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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七章 光影缝隙中的活物

    北境长城外,夏萧耷拉着一对死鱼眼,开始独属自己的杀戮。可无论如何杀敌,如何疯狂拼命,那对沉迷于死亡,无法提起精神的眼睛总会看向阿烛,并不忘保护她。

    这些实力颇强的魔道生物能控制住魔性,不至于被冲昏头脑,成为一头头只识生灵之气的魔兽。因此,他们很快发现阿烛在准备什么,那股危险,令他们朝其而去。可越来越多的学院人来此,组成圆形长墙,将魔道生物挡在外面。

    其余处的战斗也都激烈,整个大荒都陷入极为紧张的气氛。

    兴许是怕天下人无从得知消息而心急,所以开战前,大夏斟鄩、南商帝都、勾龙邦氏王庭和天蒙国永安这四座城市,皆设有符阵,可观天下战局。但因为准备仓促,他们只能看到北境长城的战斗,这里毕竟最为重要,所在人数也多。

    很快,当初将镜像设置在北境长城的孙仲磊被广为赞扬,因为无论西部和东部的修行者,都将赶去。而因为有这四道洞悉战场的符阵,天下人的心情皆凝重起来,一道道消息也从四座帝都传向世界各处,令所有人都知道,当前的战事很是危机。

    云国作为一个特殊的国家,虽说没有符阵可观战况,但也能和外界交流。可总是最先观察到苍穹的异样,它一日不太平,便代表着大荒处于危险中。

    早在一个月前,结界外的苍穹便有变故。在云上之国,可见远处的天空浮起海水,如成天空一云海。那段时间,无论一天何时,天边一侧都有彩光。今日一早,他们更是见着怪异的蓝光,而起始大帝撞月所产生的波动,它们也最先察觉,因为四周云层皆碎。

    当前,苍穹中又有奇异的波动,从远处北方传来。即便云国中已无修行者,可头顶的结界不断泛起涟漪,因此可看出天下依旧没太平。

    明中的人祈祷着和平,相反的暗中人终于不再隐藏,能在战场上为自己的野心厮杀。当前明暗太好分辨,魔道就是暗,其余无论如何想,都被迫成为明。可在明与暗中,还生活着一些人。

    这些人生活在缝隙中,畏惧明,也害怕暗,因为无论哪一种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可他们熬过最为艰难的岁月,当前就要达成自己的野心。

    勾龙邦氏北部,在魔鬼平原还要向北的一处平原上,可以看到冰原与海相接的肃冷美景,一白一蓝,安静而干净。可那里,也曾是魔道生物的避风港,所有魔道生物都藏在里面,也曾被天下正道的人怀疑,可满是冰雪覆盖,谁都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久而久之便放弃。

    冰原的寒冷并未人为,而是大荒的旨意,正道都觉得大荒不会刻意包庇谁。现在倒好,其中的魔物倾巢而出,正道难以招架。

    不过战场上的动静越大,他们这边越安逸。可以见到冰原与海相接的草原上有一城堡,硕大无比。而在上方唯一一间拥有落地窗的房中,没有躺着身材曲线极好的公主,也没有挂着顺滑蕾丝睡裙的椅子,只有三个男人,一老年,两中年,脸上神态各异。

    老年男人极为冷静,似在等一良辰。他坐在松软的白床上,逐渐眯起眼,像睡着一般。这么舒适的床,平时确实难以享受,可现在白敦已死,黑煌又去战场,他们就算在上面睡一觉都无事。

    平日里谁敢坐在宗主的床上?就算这房间都进不来。可老者就知道,这场战争如此之大,他们只用带着众人一起前冲,等战争爆发,偷偷从两侧跑回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当前看来,他还真是个投机取巧的好手。

    这么一坐,老者疲倦的心既放松起来。他躺在床上,很快呼呼大睡。两位中年人见着,对视一眼,虽说心中十分急躁,但没有将其叫醒,因为他们掌握着世人不知的秘密,就应承担风险,提心吊胆更是常态。

    心慌之余,他们也有些兴奋。那是一种准备多时,终于要成功的喜悦,可此时的等待,太考验人的心态。即便隐瞒百年的他们,此时都有些坐不住,时不时看一眼窗外,或通过手中符阵观察北境战场。

    两中年男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黑煌宝贵的梳妆台前,他们的目光很快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夏萧身上,为其惊奇。世人恐怕只知夏萧从黑煌手中逃出,且帮其杀了白敦,可不知黑煌是个怎样的人。

    哪个怪脾气的女人既然没折磨死夏萧,他们也是觉得奇怪。不过当前的战斗这么激烈,他们是该下手才对,否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承认,自己心急了,可准备工作也需不久,再不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

    靠窗的方脸男人比较老实,见比自己年轻一些的男子试图叫醒床上的老人,出手将其手腕握住,出声道:

    “潘老自有打算,莫急。”

    声音不大,可在男子无奈的收手时,老者醒了过来。这位带着两位心腹逃离战场,耍起心思的人乃擎天宗副宗主潘驭,而他当前要做的事,将颠覆所有人的认知。乱世中,从不缺揭竿而起之人,可当前明暗相冲还敢作乱,可谓大勇气者。

    “潘老。”

    见老者醒,正准备靠回梳妆台前的男子双目锃亮,显然是想有所行动。他实在等不及了,想吸收天下的生灵之气以变强,这将是个漫长而舒适的过程,他迫不及待的想投入进去。为了这飘渺的一天,他等了太久,不愿再浪费时间。

    潘老岂会不懂他的心思,当即结印,手中出现一道符阵。其中有一黑衣人,背景是北境长城的战场,能看到元气和魔气在空中飘动的真切模样。

    “你找准时机溜走,我们准备开始了。”

    “是!”

    说罢,符阵消失,三人也开始准备,离开向往的宗主闺房,一同去了城堡大厅。而后,三人一同结印,与剩下在外的三人取得联系。

    潘驭要做的事虽是世人不知的秘密,可有不少人配合。这些家伙,都是他在擎天宗最忠诚且强大的手下。他们和他一样没有加入战斗,而是溜到各国人多之地,就要开始一场偌大的狂欢。比起战场,这才是真正的饕餮盛宴!

    若是平时,魔道人很难出现在人世间,因为强者太多,容易被发现,可现在便是最为传统的灯下黑。大荒所有修行者都聚集在一起时,潘驭的四个手下,将分别前往大夏斟鄩、南商帝都、勾龙邦氏王庭和天蒙国永安。因为战争缘故,四城有数百万人口。特别是斟鄩,吸纳了不少南国人和射列国人,城里城外界皆是一番拥挤景象。

    这样的地方,当前正合潘驭心意。在四位手下皆开始行动时,潘驭又开始等。可此次的等不是枯燥的坐着或躺着,而是和潘龙闫猛一起结印,施展出早已计划好的符阵。符阵一点点构形,最终足有万丈长。

    这道符阵辗转开时,犹如一把刀,将城堡上下分离,但它始终没有倒塌。城堡受损,他们并不足惜,这座城堡算什么?他们要做的事,可是成神!

    比起神,别说一座城堡,就连整个大荒,都只是一个小世界而已,犹如人类看蚁巢。

    方脸的潘龙还算沉稳,并未有太多话。可闫猛话多,问:

    “潘老,其他四处倒是好去,可斟鄩有学院的管仲易在,让皮皮去,真的合适吗?”

    “我什么时候让皮皮去大夏了?他不是在东海吗?那里情况特殊,既然海中荒兽聚集,就将他们的生命之力吸食,这样顺势而为比让他去斟鄩好得多。就像你所说的,斟鄩有管仲易在,派皮皮出手没什么效果,还会打草惊蛇。”

    “那斟鄩就放弃了?”

    潘驭哼笑一声,令闫猛当即弯腰行礼,以示自己的歉意和无礼。但潘驭此时还算有耐心,解释道:

    “记得勾龙邦氏的那位公主吗?”

    “龙葵南下,离开勾龙邦氏,去了大夏斟鄩,遵勾龙邦氏大王之意求得大夏保护。”

    闫猛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出后,潘驭点过头,阴鸷笑道:

    “我将部分祭祀符阵放到她体内,另一半在我手中。只要我一催动这边的符阵,整个斟鄩都将覆灭。这招我研究了上百年,不成功,便成仁!”

    潘龙和闫猛皆相信他,因为传说中的魔道祭祀符阵,宗主都未研究透彻,潘驭却施展出来,且把研究时的碎片藏在各处,以此造成舆论压力,混淆人的视野。他所做一切,自然不是为了骗自己,而是为了骗宗主。但现在谁都不骗,就将彰显出威力非凡的力量。

    作为生活在光影中的人,潘驭他们什么都没有,要想得到一切,必须通过自己的双手去掠夺。现在,掠夺即将开始,只等正午。

    明与暗中之人,本不惧怕等待,可闫猛心躁无事,便将整道符阵检验一边。眨眼,正午已至!

第七百七十八章 正午时哑了喉咙

    光影缝隙中的三人坐在大厅三个方位上,此时皆看符阵中北境的战场变化。正如潘驭预料的那样,这场战斗进行至此,已有近四个时辰,双方死伤无数,北境长城上摆满重伤人员。可战争并不会就此结束,反而越战越激烈。

    看着不知疲倦且前冲的修行者,闫猛不禁道:

    “这些家伙,还真是生猛。”

    同时坠入魔道的他懂得魔气的力量,对元气的压制和吸食生灵之气的便捷,令这五万魔道生物组成的军团,加上擎天宗数千魔道人形成的先锋部队,足以将对面湮灭。可战斗至此,依旧不分上下,胜负难知。

    “这支魔道大军比世人想的要强,可人类的战斗力向来以修行为基,以意志起伏。那些耍起疯的正道人,现在都已进入真正癫狂的时间段,已不单单是为人间正道那么简单。那样一个大环境下,不会有人后退。”

    “这便是……所谓的荣誉感?”

    潘龙向来这般接潘驭的话,可他一张正方形的脸,令闫猛看着很不顺眼。无奈,他是潘老的直系亲属,他只能收起偏见。此时,闫猛想到一件事,问:

    “潘老,黑煌可曾给你讲过这支魔道大军究竟有多少强者?”

    能和正道战斗至此,的确神奇,潘龙也有些想知道,潘驭因此回答:

    “我曾问过她,因为怕魔道大军中的强者太少,她会注意到我离开战场。可黑煌说,光论数量,魔道生物不及正道,可论实力,魔道大军最弱的存在都是尊境生果。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在幽灵空间中沉睡那么久而无事。至于参天强者,多达两百,乃正道五倍不止。堪比问道的存在,近乎二十人。”

    这等数量令闫猛和潘龙一听,当即惊愕。他们知道魔道大军很强,可不知这么强。不说别的,光二十位问道强者和两百名参天境界的强者,便足够正道喝一壶。虽说后者实力也不弱,可魔道毕竟越战越强。时间的漫长对他们而言,只会有利而无一害。

    “若这样正道都能赢,便是真正的奇迹。”

    “奇迹也得着边际,这场战争,他们必输无疑,除了我们向往的神灵降临,否则正道必定会亡。不过黑煌和雀旦肯定也想不到,在他们忙于和正道交锋时,准备许久的祭祀符阵已被我全权操控。而真正成神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潘驭目光深邃,为了隐藏自己的野心,他准备多年,弑父食子,才令擎天宗免遭天下人嫌疑。现在这等时候正好,潘驭必定会抓住时机。

    结印,一道符阵通四方,潘驭问:

    “都准备的如何?”

    “皆已到位。”

    “半个时辰后一同动手,不得有误。”

    “是!”

    “潘琦,你联系皮皮,等其在斟鄩所建的生命之墙外引起一番动静,再前往斟鄩,切记不要太早进入,那边的管仲易和廖赛实力都很强。”

    “明白!”

    闫猛听之激动,他们有自己的计划,会在四座帝都同一时间绽放魔道祭祀之花。只要祭祀符阵一施展,便怎样都停不下来,被其锁定的生灵也会丧命。至于派四人前往各地,是为了防止潘驭离祭祀符阵太远,无法将其催动。而他们的存在,会成为潘驭力量的导体,更好操控他们体内的祭祀符阵。

    阴邪的魔道祭祀符阵一度被称为极端的邪恶,在世人眼中,更是失传许久。可经过夏萧的探寻和学院的致力寻找,他们曾在一段时间关注过那等符阵。祭祀符阵将大幅度提高魔道人的吸收上限,一次性能提升更多实力。除此之外,毁灭力很强。

    “愚蠢的四国人还以为到了帝都就能安全,没想到吧,这下全都得死!”

    “最少能一次吸收两千万人的生灵之气。”

    潘龙大致计算,令闫猛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吃惊。但潘驭语气倒很平淡,道:

    “除了他们四个,全都是普通人,两千万差不多。”

    这等数量,足够潘驭成神,但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暗地看闫猛一眼,笑容诡异。光与暗中的缝隙太过狭窄,容不下太多人,特别是那个出口,小的只容一人通过。不过在最终关头前,才需将其处理掉,因为当前还有用。

    潘驭透露出太多自己的想法,先前那句话也是。除了他们四人,其他全部都是普通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会连同手下一同吸食,可看潘龙和闫猛的反应,并没有多大,这乃意料之中,但他们对视一眼,又紧接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符阵,一边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注视那边的战事情况。

    北境长城处,烈阳当空,明媚的阳光洗地,引得其下的战斗显得格外壮观,惨烈也更容易被见着。

    无数重伤者被送到长城上,活动的尸骨犹如炮灰一般,难逃一死又不厌其烦的前冲大多散架,可也引得一些人生烦。不少重伤者未被带回长城,便被他们啃食抓破身躯,而一支队伍的到来,当即引得左右两侧的人注意。

    两道千丈符阵无比平坦,其上皆是整装待发的将士,几位修行者还未到来,便已跃下符阵,率先进入战场。

    结印,一头远古棘背龙朝北方嘶吼,带领近万将士冲锋。战斗向来你死我活,而当前这支军队,虽说没有多强,可当前能为这场战争增添些战力,也是极好。

    无论是远处棘背龙的叫声还是金属三角龙的闷吼,都传入潘仙耳中,他靠在自己的狼兽身上,捂着腹部喘了许久。魔道确实强,他带兵数十年,从未见到过如此强的对手。他们数量很少,可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甚至一己之力可破万军的存在。

    在其威力下,精锐部队只是人前蚂蚁,可没了这些蚂蚁,修行者们的日子将更难过。

    当前协同作战才是主流,只有参天以上的修行者可以随意在战场穿行,可他们也为眼前的敌人发愁。即便很多修行者已斩杀堪比参天的魔道生物,可一场战斗的结束,也代表着另一场战斗的开始。魔道中的强者,比正道多了太多,以至于此时出现人手不够的现象。

    自从清寻子来后,很多人都隐约觉得战斗会很快结束,但三个时辰过去,这里依旧惨烈。城墙上的重伤人员吸收着元气,希望再上战场,可太过艰难,残留在体内的魔气,即便只是不起眼的小小一缕,都会折磨的他们痛不欲生。

    空间撕裂,笛木利和小羊一同走出,浑身衣袍破旧。经过三个时辰的激战,他终于把一问道实力的魔物斩杀,可双目血红,气息萎靡时,这片天地中的战争依旧在继续,且短时间无法停下。

    即便再累,笛木利也结出手印,恢复自身元气不说,头顶已流血的小羊也恢复些精神。而后,在一问道的魔物找来时,笛木利没有与其对战,而是以加凯的宏大羊头冲向八方。笛木利的招式单一了些,可这头杀人羊,每一次顶撞,都会有魔物丧命。

    就此,除了参天和问道的魔道生物,其余存在皆被笛木利短时间灭杀。八头宏大羊头穿梭于各地,将移动起的尸骨碾成碎片。

    问道实力的魔物见之,一边吸食元气,一边闯进人类的部队,开始一阵天翻地覆的灭杀。

    人们嘶吼着,试图将其拦住,可无论多少修行者来,都被其吞噬。战场中乱成一团,正魔两道都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甚至视死如归。只要能取得胜利,这场战争,便是他们赢了。因此,修行者们,将士们,皆高声再怒,近乎疯狂的厮杀。

    不知不觉中,带着荣誉离家的精锐部队,已自发成为挡箭的盾牌,在魔气袭来时,主动聚到修行者前,为他们争取短暂几秒的反应时间。夏萧和阿烛站在一支队伍后,看着身前百人皆成干尸,又朝自己而来,虽说不忍,但还是扫出一道气浪。

    “可以吗?”

    阿烛已使用过三次荒纹,这次使用,估计会对她产生一些副作用,甚至留下暗疾。可阿烛小脸倔强,环顾四周后,眼前冒出少许水雾。

    “如果师父在,即便牺牲性命也会继续战斗,现在我也不会服输!”

    说罢,黑龙长吟,在阿烛重新长出的长发飘动时,带着二人叱咤沙场。这场战斗的时间估计不会太长,因为当前已可看出,双方都疯了般在进攻。正道尚有地方可去,但魔道没有那等心思,他们便奉陪到底。

    “杀——”

    夏萧的嗓子早已喊哑,无论是提醒他人还是杀敌,都得喊出那么几声,以释放内心的怒火。此时,他依旧高昂出声,战的头脑发热,露出个赤 裸上身,有伤痕也有鲜血。几道魔道生物的黑红色血迹显得更是狰狞,似能将皮肤腐蚀,可他当前没时间去洗。

    突然,夏萧想到些事。魔道那么强,他们就先灭掉弱者,令他们难以再变强,然后重新列队。这是当前唯一的办法,夏萧的想法和笛木利一样,对实力弱些的魔道存在,皆刺去夺命的元气。

    胡不归前辈所化的黑龙朝地面喷涌沉重而锋利的金属光束,令上千魔物当即消逝于世,只有少数能在万剑般的迅捷光束中逃生。但那光束引起的破风声极响,令人闻风丧胆。

    很快,捏碎百人头颅,吸食新鲜生灵之气的魔物朝其投来目光。夏萧察觉到后,隐约觉得有些不好。

    额头的第三只眼每当朝向魔道生物,看到的都是暗色,无论什么原因,他们已完全坠入为魔,没有身前半点色彩。而那气势汹汹的魔气,令夏萧暗自吃惊,这既然是……问道强者。夏萧着实没想到这等强者会找上自己,当即提醒道:

    “阿烛,右边!”

第七百七十九章 厮杀正激烈

    当前乘坐的黑龙,乃胡不归前辈存在荒纹中的力量,虽说强横,还有少许主观意识,能帮阿烛修正错误的命令,可主要的控制,还是得靠她。因此,夏萧提醒过,阿烛当即转身望去,黑龙紧跟动作,看向袭来的魔道巨龙。

    那对龙瞳已无半点神智光泽,可应对突然袭来的巨龙,还是本能的扬起龙爪,不避锋芒的与其对撞,发出轰然巨响。夏萧在剧烈的极强气浪中落下龙背,阿烛看过一眼,连忙冲下身,将其拉住。

    “先将它解决。”

    夏萧看向这头巨大的魔道巨龙,说罢,阿烛当即示意明白。在过去这段时间,她对荒纹的控制已得心应手,当即一念,黑龙双爪捏住魔道巨龙的前爪,试图将其掰断。

    两者的较量持续许久,可夏萧也不会闲着。他张开双翼,以特殊的吸纳方式聚集天地元气。同时,天地间极多的生灵之气被夏萧纳入体内,以此衍生魔气。

    只是瞬间,高涨的元气和魔气皆被夏萧运用,化作长锥,朝其相对脆弱的腹部刺去。这一刹那,百丈长的元气和魔气皆擦出火花,串串直落,洒在被翻过数次的土地上,令其变得焦黑,散发出一股臭味。

    “这家伙真硬!”

    夏萧自问,这等招式,已是他实力的极限。以五行施展相生相克,成一锥刺不说,还有魔道之力,但都未成功。

    想必,这家伙吸食了不少生灵之气,否则腹部不会只破几片鳞,流点血。就在夏萧和阿烛将希望寄托在黑龙身上时,他既有落败之势。魔气对元气的压制,令这头阴邪的巨龙将黑龙的双爪挣脱,将后者顶撞出千米,引得轰然巨响发出。

    龙爪在地面连动,等黑龙稳住身形,阿烛面色焦急慌张,惊呼小心,可黑龙还是不敌巨龙,被其撞倒,踩在地上,引得地面颤动。

    阴暗中的魔鬼比起普通的荒兽强了太多,他人的生灵之气,都被其用以滋养自身。而那对锋利且带寒光的爪牙,是胡不归老化泛黄的爪牙所不能比的。但总有能制裁它的存在,比如那一股猩红之光,令夏萧见之兴奋。

    “上善,刺穿它!”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

    上善没好气的刮一眼夏萧,为了他的安全,她也算煞费苦心,可自己九死一生,刚离开那满是魔气的空间,既被他命令,真是气人。

    上善俏脸冷彻,有些委屈之意,而眨眼间,化身一道猩红色的光,在巨龙察觉到危险,开始闪躲时,透过重重魔气,刺进他的身躯中。只是刺入的不够深,令其受了些伤,便挣开那道猩红色的光。

    巨龙在空中翻滚,扭动庞大的身躯后,朝黑龙及身旁三人吼出一道宛如浓烟的魔气,将他们包裹起来。而后,夏萧和阿烛视野均失。他挥手令空间动荡,但依旧无法看清四周。进了魔气中的魔道生物,便是入云鹤,入海蛟,眨眼便没了踪影,且感知不到半点气息。

    皆皱眉时,夏萧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抬起,而后快速移动,但没受半点威胁和压迫。坐在宽阔的黑龙背上,很快,他们冲出黑暗,来到一片光明下。

    阿烛哽咽,柔嫩的小手抚摸黑龙怂起的背脊,满脸都是悲情。胡不归的背上满是粗糙的伤痕,和龟裂的干涸土地一样,可他还是将他们带了出来,即便在死亡的国度,都凭借荒纹中留下的意识,永久保护着自己心爱的弟子们。

    谁都可以说胡不归不爱自己的弟子和学院,唯阿烛不行,因为胡不归生前的最后一刻,都念着她今后的安危。

    四周皆战,危机不断生出,厮杀正激烈。夏萧于其中回头,见巨龙前来,迅速想着应敌的办法,可当前实力太弱,无论是体内元气还是魔气,都难以对付他。

    “傻愣着干嘛?等死啊?”

    上善说的话虽不好听,可站到夏萧身边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立于空中,而非在黑龙背上。夏萧不记得自己何时到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位置,可在危难前,他已习惯挡在阿烛身前,可现在又回到她身边。

    这将是一场配合战,黑龙和上善皆离不开彼此。后者虽说一开始解决了一位问道强者,可那时的她状态远比现在好,魔道生物也没有汲取那么多的生灵之气。短短四个时辰,曾经只是触碰问道边缘的存在,当前已真正到达问道,当之不愧为问道境界的强者。

    一直被抵制的魔道没有划分出独属于自己的修行体系,可光是用问道作比,便可见他们如今的强大。

    “杀!”

    上善呢喃时,身形一霎消失,天地间皆闪起猩红之光,带有狂躁的破坏及湮灭之力,很快令片片灰鳞破碎,犹如锋利的刀剑,划伤自己坚硬的身体。

    上善负责进攻,黑龙便在阿烛的指挥下将其控制住。这头巨龙的体型不及黑龙,可身体中源源不断释放出魔气。他于其中扭动身躯,巨力直将空间拍碎。其中刮出罡风,劲力十足,百里外的修行者都有感知,那股在空中刮过的凛冽之风,与春日没有半点相像之处。

    可在魔气中,黑龙一爪将其脑袋抓住,令其难以回头咬上善,也难以喷射出猛烈的魔气。而后,大嘴一张,其中的元气化作硕大的钢铁长棍,从天空落下,从其鳞旁擦过,于阵阵火星中落向地面,但未动泥土,而是插 入空间。

    根根钢棍将其束缚,虽说魔气会将其侵蚀,可黑龙当前的职责便是如此。不知不觉中,夏萧已加入不到战斗中,那他便以金行元气令自己黏在黑龙身上,犹如他隆起的脊骨。

    闭目养神之际,天地间很多生灵之气都从一个人的形态被股股黑物撕咬成碎片,漂浮于各处,可那一股股黑气,壮大的速度空前迅速。即便正道的强者们皆在发力,可这等趋势,已不可化解。当前的形势更是尴尬,战士难以撤下去,否则修行者的损失会更多。可他们的实力,也难以将魔道压制。

    不止夏萧有所发现,和旱魁于这片天地战斗的清寻子也发现当前的困境。可他以一道分身战旱魁,已十分艰难,很不容易,在旱魁前略胜一筹更是万幸,分神不得。但躲过符阵的冲击,即便被清寻子一掌拍过,吐出黑红鲜血的他,嘴角还是咧出几丝狰狞的笑。

    身前的大手消失时,清寻子看着那张消瘦如魔的面孔,不禁有些厌恶,没好气的问:

    “大难临头,有什么好笑的?”

    “真正大难临头的是你们吧?这个时间我很有把握,让我猜猜,我送给雀旦的最后几股生灵之气肯定已到南海。就算你们能暂时抵挡我们的进攻,如何让那里的僧者对付雀旦?我共送去四股生灵之气,因为死伤的修行者多,那些力量,可以令其将实力恢复到云巅之上,比你还强几分。”

    这么一说,显得清寻子着实厉害,可旱魁又道:

    “可雀旦拥有兽体,拥有魔气,这样的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是大荒的神灵。因为所处高度,所有人都够不到。”

    “这就是你们选择将那么多生灵之气给他,而不是自己吸收的原因?”

    “当然,无论是我还是两位伽罗前辈,都不及雀旦。他能悄无声息的从封印中输出自己的力量指导黑煌,单单这一个行为,便可说明他的实力。怎么,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战胜他吧?当年所谓的人皇,使用着完整的五行,都斗不过拥有兽体的雀旦,被迫选择阴邪的魔道,吸食了雀泷才赢。而如今,雀旦比当年还强,且还将更强!”

    清寻子再从袖中甩出一道符阵,将旱魁包围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空间中,开始一同轰炸。可他联系起斟鄩的管仲易,希望他赶紧了解南部的消息,然后及时汇报过来。否则这么下去,他们稀里糊涂的,连大局都认识不全。

    “各位,加快速度,南海经不住我们拖沓!”

    管仲易消息未回,可清寻子已催起众人。就算牺牲再多,这场战争,也必须以赢告终,否则牺牲那么多,便成了魔道的胜利品。

    无论战场哪一处,在清寻子的呼吁下,都有更为磅礴的元气迸发而出,可那是愁断肠的修行们,以最后的生命绽放出的璀璨花朵。

    受伤的修行者皆以大义自我诠释,试图将魔道中人炸死,可往往都是为其送去新鲜的生灵之气,且不费灰飞之力,便可将其吞噬。

    修行者们将魔道生物踏在脚下,尸骨又将战士们压倒,以一口牙齿咬掉战士的半边脸或一只耳朵。但在他们奋起反抗,将其头颅砍下时,魔道生物的庞大尸骨又站了起来。那是数十米数百米高的巨大生物,落足之际,数百甚千的精锐,都已没了性命。

    “不好,快!”

    精锐部队的战士们背着一位双腿受伤的修行者快速奔过,一个跑不动,便换下一个。而停下的战士,在飞射而来的魔气前也曾斟酌,可最终还是张开双臂,轰轰烈烈的朝其扑去。但一霎化作血沫而灭,可只要能抵挡魔气哪怕一秒,战士们都会丢掉头盔,朝其扑去。

    “啊——”

    “大夏万岁!”

    “去你娘的,南商万岁!”

    ……

    魔道之气即将追上那位回头的修行者时,一个个受伤的精锐战士皆朝其压去,将那魔气埋于尸骨中。

第七百八十章 僧以圆寂伏魔

    那道魔气由参天境界的魔道生物发出,对于同等级的修行者而言,只需随意一挡。在问道乃至云巅境界的强者前,甚至一念便可将其挡住。可当前的悲壮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留下一位还能继续作战的修行者。

    多保护一位修行者,便保护住了正道的力量,加固了北境长城的堡垒,变相削弱了魔道。这般诠释下,精锐战士们总是奋不顾身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他们没有元气可使用,便捐赠出自己的性命。一人这般,便有数十人如此,甚至百人、千人、万人去做。

    其实不必这般惨烈,兴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可修行者们都知道,他们当前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如此。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发热的大脑也难以冷静如初,便随着本能一般,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做一次英雄。

    修行者也不是高人一等,他们来自各处,也见着各地人为自己牺牲。那股鲜血带来的冲动,令他们很快在战场的后方盘坐,稍加恢复,便又回到战场。

    曾经保护修行者们的精锐战士已成行尸走肉,又有新的将士站了出来,手持砍刀长剑,似砍木桩般斩掉一颗颗头颅。它们在修行者的脚边滚动,也被阵阵气浪掀上天空,面目全非时令人不忍直视。可秉着一口气的修行者们便在其中厮杀,不厌其烦的前冲。

    死亡的命运难以逃过,可当前没有别的办法,翻手遮天的强者们都忙于自己的战斗,稍不留神和他们一样,也会流血也会死。因此,竭尽所能,用出全力,是他们当前行为的阐述,也是他们为数不多所能做的事。

    一番鏖战后,血流成河,死尸无数。谁都想在自己死时风风光光的下葬,如果有数万人为自己送行,定然更好。可他们死的卑微若草芥,但这场战争中,没谁死去能保持体面,只是狼狈有别。

    当然,没有对比就要好些。相比南海旁的那群高僧,北境长城外的干尸实在太惨,他们身份悬殊,可都没了性命。岸边,听着波涛汹涌声,顶着头顶魔气,百十位高僧诸佛皆在盘坐中圆寂。

    他们皆低下头,和生前一样低调而谦卑。来时,他们于大雨下诵经。走时,他们无声无息,只是抱着自己的木鱼,留下一样礼物给大荒。

    只见,诸佛之墙的嗡动再强几分,可不是被击溃,而是于佛光下增强。这等强光,吸引寺庙中的诸多学院和工会强者。可在他们回头时,寺庙中的诸多僧者也无半点呼吸,之前低声且沉的诵经声随其而去。

    “奇怪……”

    学院的涂文雅是最后前来支援棠花寺的学院强者之一,在三批队伍之外。除此之外,还有四位学院堪比问道的强者在此。此时,他们正抬起双臂,令涛涛元气为诸佛之墙所用。可望向诸佛时,满脸都是疑惑。

    高僧圆寂还说得过去,说不定这是棠花寺独特的献祭方法,且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增强元气的输出,有些像自爆,只不过留住了肉身。

    棠花寺的强大,涂文雅有所听闻,当前也亲眼见到,可寺庙中的诸多僧人,元气也不强,有的甚至不是修行者,怎么就突然没了气息?

    涂文雅有问道实力,修炼最简单粗暴的力量。在她面前,棠花寺除了主持和白林高僧外,其余人都骗不了她。而现在,棠花寺近千僧者,只剩他们二人,位于棠花寺最南端的海崖上盘坐。

    注视时,他们皆有动作,可没有半句交流,因为距离较远,其中无元气流动。涂文雅轻易注意到这些,可无法参透僧者的死是为何。她对佛不太了解,只知佛不爱杀生,更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功劳一说。可当前是因为困境如此,还是别有原因?

    诸佛之墙外的雀旦动静越来越大,因为前三次的生灵之气令其实力大涨。那些从北方来的生命气息是他的救命丹药,吃后便可摆脱此处。可当前,诸佛之强金光灿灿,百十法相更是将魔气逼至中心,将其暂时束缚。

    希望生灵之气的输送到此为止,再来几缕都不行。虽说涂文雅没有操控诸佛之墙,可它处于崩溃边缘,当前的平衡,只是强行保持。而半点魔气,便可将天平打乱,令其偏向一侧,产生严重的倾斜。

    “前辈!”

    身边百位学院和工会的修行者都在释放元气,唯一人来到涂文雅身边,令其蹙眉时瞥了一眼。

    所来之人乃冯睿,因为涂文雅要致力于雀旦,所以他依旧负责着沟通一事。可他之前被眼前所景吸引,没有注意到符阵的嗡动,当前已不知斟鄩那边呼叫过多少次,因此流下几滴汗。管仲易问时,涂文雅一记目光,更是令其惭愧的低下头。

    “怎么一直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不测。”

    “这边情况有些紧急,雀旦吸食了三次生灵之气。”

    “挡住他了吗?”

    “嗯,因为你通知及时,我们一直都有准备,这才拦住。可当前,棠花寺只剩主持和白林高僧,其余都……圆寂了。”

    管仲易那边沉默了很久,大荒五大势力之一,就这么只剩两人?在他不忍说出更糟的消息时,涂文雅在浑厚的元气光辉下,僵着面孔道:

    “白林高僧的气息正逐渐萎靡,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坚持到最后。”

    “第四道,也是已知最后一道生灵之气,就快到南海,你们多加注意。”

    “没完了?”

    涂文雅拧眉,面色铁青,她突然觉得北境的人没有战斗,可当同样悲伤的管仲易告诉她当前已知的魔道有多少强者,且北方有多少损失时,她陷入沉默。看来双方皆难,但比起北境中的魔物,雀旦还是更不好战胜。因此,他们还要继续将其拖住,即便是牺牲自我!

    “我们会尽力。”

    “祝你们好运,一刻钟后,主动联系我。”

    管仲易说罢,关闭符阵,不再打扰。而涂文雅看向冯睿,后者当即点头,定不会误事。在他双臂抬起时,涂文雅身后的荒原上钻出岩石,不断聚集,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跃而升空,和其并肩后朝北方而去。

    站在南天诸佛之墙以北,棠花寺和黄果树之后的苍穹,涂文雅比之前更加了解当前的局势,因此斗志满满,觉得成功的可能还是有的。但前提是,必须将这道生灵之气拦住,就算将其丢弃荒原,也不能让雀旦将其吞噬。

    粗壮的手指结印,当即,一道元气由她的位置同时向上下左右而去,触及泥土和云天,堵住朝向南边的整片苍穹。云天之上,甚至再之上,都有一面透明的墙,随时为其抵挡住那股生灵之气。

    再度结印时,一股元气又起,令其身前泛起涟漪。可这般等待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可管仲易现在才说,且给出一刻钟的时限,应该最晚就在此时降临,她是在场除了主持外最强的强者,有责任应对这一切。

    涂文雅等待时,白林高僧的气息再降几分,令她和其余外援皆生出同情。这场战斗,是要让棠花寺灭门?他们知道眼前发生着什么,可又不知道。当前,雀旦被控制住,又何必这么卖命?

    在他们不解时,主持却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甚至整个棠花寺上下,都参悟出一些道理,这才圆寂。可白林高僧此时的问话,多了佛门不该存在的无尽悲情。这是为自己而悲,不知缘由,可不为他人。

    “我们的使命,到此为止了?”

    “从千年前选择守护大荒南岸,又选择接受灵契之祖留下的残余符阵之力,我们的命运,便已注定。”

    “由谁注定?天?佛?还是我们自己?”

    “都不是,而是被环境影响,由自己的选择决定。”

    白林似有所悟,也像有些失望。可当前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他生命的流逝速度空前加快。而后,这位棠花寺知名的高僧,慢慢低下高傲的面孔,抱着自己的木鱼,归于经声朗朗的西天极乐世界。

    “佛将有来生,你就不要再误入佛道了。”

    主持将对白林最好的祝福说给自己,叹息时,木鱼和小槌放置身前,二手双手合十,念起那熟悉的大悲咒。他讲经给听诸多僧者听,也给亡灵听,更给自己听。很快,当主持的气息也减弱起来,涂文雅终于忍不住问一句。

    “主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伏魔,以圆寂伏魔。”

    “为何?”

    “拉魔入眠。”

    主持大人说罢,便不再说。因为雀旦已开始挣脱身体外的元气,试图叱吼着摆脱一切,重获自由。当即,安静不过半个时辰的南海再一次剧烈晃动。那股动静涂文雅已见三次,不再陌生,可满是疑惑,问自己也问主持。

    “怎么可能?”

    涂文雅将空间完全封锁,那股生灵之气,怎么可能到雀旦身边?无人为其解答,主持也闭眼,眼前视野皆消失,自身化作无数光点,似佛前几盏灯烛中飘出的火光,但并未落下消失,而是朝高处而去,即将点亮那一团被光明包裹的阴暗。

第七百八十一章 僧以圆寂伏魔

    南海又开始呼啸,空间也为之动乱。被佛光包裹的雀旦体内有力量不断涌出,冲散那道道对鳞而来的封印之力。率先挣脱的是龙首,他大幅度摆动自己的脑袋,在断裂的佛光中吼道:

    “这就是你信仰的佛?你确定来世会比今生好?为了所修来世,放弃今生,真是愚蠢至极!”

    “道修今生,佛修来世的确是一种说法。可信佛信的不是生灵,而是因果;学佛学的不是迷信,而是智慧;修佛修的不是成仙,而是无量无边的慈悲之心。如果有什么能让你解脱,那就是你所作所为的善因善果,如果有什么能给你保佑加持,那就是你心中慈悲的力量。”

    “你既然给我说教佛道,真以为所谓的慈悲之心能感化我?如果你想,大可试试。”

    雀旦在吸收生灵之气,有点时间陪老和尚玩。可主持大人微微摇头,淡淡道:

    “给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看看慈悲的力量。”

    雀旦毫不掩盖自己对其的嘲讽,慈悲有何力量?只有凶狠和杀戮才是真正的手段和招式。他始终这么认为,而期间,涂文雅的分身散作石块落下苍穹,她也得以朝诸佛之墙注入更强的元气。

    在难以对付的雀旦面前,与其盲目进攻,不如将自身一切都奉献出去,包括元气,一同交给主持调配。极多元气在诸佛之墙上泛起涟漪,而它们被均匀分配到各处,令诸佛的法相随之增强。但随着主持气息的低靡,佛光更为刺眼。

    荒兽尾角所在的荒原永世都处在深褐色苍穹下,永远都是暗色,即便最晴朗的天,都像隔着些什么。可现在,佛光成一崭新的烈阳,照亮黑暗,却始终照不亮魔气黑暗。光中,包围雀旦的诸佛外,一尊大佛有慈悲之相,以天地姿态出现在海崖边。

    “你以为可以用它困住我?”

    雀旦实力有所提升,此时狂笑时,实力随生灵之气的吸收得到质的飞跃。之前的诸多压制,皆被其一道道突破,那抵住每一片鳞片的佛光,更是先后断裂。可他的身体才动弹不过几个瞬间,便被诸佛化作的袈裟包裹。

    黢黑庞大的身体当即没了形影,只有一个被金红袈裟包裹的巨大粽子,悬浮在一阵佛光中。它在挣扎,可巨力和魔气皆被佛气压制。这令雀旦有些诧异,连连质问后,只有一道回应。而后,他除了无法张口,也没法感知外界,一句话都传不出去。

    “困住你的是慈悲之心,而将你们留在此处的不止是我们,还有整个大荒上的生灵,佛最为强大的力量,便是为天下苍生着想且甘愿牺牲自我的执念!”

    说罢,繁多佛光成一朵金莲,张于南海虚空上。而大佛坐在其上,背部不断接受着涂文雅等人的元气。同时,在主持逐渐散为光点时,双手一拢,将雀旦罩住,而后将其缓慢放进透亮的胸膛。

    这个过程有些缓慢,因为主持圆寂的时间有些长。他不像大家,信任自己且将一切交给自己便离开,他没有可托付的人,只有靠自己,便不断反复且凝实佛光的力量,确定雀旦短时间出不来后,才缓缓低下头。

    白须鹤发皆朝下,一瞬少了点光泽。可在万丈高的大佛微微低头时,涂文雅才知,原来主持大人也不是真佛,而当前降临于天地的这尊大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佛。它身披霞光,有众人实力,有众人智慧。

    很快,连接天地的黄果树也出现变故。它瑟瑟晃动,树叶落尽时,最后一年树叶落地。眨眼,整棵树都消失不见,它们化作一缕奇异之光,进入大佛身体,令其再添一股封印之力,专门对付雀旦。

    察觉到那股恶心的力量,雀旦的第一反应便是避开。三万年了,他好不容易要逃离那股封印之力,当前却又出现在真佛身上,令其恶心想吐。可他现在,即便体内有很多力量也施展不出来,只能在一股温热中暂时放弃,选择小睡。

    既然突破不开,那雀旦就等,只要他将体内的生灵之气完全吸食,定能将其冲破。虽说这是一件三个时辰完成不了的事,可很快,雀旦清楚,三个时辰绝不算短。这个时间,很有可能再长一些。向来都是魔气克制万物元气,可这佛光,既有一些压制魔气的功效,令其有些意外。

    不过就算自己被困四个时辰,照样也能取得胜利,他相信黑煌等人的实力,而且这场战争中,有些新人,急着表现自己的野心和无知。

    不知不觉间,雀旦已被佛光影响,但他并未察觉,只是在等。海崖外的南海逐渐平静,空中的魔气也近消失,天地一瞬平静,等涂文雅聚集天地元气,再度释放,以此充盈真佛时,主持大人慈祥的声音传来。

    “四个时辰内,雀旦出不来,这是我等最后能拖延的时间,请务必前往北境长城,战胜魔道大军,然后归来对付雀旦。他的实力一直都在提升,这么下去,四个时辰后,突破大荒的桎梏也说不定。”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此,涂文雅冲出最后几股元气,与身边百人行礼,以表尊敬后,只留真佛独自留于寂寥的天地间。

    结印,传送符阵出现在头顶,很快催动,虽说只能使用两次,可这是第一次,之后刚好从北部返回。

    在此途中,冯睿联系起管仲易。他听到后,当即向北部转告情况。因为距离不算特别远,所以管仲易的声音出现在北境长城外的清寻子耳边还算清晰。可他还是不敢相信,光凭棠花寺之力,既然将吞食四次生灵之气的雀旦束缚。那群僧者,莫非乃真佛?

    清寻子若有所思,加强进攻的力度,等他们一来,得在一个时辰内彻底结束这里的一切,然后迅速朝南方赶。这样的行动时间有些紧急,但他们唯一所幸之事,是荒兽尾角足够宽大,能令雀旦飞一阵,再快都需要半刻钟才能离开荒原。

    当然,这只是清寻子的猜测,毕竟他没有突破大荒的桎梏,不知速度和力量将提升多少。可想起之前的起始大帝,别说一刻钟,说不定不过一分钟,便可划过荒兽尾角。

第七百八十二章 倒计四个时辰

    涂文雅等人未到北境长城时,为时四个时辰的倒计时已在诸人心中开始减少。管仲易将当前的情况告知清寻子,由其转告,令整个北境长城上空皆是他的声音。

    正道人能听到,魔道生物亦然,他们显然没想到雀旦会在吸食四道生灵之气后再次被控制。但他们有四个时辰的倒计时,自己便坚持四个时辰。

    对当前的魔道生物而言,将正道拦住并不算难事。相反,后者本不想让他们南下祸害天下生灵,可现在,魔道不愿让正道强者朝向南方。此番厮杀,是之前战斗的延续,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拼命。

    战斗之余,各处皆知倒计时之事,可普通的百姓除了祈祷,没有其他能做的事。只剩围墙的西部荒兽大森林上空,天隆站在学院教员和工会长老前,道:

    “去北部的战场吧,助他们一臂之力。”

    “你想将我们支开?”

    “就算你们在,只要我想进攻人类世界,以你们这几人也拦不住。可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们有符阵沟通,你是如何知道其外战况的?”

    学院教员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王,后者还算严峻的面孔不苟言笑,一片肃冷。而他将手掌捂在胸前,皱眉说:

    “雀旦也是黑龙,微弱的血脉联系,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砰动,他就快突破大荒桎梏。”

    的确只有四个时辰,教员刚和管仲易交流,想走可又有所忌惮,此时看着天隆,试探道:

    “你既然察觉到了血脉中的波动,就该明白帮他没有结果,为何不随我们作战?”

    天隆面色淡然,可慢慢蔑视一笑,似有些不屑。

    “人类造的孽,该由自己解决。荒兽的数量已足够少,当前不动,才是最佳的选择。”

    “你想坐享渔翁之利?”

    “我确实有不出手的理由,因为得致力不让自己和黑龙一族坠入魔道。”

    天隆此话没错,教员和长老不愿拖沓,只是重重看了眼前者,便转身离去。他们走后,天命站在天隆身边,俩兄弟站在荒兽大森林上空,看着广阔的森林,心想一定要将其守护住,不能让战火在此打响。

    可很快,他们血脉引起的阵阵波动令两人召集整个黑龙一族,以圣泉为中心,圈圈围在一起。他们宁神静气,闭目养神,以此对付心头冲来的烦躁。因为时代悠久,影响虽有,可没有多强,稍加注意,便能避免坠入魔道。

    很多老人和孩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只是听族长的命令,安静的在这神圣之地晒太阳。

    大人们都很严肃,可孩子们分不清场合,不时睁开眼睛,看四周的情况。有的被家长抱在怀里,有的又乖乖闭上眼睛。大胆一些的,凭着自己身形还小,躺在人群的缝隙中,不一会儿便打起鼾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前看似简单的事,其实是族长斟酌很久才下的决定。可当前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未来黑龙一族的走向。是明是暗,全凭自己。

    天隆盘坐在圣泉上,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而让头顶的人类强者走,是为了让人类和魔道两相残杀。那样一来,他们才能真正获利。虽说出发点不同,可东海的修行者们皆想去北境长城战斗,可当前又力不从心。

    经过四个时辰的顽强抵抗,东海不断冲击来的海浪终于宁静下来。被摧残的摇摇欲坠的生命之墙,也终于不再遭受冲撞。谢毅站在一根仅剩的石柱上,看着生命之墙上的水痕,回到夏惊鸿父子身边,道:

    “不过两个时辰,海浪就能退下。”

    “那也会被海水笼罩,不过两米多高的海水,总比之前百米要好。”

    夏惊鸿叹了口气,之前数百修行者现在只剩百位,且都躺在生命之墙上,近乎累瘫。说他们这里压力小,没有北境大倒也没错。海里的荒兽,确实没有魔物强,但当前狼狈的样子,令人看着同样心疼。

    休息一番,不等人说,他们便做好前去北境长城的准备。这一去,便是生死难知,可夏惊鸿和夏旭的命,都由宁神学院的教员所救,就算死有何妨?大丈夫生的光明磊落,死也要造福八方!

    百位修行者缓缓站起后,见学院教员手中的符阵打开,其中,管仲易诉说起关于四个时辰倒计时的事。说罢,众人即便乏累,难以恢复状态,也吞下药丸,以灵药滋养自身。眨眼,他们甩下波光粼粼的大地,被管仲易用元气裹住,通过传送符阵前往北方。

    “诸位,现在南部和西部的人也已前去北部,天下正道的战力皆凝聚,请尽力阻拦魔物的进攻。”

    夏惊鸿这些人是该去北境长城,天下有难,匹夫有责,可他心里没底,总觉得是去送生灵之气。可到达北境后,他们还没见着战场,便在长城后结印盘坐起来。

    在他们四周,飘动着浓郁的血腥味,重伤伤员刚爬起来便开始结印恢复元气,这等紧张的状态,和远处的声声嘶吼,令夏惊鸿抬头看一眼天。他这一生,无愧于大夏,无愧于天下,就是有愧于家人儿女。没想到他一家人,将在战场结束大半,而他拼了一生,连孙儿都没见着。

    悲情之余,夏惊鸿摇头,也结起印来。他们处在短暂的安静中,可起码身临战场,比管仲易好些。作为学院强者之一,他精通符阵和元气运用,但没想到战斗至此,他还没出半点力,当前所有战力皆去北境,他也没什么好掌控的,便检查符阵后,准备离开。

    “你要去北境长城?”

    廖赛作为走首教会的管事,此时也想去战场,他走首教会的整体实力全靠教皇大人一直支撑,现在也不知大家怎样。比起近二十万的修行者大军,他只有百人的走首教会算不得什么。可他上前一步,还未表述自己的意见,管仲易便制止起来。

    “这里还是得留一人,以免万一。你在这待着,我现在就走,我的实力毕竟比你强些!”

    廖赛还没开口,管仲易便已离开寂静世界,欲往北部而去。可他很快嗅到几丝端倪,来自……东海!

第七百八十三章 纯净无害的眼睛

    生命之墙以东,不断回潮的海水带着泥沙砖瓦和汩汩鲜血,并不温柔的冲刷着这片被它们侵 略过的土地,

    面积极大的海水反射着强烈的阳光,其中满是巨大的鲸鲨尸体。它们顺着冲击大陆的海水来到此处,曾撞碎无数房屋建筑,于森林山岳间穿行,犹如在海底世界那般自然。可现在,他们无法顺着流动的海水回家,而是永远留在原地。

    海水难以将尸体淹灭,夏初的太阳开始曝晒。而管仲易站在一具大鲸旁,眼中有无数生灵之气朝东海而去。他之前的发现似乎并不是错觉,而是东海真的有大动静,他起身前去,而在东海那边,有上万具干尸,在海中犹如木头般漂浮,而非被带来的海兽,而是海中荒兽。虽只有一字之别,可也至关重要。

    只见,一头有着革质皮肤的棱皮龟在海中旋转打转。这里本是入海口,可沙滩被掩埋,他便在其上将破碎的祭祀符阵拿出,吸收那些从陆地归来的海生荒兽。四海中,唯东海生物最为繁多,而之前随着大浪,东海中的生物都上了岸,朝人类冲出。

    此时,无论海中生物是否回来,那道黑红的祭祀符阵,都将他们的生灵之气吸来。但凡是无主的生灵之气,都很好吸收。就这般,只有千丈的符阵,很快张牙舞爪起来,化作一头嗜人性命的妖魔。

    管仲易出现在这片天地时,一手将符阵捏住,紧接抓住海中的棱皮龟。

    它有六阶的实力,乃棱皮龟中的天才,更是龟中翘楚,号称龟族第一急速。可现在在管仲易的元气下不知所措,脸上满是恐慌。

    “你是谁?你在做什么?如实交代!”

    管仲易向来不爱笑,此时更是严峻,想让这家伙交代出自己的所作所为。棱皮龟怕死,匆忙道:

    “我叫皮皮,属于棱皮龟一族,这是带有魔道纹路的祭祀符阵,并不完整。可只要捕捉到目标,便会将其生灵之气吸收,从而传送给母阵。”

    管仲易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掌稍加用力,令其继续说:

    “这是宗主大人的命令,让我带着三道破碎的魔道纹路在此吸食生灵之气。我本来不想那么做的,我不是魔道人,我是被利用的。我如实交代,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自愿的,是他们用族人要挟我。”

    “宗主?你是擎天宗人?”

    “对!因为祭祀符阵难以施展,所以我们一直留着远古祭祀符阵的碎片,本来有五道,结果两道因为不同原因消失了,这是剩下的东西,我便奉命在此处吸食生灵之气。我没有祸害过人类,还请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皮皮一直求饶,管仲易则皱着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擎天宗的宗主白敦,不是早就被黑煌杀了吗?这似乎是证实过的事,没有什么争议,可这家伙既然又说自己是擎天宗宗主派来的,当真是个滑头。

    手掌再紧,皮皮的龟壳当即破裂,流出纵横交错的鲜红血液。他吃痛大叫,管仲易厉声道:

    “母阵在哪?”

    “应该在擎天宗。”

    “你骗我!”

    皮皮不知管仲易为何勃然大怒,可不等他再次求饶,他的大脑已被一股符阵入侵。

    双眼一瞪,皮皮说不出半句话,五官皆有血,气息萎靡。查看他记忆的管仲易紧锁着眉,迟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贪吃的家伙,既然连大战已爆发都不知,可助纣为虐,便只有死路一条!

    棱皮龟化作一具尸体后,管仲易结印,以涛涛元气摧毁这祭祀魔道符阵,令无数擦肩而过的海洋生物不至于被盯上。可一直掌管通讯符阵的他知道,北部长城外,无数魔道生物倾巢而出,且将生灵之气输送到南部,擎天宗里怎么还会有人?

    管仲易想不通,逐渐将棘手的祭祀魔道毁灭后,面朝北部而去。他的目的地不是北部长城外的战场,而是擎天宗。现在它的位置,已不是秘密!

    “副院长,能听到吗?”

    管仲易划破苍穹,急速前进时,联系起北境长城。那边传来声音后,他将此时说了出来,请示道:

    “我去擎天宗看一趟,你们要小心。”

    “你也是,多加注意,如果危险,便先保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那是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一听便是魔道生物。而后,符阵中没了声响。管仲易大致能猜到副院长究竟经历着怎样的激烈战斗,可越是这样,擎天宗越不该出现魔道祭祀符阵的母阵。

    那等存在,应该有人掌控才是,但从棱皮龟之前的记忆中,管仲易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就是……擎天宗副宗主潘驭!

    对于擎天宗,管仲易并不算了解,因此再度加快速度。他突出的颧骨冰冷,但从未减速丝毫,现在战事紧张,不能再出半点差错。若再生一位大魔,他们如何才能赢?现在北部的魔道生物和雀旦,已很难对付。

    这般想时,管仲易又从棱皮龟的记忆里找到些线索,那就是子阵应该有很多。可当前世间已无修行者,与其摸瞎去找子阵,不如去将母阵毁灭。

    抱着这样的心态,管仲易化作一道流光,在高空犹如一道流星,璀璨而耀眼。其实他是知道子阵在哪的,虽说不知数量,可光是猜测,便知是斟鄩帝都,王庭永安,可还是朝北而去,没有退路。

    大夏斟鄩中,皇宫前殿上,一道符阵极大,其中画面清晰,完美的展现出当前北境长城的战事。

    其中,赶路半个时辰的百位修行者从南部而来。其中大多数修行者此时都因用元气赶路,所以元气不足,在长城内结印吸收天地元气,可少数的强者,几个喘息间已掠出身形,将诸多魔道生物冲进自我空间中。

    “看!是夏萧!”

    此话一出,整个前殿和宫墙上的百姓皆沸腾起来。萧蓉和夏婉,以及勾龙邦氏的龙葵公主坐于阙楼,目前无阻的看着当前的战斗。

    在战争开始前,她们便坐在此处,很长一段时间因不适而恶心,因为场面太过血腥。可目不转睛的看着北境长城外的战场,似一种陪伴,他们当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见到夏萧后,她们皆兴奋而担忧,站在阙楼前侧,恨不得将他拉回安全之地,免受魔道生物的迫害。

    夏婉暗自为其祈祷时,瞥一眼身边的龙葵,虽说上次她前来做客,惨遭夏萧拒绝。可她与夏府还是来往居多,不知是何用心。

    短时间的交往难以看穿一个人,但当前,夏婉见龙葵眼中有水雾,突然觉得这位人畜无害的娇弱公主,似乎没她想的那么有心计。

    对勾龙邦氏人,大夏人向来有成见,觉得他们是蛮夷,夏府人更是如此,因为他们夏家军大多牺牲在大夏北部的燕城,全因不安分的勾龙邦氏人。可这故作坚强的公主,之前可都没有如此,当前这是……为夏萧担心?

    见夏萧被魔物扯动身体,铠甲破碎,她担心的双手捧心,不忍心且没有勇气去看,但用手绢擦掉泪,又朝符阵中的景象投去目光。

    见夏婉在看自己,龙葵觉得有些失态,微点螓首时说:

    “不好意思。”

    “为什么道歉?”

    “无缘无故的哭,怎么都叫人心烦了些。”

    听她这么解释,夏婉倒是来了兴趣,道:

    “萧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

    “嗯嗯。”

    凑到龙葵耳边,夏婉轻声说:

    “你这么关心萧儿,是不是对他……有些感觉。”

    虽说龙葵寄人篱下,可夏婉还是将话说得极为委婉,可她一听,当即小脸羞红。她确实有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脸上的两朵红晕已能说明一切,令夏婉见之一笑。夏萧的桃花运的确是好,可惜龙葵这丫头,和他的缘分,早在开始便结束。

    龙葵对夏萧有一种朦胧的情愫,她说不清也道不明,就是想见见他,就这般单纯。她觉得这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好奇,来源于新鲜感。可她正想说,腹中便传来一股令其直冒冷汗的刺痛。

    “公主!”

    娇弱的龙葵倒地的太过突然,令阙楼上众多大臣不敢上前,夏婉倒是跪坐在她身边,急忙问:

    “公主,你怎么了?”

    龙葵握住夏婉玉手,秀气的小脸满是痛色,还有些不知发生什么的惊慌。她全身被冷汗浸湿,涂着淡雅胭脂的嘴唇始终颤抖,脸上的苍白腮红已抵挡不住。她想开腔说话,但始终说不出来。

    “真是个多事之人!”

    “就是,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添乱!”

    “人家可是勾龙邦氏的公主,那等娇贵,可是我等粗糙之人所能比的?”

    ……

    大夏一些臣子说起风凉话,冷眼讥讽不断。夏婉则拧着眉,看着龙葵眼中的生气迅速消逝。那等快速她从未见过,超乎常理。

    “传太医!传太医!”

    夏婉知道,太医很多都去北境长城,可宫中还有一位老医师。想到他腿脚不利,夏婉带着背起龙葵的勾龙邦氏人连连走下阙楼。可一股黑红之气瞬间笼罩斟鄩,乃至其外。准确一些来说,便是所有飘动着生灵之气的地方都被其掩盖。

    宫中一处偏殿中,廖赛的眉头猛皱起来。若他感知不错的话,这道气息乃魔道之气,可斟鄩之中,怎会有魔气?

第七百八十四章 四道刻有魔纹的祭祀符阵

    半个时辰已到,大荒北部,擎天宗中,潘驭干燥的嘴唇有些龟裂。但就是这样一张嘴,下达着一道关乎两千万人性命的命令!

    “动手!”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痛不痒。当即,斟鄩外,一道结着印的魔道男子收起符阵,冲进城中,朝宫城一处撞去。

    殿前,毫无察觉的夏婉喊道:

    “让开!让开!”

    萧蓉在一边,招呼着让大家让路。可不等众多百姓走开,一道魔光已至,突如其来,没有半点预兆,可冲击力十足。

    顿时,无数百姓已成没有生命的死尸,脸上还带着之前的凝重表情,很快飞上了天。萧蓉和夏婉也在一道巨力中飞出,很快,两股破碎的魔道纹路形成一道符阵,在其泛起的波动下,一道气浪砰的一声卷出,令所及之人皆成灰烬。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一道千丈长的符阵辗转而出,将整个斟鄩,连同城外的避难营都覆盖。而后,符阵中的力量开始毫不客气的吸纳生灵之气,并将它们聚集,一瞬如山洪,回荡在空空如也的城市间。

    廖赛本想来看看,可瞬间受到魔气的威胁,上升千米。

    站在高空,廖赛将整个斟鄩连同四周都收入眼中,其中已没几道人影。唯独剩下的,是一些身体健壮之人,此时朝天空伸出手,可他用元气去拉时,他们的血肉大幅度消散,变成一具干尸,而生灵之气飘散而出,被聚集在斟鄩中心,也就是皇宫上。

    数百万的干尸令廖赛面孔恐慌,他该怎么办?该如何向教皇大人及天下人交代?这般情况,是之前根本预料不到的。可进了寂静世界,其中还是空空如也,甚至连繁多符阵都消失,干尸的颜色也只是变得淡些。除此之外,和外界没什么变化。

    廖赛表情复杂,结印时联系起教皇大人,可那边爆发着激烈的战斗,令其只能单独面对这等生灵涂炭之景。城中顿时空了,没有半点生灵可言,唯一的活人在皇宫正殿前,可他吐着血,很快也消逝,不再留于世间。

    廖赛站在空中,这个时候,他若离去还好,可单独活着,无论愧疚之情还是压力,都令其直不起腰。但最终,在其束手无策,可又联系不到清寻子时,眼前升起一道极为强横的生灵之气。

    这股生灵之气极粗,令廖赛不断后退,直到斟鄩外。他望着这股力量,内心复杂。这可是足以撑天的大柱,可以将一切支撑而起。但它并未支撑正道,而是偏向魔道,为其输送去一大股力量,令廖赛皱眉时有些纠结。

    最终,这个走首教会的管事,相当于副教皇的存在,还是丢弃空荡荡的斟鄩,向北境长城而去。现在已无传送符阵,他便靠自身元气,和管仲易一样,快速在空中划过。途中,他不断呼唤着清寻子,希望得到些帮助,可始终联系不到。

    被遗弃的斟鄩中,最后一人也散为灰烬,只剩皮包骨的极瘦身躯。他站在原地,朝苍穹伸去手臂,就此没了性命。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地狱人间的开端,因为同一时间,又有两个魔道人死去。取而代之的,是道道极大的符阵辗转开。

    当初潘驭将半道魔纹留在龙葵体内,是因为斟鄩有不少强者,他怕其中的强者阻拦,便以这样的方式,让两者能快速融为一体,从而令魔纹祭祀符阵快速形成,将整片区域的活物变成纯粹的生灵之气。可其他三处,魔纹符阵都存在于他们体内。

    除了战场上的黑衣人潘琦,南商帝国和天蒙国外的潘家人,都已蛰伏在地底深处,就是为了等潘驭一声令下。此时,后者下令,南商帝国外,一道壮硕的人影从层层地狱下来,于一道喝声下为自己壮胆,同时冲进城中。

    就连警惕性最强的大夏人都没有反应,心高气傲的南商人能发现什么?他们还没有半点察觉,一道魔纹符阵已辗转开。

    其下,一切生物皆有灰烬般的东西离身体而去,可那些东西乃生灵之气,很快升腾而起,朝天空升去,无形中穿越空间,前往魔纹祭祀符阵的母阵。

    这一番下来,南商帝国的帝都已成一个鬼城,其中干尸无数,就是没有一个活人。这些干尸皆在原地,或卖着菜,或喝着酒,想在浑浑噩噩中面临末世。那样的存在还算成功,在醉酒时离世,又在清醒时回到人世。可大多数现实的南商人,皆在想另一件事。

    南商从数十年前开始,就与征服六国的野心挂钩。这些年,他们进攻过大夏,离间过大夏和南国,以及射列,更进攻过天蒙国,可都没有成功。此次,在进攻大夏的途中,眼看就要成功,却突然钻出一个上善。

    南商帝王承认,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北境长城外战斗很是兴奋和自豪。他南商军队的纪律,乃大荒军队中最高。因此,展现出的战斗力也最强。可又有些失望,因为这般损失下,他真的有可能再称霸大荒,统一七国吗?

    这等忧愁伴随南商帝王许久,他不知如何解决。当前,更是直接成了干尸,坐在帝王的宝座上,却和庶民一样一瞬没了性命。

    所谓的天子,只是假装被天选中,然后在众人簇拥下,拥有控制更多人的权力。可实际上与常人无异,甚至落得一身病,死亡时和常人无异。

    这是一种极端的安乐死,也是强迫之举,乃一瞬间的事,上一刻不知自己为何难受,这一瞬便已消失在人世,就此与喜怒哀乐告别,成为远离人间琐事的亡灵。

    比起大夏斟鄩,南商的魔纹祭祀符阵中人更少些,可那根粗大的生灵之气光束依旧承接乾坤。它无比巨大,起于地表,消失于天际,却通向一处少有人去的地方,显得极为神秘。

    第三道符阵于天蒙国辗转开,它的帝都永安城曾换过数个名字。可前些年定为永安,寓意为永久平安,曾经的确平安,没有天灾,没有**,一切皆很和谐。可现在不同,这个偏僻且一度让人产生误解,觉得它很弱的国度,瞬间呈一生灵之气的光束向上。

    生灵之气乃众多活人的精气神,也是他们的寿命,可潘驭成了收购这等东西的商贩,昧着自己的良心,就要将两千万的生灵之气吸收。

    所有生灵之气中,第四道来的速度最慢,可潘琦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上了战场的人,吸收了不少生灵之气。因此,他绕过北境长城,到达勾龙邦氏的帝都王庭,施展藏于体内的魔纹祭祀符阵后未死,而是在其催动的一瞬退后千里。

    吐出几口殷红的血,潘琦看着一道光束升起,庆幸自己没有死。可自从那天在地牢中尝到甜头后,他便知道了生灵之气的重要,现在加大对它的重视也并不算晚,便将光束中的一部分生灵之气剥夺而出,开始吸收。

    吸食生灵之气犹如品尝美味的佳肴,那种充实的感觉,令潘琦难以言喻。他痴迷其中,犹如上瘾般不断吸食,且不满于此,便上前几步,欲要继续剥离元气。可不料,一股吸力将其朝魔纹祭祀符阵中吸去。

    “我错了,饶了我吧,潘老!”

    潘琦知道,能控制魔纹祭祀符阵的,当今世上只有他。连黑煌都搞不懂的存在,被其坠入魔道后,仅仅只用半个月的时间便参悟出来。而潘驭现在,显然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吸食了其中近万人的生灵之气。

    这里的生灵之气即便过万,也不如数十位修行者的生灵之气。普通人的寿命不过六、七十,再之上,已是少数。过百岁者,更是少之又少。可修行者能运用元气,感应大荒,因修行有异而寿命不同,可潘琦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喊道:

    “潘老,饶命,饶命啊!”

    潘琦不断如此,可没有任何用。很快,在一道惨叫声中被吸进魔纹祭祀符阵,成为一具干尸,而一道强悍的生灵之气也被吸入,随光柱消失在原地,窜上九天云霄,又消失在其中。

    大荒中,四道符阵凭空而起,强大的生灵之气足以两千万人而成。

    这等人数堪称夸张,可四道符阵的确令这么多人,甚至更多丧命。但更为恐怖的是,当前北境长城的存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算廖赛前去,汇报斟鄩中的情况,对其他三国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当前,三国中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这本是该夸赞的现象,因为所有修行者都认识到自己的使命,实属难得。但没了修行者,便失了联系。当前就算有些特殊的存在还在三国中,也和他们取得不了半点联系。

    谁能想到,只不过四道符阵,便令整个大荒当即人心惶惶。就连清寻子的亿纹符阵,乃至学院的护山大阵,都没有这样强悍的能力。但如今,一切皆已发生,且无法悔改,只剩生灵之气在空中不断蒸腾,向北而去。那等速度,快到出奇,令人无法想象。

第七百八十五章 于生灵之气中露出爪牙

    因为生灵之气通过子母符阵传输,不经过寂静世界也不穿行于特殊的空间,所以很快到达擎天宗。这时,管仲易离此地还有段距离。

    按理说,管仲易身为问道强者,不该这么轻易被反超,他自己也想不到,大荒北部的擎天宗中,一道母阵已接纳两千多万人的生灵之气,令他们漂浮在天地间,阴邪至极。

    生灵之气光泽各异,有半透明色,也有玉色的浓郁光泽。可此时这片生灵之气汇成的海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它的终点,是潘驭那张黄牙大嘴。

    他早已迫不及待,便率先开始吸收,并在一念间将两道生灵之气分给闫猛和潘龙。他们已退至千丈外,因为魔纹祭祀符阵被潘驭控制,其余生灵都会被剥夺生命。因此,他们来到此处,像被主人施舍两块骨头的狗,但出于魔道对生灵之气的渴望,皆于舔唇时开始吸食,以此饱腹。

    庞大的生灵之气宛若甘露,湿润他们干涸枯竭的内心。而潘驭在符阵中,大口吞食着生灵之气,体内的力量逐渐变强,他也于其中张牙舞爪起来,感知到的范围一瞬扩宽,直到北境长城外的战场。

    “这便是变强后的感觉吗?”

    这是吸食生灵之气带来的甜头,令潘驭笑声极为狂妄且满足。若这点生灵之气就能令自己感知变强数倍,那将所有的生灵之气吸收,自己必定能成神。

    暗自的鼓舞令潘驭继续致力于其中,眼中似已见到自己成神时的模样。那时的他,将令整个大荒匍匐在自己脚下。而所有人,都将抬头仰望他!

    这番想象中,潘驭刚停下的兴奋高喊和狂笑又继续响起,无论怎样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心情。

    魔道本有上限,可潘驭因为魔纹祭祀符阵的原因,大幅度提升了自身的吸收极限,因此没有半点间隙。就这般吸纳,若大鲸吸水,一口便是极多,且从不吐出半点。大鲸的身体随着海水的进入变得更为庞大,而身躯变大后,吸纳的海水又更多。

    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漫长过程,潘驭为了这一天等了太久。可现在,他终于是做到了!

    从出生起,潘驭便是他人身边不起眼的小角色,只能应和主角,以此令自己得到些好处。可随着时间的增移,他嫉妒家族中那位优秀的优秀天才,他为何能吸引那么多花季少女?引得她们暗送秋波?一记眼神就令她们面孔羞红或激动,为何他不可以?

    还有,为何他能得到那么多的家族长老重视?为了得到一株珍贵的灵药,潘驭曾努力数月,超越了无数同龄人,本以为可以将其得到,却得到长老一句云淡风轻的话。

    “这么珍惜的灵药,自然要给族中天才,你这种人,用了也只是暴殄天物,就当让出去吧!”

    让?所有人皆让天才,谁来让他?这是他应得的!

    潘驭现在都记着,他怒骂那长老言而无信,骂他是不守信用的猪狗,可他,以自己不敬长老一由,将自己打上百棍。那对当时的潘驭而言,是足以要命的惩罚,可真正要他命的事,是自己拖着身子回家后,遭受父亲的叱骂,甚至……又是一顿鞭打。

    他可曾做错什么?为什么父亲都不分青红皂白?而那天才,就做什么都对,说什么都有道理?潘驭觉得不公也不甘,以此,他拔出即将刺进心脏的刀,收起懦弱的眼泪,成了夜晚里的恶魔。

    伤好之后,他曾走遍大荒,找到阴邪的手段,回到家族时,他顶着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实力,吸食了那所谓天才的天赋。而后,他节节高升,率先进入擎天宗,地位逐渐高过父亲和族长。最后,他年纪轻轻,变成了长老!

    族中长老算什么?他们家族以擎天宗为目标,而他,已成擎天宗的长老!

    那一刻,潘驭回到族中,令那心傲气高的天才为自己端茶送水,将那些爱慕他的女人玷污,像狗一样踩在脚下。看着她们想哭,但又不敢掉下眼泪,只是目光畏惧且带有祈求时,潘驭觉得心里好爽。

    他要的,就是让他们偿还施加给自己的痛苦,而那一刻,他得到了!

    潘驭逐渐发现,只要他的实力够强,强到令所有人忌惮自己,那他所做的所有事都没错。谁敢对他冷脸?谁敢呵斥他?谁敢鞭打他?谁敢再像那些无知的女人一样,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就瞧不起自己?

    越是高傲不屑的目光,越让潘驭折磨她们,让她们娇容被刮花,她们不是觉得自己好看吗?他便令其毁容!不是想嫁入豪门吗?他就令其嫁给一条狗,还要为其上演一场别致的洞房花烛。

    看着那些,看着族长和所谓的天才跪在自己面前,潘驭将脚放至其头顶,他却不敢动,那种感觉,潘驭太过痴迷。

    潘驭曾在族中待了一年,得十个儿子,不知多少个女儿,可大多都被他当其娘亲的面杀害。那数十个女人皆遭了殃,疯的疯,死的死,可潘驭并不足惜。他对这些女人没有半点好感,她们的几记冷眼和嘲笑的话,令其至今都记得。

    既然她们爱看自己出丑,然后说几句风凉话,一边讨好天才一边笑自己。那他,就让他们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捏死时,却依旧只能笑着脸,否则便是杖杀。

    回到擎天宗时,潘驭内心掩盖数十年的怒火终于得到平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身为强者就能这么为所欲为,所以他逐渐修行,实力越来越强。可天赋是有限度的,当到达巅峰,潘驭冒着生命风险,再度对身边人下了魔手。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可谓月黑风高,他与同行长老一起在擎天宗的修行室中吸收天地元气。他于半途撤掉手印,令元气顺奇异之道聚集在手心,而后触碰那人头顶。当即一瞬,天赋那东西便被吸食的一干二净,不剩半点。

    因为修行时太过投入,那位长老并未发现异样,奇迹也同时发生。潘驭本是一时冲动,因为那等手段不能施展第二次,否则筋脉寸断,元气尽散,可他成功了!

    潘驭的修行变得极快,眼前没有任何阻碍。什么人生如果平坦就没有意思那种鬼话他才不信,他就要过那样的生活。但他很快发现,他的位置还不够高,因为其上的副宗主和诸多长老都有比他大的权力。

    官大一级压死人,潘驭头顶始终都有东西将其压着,令其很不痛快。每当他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也要看副宗主的脸色。更重要的是,见面必须低头哈腰,否则免不了一顿教训,要么就是被针对。

    兴许是在族里的那一年令潘驭没了谦卑之心,他逐渐厌恶起副宗主和那些与其交好的长老,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极为丑陋,可谓狼狈为奸。但想成为擎天宗副宗主可不容易,当时的擎天宗,早已是大荒五大势力之一,而副宗主可谓其中半天片,有多少人支持倒不重要,就是考验实力。

    在单调而又有趣的修行过程中,白敦曾单独找他约谈。潘驭还未去,便已忧心忡忡起来,当他进入书房,潘驭第一句话就是:

    “我知道你对其他长老做了什么。”

    那一瞬,圣洁的白敦即便没有再说其他半句话,潘驭的侥幸心也得到扼杀,浑身遭受难以言喻的抨击,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在宗主面前,只是一个渺小如蚁的绿豆。因此,他当即下跪求饶。

    潘驭讨厌这种行为,因为曾经他跪了太多次,且没什么理由,可他想活着,便这般丢掉所谓的脸面。白敦当时的话让潘驭有些意外,她并未杀了自己,而是给自己讲了关于魔道的野心。

    野心本就不少的潘驭第一次听到那样的计划,无比激动。他本来生出的知错之心也被掩藏。随后,他按宗主旨意做事,也在她的帮助下迅速提升实力,成为他一直想成为的擎天宗副宗主!

    那本是潘驭一生的目标,可登上的太过轻易。所以他的野心再度扩大,甚至可以说在他知道魔道的计划时,便已有大致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白敦将上古魔纹祭祀符阵的碎片交给了他。

    计划本难以实现,潘驭曾想放弃,可看着自己掌控着的魔纹祭祀符阵,还是坚持了下来。而后,熟悉魔道计划的潘驭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白敦想不到潘驭的野心会那么大,只看到他的兢兢业业,甚至牺牲自己的儿子和父亲来为擎天宗伪装。

    就此,潘驭名利双收,也一直在等,等大战开始,便是他成为真正生灵的时间。近些年,魔道开始行动,潘驭理所应当的加入进去并做了繁多准备。他也更加坚信,与其帮魔道造出一个神,成为他们身后的一个小跟班,不如自己成为那等存在。

    那样一来,白敦算个什么东西,既敢让自己下跪?什么教皇、院长、会长、主持,又算什么?

    每个人都会幻想,都有野心,无奈实力不足,没有胆量,但潘驭条件具备,怎能什么都不做?他专心致志的一心想要成神,并投入进去,在白敦和黑煌闹矛盾,或前者的身体被后者使用时,他昼夜不停的致力其中。

    如今,曾经的痴心妄想已成现实!怎能不狂欢?怎能不喜悦?

    欣喜若狂的笑声无比疯癫,可海般的生灵之气中,它们不断发出,不断蔓延,朝向四周各处,徘徊于这片偏僻的天地间,令闫猛和潘龙皆有不同情绪产生,且越来越浓。一场属于魔道内部的战争,也即将打响。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不同选择,同一结局

    海般的生灵之气着实太大,蔓延千丈。可这短短十分钟,已出现大幅度的消失,肉眼可见变化。

    其中,魔道之力不断涌出,真正达到遮天蔽日的效果,狂笑声嘶哑,令人后怕。这便是潘驭成神的过程,可闫猛站在北部符阵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看向身边潘龙,满是心思的说:

    “他们都死了,你真的想一直效忠潘老?”

    “你什么意思?”

    潘龙早就觉得闫猛不对劲,可平日出于情面,并没有戳破那层薄纸,也没有说透。可当前,后者的话令他提高警惕,当即转变位置,站在符阵前,将潘老保护在身后。见他这等动作,闫猛笑容更是不屑,道:

    “他把你当作一个奴才,你却讲起忠心和真诚来,真是一条好狗。他既然会杀掉潘琦他们,怎会放过你?就凭你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长?潘琦比你岁数大,可有什么好下场?你应该听说过潘家惨案的事,这个男人是魔鬼,你任由他吸食生灵之气,只会害了自己!”

    闫猛说的极为有理,但潘龙依旧没让开。他只是盯着前者,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但又有些倔强,像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一天两个馊了的馒头,加上一碗水,便高兴的伸舌头摇尾巴,没有半点尊严可又乐在其中。

    “你现在造反,只会死的更惨,何尝不加入到这个伟大的计划中?”

    “潘驭能背叛白敦,抛下黑煌,就能舍弃我们,单单只追求他想要的一切。他向来计划的都是他的未来,蛊惑我们说,只要他成了神,我们就能君临天下。黑煌和他的说法一样,但有所作为,但你看他,偷偷摸摸的窝在后方,这样的人,不值得依附!”

    “成大事者,难免被诟病,我们没得选择,起码我没有。”

    潘龙不动如山,拳头当即捏起,以表立场。

    闫猛见之,摇起头来,暗想此人真是执迷不悟。而后,挥拳发起猛烈的进攻。当即魔气出体,化万千箭矢而去。现在潘驭正在吸食魔气,真是进攻的好机会,闫猛定然不会将其放过。只要他将前者杀掉,这如海的魔气,便能被其享受。

    当初闫猛加入到潘驭的阵营中,便是因为他乃副宗主,跟着他有好处。暴露出的魔道计划也将其吸引,闫猛的确想变得更强,不惜一切代价皆可。这些年他也算为潘驭做了不少事,但最终既然想让自己死,他岂能坐以待毙等着灾难降临头顶?

    察觉到潘驭的凶残后,为了活命也为了自己的野心,挑战心极强的闫猛也曾暗自研究带有魔纹的祭祀符阵。虽说无法将其施展出,可和黑煌一样,能将其控制住,改变其中的一小部分,令魔纹祭祀符阵的作用向自己而来且令自己上限提高也能做到。

    闫猛不能做到的事,比如通过子阵和母阵聚集生灵之气已被潘驭完成,现在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潘龙挡在他身前,极为执拗。

    “让开!”

    见潘龙那张可憎的方脸满是严肃,此时又摇头,闫猛喝道:

    “那就先将你斩杀。”

    说罢,魔气喷薄如洪,以迅捷的特点眨眼至潘龙眼前。可此时的他毫不示弱,捏拳以战,令带有无数浮冰的北海剧烈晃动。

    闫猛与潘龙的实力不相上下,为了在潘驭成神前将生灵之气掠夺过来,他展现出的攻势极为猛烈。

    挥拳,魔气一瞬拍打空间,令其破碎。而后,又有无边魔气扬起,如浪般朝潘龙砸去。后者虽说实力也不弱,可当前始终处于被动状态,时不时的反击对闫猛而言只是挠痒。同伴多年,潘龙了解闫猛,可更清楚潘驭的脾气,所以依旧劝他,希望他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们身边。那样的话,或许结局不会太惨。

    其实在闫猛背叛他们的那一瞬间,结局就已注定,可潘龙还抱有侥幸心理,劝道:

    “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别把潘驭想得太好,你以为他是多好的圣人?他只不过是个被野心驱动的伪君子,你连他的一条狗都算不上,他现在只是在看戏,否则就算在吸食生灵之气,也不会感知不到我们的动静。所以你还要帮他,留手是死,收手也是死,我们不妨重新选择!反正已是最后一次,拼命反抗一番又如何?”

    闫猛的力量还是不够,且有潘龙阻拦,他难以将千丈宽的魔纹祭祀符阵中的生灵之气吸食,因此在魔气箭矢试探潘驭时,希望潘龙不再那么软弱,而是和自己一起造反。可突然间,在那不过一秒的时间,闫猛捂着胸口,身体猛地坠向冰海。

    “野心不小,可惜能力不足,来世再谈成神一事吧!”

    潘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在闫猛脑中轰炸,令其终成碎片。那张惊愕的面孔随着身体的爆炸四分五裂,最终只剩一道浓郁的黑红之血,砸在海面的冰层上,令其裂开些缝隙,归于消散。

    闫猛的死,像一声警钟在潘龙身边敲响,永久徘徊。这个方脸的男人看了一眼闫猛死去的方向,无比惊愕的慢慢回头,见着一道无比巨大的魔影在空中张牙舞爪,似要掠夺走自己的性命及一切。

    潘龙早已料想到这一幕,分明已做好准备,愿为伟大的事业献身自己。可这一刻,还是有些畏惧,乃至额头有汗,心跳加速。

    闫猛死的那么快,生灵之气都被潘驭吸收,至于之前射出的魔气箭矢,也被潘驭的魔气大嘴嚼碎,吞入腹中。他兴许也是一样的下场,可就算他选择不一样,也会死在潘老手中。

    “潘老,我鞠躬尽瘁,真的要和闫猛一样被你吞食?”

    潘龙知道自己会死,但不想是现在,他希望自己能活到潘驭真正成神的那一天。那样的话,就算面临大荒,他也愿挡在潘老身前,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一切是有成效的。可在他幻想时,一股令其窒息的魔气,当场要了他的命。

    一分钟前,潘龙生龙活虎的挡在魔纹祭祀符阵前,为潘驭抵挡来自闫猛的威胁。而现在,他意识模糊,不敢相信这么突然就会死。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闫猛在潘老眼中是有区别的,但没想到没什么区别,都是他圈养在身边的食物。

    眼角冒出泪花时,潘龙这个木讷的男人,终于知道为何是自己和闫猛留在潘驭身边,而不是潘琦他们,也终于知道他为何令自己吞下那等生灵之气。终是一谈丧生,可回想起来,若要扭转命运,就不能出生在潘家。太过遥远也无望,所以眼中只剩茫然。

    “你该荣幸,能贡献出自己的生命,成为神的一部分!”

    潘驭是个满分的野心家,不会和人谈条件。之前面对潘龙的问题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是因为在犹豫,而是因为在吸食生灵之气,没有心思罢了。他的绝情,令潘龙终成一滩暗黑的浓血,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一般溅成一滩诡异的阴邪之花。

    “早知道能通过这种方式增加生灵之气,就该多留几个人在身边。”

    潘驭叹了口气,他发现,先让闫猛和潘龙吸食生灵之气,他们的魔气会适当增长,同时衍生出一些。那样的话,他再吸食,便比之前多了很多。可惜,当前四周已无人,这招式也无法再利用。

    不过两千万人和数千海中荒兽的生灵,也够他站到自己想去的高度。就是眨眼间,来了个麻烦人!

    管仲易路过北境长城时,没有久留,甚至没有和副院长取得联系,便以元气在身前形成一个再度前往北方的光圈。管仲易进行短暂的跳跃,从高空看擎天宗所在地时,这片天地的结界已被挤碎,中心乃一团巨型的魔气,其中的波动,堪比自己这个问道强者,甚至还要再往上。

    管仲易不知魔气中人为谁,但抬手,以滔天元气开始轰炸,令那魔道中人暂停吸食生灵之气。见自己成功,管仲易并未松懈,而是双手结印,令苍穹卷积,于雷鸣声中卷出龙卷,朝其下轰出。

    轰隆隆——

    元气自九天之上,摩擦万物而来,令空间成片破碎,不断掉落,狠狠落在千丈符阵中心,似要将一切毁灭。可停止动作的潘驭厌恶的抬起满是魔气的眼眸,以魔气形成一个无比坚硬的护罩,将自己保护在里面。

    潘驭本身就有问道实力,不知不觉间的提升,像有人在暗中搞怪,令其修为再度增进,居心叵测。但当前,他也轻而易举的挡住头顶的元气,令自己未伤半根毫毛。

    “所来者谁?”

    “学院管仲易!”

    “没想到言行身教的管仲易教员既然亲自前来,老朽还真是脸大!”

    管仲易难以从这嘶哑的声音中判断出这家伙究竟是谁,但很快,符阵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嗡然声,令管仲易凝眸皱眉。

    符阵中的生灵之气当即被保存且下降,以此不消散,而符阵中心,魔气不断上涌,犹如一条可吞日月的大蛇,但又在急速的扭曲中化作一道老者身影。管仲易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老人,语气冰冷的说出一个名字。

    “潘驭?”

第七百八十七章 学院厌恶之人

    这个名字学院人极为厌恶,若不是当初潘驭搅夏萧入魔那滩浑水,胡不归说不定不会那么早离世。

    当时的夏萧本有救,无论是虚云的献身还是夏萧身后所站的势力,都可帮刚入魔的他稳定住状况,再等清寻子回来找寻控制魔气,或将其剥离的方法。即便现在,夏萧完全控制魔道的力量,都由清寻子教授。可潘驭执着的进攻,间接导致了一切悲剧的发生。

    一直以来,潘驭都是魔道的死对头,他将自己伪装的很好,所以那件事后,即便学院有再多怒气,也没有明确的发在他身上,只是问责且针对一番。学院手段极多,对其还算仁慈,可现在,潘驭躲在这偏僻之地吸食生灵之气,可知过去的一切皆是他的伪装。

    怒火燃起,管仲易一咬牙,当即有苍天回应,将潘驭捏在手心,令其动弹不得。管仲易眉间有些吃力,因为以他的实力,根本威胁不到潘驭的性命。甚至后者只要一发力,便可将其挣脱。即便如此,管仲易也将其捏住,语气中的不屑将悻悻之意压下。

    “伪装这么多年,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聪明。”

    “如实回答,这道魔纹祭祀符阵上的元气,从何而来?”

    “你破了东海的符阵,却不知斟鄩中也有符阵,除了斟鄩,还有其他三处,你猜在哪?”

    双手捏拳,元气所化的无形大手再将管仲易紧捏几分,他也确实受创,嘴角极为配合着流下几丝鲜血。

    “你杀了四座城池的人?”

    “严格来说,不止四座城池,还有四周生灵,加起来……两千万有余,近三千万!”

    这个数字的确有些惊心动魄,令管仲易神色极为冷彻。

    “作为学院强者,你应该知道吧,生灵之气和**不可逆,一旦被我用祭祀符阵吸出,他们便别想复活。这个消息,当前只有你和斟鄩中的那个幸运儿知道,你觉得如果告知天下,会产生怎样的反响?”

    潘驭似在挑衅,可更多的还是炫耀,他彰显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管仲易冰冷的表情越是难看,他越喜欢,越兴奋。他想要的便是这样,那种满是仇恨,但又无法杀死他的目光,令其心情暗爽,犹如做成一件天大的事,而世人只有羡慕的份,唯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谁都招惹不得。

    “你不怕报应?”

    “哈哈哈哈——”

    潘驭似听到一个笑话,于狂笑中接住管仲易一拳。他离其极近,凑到他面前,以魔道的恶臭熏着管仲易,同时恶狠狠的反驳道:

    “报应那种东西,只存在弱者害怕,我已快突破问道,到达云巅。但云巅不是终点,等我再往上,突破大荒的桎梏,谁有能力报应我?到时,就算大荒所化意识降临我也不怕!因为就连她,都不是我的对手!”

    潘驭的笑容无比阴鸷,令管仲易见之极为厌烦。翻手,他挣脱潘驭的手掌,再一次朝其轰去。魔气被洞穿,空间被击碎,这是饱含怒气的一拳,在管仲易咬牙时,代表着四城失去的百姓,以及所有在战争中失去性命的修行者和战士。

    这一拳直冲潘驭侧脸,令其猛地朝地面而去。可后者如今的实力,当即进入寂静世界,以此避免符阵被自己影响。

    见潘驭消失不见,管仲易以元气为分身去追,本体便留在原地,双手合在一起,紧接高举过头,而后猛地朝地面符阵而去。空间破碎时,一束元气径直向下,试图将其毁掉。虽说这样一来,这两千万百姓也活不过来,但起码……不能再增长魔道人的力量。

    管仲易眼眸中满是敌意,但他的元气虽如天雷,可迟迟无法符阵破坏。符阵上的生灵之气不断凝缩,攀附阵上,此时泛起剧烈的涟漪,可就是难以将其攻破。身后空间被撕破,管仲易当即转身。

    “失望了吧?”

    潘驭将管仲易的分身扔回,那道模糊的身影,当即进入他体内。得到一部分元气的恢复,管仲易脸上依旧满是愤懑,他觉得有些棘手,可必须将这头屠害苍生的魔斩杀,不能令其再入人间。潘驭的脸上倒是轻松,甚至有几分轻蔑之意,令管仲易双手甩开冲来的魔气,怒而喝道:

    “找死!”

    管仲易与四周擎天元气一同冲撞而去,将潘驭包围,令其无路可去。

    一番激斗,永久漂着浮冰的北海泛起从前从未有过的涟漪,甚至掀起层层浪花,从岸边朝海中而去。当浪逐渐大时,天空中的战斗也愈加激烈。可时不时管仲易的动作,令潘驭笑出了声。

    “这道符阵你用元气摧毁不了,因为会被其中的魔气弹开。”

    “我要摧毁的东西,还没有毁不掉的!”

    无比骄傲的管仲易皱眉时,身形一霎化万千,拳拳齐出,轰在潘驭四周空间,令其被挤压而来的空间束缚。

    紧接,管仲易高举过头顶,手臂挥下率无数元气将潘驭覆盖。这等犀利的战斗方式及速度,令狂妄的老头吃瘪,惨叫出几声。但这并未到管仲易想要的效果,他心中近乎疯狂的想法,还需些铺垫才能实现。

    在完成那等事前,管仲易问:

    “这些生灵之气中没有元气,拿来有何用?”

    冲出元气覆盖的潘驭拉开一定距离,似管仲易问到他擅长的领域,以此高昂起略显狼狈的面孔,讥笑道:

    “所谓的学院教员不过如此,都说你们知识渊博,看来只识一些陈词古调。那些烂书,摇头晃脑的背终究没用,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知。”

    “我们研究育人之道,因材施教,也爱天文地理,社会文化。不像你们,用父亲儿子当借口,畜生一样不识人性,只为掩盖自己是魔道的事实。相比之下,还是你们废物一些!”

    管仲易向来不爱忍气吞声,特别是在这种无需顾及脸面的时候,因此他表现极凶,潘驭倒是没多大反应,怎么骂他都行,他并不在乎,反而只是笑笑,然后高傲的讲起这些生灵之气和元气的关系。

    无论管仲易怎么说,就是不知这些生灵之气和元气的关系。因此,潘驭此时的情绪略显激动,毕竟教训他人本就是他爱做之事。从学院教员擅长的学术领域将其碾压,更是心头一快,暗自称爽。

第七百八十八章 引火自燃(上)

    “大荒之初,天地混沌一片。那时,我们吸收的元气便已出现,且复杂多样,只是未有分类。真正详细的分类是由灵契之祖,也就是语尚言完成的,而后沿用至今。元气存在万物间,甚至魔气都离不开元气,否则便会饥亡。而人作为万灵之长,虽说有的存在因筋脉问题难以吸纳元气,成为修行者。可苍天眷顾人类,给了我们这具躯体,让我们更容易悟道。这也是荒兽到达六阶后,必须化形的原因。人形修行速度更快,因为躯干四肢能顺应天地自然。”

    “正是因为如此,人才能称霸大荒,这是荒兽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今后也一样。人的生灵之气在乎精神和体内积攒的一切,又因人人不同而有别。身体强健一些的,生灵之气便强些,这股存在,虽不同为元气。可魔气吞噬元气后会变强,实力得到增长,而吸食单纯的生灵之气,也能快速提升实力,因为一举一动,皆不再是一个人。就像我现在,一吸一纳,就是数百万人在同时呼吸。就算这百万人都是脑残智障,我对天地的感应,都是你不能及的。如此一来,要想吸纳元气吞食还会难?”

    讲到这,潘驭放声大笑,带着无尽的嘲讽之意。

    “若要再论,我能和你讲个三天三夜,你这个学院教员,当的也真是失败!”

    “说那么多废话,一句都没用。”

    虽然这些事管仲易的确不知道,但他光是凭猜就能猜到一些,但他想要的,是这道魔纹祭祀符阵的弱点。他要将其摧毁,可潘驭话中,没有半点破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自潘龙和闫猛死后,褪去伪装的潘驭,便尤为喜欢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别人,因为在他眼里,他已然成神。面对管仲易不屑而质疑的目光,潘驭嘴角一撇,笑道:

    “你不就是想毁掉符阵嘛,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摧毁它的方式,但我猜你没那个胆量去做。”

    “学院人不缺胆量。”

    “那你敢死吗?”

    潘驭眼里满是贪婪的光,直勾勾的盯着管仲易,显然是觊觎他的生灵之气,若能得到这家伙的生灵之气和体内的元气,以他自身的资质和元气修为,立马就能突破到云巅,然后再努把力,到达云巅之上。

    云巅之上的境界少有人达到,因为再之上,就是大荒桎梏。只要他将其冲破,他潘驭就是整个大荒的神,站在所有人头顶!

    当前管仲易来,潘驭已有些危险,所以想快些吸食生灵之气。可看后者,他愣在原地许久,不知是在犹豫,还是慢慢下定着决心。潘驭觉得是前者,只要触及死亡这个话题,是个人都会害怕,但管仲易早就有答案,抬头时,面孔坚毅如刀。

    “你有胆量说嘛?”

    现在的潘驭根本激不得,因为会立马中招。他哼了一声,道:

    “有何不敢?符阵上的力量皆是生灵之气,用元气只能将其冲散,可它依旧存在于天地间,我一张嘴,它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往里钻。所以你就算用最野蛮的方式将其冲毁,即便符阵被毁,我也能吸收。”

    “究竟该怎样?”

    “符阵只用于传输,碎了也没事,但你不想让我吸食生灵之气的话,就牺牲自己将其引爆!”

    潘驭歪着个嘴,似在看笑话。

    “生灵之气只能用生灵之气引爆,你敢吗?即便你是问道境界的修行者,只要将生灵之气炸毁,也是死路一条。那样的方式可谓死透,不像**受伤或精神受创那么简单。怎么,试试?”

    “你觉得我不敢?”

    管仲易目光轻蔑,面孔微微向下,看向潘驭时,露出一丝阴险的笑,似他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一切手段。正是这丝笑容,令潘驭眉头紧锁,觉得不妙。他觉得管仲易不会那么不要命,后者也确实没有朝符阵而去,而是朝他而来。

    潘驭惊乎:

    “你疯了?”

    “疯的是你!既然敢残杀这么多生灵,就算没有天谴,我也要让你偿命!”

    管仲易攻势和之前一样猛烈,拳拳带风。他的手掌时常握着的是书卷。书卷抽走后,便捏成拳头,拳拳抨击人的身体,令其很快吐出两口鲜血,面孔晄白。显然,管仲易的出其不意潘驭有些没想到,可他更想不到的,是管仲易的决心!

    作为学院一员,也作为一位正义之士,管仲易三观极正。无论正道和魔道的战争,还是人 兽之战,都有迹可循,这倒不算什么,爆发战争也是正常的事,不在于哪一方确实错了或没错,但无论怎样的战争,都不该这么残害生灵。

    管仲易难以想象天下人知道四城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天下真的要乱了,且是大乱,乱到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是一国无君的现象。这样的事,数万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此时荒唐的发生在这等特殊时间。

    那是无数个家庭破碎,更是无数人没了亲人,那等痛楚,是管仲易的力量源泉,令其悻悻轰拳时,元气更为猛烈。

    一拳轰碎苍穹,无边的元气朝潘驭挤去,虽说后者现在恢复了状态,正视起管仲易,可还是难以将其碾压。比起综合实力,拥有克制元气之魔气的潘驭,比管仲易要强不少,但战斗起来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似被管仲易的气势吓住。

    管仲易的战斗方式确实和之前不同,他现在不顾防御,只是一昧进攻,直拳极快,每一次都引得天崩地裂。魔气照常袭来,但管仲易一咬牙,什么都不管,硬着头皮与其冲撞在一起。

    身体外的元气护罩泛起剧烈的涟漪,四周空间也不断炸裂,轰声极响。而他只是在滔天魔气中前行,即便肌肤寸裂也不顾。一手探出黑气时,快如游龙,穿行过数个空间,落在潘驭头顶。

    “糟了!”

    潘驭惊呼,魔气上冲如隼,可硬生生将其脑袋捏住,怎么也不松手,甚至将空间扣出五个手指印来。

    “给我下去!”

    管仲易将潘驭往下压,元气与魔气当即交汇,形成一道浑然光柱,贯彻天地,随之掀起气浪,不知能卷到何处去。

    “你可真是天真!”

    潘驭骂管仲易,身形当即消散,后者手掌当即也只是抓了个空。下一刻,潘驭出现在管仲易上空,手掌摊开,力擒苍穹,将无边魔气下甩,试图将管仲易灭杀。

    既然管仲易能到此,潘驭的计划必定已暴露。他本来就没指望着用魔纹祭祀符阵杀死待在斟鄩中的管仲易和廖赛,可他到了此处,就得被自己吸食。但得抓紧时间,否则这成神大业,会败在最后一步,那样岂不是很亏?

    想着这般事时,甩下的魔气没有砸在管仲易身上,他于一瞬化作万千分身,聚集在一处时,站在潘驭更高处。他就知道潘驭会使这招,可真正天真的,还不知是谁。

    因为之前魔气的使用,苍穹已成一片漆黑。其下,管仲易使用着纯正的元气,封锁四周空间,凝缩似水滴,齐齐落下后宛若一场大雨,打在潘驭身上,直令他喊疼。

    大雨中,元气于一道冰冷喝声中下沉,继续将潘驭下冲。他此时得承认,自己有些慌了,可管仲易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只是压碎空间,无论其怎样逃窜,魔气拖出怎样漫长的尾巴,都无法冲出这片下着大雨的特殊空间。

    “这样对你有何好处?我和黑煌他们不同,我不为兽族,也不为魔道,我只为自己!你放了我,我成神后,能帮你们对付魔道中人,这些生灵不会白死,而且现在他们的死,已是不可扭转的现实!”

    “你还有脸提他们?血债血偿吧!”

    管仲易面目狰狞,双手结印时,精血从体内流出,浮现在指间。一瞬,元气染成血红色,一场别致的恐怖大雨一瞬落下,将潘驭下砸。后者走到这一步,岂会甘心,怒声道:

    “学院一个默默无闻的教员,还想将我压制?做梦——”

    “血囚——”

    管仲易也是首次施展这等禁术,当即消瘦一圈,可血色雨水中的力量,每当碰到魔气时,都会令其一瞬消失不见,而后狠狠落在潘驭身上,令其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凄惨无比,很快嗓子都喊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潘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魔气,怎会被元气轻松破开?按道理说,应该是元气被魔气吞食或破开才对。紧锁眉头时,潘驭的身体一瞬落下九天,朝满是凝缩生灵之气的祭祀符阵而去。

    求饶也已求饶,狠话也放过,当前只有奋起而斗之,管他三七二十一,都得活下去。

    “我刚有这等实力,本不想施展这等招数,但是你逼我的!”

    潘驭双眼充满黑红魔气,下一刻,体内魔气已炸开,将整片清澈的苍穹泼脏,令其像倒上污水的地板,一瞬变得污秽不堪。

第七百八十九章 引火自燃(下)

    这片苍穹本无比晴朗,蓝天像漂浮着大面积冰块的北海一样清澈,纯净若盈盈处女。可当前一瞬染上漆,除这个单调颜色外,没有其他半点色彩。

    其中,涛涛魔气如喷发的火山,在沉静中一瞬响彻天地,试图将血色的大雨挡住。但那些奇异的雨滴,只被阻挡一瞬,便辗转如钻头般穿过重重魔气,最终从薄弱的魔气中穿过,朝其下落去。

    血色雨滴闪着极为奇异的光,有着压抑万物的强大威能。可单膝跪在空中,且不断下坠的管仲易双目已血红,其中的力量浓缩的厉害,像高度挤压在一起,而生灵之气也拧成一根绳,就要点燃,随之炸穿这邪恶世界。

    擎天宗所在天地的结界已被轰烂,管仲易正好能让威力蔓延到南方战场。管仲易已做好打算,准备以十分清晰的头脑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可潘驭始终在反抗,爆发出的魔气令人心烦,但此时睁着红瞳的他,似看穿一切。

    老人都说,越靠近死亡,越懂得人的一生什么最重要,什么只是浮萍。早在许久之前,管仲易为书痴迷,放弃过登山,可再度踏上山路,即便自修许久,但依旧没有成效。

    走上山顶的路始终坎坷,没那么容易找到,而他眨眼从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甚至咒骂过学院的年轻小子,成了现在这个即将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的人,不知学院的那条路知道,会不会觉得骄傲。

    兴许,通天峰早就看穿了管仲易的命运,所以他没有走上山顶的路,也有可能是他功德未满,修为不够。但现在,一切都将结束。而他,也算圆满,就此将给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

    痴迷于书本诗词的管仲易知道,再美的词句都会有结尾,而一个句号,便是一切的终结,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因此,他希望此次战争的转折,就此开始,不再拖沓,倒计时已越来越近!

    “不要!”

    “我是骗你的,你这么做只会白白浪费性命!”

    “莫非你真的想死?这样是没用的?”

    ……

    潘驭高声吼着,可逐渐绝望。要知道管仲易真的会这么做,他肯定不会傻到乖乖将摧毁魔纹祭祀符阵的办法说出去,可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即便问道强者没了生灵之气也会化为虚诞。且在一千多万道生灵之气的爆炸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他还是在毅然决然的做。

    管仲易的生命闪出火星,就要引起巨大的爆炸,千万生灵之气所化的导火 索,已向其靠来,等着被其点燃。

    双眸虽说血红,可管仲易清晰看到眼前有无数人在向自己伸手。站在那些人之前的,是斟鄩中人。顶着白光,大夏圣上姒易正冷着脸,可又坚定的朝管仲易生来目光。他在斟鄩时,便受其照顾,虽说这位圣上年纪小,可礼仪不差丝毫。

    在其身边,是苏忠谋等大臣,还有比较熟悉的夏家人。因为夏萧是学院特殊的学子,所以他们去斟鄩后也悄然拜访过,虽说待的时间不长,可萧蓉母女的笑容,管仲易还算熟悉。在她们身边,还站着端庄娇弱的龙葵公主。她本来大夏逃命,祈求得到一方保护,没想到这般惨死,可谁能想到,王庭依旧没能逃过灭亡的命运。

    管仲易本不问世事,对交朋友这种事也不算特别感兴趣,但现在望了一眼,飞跃而去,且伸出了手。当即,火星和导火 索挨在一起了!

    一道剧烈的闪光在天地间亮起,潘驭惊慌的面孔逐渐被其遮盖。而后,无论他做什么都无力回天,因为管仲易已引燃自己的生灵之气,令千万生灵之气随其一同炸开。当即,只听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之时,摧毁其中一切阴邪的存在。

    轰——

    强横的冲击力猛地蔓延开去,一瞬将这偏僻之地炸个尘埃尽碎,不留半点存在,连遮盖阳光的魔气都被其炸碎。

    顿时,圆形的光球在地面辗转,直令地面和北海相通。当冰水流来时,它们被气浪不断扬起,也被不断切割的空间绞成粉碎。强烈的光中,潘驭的意识逐渐薄弱,魔气也在轰炸中消散,像一把泥土,随着风散为不知多少分,直到渺小到可以忽略不存在为止。

    管仲易似躺在光中,觉得四周很暖和,和他原先想象的痛苦完全不一样。可在光中,他做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将这爆炸产生的力量和气浪,冲向南方。等这些顺其心意完成,他才能消散于清风间。

    管仲易的身体的确散于各处,可似还活着,和两千余万受到迫害的百姓一样,径直冲向南方。这是前去索命的魂灵,比东海和西海冲击出的海啸还要恐怖,它瞬间行了百里,已能远远看到北京长城外的战场。而这个距离,对它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眨眼间的事。

    北境长城外的战场死伤无数,此时战斗依旧剧烈,所有人都将矛头朝向弱者,试图先将他们消灭,以此预防强者的出现。可此时又都停下,因为听到了模糊的声音,似一声声直入心扉的“杀”。

    这个字喊得的确响亮,回荡在天地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听到了,包括魔道人,而那道扬起无数尘埃的气浪,他们也都看到。

    “那是什么?”

    “这……”

    修行者和将士们太过痴迷手中的战斗,抬头时,看着即将拍来的气浪不由吃惊。可真正令人惊愕的,还是其中那些喊叫。但凡有点修为,都能看清气浪中只有尘埃,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人形,可修行者们总是觉得其中有东西。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令人费解,可很快便会有解答。

    与天高的气浪帘卷而来,令很多伤员躲在掩体后,但当气浪迫近,其中又似只有大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多大威胁。

    第一个遭受这等气浪吹拂的是夏萧和阿烛,除了寂静世界和自我空间中战斗的强者,这里强者已不算特别多,趁着黑龙还在的他们一直和上善配合,倒也斩杀了些存在,可都不算问道强者,因为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付那等存在,三人一龙加起来,最多也就对付个参天境界的魔道生物。

    在黑龙消失之际,他们暗想不好,可冲来的气浪威力不强,就是有一个极为诡异的情况,真实发生在他们眼前。

第七百九十章 气浪中伸出无数双手

    因为气浪中满是灰尘,也有草屑,所以显得有些脏,宛如沙尘暴一般,令天地皆成一片土黄色。夏萧本以为这道气浪会强到离谱,甚至将自己打伤,起码看起来它有那等威力,且只强不弱。

    这道气浪不知从何而来,可在它到来前,夏萧右侧已升起五重十米高的墙壁,分别代表五行,试图将这等气浪挡住。

    上善也察觉到危险,脸色微变,挥手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包裹在五重墙壁上,希望能令自己三人无事。但等气浪真正降临,她已做好承受灾难降临的准备,可除了风大了些,其中似乎没有半点力量。

    这显然有些不正常,之前气浪传出超乎寻常的波动,强到她下意识心怵,更别说夏萧和阿烛,却没有半点表现,只有无尽的风声,在到来的一瞬,令自己三人如进另一世界,只有抓着彼此,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至于呼叫,早已不管用。

    上善疑惑时,夏萧也很不解,可眼前数百米处,一参天境界的魔道生物本准备朝这边前来,却被气浪中的无数只手掌拉住。那些手掌仿佛真实的存在,不像幻觉那么简单,此时都将魔道生物的身体紧紧抓住。而后,一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开始朝其中涌去。

    顿时,战场上四处皆是这样的场景,无数魔道生物被一只只手掌抓住,无论魔道人如何挣扎,如何躲避,甚至遁入危险的寂静世界,都逃不过最终被毁灭的命运。

    这股力量足够强横,只要存在于北境长城外的空间,皆被其入侵,然后开始胡搅乱扯的朝魔道生物伸出手。手中,又有倾注的强大毁灭之力,似从地狱来,要拉魔道生物坠入更深之地。

    “奇怪……”

    虽说不知这股气浪从何而来,为何这么奇怪,但夏萧呢喃时,总觉得其中有几道极为熟悉的气息,但因为有些混杂,总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有些亲切,像夏萧回到夏府,听着二姐的轻柔读书声,和闻到娘做的糕点味。可她们远在斟鄩城中,怎会和此处战场有关?

    大风怒吼着来,呼哧呼哧的走,离开此地,前往南方。可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只剩风,而千万生灵之气和管仲易牺牲自己性命,与潘驭同归于尽产生的力量都留在此处,没有半点流失,令这里本就不多的魔道生物迅速减少。

    当即,之前本就不多的魔道生物再度减少一半,其余也皆残伤。但正道中人没有半点损伤,更过分的是,死去魔道生物的生灵之气已被尽数吹散,他们吸收不得。不过虽说战争未停,当前的状况也有些奇怪。因此,寂静世界中的四位正道强者连同三魔一同出现在北方,令空中飘动的尘埃当即落下,一瞬附着在众人衣物上。

    拍了拍灰,虽说满是腥味,甚至有些臭,可能这么轻易的消灭魔道生物,就算将他们裹成泥人也无所谓。

    战场重新安静下来,不再有占据一切的风声,可正魔两边再度列队,和之前想象的一样,但魔道那边已损失很多,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相比之下,正道这边的人依旧能组成一支浩浩汤汤的军队。

    两边鲜有和谐,没有争吵,没有开战,都似在喘息。连续五个时辰的生死之战,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接受的。而此时的列队,也像一种整顿。

    双方按实力排列队伍,实力强的,自然拍在前方。所有人都很自觉,除了阿烛,她和夏萧站在一起,于尊境曲轮的队列中。可她的真正实力不比参天,毕竟荒纹也不能一直催动,可曲轮境界差不多。她心安理得的站着,可看向自己这些人,再看魔道,顿时觉得心中爽快不少。

    魔道当前,问道及云巅强者不过十位,比正道这边稍多一点。他们这边不加教皇和会长,光论学院,现存六人。此次霍华德没有因为神医的身份站在后方,而是来到前线,现在这等时候,已无需说治疗的话,他已把该救的人救下,剩下唯有战斗!

    可论参天,魔道还有三十人,正道这边可就多了,光是巅峰境界,学院便有六人,还不说工会的四人和上善这个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实力堪比问道,但毕竟未到,划分在参天境界中也不为过,而后还有各势力中的普通参天境界。

    再说曲轮,魔道不过六十余位,他们现在的兵力,总共也就只有百人左右。而正道这边,光是修行者就还有六万,别说还有十万精锐。当前的战力出现极为悬殊的状况,但是都有利于之前那道气浪,消灭了魔道不少强者,可清寻子没有时间窃喜,只是冷着脸,背对身后所有正道人,低声道:

    “各位,我得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这时,廖赛前来,站到参天队列中,他们的队伍又多一位尊境参天的修行者。虽说正魔两道的实力难以完全相通,但大致的比喻就是这样,没什么差别明显的大过错。而此时清寻子说的,令廖赛面色一寒,在身边人投来目光时,只有羞愧的低下头。

    “大夏王朝斟鄩、南商帝国帝都、天蒙国永安城、勾龙邦氏王庭……”

    说到这,六国人皆乱,双目满是担忧。当前唯一好过些的,只有云国,可他们同样被吸引过去,想知道四座城池发生了什么。现在说这些显然不太好,但有的话,必须得说完。因此,就算清寻子有些不忍心,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道:

    “四城皆被魔道毒害,以魔纹祭祀符阵屠杀近三千万生灵。一切的怂恿者乃擎天宗副宗主潘驭,被学院教员,问道境界的管仲易发现后,引爆生灵之气同归于尽。之前的气浪,便由他发出。”

    先不说别人,光说夏萧,已怔在原地,面孔惊愕且不敢相信。斟鄩少说也有五百万人,加上南国和射列的少部分难民,起码也有八百万。八百万人,都没了?还有,娘和二姐也都遇难?他满脸惊愕的看着廖赛,他身形狼狈,风尘仆仆,像……刚逃命活下来。

    “作为当前唯一的证人,我还不如死了好些,但我亲眼见证数百万人在眼前逝去。那道符阵,以我的能力扭转不了。”

    在场所有人皆沉寂,说不出话来,可不远处的魔道人毫不留情的发出嘲讽讥笑,响亮而令人恼火,令诸人见之,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痛,就要上去拼命。队首的清寻子微微摇头,话语中带着些不解,可对魔道的憎恶,占众人之首。

    “你们怎么也不该祸害无辜的生灵。”

    “那只是潘驭自作主张,他也想成神,便暗中掌握了魔纹祭祀符阵,可没想到野心这么大,但伟大的计划离不开配合,他一个人单干,岂能敌得过我们的效率?他被无数手掌拉入地狱的时候,也属活该。”

    “你似乎很高兴?”

    “手下背叛,却没有好下场,我不该高兴?”

    “你可知近三千万生灵是个什么概念?”

    “我不需要知道,人类只是蝼蚁,兽族才该崛起,他们虽说未出手,但这样也好。兽族将不损一兵一将,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人类,都将死!你们卑微的命,将用以我们登基为神!”

    清寻子本就严肃的老脸绷的极紧,这个老翁,在天地送葬的奇异光中怒喝道:

    “雀旦杀人,是为成神!你也为成神滥杀无辜,还有那潘驭,所做一切也是为神!你们张口闭口都是神,可曾想过,这般造下的孽,神界能有你们一席之地?你们觉得残害这么多生灵值得骄傲?若我是神,定先将你们铲除。”

    现在的只言片语难以令执迷不悟的黑煌等人悔改,就算清寻子说再多也没用,就像黑煌此时一样,自以为是的回道:

    “难怪你突破不了大荒桎梏,我们所说的为神,只是突破大荒桎梏。只要拥有离开大荒的实力,就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到时,你这老头,只会被我们在指尖戏耍。”

    “大荒生出你们这样的逆子,实属悲哀。”

    清寻子叹气时,半回头,以冰冷的侧脸面对这支十六万人的队伍,道:

    “成败在此一举,半个时辰内,必须将魔道生物全部铲除!”

    “是!”

    天地随吼声一震,所有人皆一同上前。大夏人、南商人、天蒙人、勾龙邦氏人,这四支队伍所剩的修行者已不多,可此时像烟花落在地面,不断爆炸,一边冲击着魔道人,一边回到故乡,找寻亲人。

    连环的爆炸不断响于耳中,夏萧却看着战场,满是自责,他若是强些,拥有完整五行的他,说不定已能扭转乾坤,战局也不用这么紧张。这般想时,他嘶吼结印,身上每一处青筋都暴起,而后张开大嘴,吸食整片战场的生灵之气,无论敌友,但凡是生灵之气,都被吸收。

    学院人见着,高声道:

    “全部吸光,别让魔道人占半点便宜!”

    也就学院人能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偏袒的话,但飘散的生灵之气,被夏萧吸食总比被魔道吸食要强。夏萧本只有曲轮十八圈年轮的实力,可经过之前的吸食和现在的吸食,他的实力,将得到空前的提高。对修行者来说,这是一种不可思议之事,但对魔道人而言,这无比正常。

    夏萧现在既是修行者也是魔道人,两者相加,显得他极为奇怪,但他的实力逐渐变强,以他从未想象过的速度疯狂上涨。但吸食还没结束,清寻子挥手之际,配合着将所有生灵之气都聚集,以防魔道中人沾上半点。

    “将每一道生灵之气都给夏萧送去,不能让这些孙子占便宜!”

    学院已在这么做,可隆熊也下令,令夏萧身体四周萦绕的生灵之气变得更多。

第七百九十一章 护山大阵

    北境长城的战斗虽说激烈,可对已经麻木的他们而言,也只是平平淡淡。知道四国帝都被毁后,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的战意,因为已无家可回,浮躁的心也平静下来,沉迷于当前的战斗。

    此时的魔道人皆是些强者,正道这边的存在,一个个斗不过便选择爆炸,毫不含糊,直将那些魔道强者逼入大修行者们准备的绝境中。至于那些精锐部队,本身便是国家培育出的武将战士,此时满腔怒气,不断前冲,宛若炮灰一般,可现在什么都不做,显然咽不下那口气。

    “非修行者皆退下!”

    清寻子于高空发声,但没人听,但凡有个魔道生物受了伤,这些家伙就像微不足道的蚂蚁,汇集成群,朝其咬去,将其很快撕裂。虽说蚁群每一次进攻都会有十分惨痛的代价,但不妨碍他们向前将敌人撕咬成碎片。

    这边的战斗爆发时,一股大风向南而去,畅然无阻的吹过勾龙邦氏的平原,又来到大夏王朝,可并没有结束。这股生灵之气爆炸产生的大风,旅程极为遥远,它不断往南吹去,直到连绵的群山才停息。但重重山峰中,一座通天峰外有涟漪泛起,无形大阵所成的护罩,也由透明展现出些微弱的动静。

    通天峰中的学院空空如也,因为修行者们皆外出,只剩两间青瓦房还在原地,以及那初长出的蜜桃,已有一个个青果蛋子的样,夹杂于绿叶花瓣间,犹如娇羞少女。而在青砖广场上,一盆极不起眼的蒜头花以茂盛的桃林为背景,注视着其外密密麻麻的邪物。

    群山中,无数黢黑的生物正不断从阴暗的缝隙中爬出。它们源源不断的朝这边前来,试图将位于大荒中心的学院占领。只要侵占大荒的中心,整个大荒便是魔道黑暗的,光明的朝代也将过去。

    兴许正是抱有那样的想法,无数邪物聚集。这一次它们没有保留,倾巢而出。不会思考的它们一心只有攻占学院所在的大荒中心,以此步履蹒跚,不断进军。

    学院人以为它们早已被消失殆尽,可世上总有些怨灵容易被魔道控制,而它们听到更朝换代的钟声响起,便固执僵硬的走到圣光沐浴的学院外,不假思索,便朝静美的世界迈出肮脏的脚步。

    学院外的一道光亮中,邪物触之既消**形。它们不会因为同行人消逝而放弃前进,而是争先恐后的往前挤,不畏惧任何,可天地间无名的它们,只会剩下一片极为响亮的滋声,紧接便飘出缕缕黑烟。

    黑烟缭绕,逐渐消失在空中,不断被空气稀释,最后不剩半点,皆成虚无。

    蒜头花已长出很多片叶子,但身前的阴暗即便逐渐消散,还剩下不少。

    副院长离开学院时,这里已空无一人,无论是山麓学子,还是山腰老一批学子和无数教员,皆前去各处备战。而他催动院长大人留下的护山大阵,防止此处被侵占。既然是院长大人留下的东西,汪远柯自然对其充满信心。此时不说是这些无用的怨灵邪物,就算是魔道中人来,都没有任何效果。

    对魔道和阴邪之人而言,学院乃一个无门之地,他们前来,只能被拒之门外。黑煌那次,只能算是个意外。当前,运转的护山大阵虽说不见形影,但又无处不在,甚至寂静世界内外,都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笼罩。整座高峰都密不透风,不留半点空隙。

    通天峰山顶,一道年轻且儒雅的长发男子背手而立,看这渺小的世界,不由生出些悲伤情绪。

    五百多年前,他为神界之事烦忧,因此行走于各个世界,看起被自己遗弃很久的古卷。这一看,便是两百年。那样的生活远离神界的繁琐公事,唯有清静,可谓闲暇至极,令人神往。期间,他认识了于群山历险的汪远柯,因投缘建了学院,可一去三百多年,期间意识苏醒过几次,都没有此时震惊。

    对这位年轻可又为真神的男子而言,这里爆发的战争,比起神界战争根本不值一提。这里无非是死三千万人,可神界的动乱,会连同三千多万个世界一同遭殃。因此,他并不关心战争的走向。

    对于神,乃至主神而言,不得干预世界文明的发展方向,这也是神法的规矩所在。但他此时的意识苏醒,是因为阿烛体内的神源即将睡醒。

    在这大荒世界,人靠生灵之气而活。神也有生灵之气,但被称为神源。可因为神与人不同,人的生灵之气不可逆,被吸食走便会重伤甚至死去。但神要随性潇洒很多!他们能将神源分为数千份,每一份都是一个崭新的自己,相当于分身,可又与本体无异。

    曾有很多强大的神灵觉得神界生活无趣,便将自身搁置进其余世界,这样一来,虽说钻了神法的空子,但并未违反规定,也能在神源所成的人死去后将其收回,获得其中记忆,以此品味多彩的人生。

    曾经,院长便这样骗阿烛,说她是一位主神神源,被放置大荒世界,用以体验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这等无趣的解释,虽说将他们骗过,但院长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描述的那么简单。

    国有帝君,神界亦然,只不过其中按实力划分,无上者乃三位主神,分别是正义之神、法神和血神!

    院长便是正义之神,处于首位。而阿烛,是血神留下的神源。当神源觉醒,她将成为另一个血神,即便外貌性格什么都不一样,但也是血神!

    若是百万年前,血神未背叛学院,院长这道意识或许也不会苏醒那么多次,因为这种事很正常。可现在血神成了神界的敌人,公开挑战神界,甚至摧毁无数个世界,以此吸收其中生灵的力量,成了神界的首个要敌。

    说也奇怪,做这等事前,血神应留无数神源,以此让自己活下来,但神界寻找许久,皆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唯一一道神源,便在这大荒世界。而如今,因为这场大战的原因,血神的神源即将觉醒,那样一来,血神分身将成,和院长的战争也将打响。

    因为院长和血神、法神乃创造宇宙的大帝之子,感情极好,所以他始终没将血神神源的事告知诸神,否则这个名为阿烛的女子,早就消失于大荒。

    刹那间,院长凝眸,但不是因为大荒世界,而是因为血神的位置和无数分身已逐渐被发现,现在神界中人在互相告知,且召集各方神灵,似要做开战的准备。这样一来,神界和血神的终局之战迫在眉睫!

    那场战争的走向,决定阿烛是否能存活。不过因为她的特殊,院长将大荒世界隔离于其他世界外。毕竟当前大荒世界的灾难不因血神而引,而是这个世界的魔道黑暗。要知道这些并不算难,院长一眼便知,神的力量,比人强在方方面面。但事情的麻烦程度,也比他现在想的要更复杂。

    院长站在高山顶端,望茫茫天下,逐渐沉下心。若阿烛体内的神源发挥起作用,估计这片世界也会遭殃。那样的话,阿烛或许不保。院长担心的从来不是阿烛这个女子,而是血神的神源,分身本和本体无异,阿烛现在神源未崛起,虽有自己的个性,但说不定也会变成血神那样的存在。

    叹一声气,荒兽世界虽说暂时没有因神界的事陷入灾难,可也足够麻烦。无论是月亮上的事,还是南海,以及阿烛这个隐患,都足够他们这场战争持续许久,甚至之后还要再麻烦一阵。其实只要不因为血神神源的苏醒而灭杀整个荒兽世界,那也好说。正神不愿将血神赶尽杀绝,因为血神为何背叛神界还是件未知事。所以他暂遮大荒,令诸神只知这里爆发了一场死伤极多的战争,但不知阿烛的存在。

    没有神的关注,这里依旧荒凉。但这个世界中,和其他世界一样也有能人存在,院长看一眼北方,看的是阿烛,也是夏萧。

    “好一个夏萧。”

    上次见到阿烛时,院长也曾见到过夏萧这名小辈,但没有多大兴趣,不像现在这样觉得他前途无量。

    夏萧在院长见到过的英年才俊中显然不算什么,可现在确实有了点意思,能抵挡住诱惑而坚持本心的人,即便现在很弱,院长都很看好。而今后大荒的故事,或许还需要他来改变和左右,不过只要阿烛不因神源对大荒世界产生毁灭,他也会成全他们,就看一切的走势究竟如何。

    北境长城外,夏萧盘坐在战场后方,四周的生灵之气正不断涌来,且越来越多。夏萧一开始神智还算清晰,但现在情况已不妙,因为他体内魔气有着失控的现象,因为他吸食的生灵之气实在太多。一开始他还能主动吸收,但现在已出于本能,像记忆只有七秒的鱼,一开始因为饿而进食,可后来面前有多少食物就吃多少,直至撑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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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