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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章 誓言既出,定以命坚守

    阿烛很爱惜自己,姥姥说过,要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留给自己最爱的人。夏萧不忍心碰她,她干干净净,被夏萧摸摸都会脸红,现在让她去生娃,阿烛才不干!只是她嘴再硬,老者都残酷的将夏萧扔到远处。

    看着夏萧在空中划过一道极长的弧线,阿烛面色发绿,想去接又接不住,身体还动弹不得,清澈的眸子里当即冒出泪花,可无人怜惜,只有老者在心里暗自称赞她的俊俏。这等容颜,果真不是人间所有,配得上自家神使。

    “问你是否愿意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走个形势,别太当真。在我的看护下,你死不了,也不会好活。只要你配合,一切才能简单的进行下去,若你不配合,也要面对。”

    “你把他弄去哪了?”

    “原本属于他的世界。”

    “他总会回来。”

    “这么相信,莫非是因为所谓的誓言?”

    老者站于空中,并未立即回简家,他对阿烛挺感兴趣。一说到誓言,阿烛即便泪眼汪汪,有些害怕,可也坚定不移的等着夏萧,她知道夏萧一定会回来。在此之前,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令这些混蛋家伙得逞,她还要嫁给夏萧呢,到时再做那种事,可不能丢了清白。

    阿烛一边想着,一边撅起小嘴。见她不回答,老者嘲讽道:

    “我留他一命,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僵。而且以他的实力,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就算他回来,你觉得他能从边境走到我汪家?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做好准备吧,只要你讨得我家神使喜欢,一生都将衣食无忧。”

    “我缺你那口吃的?”

    阿烛柳眉一蹙,气势汹汹的,似想摆脱束缚,上去把老者撕咬一顿,将其耳朵鼻子扯掉。可她目光再恨也没用,老者只是没好气的说:

    “希望你在床上也能这么硬气。”

    “老流氓!老混账!老牲口!不是人的玩意,生儿子没屁?眼!”

    老者看一眼阿烛,目光皆是疑惑,长得不错,可嘴里吃过粪,既这么臭?阿烛虽然身子不能动,可瞪着他,又骂道:

    “看什么看,老匹夫!”

    “粗鄙!”

    老者哼了一声,刹那回了简家。阿烛感觉在空中被当成风筝放,有些想吐,老者见之暗喜,若不是神使钦点,他早就将其收拾了。不过刁难一下也好,他可没理由惯着这个臭丫头,就算和神有关,要关心的也是她今后诞生的崽。

    和简家长老交代几句,老者带着汪睡龙两兄弟回了汪家。此路漫长,要走半天。途中,阿烛头晕目眩,一直在想夏萧,可慢慢昏迷,坠入一池黑暗。那是夏萧的熟悉地,阿烛还没那么熟悉,因此很快沉睡,没了半点知觉。

    见三人带着阿烛走,简秋直叹气。作为云国人,作为简家神使,他自然会站在云国这边,可此事做得太过窝囊,没脸没皮,他自己都觉得脸又红又烫,但汪家似乎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别瞎想,免得说错话,做错事。”

    长老提醒后,简秋点头,一旁的侍女来问:

    “他们留下了卷轴和刀,还要吗?”

    “留着吧!”

    简秋随意一句,没有原因,因为他知道那个叫夏萧的青年永远不会再出现于云国的土地。而阿烛,也将永远被关押在汪家,成为一个造神的重要工具,谁也代替不得,也不再有自由。他们踏入云国时,带着诸多美好的幻想,可现在皆烟消云散。

    作为云国最大的家族,汪家有着一座像模像样的大殿堂,不逊色于地上任何国家。它气势磅礴,侍卫重重,金砖琉璃瓦,龙凤九子雕皆不缺,只是阿烛看不见,因为她直接被带到后宫,成了汪家神使的第一个女人。

    众所周知,神使是不能爱上别人的,他们的爱,已在仪式上被割舍。可没有明确的规定说必须是童子身,更没说不能接触情 色。但因为这方面的**不强,神使向来只有稀少数量的泄愤工具,没有女人一说。阿烛算个特例,可就算房间再豪奢,都不及她肚子发出的咕咕声现实。

    “饿了,要吃肉。”

    正午被绑来,现在已至黄昏,没吃早饭的阿烛早就饿了。因她一句话,很快有满桌佳肴端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阿烛即便心里再害怕,也动起筷子,开始填饱自己的瘪肚子,尝到些美味。

    “有点热,开窗户。”

    “是,小姐。”

    两位高挑的侍女极为乖巧听话,阿烛问是不是自己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们立即回答:

    “只要小姐不出房间,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那就添菜,然后准备沐浴,我要睡觉。”

    阿烛不可能让那个未见过的男人碰自己,所以想搪塞过去,一会吃完就睡,令其没有机会。但又一想,自己沐浴完躺在床上,岂不是肉入案板,自讨苦吃?

    “我不洗澡了,吃完了就要睡。”

    侍女没有拒绝,阿烛今晚也只是小饱,然后心不在焉的坐在床上,闻起自己的臭袜子。只要暑袜和鞋子够臭,那个男人就不会碰自己。阿烛十分坚信这个观点,因为夏萧常常吐槽她的脚臭,现在也算派上用场。

    闻着微微的酸臭味,阿烛入睡,一觉睡醒已不知是何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能睡成这样也算少见,倒不能说她心大,因为侍女一撤走床边焚香,她便很快醒来。没有夏萧在,阿烛总睡不安稳,像悬在一根绳子上,她和小龙女一样有纤细的身形,但远远不够机敏。

    阿烛一对大且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四周,这房间不知何时就成了洞房花烛的样,她原本喜爱这种喜庆的风格,现在却瘆得慌,浑身直打颤。

    门外有人来,阿烛听到声响,伸个脑袋去看。这位男子和很多云国人一样有着挺拔的身形,步伐稳健且快,走路带风。无意间,阿烛与其对视,那是一对满含着诡异阴谋,令阿烛第一眼就不喜欢,满是畏惧。

    男子走近,干笑道:

    “欢迎来到汪家。”

    “别碰我!”

    阿烛似受惊之鸟,一把拉过被子抵在丰满柔软的胸口,露出一对臭熏熏的小脚丫。她缩到床的一角,做好了奋起反抗的准备,可男人没有动粗,只是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从小出生在云国最大家族的男子含着金汤匙长大,此时举止还算有些风度,手指一搅,空中的臭味当即消散。而后他坐在床沿,正眼看阿烛,却以极为冷淡的声音道:

    “故意气我呢?”

    “反正你别想碰我!”

    “听说你叫阿烛,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祈神,乃汪家神使,整个家族,乃至云国我都可以调动。你觉得在我手中,还能逃脱?先不说族中长老和修行者,光这宫,便有上百道围墙,头顶有巡逻的天鹰神兵,其外有雄兵三万。你一个小小的尊敬幼龄,在别处兴许能兴起浪花,可在这,你插翅难逃。”

    “夏萧会回来救我的!”

    阿烛对夏萧的莫名信任令汪祈神恼火,他觉得自己的魅力很大,云国任何一位女子都以能得到他的青睐而自豪。只要被他看重,什么发誓要在一起生生世世的情侣都可原地分道扬镳。但阿烛没有,她既然是神,应比常人更识时务为俊杰,可她拒绝了,她倔的像块石头,无形间否定了汪祈神。

    “别痴心妄想了,要想救你,他起码得跨过四个家族掌管的地域。没有你隐匿气息的能力,他很快会被发现。等其一路前来,早就被打成废人,还有可能救你出去?”

    “他肯定可以的!”

    阿烛瞪圆眼睛,盯得汪祈神目露凶光。他不会强迫阿烛做那种事,因为他要征服阿烛,令其主动来求得自己的欢心。在床上欲 望极强,想法设法祈求关爱的女人,才能勾动汪祈神的心。因此,他站起身,以鼻孔对着阿烛,令后者连连后退,耸起肩,觉得后背微冷。

    “我给你三天时间等,三天一过,你要么主动些,还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得以在云国生存,不被当做工具看待。若你不主动,我有得是办法将你控制住。”

    阿烛依旧盯着汪祈神,后者以为她会被吓到,可这丫头才不管那么多,张口就是骂:

    “去你妈的!”

    自以为大发慈悲的汪祈神眉头再紧,气息大涨,吹得阿烛头发飘乱,喘不过气。

    “真是粗鄙之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么现在做我的女人,要么等死!”

    阿烛窝在角落,一言不发,只是双眼皆有怨恨的光。她才不会做这种家伙的女人,长得丑想得美。若是以阿烛平常的性子,只要夏萧在身边,她什么都敢骂,可现在不敢再说,免得将其惹急。兔子急了都会跳墙,这家伙急了恐怕会脱裤子掏家伙,她害怕。

    气氛压抑的可怕,一个弱女子,被关押在这等看似豪华,实际阴森的房间,都不知道汪祈神何时走的。可等他走,两位侍女又进来,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烛小姐,我们出于好心,还是劝你从了神使大人。”

    “一是你逃脱不掉,二是这个位置无数女人都想得到。”

    “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这叫没有天理没有王法。若我是云国人,自小听说这种事还算能勉强接受,可我都不认识他,刚才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和她做那种事,我又不是青楼小姐!”

    “那你这么下去,三日后可怎么办?我们汪家是最大的家族,有控制人精神的子母符阵,只要一种下,你便永远恢复不了意识。”

    “三天时间,足够夏萧来!”

    阿烛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两位侍女想看见的,她们没有劝阿烛的任务,只是不想让她吃被剥夺神智的苦,那样一来与死了无异。

    与其那样,做神使的女人又有何不好?阿烛一开始总说夏萧,后来懒得再提起,反正这些家伙也不相信夏萧能来,可他肯定会来,阿烛相信他!

    夏萧入魔逃亡的事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做不到?他兴许会和黑暗里的那个女人一起来,因为她现在是唯一的帮手,其余人恐怕找不到,毕竟时间也来不及。不过怎样浩大的场景阿烛都能幻想出来,可在他来前,她必须保护好自己。

    阿烛身体四周布满星空,在侍女惊奇时,她就在里面睡觉。等睡醒,星空尽散,她显得神秘而强大,只是现在还未完全释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今天是被软禁的第一天,阿烛因为不能乱跑,只能待在房间,便开始潜心修行。胡不归给她留下的元气很多,她像吃饭一样大口大口的往下咽,令自己的元气之树长得更加粗大。而那道雪白胳膊上的黑色荒纹若隐若现,似知道阿烛受了委屈,可它在阿烛危险之际,会将整个汪家捅出个窟窿。

    即便现在,阿烛都为汪家的行为感觉到羞耻和莫名的生气,他们将女性当什么?又将自己当什么?如果她有足够强的实力,定要让那些家伙尝尝苦头。可无奈她实力不够,现在只有等,等夏萧出现。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可分分秒秒即便度日如年,也在过去。很快第二日到来,阿烛焦急的打开窗,看向东南方向,希望下一刻夏萧就出现在自己眼中,可望了许久,一道人影都没有。

    “阿烛姑娘,为何你那么信任那个叫夏萧的人?”

    “他说过,不会让我再受伤害。”

    侍女沉默,她们虽说年纪不大,可誓言见得很多。为了哄彼此开心,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将誓言随口说来,就像说话一样容易。很多海誓山盟听着伟大而浪漫,可真正面对刀山火海,谁能真的做到义无反顾的前来?在残酷而未知的危险前,很多人都选择苟且。

    等的时间长了,阿烛也开始抱怨,甚至骂起夏萧。她骂人很狠,什么话都说。但当侍女再次让她从了神使大人,阿烛小嘴一撅,坚定不移的说:

    “我不要,他一定会来的。”

    脸一别,阿烛看向窗外,心里不停呼唤着夏萧。

    “夏萧啊夏萧,你究竟在哪啊?”

    此话传到极远处,一位藏在森林里的男子猛地回头,正是夏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相守誓言的另一头

    夏萧心里一紧,他感觉到阿烛的呼唤了。他盘坐在一具兽尸旁,以其气息掩盖自身的波动。醒来时,他立即将这头荒兽的生灵之气吸收,这些东西可不能浪费。他将其吞噬,再涨实力,准备以此对抗汪家。可光是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自己的刀和卷轴,以及她!

    “你应该早点出现!”

    夏萧头都未扭,低声抱怨着。

    “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怎么可能一直在你们身边?”

    “下次在我身上放个标记,我叫你你就来。”

    “我记得你很讨厌我在你身上放东西。”

    “那是以前!”

    “可你脾气不小,还带着这么强的官腔。”

    干尸旁边的树荫下,不断传出一道魅惑的女声。夏萧本与其为敌,因为这家伙杀了舒霜。可现在,为了阿烛他必须与之为伍,毕竟能帮到他的,只有这个打交道许久,却不知姓名的女人。

    两天前,夏萧被汪家老者挥手丢下云国,向凡世坠去。虽说夏萧能飞,但望着茫茫云海发呆,找不到云国在何地。身处无边无际的云层,和大海及荒原一样令人心头一沉,极为无助。他呼唤许久,也尝试许久,等力竭女人才出现,之后突破结界,重回云国。

    经过一天的恢复,夏萧各方面的状态已至最佳,可他似醉酒般神志不清。他其实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阿烛,他答应过后者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也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必须保护好她,可没做到。

    若阿烛只是受伤还是好事,若真的没了清白,夏萧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汪家受到惩罚!

    “我需要你的力量。”

    “你见到灵契之祖了?”

    “目前还没有。”

    “那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的魔气害死你?”

    “顾不上那么多,我必须救回阿烛,不管以怎样的手段!”

    他们都是魔道人,只要意识清醒,便可接纳彼此的魔气。夏萧想建立一个特殊的管道,随时能从女人身体里吸纳魔气。女人也有此想,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可夏萧此时的态度,令其瞧不上眼。

    女人从黑暗中走出,这是她第一次在夏萧面前展现自己的容颜。那是一张极为妖艳妩媚的成熟女人面孔,具有极强的诱惑力,但凡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想和其粗暴的发生关系。可她眉宇间皆是强大,普通人不敢接近,至于神秘的薄纱黑裙下的**,更是触碰不到。

    夏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黑色长发笔直,皮肤雪白,算得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脸上的寒气和眉宇间的杀戮之气很是骇人,若不是夏萧体内也有魔气,估计不敢与之对视。那种似要被吞噬的感觉,似面临满是陷阱的深渊。

    “看傻了?”

    女人开口尽是戏谑,又道:

    “早就知道你是个情种,但我欣赏你做事准备齐全,可这次你要面对的人不是我,我会留情,他们不会。但你还铁着头往前冲,真是让我失望。自古以来,情种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大多死在无人问津之地。”

    “你不懂。”

    夏萧说完,手指一拈一揪,似成一个管道的接口。女人也不吝啬,她体内的魔气多得是,而且汪家是强,也不见得能敌过她,她修长的雪白手指从腹部拉出一根黑色的长管子,插进夏萧那个小插口。

    顿时,夏萧猛地一挺背,一股力量钻入身体,在里面翻腾,令其跪在地面,又四处滚动。夏萧眼中天旋地转,一切皆混沌,可终是弓着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扶着树,夏萧大声喘息,调整着自身的平衡,体内那棵魔气所成的树木再度生长,变得极粗极高。

    当眼前再次清晰,夏萧见高挑的女子风情万种的摆出极具诱惑力的动作,手指撑着下巴,媚笑道:

    “不错嘛,这么快就醒了。”

    “再晚点阿烛就被玷污了。”

    “她对你有多重要?”

    夏萧跌跌撞撞的朝简家走去,女人这么问了一句,夏萧却陷入沉思。毋庸置疑,阿烛很重要,若必须找一个相比较的存在,那就是和家人一样。但在女人面前,他开口道:

    “和舒霜一样。”

    女人嗤之以鼻的笑容令夏萧似受侮辱,可他并未计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阿烛。只要阿烛安然无恙,其他事都好说。此路不长,但夏萧和女人没走几步就觉得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

    夏萧突然发声,可因女人的回话更加尴尬。

    “重要吗?”

    “你对我十分了解,甚至接二连三的影响到了我的人生,可我对你还一无所知。”

    “听起来挺可怜的,那我告诉你好了,我叫黑煌。”

    “不好听。”

    “名字而已。”

    女人耸了耸肩,即便走在丛林,也有一种站在舞台红毯上的强大气场。她极为自信,举止不失优雅,眼眸每度都透露着教养和不受束缚的野性美。两者有些冲突,夏萧猜不到她的身份,也没有问起。

    从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开始,夏萧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太过敏感,甚至有些患得患失,但和这个女人的故事还在进行。

    走到森林边缘,夏萧已能看到简家的城镇。他伸手朝向一处,极强的感知似一种呼唤,穿越重重房屋,令极远处的刀带着一个装着卷轴的竹筒前来。

    这把名为“云萦”的刀乃世间少有的灵器,很聪明的绕开人的视野,但还是被简家长老感知到。

    满脸皱纹的长老正给简秋传授神使之道,猛地望向窗外,也令后者遁去目光。那把刀没鞘,它在前两日的气浪冲击下成了粉末,因此刀带流光,令他们觉得惊奇。

    “他既然回来了。”

    “真是个传奇少年啊!”

    “长老,我们出手吗?”

    长老沉默,他既然回来,简家作为云国东南边境的守护使是该出手。可又一想,正要抬起的屁股继续安稳的坐在蒲垫上。

    “汪石杏乃汪家三位顶尖强者之一,差一步便入问道。他将夏萧丢下云国,他便肯定出了结界,现在回来,想必是有人相助。既然有人助力,我们也有理由不出手,除非族人有所发现。”

    “我们本为主,他们为客,可此事闹得,显得我云国皆是些无耻之流。若传出,我云国声誉将大大折损,与草寇无异。”

    简秋说得倒是明白话,苦笑难看,长老干笑,更多的是提醒。

    “世上那么多人,若事事都令他人满意才是怪事。自私也罢,无礼也罢,我们就是我们,不存在改变,不存在伪装,云国存在的意义就是培育出一位神,我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只要目标达成,过程如何都无所谓,因为目标不成,过程再多也没意义。”

    无论多么极端多么怪异的思想,只要从小灌溉便会显得自然。简秋这个安静而年轻的神使觉得长老说得不错,只有成功后,才会有人在乎经历。在此之前,多少过程都只是沉淀,也可以说是自撞南墙的徒劳。

    夏萧能弄出多大的动静还不确定,可他能回来已超乎简秋想象。他内心逐渐佩服起那个比自己小许多的青年,可他注定无法像他那样无拘无束。

    拿到刀和卷轴的夏萧并未直接前往汪家,而是问黑煌。

    “去汪家要多久?”

    “没去过,不知道。”

    “他们就在云国的中心位置。”

    “只要我想,就算带上你也能做到一个时辰左右赶到。”

    “那就好,等我准备好这些符阵。”

    “你不问我是否愿意?”

    “少废话!”

    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培养感情的时候。夏萧眉头一锁,瞥眼时尽是凶气。黑煌倒笑出了声,打趣道:

    “若不是我想陪你玩,你肯定会错失阿烛。”

    “一码归一码,舒霜的事我早晚会和你算账,阿烛此次的人情,我早晚也会还给你。”

    夏萧说完,盘腿坐下,开始为卷轴里的符阵注入元气。这个本放在竹筒里的卷轴由孙仲磊结出,共有五道符阵,夏萧准备了两道攻击力最强的,一道为火行,一道为金。黑煌都见识过,只是没想到夏萧每次都这样将其施展,也算个奇才。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他了。

    坐在一边的树根上,黑煌犹如名媛,双手放于纤细的美腿上,看向夏萧的目光带有不少欣赏。这样的人只要一加盟,他们就多了一个能行走在黑暗和光明中的人。这个角色至关重要,目前看来,夏萧能胜任,起码他闯祸在行。

    “还是得由我来给你掩护,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吧!”

    不远处有云国人前来,他们注意到了些动静,可黑煌叹息罢,神思一动,空间当即屏蔽,似关上一扇门。所来之人皆避开,夏萧施展一道符阵予以祸斗,已满头冷汗,气息极乱。已过三个多月,夏萧还算有些提升,不再有当初的昏阙感,可一咬牙,又开始下一道符阵的施展。

    他现在的元气已能连续施展两道符阵,之后将元气恢复完,便算做好与汪家作战的准备。可这场战斗还需有足够强大的心理准备,因为阿烛的情况未知。

    夏萧若以特殊的吸纳元气方式恢复状态,只用不到三个时辰。可很快,将至第三天。日子浑浑噩噩的过去,夏萧心里越来越急,阿烛可千万不要出事!

第六百三十二章 携一袭红妆奔赴

    看似豪奢的盛典没有金冠霞帔,更没有大礼相待,只有囚禁于一方小隅的野蛮行为,和阿烛焦心的等待,以及云国人自娱自乐的丑陋笑脸。

    侍女已不再劝阿烛,又是一个因情失了终生的人,她们见怪不怪。两人受命强迫阿烛洗浴,将其按在桌前打扮,并披衣戴饰,胭脂腮红一个不落。

    事到如今,已至第三日,阿烛还未等到自己思念的人。可今晚,她的体内将被种下云国的黄金种子。

    阿烛目前还未反抗,她还在等,面色平静的令侍女觉得害怕。此时的冷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心如死灰?侍女们觉得是前者,因为阿烛眼里有光。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加不懂阿烛,都这样了,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不到最后一刻,阿烛都会满怀希望。就算自己真的没了神智,她也相信自己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为自己上九天下黄泉的夏萧。那股迫切和信任,像日月更替,永恒而不会被改变。

    很快日上三竿,夜晚就在不远处。今夜将是阿烛的葬礼,神智将被云国的子母符阵撕碎。可在此之前,会有一道大动静产生,震惊范围是整个云国。

    阿烛坐在床沿,轻躺在松软的床上。如果新郎不是夏萧,这些喜庆的红色被褥只是简单的红色,没有其他半点意义,也不能令她心动。所以她耐心的等待着,没有想过夏萧不来自己该怎么办。

    阿烛伸手,将金冠弄松,等着夏萧发出的信号。只要他一来,无论在宫中何处,她都将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她的准备侍女都看在眼里,但看不懂,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时间就在等待中流逝,阿烛的清澈目光,也在其中更为坚定。

    房间里摆放整齐的精致糕点和水果散发出阿烛很喜欢的香甜气息,可现在皆如粪土。

    枪响的前一刻,所有的运动员都凝神屏息,做着爆发全力的准备。这等时刻,任何东西都是浮云,极为专注的精神力后,快速迈出腿脚是唯一的本能。

    不知到了何时,不知何地爆发出一声轰响。剧烈的震动蔓延整个皇宫,令殿宇房屋皆晃动。

    这是阿烛等待良久的号角,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她的脊椎冲上后脑,令其鸡皮疙瘩猛地起来,娇躯微颤。

    小手扯掉金冠,玉足蹬掉高跟鞋。在扶着桌椅,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女身边,阿烛瞬间冲了出去。余震还在继续,门口的侍卫及修行者都没想到阿烛的反应会那么快,她还不知夏萧在何处,她来不及感知,只有先离开。

    看守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阿烛提着长拖尾的秀禾服狂奔。他的短发在脸边疯狂飘动,她喘息着,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试图感应夏萧的气息。

    “别想跑!”

    负责看守她的修行者反应不慢,但从皇宫另一处传出的嘶吼瞬间给了阿烛动力。那道嘶哑的男声她极为熟悉,也是她抛弃满屋金银珠宝的原因。它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似追妻千里而来,令阿烛半边袖子被烧毁,其中一条黑龙叱咤而出。

    凶猛的黑龙一摆尾,有宫殿倒塌,修行者魂都被打没,一口鲜血是对阿烛的简易赔礼。这头黑龙朝夏萧方向前去,阿烛就抓住它的龙爪,看着束缚自己的皇宫殿宇一瞬变得渺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已摆脱束缚,而黑龙所去方向,是一位手持双刀,宛若魔神的男子!

    “夏萧——”

    阿烛兴奋的叫着他的名字,咧嘴笑着,这等看到希望的绝美笑容似太阳光般强烈,令夏萧即便顶着上千雄兵的刀剑也觉得值。可阿烛一旁射来流光,追星赶月般朝阿烛前去,似要将其重掌于手心。

    “该死!”

    若夏萧不在场,阿烛受委屈他也看不到。但只要他在,就别想伤到阿烛!

    云萦和手中的钢铁朴刀掀起一道锋利的浩然剑气,其中带有魔道之力,吸食着被砍成八块的雄兵的生灵之气,增长力量的同时又缠住一些修行者。而后大风猛起,空间兴起大浪,他一霎移动,挡在那道流光前。

    隔着不断泛起的元气涟漪,夏萧盯着其后的男人,知觉令他觉得这便是汪家神使。神使和常人不同,气息似过闸之水,更为纯正。但元气再纯,人不正也没用!

    “阁下是汪家神使?”

    “在下汪祈神。”

    “我知道,你就是想吃天鹅肉的那只死癞蛤蟆!”

    “你就是夏萧吧?她心心念念你来救她,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你想要,我赠你佳丽三千,良人一万!”

    “你云国的丑女人,老子看不上!”

    嘴一歪,夏萧手中双刀调转方向,朝同一边甩动。顿时,浩然剑气再起,直将空间割裂,其中的魔气压制着汪祈神,令其元气不断被夏萧吞食。

    而在夏萧后退,到阿烛身边时,那条黑龙接力般朝汪祈神冲去,张开极为夸张的血盆大口。本欲前冲的后者见到那对满是愤怒的竖瞳不禁汗毛一竖,很快被拍到地里,气息萎靡。他和云国的行为,胡不归皆看不上。

    地面颤动,殿宇接连倒下,阿烛站在小独角鲸的背上,张开双臂,朝向所来的夏萧。她一身红妆,腮红胭脂显得她极为亮丽。拖尾的秀禾服正适合她这种开朗的性子,因此在夏萧眼中无比美好,似古老童话里掌管人世美貌的女神。

    夏萧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就这样敞开怀抱,抱住阿烛,心头一阵庆幸。

    一路上,夏萧就怕自己来迟,其实就算阿烛真的发生那种事,他也不会嫌弃她。可就怕阿烛被抽走神智或受到无法逆转的创伤,但看阿烛的反应,一切皆好,还没发生什么。

    “没事了。”

    夏萧轻拍玉背,安慰着阿烛,在极为混乱的战场加大双臂的力道,紧抱住她,令其心安。这种感觉维持不过一瞬,下一刻便落下滚滚天雷,虽说未朝他们打来,可令一道身穿漆黑甲胄的修长身形浮出水面。

    这道人影阿烛并不陌生,问夏萧:

    “是那个女人?”

    “嗯。”

第六百三十三章 颤抖吧,云国(上)

    这记点头有些滑稽,靠曾经的死敌救命,真是件羞耻的事。不过阿烛就知道,虽说荒谬,可现在这个女人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夏萧站在阿烛身边,召唤祸斗和金灵兽归来。他们都杀疯了,以给夏萧生灵之气。金灵兽虽说拒绝这种行为,可夏萧求了很久,他还是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萧死。没有他,光靠晓冉和小语两个女人做不成大事,祸斗虽说比以前冷静,可能力不足。

    被人重视的感觉很不错,而夏萧目前还在使用元气,少量的魔气用以外放。他现在杀得人越多,越容易激怒云国,可在他们对阿烛产生不良的想法时,夏萧就决定不再顾及情面。谁拦,杀谁!

    黑煌站在夏萧和阿烛身后,道:

    “他们很强。”

    相比对面三位老者,自己这个三人小队只由黑煌一人带着。之前,有一位老者封锁空间,还有一位逼黑煌现身,加上夏萧和阿烛见过的那个名为汪石杏的老头,足以将他们拦住。就算有黑煌在,要想逃出这都得耗些功夫。幸亏夏萧的作用远超展现于表面的实力,否则他们真的插翅难逃。

    对峙不过几秒,为首的那个老头仙风道骨,张口间给夏萧和阿烛一股极强的压迫,似苍穹塌下,落在他们头顶,他们不想被压死就得将其顶住。

    “魔道人擅闯云国,真是好气概。”

    “总比你们这些光天化日擅抢女子的强!”

    “我不管你们从何处来,她必须留下,你们若不走,就做好被消灭的准备吧!”

    夏萧冷哼一声,目光淡然,看向升上天空的汪祈神满是不屑。就凭他,还想得到阿烛?简直是痴人说梦!

    时间每拖一秒,四周聚集的修行者越多,上万雄兵在地面聚集,头顶有神兵驾驭飞禽而来,可那头守于夏萧三人背部的黑龙一声吼后,他们的气势便尽数溃散,甚至动乱起来,似被狂风抚过的枯草。

    黑龙动静不小,如在宣战。夏萧找寻着办法,黑煌则一言不发,等着他做决定。这像一种极为艰难的考验,可夏萧知道要靠自己,微微侧过脸,问黑煌:

    “何时能遁走?”

    “这片苍穹很难,出了这座城的概率大些。”

    “那就开始吧!”

    夏萧说罢,祸斗咧嘴一笑,开始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他嘴朝前方,张开时一偌大符阵婉转而出,足有百丈宽。

    符阵中射出鲜红色的火焰光芒,染了苍穹和白云般的大地。而后一霎,一束火柱融了空间,犹如斗牛般横冲直撞。

    好戏开场了,夏萧拉着阿烛,乘坐大鲸,与其围火柱而行。虽说炽热无比,他们更是满头大汗,可有一道黑红气息在外面化作薄膜,令他们不至于被烤焦。但云国修行者就不同了,他们一靠近便难以忍受这股高温,只有后退,离得越远越好。

    绝对高温的环境,真的会将人致死,甚至把人烤成焦炭。

    夏萧三人朝城市外冲出,被拦下也是意料当中的事。可黑煌没有立即出城开始准备,因为遁走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但她想看夏萧战斗,这将是一场很有趣的戏剧表演。

    火柱开天辟地,将人群划开一道裂口,依附于它的夏萧三人瞬间出了宫。汪祈神惊讶于符阵的规模和强横,一道气浪就可令其吃瘪,极多修行者更是在其下节节溃败,只有三位老者截断空间,令渲染苍穹的火柱逐渐熄灭。

    竖直前冲的火柱下,阙楼被融,化作一滩铁水和木渣往下滚。但很快,火红色的阙楼恢复原先的颜色,因为其上火柱已被扭动的空间吸收。再其上的苍穹也恢复本来面目,天朗气清,只是人不和且喧哗未停。

    三位老者穿越空间挡在三人前,为首的名为汪金龙,右侧为汪银龙。作为最先照面的人,汪石杏开口道:

    “这么执着,我们也敬你,可你以魔道姿态出现在我汪家,便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说罢有滔天元气,似冲撞礁石的骇浪,发出极为洪亮的声响,绵绵不断。可黑煌将其挡住后,夏萧扯起嗓子骂道:

    “你们这帮老猪狗,不就会倚老卖老?管我魔道人还是哪的人,既来之即是客,当初我在你森林围墙外,并未做任何干涉你们的事,可你们也想知道神的下落,便将我带到简家,后将主意打到阿烛身上,现在你们说什么都是借口,不仁不义的狗东西们,今日我们必将离开!”

    夏萧的骂声令地上的汪祈神联想到阿烛,这俩家伙还真是像。放眼望去,阿烛就在夏萧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虽说汪祈神对阿烛没什么感情,他也动不了情,可自己还未征服的女人,既对夏萧这么好,真是……有趣!

    嘴角抽动,汪祈神生起浓烈的嫉妒之心。自出生以来,他还从未被别人比下去过。越是如此,他越想得到阿烛。拆散比自己幸福的人,也算他的兴趣之一。见到美好事物,有的人心生憧憬,有的心生毁灭。

    驭风,汪祈神升至三位老者身旁,气度装作大量,却以极小的心眼说:

    “阿烛还是得留下。”

    “为了造神计划,自然得留。”

    “人模狗样的东西!”

    汪金龙单手背后,又被夏萧一顿痛骂。不过骂归骂,一头巨兽已张开大口,欲要将夏萧等人吞入腹中。大口似通深渊,令阿烛回头时极为心怵。可黑煌在此,若是让夏萧和阿烛这么轻易就受伤,未免太丢面子。

    “你是看不到我吗?”

    晴朗的苍穹刚摆脱滚滚火焰之色,又成一片漆黑。其中,汪金龙的元气被吞食的一干二净,而后黑暗卷席,将汪金龙和汪银龙纳入其中。

    “我拖住两个,你赶紧逃。”

    “好!”

    夏萧现在来不及多想,乘着小独角鲸转身就走。情况紧急,他也看不到汪金龙和汪银龙的实力,因此不知其中端倪。以黑煌的实力,别说小小两个老头,就算加上汪石杏,她都可以对付,她可是从大师姐手里逃出来的人,岂会于此吃瘪?可她想看夏萧拼命。

第六百三十四章 颤抖吧,云国(下)

    天地一霎沉寂,汪金龙和汪银龙陷入极为浓郁的黑暗。面临从八方前来的冲击,两位实力凶猛的老者轻易抵挡,只是突破出去有些难。可夏萧面临起汪石杏和汪祈神,总觉得斗不过,但只能硬着头皮上。

    拉扯一股魔气来,汪石杏视野被遮盖,汪祈神也在其中。趁此空挡,小独角鲸搅动鱼尾,双鳍如翼,于空中快速划过。

    逃出不过百米,汪石杏和汪祈神紧随而来。夏萧甩动手中两把刀,火焰及锋利的浩然剑气一同呼啸而出。雷霆也不甘落后,加上魔气威力不凡,汪祈神停下脚步。但这等雕虫小技,拦不住汪石杏。

    胡须在风中作颤,汪石杏手掌一捏,整个封闭的空间都被她抓在手中。腾起的夏萧动弹不得,元气更是释放不出去,那就以魔气作战!

    夏萧每一寸肌肤都飘动起黑红色的魔气,它们不断蔓延,可汪石杏面色冰冷的出现在他身前,并抬起一只手臂。手臂横扫于夏萧侧脸,那里的魔气已很多,像烟雾被快速打散,直伤夏萧**。

    轰——

    阿烛眼里猛地冒起泪花,小独角鲸的身体近乎扭曲时,夏萧下坠砸地,令重重房屋破碎,更是引得云层般的地面开始颤动。顿时,鸡飞狗跳,百姓泣哭尖叫,可高高在上的汪石杏,只是以极为凶狠的目光看向阿烛。

    “本来有条平坦路,但你不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最好的囚禁办法就是将其打伤,那样让她跑她都跑不掉。可汪石杏正欲出手,一身披黑紫色甲胄的武士已手持神剑,挡在他身前。

    先前那个身穿黑甲的女人很强,所以他们没让家族里的修行者跟上来,可亲力亲为的他们代表着重视也表认真。这个武士给汪石杏的感觉像朽木里藏满黄金。严格来说,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武士本身就比黄金宝贵。

    见武士抬起手中神剑,汪石杏心头压抑。下一刻百丈符阵出,其中符纹百万,构造铁剑无数,一霎划破空间,发出惊人瑟瑟声。这些剑刃锋利,带起寒光,隐天蔽日。云国之上的云极少,此时钢铁黑云算一朵。

    汪石杏低估了剑刃携带的元气,当其侧脸被划破,才知它的厉害,当即认真起来,以元气化盾裹在体外,并顶着它试图冲出。可符阵中的剑刃似构一幻境,将汪石杏困在这片剑刃所成的世界。

    金灵兽落地,令小独角鲸回灵契空间的阿烛随其而去,可看到的夏萧模样凄惨。他面如死灰,鲜血溅在白云上,又令其破碎,似成一张脉络杂乱的蜘蛛网。

    夏萧躺在中央,闭着眼,魔气慢慢将其包裹,可这等粉身碎骨的样,令阿烛哽咽问:

    “他没事吧?”

    “幸亏这小子体内有魔气,先前也吸食了不少生灵之气,不过半刻,这些伤就能愈合。”

    魔气的霸道完美展现在夏萧身上,可是否能撑过半刻还是个问题。很快,在阿烛决定将其背到背上,带起出城时,夏萧体外的魔气更多。这是黑煌体内的魔气,此时被夏萧运用,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积攒沉淀,准备着下一次反攻。

    断裂的骨骼以生灵之气修补,夏萧支撑起瘫在地上的身体,看向阿烛时,嘴角还勾起一丝笑。

    “没事的。”

    这次让阿烛受苦了,夏萧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离开,于是阿烛拉着夏萧就跑。但背后前来的一道气息,令夏萧厌恶到心生憎恨。

    “滚!”

    夏萧突然的呵斥令阿烛心惊,背后,祸斗将那道身影扑开,金灵兽以神剑刺穿他的右臂,将其钉在地上。

    怒吼中,夏萧转身,在阿烛眼中跃起,以手中那把锋利的刀刺穿汪祈神左臂,而后身体一扭,还未痊愈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现在无论祸斗还是金灵兽都已力竭,做那等符阵的载体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夏萧更是疲惫,可浑身魔气令其抵抗着汪祈神的元气,同时低下身子,以满是乌烟瘴气的面孔靠近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汪祈神面孔涨红,按道理来说他的实力在夏萧之上,就算后者有魔气,此时也不该将自己碾压,但夏萧确实做到了,他以混乱的神思控制着体内的魔气,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鼻腔中皆是涌来的腥臭,眼前的黑红之气浓郁熏眼,汪祈神觉得有阴邪脏物闯入自己的身体,可并未废话,只是盯着夏萧,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无论是汪祈神先前和阿烛说的话,还是侍女的劝告,在夏萧到来的那一刻都成了铺垫,更加突出夏萧的英勇。后者手中力气渐大,声音干哑难听,但还是一字一顿的吐道:

    “庆幸吧!若你伤了阿烛,我定要你的脑袋谢罪!”

    生而高贵的人,常人一记不敬的目光都是极大的侮辱,可夏萧现在就骑在他的脑袋上,还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汪祈神岂能忍?他梗着脖子,双目满是怒火,似与云国宣战,同时吼道:

    “你会死!”

    “去你妈的!”

    夏萧一巴掌抡了下去,虽说自己也疼,可心里过瘾。他虽说不信佛的存在,可尊敬佛,来到神圣的棠花寺外并未行礼可也并未喧哗,但这所谓的云国人一边说着敬仰神,一边做尽龌龊事。

    “走了!”

    阿烛看了眼汪祈神,他脸上的红印子很解气。夏萧应声起身,以极痛的手指结印,令祸斗和金灵兽回到五行空间,然后拉住阿烛的手跑向城外。他身上的黑红之气收敛极快,夏萧对其操纵像元气一样收放自如。可就算汪祈神倒下,阻拦他们的人依旧不少。

    各方修行者皆不想放过这个表现自我的机会,平日云国太过安分,要想有个功名太难,现在倒是个好机会,因此一哄而上。

    夏萧一手牵阿烛,一手握刀,摆出杀出重围的气势,似要将眼前所有人杀光吸干。

    “得抓紧时间!”

    夏萧抬头,望一眼空中的无数剑刃和黑暗,先不说后者,剑刃所成的大球中已有砰然波动不断发出,似即将破壳的大兽。它将发出巨大的动静,带着怒气锁定夏萧和阿烛,在此之前,他们必须离开,和黑煌配合着逃之夭夭。

    只要牵手彼此,四周所来的修行者便没那么恐怖,但其中难免有尊境参天和曲轮的存在,令夏萧不得忽视。

    猛地一锁眉,夏萧闻到些臭味,一回头,果真是麻烦来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靠着一口坚毅气活

    “你先走!”

    夏萧腰肢扭动,将手中的阿烛甩了出去。一瞬四眸相对,皆是相惜情愫。在头顶大号狂风下,凄鸣剑气中,阿烛与夏萧的目光逐渐朝向两处。

    阿烛身穿的秀禾服并未因独袖缺乏几丝美感,而因她满脸坚定独成一道别样的景色。她眼中的城外土坡迅速靠近,夏萧则面向密集的敌军,最前方的三位修行者令其注意力高度集中,手中紧握的刀就要砍出。

    经历的事情越多,人越冷静,清楚拖拖拉拉没什么实际用处。所以阿烛运用起元气,大步流星的出了城,站到隆起的山坡上。她见夏萧被元气淹没,见他携黑红之气在爆炸的气浪和土壤中穿梭,又见漫天尘埃,降下时似能蒙蔽人的凡心。

    夏萧习惯了于刀尖起舞,于刀锋穿梭,此时又不顾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化身成魔,以魔气驱动四肢,令三位实力强横的修行者停下。他们身后还有不少人,可夏萧一脚剁地,魔气似倒流瀑布,从地面上冲,成一幕布也如一墙。

    墙前,浑身裹着黑红魔气的夏萧似穿一件邪教长袍,双手持刀,模样骇人。那对带有惊人目光的眼睛瞥了下苍穹,剑刃损失的越来越多,虽说它们于破碎瞬间会化作无数光点,而后再塑成形,可必须抓紧时间。

    和阿烛待久了,夏萧便有了唠叨的习惯,一句话会说很多遍,一件事更会反复想很多次,生怕出错。可在眼前三人率先前来,主动发起进攻时,夏萧抡刀而出,与其从地上战到空中,身姿飘逸,动作迅速。

    空间被封锁对黑煌而言是件坏事,对夏萧来说却是绝对的好事。因为这些曲轮参天的强者难以潜入寂静世界,他就能与其明面上硬碰硬。

    夏萧擅长这样的战斗,使用魔气的他似上了瘾,身体即便遭受重创被打散,下一刻又恢复成人形。他像化身不死的黑烟,也像藏匿其中。

    “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

    云国人恼了,他们以元气注入黑红色的雾,试将其打散,伤到其中的夏萧。可每次都适得其反,元气被吞噬不说,夏萧还会拥有更强的力量。云国人没有接触过魔道中人,只知道这种存在,可真正面对起来,无法理解夏萧的力量从何而来,就算是魔气,也该有个尽头才是。

    一个缸所能装的水注定没有一湖多,就算夏萧吸收了生灵之气,按各种能量守恒原则,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源源不断的释放出魔气。但他们岂能想到,夏萧这口缸,连着一条奔腾不断的江河。

    “出来!”

    夏萧身形鬼魅,常常在他们身后砍出手中锋利的刀。刀被元气震得发颤,可元气的挤压也令其中人受创。夏萧总带着疲惫的身体藏进黑红色的魔气,可云国的修行者只能用磅礴元气将自己包裹。

    元气在魔气面前总显得脆弱,似某种带着压制的天敌,光是对峙一眼,便将其吓得不轻。可夏萧既然都使用起魔气,岂会在意这些云国人怎么看自己。他想怎样就怎样,事事考虑别人的看法,早晚得死在自我纠结中。

    魔气中漆黑一片,就算有参天实力的修行者进去,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生灵之气是魔气的重要组成部分,黑暗中处处都是生灵的波动,但皆不强,可数量只要够多,便能起到良好的迷惑作用。

    夏萧在其中潜伏,手中的刀是偷袭所用的血滴子,每一次都朝后颈脖砍去,力道不凡,令空中炸开一道气浪,轰然向四周而去。气浪没有冲散魔气,它们不是普通的雾,但送走夏萧,令其与参天实力的修行者拉开距离,免受金属狂潮的切割。

    “看来今日得用凌迟之刑才能让你老实!”

    刀片在云国人并起的两根手指下快速移动,随后苍穹中闪起雷电,冲向夏萧。云层中的层层岩石升起,顿时闹得天翻地覆,各种打击一霎而来。没有跟随大流的云国人普遍拥有元气纯正的特征,释放出的力量自然更强,可夏萧不止是简单的尊境生果境强者。

    他身形若鬼魂,没有展开翅膀,已飘动在空。他在光与暗中不断穿梭,于阴与明里作战。

    以木行元气为引,夏萧用强壮的手臂将雷电绕几个圈,拉在手中。又以土行元气一脚踏石柱,令其停止抬升。金行元气的运用令夏萧一记眼神,便蛮横控制住眼前的无数刀片,令各处攻势都停滞。

    一道渺小的身影就这般矗立于天地间,在微弱创伤中对着眼前参天的云国人咧嘴一笑。

    此笑是挑衅是讥讽,旋即,魔气如地狱之门中探出的手,疯狂抓向三位修行者。夏萧源源不断的释放着魔气,将自身力量榨干,黑煌的力量也运用一些,直将他们包裹,令他们成了三个茧,沉重的落在地上,砸进云层。

    魔气具有极强的吸食能力,他们将其突破时,会变成三个更老的东西。而夏萧将靠着魔气的少许联系,吸食些力量以补自身。

    转身,夏萧轻而易举的翻越魔气之墙,朝阿烛而去。

    夏萧不恋战也不好战,其后,空中驾驭猛禽的神兵手持长矛,却再一次被那头凶猛的苍老黑龙阻拦。

    黑龙发出高昂的龙吟,似一种警告,而后翻腾乾坤,将天搅乱,令云层破碎。刚起身的汪祈神怨恨咒骂,恨不得当着夏萧的面糟蹋阿烛。当其心生这个想法,头顶沉重如山的龙尾落下摆动,将其甩飞,身体贯穿半座城。

    巨大的羽翼煽动着,来到夏萧和阿烛身边,盘踞后朝跟屁虫般的云国人喷射出一道沉重的金属光柱。光束以金属及杀戮之色毁了半座城,其中无人可将其拦下。胡不归就算陨落,所拥有的威能也是寻常参天境强者所不具有的。

    “黑煌——”

    因为联系未建立,夏萧要想见到她只能靠吼。现在还算好,知道个名字,当初夏萧被丢下云国,飞在云层间只能喊那个女人,像个白痴,甚至喊出了雀旦。更可笑的是,既然还把黑煌喊出来了。

    见头顶黑云中所来一道黑红色烟,黑龙化作龙纹落在阿烛雪白的胳膊上,逐渐隐匿时,黑煌归来。来去无影的黑甲女人像真正的鬼魂,这般轻松,令夏萧觉得她毫无压力,甚至再拦汪石杏都不是问题。可她回来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怒气,打散夏萧的怀疑,嗔道:

    “这么多人在,别叫我名字!”

    夏萧原本以为黑煌是个假名,现在看其反应又不像。可管他什么玩意,赶紧离开就行。

    来时需各种详细的计划,走时则无需那么多废话,三个人一同离开便可。这里的空间已不像城里,王金龙想得还是不够周到,没有将范围扩大。但那么紧的时间,他所能做得只有这些。他的实力可不像大师姐,一霎封锁一整片乾坤。而现在,他还正被黑煌关在黑云深处。

    不到一个时辰的冒险后,三人拉扯空间,朝远处而去。可这片世界久久不得安稳,吵闹声四起。

    自云国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劫难,更没有人能将汪家毁成这样。百姓惊慌,还不知所来人是谁,可见到神使大人都那般狼狈,该是怎样的大胆无礼家伙?依先前的动静,像故事书里的魔头,不知究竟是不是。

    与他们交过手的修行者都知夏萧的厉害,惊恐不已,特别是他使用的魔气,既能吸收人的生灵之气和元气,可谓阴邪蛮横。

    “催动最高级警报符阵,将先前的图像发过去,让各家族注意,一发现三人,先斩后奏,出力者皆有重金赏赐!”

    “告知全国符师,加强各方结界坚固度!”

    汪祈神气息萎靡的不像话,可还是恶狠狠的下着命令。当即,随着符阵催动,各家族皆响起警报,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各族听闻汪家被袭,损失惨重,战心四起。外来者这般肆虐,是得将其截住,才能报得此仇。

    顿时,各个家族皆起符阵,修行者遍布各处。虽说云国的修行者比其他国家要少得多。可面临外敌,皆无保守。

    可无论他们怎么防守,或做着多么严密的准备,都没法见着夏萧三人,因为他们正在空间穿梭。只是夏萧身上的伤,令他承受不住这等穿行,气息一再下降,令阿烛看向黑煌。她不知怎么办,希望黑煌给出个办法,这是一种弱者的本能反应,可黑煌只是嘲笑说:

    “你太弱了,我的魔气你驾驭不住。”

    “屁,我能行!”

    夏萧嘴犟,可光怪陆离的空间中,夏萧的体内翻江倒海,鲜血不断流出。

    “出去也能撕裂结界吧?”

    “中间的哪有边缘好撕扯?”

    黑煌说得也是,可阿烛牵着夏萧,忍不住央求道:

    “先让我们出去吧,我能隐藏气息,他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外面到处都是想杀你们的人。”

    阿烛咬着唇,坚定的点了点头。可夏萧开口说的,将是件大事,令黑煌暗自钦佩,黑甲下的嘴角微扬。

    纵然夏萧有再多不是,嘴犟且臭,可足够坚毅就好,这是黑煌最欣赏的品格之一。

第六百三十六章 灯下黑哲学

    “如你所愿。”

    夏萧的计划黑煌并没有多感兴趣,她的语气里皆是不在乎,这些家伙一搬不来地面的强者,二实力弱,她倒是不怕,可足够夏萧和阿烛喝一壶。不过她不会多管,就像她所说,她又不是夏萧二人的保姆,才不想管那么多。就算夏萧今后答应成为她的同伴,她也不会像某些人类那样热脸贴冷屁股。

    空间一撕裂,夏萧和阿烛当即逃离光怪陆地的空间,至万里晴空下。这里有不少巡逻的修行者,见之即喊起口号,朝其冲来。

    “发现他们了,上!”

    “维护云国的尊严,携符阵困住他们!”

    “已上报给神使大人,包围他们!”

    ……

    黑煌挥手,将人群掀飞。她虽说一直都是一个人,平时很少和人说话,展现自己的容颜和介绍自己的名字只有唯独一次。可她并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喧哗,与其听着这么多声音,还不如像儿时一样,坐在一间偌大的漆黑殿堂里,将她杀过的修行者及契约兽拼凑在一起。

    黑煌很喜爱那种简单的玩耍方式,更喜欢安静,就像此时无人在她耳边吵闹,她才姣有兴趣的问夏萧:

    “是走是留?”

    “留。”

    “那我走了,好自为之吧。”

    黑煌承认,她有那么一瞬希望夏萧在自己身后央求自己,说带上他一块走。她还从未见过夏萧求人的样子,便有些好奇。但那种情绪只是一瞬,而后她真的撕破结界离开,没有拖沓,只留下夏萧和阿烛二人。

    使用过黑煌魔气的夏萧和其有了些感应,因为那条极为神奇的通道并没有扯断。他感觉到黑煌走远了,那条江河离他这个水缸越离越远。即便黑煌不会听夏萧的话,更不会顺其心意,可起码是个助力。她一走,便意味着他们要自己面对数以万计的云国修行者。

    没有修行者的身份,不能参与此时的巡逻和搜捕工作,云国人都知道黑甲女人和夏萧的厉害。所以当他们聚集时,滴水便成大雨,滂沱无比,浇在夏萧和阿烛头顶,令他们无路可走。

    大雨中,夏萧和阿烛没有躲避物,他们趴在地上,将自己和大地融为一体。如此一来,就算淋着大雨,它们也感知不到,误以为已落在地。可雨越来越大,打在他们身上,令他们心头压抑的厉害。可既然留下,就必须面临这些,甚至更为恐怖的东西。

    漆黑的空间里,夏萧紧抱阿烛,以此给她慰藉,可内心满是愧疚,还不敢说话。因为外面来了几位极强的修行者。目前来看,应该是汪金龙三人。这里的人上报见到了他们,还有结界撕裂口,他们自然要来看。可这里的场景令三人紧咬牙关,话里带着震雷音。

    “又杀了我云国百位修行者,那个黑甲女人和夏萧,当真是屠夫!”

    “培育神使艰难,汪祈神重伤。修行不易,修行者加起来却死伤过三百,还有我汪家死去的精兵百姓,当真是损失惨重,堪称一场浩劫。”

    “大长老,我云国死伤无数,不该忍气吞声的咽下肚,去五大势力要个说法如何?我们得亲手处置夏萧,阿烛我们也得夺过来!我们难找,便让他们找!”

    汪石杏今日的脸面丢尽,汪金龙和汪银龙和他一样被困,可他们的对手是那个神秘的黑甲女人,他却被夏萧束缚。虽说后者的实力难以用表面决定,很多修行者都这么说,可汪石杏还是觉得丢脸,便主动请缨。

    一直未开口的汪金龙扭过头,浑浊的老眼里带有些怒火,曾经的仙风道骨是因为对一切都胜券在握且信心十足,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和整个云国的实力。

    一直想成神的他们,却连一个臭小子和神秘人都斗不过,那是否说明他们也斗不过那所谓的五大势力,甚至其他六大国?这等大胆的猜测令汪金龙如坠深渊,自信大跌。而面对汪石杏的提议,他问道:

    “他所说的话你可知真假?而且现在告知他人,不是自揭伤疤?”

    “可是……若吃这么大个哑巴亏,国中我们交代不了。外人知道,恐怕会再来挑战我们的权威。”

    汪石杏说得有理,作为汪家大长老,云国长老院首脑,他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甚至能令云国结束漫漫长期的闭关锁国。可这件事太过特殊,怎样的办法能做到双赢还不确定,所以他沉思许久,抬头看结界裂缝。

    这道结界乃云国近万年的结晶,无数修行者耗尽毕生精力才创造出它。也正是因为有这道将整个云国包裹其中的结界,他们才能举国升空,可经过加固的结界由上万道符阵配合,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被蛮横撕裂,而且这个位置比较靠中,将其撕开者的实力,起码在问道,甚至再之上。

    那等恐怖的存在,该以怎样的境界称呼?汪金龙不太了解,可那种人世上应该少有才对,可身处魔道却未被消灭,看来没那么简单。

    “回去吧。”

    汪金龙沉默这么久,却只给出这么个答案,汪石杏显然不乐意,可他极为固执,又道:

    “回去再议!”

    这一议,是云国人主动走向凡世,也是一场历史性的重大变革。这一年,汪金龙驾云落世,首次与人世交流,虽说是兴师问罪,也是恶人先告状,可五大势力一同接见,场面极为浩大。

    汪金龙想平息云国怒火,守住自己的尊严。可五大势力想的,是借此机会打开云国大门,再纳门徒。可再精彩,都是之后的事了。当前,三位强者离开后,苍穹中的结界裂缝逐渐愈合,最后化作一道光,流动于云间风里。

    而后,修行者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谁都没有想到,夏萧和阿烛既然还在云国,可他们感知不到气息,且结界裂缝还在,他们岂会留下?他们不了解夏萧这个人,他的目的还未到达,怎会逃走?

    虽说有些冒险,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镇更是不远。可等外界安静,且无生灵之气时,夏萧对阿烛说:

    “刚去学院时,我分在九班。班里有个大人物,乃天蒙国皇子,名叫常仁杰。他曾坐在第一排,却在教员的眼皮底子下睡觉。教员发现后,说他有大智,懂得运用灯下黑哲学。”

    “什么是灯下黑?”

    “一盏灯烛能照亮四周,唯独自身照不亮,也就是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因为会令人放松警惕。”

    阿烛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此时既笑了出来,完全忘了自身的艰难处境,甚至问:

    “那他之后又睡了吗?”

    “没有,他被罚站了一节课,之后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阿烛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夏萧却心酸起来。这傻丫头,现在应该骂自己几句,那样他还能好受些,不过阿烛哪舍得?她只是抱着夏萧,依在他怀里,问他:

    “我们现在在哪?”

    当时黑煌走后,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萧拉着藏入暗处,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那等强者既没感知到。

    “就在黑煌放下我们的位置,那片城镇外的山谷小森林里。”

    “怎么这么黑呀?”

    “我们在地下,事情是这样的。拥有土行元气后,我就算掌握完整的五行了。虽说土灵兽还没觉醒,运用的不算灵活,可简单使用不在话下。当时情况紧急,我将地面挖了一个坑,拉着你进去后用荆棘布满四周,因为五行的完整性,我对四周一切的控制都很强,像可改变四周的一切,等于内外都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夏萧回答的十分有耐心,这是女生都想拥有的细节。不过阿烛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我出去找些吃的。”

    “没事儿,你先稳定气息吧,将魔气完全收敛起来,否则会很麻烦的。”

    虽说四周黑漆漆一片,夏萧看不到阿烛的小脸,可很听话的结起印来。

    那片世界的魔气快速聚集,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旁边的元气之树正不断恢复,重新变得葱郁。长时间使用魔气确实不好,若说准确的原因倒没有,可不好就是不好。就像一个健康的人吃垃圾食品,一时吃肯定没事,天天吃月月吃,早晚会影响健康。

    夏萧致力于恢复自身状态,花了不少时间,可一吸一纳,天地所有元气都为其所动。等一切好时,阿烛已经睡着了,夏萧不忍心叫她,指尖的火焰照亮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只是那等美貌和处境,永远都是无情的反比,像吃了一颗糖,便要被狠狠扇好几巴掌。

    在云国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发现灵契之祖的下落暂时完不成,那一直窝在这个旮沓地也不现实,所以夏萧的手掌触碰身边的土壁,无数粗细有别的藤蔓便开始往里钻,在里面构建起一个别致的房屋。

    这将是夏萧送给阿烛的一个小礼物,也是赔礼道歉。如果实力足够,她岂会受这种委屈?本代表幸福的秀禾服,现在少了只袖子,其上破碎极多,没有半点神圣和喜庆可言。

第六百三十七章 苦乃生活常态

    迷迷糊糊中,阿烛醒了。

    四周依旧很暗,她四处去摸,同时叫着夏萧的名字,可没找到他。雪白的胳膊上有元气出现,照亮四周,令其成为一个装满星辰的土坑。星光照亮空荡荡的四周,可一边藤蔓所成的通道,既有人那么高,当即吸引阿烛的目光。

    看着半截还在土坑下面的藤蔓通道,阿烛朝其探过头。其中满是萤火虫般的光点,令其眼前一亮,觉得新奇而震撼,极为神奇。

    这样的藤蔓小屋她见到过一次,可上次那逼仄的小旮沓显然没有此时这么气派。在梦境般荧光的那一头,一位青年还在忙碌,制造一个简单的地下世界并不难。可他抬着头,手指绕动,头顶钻出的细小藤蔓开出无数精致的小花。

    元气所成的花朵照亮这个特殊的房间,阿烛身后的土坑则悄无声息的被抬起的石块堵住。而在阿烛满眼绚烂时,夏萧回头看她,四目对视时满是温柔。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好漂亮。”

    她捂着小嘴,不知夏萧在弄哪出,这个常常在高空走钢丝的人,总在每一次惊险中死里逃生,又在每一次劫难后带给她温柔。明亮的房间里,还摆着一些瓜果和食物,阿烛先前说自己饿了,夏萧都记着。

    出于感动也出于庆幸,阿烛张开柔软的怀抱,上前抱住夏萧,干柴瞬间投进烈火的怀抱,与其亲吻,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

    夏萧积极的回应着,想将阿烛的每一寸肌肤都尝遍。他们紧抱在一起,缠绵时双手伸进衣衫。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夏萧和阿烛今日,或将试鱼水之欢。可夏萧最终还是停下,和先前的激情显得极为突兀。

    额头靠在一起,夏萧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阿烛问他怎么了,之前的动作戛然而止,很不应景。她不是第一次将自己送上门,不出于某种目的,只是单纯觉得夏萧值得。

    世间情爱难以启齿,可她一直想将自己交给夏萧。她相信夏萧,也试探过。可夏萧总是将其放过,后来她不再试探,甘愿顶着满脸羞红,将光滑肌肤外的最后一根系带解开,可夏萧又停住了。

    摇了摇头,夏萧逐渐冷静,甚至有些严肃。他何尝不想做那种事,可他觉得他和阿烛的第一次不该在这种地方。夏萧还是觉得阿烛不适合这种地方,再漂亮的装饰和伪装都抵不过这里是地洞的狼狈现实。这种普通而简陋的地方,不该换取最宝贵的东西。

    夏萧懂得的礼节不多,可想给阿烛足够安稳的生活。他将自己的想法完全道出,阿烛一边听一边笑他傻,嚷嚷着你再不动手别人就捷足先登了,这样的情况若再发生怎么办?

    坐在阿烛身边,夏萧一边为其剥水果一边沉默,最后说不可能。夏萧这次没有再发誓言,连句承诺都没有,可慢慢用完晚餐,他们选择在这个满是荧光的玄天洞内修行。

    这种做法像在闹市读经,可夏萧和阿烛都不想在云国久待。夏萧是因为想早点知道答案,阿烛是因为不舒服,这样的房间虽说舒适,可谁都不想一直心惊胆战,隐藏着生活。

    换上夏萧不知从哪弄来的衣服,那身好看的秀禾服被挂在一边,其下的阿烛始终陪着夏萧,后者结印,她也结印,吸纳元气以养自身。等夏萧撤印,出去观月,阿烛也跟着,坐在树枝上看着树梢顶端的夏萧一待就是半晚。

    自从离开勾龙邦氏的魔鬼平原,夏萧和阿烛就一直这样隐藏在暗处,有时他们自己都厌恶,可因为彼此的情绪,每次积攒的负面情绪总会在一记笑容和一口肉中消散。然后他们继续投入于观月,比参拜神灵的信徒更加虔诚。

    阿烛一有空暇时间,脑中便会不由自主的祈祷,她希望夏萧顺顺利利的找到答案,然后和自己回学院。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要结束在学院的生活,大部分走,小部分留。那时,学院将有新的来客,他们不再是主体。阿烛想在那之前回去,那座有着桃花花海的山,有着油炸鸭腿饭和大混沌肉丸子的学院成了她心里堪比小山村,甚至超越小山村的特殊存在。

    奇妙的感情总令她对学院极为思念,每一个清晨,观月结束后,夏萧带阿烛回地下洞天,她在睡着时都会念叨学院。虽说不是什么深情的话,只是又一次念叨着油炸鸭腿饭,但可见她对学院的想念和执着。

    夏萧听着,看着她酣睡的小脸,不由心醉。夏萧何尝不想回学院,那里衣食无忧,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累了去桃林喝酒,玩够了去山路修行。那里极为简单,无论那个方面都有着极大的便捷,因此令世代人牵挂。

    还没到分别之时,夏萧已有离别之愁。他觉得自己回不去了,已离开三个多月的他们,又将迎来世界的冬日。冬天与深秋紧连,显得格外漫长,是春日夏天的好几倍,这段时间最难度过。

    每一年的冬日对夏萧而言都是一种历练,可是否能将历练变成新生,还看涅槃的成功与否。

    深吸一口气,因为怕打扰到阿烛,夏萧呼出的声音很轻。他觉得自己该向阿烛道歉,甚至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混蛋。他不该拉上阿烛的,就算气息不能隐匿,也该找黑煌而不是阿烛,夏萧的自私,害了一个本该在这个年龄尽享恬静美好的女孩。

    阿烛就算在小山村,也没为吃饭发过愁。就像姥姥说的,他们世代为农,吃得不好很正常,但肯定不会饿着。但现在,为了填饱肚子,夏萧两天就要去城镇一次。因为怕暴露,次数不能多。

    小户人家暂且不说,大户人家的几个瓜,几张饼都是夏萧的常拿物,偶尔有些水果已算不错。夏萧从未失手,可心里难免失落,若他一人还好,可带着阿烛这么落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嗓子眼里像塞着个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

    “怎么不吃?”

    阿烛用小棍子捯饬着炭火,庆幸自己和夏萧都是修行者。不然在这种地方生火,得被熏死,能运用风就不一样,将它们卷起来,通过一边的小洞洞,直接送到外面去,消散于空。

    “再修行一段时间,我就到曲轮了,没以前那么大需求。”

    “你不吃我吃。”

    阿烛憨笑,掰开烤得冒泡的红薯,夏萧则搂住她。虽说他没发声,只是将脸靠到阿烛背上,可她已吞下红薯,将脸扭过去,呼出一口气,满是红薯味,但极轻的安慰声令夏萧心里如过暖流。

    “没关系啦,姥姥说过,苦才是生活常态,要是天天大鱼大肉,那多没意思。等我们出了云国,就去南国一趟,我们去吃海鲜和鱼宴,再加些烧烤。”

    “没问题,到时候一边喝酒一边吃。”

    很多时候都是男孩安慰女孩,因为后者情感脆弱一些。等反转过来,就说明男孩快扛不住了。这个时候,得到宠爱的女孩学着男孩的样子安慰起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萧也抱着那种念头,一觉睡醒又开始修行。

    每每在苦难时,夏萧对实力的迫切之心才最澎湃。魔气吸食的元气和生灵之气为他带来了一些助力,令生果第三轮的果子逐渐长大,从一个青果蛋子慢慢有了些微微红涩。

    每每修行之余,夏萧都会去土行空间。无论是句芒还是祸斗小语,再者是威力无穷的金灵兽,都带给夏萧极大的帮助。那这土灵兽会带来什么?那条看似石块的小蛇,是否会长成通天岩蟒?

    根据各行灵兽的特征,夏萧觉得土灵兽不会那么简单,起码不会单单是一条蛇。正因如此,夏萧才更加期待,站于石林一待就是许久。他望这石林,若有感悟,心想着五灵兽一同现身的霸气场景。

    各个空间夏萧都常去,句芒所成的种子还是漂浮在圣坛上,夏萧疑惑于它为何还不种下,长出幼苗。可又一想,现在他的状态不好,或许要等到曲轮,才能驱动那么多元气令句芒从种子变成一株幼苗,然后长成一根极粗的藤蔓,攀向云天。

    过程再漫长,也有所期待。夏萧在等,晓冉也在等。一个等实力增长,一个等句芒重现人间。各自的期待令他们更为坚毅,不会因眼前的挫折放慢脚步,且双目永视其前。

    晓冉跟在夏萧的影子里走,她也安慰着夏萧不要沮丧。夏萧会沮丧,但不敢沉沦。阿烛等着他探索明月,离开云国。晓冉等着他种下句芒,句芒等着他帮自己复活,金灵兽等着他走回正道,小语等着他摆脱恐惧。

    最后,夏萧坐在火山里,看着自己的老伙计,心里沉重的不像话。他承认自己曾经很不喜欢祸斗,可现在后者成了他的又一根支柱,令其敢于面对前方任何。

    每次劫难后,夏萧都会有少许逃避之心,他跳进偌大的火山熔浆,于热度中朝下潜游。他漫无目的,只想没有目的,不用那么累的歇一会。这一游不知向何处,可夏萧流出了汗。紧接,后脑瓜子被一只有力的爪子拍过。

    “狗东西,昏沉的时间差不多了!”

    夏萧在苦笑中睁眼,他来云国虽才刚过一周。可不是来旅游的,没那么多时间霍霍,于是又在合适的时间出去观月。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月是悲情也是欢

    “嚯,今晚的月亮真圆!”

    其实因为云国地处高,月亮几乎每日都是圆的。偶尔残缺那么一点,便成了文字上的残月,但在地上看,残缺一点和圆月无疑。有时看不到的东西,全当美好。

    夏萧做出的夸张动作令阿烛满脸鄙夷,每当她做出那个动作,夏萧就要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一阵挠痒。

    在这山谷丛林,偶尔一处有荆棘倒不奇怪,因为不远处也有几丛。可半夜传出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就有些奇怪了,所幸这里没人,离城镇还有四五公里。对于不爱出门的云国人来说,这个距离足够安全,夏萧和阿烛因此能无畏嬉闹。

    等闹够了,夏萧抱住阿烛,纵身一跃,到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上。

    星空夜幕下,俩人身处黑暗,不远处的小城因夜深没有半点灯火。夏萧双臂环住阿烛的柳腰,似神仙眷侣,看头顶明月银河。一亮一暗,便是人间。

    “今晚会有结果吗?”

    阿烛一问,再次补充道:

    “没结果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恐怕真的没结果,我估计还要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

    “去吧,我陪着你。”

    阿烛才不和夏萧磨叽,转身跳到下一枝树桠上,抬起下巴看他。拥有元气,成为修行者的好处就是能在夜里保持双目清晰。夏萧看到阿烛的笑靥,顿时干劲满满,就像祸斗教训的那样,适当的昏沉就好,还是要继续探索。

    在没有到达山顶,或登上云巅前,夏萧丝毫不敢怠慢。他结印抬头,分明脖子上的酸疼还在,可又抬起,并做着长期较真的准备,不厌其烦的看那明月。

    月这一词,古今皆在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古人这般说,道它是欢乐也是悲情。欢乐时,几人坐于月下,或谈天说地,或交流悟出的道义,又倒几杯酒,笑起儿时和泥事。悲时,又是酒水唠往事,回忆起一人某景,便沉默良久,可又无人作伴,只能邀月对影成三人。

    说起月,夏萧印象最深的肯定是嫦娥和玉兔。他知道月亮上根本没有广寒宫,更没有那么飘逸动人的仙子,机灵捣蛋的玉兔也不存在。他从未希望嫦娥在那个冷清的宫里看这边的世界,也不希望玉兔没日没夜的捣药。他只希望上面真的有一个女人,被囚禁数万年,此时红着眼睛和自己对视,虽说缺乏些美感,可足够令他兴奋。

    迫切的希望许久没有实现,可夏萧如伐桂吴刚,永久做着一件事。

    夏萧记忆里的故事版本很多,有的说吴刚是因为学艺不专心,便被惩罚伐树。等桂树倒下,便可得到仙术。也有的书中说吴刚原本是那南天门人,可擅离职守,私会嫦娥,便被皇帝老儿派来砍永不会缺失丝毫的月亮树。更扯淡的莫过于吴刚知道人间没有桂树,所以将其种子传到人间,因此酿得美酒。

    故事在变,人也在变,可吴刚在夏萧脑中永久不变的是一直在伐树的形象。那个魁梧如铁塔的汉子光着膀子,抡起锋利的斧头,砍向如披雾凇的冰树。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正如他此时不断运用着元气入眼。

    使用过简家的天文望远镜,便知肉眼的不便,身形的疲倦也直接加倍。但夏萧现在没办法去搞个那么大的家伙,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

    风过,树叶瑟瑟。阿烛像夜间的小猫头鹰,打了个喷嚏便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对他们图谋不轨。毕竟整个云国都与他们为敌,阿烛害怕也正常,可夏萧并没有做贼心虚,他全身心的投入,就像平时亲吻,他会贪婪的沉浸进去,嗅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啊——”

    阿烛双臂伸开,进入每日的第二个状态,开始犯困。从午夜观月开始,阿烛共有三个状态,起初十分清醒,能在警惕的同时想些事情,比如等出了云国,她要吃些什么。

    幻想很多时候都能带来现实事物没有的诱惑力,只要一想到烤的外焦里嫩的鱼和烤肉,阿烛就想流口水。

    有时阿烛也会想姥姥,想着想着就会打瞌睡。这个时候的她会进入一种极为神奇的状态。有时她觉得自己还在学院,且在山路上,只是和夏萧修行太累,便靠着路边的松树睡着了。可等一霎清醒,她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一切都很虚假,令其有些害怕,像突然被送了过来,不像在这梦到了学院。

    这个过程中,她明亮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惊慌的情绪。小脸也很淡定,只是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直从云国坠进海底深渊。等她高频率眨动的眼皮彻底闭上,细长的睫毛合在一起,阿烛就像抱着树的考拉一样入睡。

    等夏萧结束整整一晚的探寻,并超越自己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才算没有罪恶感的抱起阿烛,在升降的土块中进入温馨的地下世界。

    土块上升,草地荆棘生长,不留半点痕迹。夏萧则为阿烛盖上自己的衣服,扭动着将要断掉的脖子,开始结印恢复自身糟糕的状态。

    这样的日子十分枯燥,夏萧还算能适应,他会给自己制定目标,因此再艰难的环境,他都可以度过去。只是苦了阿烛,每日除了修行便没有其他事,虽说这件事已很复杂,可夏萧亏欠阿烛的心,永不会减少。

    待到小屋只剩一根蔫了的黄瓜,夏萧便要就着前半夜的夜色去小城里找些食物。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去,可去的次数多了,阿烛便好奇起来,粘着他甚至抱住他的大腿,央求着要同行。

    夏萧见拒绝不了,便带着她一起去。阿烛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气势,可这个活说白了就是做贼,不用那么大张旗鼓。

    带上阿烛,夏萧的动作便会迟缓一些,可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们的气息将完全隐匿,在这个没有多少修行者的谷边小城里,他们隐藏气息后可以骗过所有人。

    若不飞行,前去小城的路将有六公里长。夏萧和阿烛牵着手,在似有惊悚鬼魂物的漆黑森林里穿行。

    应景,夏萧给阿烛讲了一个故事,令本就不算凝重的气氛变得像在夜间散步,极为轻松,甚至像棉花糖一样蓬松甜口。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我们的故事也将有人谈论

    牵在一起的手前后晃动,像童心大发的孩子坐在秋千上荡。夏萧口中的故事,即将开始。

    “一个男孩生了病,来到父母住过的老宅,这里还住着一群神秘的小人,特别特别小,只有人类的小拇指那么高,人类的几粒饭渣就够他们一顿饭。在男孩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个仓皇逃窜的小人,这是个勇敢而美丽的女孩,抱着树叶花蜜冲进房子下的地基,那里就是她的家。其实只是几块破砖堆砌起来的小屋,在人类房屋的地板下,像过家家时造出的房子一样。”

    “女孩以为男孩没有看到她,其实他看到了。但他找不到她,只觉得是幻觉,便没有在意。这一天,男孩的保姆说,这里曾经居住着一群小人,她很久以前见到过,就是不知道现在去哪了。本来这只是保姆的闲话,男孩却很上心,他很想见到小人。他一直在等,并留意四周。”

    “另一边,女孩的母亲唠叨说她不该到处乱跑,对人类而言极短的几步路,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就像人类花园里的一棵树,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就能到,可对小人来说只能远远看着。女孩今天就带回来了那棵树的树叶,女孩的母亲唠叨完,说可以做可口的茶,只是少了方糖。”

    “人类的方糖也用来泡茶,一壶茶两三颗糖,如果想再甜一点,也可以再放。但对小人来说,一颗方糖就可以用半年。女孩的父亲刚结束一场冒险,没带回来什么东西,便想带着女孩去人类的家里借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偷,但他们用的东西很少,所以也可以勉强说是借。要想生存,就必须这样,女孩到年龄了。她通过狭小的通道到了人类的房间,这里的桌子对他们而言就是万丈深渊。”

    “女孩第一次跟着父亲出来,结果被男孩发现,他知道,藏在家具后面的就是小人,所以他让他们将方糖带走,但女孩和父亲还是将糖放下,偷偷走了。男孩将方糖放在他们出门的必经地,可女孩没有去拿。正如父亲所说,他们不能被看见。最后,他们还是被保姆发现踪影。为了救被保姆抓走的母亲,女孩去找了男孩,最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他们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女孩一家团聚了,跟着另一个族人去了很远的地方,走之前和男孩告了别,表示永远不会忘记对方。”

    “好可惜啊。”

    阿烛叹了口气,她还以为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了。在她的脑袋瓜里,似乎只有永远在一起才算圆满,可夏萧笑道:

    “有时候因为很多原因,互相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即便影响了自己一生也要分开。但我们不一样,老实说我很喜欢那个结局,但我们的结局必须是在一起。就算你以后要回神界,我也必须跟上你的脚步,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

    “讲得真好,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

    “前世听到的。”

    阿烛每次从夏萧这听完故事都会这么夸赞他,而且会习惯性的问上一句。夏萧回答了很多遍,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可他讲得并不好,他自己这么觉得,因为故事的很多地方都讲错了。他看到这些故事是在很久以前,记忆已模糊,而且这些故事要配上动画和音乐欣赏,那样才算完美。但现在的环境,别说动画和音乐,就连光他们都不敢释放。

    故事听完,他们也走到了小城门口。这里没有外敌,便没有城墙与河,像一个规模扩大的村,他们可以直接走进去。小城里有不少人家,阿烛朝一家走去,却被夏萧捏住后颈脖。阿烛肩膀一耸,夏萧笑说:

    “这家去过了,我带你去下一家。”

    阿烛捂着小嘴,扑哧笑出了声,他们这哪是借东西,分明就是江湖大盗,还有讲究,要雨露均沾。说起来好听,可梁上君子都是再好不过的美称,说无物不偷的无良毛贼都不为过。

    夏萧牵引着阿烛,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光看庭院便可见其家底雄厚。

    “今天就这家!”

    夏萧带着阿烛走过几条小巷,到了后厨房。虽说国度不同,可厨房的位置都差不多,其实还是靠嗅觉敏锐的鼻子,它准确的告诉夏萧厨房的位置,这也算祸斗的能力之一,夏萧平时没注意,现在受益匪浅。

    这个点,只要绕过拴在后门的狗就行,谁有胆子来偷东西?修行者不屑,普通人不敢,但夏萧不害臊,还带着阿烛一起来。他们没有点灯,只是双目通彻元气。

    极为宽广的厨房里东西不少,虽说有的东西不新鲜,可夏萧和阿烛毫不客气的抱走一怀白菜和土豆。那么大几堆,少了五颗和七八个肯定不会被发现。随后拿了些辣椒和生肉,在谷仓里装了一大袋子米。

    夏萧和阿烛来得匆忙,去的也快,连风都没有掀起,便消失在小城。

    回到地下小屋,这个特殊的避风港给夏萧和阿烛带去太多温暖,令他们即便在此时这种环境,都有一个好心情烤肉,并炖了一大锅白菜,放了不少米。

    以金行元气铸锅造铁架,以水行元气释放出纯净的水,又以火行元气烧火。一切完成的极为轻松,随后烤肉和白菜米饭成了夏萧和阿烛的午饭。他们现在一天一顿饭,昼夜颠倒,可每次吃饭时都十分开心,夏萧心里有事,强颜欢笑虽说掩盖的不错,可吃得少些,阿烛则不会客气,等小肚子微鼓,才开开心心的坐到藤椅上,身体一瘫,打起饱嗝。

    每当她这般样子,夏萧就摸着肚子问她:

    “形象不要了?”

    “在你面前有啥形象?我还要放屁呢!”

    阿烛一憋,倒将自己逗笑了。两者对视一笑,满是美好。此后,乃他们的午睡时间,雷打不动。可阿烛窝在夏萧怀里,以软糯的声音说:

    “我想听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都行,最好是我们的故事。”

    夏萧笑着,思考一会,耍起嘴皮子。

    “以前,有个男孩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他来的时候可开心了,因为自己成了大户人家的少爷,不再是孤儿,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还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娘。大哥有将帅之风,修为极强,二姐知书达理,精通天文地理,都是他的骄傲和蛮横的资本。男孩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要达到高 潮,可没想出了意外。因为有人告诉他并呈报给圣上,说他是所谓的远道而来者,可他根本不能修行。”

    “那时,朱家人害他,知道他不能修行还这般上报,耗费朝廷不少资源,随后夏家被罢黜到了一个边疆小镇。男孩还未享受的东西,当即就没了。为了夺回自己想要的一切和给家里百人报仇,他拼命想要修行,可面前挡着一座山,横着一条河,他跨不过去也淌水不得。所幸,走首教会的教皇收其为徒,令其能吸收天地元气。”

    “那时的时光,是龙岗渡难,是荣城遭受针对,也是万灵城谷铤而走险,他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回到故乡,沉冤昭雪。然后,男孩得到去学院的资格,当时的他觉得实力就是一切,弱小落后就要挨打,便专心修行。可没想到,劫难才刚刚开始。”

    “在学院,男孩和女伴度过了半年安稳的时光,然后遇到了一个叫阿烛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男孩对阿烛的印象并不算好。可所有的相遇,都是今后故事的开始。男孩和阿烛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她陪男孩经历了很多常人不敢经历的事,所去的地方相当环游大荒。即便男孩入魔,阿烛都没有离开。”

    “而后,男孩成为了一个同时身处黑暗和光明中的人,他和阿烛经历了千辛万苦,也共同挺过了灾难大战,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

    夏萧一开始说得十分详细,可后来有些着急,一笔带过所有的故事。他看向怀里的女孩,她已抿着笑入睡。夏萧为了不吵醒她,始终没有动弹,可心里涟漪不少,一圈一圈逐渐散开,虽越来越淡,可始终没有完全平息。

    要是夏萧前世有这样灵活的嘴皮子,早就不至于在社会的最底层。可这样讲话,是他今生才学会的本事。他希望自己的故事有一天也被他人讲起,当素不相识的人讲起自己并满怀尊敬,该有多么令他自豪的事。当然,必须加上阿烛,她的存在,已和夏萧紧密相连。

    “睡吧~”

    夏萧低声唱起断断续续的摇篮曲,自己也闭上眼。他也该睡一觉,下午调整状态后,晚上还有一尘不变的观月活动。这是他最近不可缺失也不得不做的事,可他隐约有一种感觉,他离见到灵契之祖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小宝贝,快安睡,夜幕已低垂,夜色洒满玫瑰,我爱你小宝贝……

    夏萧口中的摇篮曲便是这样的,很不正规,但和很多故事一样,讲着讲着就说错,歌也唱着唱着就忘记歌词,开始胡编乱造,通不通顺都无所谓,语气到位就好。

    不过十几年未见的事就这样记不清,更别说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前的事。代代相传的故事,早就不知在哪个岔口驶到歧路,正如灵契之祖,不知到了月亮上,还是待在神界,从未过问这。若是后者,就太过讽刺,这边的人疯狂推测,她却在遥远的地方过着另一种生活。

第六百四十章 一张惊悚女人脸

    望月还在继续,夏萧和阿烛苟且的生活也依旧重复。他时常深吸一口气,望向头顶,陷入沉思。他已来回观察三遍,可没发现任何端倪,所以紧绷住弦,一刻都不敢放松。

    若隐若现的感觉在心头更加浓烈,夏萧知道,时候快到了。这种感觉堪比练习投篮,前一百次都中不了三分,可每次丢出篮球时的手感和改正,令那只手掌连同手腕手臂都有了极强的协调和肌肉记忆。所以这次,肯定可以中!

    都说女人的感觉很准,像先天具有的能力。姥姥也曾对阿烛说,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并非外貌和身段,而是脑子。阿烛觉得差不多了,他们在这个山谷丛林里已待八日,比原计划还多一天。那这几天,就该出结果。

    当阿烛在一根比较宽大的树根上划下第九道口子,夏萧就坐在火堆边发起呆。他看着眼前的火堆,似见遮盖视野且迷幻的雾。它们横在面前,一燃便是许久。因为是元气所成的火,它久久不会熄灭,可变化升落时,总有些地方会暴露出来。

    夏萧隔着火焰闪烁落下的瞬间,看到其后阿烛的裤脚,抬头猛地看她,眼里的正经之意令阿烛不敢说话,生怕打搅了夏萧。

    “这次一定可以。”

    夏萧反复呢喃,像一道难题解不出来,所以吃饭的时候在想,走路的时候也在想。上楼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些思绪,便匆忙回到寝室,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和试卷,将那道题重新演算,笔尖在纸上随意画出一个圆。

    这种事夏萧曾亲身经历,而现在,在夜未深时,他站在宽大的树枝上。为了效率和安全,夏萧平时都是子时才观月,凌晨总是最安静的时候,可他现在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结印,元气如成浓郁的雾气环绕在四周。

    “加油!”

    阿烛捏着小拳头,站在夏萧不远处为他鼓劲。可夏萧早已听不到她的声音,阿烛眼里异样的光泽夏萧也没注意到,甚至她自己都没发觉。那是极为奇异的光,但看不见,便像不存在。

    夏萧此次以精神力扫开月华,没了平时那么吃力,就像伸手扫开炉子上的薄烟。他的神思化作一缕纯正的清风,飘到极高处,如至大荒苍穹的顶端。

    这个距离,夏萧自以为很高,其实边缘还有很远,但此处已是他能到达的极限。夏萧站于清空望月,它还未挂头顶,可元气贯穿全身筋脉上下,涌入脑海,令其进入一个无比玄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思想的深渊,日月星辰都在改变。这里的月不是月,星辰只是一手洒下的尘埃,他如成一个超越大荒的庞大存在,万千事物一眼可装,乾坤仅存指尖。

    双手背后,夏萧皱眉凝眸,额前出现三条黑线。他双眼不染半点星光,只有一片月色。那片月色逐渐扭曲,在夏萧眼中不断变化,呈无数形状,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夏萧极为执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它。

    只见,月光扭动,既成一张狰狞惊悚的女人面孔。她似巫婆,也像一位老去的美人。命运以岁月诅咒她,将其囚禁在大荒外,只能遥望自己的世界却触碰不得。女人报之以痛恨和毒咒,脸上如明月表面,此时瞪得夏萧心跳异常,扑通一声,既被踹出这种状态。

    夏萧的定力本就超乎常人,却还是退出先前的状态,令其自己都想不到。他后倒时,阿烛将其扶住,夏萧这才发现她眼中的光。那是神一般的恩泽之光,也似有点悟之能,它此时出现,或许能助自己观月。

    夏萧一直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观月还欠些火候,可一直在坚持,心头的感觉愈加浓烈,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是阿烛的功劳。

    “怎么了?”

    阿烛看着夏萧,见其发呆就问了一句,可夏萧猛地捧住她的小脸,说了句多亏有你,又亲了一口,才再次结印。

    柳眉一蹙,阿烛觉得夏萧又开始说胡话了,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安静的守在一边,没有打扰他。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不能胡咧咧。

    阿烛无数次随着夏萧的目光望向苍穹,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次一抬头,却见着一张惊悚的女人面孔。那张女人的脸上,嘴角咧到眼边,无比邪魅,看得她心里发毛。

    “什么玩意?”

    阿烛的小脸皱成一团,险些要栽到树下,一把抓住树枝才算稳住。可她看向夏萧,见他面色不改,不由惊一句厉害。夏萧表现的越来越成熟,阿烛才心安,她相信夏萧能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很快,他背后的烙印既闪出一道光,令阿烛小脸一喜,呢喃道:

    “有反应了!”

    夏萧曾说,只有自己身上的烙印起反应,才能相信灵契之祖真的在月亮上,否则便是雀旦和那个女人在暗中作假。现在,沉寂的烙印终于苏醒,可夏萧的眉头紧锁到一块,他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即便中间退出观月状态,也未影响夏萧看到那张女人的脸。那不是真正的面孔,只由月色和元气扭曲而成。她瞪着夏萧,似永久不会散去,夏萧想看,就给他看好了,反正已瞒不住,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您真的被囚禁在了月亮上?您没有成神?”

    夏萧现在的问话都是明知故问,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可真的证明下来,他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撼,令他一时难以接受,气得直摇头。

    夏萧被黑煌和雀旦用计陷害入魔,被迫向他们靠拢。可他心里还是希望灵契之祖不在月亮上,那样他就能靠着烙印重回正道。五行的力量,肯定能压制住霸道的魔气。可现在看来,那些成了痴心妄想,因为灵契之祖本身,便由魔气组成。

    这么说来,雀旦和黑煌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也不想入魔,可现在的处境都是灵契之祖逼得。

    雀旦根本就不是世人相传的暴君,当时的神位之争其实只是一场变样的种族之战。雀旦的亲兄弟也没有因为他使用魔气而背叛他,只是被灵契之祖用魔道之力吞噬,并以蛮横的灵契霸占了他的荒兽能力。起始大帝更只是一个见证真相的看客,本无任何过错,但一个种族都被封印在东海之东暗无天日的海沟。

    谁能想到,无数人崇敬的灵契之祖,其实是个用了魔气,杀戮成性的混蛋?从夏萧见到她的这一刻起,从他背上的烙印有反应起,他就已确信一切,失望之心极重。

    “你的五行烙印有本能的反应,我控制不了,已出卖了我。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我确实没有成神。当年的神位之争只是一个开战的借口,根本没有神位,所以我费尽心思想成神,其实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人很强,因为我的出言不逊将我打回这一重,又将我封印在了月亮上。”

    “可你知道雀旦想做什么?他当初欺骗我,就是想和起始大帝联手,灭我人族,大荒原名荒兽世界,海兽乃荒兽更早的存在,就是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地。他没有你想得那么无辜,起始大帝也并非善人。我就算没有成神,也依旧是人皇!现在人类昌盛,我在月上都看着,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也不能信任他们!”

    夏萧只是问了一句,她却说了很多,令其不得不起疑心。但这道声音,确实和当年在东海之东听到的声音一样,这令夏萧排除雀旦和黑煌造假的可能。而且黑煌肯定不在云国,若他撕裂结界再进来,肯定会闹得动静很大,但云国十分安静。

    而今天他所见到的,肯定是灵契之祖语尚言,阿烛眼中的那股光,令他十分坚信这个想法。

    一直以来,若是无事,夏萧都不会追究历史,他也不感兴趣。夏萧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事,只要自己安然无恙,无人再打自己心思,他就算入了魔,也可回学院接受惩罚。可灵契之祖先前说了一句话,令夏萧坚定自己的想法。她既然说夏萧身上的烙印不受她控制,虽说夏萧不知真假,可若真的这样,确实是件好事。

    云上一人,月上一人,两人都入了魔,此时陷入沉默。夏萧分明寻找她许久,可当前却不知再问些什么好。反正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夏萧现在不会完全相信灵契之祖和雀旦,起始大帝也一样。此行,只要确定语尚言在月亮上就好。

    见夏萧沉默,语尚言倒不着急,问:

    “你不相信我?”

    问句总是带有一股压迫力,可夏萧嗤之以鼻,她碰不到又打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话不敢说?而且比起自己,语尚言做得事更没屁?眼,骗了这么多人,还将其当神灵一样供奉,当真是个大骗子。而且人都有私心,何必将什么事都扯到人类上,不就是美化自己,说出来有何不可?

    夏萧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可眼眸深邃。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说什么都是谎话,因为无人证实。”

第六百四十一章 每句话都藏有句号

    夏萧的语气有些冲,可语尚言并未与其争论尊敬上的问题。胜者为王,受人敬仰,败者为寇,受人唾弃。始终以来都是这种道理,没什么大改变,可胜败定义不同,道德能胜也能输,实力亦然,全看世人如何想。

    明月之上,月华皆散。夏萧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它,比天文望远镜看到的还要清晰,就是无心欣赏,因为其中人的心思,夏萧猜测不到,但肯定不会简单。

    活了三万多年的人,三万年前就在兽族强势时带着人族强盛。三万年后,即便力量被削弱,脑子也依旧灵光。她肯定在计划什么,但只要和夏萧无关,他就不会过问,他向来只管自己。

    “你很有思想。”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

    夏萧抬头,再次看向那张五官异样的脸,问:

    “我的烙印从何而来?”

    “天生存在,但我留过一道神思与元气,你见到过。”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萧眯起眼,射出几道极浓的怀疑之光。语尚言果真是老狐狸,不会老实交代,但夏萧会听她说谎,看她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

    “你怀疑我骗你?那我问你,我的完整五行从何而来?我和你一样,来自地球华夏。原因很简单,你是凑巧,我则通过特殊的方式前来。现在那个方式已不重要,可我们从地球来,就像大荒到其上的世界去。”

    “宇宙及世界都有高低之分,按等级排列。大荒没有出过神,也没有神位,要想成神,就必须得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走,像走台阶一样从山脚走到山顶。”

    这等说法夏萧从云国人那听说过,可他清晰记得,上次语尚言说自己的烙印是她留下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南海之南的雀旦冲破封印,祸害人间。现在语尚言改了说法,是因为自己将谎言戳穿,她不再隐瞒,还是为圆谎而产生的另一个谎?

    夏萧思忖许久,探索这些却无意义。如果他能靠自己思索出答案,还辛辛苦苦寻找什么?

    “我以后可否再见你?”

    “你已发现我隐瞒万年的事,切记不要外传。无论何时,只要头顶有明月,便可和我对话。”

    “那你何时能回来?雀旦和起始大帝的封印何时会破开?”

    “我的肉身已毁,还要百年才能摆脱囚禁。他们的封印也在日渐薄弱,只要发发劲儿,不出十年便可突破。”

    “他们都和你有仇,会来找你。”

    “他们若有那个本事就来……”

    “雀旦已知道你的下落,我来云国便由他帮助。”

    夏萧注意着语尚言的每一句话,可她表现的并没有多出奇,似身处极为安全之地,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像我先前所说,他们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和无辜,等他们突破封印,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找我,而是对整个人族发起进攻。无论是雀旦还是君泽,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君泽?想必是起始大帝的名字,这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东西。夏萧记住,转身背对明月,叹息时说:

    “来日再见。”

    女人的面孔消散,声音也随风而去。夏萧的神思从苍穹之顶下坠,回到树上的躯体里。

    有着呆滞之色的双眼始终望着上方,因睁开太久没眨动,此时满是鲜红的血丝。可兴奋之余,皆是忧愁,但怎么都得先分享这个好消息。

    夏萧站到阿烛身边,完全不顾天边的鱼肚白。每日清晨时,云国的景色都会特别漂亮,日月将齐现于苍穹,十分清晰。

    其下,听完喜讯的阿烛一把抱住夏萧,两人一起掉下树去。夏萧以所剩无几的元气停滞在空中,将阿烛抱在怀里。他极为温柔的摸了摸阿烛头顶,轻声说:

    “马上我们就能摆脱这了。”

    阿烛直摇头,在廖无人烟的地下小屋生活其实也挺好,十分安静,世界里只有彼此。可他们总会离开,这里不是他们的结果地。

    等夏萧的双臂稍稍松了一些,阿烛抬头看他,问道:

    “现在就走吗?”

    “不知雀旦何时会出现,先恢复状态吧!”

    阿烛对这间温馨小屋的感觉十分亲切,如今要离开,有些舍不得。她看了这里的每一处,发现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细节。那根粗藤蔓上划出的一道道刀痕,更是被她摸了又摸。

    在恢复状态前,夏萧炖起了大锅菜,这和平时的作息不同,可阿烛现在有些兴奋,他心里也十分激动,所幸将这里看个够,然后再说恢复状态离开的事。一大锅蔬菜粥慢慢飘出香味,夏萧站到阿烛身边,看其咧着小嘴笑。

    “要是不舍的话,你就留在这,我自己去南国吃大餐。”

    “你想得美!”

    阿烛一把拉住夏萧的手,撒娇说:

    “别毁这个小屋了,我们留下来吧?”

    “好啊,说不定以后还要来,也有个现成的地方住。”

    阿烛特别开心,不是因为小屋保住了,而是因为夏萧听她的话。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在夏萧面前瞎蹦跶,她还不会跳一支完整的舞。不过夏萧也不会,正好般配。

    等锅碗一空,两人抱着入睡,醒来时结印修行。得到答案的夏萧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觉得轻松多了,脚上的铅块也被取掉,他终于能轻松一段时间。虽然知道这个时间不长,可总比没有好。

    夏萧背着背包前来云国,走时一手握着刀,一手牵着阿烛,便是自身的所有。他们安静等待着,知道很快便会离开,但去哪还不确定。

    挂在墙上的秀禾服瞬间消失不见,如换一地。同时,夏萧和阿烛的耳边出现一道声音,苍老而缓慢,似为了开口正承受着夸张的病痛折磨。

    不过也对,就算雀旦的实力在恢复,也未挣脱封印。那样的他想和云国的自己取得联系很难,不是件易事。

    “看到了?”

    “嗯,她确实在月亮上!”

    “让我猜猜,她肯定让你提防我和君泽,还说你不能相信我们,更不能与我们为伍。”

    “是的,她说你们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和无辜。”

    “她可以这么说我,我杀了无数人,其中不乏正义之士,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没资格说君泽,就算现在,他都不愿意与我联盟,共同抨击人族。他有着自己的准则,是我见过最正直的存在,远超你们人类口里的君子,懂吗?”

    夏萧和起始大帝的短暂对话令他难以了解后者,此时更不敢妄自定论。

    恍惚间,他们已不在云国的地下小屋,而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世界。四周一切都很模糊,夏萧抱住阿烛,不想她再被夺走。可这片没有任何光泽的世界似乎没有恶意,即便满是神秘且臭气熏天,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我且问你,为何你说人皇会通过烙印将我吸干?”

    “她是怎么说的?”

    “你无需知道,你只用告诉我你的看法和见解。”

    “小子,你的语气很狂,若以我年轻时的脾气,你早就被我吞到肚子里了。可现在的你杀不死,无论我用多强的攻击,语尚言都会留住你。”

    “她有那个实力,还惦记着我这点元气?”

    “哼,见识短!她现在的实力自然不足以将手伸回大荒,可大荒上,有她的人手。”

    “这么多年,你开玩笑呢?”

    三万年过去了,若人皇在大荒还安排着人手,那才是奇怪事。可夏萧很快想到一个人,他很怕雀旦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他是自己恩重如山,至亲般的存在。

    “我没工夫和你废话,清寻子你认识吧?”

    “他是我师父。”

    夏萧心里一颤,怎么还扯到师父了?师父曾对他说过一些事,似乎他是人皇最忠诚的信徒,也像受过她的帮助和点悟。可雀旦说起的,又将是一件颠覆夏萧认识,甚至将其激怒的事。

    “若你观察得足够仔细,便能发现人皇死前,根本没有清寻子这个人出现。他当时若够强,岂会在成为走首教会教皇前无人问津?他没有荒兽的体质,难以长寿,实力却乍起,连休眠都没进入过,就存活了三万年,你觉得合理吗?”

    “先不说人皇,你和起始大帝就算有荒兽体质,寿命长些,也不该活到现在。你们休眠过多久,两万年?”

    在夏萧最艰难的时候,是师父帮他完成了元气的吸纳,开始修行,从而有了今后无限的可能。给他下封印的是荒兽大森林的王,出于人与荒兽的矛盾及不平衡,难以处理。暂且不说那些,师父救了夏萧无数次,他绝不会让一个外人对师父说三道四,这是尊师重道!

    “不防告诉你,我早就该死。那一年大战后,我命数将尽,还被封印,气息萎靡至底。可幸运的是,有些从其他世界来的家伙闯进了南海之南的大陆,那里是漫无边际的铁荆棘林,连同下一等世界,他们都是那个世界的强者,可被我吞食,以此延续性命。”

    “起始大帝活到今天并不算什么奇怪事,早在三万年前,他就有上万年的岁数。与海洋同岁的他,若不是为了让族人活下来消耗了力量,早就独自冲破封印,一个人逍遥在外。他的修为在我之上,就算全盛时期的语尚言,都不敢小觑他!”

第六百四十二章 后浪不及前浪强

    云国一行,夏萧知道了宇宙世界分级的事。加上语尚言和雀旦的经历,基本可以证实,每个世界的人都要被上一级碾压,即便实力再强也会有所欠缺。可雀旦那么顽强的活下来,肯定不会罢休,但究竟怎么大闹一场,他还不清楚。

    “你想说什么?”

    夏萧脑壳有些疼,双目有怒气,雀旦倒不在乎,只是说:

    “我只是单纯的告诉你,你以为人皇不在你身边,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监视你,只是换了种方式。”

    “师父不可能害我。”

    “在成为你的师父前,他已和语尚言有关。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关系,可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你仔细想想,我有多少次试图杀死你,可都失败,你以为这是巧合?无非是他在暗中保护你,也可以说是在保护你身上那个烙印。在你拥有足够雄厚的元气前,她是不会动手,可等你悟至问道,或到了参天巅峰,便会被吸食的一干二净。”

    “语尚言随你说,但我的师父,不用你多嘴议论!”

    即便四周一片混沌,黑的不像样,可夏萧眼里,还是有明亮的凶恶之光。这种警告吓唬不住雀旦,他经历过的苦难和生死威胁岂是夏萧所能比的?

    雀旦曾于封印下奄奄一息,苟延残喘,只想活命。当时支撑他的是仇恨,后来将另一世界请来的人尽数吞食,管他是多么强壮的汉子,还是笑如花锭的少女,他都没有放过。那时,他丢掉自己的良心和最后几丝怜悯,坠入可耻的魔道。

    这是雀旦和夏萧的相像处,他们都入了魔,而无论丢掉什么,都不能没了命。他们都曾拼了命的活,可当前,雀旦没有与夏萧争论,只是幽幽说: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免受语尚言的控制,你只需回答我,听或不听?”

    雀旦的表现在夏萧心里有些反常,他现在所做一切都似为不让语尚言得到他的元气,以此变强。可语尚言说,雀旦在未来十年便可挣脱束缚,而她还要百年。这么大的时间差,难道雀旦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以此战败语尚言?还是说,他觉得自己能在十年内变得极强,被语尚言吸食,令其措手不及。再者说,是语尚言说了谎?

    夏萧无处求证,可他对自己信心很大。十年后,他肯定能到参天境界,到达问道也不一定。这么说来,雀旦的担心确实有可能。

    烦心事永远不会少,夏萧想吃了一堆麻椒,在嘴里爆炸,苦不堪言。这种感觉该怎么说才好?大概就像刚解决一件事,却发现还有一件事等着自己,如吃了屎般的苦。

    重重吐出一口气,夏萧作罢,道:

    “说吧!”

    “我给你一个东西,可以帮你封印烙印。此后你会发现,烙印被封印后,你的五行元气照用不误,它是人皇留下的东西,和你的能力无关。虽说我不知你从何处来,兴许也是哪个下等世界,可完整的五行是你的先天能力,和人皇一样!”

    “我如何相信你说得话?东西又在哪?”

    “提前拿到或下封印只会引来清寻子和语尚言的注意,等你到达参天时,再去找黑煌吧,我将沉寂一段时间,用以冲破封印。若你不相信清寻子是语尚言的走狗,等你回人世,大可告诉他你有某种办法可封印烙印,看他如何反应。”

    “你在策反我和师父?”

    “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不是自负,夏萧觉得自己不算笨,心生猜疑倒没事,可只要一考验对方,无论言语还是行动,都是一根锋利的针,会刺进对方的内心深处。夏萧不会那么傻去试探师父,他十分坚定这个想法。

    “等你冲破封印后要做什么?”

    等夏萧再次问话时,雀旦已消失不见。他去的匆忙,可那样的人,这样也不奇怪。夏萧和阿烛四周的黑色逐渐褪去,像被水冲去的浓墨,晴朗的苍穹广阔无比,清风徐来,却令夏萧再叹一口气。

    “我们去哪?”

    “南国。”

    阿烛有些难以置信,现在这个时候,不该找教皇大人商议一下事吗?怎么去南国?莫非真的去吃大餐?夏萧知道阿烛觉得这样不好,可面色低沉之余,又柔声劝道:

    “没关系的,我们需要自己理一理,你脑子里也很乱对不对?”

    “可不是嘛,我都搞不懂他们两个哪个说的是真,哪个说的是假,好玄乎。”

    “其实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也都是假话,只不过所站立场不同,所以都耍起小心思,把一些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走得小心,便不会失足,也不会从钢丝上掉下。”

    阿烛觉得有道理,她拉着夏萧的手,乘坐小独角鲸,在飘渺的云雾里游动。无需顾忌太多的他们听着空灵的鲸声,慢慢朝人间而去。这条路极为漫长,万丈高空离地面很远,可他们逐渐觉得暖和。

    夏萧和阿烛都在沉默,这是大事之后的思索,也是他们的习惯。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夏萧这后浪不及前浪力量强,反倒被它卷了起来,现在眼前一黑,没了方向,也判断不了如何走。

    夏萧的教员曾说过一句话,不知怎么走的时候,便以不变应万变,他需要时间冷静和思考。按耐不住的家伙总会在着急中露出马脚,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去南国海边吃一顿海鲜鱼宴和烤肉再好不过。

    小独角鲸听夏萧的话,向西南方向游,因为在地图上,云国处于南国的东北部。夏萧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只是等他清醒,不在想雀旦的话时,一扭头便见阿烛双目呆滞的看着小独角鲸的前方。

    强壮的手臂将阿烛揽过,惊她一跳。手指将阿烛脸上的肉肉捏到一块,夏萧忍不住笑,问她想啥呢,她一本正经的回答所:

    “你刚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就在想长江是什么,后浪为什么又推不动前浪。”

    “我说出来了吗?”

    “你嘀咕老半天了,总是这样,老了肯定糊涂。”

    “你才老糊涂呢,以后直接痴呆,不给你擦屁屁就吃粑粑。”

    “咦惹,你坏……”

第六百四十三章 吃肉且喝两壶酒

    夏萧和阿烛没有去南国俞谷,而是误打误撞来了海口这座曾经待过的城市。

    上次来此,还是两年前。夏萧带着阿烛四处寻找黑煌的下落,想将其击杀以给舒霜报仇。两年过去,一切皆变。他们和黑煌甚至她身后的势力,都不再是完全的对立面,而是慢慢交流,似从两河汇成一条波涛汹涌的江流。

    在空中飘荡的时间长了,大地的结实和厚重便成了最好的慰藉,令夏萧和阿烛踩在上面,虽许久未动,可心里极为高兴。云国的云层和土地无异,还能种地,但始终不是真正的大地,没有这种安全感。

    吹着带有海腥味的风,夏萧拉着阿烛软糯的小手,走在海滩上,向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处而去。

    黄昏之际,近海映上一片霞光,沙滩金黄,逐渐偏向暗色,静谧而美好。不远处的高台上,可以听到浪声风声,那里要吵闹一些,即将迎来第一波人流的高?潮,各个摊前的老板帮手,也都忙碌起来。

    炭火的炽热和迸溅的火星轻而易举的驱赶走微冷傍晚的冰冷,各种食材上冒起的油泡和孜然辣椒的喷香具有极强的渗透性,令这里极具魅力。再加上量大的油烟,令这里依旧是海口人的天堂,地位久久不降。

    无论是城里那位公正廉洁的城主大人,还是普通百姓,提前结束一天的辛勤,都会到这喝几口酒,吃上一顿滋味十足的饭菜,以此犒劳自己。

    说精致高档,这里不及城中饭店,灰尘也多,四周还吵,时不时碰到几个喝醉酒的猥琐男人,就是一顿麻烦。说实惠便宜呢,没有街头小巷里的老店来得实在。可就是人来人往,吃的是人间烟火气,喝的是时间情谊。

    整齐摆放的桌子从这头一直排到那头,一时数不过来。人越来越多,夏萧和阿烛挑了一个偏僻地,点了一桌子烧烤和鱼宴。前者是每个来客的必备,后者点的人则少之又少,毕竟以二字代替一桌菜的鱼宴,没几个大汉根本吃不完,所以都是单点。可这桌就两个客人,既这么豪气,令老板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弯腰问:

    “客官,其他客人何时来,我们好上菜,免得鱼汤凉了不好喝。”

    “做好上就行了。”

    夏萧其实身无分文,可气势够足,手指摆动着指向木桌,面孔在头顶灯笼的光下显得有些消瘦,棱角分明。他眼里的光不知为何有些冰冷,气度不凡,令老板连连点头,肥胖的身体在拥挤的桌椅间畅然无阻的穿过,显得灵活而滑稽。

    “要饱餐一顿了!”

    自从阿烛拉着夏萧跑来,就盯着一边露天的烧烤摊,那里的海鲜会比诸多鱼肉率先上来。果真,不过半刻,在夏萧为阿烛倒茶,想去拿两坛酒时,一盘子烧烤满是热气的端来,香味扑鼻。

    “吃!”

    夏萧重新坐下,对着阿烛一挥大手,令其异常兴奋,左手一把热气腾腾的烤肉,右手一块大生蚝,气势似吞山河,要将这吃光。这等样子,夏萧也就第一次去吃自助时有过,可和阿烛在一起,他总是顾不上形象,食欲大涨。

    这里什么人都有,各自聊得开心,专注于手里的酒碗和彼此说的话,就是不四处乱看,这是礼貌问题。

    性格似水的南国规矩不比任何一国少,甚至有些冗多,生怕惹上麻烦。但像夏萧和阿烛这样埋头苦吃的,其实也少,令那老板端菜时看上一样,不由生笑,这是多少天没吃饭,还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家教太严,不让这般海塞胡咽,现在偷偷溜了出来?

    情况不明,老板也不问,只上菜时叮嘱一句小心炸鱼骨,那家伙总会呛到人,其他都没刺,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阿烛咧着嘴笑,连说谢谢。老板点头后离开,令阿烛一阵后怕。她看一眼老板,后者和平时看似没什么两样,却令阿烛心里发毛。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阿烛想解释一下,她之前都有注意,可刚才是条件反射,但夏萧说没事,他一直注意着,这些家伙的每一记眼神他都看在眼里。眼睛最会出卖人,拥有生果三轮实力的夏萧对生灵之气有着极强的感知,令他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察觉。不过很快,夏萧嘴角一掀,收起元气。

    “今晚喝点不?”

    “喝!庆祝我们死里逃生。”

    今日吃得开心,不用像那些高官老人讲究养生,这不能吃,那不能碰。也不用像穷苦人家点菜时便在心里算钱,生怕花多。

    夏萧和阿烛尽情往嘴里塞,哪个好吃就再来一份,没有不好吃的,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稀奇物。在云国那个地下洞天里,他们只吃过两次肉,因为阿烛说过,不管怎样的家庭都有难处,他们拿些蔬菜大米就好,不该拿肉。

    夏萧觉得有道理,但没想到阿烛真的忍住了,每次都是白菜土豆,再香的粥都没了滋味,可她还装作好吃的样子。现在的神色倒不是装出来的,每一道菜都极香,令其舒坦的连连夸赞老板的手艺。

    隔壁桌的客人一听,不禁瞥了一眼,这俩托儿可真是卖命,为了吸引客人既这般吃,不怕涨破肚皮?最后,叹一句人都不容易,他们才收回目光,只是其中的几丝怜悯令人心里发愁,但夏萧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有美食于眼中。

    起初从海边看灯笼,还算明亮,等逐渐适应,便阴暗起来。这股光变得隐晦,忽明忽暗,其中所有光景都变得奇异,像在不断扭曲活动,忽长忽短,形状各异。

    四周时间暂停,夏萧却没发现。等喝过几杯酒,分明还没醉,眼里却有时间暂停的光。他没有在意,继续和阿烛狂欢,因为他知道原由。

    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可醉酒之后的阿烛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样比任何东西都吸引夏萧。阿烛比以往漂亮,皓齿红唇,短发栗色阳光,皮肤白皙,犹如神话里住在天上的女神。

    一旦有了醉意,还不想停下,之后喝酒便是极为自然的事。他像被一百个人劝着,菜肴只是协调物,还必须得喝,不然就是不给面子,这是酒桌上最老套也最实用的话。

    夏萧只是被自己的心劝,被自己的醉意推向深渊。他必须再醉一些才行,简单的喝醉不够体面。夏萧不知自己喝了多久,反正一招手便有一坛酒。一坛酒,不过三大碗酒,要喝上六口。

    等夏萧喝得天旋地转,眼前的酒壶都模糊才停下。他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阿烛,忽得出了神,她怎能这么漂亮?完美无瑕,似一块精致的玉石,无比温润,没有任何瑕疵。此时,这等极好的存在扭过螓首,看向夏萧,与其四目相对。

    阿烛掀起嘴角,笑容甜美,眸子一眨,又有些傻乎乎的感觉。她觉得夏萧有些奇怪,他怎么成两个了呀?在她扭着头,从不同角度看夏萧时,他拿着纸,凑上前,成了阳光俊逸的少年,擦掉阿烛嘴角的油渍。

    阿烛嗤嗤的笑,撅着红润的小嘴亲吻夏萧,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夏萧一把将其揽住,像抱住一头胖乎乎的小猪。

    阿烛躺在夏萧的怀里,羞怯的问:

    “你爱我吗?”

    “阿烛,我知道你还觉得我喜欢舒霜,但我知道现在谁更重要。我曾离不开舒霜,觉得她每一个举动都很完美,我对她痴迷,她就是人间理想,外貌倾国倾城,身材也好,性格温柔,理性且聪明,能帮我解决所有事。但她离开了,出于我能力的不足,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那你爱我吗?”

    夏萧结结巴巴说了半天,阿烛没听进去几句,只是又问一遍。

    “爱。”

    夏萧紧抱住她,那种真实的感觉令其心头一暖,本就因醉酒而泛起红晕的脸颊更加红润,像一杯珍贵的红酒,令夏萧闻着气息便沉醉进去,难以自拔。

    空间在变化,又开始扭曲。其外人来人往,很多人吃饱离开,没喝几杯酒。酒这东西在很多人眼里都不是个好东西,令人失了气质,没了礼貌。满嘴酒气,话都说不利落的样子很是丢人,甚至摔到桌子下,或坐在街头,躺在路上。但依旧有人喝醉,无需原因。

    有的醉汉大打出手,被老板轰出夜市,又报官将其关押,清醒过来得赔偿所有损失,一个子都不能少。做生意的,谁和钱过不去?

    其实,夏萧觉得酒没有夺走人的理智,只是麻痹了人的神经,激起了一些兽性。可酒后吐真言绝对是假话,因为客套话更多。夏萧就算喝醉,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日大概也能想起来。

    不过很多人都通过酒这东西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可以说是夸大。就像夏萧眼里那个儒雅男人,紧抓着身边男人的手,即便后者目光淡然,他嘴里的话也不离“掏心窝”三字,其实他哪敢掏?其中只有讥讽,此时说的,不过是些客气话罢了。

    平时没喝酒,倒能说些正常话,很多话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可一沾酒,三分情都能说成九分,令人恢然泪下,实际只是借此机会罢了。就像诗人,分明只有两分意,一握笔持墨,便说得人或惋叹或震惊,心头复杂。

    极乱的思绪中,夏萧身边的客人换了很多批。只是他这一桌始终只有自己两人,剩下的一口鱼汤早已凝固。

    天气本就冷,阿烛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软软的小脸令夏萧忍不住去捏,手掌一拉,便是一张暖风所成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阿烛动都不动,夏萧看着一笑,漫无目的的目视前方。他像一觉已睡醒,等着师父到来。能将空间这般把玩的,只有师父,他早已猜到。

    师父兴许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便将自己和他人屏蔽开。在外人的目光里,他们应该在谈笑风生,可早就醉的不成人样,而且鼾声大作的睡了一觉。想来好笑,阿烛醉酒之后的鼾声像黄牛一样,虽说只是两声,但刚才吓到夏萧。

    夏萧也有那种习惯,醉酒之后,每过一会,吐气便极重,鼻屎和鼻涕都要喷出去。现在阿烛在他怀里,若他那么做,阿烛醒来非得打自己。一想到阿烛气冲冲的样子,夏萧就抿起一丝笑,大手继续揉动她软绵绵的小脸。

    漫长的等待没有耗费夏萧多少心神,他只是坐着。等头顶的灯笼暗淡下来,他听到外面有加菜的声音,要么拍根黄瓜,要么加盘醋花生,还有就是吆喝结账的叫喊。这是男人最神气的时候,但讨价还价时,就没了那等阔气。

    老板四处说好,八处去跑,腿都停不下来。当他从夏萧这桌跑过两次,桌子的对立面,出现了一位鹤发白须的老翁。

    老翁算仙翁,脸上皱纹极少,气度不凡。这等气质,是云国汪金龙那种伪君子所模仿不来的。他看着夏萧笑,眼里的神色似在夸赞,这么能蹦跶的臭小子运气也是好,既跑到云国去又回来。

    “师父。”

    夏萧不便起身,因为怀里有阿烛,可双手一合,便是作揖行礼。

    清寻子才不在乎这些,挥了挥手,目光始终都在夏萧身上,并未在这些食物残渣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的到来,令夏萧心里有少许纠结,他不该问出试探性的话,一句都不行。可什么都不做又不太好,于是,夏萧决定将所有事都直接说出来。在他讲述自己的经历,希望师父表明态度时,他先说:

    “你在云国可算捅了个大窟窿,汪金龙前些日子从云国下来,我们召开了一次极大的会议,专门针对你的。”

    “想抓我?”

    “聪明,不过暂时抓不住你。你杀了这么多人,可得注意魔道之力的渗透,不要令它进心扉肚腹,免得控制不住,增重屠杀的**。”

    “师父,我会小心,不会因为有前辈的舍利就放松警惕。可事出有因,是他们抓了阿烛,试图把她变成一个生育工具。”

    “我知道,他说了,虽然用造神计划伪装着自己的无耻,可我们都能看出来,不会将罪名白白扣在你头上。”

    清寻子和以往一样,说话时皆站在夏萧的立场,令其心里极暖。可一挑眉,似有好事要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一声钟响

    云天一边,于一城堡中,妖媚入骨的女子脱掉战裙,拿下面纱,撕扯身上带着桃花清香的黑衣,露出滑嫩的皮肤和柔软的身躯,可脸上冰冷,尖锐的眸子里飘着火星。她在生闷气,可没人知道她为何而气。虽说先祖交给她的任务不顺,可大致已完成,那为何而气?

    想必只有女子自己知道,她这股怒气源于学院那桃花死女人的纠缠。战斗中,她真想显现自己的真身,将其一口吞下。别看那女人有多风 骚,在她的全力和真身下只能成个被几口咬完的蜜桃。

    侍女拖着宽松长袍,快步走来,可女子抬手,语气冰冷而带有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下去。”

    侍女转身便走,只剩她一人赤 裸于房间中。地板上堆着战裙和黑衣碎片,可被侍女放在地上的宽袍忽的套到身上,令女子展现出一股有异于先前的朦胧梦,更加诱人。可她满脸虔诚,并无轻浮之意,等门关,女子单膝下跪,面孔朝地,似做错事般忏悔。

    “这便是你完成的任务?”

    “先祖,我……”

    “掌嘴!”

    呵斥严厉,令女子一阵畏惧,唯恐自己被抛弃。她想完成自己的宏图壮志,想让荒兽回到霸主地位,就必须得到先祖的力量!因此,她毫不留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响声于房间回荡,若外人知晓,定大为惊愕。她这个高度的人,还要自掌耳光,是件极为恐怖的事,如天子向人下跪,长者为孩提折腰。可她确确实实扇了自己一巴掌,侧脸浮现一个极为红肿的清晰手印。

    “先祖,我在夏萧体内留下了印记,只要时间一到,他便会……”

    “你真以为学院人是吃素的?你那小小的印记,还能杀死他不成?”

    女子怔在原地,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似赞同先祖的说法。她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应和先祖。后者现在很生气,自己无论说什么道理都成了借口,那她便不说了,全听先祖说!

    “你太过轻敌,学院虽只建立三百余年,可有真正的大神来过,那些年我躲在南海之外,不敢呼吸,你有机会,既这般浪费,真以为你能拔掉人类虚伪的皮不可?千百年来,他们那层皮紧贴在身上,你如何扒都没用!”

    “谨听先祖教诲!”

    女子一如既往,将自己的态度摆得极低,先祖说了几句,便不再教训。虽说女子做错了事,可也该享有一些自尊。若不是她能帮自己,先祖定不会过多搭理,可她现在还有些用。女子思想简单,本就好骗,加上她空有抱负,更便于利用!

    “大荒已化人形,行走于天地间,你加入到寻找它的队伍当去,一定要先清寻子那臭小子一步找到它,得到它的认可。”

    “小辈听命!”

    女子忙于自己的事业,她什么都没损失,只是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这条路上满是坎坷,可比起夏萧的路,还是平坦许多。他失去了舒霜,不知醒来时,会是何等的绝望。

    回到学院的一瞬,十位长者收手,忙碌一整夜的学子们得以回青瓦楼歇息。可他们注定不能睡个好觉,因为昨夜的经历,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神是真正存在的,存在于山顶云巅之上,存在于大荒之外。虽然大荒现在没有神,可有关于神的记载,因此,不能因为没看见,便否定那种一人堪比一世界的高大存在。可人们不觉得真的有鬼,那种东西,无非是大人用来骗孩子入睡的玩意儿。向来只有人吓人,何来鬼吓人?可昨晚,学子们真的见到了。

    昨夜学院戒备群山,学子们皆有岗位,他们在特殊符阵的加持下看到许多人形妖物,都是些畸形的人,但不是多根手指,少个眼睛那么简单。

    人的四肢五官,全被打乱,然后七零八落的拼凑在大小不一的**上。那等怪物,拖着和躯体极为不符的手脚,从群山外来,浑身血污,在黑夜里发出幽幽的呼叫,像在呼唤着鬼神,祈求着死亡。

    那股森然,将统治众人一段时间的梦境。等日出,等见到其他学子,不管是否为同国,不管是否有仇怨,他们都庆幸起来,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不用面对那些想闯进学院,或想钻到地下的邪魂。

    “昨夜拦住几个?”

    夏萧不在,王陵便和天命比。他爱比,天命也一样,后者傲气不减,张口便道:

    “十一个!”

    挺直胸膛,王陵找回些自信,道:

    “一样!”

    那些藏于黑夜的脏东西,他们是杀不死的,他们能力还不够。所以他们只用拦住,其余交给来回奔波的十位前辈。一晚,学院群山有的被夷平,有的被火烧尽。有的被冰封,学子们尽全力拦住这些家伙,表现的颇为勇敢,但至今仍惊魂未定。

    那种情况下,契约兽有神智的武者要好些,毕竟有人搭话,那样胆子也大些。一些契约兽没有神智的武者只能躲在契约兽后,可在黑暗中,四周像隐藏着人,似一转身,便是一张凄惨的鬼脸。当然,符师最惨,无人言语,只有听风说话,和风作答。

    “怎么了?”

    群山中无路,无法通向通天山,可情况特殊,学子们脚下都出现一条透明的路,藏在空气间,令他们踏空而行,给人新奇和炫酷。可广场上,许多学子堆在一起,且低着头,似表示着哀悼,气氛不对。

    王陵疑惑时,天命眼尖,惊道:

    “是夏萧!”

    天命背后生出双翼,离开脚下透明的路,在明媚的太阳下闪耀出金属光泽,飞到人群中。王陵紧随,火龙双翼一张一合,在人群里挤出一个可容自己的位置。

    人群里,并不是什么好玩的玩意,而是两具焦炭似的尸体,和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青年是夏萧,他们并不陌生,他身边个子极高的女子是舒霜的契约兽兰泽灵鸟,可舒霜怎么不见了?还有那两具尸体,莫不会是……

    王陵知道夏萧和舒霜去做什么了,他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情况,可和他们同行的,不是母星龙和加娜儿教员吗?

    方海额头有伤,神色严肃而疲倦。他背起夏萧,走向人群外,走上山腰。他不发一言,可见到无叶桃林,想起宫卿戈,也想起母星龙。他们曾于一个盛夏吃桃吃到饱,可那一年的景象,再也不会重现于桃林。

    方海心酸,无奈,对夏萧感到痛惜。学院教员中,他算最早认识夏萧的人之一,他还算了解夏萧,知道舒霜对夏萧的重要,可她突然走了,该是多大的心灵创伤?

    叹息时,广场上的胡不归一挥手,两具尸体便消失在众人眼中。他声音嘶哑且低沉,字字入心。

    “你们未来的教员也一样,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你们,不为别的,只为同是学院人。我希望你们记着,你们曾在学院待过,这将是一生的荣耀,请你们背负这份荣耀,走得更远。可即便到了天边,也别忘记自己教员的姓名!”

    胡不归佝偻,杵着木杖,缓缓走上山腰,背影满是悲情。这是黑暗势力的第一次大型进攻,杀了学院两位山腰教员,还杀了教 皇之徒。对方大获全胜,他们没有任何收获,只是敲响第一声警钟,警告这世界的光明势力,危险不在未雨绸缪中,而在身边!

    “笛木利,胡不归,为四方势力发通告,告诉他们,战争将起,警钟长鸣!”

    刚走上山腰的胡不归接到任务,便去忙碌,至于夏萧,已在晓冉的照顾下趟到床上。这本是方海的活,可晓冉觉得,舒霜妹妹临死前都在考虑自己的安危,即便她不说,自己也该照顾好夏萧。

    换上一身舒霜的衣服,晓冉见夏萧始终皱着眉,不禁心酸。

    “对不起。”

    晓冉默默给舒霜道歉,然后将夏萧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她三米的身高有些夸张,可夏萧闻到了舒霜的味道,眉头真的舒展开来。晓冉见着,将眼前的青丝捋到耳后,默默陪着他。

    一想到自己的归宿,晓冉便犯愁,可她有着基本的理念,那就是不离开夏萧。她不知夏萧还会沉睡多久,可怕自己影响到身心尽瘁的夏萧休息,便一动不动,坐在床头一侧,学着舒霜的样子,学着舒霜见到夏萧时的情绪,看着他沉睡。

    夏萧感受到了一股温软,和以往不同,面积似更大一些。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舒霜!他永远不会忘记舒霜的味道,从雪龙道口第一次背舒霜起,他便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只要一闻到,他便想起舒霜身袭一淡蓝长裙,双手并在身前,眼眸和小脸噙笑的人间美好模样。

    先前发生的事似一场噩梦,被夏萧甩在脑后,他安心沉睡,可又沉睡不久。

    许久,夏萧惊醒,可发现噩梦成真。这一刻,他心急如焚,慌得失了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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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