    三月一号,紫葳公学的华裔学生开始向矿工子弟学校转移。

    为此,索菲亚和托尼主动找到罗克,态度鲜明的表示,反对把华裔学生从紫葳公学带走。

    “不分开怎么办?你们也知道,紫葳公学的入学名额越来越紧俏,开普敦一个名额已经炒作到一千镑以上,这个价格都可以回本土上伊顿公学了,现在紫葳公学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华裔,长此以往,肯定会有人提意见,所以我们要在矛盾暴露之前就解决隐患,放心,虽然学生分开,但是对紫葳公学的投入不会减少。”罗克给索菲亚和托尼吃定心丸,理由非常充分,索菲亚和托尼无话可说。

    其实关键还是投入,索菲亚和托尼真要说有多关心华裔学生那倒未必,主要还是担心罗克会因为华裔学生的减少,把重心转移到矿工子弟学校,而不是紫葳公学。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就像罗克说的那样,一切的核心都是利益。

174 竞争力

    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从兰德银行贷款的时候,代表兰德银行和约翰内斯堡接洽的人是斯嘉丽。

    说起来,罗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艾达了,好像是罗克和菲丽丝订婚之后,艾达就返回开普敦,再也没有回来过。

    罗克最初还以为艾达是受到了刺激,准备和罗克彻底了断,从此不再涉足罗克的生活。

    如果艾达真的这么选择,那么罗克还真的没有理由继续纠缠艾达,毕竟艾达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这也是艾达当初最吸引罗克的一点,如果艾达真的离开罗克,那么罗克只会祝福。

    但是很明显,艾达并没有对罗克置之不理,也没有因为罗克和菲丽丝订婚,就对罗克改变态度,虽然艾达人在开普敦,但是和罗克经常有电报往来,甚至对于兰德银行和洛克金矿,艾达也是通过电报遥控指挥,并不是和罗克彻底了断的态度。

    所以罗克就不明白艾达为什么离开约翰内斯堡,为此,罗克特意把斯嘉丽叫过来。

    “卡佩夫人有私人事务要处理,所以必须返回开普敦。”斯嘉丽的答案很简单。

    “你知不知道什么事?”罗克追问,这个问题罗克已经问过艾达,艾达的回答和斯嘉丽一样。

    “不清楚——”斯嘉丽开始低头玩钢笔,这个动作罗克有点熟悉,以前斯嘉丽心慌的时候就会这样。

    “不清楚?”罗克追问。

    “是的——”斯嘉丽一问三不知。

    “很好。”罗克不逼斯嘉丽,挥挥手让斯嘉丽离开,回头就给仍在开普敦的罗一发电报。

    安东前往尼亚萨兰之后,罗一顺利上位,接替了安东的工作,现在的警衔也是督察,在开普敦警察局权力还是很大的。

    说起来,其实罗一比罗克、安东都更适应尔虞我诈的职场生活,毕竟罗一自幼就混迹街头,见惯了人间冷暖,遇到事情能低得下头,能弯得下腰,只要上头有人罩着,这样的人风声水起是必然的。

    有罗克和奥古斯特·罗素的关系在,虽然罗克已经不再开普敦,奥古斯特·罗素也没有给开普敦警察局的华裔警察穿小鞋,相反因为罗克的青云直上,奥古斯特·罗素对华裔警察还颇为照顾,这样一来,开普敦警察局的华裔警察地位愈发水涨船高,就目前来说,虽然督察还是只有罗一一个,但是督察下面的警长,华裔警长的数量已经差不多和白人警长扯平,这充分表明华裔警察地位的提高。

    以罗一在开普敦的地位,要搞清楚艾达遇到了什么麻烦很简单,所以罗克把这件事交给罗一就抛之脑后。

    不能怪罗克不上心,罗克之前在尼亚萨兰一口气待了三个月,所以现在不方便离开约翰内斯堡,更何况,约翰内斯堡这边的事实在多,罗克也是走不开。

    开始修路的同时,罗克力争留在约翰内斯堡的医学院和医药工厂也开始动工。

    医学院这边还好点,毕竟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投资的回报周期有点长,约翰内斯堡的矿主们看不上,可以任由罗克发挥。

    医药工厂就太重要了,所有人都知道医药工厂的利润,这年代一家医药工厂创造的收益,比起一个大型金矿毫不逊色,金矿毕竟狼多肉少引人瞩目,而且还有采完的一天,金矿才是能不断下蛋的母鸡。

    所以想入股医药工厂的人真不少,有些人甚至走了欧文的路子,主动把钱送给罗克。

    “我是自由党的党魁嘛,得为自由党的党员谋福利,再说这也是好事,入股的人越多,医药工厂的利益牵扯就越大,因为医药工厂组成的利益共同体就越牢固,更何况,这都是些小股东,连参加董事会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会影响到医药工厂的运营,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件好事。”欧文主动找罗克,希望罗克能开放医药工厂,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随便你,你认为是好事,那就是好事。”罗克不揽权,现在的医药工厂,只能购买专利生产特定的药物,说白了就是烂大街的产品,想要更多利润也不可能,真正赚钱的是阿布领导的生物实验室,这一点除了罗克,现在谁都没有认识到。

    “生物”这个词的含义是很广泛的,阿布本人是研究细胞化学的,工作之余顺手研究下药物,都是捎带手的事。

    有罗克在,阿布肯定少不了研究项目,青霉素和青蒿只是一方面,罗克现在又从清国引进了三七,在约翰内斯堡进行实验性培育,假以时日,这又是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

    三七是曲焕章百宝丹的主要成分,“曲焕章百宝丹”也就是另一个时空著名的白药,罗克现在的很多研究都是为了未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服务,青霉素固然重要,曲焕章百宝丹也很重要,甚至重要性更甚于青霉素。

    曲焕章就是白药的发明人,发明白药的时候才22岁,传说有一天曲焕章上山采药,看见两条蛇正在缠斗,过了一会儿,其中一条败退下来,这条气息奄奄的蛇游到一块草地上蠕动起来,不一会儿,蛇身上的伤口变得完好如初,曲焕章等蛇游走后,拿起地上的草仔细辨认,认定这草一定有奇效,于是,综合民间传说和自己平时疗伤止血的经验,曲焕章终于创制出了百宝丹

    听上去这个故事有点神奇,但是三七对于伤口的效果不用怀疑,《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味同而功亦等,故称人参三七,为中药中之最珍贵者;明代著名的药学家李时珍称三七为“金不换”,这足以证明三七对于伤口的疗效。

    曾经的“三七之乡”,全州70%的地区属亚热带,30%的地区属温带,年均降水量和日照量都相当充足,全年无霜期达270—350天,这种得天独厚的光、热、水、气条件,所以才能生产优质的三七药材。

    如果套用这些条件,约翰内斯堡似乎也很符合,所以罗克就把三七移植到约翰内斯堡,让阿布对三七进行研究,就凭阿布在生物学上的天份,纵然是研究不出效果堪比白药的新药,但是也比欧洲现在的动不动就截肢好。

    在医学这方面,白人和华人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先秦时期,华人就写出了《黄帝内经》,欧洲到十八世纪,医生给病人治病还动不动就放血呢。

    这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黑死病”会成为白人的梦魇,而华人却没有爆发过类似“黑死病”这样的严重疫情。

    具体到约翰内斯堡,如果说能有一个行业,是约翰内斯堡能够快速追赶全世界的,那么恐怕就是医药行业了。

    西方的制药工业开始于19世纪中期,最开始研究药物的是染料企业和化工厂,一直到19世纪末期,染料工业和化学工业开始合并成为制药工业,并有科学家开始研究药物的构效理论。

    这一时期的药厂只能生产一些通用药物,比如治疗疼痛、感染、心脏病等方面的药物,医药的缺口还很大。

    制药行业的黄金时期是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也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人们才充分认识到药物的重要性,所以各个国家开始加大对药物的研究,促进了医药行业的飞速发展。

    现在才刚刚进入二十世纪,所以罗克的时间还很充足。

    “你在想什么?”欧文敏锐的感觉到,罗克的态度似乎有点不正常。

    “什么?”罗克装傻。

    别看欧文是菲丽丝的哥哥,但是有些事,罗克连欧文也不能说。

    比如生物实验室正在进行的研究,罗克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约翰内斯堡的大佬想入股医药工厂,罗克之所以放任自流,就是因为罗克还有后手。

    罗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阿布的生物实验室研究出成果,罗克就会在尼亚萨兰设置新的医药工厂,生产新的药物,以获得更大的利润。

    至于约翰内斯堡这边的医药工厂,罗克的定位本来就就是生产一些医疗耗材,以及基本的药物,这些药物和耗材的利润低,成本高,要说罗克有多重视,那还真不至于。

    “不对,你肯定在谋划什么,说出来听听,没准我能给你一些建议。”欧文努力争取,以欧文对罗克的了解,罗克现在这么大方,肯定不正常。

    “别想太多,真的没什么。”罗克守口如瓶,约翰内斯堡这种没有核心竞争力的药厂,其实意义真不大,如果阿布的实验室能尽快出成果,那么仅仅依靠药物,尼亚萨兰都能赚的钵满盆满。

    最关键的是,药物行业和英国本土的工业基本上没什么冲突,英国现在较大的制药公司也就是威康和卜内门,威康就是未来的葛兰素史克,卜内门有限公司集团则是近代世界五大公司之一,英国的四大公司之一。

    听起来都很强大,实际上,现在的威康和卜内门,也就比手工作坊强不了多少,根本就没有多少竞争力。

175 正经事(900月票加更)

    早期的医药工厂,主要产品就是吗啡、奎宁、马钱子碱,等等有限几种,产量还低的可怜,军队里一般只有军官才能用得上,普通士兵负伤了,大多数时候只能硬扛,杠过去了也有很大几率留下残疾,抗不过去就只能自认倒霉。

    罗克现在是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医学院培养医务人员,另一方面通过医药工厂生产药物,这样再过十几年,等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德兰士瓦和尼亚萨兰就能用一种方式参加战争。

    另一个时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当时的南部非洲殖民地已经组成南非联邦,奉英国政府命令,南非出兵德属西南非洲,也算是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做出了贡献。

    战后,德属西南非洲成为南非的托管殖民地,接受南非政府管理,成为南非的一部分。

    之后德属西南非洲,也就是后来的纳米比亚独立,南非不仅没有挽留住,反而丢掉了一直以来就是英国殖民地的鲸湾港,可谓损失惨重。

    这个时空,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罗克肯定不会错过,不说纳米比亚,最起码鲸湾港丢不了,对付非洲人,罗克可太有办法了,谁敢打鲸湾的主意,罗克就能让谁吃不完兜着走。

    说回制药工厂,欧文虽然不知道罗克打什么主意,但是罗克不说,欧文也没办法。

    好在罗克已经吐口,同意开放医药工厂,欧文也算不虚此行,回去之后,也能向党内的金主交代。

    罗克尽早预防,刚到下班时间,就早早来到阿布的生物实验室,询问阿布的研究进展。

    “进展还算顺利,我们通过生物发酵提取了一些东西,目前正在研究,过段时间就可以用在动物身上进行试验——青蒿对抗疟疾确实是很有效果,目前还正在分析阶段——至于三七,相关的研究小组还没有成立,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这样下去别说医学院,研究所自身的研究都无法保证。”阿布发愁的很,恨不得把一个掰开当做三个用。

    为了保证研究所的研究,罗克把生物研究所放在紫葳镇的最北部,研究所附近没有居民居住,周围种植的是高大乔木,门口还有警察执勤,可以保证研究所的清净和安全。

    经过罗克的多方努力,研究所目前已经有近百名工作人员,和以前的草台班子相比,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科研机构。

    和增加到人手相比,研究所的任务也越来越重。

    阿布本来是细胞化学方面的专家,除了细胞化学之外,生物研究所现在还有一个专门研究青霉素的部门,以及一个专门研究青蒿的部门,眼看着还要成立一个专门研究三七的部门,这样一来,人手又开始捉襟见肘。

    “不用担心,我从德国和法国找来了五十多名刚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他们很快就会来约翰内斯堡,到时候让他们都来给你打下手。”罗克大包大揽,英国的毕业生是别想了,不大可能来约翰内斯堡,但是德国和法国的大学生还是愿意来约翰内斯堡的,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欧洲又开始爆发了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刚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都不大好找工作,整好让约翰内斯堡趁虚而入。

    说起经济危机,这是自由贸易旗帜下一个无法躲避的轮回。

    从上世纪中期开始,大概每隔十年,全世界就会爆发一次经济危机,这一次的经济危机是从二十世纪初开始,一直到国家开始干涉经济,全世界的经济才开始逐渐恢复。

    但是国家干涉经济又会造成一个严重后果,大概再过几年,欧洲就会开始军备竞赛,知道英国、德国都无法承受,军备竞赛就会演变成世界大战。

    所以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关键还是看如何权衡。

    “刚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屁用不顶——”阿布看样子是被人手不足问题折腾惨了,一开口毫不留情:“能不能找一些有成就,或者是有经验的专家教授?”

    和大学毕业生相比,当然是专家教授更好,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名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到生物实验室来或许只能打杂,而一名有经验的专家教授,来了之后就能直接领导一个研究小组,对阿布的工作很有帮助。

    “你想要专家教授当然也有,医学院那边这段时间就雇佣了不少,你想要就可以给你调过来——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专家教授可比一般的大学毕业生有野心,一旦把人调过来,那可就撵不走了。”罗克不怀好意,青霉素、青蒿、白药,随便那一个都是可以问鼎诺贝尔的,不仅仅有巨大的荣誉,还有实打实的利益,罗克就不信阿布愿意送出去。

    果然罗克的话音刚落,阿布的表情就有点纠结,现在阿布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缺少的就是荣誉。

    “加薪吧,从今年开始,每人每年的薪水增加百分之十,表现优秀的增加百分之二十,加班有加班费,每年还有带薪假期——我这边尽量给你找人,你这边也不能懈怠,对三七的研究要马上开始,我们需要一种治疗外伤的特效药。”罗克给大伙加薪,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要打仗?”阿布满脸阴霾,如果不打仗,罗克就不会需要外伤的特效药。

    “不不不,短时间内不会,长期来看肯定会爆发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我们现在就要做好准备。”罗克就欺负阿布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尼亚萨兰刚刚爆发和刚果自由邦之间的的冲突。

    当然了,在这场冲突中,更需要特效药的是比利时人,尼亚萨兰这边,从头到尾就没几个人受伤,死亡的更是除了最开始的三名华裔,冲突期间一个都没有。

    约翰内斯堡现在有欧两架报社,除了自由党的党刊《自由报》,还有就是罗克和欧文合办的《今日约翰内斯堡》。

    尼亚萨兰战争期间,这两家报纸都在忙着奚落布尔人,给比勒陀利亚和约翰内斯堡唱赞歌,真没时间搭理尼亚萨兰和刚果自由邦。

    所以别看尼亚萨兰和德兰士瓦相隔不远,居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尼亚萨兰和刚果自由邦的冲突。

    “好吧,我会加快对三七和青霉素的研究——”阿布不知道外界正在发生什么,他的心思都在生物实验室,连正在紧锣密鼓施工的医学院都不管。

    医学院的真正负责人是行政院正道格拉斯,这几天,道格拉斯每天恨不得住在工地上,和以前的工作相比,医学院是能够让道格拉斯青史留名的。

    想想道格拉斯其实也很悲剧,堂堂格洛斯特皇家农学院的教授,来到约翰内斯堡之后,每天忙碌于田间地头不说,居然还被罗克生生逼成了人贩子,这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中介”工作为道格拉斯教授带来了不菲收入,但是道格拉斯也很清楚,实际上“中介”这个工作是上不了台面的,真要想功成名就,医学院才是关键。

    实际上,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有没有道格拉斯都不太重要。

    来到约翰内斯堡的这些专家教授,或者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们,谁都有三五个至交好友,这些高级人才之所以愿意来约翰内斯堡,以前的生活其实都不怎么尽如人意。

    来到约翰内斯堡之后,这些高级人才终于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都不需要道格拉斯要求,这些已经尝到甜头的专家教授毕业生就会主动给还没到约翰内斯堡的至交好友发电报,邀请他们的至交好友到约翰内斯堡寻找一份新的机会。

    其实从进入1903年开始,主动来到约翰内斯堡的高级人才就越来越多,道格拉斯以前是发愁没人来,现在发愁的是人来了没办法安置,毕竟医学院还没有建成,而成立其他方面的学校资质不足,短时间内还好说,时间长了,这些专家教授看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他们免不了还是会返回欧洲。

    在怎么说,专家们也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的待遇或许不高,社会地位还是不错的,有些人愿意管拿钱不干事,有些人就不愿意浪费时间。

    没办法,罗克回头又把电话打给小斯。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是提高罗德西亚实力的一个好办法,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人才的价值,想想看吧,如果有一座综合性高等院校,你自己就可以培养人才,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你就可以培养什么样的。”罗克把机会让给小斯,不让不行,现在的尼亚萨兰没有成立成立高等学府的资格。

    “真的?”小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有点失真,不过这不重要,罗克能听出小斯声音里的欣喜。

    “真的!”罗克的声音里充满无奈。

    “帮我稳住他们,我马上去约翰内斯堡。”小斯哈哈大笑,罗克总算是干了件正经事。

176 苛刻

    罗克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小斯就没有,南非公司在罗德西亚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罗德西亚现在就像是国中之国,怪不得英国政府要收回。

    有罗克在,英国政府收回罗德西亚的概率不大,所以罗克希望这些专家教授暂时到罗德西亚去,这样罗克就能借鸡生蛋,还不用担心任何风险,实在是比罗克自己操办合算多了。

    当然了,等到合适的时候,罗克也会在尼亚萨兰设立高等学府,别忘了马隆贝湖附近的大学城,罗克也是早有准备。

    小斯的速度还是快,当天晚上就出现在约翰内斯堡。

    “一共有45人,全部是我费尽心思挖来的专家教授,现在都便宜你了。”罗克不舍的样子很让小斯开心,不过小斯怕是不知道,罗克之所以把人给小斯,其实也是不安好心。

    在人才需求这方面,罗克和道格拉斯还是有分歧。

    用道格拉斯的话说,就约翰内斯堡的地理位置,以及客观情况,有人愿意来就不错了,约翰内斯堡现在还没有资格挑三拣四。

    罗克对人才的要求还是高,对于罗克来说,工科、理科、以及商科这些方面的人才,才是约翰内斯堡急需的,那些神学、英语写作、宗教、艺术人文也不是不需要,而是对于目前约翰内斯堡的情况来说不大合适,罗克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实用型人才,只有经济基础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约翰内斯堡才会需要这些“不太重要”的高级人才。

    给小斯的这45个人,都是属于这种情况,真正的工科、理科、以及商科人才,都已经被罗克提前送到尼亚萨兰,马隆贝湖畔的大学,才是尼亚萨兰未来的希望。

    这些情况,小斯肯定是不知道,所以小斯现在开心极了,上来就给罗克一个大大的拥抱。

    “非常感谢,罗克,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你的医学院现在还缺多少钱?我包了!”小斯的慷慨真的是让罗克汗颜。

    “不用,医学院有财政拨款,再加上自筹的那部分,现在费用已经够了。”罗克实在是不忍心再坑小斯。

    其实医学院立项的时候,小斯已经出过钱了。

    很简单的理由,医学院培养的是医生,不仅仅是德兰士瓦和尼亚萨兰,罗德西亚对于医生也有巨大需求,所以小斯肯定也要出钱,否则等医学院建成之后,小斯在毕业生流向问题上,就失去了发言权。

    “给你钱你居然不要?”小斯马上就怀疑。

    罗克简直气愤,这年头想当好人还当不成,非得上赶着让人坑,感情罗克不要钱还错了。

    于是罗克马上知错就改:“你也要建学校的嘛,这些专家教授从欧洲万里迢迢来到罗德西亚,总是不能亏待了他们——”

    罗克这话也是杀机四伏,不要亏待了专家教授,更不要亏待了罗克这个引路人,吃水莫忘掘井人啊。

    小斯也不傻,默默地看罗克两眼,然后就笑出声:“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是肯定有问题。”

    真不像话,罗克不搭理小斯,干脆带小斯去找人。

    必须得说,这些专家教授其实还是很有水平的,他们统统来自欧洲的高等学府,来自德国和法国的尤其多。

    德国现在的问题是国内的生活水平比较低,虽然德国政府也在提高对这些高级人才的待遇,但是和罗克开出的条件相比,德国政府给这些人的待遇还是相形见拙。

    法国的问题是政局不稳,自从普法战争之后,法国就开始进入动荡期,整个法国都在反思,为什么曾经的“天下第一陆军”,居然连个刚刚成立的国家都打不过。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答案的,法国的政局还会持续动荡,幸好法国还有庞大的殖民地,所以法国能够在普法战争之后短时间内恢复,等到法国的殖民地也开始起来造反,法国就会迅速衰弱。

    教授们都住在紫葳镇东部,这里现在算是紫葳镇的高尚住宅区,紫葳公学的教师,紫微医院的医生,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以及未来医学院的教授都是住在这里。

    医学院已经开工,巨大的石料堆满工地,到处是用苫布覆盖的钢筋和水泥,虽然雨季已经过去,但是并不代表旱季就不下雨,只是相对雨量较少而已,去年的雨季有效缓解了前两年的干旱,今年的雨量终于正常了,这是个好兆头,估计约翰内斯堡的农场今年会迎来一个大丰收。

    医学院的工地上已经有数百名工人正在施工,因为监工的存在,施工的速度和华裔工人组成的建筑队相比毫不逊色。

    虽然有克里斯蒂安的保证,但是为了保证工程质量,罗克还是聘请了第三方对工程质量进行监督,这有效保证了医学院建筑的工程质量,罗克可不希望在紫葳镇出现豆腐渣工程。

    教授们在紫葳镇的生活是非常安逸的,紫葳镇的环境在整个南部非洲,甚至在欧洲都是出类拔萃的,紫葳镇为每一位教授提供一套住房,并且指派仆人为他们服务,这些仆人并不是非洲人,而是自愿当仆人的布尔人,在罗克看来,仆人这个工作可能有点贬义,但是在二十世纪初的当下,这就是份工作而已。

    罗克和小斯直接去道格拉斯家里找人,没事的时候,这些教授很喜欢在道格拉斯家里聚会。

    远远的,就能看到道格拉斯家里灯火通明,稍近更是人声鼎沸,幸好这附近的住宅都离得比较远,否则,估计道格拉斯会被人投诉。

    罗克和小斯的到来,并没有受到教授们的热烈欢迎,这也能理解,毕竟罗克和小斯一个是官员,一个是官商结合体,这两者往往都不大受欢迎。

    “抱歉,他们就这样,并不是故意怠慢,而是不擅长人际交往。”人群散去,道格拉斯主动向罗克和小斯致歉。

    “是我们应该道歉,我们来的太冒昧了,打扰到你们的雅兴。”罗克和道格拉斯已经很熟悉,道格拉斯的道歉,也主要是因为小斯。

    “教授,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罗德西亚,你去了之后就是教育委员会会长。”小斯也是狂妄,当着罗克的面就开始挖人。

    “不用了,我在德兰士瓦也是教育委员会会长。”道格拉斯不动声色顶回去。

    这一时期的英国对于自由的追求也是矫枉过正,不仅仅是国家一级存在国会,具体到地方政府,同样是各种各样的“委员会”掌握着权力。

    德兰士瓦和罗德西亚也是这样,在德兰士瓦,已经完善了各种各样的委员会,比如道格拉斯,他就同时在三个委员会中担任着职务。

    罗克只能庆幸,因为警察这个行业的特殊,所以警界没有委员会,否则罗克估计要疯。

    罗克肯定不愿意头上有一个委员会指手画脚。

    “那真不错——”小斯挖人不成,也并没有多尴尬,近似开玩笑多一些。

    罗克就笑而不语。

    “医学院的进度还不错,年内就可以完工,其实相关的工作已经开始了,有几位教授已经去紫葳医院工作,据他们反应,那些护士对医学的兴趣很高,学习非常努力。”道格拉斯把话题扯开,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

    其实雨季还没有结束时,医学院的相关准备工作就已经开始了,所以开工之后,建设速度确实是飞快。

    也就是罗克对医学院的要求比较高,不使用临时性建筑,要求全部是永固建筑,所以医学院才会在年内完工,如果罗克放宽一些要求,那么只要材料充足,一两个月之内,那些建筑工人就能搭建出足够的“积木”。

    至于紫葳医院的那些护士,其实现状有点让人无奈,因为华裔警察们对开枝散叶的热情,那些护士在三、五年之内,估计都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上一波婴儿潮刚刚结束,那些刚刚生完孩子的护士,很多人又再次怀孕,所以罗克现在也是痛并快乐着,一方面紫葳镇的人口在快速增加,另一方面,这种情况也严重影响到了紫葳医院的工作。

    所以,现在的紫葳医院,医生和护士大多数都是男人,虽然男人有时候在护理上不如女人细心,但是男护士也有女护士不具备的优势,尤其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紫葳医院的男护都是主流。

    “把前几天整理出来的那个名单交给塞西尔,过几天,他们就要跟塞西尔一起去罗德西亚。”罗克不想在这方面说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小斯知道的好,否则,小斯心里会更难过。

    “去罗德西亚?”道格拉斯有点惊讶,这之前,罗克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对,去罗德西亚,罗德西亚很快就会成立一所综合性大学。”罗克其实是有点生气的,英国政府对约翰内斯堡太苛刻了,如果约翰内斯堡能成立综合性大学,罗克又何必把机会让给罗德西亚。

177 中医(补昨天下午的更新)

    罗克和小斯拜访道格拉斯的时候,在紫葳医院,一台紧张的手术正在进行中。

    伤者是一名约翰内斯堡市郊的农场主,他在维修房子的时候从屋顶跌落,结果头部和腹部都遭到重创,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并且伴随有失血过多。

    “患者的腹部被一截钢筋穿透,开放性创伤伴随大量失血,病人目前已经进入手术室,急需手术——”杰罗姆·琼是一名毕业于巴黎大学的医学生,他和他的老师瑞利·葛德文一起来到约翰内斯堡。

    瑞利·葛德文是巴黎大学医学二部的教授,也是目前约翰内斯堡医学方面的权威,单纯从医学上讲,瑞利·葛德文的医术比阿布更好,阿布是偏理论,瑞利·葛德文是主实践,再加上巴黎大学从名气上来说远超歌德堡大学,所以罗克给瑞利·葛德文开出1500镑的年薪,才把瑞利·葛德文从巴黎弄到约翰内斯堡。

    说到巴黎大学,这可能是全世界最早的高等学府了,在全世界大学中的地位比牛津、剑桥更高。

    1167年,英国和法国的关系恶化,一些英国学者于是离开巴黎大学,返回英国成立了牛津。

    然后到1209年,牛津学生与学校当地的农民发生冲突,一些牛津的学者又来到由方济会,本笃会和圣衣会修士建立的剑桥镇,之后才有了剑桥大学。

    “病人的血型已经确定了吗?”瑞利·葛德文边走边穿衣服。

    “确定了,病人是a型血,我已经从血库里调了血,正准备对病人输血。”杰罗姆·琼刚刚从巴黎大学毕业,毕业之前就在巴黎主宫医院工作,现在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医生。

    1901年,美国医生兰德施泰德·卡尔发现血型,从此,为病人输血终于有了科学依据。

    紫葳医院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列,1915年,德国人路易松才提出在血液里混加枸橼酸钠溶液,使血不凝固的间接输血法,以后又有血库的建立,才使输血简便易行。

    紫葳医院现在已经有了血库,这要感谢罗克对血袋的了解,当初罗克为了把血袋卖给老外,没少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结果约翰内斯堡就成为了全世界第一个设立血库的城市。

    进入手术室之前,瑞利·葛德文和杰罗姆·琼都要经过消毒,1903年的当下,虽然药物水平还不够高,手术水平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在1846年,乙醚开始作为全身麻醉剂应用于手术,到1892年,普鲁卡因代替乙醚成为麻醉剂,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普鲁卡因仍然是安全有效的局部麻醉药。

    1877年德国伯格曼对15例膝关节穿透性损伤伤员,仅进行伤口周围的清洁和消毒后即加以包扎,有12例痊愈并保全了下肢,在这个基础上,伯格曼采用了蒸气灭菌,并研究了布单、敷料、手术器械等的灭菌措施,在现代外科学中建立了无菌术。

    有罗克的指导,紫葳医院的手术水平先不说,硬件水平已经直追国际一流,在欧洲尚且没有广泛使用的橡皮手套、止血钳、止血带,在紫葳医院都已经是标配,这有效提高了紫葳医院的治疗水平。

    换上已经消过毒的手术服,戴上橡皮手套,然后再次进行消毒之后,瑞利·葛德文和杰罗姆·琼才一起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已经有两名实习医生和两名护士在忙碌,他们都是瑞利·葛德文和杰罗姆·琼的助手。

    顺便说一句,今天晚上的这台手术,瑞利·葛德文是主刀,杰罗姆·琼是第一助手,然后第二助手和第三助手以及两名护士都是华裔。

    伤者的年龄大概30岁左右,看上去情况很不好,惹祸的钢筋还插在伤者的肚子上没有拔下来,也就是手术室里都是男人,这要是换成女人,没准还真受不了这血渍呼啦的场面。

    瑞利·葛德文不犹豫,走到手术台前,抓住钢筋慢慢拔出来。

    伤者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杰罗姆·琼和二助、三助协力控制伤者,不让伤者移动。

    好半天,瑞利·葛德文终于松口气,没死就好。

    这种伤势,也就是在约翰内斯堡还有抢救的希望,换成是其他城市,估计现在伤者家属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现在我们进行第一步,要把病人的伤口切开,看看内脏有没有受损——”瑞利·葛德文在做手术时,嘴巴一刻不停的介绍。

    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杰罗姆·琼和二助、三助都全神贯注,这样的病人其实在紫葳医院很常见,但是瑞利·葛德文亲自上手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那些被石头或者工具砸断手脚的工人,都是杰罗姆·琼这样的年轻医生下手医治。

    所以这一年多,紫葳医院的医生,在外科手术方面的进步真的是飞快,整个紫葳医院,已经是十多位医生具有为病人实施手术的资格,有三十多名医生正在实习阶段,用不了多久,那些实习医生也可以进行独立操作。

    到那时,紫葳医院将会在外科手术这方面具备越来越强大的实力。

    “这个优势肯定是要发扬光大的,所以医学院成立之后,外科将会是医学院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学科,我们也希望,未来约翰内斯堡医学院的外科会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学科。”道格拉斯对紫葳医院的外科非常推崇,同时对中医也很有兴趣:“我们还准备成立一个中医研究组,对于中医中的针灸、推拿、拔罐等等进行研究。”

    二十世纪中期,曾经有一段时间,中医被丑化成为“巫医”和“巫术”,不仅仅是西方国家对中医加以污蔑,就连很多华人都不在相信中医,转而迷信西医的立竿见影。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因为意识形态,西方国家的报纸对于华人的一切都是污蔑的,但是正经的科学工作者,并不会因此忽视中医的价值,在很多华人都开始抛弃中医的同时,很多西方医学院校和医学方面的实验室,却开始对中医进行研究,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现在才二十世纪初,西方国家连青霉素都还没有研究出来,所以根本没有鄙视中医的资格。

    因为紫葳镇有很多华人,所以在紫葳镇现在已经有了保健方面的推拿按摩,澡堂子里也出现了“拔罐”等服务,前段时间道格拉斯尝试了一下推拿按摩,结果道格拉斯腰部的疼痛得到很大缓解,这让道格拉斯对中医推崇备至。

    至于“拔罐”,这并非东方独有,西方在古希腊、古罗马时代也曾经盛行拔罐疗法,当时的拔罐叫做“杯吸”,手法和效果跟中医的拔罐差不多。

    “可以,中医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很多古药方都有巨大的研究价值,我准备在约翰内斯堡和比勒陀利亚之间成立一个专门种植药材的农场,对药材进行种植加工。”在这方面,罗克也有想法,只不过罗克的出发点和道格拉斯不同,道格拉斯研究中医纯粹是兴趣,罗克则是为了抢救传统文化。

    清国从现在开始,会处于长期无序的混乱状态中,这一时期会一直持续到共和国成立,这个阶段,很多传统文化瑰宝遭到战争破坏,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流失,对华人的传统文化造成巨大破坏。

    罗克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清国太远,罗克鞭长莫及,但是作为华人的一员,罗克绝对有责任,有义务在这方面付诸努力。

    关键是,罗克有能力保护约翰内斯堡,乃至尼亚萨兰的稳定,这就为抢救传统文化,进一步将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创造了良好的基础。

    在约翰内斯堡和比勒陀利亚之间,罗克还有十余万英亩的农场,一直以来,罗克还没有精力开发。

    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要研究中医,没有中药是不可能的,恰好罗克有农场,有实力,那就干脆在农场里种植药材,这样一举两得,即为研究中医提供中药,又可以为中医的推广创造有利条件。

    “洛克,说到中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清国聘请一些中医方面的人才来约翰内斯堡,我们也可以充分进行交流。”道格拉斯还有进一步要求。

    “没问题,我已经让梁在清国努力寻找,听说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或许,很快人就会到约翰内斯堡。”罗克早有准备,很久以前就让梁鼎新主意寻找这方面的人才。

    让人遗憾的是,虽然罗克求贤若渴,但是在这方面,梁鼎新一直都没有多大进展。

    这也可以理解,医生在清国,毕竟也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职业,绝大部分有能力的医生,在清国都混得不错,根本没有人愿意来约翰内斯堡。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清国北方已经乱成一团,再加上南方的东南互保,清国实际上已经处于分裂状态,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肯定有医学世家在战争中受到影响,这时候梁鼎新诱之以利,没准还真能让梁鼎新把人弄到约翰内斯堡来。

178 灯

    种植药材绝对是个技术活,这不是道格拉斯他们这些教授能够解决的问题,甚至一直以来华人的经验,在地处南半球的约翰内斯堡也派不上用场,所以罗克想要在约翰内斯堡种植药材,除了需要行家里手的指导之外,还需要不断地尝试,才能找到一条合适的发展路线。

    好在罗克有钱,而且又有时间,慢慢尝试,总会见到成果,所以罗克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指望医学院能在短时间内出成果,十年二十年都行,罗克有的是耐心。

    相对来说,道格拉斯这方面倒是急功近利。

    现在的道格拉斯也是要钱有钱,要权力有权力,和阿布一样,道格拉斯需要的是荣誉和地位,这不是用钱能买到的,需要一定的机缘和成绩,道格拉斯又不像阿布那样可以通过科研获得荣誉和地位,医学院才是道格拉斯通往成功路上的捷径。

    所以,道格拉斯对医学院的期待可想而知。

    这对于罗克来说其实是好事,罗克不怕身边的人有野心,只怕虽然有野心,但是却没有实现的途径,最终纵然是有点成绩,也是德不配位,这样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

    道格拉斯还好,通过这两年的合作,道格拉斯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获得罗克的信任,虽然道格拉斯有时候也难免有些官僚和迂腐,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官员来说,道格拉斯已经不错了,罗克不可能要求更多。

    毕竟道格拉斯骨子里还是教授,并不是合格的官员。

    罗克在为手头没有合格人才发愁的时候,“马隆贝”号邮轮刚刚驶入小石港。

    “马隆贝”号邮轮的排水量为5000吨,这是一艘专门用于移民的移民船,船上的舱室没有等级之分,满员状态下可以一次性乘坐2200人,去年刚刚由英国的哈兰德公司造成,隶属于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

    看名字就知道,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是尼亚萨兰农业公司的子公司,类似“马隆贝”号邮轮这样的移民船,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还有十艘。

    换而言之,现在从清国往尼亚萨兰移民,罗克已经不需要雇佣外籍船只,所有的移民工作都由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承担,梁鼎新在清国成立的人力资源公司,也挂在尼亚萨拉劳务派遣公司名下,人力资源公司雇佣的员工,就成了名符其实的“二鬼子”。

    这也是无奈之举,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刚刚结束,所有和“洋人”有关的企业,在清国都成了无人敢惹的太上皇,罗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样一来,虽然那些员工委屈了点,但是更有利于人力资源公司的工作。

    “马隆贝”号邮轮每一次往返清国和尼亚萨兰之间都是齐装满员,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随着“马隆贝”号邮轮在小石港的码头上挺稳,原本平静的码头顿时忙碌起来。

    在“马隆贝”号舷梯旁边,一字排开有十几张桌子,每一张桌子后都有好整以暇的工作人员,“马隆贝”号邮轮的成员走下舷梯之后,就要排队在这些桌子面前进行登记。

    没错,所有来到尼亚萨兰的新移民,接受的第一个教育就是要排队。

    那些不遵守纪律的家伙,会被队伍旁边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提醒,如果被提醒着无视提醒,那么就会有警察出面把人带走,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这样的一幕,在小石城码头上每隔几天都会上演。

    登记过后,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就会被工作人员率领,乘坐马车前往不同位置的开拓队,有一技之长的新移民,会留在小石城等待进一步分配。

    在所有抵达尼亚萨兰的新移民中,苏冼一家人格外显眼。

    所有抵达尼亚萨兰的新移民,都已经提前在清国的营地内至少居住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内,新移民要完成诸如剃发、体检、补充营养、熟悉《个人卫生条例》等等一系列任务,只有那些身份特殊,在某个行业里出类拔萃的新移民,才有资格保留自己的习惯。

    苏冼一家人明显就是这样,虽然已经在营地内生活三个月,但是苏冼一家人都没有剃发,这是个显著的标志。

    “姓名?”轮到苏冼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

    “苏冼——”

    “职业?”

    “医生——”

    工作人员听到“医生”两个字之后,马上抬头看苏冼。

    三十多岁的年龄,从容不迫的态度,温文尔雅,气质温和,一切都很符合华人“中庸”的气质。

    “去十五号马车——”工作人员并没有多说。

    “谢谢,麻烦了——”苏冼礼貌道谢,然后带着家人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去找马车。

    和苏冼一起来到尼亚萨兰的,还有苏冼的妻子、小妾、三个儿子、以及两个女儿。

    这么大一家人,一辆马车有点装不下,好在工作人员早有准备,苏冼一家人分乘两辆马车,前面的马车夫一声长喝,马车随即启动。

    “老爷,他们要把咱们带到哪?”马车的车厢里有点暗,苏冼的妻子声音都在颤抖。

    “到了这般地步,去哪都行——”苏冼的声音还算稳定,不过语气里也透露着迷茫。

    “爹、肚子饿——”同车的小女儿王苏冼的怀里缩了缩。

    “待会就有好吃的,再等等——”苏冼温言抚慰,这一路上的伙食还算不错,那些洋人船员也没有难为苏冼一家人,想必这个什么“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花了这么多价钱把人万里迢迢从清国弄到尼亚萨兰,应该不会扔进种植园当工人的。

    为了说动苏冼一家人移民,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确实是花费了大价钱。

    苏冼的父亲是清国的御医,八国联军破城的时候,苏冼一家人仓皇逃离京城,跟着大部队一起逃往西安。

    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人自危,苏冼一家人也是颠沛流离,大部队逃到山西的时候,苏冼年迈的父亲不堪劳累去世,苏冼于是离开大部队,护送老父的灵柩返回老家安葬。

    苏冼老家是天津静海人,静海同样是八国联军侵华的重灾区,苏冼回到老家之后才发现,祖宅已经被联军劫掠一空后纵火焚毁,苏冼一家遂成无根之萍。

    战争结束后,联军撤走,苏冼一家人的生活陷入贫困,出京随身携带的一点细软,因为老父的丧事花费殆尽,一家人的生计都没了着落。

    好在还有宗族,在族人的帮助下,苏冼在老家重操旧业,悬壶问诊。

    如果没有意外,凭借苏冼跟着父亲学了二十多年的一身医术,苏家重新崛起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去年冬天,苏冼的一个病人因病去世,这又为苏冼一家人带来了巨大灾难。

    那位病人是一个官员的父亲,苏冼为病人诊断之后,已经知道病人情况,本来不想接诊,但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收治病人。

    这本来不是苏冼的错,药医不死病,真到病入膏肓的程度,神仙出手也难以挽回。

    但是那位官员不是这么认为,虽然苏冼百般哀求,但还是被官员寻了个由头打入囚牢,准备秋后问斩。

    苏冼的家人为救苏冼变卖家产,但还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个时候,尼亚萨兰劳务派遣公司的员工找到苏冼,为苏冼打通关节,并且偿还了所有的欠债,代价就是苏冼一家人要移民尼亚萨兰。

    如果只是苏冼一家,那么说不定苏冼宁愿一死,也不愿远赴尼亚萨兰。

    但是在营地内看到数千等待移民的华人之后,苏冼黯然接受了这个命运。

    ——

    马车行驶不到半个时辰,苏冼一家人被带到一个大院门口。

    车夫跟大院门口的门卫进行交接,然后苏冼一家人被带进大院。

    “不用担心,到了这儿你们就算是到家了,这儿是咱们尼亚萨兰农业公司的中转站,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等熟悉了水土之后,然后再分配工作。”工作人员态度还算不错,边走边向苏冼解释。

    “有劳——”苏冼虽然不知道“分配工作”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口问的时候,所以只是礼貌道谢。

    “不用客气,您既然能住进中转站,那未来肯定是要飞黄腾达的,过不了多久,没准我见到您也要打千问安——”工作人员说到这里,突然小小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嗨,说这个干吗,咱们尼亚萨兰不兴打千问安这一套,你们就踏踏实实的住着——”

    黑暗中,看不清这个中转站的面积到底有多大,不过道路两旁的灯笼给了苏冼一家人些许安慰。

    沿着灯笼往前走,在一处岔路口,工作人员带苏冼一家人来到一栋房屋门前。

    “你们家人有点多,所以就暂时先住在这里,我现在教你灯怎么用,咱们这里不点蜡烛——”工作人员絮絮叨叨,随着一声“啪嗒”,整个房间被灯光照亮,苏冼终于知道什么是“灯”。

179 使唤

    约翰内斯堡都已经用上了电灯,罗克当然也不会亏待了尼亚萨兰。

    虽然尼亚萨兰没有林**河那样流域广、范围大的河流,但是尼亚萨兰的水力资源和约翰内斯堡相比却更胜一筹,林**河只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尼亚萨兰境内的河流虽然小距离短,但是落差大数量多,非常有利于发展小型水库水电站。

    罗克在尼亚萨兰也不需要鳄湾水库那样的样板工程,单个水电站的装机容量虽然不如鳄湾水库,但是架不住尼亚萨兰境内的水电站数量多,所有的水电站加起来,装机容量比起鳄湾水库只高不低。

    更何况,因为单个水电站的规模小,所以建设周期也更短,因此尼亚萨兰用上电灯的时间,比起约翰内斯堡也没晚多少。

    说起来,电力虽然在全世界刚刚出现不久,但是苏冼对于电灯并不陌生。

    十几年前,苏冼作为他父亲的助手,就已经有资格出入皇宫,而皇宫在1888年就已经用上了电灯,但是因为当时的电灯全部都是发电机供电的,而苏冼又没有听到发电机的轰鸣声,所以才在理解上出现了偏差。

    看到电灯的那一刻,说实话苏冼百感交集,在清国,只有皇宫里的贵人们才有资格用电灯,苏冼父亲所在的太医院是没资格安装的,有那么一刹那,苏冼还以为又回到了三年前。

    短短三年,真的是人过境迁,沧海桑田。

    和苏冼相比,他的家人眼睛就不够用,电灯虽然在清国已经出现了十几年,但是对于普通的华人来说,电灯就是传说中的存在,普通人根本无缘得见,所以就算电灯有点刺眼,几个孩子还是盯着电灯眼都不眨。

    还好,苏冼对孩子们的要求很严格,虽然好奇,但是孩子们也没有失态,只是静静地看,没有苏冼的允许,孩子们甚至连门都没进。

    “苏先生,这几天您就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直接找我,或者找中转站的工作人员,鄙人梁宽,任职中转站副主任,有什么需要您招呼一声就行。”梁宽态度恭敬,说完之后转身就想走。

    “梁——梁主任,请问,这里,就我们一家人住吗?”苏冼及时叫住梁宽。

    “对,就你们一家人,这楼上楼下一共八个房间,楼下是客厅、厨房、客房,楼上是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还有一个公用的卫生间,如果还是不够住,那就要住阁楼,不过阁楼上没有床,要住的话还要打个地铺——房间里被褥都是准备好的,就在床旁边的柜子里——得,我跟您一起上去。”梁宽这番话,每天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干脆带苏冼上楼。

    光滑锃亮的木地板,脚踩上去有微微的回弹,沿着楼梯上楼,在拐角处梁宽又打开一盏电灯,这让苏冼暗暗心惊,也不知道这房子里安装了几个电灯,这么看来,尼亚萨兰确实是如传说中一样豪富。

    在同意前往尼亚萨兰之前,苏冼已经听说最近这两年,有很多华人移民阿非利卡,当时在苏冼看来,阿非利卡或者尼亚萨兰都是蛮荒之地,去了之后也只能给洋人当牲口使唤,断然不可能和传说中一样,人人安居乐业,不受洋人欺负。

    之所以同意来尼亚萨兰,苏冼也是走投无路,当时苏冼甚至愿意一个人来尼亚萨兰,让妻儿继续留在清国。

    还好苏冼的妻子明事理,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愿家人分离,苏冼一家人这才一起进入尼亚萨兰人力资源公司的营地。

    在营地里,苏冼一家人受到良好照顾,营地内的工作人员知道苏冼的职业后,并没有强迫苏冼一家人和其他人一样剃发易服,也没有将苏冼一家人分开,而是安排在两个单独的房间内,挤是挤了点,但是和那些必须男女分开的人相比,这又幸运得多。

    进入营地之后,苏冼终于认识到尼亚萨兰人的豪富。

    此时的清国北方,因为连续不断战乱和天灾**,已经是民不聊生,达官贵人还好点,生活虽然也受到很大影响,但是衣食无忧还是可以保证的;普通人就惨了,苏冼父亲以前是太医,尚且已经家破人亡,普通人的情况可想而知,虽然苏冼没看到易子而食饿殍遍野,但是自愿卖身为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五年前,想买个媳妇只需要80大洋,现在根本不要钱,给两斤小米,就能换到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营地内又是另一种情况,不说吃得好穿得好,至少有饭吃有衣穿,而且关键是饭能管饱,这就已经让很多新移民稳下心思了。

    来到尼亚萨兰,苏冼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电灯只是开始。

    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房间里同样也有电灯,不过苏冼现在已经开始麻木,看样子在清国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受到的电灯,在尼亚萨兰只是寻常。

    也对,电灯就是洋人传到清国的,在洋人地界自然不稀罕,就像清国的瓷器和茶叶,在清国价格低廉,到了洋人的地界就是几番十几番的往上翻,苏冼虽然不做生意,但是这些情况也是知道的。

    梁宽打开房门旁边的立柜,并没有贸然伸手,只是伸手示意:“被褥都在柜子里,每个房间都一样,咱们尼亚萨兰的气候,和咱们清国大不相同,一年四季大部分都是夏天,不过这里的天气并不算很热,只要不在大太阳底下晒就行,晚上还是要防蚊虫,不过咱们不需要点艾草,窗台上那里有蚊香,点燃之后,蚊虫自然就不敢靠近,待会儿还会有人送东西过来,请苏先生稍候。”

    梁宽说完拱拱手,不等苏冼回礼就下楼,这一次苏冼再没有叫住梁宽,能看得出,梁宽这个“主任”也是忙得很。

    等苏冼和妻子送完梁宽回到楼上,小妾和孩子们还不敢相信。

    “爹,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开口的是苏冼的大儿子苏蔚,苏蔚今年刚刚成年,也是自幼跟着苏冼学习医术,至今已经十年有余,如果不是遭逢大难,过上几年,苏蔚也有开堂坐诊的资格,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泡影。

    也不一定,尼亚萨兰人既然花费如此代价把苏冼一家人从清国带到尼亚萨兰,肯定不是要把苏冼一家人当成牲口使唤,估计苏冼在尼亚萨兰还是要重操旧业,只是苏冼现在还不确定尼亚萨兰有没有草药,如果没有草药,那么苏冼一身的本事也是无处施展。

    听刚才梁宽话里的意思,尼亚萨兰的气候和清国的气候大不相同,所以就算尼亚萨兰有草药,那么药性和清国肯定不一样。

    “暂时住在这里,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稍安勿躁,你和老二、老四住一间,老三、老五住一间,去把床铺收拾一下,今儿晚上肯定是要住在这里了。”苏冼既来之则安之,到了现在这般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

    把孩子们打发去收拾床铺,关上房门,屋里就只剩下苏冼夫妻三人——

    这种环境,小妾明显不自在,寻了个由头去厨房看看,苏冼妻子终于说话。

    “看这些尼亚萨兰人,到不像是凶神恶煞,我还以为尼亚萨兰都是洋人,看来传言也不尽然。”苏冼的妻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眼界自然也是不同。

    “这尼亚萨兰男爵听说就是华人,前些年为洋人立了好大功劳,所以才被英吉利女王封为男爵——”苏冼在尼亚萨兰人力资源公司的营地内对尼亚萨兰倒是有不少了解,这些信息清国应该也知道,但是苏冼也不知道为什么,清国内部对尼亚萨兰都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可是前几年洋人入侵咱们大清?”苏冼妻子的脸变得煞白。

    “不是,是帮着洋人打洋人——”苏冼摇头,要是尼亚萨兰男爵帮着洋人打大清,苏冼怕是宁死也不来尼亚萨兰。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死了都进不了祖坟的!

    “那倒是难得。”苏冼妻子长出一口气,内心下意识对尼亚萨兰居然多了一些认同感。

    “这位尼亚萨兰男爵还是很难得的,听说在洋人的战争中,帮着大英帝国击毙了另一方的总司令,然后又佑得一方平安,哪怕再洋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苏冼当初听说尼亚萨兰男爵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这都多少年了,只看到洋人欺负清国,从来没听说清国人打洋人。

    苏冼的妻子正待开口,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

    苏冼和妻子一起下楼,门口是一名服装整齐的白人。

    苏冼和妻子的心顿时提起来。

    开了门,白人的汉语还不太熟练,说的磕磕巴巴让人好笑,不过话可不好笑:“苏先生,这是您一家人今天晚上的晚餐——”

    原来是送饭的——

    等等,送饭,这是伺候人的活,难不成在尼亚萨兰,华人能使唤白人?

    苏冼实在是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不信又能怎么样?!

180 传男不传女(1000月票加更)

    苏冼一家人并没有在中转站停留太久,三天后,苏冼一家就乘坐前往约翰内斯堡的火车离开小石城。

    短短的三天里,苏冼一家人充分认识到尼亚萨兰人的“豪富”,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在尼亚萨兰都属寻常,昔日只有宫廷贵人才能用上的电灯,在尼亚萨兰居然设施到用在路灯上,哪怕晚上道路上空无一人,路灯依然长明不熄。

    除了电灯,还有日常食用的食品,在尼亚萨兰,各种肉类和水产品都是常见食物,真正让苏冼一家人好奇的是各种罐头、巧克力、奶糖、以及各种口味的冰激凌,尤其是冰淇淋,不仅大受孩子们欢迎,就连苏冼在尝过之后也赞不绝口。

    要知道在此时的清国,别说巧克力冰激凌,就连树上的树皮都已经吃光了,有些地方甚至以观音土充饥,对比尼亚萨兰的“豪富”,确实是不得不让苏冼感慨。

    尤其是,这一切还都是海外的华人创造的,用中转站主任梁宽的话说,尼亚萨兰这片风水宝地归了尼亚萨兰男爵也不过仅仅不到一年时间,以前尼亚萨兰在洋鬼子手里时,虽然依靠着丰富的自然资源说不上民不聊生,但是想吃到巧克力冰激凌那也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时,梁宽得意的说:在咱们尼亚萨兰,这事儿就是这么邪性,给点染料,咱们尼亚萨兰还就能开个染坊;给点阳光,咱们尼亚萨兰还就能灿烂;给个梯子,咱们尼亚萨兰人还就是能上天。

    这段话让苏冼印象深刻,苏冼万万没想到,在离家万里的海外,居然还有这么一片王道乐土——

    这个词不合适,应给是“世外桃源”。

    三天后,火车抵达约翰内斯堡。

    一位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警官在火车站接到苏冼一家人,然后换乘马车直奔紫葳镇。

    “苏先生您好,我是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警长武贲,爵爷今天一早就去了紫葳镇视察,命令我来接你们去紫葳镇——”武贲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敬礼,这让苏冼大为不安。

    苏冼知道,尼亚萨兰男爵的本职就是警察,那么眼前身姿挺拔衣冠楚楚的警长,肯定是尼亚萨兰男爵的心腹,苏冼实在是当不起。

    其实苏冼是想差了,心腹确实是没错,所有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警察,基本上都是罗克的心腹,但是说到身姿挺拔衣冠楚楚,那只是警察的基本着装要求而已,在苏冼看来,这一身毛呢制服,胸前帽檐闪亮徽章,脚上的小牛皮靴,腰间长枪短棍一应俱全,怎么看都是“御前侍卫”这种级别,其实约翰内斯堡所有的警长都一样,就连普通的骑警,一身装备也和警长差不多,马靴比小牛皮靴看上去还更高级一些。

    没办法,华人传统的“以貌取人”,在苏冼这里也是一样。

    “有劳差爷——”苏冼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苏先生,不敢当,咱们尼亚萨兰没这个称呼,喊我武贲就行,实在不习惯,就喊我‘警长’或者是‘警官’,在咱们这边都一样,除了当着爵爷的面要喊一声‘爵爷’,剩下的谁都不是爷。”武贲不敢托大,苏冼登上火车前,小石城那边就给约翰内斯堡发过电报,罗克派武贲过来时也是千叮万嘱,务必不能怠慢。

    苏冼这才想起来,好像以前在人资资源公司的营地,这些知识都已经了解过,只是临到了,居然把那些只是忘得一干二净。

    实在是罪过!

    不过这种没有“爷”的人际关系,倒是让苏冼内心颇为舒服。

    离开火车站,连苏冼的眼睛都感觉不够用,约翰内斯堡给苏冼的第一感觉是干净,这里的路简直不是让人走的,而是让人睡觉的,别说马粪污泥,路旁边那么多大树,路上却连一片树叶都不见,这种整洁程度,苏冼也就是在以前的皇宫里见识过。

    和尼亚萨兰一样,约翰内斯堡打扫卫生的工人,也都是标标准准的非洲人,有时候甚至还有白人,那些白人和黑人看到马车,和骑在马上的武贲之后,都本能的有些畏惧,甚至不敢正眼看,就像清国的华人在见到洋人一样,这让苏冼惊奇之余,又颇有几分扬眉吐气。

    这种扬眉吐气,在离开约翰内斯堡之后达到极致。

    约翰内斯堡连接紫葳镇之间的公路正在修筑中,为了不影响正常通行,路是一半一半的修,修完了一半,然后再修另一半,纵然如此,还是有工人会把修路用到的砂石或者是工具堆积在正常通行的路面上,影响到武贲和马车的通行。

    每到这种时候,都不需要武贲说话,筑路的监工看到武贲和马车过来,就会招呼筑路工人疏通道路,工人的手脚稍微慢一些,监工的鞭子和棍棒就开始招呼,下手残忍程度,以至于让苏冼都有些心惊。

    “苏先生莫怪,再过几个月路就修好了,到时候从约翰内斯堡到紫葳镇就是一马平川。”武贲看样子也是进过学的,这年头能熟练使用成语,最起码也是个童生级别。

    “不敢,不敢,初来乍到难免好奇——”苏冼礼数十足,还想再客套几句,却见武贲随手掏出一包香烟扔给监工,然后武贲又随口说了句洋文。

    这更不得了,童生出身,还会说洋文,这要是去了总理衙门,最起码也是个通译。

    一脸惊喜的监工接到香烟,就像是千辛万苦摇尾巴终于混到一块肥肉的家犬,忙不迭的道谢。

    武贲却不废话,摇摇手扬鞭前行,根本没放在心上。

    远远的,山清水秀,绿树成荫的紫葳镇已经在望。

    罗克确实是一早就到了紫葳镇,前些日子紫葳医院为一位患者实施了开腹手术,这在整个南部非洲都是第一例,菲利普因此再次视察紫葳医院,罗克必须陪同。

    紫葳医院这边,院长科林·贝拉米和手术的主刀医生瑞利·葛德文头天晚上就的到通知,一早就在紫葳医院等候。

    罗克和菲利普一到,科林·贝拉米和瑞利·葛德文负责陪同菲利普,罗克则是和巴克同行。

    “这些教授还算尽心尽力,这些日子,咱们的医生长进很快,已经有医生可以主刀一些小手术,我准备再选二十个人塞进来,干脆咱们就把医学院办在紫葳医院得了,又不耽误培养医生,还能节省一大笔经费,又不影响医院运行。”巴克有点贪,一举两得还不够,居然还想三得。

    “医学院是医学院,医院是医院,这是两码事,别搞混了。”罗克才不会受蛊惑呢,这两个概念坚决不能混淆。

    在罗克心中,医学院要培养的是批量人才,只要基础过关就行,不需要太高深的医术。

    医院则不同,现在的紫葳医院还都是西医,没有中医这部分,未来紫葳医院肯定是要增加中医这部分的,相对于西医,罗克对中医更加重视。

    中医和西医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可推广的便利程度上,西医通过医学院可以批量产生医生,中医则不行,一个情况下,中医只能带两三个学生,费心费力不说,成才的比例还不高,培养周期又长,所以中医在推广程度上大大落后于西医。

    但是话说回来,只要不是那帮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中医在疗效上远超西医,所以这两者的区别巨大,在罗克看来,短时间内,德兰士瓦或者尼亚萨兰,西医主要是为普罗大众服务的,而中医,则是为罗德西亚和尼亚萨兰的顶尖阶层服务。

    之所以是短时间,这要看中成药的开发程度,如果中成药的完善时间比较早,那么中医当然也能为普罗大众服务,如果中成药的完善时间比较晚,那么就算罗克想,中医也不可能兼顾到所有人。

    “好像待会儿有个太医要来。”巴克也知道苏冼一家人的情况,罗克接到电报后,就让巴克准备安置苏冼一家人。

    “太医的儿子,太医本人已经去世了。”罗克少有遗憾,中医是越老越值钱,一把胡子坐在诊台前,先不说技术怎么样,那一把胡子就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那也不错,家学渊源哦,这玩意儿在咱们大清也是传男不传女吧。”巴克突然脸色大变,要真是传男不传女,那对于中医的推广也是极为不利。

    “呵呵,就算是传男不传女,你就不会想想办法?”罗克不着急,人都到了约翰内斯堡,规矩就不重要了,罗克有的是办法,让苏冼把一身所学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不对,不是交出来,而是教出来。

    别看只有一字之差,含义却相差万里。

    “那是,传男不传女也就是为了子孙后代都有口饭吃,这要是子孙后代都没了,手艺就不再是养家糊口,而是招灾惹祸,放心,只要把人交给我,我有的是办法。”巴克信心满满,以前也不是没有手艺人拿传男不传女为借口,宁愿敝帚自珍,也不愿意把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发扬光大,结果——

    巴克的信心就是这么来的。

181 绝活

    巴克为人厚道,这从欣欣向荣的紫葳镇就能看出来,当领导的,就是要一碗水端平,端不平的话,难免怨声载道,特别是紫葳镇这种华人白人杂居的情况,一碗水端不平,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居民之间的和睦,同时还有紫葳镇的前景。

    必须得说,在担任镇长的这段时间内,巴克的工作受到紫葳镇居民的交口称赞,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巴克的威望一时无两。

    厚道的同时,巴克又绝不迂腐,以前紫葳镇人数少的时候还好点,人数一多,素质肯定也是良莠不齐,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腹黑的镇长,要不然是镇不住局面的。

    就像巴克所说的一样,如果那些有几分能耐的华人,愿意把技术拿出来,为紫葳镇的发展尽一份力,那么紫葳镇也不会亏待他们,别的不说,一个几百英亩的农场所有权,足够交换那些手艺人的秘密。

    如果不同意,那也很简单,巴克有的是办法逼人就范,谁要是以为罗克是无私奉献的冤大头,那可就太天真了。

    具体到苏冼也是一样,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真的不能细琢磨,细琢磨到处都是陷阱和阴谋,罗克又是个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人,所以嘛,呵呵。

    “也别太过分,只要踏踏实实做事,该给的好处要给足,就算是那啥,事后也要给足补偿,只要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没谁会跟钱过不去。”罗克知道人无完人,不给巴克立下太多的条条框框,要不然这个工作就没法做了。

    约翰内斯堡这种情况,华人、英国人、布尔人、祖鲁人,方方面面的各种情况太复杂,华人想在约翰内斯堡生存下去,一味的强硬和一味的委曲求全都不可取,该给的面子得给,该有的让步也要有,该争取的利益更要坚决争取,巴克要真是个道学君子,罗克还发愁呢,紫葳镇就需要巴克这种面带猪像内心嘹亮的人。

    “放心吧爵爷,一般的‘绝活’,咱们也犯不上当恶人,上个月来的曹老四,北直隶地界打铁的手艺远近闻名,到了咱们约翰内斯堡还以为是在我大清呢,那点手艺还敢拿乔做大,结果我就让人带去钢铁厂,回头就老实了,踏踏实实当个技术员,一句怪话也不敢说。”巴克还是得意,类似曹老四这种人,就是以为靠着手艺走遍天下都不怕,其实都是井底之蛙,他那点手艺,放在工业时代啥都不算。

    要说工业时代受到冲击力最大的,就是曹老四这样的手艺人。

    工业时代以前,曹老四这样的人可能掌握了一个某种不为人知的配方,然后就能锻造出独门的手艺来。

    工业时代都是规模化生产,以前的手工作坊,要找什么东西都要东家亲力亲为,还要防备着被人看出门道,连实验改进都不敢,守着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也确实是能养活一家老小。

    工业时代对手工作坊的优势不需要强调,不管是寻找材料,还是改进工艺流程,又或者是材料配方,都是由专人负责的,在这种工业化生产的实践中,个人的天份再高,也抵不过团队的力量。

    所以曹老四到了法瓦尔特钢铁厂,见识到工业化生产的规模,那点小心思马上就不翼而飞。

    说白了,曹老四连祖上传下来的那点秘密到底是“锰”还是“铬”都没有搞清楚,要和自幼就接受科学训练的科研人员相比,他那点能力也确实是不够看,甚至引以为傲的经验也派不上用场,自然也就没有了拿乔的理由。

    “曹老四那种属于情况特殊,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还是值得重视的,比如今天要到的苏冼,这就是个有真本事的,要把他的本事掏出来就不能操之过急,医院这边不是要招收实习医生嘛,先给他塞过去十几个,让他随便使唤,等他习惯了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让他走他都舍不得。”罗克的心当然也是黑的,巴克这点东西都是从罗克身上学的,所以说苏冼要是配合这俩还好说,要是不配合,苏冼一家人估计会倒霉。

    当然了,现在的苏冼还没有这个自觉。

    武贲把苏冼带到紫葳镇交给乔治,然后武贲就返回约翰内斯堡,这让苏冼有点不习惯。

    好不容易才对武贲增加了一点了解,结果现在又换了人,这让苏冼有种很无力的感觉,好像尼亚萨兰就是一部机器,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按部就班各司其职,不滥权也不逾矩,这让苏冼很不习惯。

    和苏冼相比,巴黎大学毕业的乔治明显更擅长待人接物,毕竟以前是当过外交官的人,一眼就看出苏冼一家人的惊惧不定。

    “欢迎到紫葳镇,苏先生,我是紫葳镇的副镇长乔治,以前在海关工作,说起来咱们以前是同僚,现在更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以后要好好亲近——”乔治一席话,马上让苏冼有了亲近感。

    “爵爷正在陪同市长视察紫葳医院,这会儿实在是忙不过来,如果苏先生不介意,咱们就先去休息,等爵爷忙过这一阵,然后爵爷再和您详谈如何?”乔治看似是在询问苏冼的意见,实际上也没给苏冼留下余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罗克扔下市长来陪苏冼,这就太过分了。

    “有劳有劳,辛苦兄台。”苏冼也不是不通俗务,还知道用称呼拉近关系。

    这就很好办了,乔治领着苏冼一家人一边走,一边介绍紫葳镇。

    “三年前,咱们大英帝国和布尔人在这里爆发了一场大战,大英帝国为了对付布尔人,从全世界掉级了百万大军,咱们爵爷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声名鹊起,然后才能买下这紫葳镇——据说咱们爵爷来到紫葳镇的时候,紫葳镇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是咱们爵爷领着警察局的警察,将现在的紫葳镇一点一滴建起来,所以说没有爵爷,就没有这紫葳镇,没有今天的好日子——”乔治也是在给苏冼洗脑,好像苏冼并没有意识到。

    “三年!”苏冼情不自禁感叹,要在三年内建成眼前的紫葳镇,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看镇内建筑物的新旧程度,乔治说的应该是没错,以苏冼的经验,紫葳镇内的建筑物,应该都是这两年刚刚建起来的。

    “没错,就只用了三年,我也是去年刚刚到的紫葳镇,当时的紫葳镇还没有这么大,建筑物也没有这么多,咱们刚刚经过的紫葳女校,当时还只是工地呢,现在却已经是整个南部非洲最有名的学校,有人不远千里都会来紫葳女校求学——”乔治看一眼苏冼身后的两个小孩子,紧跟着颇有些神秘的低声说:“——咱们华人的孩子现在都不在紫葳公学上学,爵爷在金矿旁边又建了个矿工子弟学校,别嫌弃这名字不好听,学校内的条件都是一等一的,用咱们勋爵夫人的话说,就算是英国本土的学校,和咱们矿工子弟学校相比,也要差出一个级别。”

    在这个问题上别说菲丽丝,就连乔治也有发言权,别忘了乔治也曾经在法国求学。

    “那敢情好,以后就拜托乔镇长照顾。”苏冼按照华人的习惯,直接把“副”给抹掉。

    沿着大路兜兜转转,乔治把苏冼一家带到一处房门前。

    “苏先生见谅,这里之前住的是一位德国的高级工程师,现在去了尼亚萨兰工作,房子是旧了点,不过已经打扫干净,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苏先生你就跟我说,我再给你调换——”乔治说的客气,苏冼却不在意,整个镇子都只有三年的历史,就算房子旧,又能旧到哪儿去,这一路走来,所有的房子,在苏冼概念里都是新房子。

    “其实这里的条件是很不错的,这附近住的都是咱们紫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对面住的是邓恩警长,旁边住的是贝尔教授和梅格教授,后边住的是贝拉米院长,你们两家的花园是连着的,又是同行,正好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乔治强调左邻右舍的特殊性,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苏冼这种特殊人才,才有资格住在这里,这要是换个人,乔治还不安排在这儿呢。

    “多谢,多谢,回头我再去拜访各位高邻,有劳兄台费心。”苏冼感激不已,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高尚住宅区也不是约翰内斯堡独有,每个城市都很常见。

    进入房内,苏冼才意识到,尼亚萨兰的规矩有多么的强大,紫葳镇的房屋格局,和苏冼一家人之前在尼亚萨兰中转站居然过的房子居然一模一样,这瞬间让苏冼有了种回家的感觉,一种亲切感油然又生。

    “苏兄待会儿记得去镇政府登记,然后就能领取一份特殊津贴,以保证苏兄一家人这段时间在紫葳镇的生活——放心吧,这笔特殊津贴足够苏兄一家人日常开销,等爵爷见过苏兄,对苏兄自然另有重用,到时候苏兄就可以在紫葳镇踏踏实实住下来。”乔治提醒苏冼,到了这里,就不会有人再来送饭了,一切都要靠自己。

182 一视同仁

    罗克等菲利普返回约翰内斯堡之后才有时间见苏冼,没有什么求贤若渴,也没有倒履相迎,罗克见过苏冼之后,甚至没有直接安排苏冼的工作,而是把苏冼交给巴克安排,这是巴克的工作,罗克不方便,也不想插手。

    很简单的理由,如果罗克插手苏冼的安排,那么以后如果苏冼的工作出了问题,那么巴克或许就看在罗克的面子上无法处理,罗克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最近这两天,罗克其实也挺忙的,不仅仅要处理警察局的事务,还要应付来自教育委员会的压力。

    约翰内斯堡去年就成立了教育委员会,会长就是道格拉斯。

    一直以来,因为紫葳公学,罗克和教育委员会的关系很好。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道格拉斯要忙于医学院的建设,没有太多时间兼顾教育委员会,然后教育委员会这边就出了问题。

    事件最初的导火索还在两年前公布的《治安管理条例》上。

    这个《治安管理条例》是罗克根据记忆制定的,本来只是一个暂行条例,但是约翰内斯堡市政府成立后,菲利普觉得这个《治安管理条例》挺不错,于是就作为固定法律执行。

    在《治安管理条例》中,针对不同的犯罪行为,有着不同的惩罚规定,这个惩罚是有上下限度的,方便执法者灵活掌握。

    就是这个灵活掌握出了问题,比如最常见的打架斗殴,按照《治安管理条例》规定:殴打他人,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60小时以上,120小时以下公共服务,并处一镑以上五镑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六十小时以下公共服务,或者五镑以下罚款。

    公共服务是一种惩罚措施,通常情况下就是扫大街,累倒是不累,关键是丢人丢面子,所以很多人宁愿接受返款,也不愿意接受公共服务惩罚。

    需要强调的是,这个《治安管理条例》的执法权不在法院,而是在警察局,所以问题就出来了。

    在约翰内斯堡,如果是华人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那么多数情况下,警察局的判罚都是最低限度。

    如果是白人或者是非洲人违反《治安管理条例》,那么多数情况下,警察局的判罚都是参考最高限度。

    这样的判罚,如果是分开处理,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警察局的处理方式合理合法,谁都挑不出毛病,但是如果是华人和白人之间爆发冲突,那这种区别对待就相当的刺眼。

    罗克还在尼亚萨兰的时候,约翰内斯堡发生了一起华人和白人之间的殴斗,最终警察到场,将所有参与人带回警察局,之后参与斗殴的华人统统被处以一镑罚款而参与斗殴的白人,统统被处以120小时公共服务,五镑罚款。

    当时,这个判罚结果并没有引起争议,结果等罗克返回约翰内斯堡之后,这个判罚结果被约翰内斯堡教育委员会成员威廉·坦普尔得知,于是在罗克返回约翰内斯堡之后,一场针对警察局的舆论讨伐悄然发生。

    最初,威廉·坦普尔写了一篇评论《治安管理条例》的文章,发表在自由党的党报《自由报》上,然后就有关于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和《治安管理条例》的争论爆发。

    遗憾的是,当时的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结果等欧文提醒罗克时,连比勒陀利亚都开始讨论《治安管理条例》,阿德都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就不是罗克能控制的了。

    四月一号,阿德把罗克叫到比勒陀利亚,要求罗克对于《治安管理条例》进行解释。

    “这特么是愚人节玩笑吗?咱们俩工作这么忙,却要来向总督解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请问法瓦尔特勋爵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罗克走进正义宫之前,还有心情和亨利开玩笑。

    罗克都要给阿德一个解释,亨利肯定也跑不掉,因为约翰内斯堡警察局使用的《治安管理条例》,比勒陀利亚警察局也在同样使用。

    这个《治安管理条例》原本就是罗克和亨利一起折腾出来的。

    “没有看法,在比勒陀利亚,所有人违法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肤色区别对待——尼亚萨拉勋爵,不得不说,你可够猛的,全世界都是白人歧视有色人种,在约翰内斯堡,却是白人受到歧视,如果我是你,我就没有心情开玩笑。”亨利斜着眼看罗克,一副我要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你说的,事实上白人并没有受到歧视,有色人种也没有得到照顾,约翰内斯堡是一个白人和黄人、黑人和想相处的城市,根本没有彼此之分。”罗克肯定不会承认其实白人,否则这件事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会造成影响。

    不仅仅是罗克认为约翰内斯堡没有其实,菲利普、欧文、道格拉斯,等等等等,除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约翰内斯堡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约翰内斯堡绝对不存在对白人的歧视。

    亨利这么说,其实也是在和罗克开玩笑。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主要是总督要听你的解释才行。”亨利看样子是准备隔岸观火。

    “呵呵——”罗克笑而不语,想置身事外?

    休想!

    果然,阿德见到罗克和亨利,一旦开喷,那就是无差别火力。

    “猪一样的脑子!看看你们干的这些事,我还以为你们俩挺聪明的,对你们俩充满信任,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们的脑袋被驴踢了吗——”阿德先是滔滔不绝的骂了十分钟,罗克和亨利都不说话,这是阿德的习惯,不让阿德先发泄怒火,罗克和亨利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现在,我需要你们俩的解释!”阿德终于骂痛快了,喝口咖啡整整衣襟,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

    这不是夸张,就目前的德兰士瓦来说,能让阿德信任的官员,除了菲利普之外,或许就只剩罗克和亨利了。

    这当然也有因为德兰士瓦只有阿德和菲利普、罗克、亨利才拥有爵位的缘故,从这层关系上说,确实是只有他们四个人和英国的关系联系最紧密。

    罗克和亨利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亨利反手就把罗克卖掉:“勋爵,比勒陀利亚并没有这种情况。”

    正常情况下,子爵和男爵的称呼都一样,都是“勋爵”。

    罗克不吭声,亨利这种卖队友的行为,是阿德最不喜欢的,可叹亨利还以为这样就能置身事外。

    呵呵,单纯!

    果然,阿德听到亨利的话之后更生气:“愚蠢!《治安管理条例》约翰内斯堡在使用,难道比勒陀利亚就没有使用?如果这个丑闻传播出去,以你为比勒陀利亚警察局就能摆脱嫌疑?其他人在谈论这个问题时,不会针对约翰内斯堡警察局,而是会把整个德兰士瓦作为一个整体,如果你还不了解,那你干脆去教育委员会算了。”

    这个提议不错,要不是阿德正在气头上,罗克肯定会鼓掌。

    亨利的脸色就变成猪肝。

    “勋爵,警察局在做出判罚时,是根据事实情况决定处理结果,而不是根据肤色决定处理结果,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华人和白人之间打架斗殴,连‘冲突’的级别都算不上,只是晚上几个喝醉酒的酒鬼在发酒疯罢了,之所以出现这处理结果,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只是因为肤色就处理结果不同,而是因为当天晚上,是喝醉酒的白人主动闹事,他们之间才爆发了肢体冲突,严格说起来,华人因为不是肇事方,甚至根本没有责任,相反正是因为肤色原因,所以才会连华人一并惩罚。”罗克主动解释,至于事实真相是不是正如罗克所说,这不重要。

    约翰内斯堡在处理治安案件时,不会各打五十大板一样的和稀泥,而是肇事方承担全部责任。

    引发争议的那次殴斗,如果双方都是白人,那么或许就可能只有肇事方会被惩罚,另一方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当然了,这是法律规定的处理方案,至于在真正实施中会不会这样严格按照法律条文规定进行,这有一个适用原则,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这么说,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就没有任何问题?”阿德眼神锐利。

    “不,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有问题,发生这种事,根本原因就在于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对《治安管理条例》宣传不够,导致市民对《治安管理条例》没有充分了解,不知道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严重后果,所以才会发生类似事件——事件发生后,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正在加强这方面的宣传,务必要让每一个人充分了解违反《治安管理条例》之后的后果,在以后的执法中,警察局会提高警惕,按照《治安管理条例》的规定严格执法,并且接受市民监督。”罗克义正言辞。

    听听,这才是面对问题的正确态度。

183 争议(1100月票加更)

    面对问题,一味推诿责任是不可取的,既然问题发生就一定是某方面出了问题,不是下属的责任,难道还是领导的责任不成。

    但是承担责任也要有技巧,不能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不是有担当而是傻。

    罗克肯定不傻,所以罗克没责任,至少没有主观上的责任,这就属于是可挽救对象。

    阿德也不傻,所以阿德也不需要负“领导责任”,发明这个词的人一定不是领导,最起码不是个合格的领导,领导是不可能有责任的。

    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警察也没责任,他们是照章办事,至于向市民宣传法律条文,那并不是他们的职责,那是市政府的工作。

    甚至那些肇事者,他们的责任,在他们接受了惩罚之后,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那么有责任的是谁?

    是那些故意在这个问题上兴风作浪的家伙。

    “《治安管理条例》的适用范围,是那些违反了法律规定,但是尚且不必要进行法庭审理的犯罪行为,目前这个阶段,法庭的力量还是有限,法官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市政府也不想在这方面增加支出,所以就把这部分权力交给警察局;警察局在执行这部分权力的时候,或许会有考虑不足,但是处理问题出发点绝对不是因为肤色,而是从犯罪行为的恶劣程度出发,对犯罪分子进行惩罚;如果市民对警察局的执行情况有意见,那么我认为他们更应该向市政府或者警察局反应,而不是写文章发表在报纸上,这种行为绝不可取,必须坚决杜绝。”罗克现在要追究责任了,不管威廉·坦普尔是因为什么原因挑起这件事,罗克都不会放过他。

    “向警察局反应警察执法违规,你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阿德显然不是这么认为,所以嘲讽的意味很明显。

    “向警察局反应不能解决问题,还可以向警察局的上级领导部门反应,实在不行还可以向总督府反应,这都是正常反应问题的途径,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把问题交给市民讨论,这是不负责任的态度,最终也不利于问题的解决,说不定还会加剧矛盾,所以说,这种行为绝不可取。”罗克坚持,教育委员会也属于政府机构,直接把文章发在报纸上,等于是内部揭露,这个后果是很严重的。

    警察局和教育委员会都属于市政府管理,如果教育委员会的委员对警察局的工作有意见,那么除了和罗克直接沟通之外,还可以向菲利普反应,这都是正常途径。

    直接把文章发在报纸上,那就相当于是掀桌子,不仅仅是罗克反对,整个官僚集团都应该反对这种行为。

    更不用说威廉·坦普尔的这个行为造成了严重后果,就算罗克不说,阿德也不应该放过威廉·坦普尔,如果人人都向威廉·坦普尔一样,那大家就都别工作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最现实的一个理由,威廉·坦普尔揭发警察局的工作违规,反过来说,警察局也可以揭发教育委员会的不作为,大家屁股上都不干净,所以就背对背一致对外都把屁股藏好一点,如果面对面把屁股露外面,那大家都没脸面。

    说到教育委员会的不作为,这其实和整个大环境有关。

    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教育处长萨金特是伦敦派来的,为了更好的同化布尔人,萨金特在德兰士瓦和奥兰治推行英国的办学政策。

    结果英式教学政策在奥兰治受到布尔人的强烈抵制,布尔人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政府修建的学校里上学,而且还成立了“非洲语言协会”和萨金特对抗。

    萨金特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在奥兰治,根本顾不上德兰士瓦。

    至于约翰内斯堡,因为有紫葳公学的珠玉在前,政府修建的学校也就失去了吸引力,连政府官员都希望把孩子送到紫葳公学学习,公立学校就只剩下一些普通市民,以及一般政府雇员的孩子去上学。

    所以威廉·坦普尔对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发起的舆论攻势,真的不能细琢磨。

    阿德也知道问题很严重,但是目前的这种情况,阿德其实也是没办法。

    身为总督,阿德的工作不仅限于教育和治安,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人心所向才是阿德考虑的主要问题,教育和治安都得靠边站,阿德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不可能这么多工作都齐头并进。

    但是教育和治安也不能放任自由,没有良好的治安,就没有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教育更关系到南部非洲长期的稳定,如果不能顺利同化布尔人,那么布尔人迟早还要找麻烦,所以阿德现在想起威廉·坦普尔就有点牙痒痒,自己的本职工作没做好,还把手伸到警察局,真是——

    所以阿德就当没听出,罗克想要追究威廉·坦普尔责任的意思。

    “不管你们怎么样,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如果以后再有类似事件发生,那么你们就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养老去吧!”阿德发狠,这对于亨利来说或许是个威胁,对于罗克嘛——

    说实话,罗克听到阿德这么说的时候,内心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惶恐,而是欣喜。

    现在的约翰内斯堡,如果没有这十几万华人,对罗克的吸引力还真不如尼亚萨兰。

    在尼亚萨兰的几个月,罗克内心真的是非常满足和放松。

    在约翰内斯堡,罗克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受到市政府和总督府的节制。

    在尼亚萨兰,罗克就没有任何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征求某人的意见,不需要考虑某人的反应,更不需要顾忌其他人的目光,短短的几个月内,罗克已经爱上了尼亚萨兰,到返回约翰内斯堡的时候,罗克心情居然比上坟都沉重。

    走出总督府的时候,亨利还是有点小着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头修改下《治安管理条例》?”

    亨利是真被阿德的威胁吓到了,和欣欣向荣的尼亚萨兰相比,法瓦尔特除了水泥厂就是钢铁厂,亨利可不想下半辈子除了炼钢就是烧水泥。

    “为什么要修改?现在的《治安管理条例》很合理,总督也没说让咱们修改。”罗克才不愿意修改呢,现在的《治安管理条例》对于华人来说很完美,罗克没必要自找麻烦。

    其实开普敦也有类似《治安管理条例》之类的规定,之所以罗克不愿意使用,是因为其中有大量针对有色人种的歧视性规定,这些规定在德兰士瓦版本的《治安管理条例》中都被一一删除,所以华人才能在德兰士瓦如鱼得水。

    “可是总督说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咱们俩就麻烦了!”亨利是关己则乱。

    “哼哼,总督确实是这么说了,那就禁止类似事件发生。”罗克会“不折不扣”执行阿德的命令,当然对于阿德的命令,罗克和亨利在理解上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总督的意思是说,如果再有人在报纸上大放厥词,那么就把报社封掉,然后抓捕相关责任人,总之,一个月别想跑。”罗克杀气腾腾。

    “总督真这么说了?”亨利有点懵,好像和罗克见得不是一个总督。

    “对,就是这么说的!”罗克信誓旦旦,回到约翰内斯堡,罗克就开始着手收拾威廉·坦普尔。

    当然在那之前,罗克先去找的是欧文。

    “为什么威廉·坦普尔的文章会出现在《自由报》的报纸上?”罗克不认为欧文是威廉·坦普尔的同谋,但是一个失察的罪名逃不掉。

    “我不可能在报纸发行前,先把所有的文章都看一遍。”欧文真的很冤枉,自由党的党魁也是很忙的,审核文章那是报社主编的责任。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报纸还是很厉害的,看看现在焦头烂额的利奥波德二世,就是因为英国人莫雷尔和凯斯门特发表一系列文章,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自由邦的暴行,才引起国际社会的震惊,进而引发国际社会对刚果自由邦的关注。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利奥波德二世百般抵赖,还组织了一个多国调查团前往刚果自由邦,调查事实真相。

    虽然现在还没有调查结果,但是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也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那就找个能在报纸发行前,有时间,有精力,能够分辨出哪些文章对我们有利,哪些文章对我们不利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罗克这是在搞新闻审查制度,这和自由主义的大环境并不相符,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实施新闻管制真的很有必要。

    “洛克,我们不能那么做,别忘了我们就是自由党。”欧文也是天真,难道自由党打着“自由”的旗号,就不能做任何反对自由的事了吗?

    真要这么简单,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争议了。

184 做大死

    《自由报》的主编布兰特·巴特勒是一个标准的英国人,再来到约翰内斯堡之前,布兰特·巴特勒在英国本土的《每日纪事报》工作。

    布尔战争结束后,布兰特·巴特勒来到约翰内斯堡,模仿《每日记事报》,在约翰内斯堡创办了一份叫《约翰内斯堡人》的报纸。

    约翰内斯堡的情况和英国本土截然不同,因为约翰内斯堡的大多数人是华人,英语口语都不够熟练,报纸更是没几个人看得懂,所以布兰特·巴特勒创办的《约翰内斯堡人》根本卖不出去,创刊之后只发行了五期就草草收场,然后布兰特·巴特勒被欧文看中,成为《自由报》的主编。

    平心而论,作为主编,在不考虑经营状况的前提下,布兰特·巴特勒的工作是合格的,在他的领导下,《自由报》的销量节节攀升,逐渐成为德兰士瓦境内最大的报纸,甚至在开普敦也有人阅读《自由报》。

    当然了,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传媒从业人员一样,布兰特·巴特勒也是自由主义的坚决支持者,所以当威廉·坦普尔把那篇文章交给布兰特·巴特勒的时候,布兰特·巴特勒几乎没有犹豫,就把那篇文章刊登在《自由报》的报纸上。

    站在《自由报》的角度上,布兰特·巴特勒确实是成功了。

    威廉·坦普尔的文章成功吸引到全社会的眼球,警察局的执法尺度成为全社会热议的焦点,威廉·坦普尔的文章发表后,自然也有人站出来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为警察局辩护,布兰特·巴特勒欢迎这种层面的交流,所以对所有的投稿来而不拒,威廉·坦普尔又在《自由报》上连续发表多篇文章继续攻击警察局的执法水平,成功将原本只是在报纸上的辩论,变成一个全民热议的话题,《自由报》的影响力在这个过程中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销量节节上升,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让布兰特·巴特勒没想到的是,随着热度的升高,原本只是对警察局执法力度的辩论,逐渐开始向约翰内斯堡是否存在对白人歧视的讨论,这个倾向终于让布兰特·巴特勒感到恐惧。

    谁都知道,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局长是如日中天的尼亚萨兰男爵,他和自由党的党魁欧文关系莫逆,即将成为市长马蒂尔达男爵的女婿,和马蒂尔达家族的另一成员法瓦尔特男爵亲如兄弟,在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现在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而这又是布兰特·巴特勒绝不愿意看到的。

    《自由报》的报社位于自由党总部旁边的一栋两层楼房内,楼房是报社编辑们的办公室,楼房后的院子里有印刷机、仓库、以及印刷工人的宿舍,布兰特·巴特勒的办公室在二楼最左边的房间。

    以前布兰特·巴特勒来到办公室之后,总是要首先看一看办公室阳台上的几盆蓟花和水仙,浇浇水、松松土什么的,这两天,布兰特·巴特勒明显放松了对蓟花和水仙的照顾,水仙的叶子都有点蔫,但是布兰特·巴特勒却没有注意到。

    “主编,这是坦普尔先生命人刚刚送来的文章,希望能刊发在明天的报纸上。”布兰特·巴特勒刚到办公室,编辑德里克就急匆匆拿着一份稿件来找布兰特·巴特勒。

    对于罗克来说,一位教育委员会的委员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自由报》的编辑来说,一位教育委员会的委员还是很有分量的,约翰内斯堡并没有新闻委员会,和文化有关的所有机构,严格来说都是教育委员会的下属机构,所以威廉·坦普尔的文章,才能一字不改的发表在《自由报》上。

    当然了,《自由报》的情况和其他报社又有所不同,因为和自由党的关系,如果布兰特·巴特勒不允许威廉·坦普尔的文章出现在《自由报》上,威廉·坦普尔也拿《自由报》没办法。

    “还是评价警察局的吗?放这儿吧,我们不能再刊登类似文章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失控,我们不能再参与其中推波助澜。”布兰特·巴特勒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普通人或许不知道阿德把罗克叫到比勒陀利亚骂了一顿,布兰特·巴特勒肯定知道。

    实际上,在欧文提醒过罗克之后,《自由报》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和警察局执法尺度有关的文章,欧文对于报纸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布兰特·巴特勒作为传媒从业人员,当然也知道所谓“言论自由”的真相。

    “不是,这不是评论警察局执法力度的文章,而是关于公学的文章。”德里克明显已经看过文章,眉头皱得有点紧。

    “紫葳公学?我看咱们的坦普尔先生是要疯了!”布兰特·巴特勒听到威廉·坦普尔送来的文章和紫葳公学有关之后,连看文章的心情都没有。

    “不是紫葳公学,而是公立学校。”德里克愁眉不展,他的孩子就在公立学校上学,当然知道公立学校的弊端,不过这个问题明显不是一两篇文章能够解决的。

    布尔战争结束后,英国政府就开始在德兰士瓦和奥兰治推行英式教育,在奥兰治,英式教育受到布尔人的强烈抵制。

    在约翰内斯堡,因为紫葳公学,英式教育倒是没有受到抵制,但是绝大多数约翰内斯堡人对紫葳公学之外的其他学校没兴趣,所以这才是约翰内斯堡教育行业最大的困境。

    道格拉斯是教育委员会的主席,但是威廉·坦普尔才是公立学校的具体负责人,所以布兰特·巴特勒能理解,威廉·坦普尔为什么把目标对准了公立学校,紫葳公学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总督府和市政府多次给紫葳公学专项拨款,也严重影响到了约翰内斯堡公立学校的发展,这才是威廉·坦普尔真正担心的。

    果然,看似威廉·坦普尔在文章中根本没有提及紫葳公学,只介绍了公立学校的现状,并对公共教育的未来表示了一番担忧,但是字里行间,无不在影射正是因为紫葳公学的存在,才影响到公立学校的发展。

    “这家伙已经疯了,他这是想让咱们给他陪葬——”布兰特·巴特勒把手中的文章撕得粉碎,然后扔到桌边的垃圾篓里。

    德里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布兰特·巴特勒没有陪着威廉·坦普尔发疯。

    “调整一下报纸的内容,最近的报纸上,不能再出现和政府有关的文章了,多刊登一些本土贵族的花边新闻,或者报道下奥兰治的重建,总之,我们现在要摆脱嫌疑。”布兰特·巴特勒及时调整,所有和罗克有关的新闻都不能出现在报纸上。

    “马蒂尔达先生让您在一个小时后去见他——”德里克继续汇报,这里的“马蒂尔达先生”指的是欧文,不是菲利普。

    “好吧,我就知道——”布兰特·巴特勒嘴里念叨着,心里突然有了种很不好的感觉。

    下楼出门左转一百米,就是自由党的总部。

    布兰特·巴特勒突然感觉自己是昏了头,自由党的总部距离《自由报》就是这么近,可以说《自由报》就在自由党眼皮子底下,那么前段时间布兰特·巴特勒哪来的勇气,把威廉·坦普尔的那篇文章刊登在报纸上?

    在欧文的办公室里,布兰特·巴特勒意外见到了一身戎装的罗克。

    “勋爵,早上好。”布兰特·巴特勒主动向罗克问好。

    “一点也不好,主编,你可给我制造了个大·麻烦——”罗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内心正在评估布兰特·巴特勒的价值。

    对的,就是价值。

    虽然罗克建议欧文换掉布兰特·巴特勒,但是欧文对布兰特·巴特勒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至于前段时间的失误,欧文宁愿相信布兰特·巴特勒是一时不察,所以欧文直接把布兰特·巴特勒叫过来,希望罗克能给布兰特·巴特勒一次机会。

    在约翰内斯堡,没有人比布兰特·巴特勒更适合担任《自由报》的主编了,毕竟这里不是伦敦,要寻找一个合格的报社负责人并不容易。

    罗克却不是这么认为,《自由报》作为自由党的党报,有着她的特殊性,根本不需要向其他报社一样挣扎求存,罗克需要的不是一个有能力的报社主编,而是一个听话,即便不是那么有能力的主编

    主要是听话。

    “非常抱歉勋爵,我没有意识到会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是我的错误,我愿意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布兰特·巴特勒的态度还算诚恳。

    “承担?你承担得了吗?”罗克果然毫不客气,布兰特·巴特勒被吓了一跳。

    “刚才威廉·坦普尔又送来一篇介绍公立学校的文章,这一次我没有犯错。”布兰特·巴特勒拼命表现,哪怕这看上去似乎已经太晚。

    “呵呵——咱们的委员先生终于知道做点正事了——”罗克嗤之以鼻,威廉·坦普尔死定了。

185 帝国男爵

    不管威廉·坦普尔的出发点是什么,惹到罗克绝对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四月底,威廉·坦普尔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

    罗克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毫无疑问,罗克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威廉·坦普尔是死于他杀,但是一时舆论哗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罗克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制造了这次谋杀。

    “对于威廉·坦普尔的死因正在调查中,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这件事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绝对没有关系。”罗克在威廉·坦普尔死后,第一时间向菲利普汇报调查进展。

    “我知道,我也相信威廉·坦普尔的死和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没有关系,但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现在甚至市政府都成了阴谋的一部分,总督也在过问这件事,无论如何,洛克,我们都需要尽快查明事实真相。”菲利普也不相信罗克会如此无脑,罗克要报复威廉·坦普尔有的是办法,直接谋杀威廉·坦普尔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方式。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从一开始威廉·坦普尔攻击警察局的执法,到威廉·坦普尔的死,或许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是的,我保证——”罗克不推辞,这本来就是罗克的工作。

    回到警察局,罗克马上把李德和高德叫过来。

    马丁去了尼亚萨兰,乔·罗素去了布隆方丹,李德现在是助理警察局长,高德担任突击队长,现在是罗克的左右手。

    “说说吧,具体情况怎么样?”罗克也是头疼,这两年,罗克得罪的仇家太多,布尔人、葡萄牙人、比利时人,任意一方都有充足的理由给罗克挖坑,所以罗克现在也没个具体的目标。

    不过话又说回来,菲利普也没让罗克调查出事实真相,有时候事实真相真的不重要,菲利普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让公众接受的结果。

    “有点糟糕,威廉·坦普尔的社交情况很复杂,他在教育委员会的年薪是800镑,这个数字不算少——不过威廉·坦普尔的妻子没有工作,两个孩子都在本土读书,威廉·坦普尔是独自一人在约翰内斯堡工作,我们调查了威廉·坦普尔的财务状况,他每个月都要把钱寄回本土,本人深居简出,居住的房子是教育委员会分配的,表面上看似乎没有问题——”高德主要负责对威廉·坦普尔的调查,目前看来,调查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威廉·坦普尔的情况,代表了大多数约翰内斯堡官员的状况,要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大多数约翰内斯堡的官员都是裸官,这和约翰内斯堡的情况有关,毕竟很多官员都是本土直接派来的,要调查他们的社交情况很不容易,最起码警察局没办法去英国本土调查威廉·坦普尔家人的情况。

    “我们走访了威廉·坦普尔的邻居,以及教育委员会的同事和下属,目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希望能通过帝国银行调查威廉·坦普尔的财务状况,不过帝国银行对我们的要求并不配合,他们的理由是要对客户保密。”李德也有困难,帝国银行家大业大,似乎并不在乎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要求。

    “帝国银行——好吧,这个问题交给我。”罗克也不知道通过帝国银行能不能调查出威廉·坦普尔的问题,不过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

    帝国银行在约翰内斯堡的总部就在距离警察局不远处的政府街116号,这里要说明的是,政府街一号就是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然后六号号才是警察局对面的市长官邸。

    这并不说明警察局在约翰内斯堡的地位就高于市长官邸,而是因为约翰内斯堡是先有警察局,然后才有市长官邸,只是时间上的先后顺序。

    作为英国最大的银行,帝国银行在约翰内斯堡的总部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大理石建筑,这栋建筑物的历史比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历史都要悠久,当初约翰内斯堡刚刚发现金矿,帝国银行就在约翰内斯堡设立了分理处,曾经有一度,帝国银行在约翰内斯堡的总部,就是约翰内斯堡的标志性建筑。

    这年头的帝国银行还没有面对普通人开办私人业务,一般的中产阶级都没有资格在帝国银行开设户头,所以帝国银行总部可以称得上是门可罗雀,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几个人来帝国银行,进进出出的都是帝国银行的职员。

    在约翰内斯堡,还是有很多人认识罗克的,所以罗克来到帝国银行,马上就有人迎上来打招呼。

    “带我去找你们的经理,我有一个工作需要他的配合。”罗克看上去并没有不耐烦,毕竟帝国银行家大业大,如非必要,罗克也不愿意和帝国银行交恶。

    作为英国的顶级银行,帝国银行背后也有后台,要不然帝国银行连这个名字都没有资格使用,罗克不想因为这点事和帝国银行交恶,如果帝国银行愿意配合,罗克还是希望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抱歉勋爵,我们经理现在很忙,如果您要找我们经理,那么请您提前预约。”工作人员的话差点让罗克笑出声,只是一个经理而已,派头居然这么大,比罗克还忙,这还有天理吗?

    其实真不怪人家帝国银行的工作人员没礼貌,这年头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利用“预约”来规划自己的时间,别说是帝国银行的经理,就算是普通的律师牙医,要给他们送钱都要提前预约。

    当然了,这里的“预约”也要分人,在约翰内斯堡,这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要求罗克预约。

    “现在预约行不行?”罗克知道自己贸然拜访是件不礼貌的事,所以现在还能心平气和。

    说到“礼貌”,这和东西方习俗有关,在华人看来,预约是个很扯淡的事,但是在西方人看来,预约是对于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所以这就是个习惯问题,看你怎么理解,不管怎样,约翰内斯堡现在既然是英国的一部分,那么做事就要按照英国的方式进行。

    “抱歉勋爵,如果您要预约的话,请和总经理办公室联系——”工作人员也已经意识到不妙,越说声音越小。

    罗克就不说话,只用恶狠狠的目光逼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很快就大汗淋漓。

    说实话,要当面拒绝一位男爵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别说是在约翰内斯堡,就算是在伦敦,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一位男爵,或许奈何不得家大业大的帝国银行,但是具体到帝国银行的工作人员,还真没有当面拒绝一位男爵的勇气。

    更何况,这里是约翰内斯堡,罗克也不是那些家道中落的落魄贵族,真要把罗克得罪狠了,别说是帝国银行的普通工作人员,就算是帝国银行在约翰内斯堡的总经理,罗克也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别忘了,威廉·坦普尔才刚死不久,虽然罗克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在约翰内斯堡,风传正是因为威廉·坦普尔得罪了罗克,所以才会死于非命。

    “请稍等勋爵,我马上去汇报——”工作人员不敢硬顶,把罗克请进休息室就坐。

    罗克不着急,大模大样坐下来等待,唐恩招呼着工作人员上咖啡拿雪茄,罗克却没有心情,只把雪茄放在鼻子下闻闻就放下,咖啡也没有喝。

    很快,大腹便便的总经理主动下楼,远远就向罗克快步过来,嘴里忙不迭的道歉。

    “抱歉勋爵,实在是非常抱歉,如果您有需要的话,直接打个电话,我可以去警察局的——”

    这个态度就很好,别管事情有没有办成,最起码罗克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你好尼尔森,我有件事需要麻烦你。”罗克不客气,和尼尔森以前本来就见过。

    话说不管是在那个城市,帝国银行的经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担任帝国银行的经理,也大多都是长袖善舞,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店大欺客,相反罗克这样的人,多数情况下是客大欺店。

    “勋爵,去我的办公室吧,我那里有来自古巴的手工雪茄。”尼尔森根本不问是什么事,对于普通警员的要求,帝国银行可以拒绝,对于罗克的要求,帝国银行还真没有拒绝的勇气,这完全是两码事。

    “不用了尼尔森,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抱歉,我实在没有心情——”罗克真的没心情享受古巴的手工雪茄,这玩意儿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价格昂贵,但是罗克还不放在眼里,要抽雪茄,在自己家或者警察局的办公室不更好。

    “当然,当然,我理解,勋爵,别着急,我马上让人把资料找来。”尼尔森不敢怠慢,帝国银行的客户资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秘密,但是对于罗克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别忘了,罗克可是帝国男爵。

186 大海捞针

    很遗憾,威廉·坦普尔在帝国银行的账户,并没有明显异常的资金往来,调查再次陷入僵局。

    罗克却不着急,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罗克还是相信排查制度的威力,这个时代的约翰内斯堡,可能拥有全世界最严格的城市管理制度,只要犯罪分子留下蛛丝马迹,就一定逃不过警察局的排查。

    结果下午就有好消息,就在罗克前往比勒陀利亚的第二天,三名意大利人住进了距离威廉·坦普尔家不远处的一家旅馆,其中一人向旅馆老板打听过威廉·坦普尔的一些信息,一个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证实了这一消息,那几个意大利人似乎并没有掩饰他们的目的,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讨论过威廉·坦普尔。

    针对这三个意大利人的调查马上开始,火车站最先传来消息,这三个意大利人在威廉·坦普尔死后的第二天就乘坐火车前往开普敦,这个消息让很多人都感到失望。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超过72小时,参照这个时代的工作效率,一般情况下,已经可以把这起案件按照无头案件处理。

    这样的案件,每个城市的警察局都有很多。

    只有罗克不死心,得到报告之后,马上给罗一发了一封电报,要求罗一在开普敦寻找这三个意大利人。

    看上去罗克现在的努力就好像是大海捞针,谁都不能保证那三个意大利人是否还在开普敦,如果他们已经返回欧洲,或者是从开普敦去了其他地方,那么就算是大罗金仙出手也是无能为力。

    更何况,现在那三个意大利人只是有嫌疑,罗克手里也没有证据能表明就是他们谋杀了威廉·坦普尔。

    罗一的表现没让罗克失望。

    夜晚的开普敦依旧繁华,港口一带依然是不夜城,这里现在也是华裔警察的传统势力范围,从罗克拿到港口区的管辖权开始,港口区就一直被华裔警察控制在手里,从罗克到安东,再到现在的罗一,负责管理港口区的督察都是华人。

    这也导致港口区附近,华人现在地位非常高,以前远洋轮船停靠在开普敦,华裔船员们要上岸找个乐子,可能连酒吧都不让进,这也经常导致华裔水手和酒吧保安发生冲突。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绝对不会出现,开普敦的所有酒吧对华人全部开放,华人在酒吧不会受到任何歧视。

    码头一角,迪让依旧在用一枚金币骗钱,混在人群堆里的“托”现在都已经换成了布尔人,他们的肤色和口音更有迷惑性,谁都不会想到,印度人会和布尔人合伙骗钱,更不会想到,旁边的酒吧里还有华裔警察在整装待命,虽然这个骗局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但是现在每天晚上,迪让都能赚到十几二十个英镑。

    仔细想想,真的是人各有命,四年前,罗克和迪让还是搭档。

    这才短短四年时间,罗克现在已经是帝国男爵,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局长,迪让却还只是巡警,每天在开普敦码头上骗钱,虽然现在迪让的手法已经非常纯熟,连罗一都自愧不如,但是迪让和罗克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可比性。

    桌山酒吧依旧人声鼎沸,空气中充满了酒精的味道,吧台内四名酒保忙个不停,别小看这些酒保,他们是整个开普敦消息最灵通的人。

    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来到吧台前,马上吸引了酒保的注意,来桌山酒吧消费的警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穿警服,因为艾达和罗克的关系,也从来没有警察来找麻烦,所以酒保的态度好得很。

    “警官,来杯啤酒吗?免费的——”

    橡树镇现在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葡萄酒产地,啤酒当然也成为橡树镇的产品之一,桌山酒吧的冰镇啤酒是开普敦夏季最畅销的饮品,口味纯正、酒花透亮细腻,关键是价格还不贵,所以一经推出,马上风靡开普敦。

    “不了汤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警官有意无意的展示下胸前的警徽,酒保的态度马上就端正起来:“最近有没有见过三个意大利人?”

    “当然见过,每天都能见到意大利人,他们很爱喝酒,又很擅长激怒别人,但是并不擅长动手。”酒保有意无意的调侃,意大利人在欧洲出了名呆萌,和被称为“欧洲病夫”的奥匈帝国一样,都是欧洲人最喜欢的调侃对象。

    奥匈帝国的问题在于内讧不断,这个国家的结构很复杂,因为奥斯曼苏丹的王位继承权,国内很不稳定,十年后,正是因为奥匈帝国的内讧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哈,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三个从约翰内斯堡来的意大利人,有一个胖子是满脸大胡子,一个身材瘦小,另一个身体健壮,他们可能在两天前来到开普敦,仔细想想,他们和一起命案有关——”警察耐心提示,当听到“约翰内斯堡”的时候,酒保的态度终于正经起来。

    桌山酒吧的酒保都知道,罗克现在是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局长,既然那三个意大利人是从约翰内斯堡过来,那肯定和罗克有关。

    “好像见过——但是又没什么印象——”酒保仔细回忆,但是实在没有太深刻的印象,酒保每天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虽然大多数时候酒保的记忆力都不错,但是那并不能保证他们能记住每一个他们见过的人。

    还要酒保不止一个:“威廉,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意大利胖子?”

    “满脸大胡子的意大利胖子?当然见过,这里很多人都是——”威廉也没有当回事,回答的时候,手上还忙着工作。

    “正经点,从约翰内斯堡来的——”汤姆提醒。

    “哦哦哦,让我想想——好像确实有——”威廉抬起头,然后马上就直了眼,因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胖子刚刚好来到吧台前。

    “兄弟,再给我来一杯开普敦,给我一个最美好的回忆——”胖子用充满半岛风味的英语跟威廉打招呼。

    “没错,给我也来一杯开普敦,我们今天晚上要喝个痛快——”一个身体瘦弱的家伙跟着打招呼。

    “一杯深水炸弹——”一个身体强壮的家伙沉默寡言。

    “好的,稍等——”威廉收钱的同时,给了汤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名警察已经消失不见,又过了片刻,酒还没有调好,两名警察就回到桌山酒吧。

    “意大利人?”警长直接找上满脸胡子的意大利胖子。

    “是的——”胖子还算冷静,不过手指敲击吧台的速度很快。

    “前几天去过约翰内斯堡?”警长继续发问。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约翰内斯堡——”胖子直接否认,然后起身就想走:“算了,不喝了,把我的酒送给警官吧——”

    “等等!”警长把手放在胖子的肩膀上,把胖子压回到凳子上。

    胖子这时候突然反手抓住警长的手腕,准备把警长控制住。

    警长的反应很快,单手发力直接把胖子从椅子上拽下来摁倒在地。

    酒吧顿时有人大叫,吧台旁的几名顾客手脚麻利的躲避,警察抓人这种事在酒吧里不常见,不过打架这种事却很常见,所以大家伙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不许动!”

    “警告,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否则我就开枪!”

    十几名警察突然一拥而入,乌黑锃亮的韦伯利左轮手枪摄人心魄,这时候其他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乐队马上停止演奏,整个酒吧鸦雀无声,在桌山酒吧,确实是很少出现这一幕。

    壮汉的手都已经伸到衣襟内,然后铁青着脸慢慢把手拿出来。

    “怎么回事儿?”身体瘦弱的家伙这时才反应过来。

    “不许动,你们被逮捕了,我们怀疑你们和一起案件有关,你们现在跟我们回警察局接受调查——”罗一这时才出现,话音还没落,十几名警察一拥而上,将三个意大利人撂翻铐起来,三把左轮手枪马上就被搜出来。

    “我们什么都没干!”胖子还在嘴硬。

    “我没说就是你们干的,你们只是有嫌疑,现在跟我回警察局,如果你们没犯事,我自然会放了你。”罗一不客气,犯没犯事不是他们说了算。

    眼看警察们把三个人带走,罗一也没有见到艾达出面。

    接到罗克的电报之后,罗一来过桌山很多次,希望能遇到艾达,但是没有从来没有遇到过,艾达就像是没有回到开普敦一样,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

    回到警察局,罗一没急着审讯三名意大利人,而是先给罗克发电报。

    “抓到了?很好,让罗一就地审讯,不用把人送回来——”罗克不要人,只要结果,从约翰内斯堡到开普敦一千多公里,天知道路上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还是就地审讯,能顺利结案当然好,即便不能顺利结案,也不需要罗克给罗一擦屁股。

    结果还是挺不错的,被抓到开普敦警察局的当天,三名意大利人就开了口,确实是他们谋杀了威廉·坦普尔。

187 婚期

    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再次创造了奇迹,在这个没有影像资料,没有互联网的年代,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三名意大利人的难度可想而知,全世界有可能只有约翰内斯堡警察局有这个能力。

    “是的,这当然有一定运气成分,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在我们终于做到了,那三个意大利人本来准备乘坐昨天晚上的客轮离开开普敦返回意大利,他们在临走之前想去酒吧喝一杯,结果恰好碰到寻找他们的警官,被抓回警察局之后,昨天晚上他们就交代了,确实是他们谋杀了威廉·坦普尔,他们在一个月之前接受了一个法国人的雇佣,那个法国人自称叫‘柯利弗·里德’,不过我们怀疑这个名字是假的,甚至连他的国籍都可能是假的,如果我们要继续调查,那么我们就需要前往欧洲,而且还不能保证一定会有结果。”罗克拿到电报后,第一时间去向菲利普汇报,虽然这个结果不是那么完美,但是罗克已经做到了极致。

    “调查到这个地步就够了,如果还有谁不满,那就让他去调查得了。”菲利普才不会自找麻烦,这是个跨国案件,这个时代又没有引渡条例,更没有国际刑警组织,要继续调查,光是英国和法国两个国家之间的协调就能累死人。

    哪怕到二十一世纪,跨国案件也很难侦破,更不用说现在是1903年,调查进行到目前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向阿德交代了。

    “开普敦警察局在这起案件的调查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我已经给开普敦警察局发了电报,对案件的直接侦办人通报嘉奖,未来我们有必要加强和开普敦警察局之间的联系,这样会更方面我们彼此之间的工作。”罗克当然没忘记罗一他们,通报嘉奖也是有奖励的,罗克不能给罗一他们升官,只能用这种方式给罗一他们补偿。

    “可以,你看着办吧,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比勒陀利亚,你要总督当面汇报。”菲利普这会儿也要大张旗鼓,威廉·坦普尔刚刚被杀时流言四起,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也被波及,现在终于能证明市政府和警察局的清白,菲利普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是的——”罗克是真不想去比勒陀利亚,但是现在没有选择。

    一个小时后,罗克和菲利普坐上火车前往比勒陀利亚。

    火车开出约翰内斯堡,沿途的农场已经进入收获季节,田野上有很多人正在忙碌。

    华裔农场主对于土地的态度和白人农场主截然不同,华裔农场主的农场里,基本上没有空闲的土地,精打细算的华裔农场主会把每一点土地全都利用起来,连房前屋后那点土地都不会放过,见缝插针的也要种点东西。

    白人农场主就不一样,白人对于土地的用途更加明确,农田就是农田,牧场就是牧场,房屋旁边的树木没必要全部换成果树,部分草地也必须保留,所以看上去,白人的农场里就更加的原生态一些。

    短时间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反而会因为华裔农场主看上去比白人农场主更忙碌,没有丝毫休息时间,不懂得享受生活,而遭到白人农场主的嘲笑。

    但等到三、五年之后,两者之间的差别就会慢慢开始显现,同样面积的前提下,因为对土地的使用效率不同,华裔农场主的收入会更高,生活水平也会更高,到时候不知道白人农场主会不会后悔。

    “土豆确实是个好东西,十分之一英亩的土豆,就足够一家人一整年的食用,不过几乎所有华裔农场主,都会种植两到三英亩的土豆,人吃不完不要紧,可以用来喂养牲畜和家禽,而牲畜和家禽又会提供更多的副食品,这会进一步减少人们对土豆的消耗,这是个良性循环,最多一两年,农场就能走上正轨,到时候农产品会为约翰内斯堡的又一个支柱产业。”罗克还是很骄傲的,几年前谁能想到,以黄金著称的约翰内斯堡,在农业上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潜力。

    当然主要还是跟人有关系,如果约翰内斯堡的大多数农场主还是布尔人,或者是英国人,那么农场还是会维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虽然农场主饿不死,但是也别想发财。

    现在这种情况,等于是华裔农场主把一个个农场都变成了“金矿”,这确实是很令人欣喜。

    菲利普没说话,不过明显表情也是骄傲的,约翰内斯堡发展的越来越好,菲利普作为主政官员功不可没。

    用某人的话说,官员合不合格,全靠同行衬托。

    布尔战争刚刚结束时,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情况都差不多,甚至因为德兰士瓦是主战区,受到的破坏和影响更大。

    现在再看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约翰内斯堡的重建工作是进行的最好的,这虽然和约翰内斯堡的金矿有关,但是恐怕谁都没有想到,和金矿没有丝毫关系的农场都能发展的这么好。

    特别是和奥兰治的那群蠢货相比。

    鼠疫结束后,奥兰治也终于开始进行重建,现在约翰内斯堡已经有能力为奥兰治提供一部分重建需要的物资,奥兰治还可以借鉴约翰内斯堡的成功经验,和约翰内斯堡当初的重建相比,奥兰治的重建其实更容易。

    但是看上去,奥兰治的重建似乎并没有展示出特别的活力,估计两年之内,奥兰治的重建都不一定能完成,而到时候的约翰内斯堡,肯定又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罗德西亚的罐头,是不是你帮忙的?”菲利普终于想起这个问题,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罗克有吃里扒外的嫌疑。

    “一点点吧,我只是和塞西尔闲聊时提过一次,没想到塞西尔如此大张旗鼓——”罗克还是有点尴尬,和罗德西亚相比,约翰内斯堡更有发展副食品加工的潜力。

    不吹不黑,别看罗德西亚的主要产业是农业,但是目前看来,约翰内斯堡在农业方面展现出来的潜力并不亚于罗德西亚。

    这要得益于约翰内斯堡的十万华裔,当初阿德同意罗克引进华工的时候,肯定没想到目前这个局面。

    也不是没有隐患,十万华裔,到实行民主代议制度的时候,足够左右约翰内斯堡,乃至整个德兰士瓦的政局,从这个角度上说,罗克确实是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

    但是如果罗克一直和英裔保持同一立场还好,如果罗克和英国政府离心离德,那么一旦德兰士瓦实行民主代议制度,那么就是英裔的末日。

    当然了,这个问题菲利普绝对不会主动提起,就算是阿德也不会说,站在菲利普和阿德的立场上,只要给足罗克好处,那么罗克根本就没有改换门庭的好处,就目前的德兰士瓦来说,就算换成布尔人上台,对待罗克和华裔,难道会比阿德和菲利普更好?

    未必。

    甚至就算是罗克本人执政,德兰士瓦的前景也会蒙上一层阴影。

    下火车的时候,亨利已经在站台上等着接站,罗克出发前就给亨利发了电报。

    坐上马车,亨利迫不及待:“赶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亨利真是好奇极了,扪心自问,如果这样的案件发生在比勒陀利亚,那么亨利似乎只能束手无策,就算知道那三名意大利人逃往开普敦——

    不,如果是发生在比勒陀利亚,那么多半比勒陀利亚根本就注意不到那三个意大利人。

    “你不是有汽车吗?干嘛还要坐马车?”罗克不说案子,亨利结婚的时候,小斯把整个南部非洲唯一的一辆汽车送给亨利当做新婚礼物,不过亨利对汽车似乎并不感冒,这么长时间以来,罗克就没见亨利坐过几次汽车。

    “你要是不想坐,干脆就把汽车给我算了,我让鲍比·霍尔特把汽车拆了研究下,没准咱们将来还能自己生产汽车呢——”罗克不是开玩笑,汽车的复杂程度,现在就和摩托车差不多,鲍比·霍尔特的手工作坊现在已经变成了工厂,即将批量生产摩托车,尼亚萨兰也要批量生产拖拉机,在比勒陀利亚生产汽车似乎很正常。

    “想要你就开走,坐汽车还不如坐马车舒服,速度又不快,还随时可能出毛病,我可不敢坐汽车上街,万一把我扔路上,那可太丢人了。”亨利悻悻然,听这意思,好像是遇到过这种事。

    “那行,回头我就让人过来把汽车弄走。”罗克不客气,一辆汽车而已,真的谈不上多大价值,亨利结婚时罗克送给亨利的那匹马,能买十辆小斯送给亨利的汽车。

    当然了,这种事,也不是用价值可以衡量的,情义无价嘛,小斯和亨利也都不是缺钱的人,结婚送什么东西都不重要。

    话说,罗克和菲丽丝也要结婚了,上一次因为尼亚萨兰和刚果自由邦的冲突,罗克把婚期推迟到六月份。

    这一次,罗克就再没有推迟的理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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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非当警察爽不爽?罗克的答案是非常爽。毕竟二十世纪初的南非还是英属开普殖民地。Q群519679829,欢迎兄弟们尬聊——重生南非当警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南非当警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南非当警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