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阴沟里翻船!
查理对白寅初的这副嘴脸已经不想再做任何评价,只是说道:“但是白叔叔,小白是不可能把工厂租给你或是卖给你的,这一点你心里是很清楚的。”
“……”
这句话白寅初没有接并丢给查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事还用你说?
查理则是一脸的淡定,接着说道:“所以您选择曲线救国,想要找到一个既与您没有直接关联,又能被您操控,同时还必须是得到小白信任的人。想要找到一个同时满足这三点要求的人,其实很难,尤其是第三点。因为小白的疑心很重,他身边的人里,我可能是最不被信任的那个,这一点您也是很清楚的。但您在别人身上努力无果后,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我堂哥的帮助下找上了我。”
“呵呵。”白寅初冷笑一声,道,“这你都看出来了,看来你隐藏的很深嘛,连你的堂哥都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
周进一脸傲娇的哼哼:“我倒是觉得他很有自知之明!”
面对周进的揶揄,查理的心头酸了一下,自己对李飞白的真心日月可鉴,可就是遇到的事情不一样,立场也不相同,他没法像他们这样。
咽下满腹的委屈,查理接着说道:“说句实话,调查到这个程度,对我来说也算是到头了,我本该去找小白坦白一切,可是好巧不巧的,我竟然就在那个时候,意外得知了官其格姥爷去世的真相,也知道小白的妈妈曾是当初的开发商之一。我……”
查理说了一半,白寅初突然毫无预兆的鼓起掌来。
“白叔叔,您这是做什么?”查理皱起眉头。
白寅初却不理会他的问话,自顾自地拍了好一会儿的手,直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开口说道:“哎,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查理,叔叔佩服你的头脑和城府!我承认,我在背后的所作所为与你推测的毫无二致,我也承认,我的确是失败了。”
“所以,您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单纯的为你鼓掌而已!呵呵。”白寅初又拍起了巴掌。
“所以承认了就完了?您对您的所作所为就没什么好说的吗?”查理真是佩服他的心态,就算是被判刑的犯人,也多少会为自己争辩几句,而这位,就像没事人似的。
“商场争斗就是这样,我败了就是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白寅初反问道。
“我说的是您对小白,您这样对他,就没什么好说的?”
“非要我说的话……”白寅初假意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李飞白,笑呵呵的道,“小白,这一次没能成功,是我疏忽了,当心我还会卷土重来哦!下一次你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你……”
查理被气得直翻白眼,刚要发作,却见白皎皎突然跳了出来,大声喊道:“爸爸,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小白!”
听到父亲当众承认自己的卑鄙行径还如此坦然,白皎皎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
白寅初吓了一跳,当看清说话的人竟是自己的女儿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皎皎,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
说着,突然转向李飞白道:“飞白,你真的要把皎皎卷进来吗?!”
白皎皎气急败坏的道:“爸爸,不是小白叫我来的,是我听说你派王玉堂过来闹事,自己找来的!”
“王玉堂?你怎么会跟他有接触?”白寅初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冷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有接触?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懂得是非!”
“走,跟我回家!”白寅初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同自家女儿拌嘴,一把拉住白皎皎的手就往外走。
“你松手,我不走!”白皎皎慌忙之下一把抓住周进的衣襟,将他拉了一个趔趄。
“白家叔叔忙什么走?”周进顺势跟上去拦住父女二人,学着电影里的语气冷笑说道,“难道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么?”
本是一句随口说着玩的话,却不想白寅初的反应有些过分配合了。
“只见他的身子明显的一滞,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呀?诶呀呀?”周进距离白寅初最近,将他的脸色变化看的是最为清楚,见他如此,指着他大叫起来,“真被我说中啦?老白,你果然还有别的事儿!”
特么的!
白寅初心中暗骂,他竟然是随口一说?
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被这种傻大个给诈了。
但,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白寅初再回头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微笑问道:“哦?你是想让我赔偿么?不至于吧,按照查理的说法,你们没有受到什么实际损失。”
“赔不赔的无所谓,我们家小白不差那点儿钱!但是,今天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的!谁要是差事儿,我周进第一个不答应!”周进摆出一副混混的嘴脸,威胁着说道。
周进的脑袋突然变得灵光起来,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飞白,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我已经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了,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白寅初不与周进纠缠,直接质问李飞白。
“只是把话说清楚而已,白叔叔何必这么紧张呢?怎么叫赶尽杀绝,你不是刚刚还给我下了战书,让我下次注意的么?”白寅初明显在逃避,李飞白也察觉到这不对劲。
“飞白,你可别怪叔叔说话不好听啊!既然你不让我走,我不妨就直说了!”
白寅初有些气急败坏,大声说道:“你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还不是你的人在电话里威胁我要把皎皎如何如何么?作为一个父亲,我怎么能眼看着女儿受威胁?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说到底拼的不过就是手腕和脑子!可你们张嘴闭嘴就搞黑道那一套,会不会太低级了?作为过来人,叔叔劝你一句,做人,尤其是商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要年纪轻轻就坏了自己的名声,否则的话你这条路是走不远的!”
408、你,不值得!
“……”
白寅初振振有词的一番话,一下子把李飞白给说愣了:难不成他今天过来,真的是因为周进那句吓唬他的话?!
不会吧?
李飞白被气到了。
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他身后的周进也涨红了脸。
他觉得自己给李飞白抹黑了。
因为说出利用人家女儿的感情来威胁人家的这种话是他周进说出来的。
说的时候没想别的,只管着嘴上痛快心里爽了,可这会儿叫别人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这个做法太难登台面了。
这明明是是流氓、小混混才会做出的事情啊!
我周进已经转型为正经商人,怎么还会这样!
打从跟着李飞白的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要光明磊落坦荡做人,却没想到,这么久了,自己过去的恶习竟然还没有完全改掉。
难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
不能够!
周进绝不允许自己与过去有半分的瓜葛!
况且,此时的李飞白在这一系列事情的渲染下,在众人的眼中已然树立起了胸怀与气度并重、美貌与智慧齐飞的光辉形象,这样完美的人,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被人抹黑?!
不能够!
作为好兄弟,周进更加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家叔叔,那是我刚才在电话里被你气到,才随口一说的。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做事,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不信你问问你自己的女儿,我们家小白搭理过她么?”周进改口道。
“是么?”白寅初眯着眼睛看向周进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永远不会拿我女儿来要挟我?”
“是,我们可不稀罕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周进昂起骄傲的头,双手抱臂道,“你,不值得!”
“哈哈哈!”白寅初哈哈大笑,看着众人说道,“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我白某人请大家伙儿帮忙做个见证,刚才这位小兄弟说了,不管我和他们有什么恩怨,以后都不会拿我女儿要挟我!哈哈哈,这我就放心了,以后但凡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保证第一个拿你们是问!”
“???”
周进愣住了,这话怎么这么装逼呢?
你以为你是在武林大会上?
你以为你是武林盟主?
还特么给你见证,见证你奶奶个腿儿!
回过味儿来,周进又觉出了不对。
什么叫你女儿出事就拿我们是问?
这话怎么……
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不由自主的,他的眼神找到了华子,却见华子也是一样的神情盯着自己。
周进顿时一拍脑门,这尼玛,不就是当初在ktv里赵棠里说过的话么?
只不过主角从李飞白换成了白皎皎。
特么的!
能想出这种损招的,就特么不带是好人的!
周进怒从中来,刚要出声怼回去,却听会议室一角传来嘲讽的声音:“哎哟哟,我说老白,你可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名声、还羽毛,这些都跟你挨边儿么?”
哟吼,是友军!
周进大喜,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浑身是伤的谷郁。
“老谷,你这么怼我什么意思?咱们俩中间可没什么事儿吧?”白寅初万万没想到,这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叫自己难堪。
“我就是怕你误导了这群年轻人啊,他们要是按你说这套说辞混商场,分分钟就得被生吞了!”谷郁晃着肿胀的脑袋说道。
“他们能被误导?呵呵,你也太小瞧他们了!”
“我没小瞧他们,是小瞧你。”谷郁栽歪歪的站起身,向前蹭了几步,“你说你混了大半辈子,到最后被几个小屁孩儿弄得灰头土脸,还好意思跟这儿说教!”
眼见着谷郁也跟着下场,白寅初就没那么淡定了:“老谷,今天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要是念着点旧情,咱们就此打住。我没心思说教,也没心思扯皮,唯一担心的是我女儿被他们利用。这会儿他们既然有话,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咱们就此别过,各自休整,日后生意场上见真章吧!”
“别扯那么远!看到我这身造型没?”谷郁才不听他冠冕堂皇的那一套,指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头道,“这都是拜你老白所赐,你想走,起码得给我一个交代才行吧?”
“我没把你怎么着吧?你是自己开车撞的!”
“行了,你是个聪明人,就别跟我装糊涂了,这些日子我整天跟查理在一块儿,你心里不是都明镜吗?”
“呵呵,这话说的,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能利用他了?”
“行,那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谷郁指着周进道,“你说他答应你不把你女儿怎样,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儿的。”
“你……”
“没事儿老哥,反正我也没什么羽毛、名声之类的,”谷郁用他那只活动的手臂将胸脯拍的砰砰直响,乐呵呵地道,“以后但凡你女儿出什么事,不用找他们,找我就行,我全权负责!”
这话说得轻浮不已,白寅初受到奇耻大辱,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谷郁色眯眯的视线。
白皎皎则是羞愤难当,躲在白寅初后面也是气得满脸通红。
在场的其余人被谷郁轻浮的样子气到,忍不住轻声指责起来,同时眼神看向李飞白,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可是这话李飞白没法说。
倒不是因为他赞同谷郁的做法,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谷郁是故意这样说来气白寅初的。
谷郁为人不虽是太磊落,商场上的手段也不少,却不是轻易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完全是因为被白寅初坑了那么一下,心里气不过而已。
李飞白这一犹豫,查理却忍不住了,他站出来呵斥道:“谷郁大哥,请你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哎哟?”谷郁挖了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站出来是几个意思?”
刚才不是一直在痛陈白寅初的罪行么,怎么这会儿又出来维护他了?
可当他看到白寅初身后白皎皎眼中那抹惊喜的神色时,久居风月场的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俩人,怕不是已经暗度陈仓了!
409、是,也不全是!
查理昂起头,大声对谷郁说道:“谷郁大哥,我的意思是,皎皎与这些事无关,你不要把她卷进来!”
“查理哥哥!”被人当众如此维护,白皎皎难掩喜悦的低声叫了一声。
“……”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用多说,就算是白寅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么……熟的地步了?
看着白寅初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谷郁哈哈大笑道:“老白啊老白,你这叫什么?你整天出去惦记别人家的东西,回到家却发现自家白菜被拱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哈哈哈!说得好!”周进也跟着幸灾乐祸,真尼玛活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整天蹦蹦哒哒的在背后祸害别人,却没发现别人在背后祸害你的女儿!
听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白寅初五内俱焚,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自家的女儿。
他生平最恨别人背着他做事,可是大半辈子都在被人隐瞒和欺骗当中过活。
一个老婆折磨了自己一辈子,已经够受的了!
没想到,生了个女儿竟然也是如此!
看着女儿那张与老婆年轻时神似的脸,又见女儿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白寅初怒火中烧,缓缓的抬起了右手。
白皎皎不敢相信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人打自己,心里虽怕,却倔强的仰起头,等待他的巴掌落下。
啪!
一声脆响,是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
咔嚓!
又一声脆响,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白寅初的脸上隆起了四道清晰的指印,金丝眼镜已然掉落在地,镜片四分五裂。
愣愣的盯了一会儿自己的右手,白寅初忽然冷笑出声。
这一巴掌,当年打不下去,如今还是打不下去啊!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白皎皎慌乱的捡起地上摔变形的眼镜,哆哆嗦嗦的要给父亲带上,可当看到白寅初可怕的笑容时,又定住了。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不免心疼不已。
此情此景,叫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至于吧?
他女儿不过就是和查理两情相悦而已,又没跟他私奔。
至于就这么生气么?
再说了,刚才大家伙儿那么说你你都没生气,怎么就因为这点事儿就这样了?
有病吧?
变态!
“爸爸,爸爸,你到底怎么了啊?”白皎皎头一次见到父亲这般形容,不敢上前,只敢颤声叫着。
这时,乌云拉着崔锦华走上前,一人一边扶住白皎皎的手臂,劝说道:“先跟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你爸爸需要冷静。”
“不不不,我不能丢下我爸……”白皎皎开口的功夫,两颗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这……”乌云一脸为难,只好看向查理,估计此时能安抚住白皎皎的,就只有他了吧!
可是查理也是一脸为难,毕竟父女二人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如果再说一句,万一白寅初自残怎么办?
崔锦华见状,灵机一动,一把扯过白皎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之后白皎皎泪水涟涟的抬起头,问道:“真的吗?”
崔锦华一脸认真地保证道:“真的!”
“那走吧!”白皎皎低下头,顺从地跟着崔锦华离开了。
“嘿,咱家翠花还挺有两下子!”周进得意的挑了挑眉,之后对白寅初道,“白叔叔,咱先去那边冷静冷静,你这样可给大家伙儿吓着了。”
不由分说的,直接架起白寅初去了会议室另一角。
父女两个被分开后,李飞白同谷郁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各自的猜测。
白寅初如此狂躁,如此介怀这种事情,必定是与他自己的感情经历有关。
毕竟当初谷郁曾经挖掘过他们的感情史,知道他老婆与他貌合神离,多年来一直背着他同王琨有所往来。而且看白寅初今天的样子,怕是两个人的感情至今也没好到哪儿去。
难道白寅初这一次想要得到工厂,是因为在同王琨赌气?
想让他也体验一下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么?
二人想到一处,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查理。
查理明白他们的意思,继续说起先前的话题:“后面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在堂哥也就是白叔叔的建议下,我按照他们的要求雇佣了工人、进了原材料,基本上把采购和车间的事情都交给了堂哥,然后让图南事先找来的会计做两套假账,一套是真正的账本,另一套是入不敷出的收支账本。那时候我知道谷郁大哥正在转型,想要租下工厂做保健品,可我却用手段从他的手中抢下了这笔生意。因为心中愧疚,我主动找到谷郁大哥,同他签下了商品承销协议。然后借用催单的借口,我用三个月的时间,顺着他们的意思,总算耗光了我和李飞白所有的贷款,装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遣散了所有的员工,然后回到村里等着。”
“我本来是等着白叔叔直接出面找小白谈收购的事情,这样小白自己就能够想通所有的事情了,到时候我再跟他坦白,也还算来得及。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没想到堂哥竟然鼓动工人和老乡们来闹事,小白又和谷郁大哥闹得不可开交,我担心事情不受控制,只好把乌云叫回村里,以官其格姥爷的名义把老人会和二叔请出来,来到这里平息这场闹剧。”
查理说着,无力地叹了口气,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却没有能力妥善的解决,如果今天老太爷们没有来,我都不敢想象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如果他们没有来闹,在白叔叔找到我之前,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是吗?”总算听完了查理长长的故事,李飞白终于开始同他正面对话了。
“是,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
查理目光悠远的望向窗外,说道:“因为我的心中还有别的疑虑,只可惜时机不允许我再继续探索。”
410、人格?这玩意你有么!
“继续探索……又是什么意思?”李飞白惊觉!
莫非查理竟然早已察觉到事情不止于此了吗?
他有这么敏锐?
他的疑虑是什么?
他又发现了什么?!
在李飞白如刀般锋利的目光下,查理回答说道:“当我以为事情的结果就是白叔叔想要得到你的工厂时,恰好赶上谷郁大哥来找我,那天刚好也是我意外得知官其格姥爷和你妈妈的事情的那一天,所以我的心情非常不好,很多事情想不开就拉着谷郁大哥喝酒。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问他:‘我抢了你的工厂,你还这样帮我,难道你心里就不会不平衡么?’谷郁大哥特别不以为然的回答说:‘青城市大大小小那么多家工厂,我怎么就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吗?再说了,我做你的下游,比我自己搞工厂要轻松还赚的多啊!’”
李飞白不由自主的看向谷郁,只见他正向自己投来不屑的目光。
小人之心!
李飞白读懂了他目光里的意思。
诚然!
自家工厂又不是青城市独一无二的。
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哪个商人会偏偏选择一棵树上吊死?
只听查理接着说道:“谷郁大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放下的同时也冒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谷郁大哥都能放下,白叔叔却非要得到你的工厂?试问青城市这种规模的工厂那么多,为什么他就偏偏盯上了你家?之后的几天,我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事情或许并不是我想的这样简单,于是我想就想着去调查更深层次的原因。”
“都想到了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难道我和乌云还能不相信你么!”李飞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种事换做周进或是华子,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告诉自己。
而你,却一直瞒到最后!
难道这不恰好就是我不够信任你的原因吗?!
查理苦笑一声,说道:“我想过对你们坦白,但是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隐瞒下来。因为小白你和乌云都是当事人,不管你们有多克制,都没有办法像我这样冷静,我担心你们知道后,会做些什么叫白叔叔产生怀疑的事情。如果这样的话,呼之欲出的真相恐怕又将石沉大海,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再有机会调查清楚。所以,我决定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
“也不知道你是自作聪明还是小瞧了我们!那你调查的结果呢,是什么?”李飞白顾不上生气,追问道。
查理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得到的结果就是今天的结果……”
李飞白无语凝噎,冷哼道:“果然是自作聪明!闹到今天这个份上,你看你该怎么收场吧!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你折腾了,就算我想感谢你,也没那个心思了。”
查理一看李飞白甩手不想管了,顿时急道:“小白,这些事还是得你表态啊,我怎么收场啊……”
咳咳——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只听身旁的谷郁干咳了两声。
“谷郁大哥,你有话说吗?”查理殷勤地上前问道。
谷郁却傲娇的将头撇过一边,不去看他。
“这……”查理一脸为难地看向李飞白,知道谷郁这是等着李飞白开口呢。可自己在李飞白面前又没什么面子,只能求助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李飞白白了查理一眼。
獠牙都龇出来了,这会儿又跟我装可怜。
再装,也是个狼崽子!
嗯哼——
谷郁等不及,又弄出动静了。
其实他本不想主动搭理李飞白,可是此时已然弄清楚来龙去脉,明白了这是个误会。再加上两个人刚才的眉来眼去……不,是心领神会,使得他心中的郁结之情也淡去了不少,便主动给他个台阶,好叫他顺坡下驴。
李飞白也不是傻的,谷郁这次被自己伤成这样,此时有这样的机会和好,还免了自己日后的赔罪,于是走上前,对他说道:“不知道谷郁大哥有什么高见?还请指点一二!”
头一次见李飞白如此低姿态的同自己说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谷郁顿时绷不住了,咧嘴一笑,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谷郁大哥,你没事吧?!”
李飞白和查理同时上前,一脸的关切。
“没事,没事。”被如此重视,谷郁心头暖和的简直想要流泪。
但是他忍住了。
作为大哥,他有话说:“老白今天被你们当众扒皮,老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不管怎么说,先头的事儿已经弄清楚,起码现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谷郁远远的看了一眼被周进死死按在椅子上的白寅初,对二人道,“至于他背后的目的,不见得马上就能问出来,要是硬问的话,万一他再干什么极端的事儿怎么办?今天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在场,我觉得犯不上。反正我个人的意思是,穷寇莫追,让他们走。”
“可……”
查理刚想说什么,却被李飞白打断:“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飞白如此听话,谷郁先是高兴了一下,开心的本来都要沸腾了,可是刚情绪上升了一半,却突然觉得不对,于是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
谷郁停下来,直直的盯了李飞白五秒钟,这才开口问道:“答应的这么痛快,你特么不会又是怀疑我跟老白有什么吧?”
“……除非再蹦出来一个查理。”李飞白含沙射影的道。
“我……”
查理被cue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位巨蟹座的朋友,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硬着头皮接下李飞白的暗讽,查理讪笑着出声打圆场:“那个,谷郁大哥,都是我错在先,把你们都装里面了!小白一直是很信任你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你介绍给我呀!我用人格担保,谷郁大哥是百分百的好人!”
“你人格?这玩意你有么?”李飞白和谷郁异口同声。
“是是是,我没有,都是我的错……”查理连连求饶,低着头一副任打任怨的模样。
“知道错就好,知道错就好!”谷郁突然暴怒,不顾一身的伤跳起来疯狂敲打查理的头,边打边骂,“特么的我的玛莎撞坏了,全特么算你的!”
“……”
411、我跟他们有什么交代的?
“小白哥,出什么事了?”
这边突然动起手来,华子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因为周进不在李飞白的身边,华子生怕他吃亏。
“没事,不用管他们。”李飞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疯狂发泄的谷郁,自己不拦着,也不让华子插手,将他拉到一旁嘱咐道,“去告诉周进,让他把白寅初和他女儿送回去。”
“啊,就这么放他走了?不再查查吗?”华子心有不甘。
“他的事儿以后再说,村里这么多人都在,我还有事要说,他们在场我反而不方便。”李飞白道。
“那好吧!”华子不再多问,回答说道,“我去去去就回。”
李飞白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是让锦华姐一起去吧,务必把他们送回家才行,免得路上出什么意外。”
他不是很放心周进,担心他们路上会吵起来。以白寅初现在的状态,还是少刺激他为好。
“实在不行,我去也行。”华子也是同样的担忧。
“嗯……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李飞白略微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周进适合做这件事,并且华子还有别的事要做。
王丽红一行人还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对于他们不请自来的做法,李飞白非常的不爽,甚至还一度怀疑,他们中是否有人是王琨或是什么人派来的。
不然的话,调研早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应对他们。
“你去帮着秋姨把王主任带来的人打发走,免费看了这么半天的戏,也该差不多了吧?”李飞白对华子道。
“要是他们不走怎么办?”
“必须走,这里有他们什么事?”
说起这件事,华子有些忧心:“可是秋姨说,他们对有人来闹这个事很不满意,还等着你给他们一个交代呢!王主任说,要是没个说法,担心影响咱们养老院的发展……”
“我跟他们有什么交代的?”李飞白冷冷的道,“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今天的事儿跟养老院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如果他们硬要把事情混为一谈,我倒是可以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不用怕,秋姨不好意思说的话就你去说,必须送走!”
“行,我看他们的手也是伸得太长了,放心交给我吧!”华子双手握拳,蹬蹬蹬的迈着孔武有力的步伐跑走了。
华子过来替老板送客,白家父女没有二话就跟着周进走了,倒是跟着王丽红过来的人产生了不小的意见。
但是华子事先吃了李飞白给的定心丸,也不再卑躬屈膝陪笑脸,而是不卑不亢的说了一通,直说的他们没理由再待在这里,不得不离开了。
短暂的喧哗过后,两伙人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内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也腾出了足够的空间,于是李飞白便叫将一直等在走廊外的老乡们都叫了进来,
如此一来,会场内只剩下养老院代表队和玉簪村代表队两方人马。
谷郁暂时划到李飞白代表队的一方。
雷老则是坐在老人会的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掰扯了这么久,局势也很明朗了,在查理的诉说下,李飞白代表队从头到尾就是受害的一方,此时此刻,到了玉簪村代表队该给出说法的时候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李飞白和查理两个人的身上,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一个是还不到说话的时候,一个是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王宝山见不得场面陷入尴尬,只好站了出来。
作为村长,虽然无法给出说法,但他可以担任主持人的工作,并且主动对玉簪村代表队犯下的所有错误做了一次深刻的总结。
于是,王宝山首先罗列了查理的多项罪责:
接受李飞白无私的帮助,却反过来被他欺骗,虽然也是出于好心,但欺骗这种做法就是不对的,这是其一;
设下圈套,不顾亲情、不顾邻里、欺瞒乌云、诱导堂哥、纵容老乡,使得他们一错再错,终使事态发展失控,最终惊动老人会出动,这是其二……三、四……的错处。
罗列完了之后,王宝山朗声问查理:“查理,我说的有错吗?”
“没有。”查理低头,一副乖乖认罪的模样。
接着,王宝山开始历数以老孙为首的老乡们的罪责:
第一、不珍惜就业脱贫的机会,不学习生产技术,不动脑筋,随波逐流,是一堆烂泥糊不上墙;
第二、忘恩负义、不辨是非、不懂法律,收了李飞白的红包还过来闹事,给养老院造成不良影响,建议报警处理。
这句报警处理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老孙他们立刻都不干了。
“村长,我们也是受害者,先是被查理骗过来,后来又被巴图给撺掇,你说我们随波逐流也就算了,可凭什么要报警?”老孙高声辨驳道。
“我们都被警察抓了你个当村长的帮我们养家糊口吗?!”
“就是的!说到底都是查理和巴图的事儿,我们哪知道你们老王家的人这么多坏心眼?!”另一人高声附和。
“什么就老王家……”话虽不好听,可说的是实话,王宝山被噎住,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说给李飞白听的,却被自己人给一顿怼,憋了一会了,王宝山气哼哼的的道:“行了,这事儿咱们谁说了都不算,还得听飞白的意思!”
可是王宝山把火气全撒在了王玉堂的身上,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挑唆老乡、坑害堂弟、不知悔改、猪狗不如的东西……而且还两面三刀,一边给赵棠当狗腿子,一边又成了白寅初的耳目,你究竟是勾结了多少人?我呸!”
说着说着,王宝山激愤难耐又上前去飞踹了王玉堂好几脚,被华子上前给拉开了。
华子辛辛苦苦撕扯了好一阵子,这才平息这场战乱,之后把目光投向了李飞白,希望他赶紧说句话。
这闹哄哄的场面,可赶紧结束吧,他实在是太闹心了。
可是李飞白微微地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他还是不说话。
其实华子也明白,玉簪村的最高权力机构老人会在这里,暂时还轮不到他开口。
但是华子也不能开口催促老人会,就只得作罢。
脚步还没等抬起来走向李飞白,就被雷老给叫走了。
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观众,他不能没有翻译。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各怀心事的或站或坐。
“……南无阿弥陀佛!”
良久,僧人老者突然从腹腔内吐出一声浑厚遒劲的佛号。
众人的心头瞬间为之一震。
412、算一笔账!
有资格说话的人沉默着,没资格说话的人忐忑着,不想说话的人沉思着。
就这样,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南无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浑厚遒劲的佛号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
众人的心头瞬间为之一震,顺着声音望过去,但见年纪最长的那位僧人老者单手立掌于胸前,正目光炯炯的望着李飞白。
打从进入会议室开始,老者就如一桩枯木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纹丝不动,他始终半阂着双眼,似是封闭了五感,外界的一切争吵都与他无关。
当所有人都觉得请他过来,不过是坐坐罢了的时候,老者却突然睁眼,还直直地盯着李飞白。那副面容虽然枯槁衰老,可那双眼却是炯炯如炬,震慑人心。无论谁对上那双眼眸,都会觉得自己心中的阴暗无处遁形。李飞白亦然。
他赶忙恭敬的转过身,面向老者。
“你愿意把工厂交给查理,是为什么?”老者的问话,很快的被乌云翻译成汉语,交到了李飞白的手中。
“这个……”李飞白没有想到,老者开口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乌云问过,周进、华子问过,其他的人就算嘴上没问,心里头也是不太理解。
他的回答千篇一律都是:“养老院这边忙不开,我没有精力去管理。”
可是对于这个回答,就连周进都不大相信。但是他喜欢李飞白留在养老院,所以就算不信也装作相信。
大家之所以不信,是因为按照资金投入情况来算,工厂的体量能顶上十个养老还不止,如果李飞白想要快速的翻身来为老妈复仇或是与王琨抗衡,都可以丢下养老院亲自去经营工厂。凭借他的头脑和手段,相信他会很快的使得工厂重回最初的盛况,甚至还可以超越以往。
但是他却选择留在养老院,把工厂全权交给查理。
难道是因为信任吗?
这可不见得,查理自己都说了,身边这么多人里,李飞白对他的信任度最差。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乌云翻译过后,也在等待李飞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坐在对面的这位得道高僧,听说曾是当世活佛的授业恩师,本来是有资格居住在北京的雍和宫内,但因他留恋故土不愿远居,所以才留在玉簪村。
他所具备的眼界和智慧,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所以面对他提出的问题,李飞白绝不敢敷衍。
“老太爷,我这样做有几方面的意思。”
李飞白决定坦白一些,他微微欠了欠身,恭敬地答道,“首先,从情感层面上,我是为了帮助乌云达成官其格姥爷的夙愿。官其格姥爷生前希望玉簪村的文化能够渊远流长,他也一直为此而努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长久保存文化的前提,是能够保证玉簪村繁荣永久的存在。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离不开文化,文化的传承依托于经济的发展,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我曾多次陪着乌云回村走访,给我的感觉是,村里经济的落后导致村民普遍缺乏对文化追求的热情,提起一些民俗文化,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淘汰的传统,是阻碍致富的老旧思想,有些年轻人甚至会排斥以及抵触。不管是过去的官其格姥爷,还是现在的乌云,单靠一两个人,是无法完成对所有文化的保留和传承。”
“可想要村民的心**同树立起保护和传承文化的思想,就要先解决掉经济的问题,只有大家都富裕了,才会安居,而只有安居,才有乐业。据我了解,村里大多数家庭目前都以农作物的收成作为主要经济来源,只有少数人会外出务工。说实在的,青城市的气候环境对农民不是很友好,尤其是玉簪村这一带,十年九旱是常态,所以单靠农作物的收成很难实现脱贫。”
“而官其格姥爷先前带来的一些其他作物,普遍不被村民所接受,他们的顾虑很多,所以并没有实现大面积的种植。而查理回来后,虽然承包了一片山坡种植沙棘并开办工厂,但因他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持和好的契机,也只能小打小闹,所以尽管他掌握技术也具备眼光,却也无法在短期内变现状。而我,在今年的下半年恰好具备了这个支持他的条件。”
“因为一些原因,我曾把工厂的仓库和实验室借给查理,他很珍惜这个机会,通过不断的努力得到了两方面的成就。首先,他带着杨图南打开了初级市场,为未来系列产品的批量生产销售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其次,他通过刻苦的钻研,取得了产品专利。所以,在我收回工厂之后考虑到如何运作工厂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他有市场有产品有技术,我有资金有设备有场地,可以说,我们的合作是天衣无缝的。”
李飞白说着,顿了一顿,看向雷老说道:“恰好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养老院合伙人雷爷爷也非常支持他这样做,并且为此几次找到我帮查理争取合作。后来我就与查理谈了一次,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并且理由非常的打动我:是为了给村民提供就业机会,帮助大家早日脱贫。但我那时并不知道,查理的合作是他的堂哥在外人的设计下促成的。”
李飞白娓娓道来,雷老原本听得频频点头暗暗称道,可突然间被提起自己逼宫的那档子事儿,老脸猛的一红,愣住了。
而查理也是讪讪的,万万没想到李飞白从那个时候就这样看好自己。
李飞白眼底闪过一抹快意恩仇的微笑,但他见好就收,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正色起来,接着说道:“我算过一笔账,按照工厂历年的收入水平测算,车间工人的基本工资和奖金全部加起来,人均收入可以保证在六万到七万元左右。我有信心以后来工厂的工人收入水平,至少也会保持在这个范围。人均六七万,可以抵得上村里一个家庭的全部农作物的收入水平了吧?”
接触到李飞白询问的眼光,查理赶忙点头答道:“还要高出一些。”
李飞白举起一根手指,环顾周围的村民,说道:“一个人的收入,抵得上一个家庭的收入,甚至高于一个家庭的收入。也就是说,只要一个家庭出来一个人来工厂工作,那么这个家庭的年收入就可以翻一番了。”
听到这里,老孙等人全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翻一番?!
一年十多万?
会有这么多?
这笔帐,也没人给我们算过呀!
413、这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啊!
很快的,老孙等人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王玉堂。
明明有这样的大好前程,全都被你毁了!
查理是个实在人,断不会亏待他们,如今看李飞白更是个大好人,更加不可能会不给他们发工资或是压榨什么的。
可是王玉堂却瞪着眼睛说瞎话,不让他们好好学技术,不让他们好好工作,反过来还撺掇他们过来闹事,白白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见得老乡们脸上皆是悔恨莫及的神情,李飞白又添了把火:“大家也都看到了工厂的车间有多少,每一个车间有多大。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工厂的流水线如果全部打开,是可以容纳上千名工人的。如果你们愿意,一个家庭甚至可以有2个以上的人来工厂做工,这样的话,家庭收入又涨了一倍。我们的工厂提供系统的岗前培训,有完善的社会保险,有宿舍、有食堂……最重要的是,工厂距离村里最多四十分钟的车程,对于有意愿通勤的员工,还提供班车接送。”
“我原本计划的是,如果老乡家里的劳动力全部出来做工,大家可以把耕地租给查理种植沙棘,这样,既解放了耕地上的劳动力,还能保证耕地的收入。我们不妨算一下,这样的收入水平,需要多久可以脱贫?两年?三年?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三年。所以话说到底,我之所以愿意把工厂交给查理,就是因为我既然选择参与乌云的生活,就要把她的事业作为自己的事业,在支持她潜心做文化公司的同时,也要支持查理带领村民致富。”
“有许多话,我本想春节过后同查理说,让他转达给老乡们,可是……”眼看着老孙等人后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连王宝山都是一脸向往的样子,李飞白轻轻叹气,摊手道:“哎,这样一个既能赚钱又能兼顾家里的工作,放眼青城市,哪里还有呢?可是大家偏偏不喜欢做,这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乌云一边将李飞白的话转述给老人听,一边目光闪闪的看着李飞白。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意了,只有无尽的骄傲!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啊!
无论站在哪里,都是那么的闪烁耀眼。
李飞白微微含笑,他喜欢被自己的女人这样看着。
但现在还不是柔情蜜意的时候,李飞白不舍的将目光从乌云的秋水当中移开,面向老者说道:“其实说到底,我这样做,也想做一些于自己的人生来说比较有意义的事情。自从与乌云相识之后,我受到她的影响真的非常多,她让我明白文化的重要性。玉簪村集汉、蒙、满等多个民族文化以及平原文化和草原文化于一身,对了,还有宗教文化。这许多的文化,历经数百年,在融合当中传承,在传承中发展,实在是难能可贵。随着了解的越深入,我也越不忍心如此优秀且有特色的地方文化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那种损失,并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所以,我打从心里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这些话,李飞白从未对别人说起过,如今当众说出来,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说得好!”雷老突然的一声大喝,将李飞白的小害羞吓得烟消云散。
李飞白无奈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雷老正在用不知比乌云热切多少的眼神盯着自己。
知我者李飞白也!
雷老面色激动。
李飞白所说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心愿吗?
这么多年,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在奔走?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整理了多少文献,搜集了多少民俗,收录了青城市多少个特色乡镇的文化!
但是,他的年龄精力也随着许多文化一道消失了,年迈的他痛心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他的身边有乌云,有查理,还有……李飞白!
他知道自己当初逼宫之时,李飞白不过是装出来的为难,其实即便是自己不说、查理不说,李飞白也会这样做。
因为他心中有情怀,胸中有沟壑,是个成大事的人!
想到这里,雷老一脸的骄傲,仿佛李飞白才是那个令他最为得意的学生。
如此灼热,叫李飞白不由得一阵寒战。
“说得真好!”谷郁也拍着大腿感慨。
他有些自惭形秽,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情怀呢?
任何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谷郁叹了口气,一定是自己还没遇到能够影响自己价值观的人!
“善哉,善哉!”僧人老者缓缓点了点头,对李飞白的一番话表示感激和肯定。
然而,李飞白越是这样坦然,就越显得玉簪村这边的做法上不得台面了。僧人老者明白自己的立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出声问道:“查理和巴图,还有村民对不起你的一番心意,他们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决定怎么处理?”
这句话问出来,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老者没有像王宝山那般,按照错误的严重程度分开来说,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一谈。
不少人都在想着,或许老人家是上了年纪,对于整个过程都没有听的太清楚,所以才会这样发问。
可李飞白却并不这样想。
他觉得这是老者的智慧,无论是哪一个人,面对自己这个外人,代表的都是玉簪村这个整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者问的是李飞白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对待自己的态度。
如果这样代表的话,那么李飞白就不能随便回答了。
他低下头,认真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答老者说道:“我需要他们道歉。”
老者眼神微动,又问道:“还有呢?”
“然后一切如常,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李飞白笑着说道,“我不是轻易会改变自己决定的人。”
“……”
李飞白的这句话,如同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个炸雷。
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炸了个底儿朝天。
有两位老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向乌云反复询问,她所翻译的是否是李飞白的原话。
得到乌云的再三肯定,老人们沉默了。
王宝山和其他的人全都傻掉了。
李飞白只需要一个道歉?
这就完了?
……
414、君子之腹!
对于李飞白的这个决定,就连最懂他的乌云和华子也都惊呆了。
吃了这么多的亏,又牵出了他妈妈的事情,还有白寅初什么的都有参与,他就只需要一个道歉?
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莫非是人设立的太过,他不好意思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要是周进在这里就好了。
李飞白和乌云同时想着。
因为周进可以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但是他们不能。
好在,面对众人的不可思议,李飞白笑着开口解释了:“前段时间,我有幸参与了村里举办的睦邻节,但是很遗憾的,那次我没有机会见到诸位老太爷,也没有听到从老太爷口中唱出的村训。今天有幸亲耳听到,即便是语言不通,也使我深受感触。我很仰慕写下村训的先人,敬仰先祖们高尚的节操,今天,我把这场会当作是一场真正的睦邻节,把自己当作是官其格姥爷和乌云的家人,是村里的一员,所以我想要遵循睦邻节的传统,把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说开,听到一声他们发自内心的道歉。”
“……”
作为玉簪村正经八百的具有官方认证的村民,他们集体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家的村训自家的传承,竟然被一个外人解读的这么深刻,叫他们情何以堪?
看看人家的胸怀,看看人家的觉悟,看看人家的高度!
活该人家多金帅气绚丽耀眼能够得到村花乌云的青睐!
“滚过来,道歉!”王宝山羞愤之余,又踹了王玉堂一脚。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你们别被他骗了!”王玉堂抱着手臂大叫道。
村里来来去去那么多的开发商,每一个他都接触过,哪个不是用天花乱坠的语言粉饰自己的贪婪的内心?
李飞白一定也不例外!
“除了道歉,真的没有别的了?”听到王玉堂这样说,老孙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当一会儿小人,用自己的小人之心度一度李飞白这位君子之腹。
“哦,对了。”李飞白突然道。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老孙意味深长的同王玉堂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一脸期待的等待逆风翻盘。
“老太爷,”李飞白对僧人老者说道,“方才我提到的关于官其格姥爷的的三点要求……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毕竟如果我想要把自己当作村民的前提是,我得成为外公和乌云的家人,而他们在法律意义上还算不上是玉簪村的村民……”
僧人老者听完了乌云的翻译,同坐在身旁的老者们低声聊了几句,之后向着蓝袍老者点点头,表示这件事由蓝袍老者代表老人会发言。
蓝袍老者起身,面向王宝山说道:“今天既然把我们请来,那就说明在这个村里,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现在由我代表我们老人会,向村组织请求,同意飞白的前两点要求,把官其格和乌云的户口和领养问题都落实好。至于第三点,关于后山的承包权,我们要做守法的农民,凡事按照法律的要求办,法律上说归谁,就归谁!宝山,村里的干部只有你在场,还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公正的意见!”
“……我的意见和老人会一样,回村后我就把这些事情落实好。”王宝山点头如捣蒜。
他现在满心盼着李飞白能够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把工厂交给查理,然后让村民去工厂上班,这样一来,他就有望在退休前看到玉簪村摘掉贫困的帽子!
不管实际上是谁的功劳,表面上就是他王宝山的成绩!
功成身退,载入村志!
这是王宝山终其一生的追求。
“那好!”蓝袍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对李飞白说道,“你放心,我们回去会盯着村里把事情落实好。”
李飞白拉着乌云一起向老人们鞠躬,恭敬的致谢:“谢谢老太爷!”
之后又转向王宝山道:“王伯伯费心了!”
“那个……你们客气了,客气了!”王宝山十分愧对两个人的致谢,慌乱的功夫不小心撞到脚下的王玉堂,顺便抬脚又踹了一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没有别的了,就赶紧道歉!巴图,我警告你,你最好诚心诚意的认错,并且保证以后不要再犯,否则的话,就算飞白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这个在我的职业生涯上抹黑的东西,这个给我们老王家丢脸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闻言,王玉堂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飞白。
本以为他会喊打喊杀,一定要自己付出代价什么的,却没想到,他要求的三点,竟然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他在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而乌云也是一样,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难道他们不打算同自己计较了么?
可是就算他们放过自己,自己能迈过心里那道坎吗?!
想到这里,王玉堂的心猛的抽痛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官其格姥爷的弥留之际,他曾经哭着请求老人的原谅。
也没有人知道,官其格姥爷是笑着说他不怪他的!
而这些,他没有脸面对任何人提起。
因为,老人家终归是因自己而死的!
想到这里,心中最后的一丝倔强彻底土崩瓦解。
王玉堂无力地跌坐在一旁,哀哀的道:“乌云,对不起。”
“我想知道为什么。”乌云冷冷的道。
“什么?”王玉堂不解的抬头。
“我看得出,你说那么多狠话,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我也看得出,外公的离开,其实你也很伤心。”乌云顿了一顿,声音忽而悲伤起来,“在今天之前,我真的很感激你在外公临终之前的陪伴,因为每当想到他不是孤零零的离开,我的心中就能够稍稍的有些慰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不是恶人,你也不希望外公会那样死去,可,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从心里能够原谅你!”
415、我为什么不甘心?
“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乌云看着王玉堂不解的神情,又问了一遍。
她其实一直在留意着王玉堂的一举一动,担心他会逃走,担心自己没有机会报仇。
然而,当李飞白站出来为自己和外公争取的那一刻起,她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了很多。
如果说之前她是想着活剥了王玉堂的皮,那么后来她就觉得打一顿消消气也不是不可以了。
之后当老太爷询问李飞白的意见,问他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竟然说他把今天当作是睦邻节,把自己当作是玉簪村的人,他说不管谁做了什么,他只要一声真心的道歉就够了……
相比李飞白的,乌云突然觉得自己把自己过分沉浸在仇恨当中,有些太狭隘了。
受到李飞白的感染,此时她心中考虑的问题便不再是如何报复,而是如何释怀了。
不只是自己释怀,还有王玉堂的释怀。
乌云觉得,王玉堂的这声道歉,不是心甘情愿的。
随着事情一件件的说开,乌云发现王玉堂所表现出的情绪当中,是受到欺骗后的愤怒,是被戳穿后的气急败坏,是手忙脚乱的掩饰,和不甘心的怨怼。
却没有发自内心的歉疚、悔恨。
包括他道歉的时候,那是一种妥协的语气,却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乌云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他凭什么不甘心?
“道歉是希望能够取得原谅的,但是巴图哥,就这样干巴巴的道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而且我也看得出,你这声道歉说得不情不愿。试问,这样的表面上和解,对你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乌云的目光直视王玉堂,仿佛要洞穿他的心脏。
闻言,王玉堂苦笑连连。
为什么别人对我的误会总是这样的深?
就连道歉,都要说我不是真心的!
王玉堂红了眼睛,冷笑说道:“真是好笑,我都做好准备你们任你们打骂甚至送去警察局了,可你们却假模假式的让我道歉。好,道歉就道歉,我向你承认错误,还要被你说是不真心?我怎么样才叫真心?我用一把刀把心脏挖出来给你们看才叫真心?!你凭什么随便的定义我?你们给我加了这么多的罪名,我否认了吗?我都认下了也不够吗?!”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是真的在认错吗?”乌云又被王玉堂的话给激怒了,口出嘲讽的道,“每句话都在说自己有错,可每句话里都暗指自己有冤屈,要是这么聊下去,我们还真不敢随便给你定罪呢,万一真的冤枉了你怎么办?!巴图哥,今天老太爷们都在这里,如果你真有委屈,你就都说出来吧,少这样阴阳怪气的!”
王玉堂同样也被乌云的嘲讽给气到发抖,他终于忍不住,将心里那段尘封的往事给揭露开来:“你真的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都做了些什么!”
“早该说了!”乌云冷哼。
“那时候你和查理都还在北京,村里的什么事都是我在忙前跑后,所以我才跟开发商们相熟起来的!官其格姥爷和开发商的矛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每次见面都要吵每次见面都要吵,后来开发商们再来,姥爷干脆也不出面了!”
“有一次,我刚从外面办事回到村部,看到开发商们又来了,就打算回家的。但是赵棠看到了我,跟我说这次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就按照官其格姥爷的意思办,让我务必把他请过来最终拍板。我是从外面回来的,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高兴没有多想就去找了姥爷!姥爷被请过去之后,他们又把我支走了,我在外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等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倒地了!”
王宝山并不知道竟有如此内情,急急的问道:“那你为啥不早说……”
“你别说话,让我说完!”王玉堂一声怒吼,打断了王宝山的话,“你还说我?你就在现场,你为啥不拦着他们?你要是拦着点儿,姥爷能被气成那样吗?!”
“我……我咋没拦着?我根本拦不住……”王宝山急急的想要解释。
“算了算了,你永远都有理由!”王玉堂再次粗暴地打断了他,之后转头对着乌云说道,“我就问你,这件事是我错吗?是我的错,是我骑着摩托上山,把姥爷接到村部的!可是这件事能全都怪我吗?我明明是不知情的!你说我委屈,说我不甘心,我稀里糊涂的害了一条性命也不能推脱,我能不委屈吗?”
“……”乌云张了张嘴,这一次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起了话头,王玉堂也不打算再瞒着什么了,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得问我,为啥这些事我没有向你坦白,是不是心虚不敢说?我告诉你,那不是我心虚,是因为赵棠她又骗了我!她跟我说,姥爷去世以后,开发商是被吓到了,出了这样的人命大事,他们再也不敢不尊重村里的意思了。她说等姥爷的后事办完,他们就签字,按照村里的意思办!”
“可是第二天你和查理就回来了,你们一回来,就把我排斥在外,不知道搞了什么动作没几天就把开发项目这事儿给搅黄了,从此以后,我就成了多余的人!我不甘心的去找赵棠,可她却拿姥爷过世的事儿吓唬我,说这事儿全是我的责任!就因为你们对我的态度,我才相信了赵棠的话,认定你们不会相信我!”
“再往后,你们就开始折腾起来了,二叔对你们言听计从,都不再正眼看我!我一个人承受着被人欺骗被人冷落……只有白叔叔会像个朋友一样关心我……可是,可是他!哈哈哈……他也骗我!你们现在一定都把我当成小丑了吧?我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就是笑话,就因为是个傻子,我只会被人欺骗!”王玉堂的脸上挂着笑,可语气却是悲切无比。
416、1.5倍的代价!
巨大的失落感,扭曲了王玉堂的人格。
他无力对抗赵棠等人对自己的欺骗,也无法更改自己被排斥的现状,便将所有的一切,化作满腔的仇恨。
他心里暗自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带领村民致富,成为村民心中真正可以依赖的人。
于是他一错再错,在误信了赵棠之后,又将希望寄托在白寅初的身上。
后来被扭曲的内心指使着,一心想要毁掉查理。
“我难道不想大家好过吗?难道我没有像查理一样努力吗?只是努力的方向错了,只是努力的方式错了!我错了,我从头到尾都错了……”王玉堂干脆痛哭出声,一切的委屈和悔恨随着呜咽发泄出来。
“巴图……”王宝山面露不忍,想要去安慰,却踟蹰着不敢上前。
诚然,在查理回来之前,巴图确实在帮着自己跑前跑后,自己也非常的喜欢他。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查理会毅然决然的回来。
于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王宝山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而是厚此薄彼,把查理当作是全村的希望,当作是自己的接班人。
正是他忽略了自己另外一个侄儿的自尊和野心,才导致如此下场。
“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二叔的错,是我这个村长的错!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大家!”王宝山痛苦的扯着头发,在距离王玉堂一段距离的位置蹲了下来,自责不已。
老孙等人哪里知道这里面这样么多的内幕,此时听闻,个个儿为自己墙头草的做法感到羞愧。起初他们没有言语,低着头无声羞愧,可是伴着王家叔侄二人的嚎啕呜咽,他们的内心深处不由得也被深深地触动了。
于是前尘往事纷纷涌上心头,惹得他们个个儿伤感不已,于是他们也忍不住喃喃起来。
“我也有错,我不该随波逐流,不分是非黑白!”
“我对不起查理,对不起李老板……那么大个红包,到现在还在炕头上压着呢……我没脸收!”
“我对不起村长!我早就看出村长的问题,没有及时提出意见,我是个不合格的村民!”
“我对不起老太爷,我小时候还跟老太爷身边生活好几年,我愧对老太爷的教诲……”
“我对不起我大姑……”
“我对不起我二姨……”
“……”
一时间,嗡嗡嚷嚷的自我检讨声不绝于耳,听得李飞白都有些头大。
他低下头,轻声凑到乌云耳边道:“你还有什么要王玉堂坦白的吗?或者,你心里要是不痛快,再去骂他一顿?等你骂的差不多了我再往回拉一拉,这样老太爷们也不会说你什么。”
“哼哼,原来你一直在让我唱红脸?”乌云假装生气的道。
“哪有?”李飞白委屈地大叫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虽然我长得白净,可我却干不出那种唱白脸的事情!我刚刚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好啦,我开玩笑的!”乌云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李飞白。
“那你原谅王玉堂了吗?”
“本来也不能怪他。”乌云轻轻叹气,说道,“是我自己不够冷静,不问清楚就乱发脾气。”
“乌云……”一旁的查理听到二人的交谈,弱弱的开口道,“是我没调查清楚,把堂哥想的太坏了,真对不起。”
听到查理说话,乌云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对不起我的只有这一件事么?”
“我……”查理不敢直视,低头嗫嚅着。
“查理,今天是小白说要遵循睦邻节的传统,就因为他这句话,我可以原谅你骗我的事情。”乌云目光如刀,冷冷的盯着查理道,“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跟你说话!”
“是是是,我以后也不敢再瞒着你们了,我一定有什么说什么!”查理讨好地看向李飞白,“小,小白,谢谢你的大度,我真的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飞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查理,问道:“这次一共败了多少钱?”
“啊?”画风突变,查理措手不及,“败什么钱?”
“这三个月,你为了调查真相,浪费掉的钱。”李飞白道。
“啊,那个,没,没浪费太多……”
“没太多是多少?”
“比起真的被搞破产,那些钱也就是毛毛雨……”
李飞白冷笑一声,说道:“我记得我们有约在先,工厂盈利后每年按照我们的投入配比分配分红。你刚说毛毛雨是吧?明天我会派华子进场查账,损失的每一分钱,都按照1.5倍算到你的头上,扣掉你的投入本金。”
查理迅速的在心中算了一笔账,急了:“不是,你这么扣的话,我可就不剩多少比例了啊,你不能……”
“不然,”李飞白笑呵呵的打断道,“这笔钱还要算在我的头上?”
“……”查理都要哭了,他想过李飞白免了自己的赔偿,想过靠自己日后的努力经营尽快地补上这笔损失,却从没想过李飞白要扣掉自己的本钱,还特么是1.5倍的扣!
看到查理吃瘪的模样,乌云问道:“查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委屈了?”
“不不不,不敢不敢。”败乌云所赐,自家堂哥还在那边呜咽,查理此时很怕听到委屈这两个字,赶忙否定道。
“也就是小白心慈手软,要是换了个人,早一脚把你踹回村里了。”乌云白了查理一眼,一脸花痴的模样看向李飞白。
真不愧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想出的办法总是能够迅速的消掉自己心里的怒火。
此时的乌云,感觉自己的心里痛快极了。
“南无阿弥陀佛!”等到众人悔过的差不多了,僧人老者喊出一声佛号。
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后,老者面向李飞白问道:“飞白,这样的道歉,你还满意吗?”
“嗯,满意。”李飞白微笑答道。
老者点点头,又道:“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是这样的。”李飞白不由得佩服老者的洞察力,非常擅长抓重点。
“那请说吧!”老者道。
这话一出,众人凝神静气,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李飞白。
李飞白还有话说。
一定是关于下一步工厂的安排。
不知道他能不能兑现刚才说的,继续把工厂交给查理。
……
417、你的下一步究竟是想了多远?
哎——
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李飞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吧!
本来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的。
那些话还是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去说了,不如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然后让今天的睦邻节圆满落幕。
心中的主意落定,李飞白笑笑对众人说道:“我既然有言在先,就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继续把工厂交给查理管理,也同样欢迎老乡们过来上班。只是目前工厂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比如要聘请专业的培训师、准备劳动合同、重新制定生产计划什么的,所以还不能立刻开工。而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还是希望大家好好的在家过个年,春节过后大家去跟查理报名,他会安排大家的工作的。”
说完,李飞白看向查理,征求他的意见:“王厂长,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可以,我没意见。”查理微微点头,心里虽然托了底,却尽量表现的不卑不亢,他担心自己如果过分卑躬屈膝,会有不服众的嫌疑。
呼……
老乡们就没有那么多的偶像包袱了,他们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喜形于色,就差欢呼起来了。
如果这是在节日的酒桌上,他们或许就会唱起祝酒歌了。
闹了一大通,祸害了人家那么多的原材料,事发之后人家没用自己承担什么责任,没要什么赔偿,还能继续工作,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李老板,我们家出两个人来工厂上班行不行?”趁着众人热情高涨的功夫,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可以啊,刚不是都说了,只要家里顾得过来,想来几个人都可以。”李飞白答道。
“那我们家也能出来两个人!”另一人也道。
“这些我都没有意见,具体的大家还是都跟查理商量吧,我就不过问那么细致了。”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李飞白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考虑,干脆一推六二五,全交给查理去做。
“那敢情好,那可真是太好了!”老乡们也愿意直接对查理说话,看到李飞白当真如他所说的般全部放权,高兴得不得了,纷纷开始琢磨着动员家人出来一起工作。
可是这样一来,王宝山就高兴不起来了,尽管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却也不想好好的一个村子成了空村,便对李飞白道:“飞白啊,他们都出来给你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幼妇孺的,那家里的地怎么办啊,我咋觉着有点儿不得劲儿呢……”
好的劳动力都被挑走了,好好的一个村长就很可能会沦落为托儿所托老所所长了!
面对这个问题,查理不想再麻烦李飞白费心,很自然的接过话题解释道:“二叔,地这事儿好办那,我们回去问问大家,愿意种地的就留在家里种地,不愿意种地,就把地租给我种沙棘,我给的租金肯定不会比一年的收成少就是了。”
王宝山瞪了瞪眼,对查理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说什么过激的话,毕竟自己万一说错了话,李飞白再反悔了怎么办?
断人财路,如砸人饭碗!
他不敢,也不想,可心里的担忧却不得不说出来。
斟酌了好一阵子,王宝山弱弱的开口说道:“飞白啊,不是王伯伯多心,你看啊,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地再租出去,这村子还能剩几个人?哪里还有个村子的样了啊!”
而且万一他们赚的多了,觉得城里生活好了,再把家搬到城里,那这村子早晚就得黄!
有舒坦的日子,谁还愿意过苦日子?
王宝山说话留一半,别人没听出他真正的意思,李飞白却听出来了。
“王伯伯,我本打算今天的话题到此为止,有些下一步的打算留着以后再说,免得教大家误认为我今天在这里是在做什么交易或是别的。可是既然这会儿你提出来了,我就不得不说了。”李飞白道。
王宝山愣道:“下一步……打算?你的下一步究竟是想了多远?”
怎么说的好像你就预见到村民纷纷跑路,玉簪村沦为空村的场景了似的?
还有,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难道是想用村民去工厂工作来做什么交换吗?
王宝山不得不认真审视起李飞白来,如果你小子真有什么猫腻,动什么歪心思,那我老王拼了老命也不能叫你得逞。
“也没多远。”李飞白目光一派坦然的答道,“只是我一直不甘心我妈投进去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不管事实上那群人拿着我妈的钱做了什么,可是名义上我妈的钱确实是投进了村里的开发项目上,这笔钱是一定要有个说法的。如果未来这个项目继续,我必须见到产出,如果项目就此中断,我必须原数拿回。”
“然,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王宝山警惕地问道。
这事儿是你们开发商之间的事儿,跟我们村子可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王伯伯,你还记得赵棠和王琨派人去山上偷外公留下的保险箱那件事吗?”李飞白不答反问道。
“记得啊,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那事了?”
“我的家里和工厂的办公室也被同一伙人偷过。”李飞白再次答非所问。
“啊?你们家也有保险箱吗?”
“我们家没有保险箱,但是我们家有和外公的保险箱里同样重要的东西。”李飞白说着,又问道,“但是王伯伯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去偷吗?为什么王琨宁可搭上儿子,赵棠搭上自家亲兄弟,也要去偷这个东西?”
“……啥这个东西那个东西的?”王宝山非常不习惯李飞白的说话方式,绕来绕去的他的头都晕了,“有话你直说不行吗!”
你说完了好赶紧回答我你到底想干啥!
我不想知道什么赵棠什么王琨到底想干什么,我就想知道我们村里的人要是都去你的工厂上班了,村子黄了咋办!
废什么话呢?
毛病!
418、一份隐秘的合同!
“二叔,小白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听不出这里面的关联吗?”见到二叔犯迷糊,查理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他虽然不知道李飞白的手里有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乌云外公的保险箱里有什么。
严格来说,那只保险箱也算是他的,因为是他买回来的。
当初他帮忙收拾外公遗物的时候,除了一些古董级的珍贵的佛教宝物之外,还把一个紧紧扎口的牛皮口袋一并放进了保险箱当中。
那时候忙忙活活的,他也没顾上去打开仔细查看,隐约晓得那是一些文件材料一类的东西,只是因为那个口袋同那些宝物放在一起,他觉得那东西应该也很重要,才一并收起。
后来乌云打开看过保险箱,但因为触景伤情,没有太仔细查看。
直到王小雷上山偷东西,将保险箱搬出院外那次事件过后,乌云觉得保险箱不能再放在山上了,便交代查理先帮她保管,等到自己忙完这段时间,再处理这些东西。
查理从山上将保险箱搬回家里后,担心里面的东西被磕坏,便打开箱子好好的检查了一下,这才翻开那些材料认真查看。
那些材料当中,其中之一就是李飞白刚才提起过的官其格老人的后山承包合同,还有一份是合作协议,是老人家与一家文化旅游公司签署的温泉开发合同。另外还有配套的向有关部门获取的矿质资源勘探资格许可证和用矿许可证等一系列的手续。
原来,官其格老人承包的那座山上,确实有一处温泉,是几年前赵棠提出要在山上开发钠长石时,官其格进山取样想要化验时偶然发现的。因为那座山的土质不适合开荒耕种,山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植物,偶尔还有毒蛇、野猪一类的动物出没,所以鲜少有村民去山中腹地,所以根本没人发现那里还有温泉。
另外当时由于赵棠虎视眈眈,非要找由头开发山体,官其格老人便没有声张。
后来直到那一带的整体规划项目启动,开发商们进驻玉簪村,官其格老人在重压之下,担心自己扛不住压力,便偷偷找到一家文化旅游公司签署了温泉开发协议。那座山属于他个人承包所有,签署时他也是以个人名义来完成。
这些事完全是官其格老人在私下里进行的,所以村里人包括王宝山全都不知情。
查理翻到这些文件后,第一时间告诉了乌云,乌云震惊之余,立刻告知了李飞白。
三个人当时简单的商量了一番,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想着反正项目都已经搁置了,那些文件就暂时放在那里,等到大家手上的工作都步入正轨,再找时间集中处理这些问题。
况且最重要的问题是,项目的背后错综复杂,多少人都折在了上面,他们几个年轻人,又有多少能力和胆量去触碰呢?
但是即便目前没有,也不代表以后就没有。
李飞白早已经下定决心,自家老妈被炮灰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直到今天,李飞白突然说起这两件事的关联,不论是乌云还是查理,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些文件。
莫非,那份开发合同是同李飞白的妈妈签署的?!
但是那名字明明不是季平啊!
感受到乌云询问的目光,李飞白对她解释道:“我调查过了,签合同的人叫张新发,是集团旗下子公司的总经理。我妈出事后,我只找过集团的几位高管,没想到子公司的人也参与其中。”
“所以阿姨她……是被这个签合同的人出卖了,是吗?”乌云问道。
“嗯。”李飞白点点头,说道,“张律师虽然不肯对我明说,但根据我自己的调查,还有村里的各种线索,我妈应该是被他们出卖在先,之后才招来王琨的敌视,以至于……哎!”
李飞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乌云却从心底升起巨大的不安,她紧张的问道:“小白,快一年了都没有消息,阿姨不会是……”
乌云张了张口,下半句话却愣是没有说出来。
试问,一个圈内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失联到连她的亲生儿子都找不到,那会不会是……已经不在世上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飞白知道乌云想多了,适时的出声安抚她道,“经济上的问题,不是小事,虽然张律师瞒着我,可是社会上多多少少也有风声走漏出来,所以我想,我妈很可能是被拘留了。只不过案件不清晰,没有最终调查出结果,所以才没有对外公开。”
拘留!
乌云呆住了。
华子、查理、雷老还有林梦秋等人也全都仿若被雷劈到,集体呆在了那里。
这是李飞白第一次主动说起他妈妈的事情,却不想,这一提起,竟是这样的消息!
他们不敢想象,这一年以来,他究竟是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乌云心疼的拉住李飞白的手,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华子和查理两个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愈发地坚定了帮着李飞白雄起的决心。
而林梦秋干脆抹起了眼泪,痛声道:“季董,季董她……”
只喃喃了两声便说不下去,扑在沙发扶手上哭了起来。
不是说就是躲一躲吗?
不是说过了这阵风就好起来了吗?
还以为收回了工厂以后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哪里知道,人竟然被拘留起来了!
季董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啊,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王宝山和村民们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惊,没有想到,就因为他们村里这个小小的开发项目,开发商们的内斗竟然这么狠,把人家搞破产了不说,还把人给送进去了!
“好啦,这毕竟都是我的家事,我们不说太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李飞白不想披露太多,之所以把老妈的事儿说出来,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也是个受害者,为了避免村民多心,把自己当成对立面。
于是他又接着对王宝山说道:“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我跟您说了这么多层的关系,只想告诉您,我妈是外公当年在众多开发商当中选定并信任的人,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我妈和玉簪村是利益共同体。请您相信我,为了我妈也好,外公也好,我是不会坑害玉簪村也不会亏待老乡们的。更何况,乌云未了保存玉簪村的文化做出活了这么多的努力,我又怎么可能会把孕育文化的故土给搬空呢?请您放心,玉簪村永远都是玉簪村,没有人能够撼动它。”
毕竟是个外人!
李飞白打开了话题,很快又结束了话题。
他表达完了自己想表达的,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王宝山虽然满肚子好奇官其格老人的保险箱里究竟有什么,但却很识趣的没有追问。
毕竟这些事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万一再把自己卷进去,他又该愁得睡不着觉了。
万一处理不好,再被村里老少一通臭骂,不是说自己没担当就说自己窝囊的……
这种事儿,他实在是不想经历了。
哎——
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操点心吧!
反正村里能保住,村民有着落,他不会遗臭万年就行了。
别的事儿……就交给年轻人们折腾去吧!
想到这里,王宝山笑呵呵的说道:“小白啊,有你这番话,我就没道理不相信你。村里的事儿有查理、有乌云,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着来吧!”
“……”这话李飞白听起来略微有点不踏实。
王宝山这么说话,就好像是在影射他手伸得太长,都管起了村子里的事儿。
虽说在感情上,李飞白把自己当作村民当成是乌云的家人,但他的身份终归是外孙女婿,对于涉及到村里具体事务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是见外一些比较好,于是赶忙说道:“王伯伯,村里的事情我还是要尊重村里的意见,不管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和计划,只要是涉及到村里的问题,我都会事先跟您和老乡们商量的。”
闻言,王宝山冷笑连连,心说我你还商量?
你就是通知吧!
你刚给官其格讨完了说法,又口口声声给你妈要说法,你这就是跟我们村死磕的节奏!
哼哼!
哼哼!
好气!
却敢怒不敢言!
……
王宝山气归气,可相比之下,他还是相信李飞白的。
然而不知怎么的,他看到几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就仿佛看到了玉簪村的上空的硝烟弥漫。
或许,又一轮的商战要开启了吧?!
想起当年村里乌烟瘴气的那段日子,又看到自家那两个原本朴实无华的侄儿,还有村民们的诸多改变,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王宝山突然叹了口气,对老人们说道:“老太爷,通过今天这些事儿,我也看明白我自己了,老了老了,真是不够与时俱进那!所以我这个村长,怕是也当的到头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从懵圈又变成了震惊。
今天真的是,阿西吧!
这是把我们拉来集体渡劫呢?天雷滚滚一道道的劈!
好不容易盼到李飞白这边结束了,这老村长又开始搞事情了!
还有完没完了啊喂?!
我们家的牛儿还在山坡吃草呢,我还急着把它们赶回家呢……
咦?
不对啊,村长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的看向王宝山。
果然,只听王宝山接着说道:“我年纪大啦,该让位了!虽说镇上有文件,每个村的村长都是靠选票得来的,但是咱们村也有自己的规矩,所以今天我跟老太爷们推荐个人,只要你们拍板儿,我这就慢慢的把手上的活儿交出去了,等到任期一到,我们就可以正式的换村长啦!”
说完,王宝山停下来静静地等待老者们的表态。
见得王宝山满目的决绝,蓝袍老者有些意外的问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王宝山无比坚定地点头。
功成身退。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虽然功不算大成,但毕竟无过。
马上大战再次来临,要是自己再被卷进去一次,怕是真的难以全身而退了!
“那你可有推荐的人选?”见他主意已定,看样子也不像是故作姿态,蓝袍老者也不劝他别的,直接问道。
“有的。”王宝山点点头,目光直接盯上了查理,连假装看看别人,做做样子的意思都没有。
他已经不愿意再做表面文章了,局势这么明朗,自己再多此一举,搞不好又被喷心口不一。
还不如遵循自己的内心,觉得谁好就选谁。
“查理的贡献有目共睹,我推荐查理。”王宝山微笑看着查理道。
而且这么重要的岗位,只有交给查理他才放心。
这个结果大家并不意外,毕竟王玉堂在最初的时候就说出了这样的结果。
并且他们也不嫉妒,因为谁也不愿意干村长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最主要的是,根本不赚钱。
老孙等人同情的看了一眼王玉堂,毕竟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当这个村长的。
“不行啊二叔!”老孙他们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就连查理也不想当这个村长,“工厂这边千头万绪,我哪里有时间管村里的事呀?再说了,我哪里会当村长呀!”
ps.没写够一章,明天补上。
419、我真的不想当村长啊!
当村长这事儿,就算打死查理他也不会答应的。
一是他打从心里不愿意当这个村长,因为一旦答应,那么他整个人就会被村里的各种大事小情困住,让他没法安心办厂,没法安心研发新产品。
第二个原因嘛,就是他如果答应了,王玉堂必然会恨他一辈子,那样一来,他们老王家很可能就会在他这一辈儿彻底反目成仇了。
他不想当家族罪人,也不想二叔当这个罪人。
其实回想起来,王宝山以前各种暗示过,村民们也有事没事的酸上一句两句,可他总是呵呵一笑,假装不懂的样子蒙混过关,或者是整天扎在自己的移动工厂当中,总也不露面。
他有些后悔,不如当初就点破,还省得今天这样麻烦。如今王宝山当众钦点了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正面回答了。
“我不想当村长,二叔您别为难我,我真的做不来。”迎着王宝山恨铁不成钢的,啊不,是万万没想到连查理你也当众下我面子我特么都要气疯了的目光,查理又说了一遍。
“……”
哭过。
怒过。
羞愧过。
懊悔过。
暴躁过。
折腾了这么久,王宝山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产生更多的情绪了。
他真的累了。
仿佛灵魂被抽空。
……
会场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很久。
“二叔?”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查理开口打破僵局。
“你不当拉倒!爱谁当谁当去,反正我是不当了!”王宝山迎着查理的目光,挑衅的道。
你这么看我干啥?
我静一会儿都不行吗?
你这眼神不就是想让我问你:既然你不想当,那你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吗?
然后你好顺水推舟,说出你心中的人选吗?
然后你当这个好人,我又当一回恶人?
滚你奶奶腿儿的!
我偏不,我就不!
让你气我,我也气死你!
“……”
查理也是万万没想到,王宝山的智商此时竟然暴涨,连自己惯用的套路都给识破了。
“你瞅啥?”王宝山看到查理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方才消弭的斗志仿佛如奄奄一息的火苗舔到了汽油一般,轰的一下燃烧起来了。
我刚才光踹了巴图没踹你是吧?
真是给你脸了!
王宝山蓄势待发,只要查理开口,不管他是说瞅你咋地还是别的什么,就等着一脚飞踹了。
“宝山,你在意气用事么?”然而,蓝袍老者却率先开口了,“没人逼着你不让你当村长,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欧吼吼?!”王宝山瞪圆了双眼,竟无语凝噎。
合着自己连顺着自己的心意真性情一把都不行了呗?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吗?
你们就是这样对我对待一个即将卸任的老村长的是吗?
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了临了,你们给我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吗?我特囊的……
“宝山,你又哭什么?”蓝袍老者又开口问道。
“欧吼吼?”
王宝山摸了一把脸,竟然真的摸到满手的冰凉。
我特囊的真就这么窝囊么?
这点小事儿还能哭上一哭?
“这点小事儿还能哭上一哭?”蓝袍老者很是无奈的问道。
“……”
如果有特异功能,王宝山此时真的很想把自己隐身起来,然后飘回家,然后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睡上一睡。
睡醒之后喝上二两自酿白酒,让老婆子炒几个硬菜,为刚刚做的这场噩梦压压惊。
然而,此时此刻的王宝山却尴尬的站在会场中央,接受着无数人的目光审视。
“二叔,对不起我……”查理没想到二叔的反应如此强烈,他的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却没法子多说什么。
哎,真的是!
查理求助的目光看向乌云,希望她能站出来帮着哄哄二叔,起码给顺个梯子,多少让二叔的面子能圆回来一些。
乌云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这种场合她又能做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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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鼓励王宝山继续当村长?
她感觉哪条路都走不通。
“多大点儿事啊,不就一个村长么,谁愿意当就谁当呗!”谷郁一心想等着散会之后好好跟李飞白聊聊,关于他老妈季平投资的项目的事儿,见得进度被卡在谁当村长这种小事上面,他忍不住开口了。
更何况现在的伤口越来越疼了,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崔锦华这种赤脚医生可信度也不是那么的高。
谁愿意当就谁当!
谷郁这句简单粗暴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从王宝山的身上转移到了王玉堂的身上。
放眼全会场放眼全村,除了王宝山,想当村长的就只有王玉堂了。
可是……
他这种人品,要是当上了村长,还不得把村子全给打包卖了啊?!
……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的差别对待,王玉堂悲愤交加。
怎么看向查理时就是众望所归,到自己这里就是质疑问难了呢?!
“老太爷!”王玉堂腾的一下站起身,走到老者们面前直挺挺的跪下,梗着脖子说道:“以前是我错了,是我目光狭隘,偏信了小人的话害了观其格姥爷!是我心胸不够,嫉妒查理的优秀,坑害了老乡们!”
说着,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他红着眼睛又对老者道:“老太爷,今天我对着长生天、对着佛爷、对着老王家祖上发誓,我悔改了,我不会再走老路,再犯过去犯过的错误!我不敢奢望你们现在就原谅我,你们可以不理我,可以不和我说话,但是你们不能再用这样看废物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个废物,我还年轻,我刚三十出头,我不能就这样毁了!”
“说得好!”蓝袍老者颇为赏识王玉堂语气间的的魄力和坚韧的性格,抚掌赞叹道,“没人说你是废物,就怕你自暴自弃!”
王玉堂挺直了腰杆,昂首说道:“我不会自暴自弃,我要努力做出成绩,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是什么人!我虽然嫉妒查理,但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变好!我过去做的一切,全被我犯的错误给抹掉了,所以我不会再说!我只希望你们监督我,看我究竟能不能做好!”
420、人才振兴和文化振兴这一块!
王玉堂的这一番表态,倒是很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再一波又一波的diss和扒皮之后,大家已经基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废了废了!
这人以后就废了!
干了那么多错事儿,哪里还有脸在呆在村子里?
……
大家基本上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刚。
起码比他二叔可是刚多了。
“你接着说。”蓝袍老者对此颇感欣慰,虽说王宝山他们这一代人普遍比较窝囊,但是子侄们这代却是各有千秋。
查理这种的属于大智若愚,胸有沟壑,心机深沉。
而眼前这位属于能屈能伸,审时度势,实乃大丈夫也。
若是他真的能改掉自己的错误,那也是全村之幸事也。
“我承认我想当村长,但我是单纯的想改变现在的穷日子!”得到蓝袍老者的肯定,王玉堂心头的阴晦散去了不少,眼神不由得也明亮了一些,“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查理更适合当村长,但是他志不在此,而且我也不觉得对于处理村里的琐事,他比我更有优势!他常年在外求学,才回来这几年,对村里和镇上的情况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而我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二叔,帮着大家解决了很多实际的问题,掌握了很多本地的政策法规,积累了很多的经验!”
“所以,你想当下一任的村长吗?”蓝袍老者没想到,王玉堂这么有勇气,在局面对他毫无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毛遂自荐。
王玉堂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老太爷,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要为大家做事的!我现在对大家没有任何的隐瞒,我的错误从此也被写在了额头上,人人都可以质疑我、指责我、批评我,我都愿意接受!只是恳求大家能给我机会,我想在二叔忙不过来的时候,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还要尽力的帮忙打理村里的事情!大家过了年都要去工厂上班了,村里的大事小情更加需要有人能够扛起来,所以,我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
面对王玉堂的一番肺腑之言和诚恳的请求,在场之人多多少少都被他感动了。
老者们也纷纷为之动容,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是走了几步弯路,即便是做了许多糊涂事,难道还能真的放弃他吗?
更何况人家口口声声说要改变,在恳请他们给予机会。
蓝袍老者略微思索了一下,转头问王宝山道:“宝山,你的意思呢?”
毕竟他是村长,毕竟他是他的亲二叔。
“……”
对于老者的征询,王宝山很想假装没听见。
你们定就完了呗!
非得问我干什么!
我点个头倒是简单,但是日后再出事怪谁?
到时候再被你们集体骂上一顿?
拉倒吧快!
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
当大家都等着王宝山表态时,
可他却连内心戏都不想再有了。
“二叔,不管怎么说,不,客观点说,堂哥在村里这一块确实比我强太多了。当初那么多开发商进进出出的,要不是有堂哥支应着……”
查理出面试图缓解尴尬,可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王玉堂还有平时与他交好的老乡们已经用眼神剥了他好几层皮了。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要是以前,我们当你有口无心,可你现在都黑化了,难道你以为我们我们看不出你的每一个字后面都藏着一把利刃呢吗?
你这可就非常过分了啊!
还嫌你哥不够惨吗?
一定要把他赶出村去你才肯罢休吗?!
“王伯伯。”如此尴尬的场面,乌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唔。”面对乌云,王宝山尽管不想说话,却也不得不给她三分薄面。
“还记得去年在庙会上,市里的一个领导是怎么评价我们村的吗?”乌云问道。
“……记得。”王宝山毫不犹豫地答道。
说起来,那几句评价王宝山在笔记本上抄了一遍又一遍,对村民讲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字数有点多,就差打成条幅挂在村部的大门头上了。
在把脱贫攻坚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机结合起来的这一领域,在组建乡村人才队伍的领域,玉簪村绝对是遥遥领先的。作为领导干部,我们不能因为只看到某组数据就评价一个村子的贫穷与否,玉簪村或许在经济上暂时落后于其他村子,但是在人才振兴和文化振兴这一块,绝对是遥遥领先的。希望你们保持自己的风格,稳扎稳打,打造一个特色的乡村,做好了我亲自来给你们推广!
就是因为这一番话,王宝山才干劲儿满满,也才相信了乌云和查理的理念,下定决心要保护好文化,要可持续发展。
不过,这事儿跟今天选新村长什么关系?
跟同意不同意王玉堂的请求又有什么关系?!
迎着王宝山不解的目光,乌云笑着问道:“王伯伯,那你还记得当时那位领导是为什么才会说出这些话的吗?”
为什么说?
王宝山仔细回忆了一下。
首先是乌云,带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编了一段叙事舞蹈,在庙会上跳了一番,看的不少观众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然后是查理,他承包了会场内所有的饮料供应,把自己的产品推广到每个人的面前,那位领导还特意把查理叫去聊了聊,然后夸了一通。
就是因为如此,王宝山才萌生了让查理接班的想法。
可,这跟王玉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得王宝山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又一丝的迷茫,乌云又道:“王伯伯,整个活动的前期准备、会场的布置、所有的与会嘉宾的邀请、会议秩序的维护……每逢村里的大事小情、大会小会,如果没有人提前布置好这些,我们哪里会有如此舒适的环境呢?”
ps:今日二更奉上,这几天事情多,心态也有点差,不过为了那些支持我的人,为了心中的希望,我还是会坚持下去的。
感恩,我所有的读者大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