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星砂
    被闪电照亮的夜空中,只见坟头的上方,离地约有三四十米高的位置,赫然漂浮着一片极其诡异的东西。它像是某种沙粒一样的物质,打破重力倒悬在天空,如同烟雾一般,笼罩着整个坟地的上方。在风雨中,那大片沙一样的物质被吹的飘来浮去,隐隐还夹杂着一点淡蓝色的光,看上去十分漂亮。
    要知道,在刚才,我们可是完全没有发现的。也就是说,是在开始打雷闪电之后,这些东西才出现的。
    唐琳琳吃惊道:“天上飘的是什么东西?”
    谭刃眉头紧皱,半晌,说道:“难道是星砂?”
    周玄业显然也知道星砂是什么玩意儿,他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地方叫雷鸣谷!”
    两人的对话,让我和唐琳琳觉得一头雾水,那天上漂浮着的所谓的星砂,难道就是打雷闪电的原因?
    仿佛是看出了我们二人的疑惑,周玄业跟我们解释起了星砂的来历。
    就拿火药来说,火药的发明,缘故古代的方士在炼丹是发生的意外,一硝二磺三木炭,是最原始的火药结构,当然,现代的火药,成分要精细很多。而炼丹的方士们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发明了火药,其实还发现了很多其它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没有像火药流传那么广而已。甚至有些意外诞生的产物,还拥有非常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得被人为的掩盖了。
    星砂,便是其中的一种。
    古时候的方士,有诸般法术,相传修炼高深的术士,能飞天遁地,招风引雷。你要是敢得罪他?嘿,顺手招一个雷把你给劈死。
    招风引雷术是否真的存在?
    这是一个迷。
    古代人也不是傻子,倘若真的不存在的东西,又为什么一代一代的流传到了今天?
    其实,严格来说,这引雷术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离奇,也并非是由什么会法术的术士随手招来的,事实上,就是动用了星砂,又叫‘雷鸣砂’。
    雷鸣砂是由方士提炼出来的,而它的配方,则是师徒相传的绝密,就算一个门派里,门人众多,最后也只会传给一个人。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雷鸣砂的作用太过惊人,知道的人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要想稳固自己法术高超的地位,自然得有绝活,总不能人人都会引雷术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民间术法中,有很多离奇诡异之术,都是师徒相传,而一但传承人出了什么问题,那门秘术,就有失传的可能性。
    引雷术就是借助了雷鸣砂,而雷鸣砂的炼制法门,则早已经失传了。
    如今在这个地方看见星砂,再结合之前雷鸣谷的传说,那仙人降雷的说法,自然就有解释了。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一种现代科学都还没有发现的物质,这种物质,在刮风打雷之时,可以引动天雷。
    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人在下雨天拿一根铁棍一样,自然会增加被雷击中的概率。
    这会儿闪电时不时的划过夜空,天地间忽明忽暗,顶部的星砂,也配合着雷电的反应,时隐时现,但我们躲在山洞里,那雷也没有击打我们的现象。
    夜风急雨,电闪雷鸣,我们躲在山凹里,却是干燥又安全,丝毫没有被雷击的危险。
    我觉得有些奇怪了,道:“是不是得让星砂沾在身上才会勾引雷击?”
    周玄业注视着天际,微微摇头,道:“雷鸣砂的使用方法,我也不清楚。”
    唐琳琳道:“雷鸣砂覆盖的区域太广了,如果有雷鸣砂的地方,就会被雷击,那这概率也挺大的,不一定能击中人。我看以前被雷击的那些人,肯定是运气不好。”
    谭刃只说了一句话:“事情没这么简单。”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严肃。
    便在此时,我猛地看见,在离我们这个山凹最近的一个坟头后面,竟然鬼鬼祟祟冒出了一个黑影,这电闪雷鸣的坟地里,突然来这么一出,可将我吓的不轻,心脏几乎都漏了一拍。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从坟堆里冒出来?
    我相信,任何人处于我现在的情况下,都很容易联系到鬼怪一类的东西,所以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难道坟里的尸体爬出来了?当然,这个荒诞的念头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那个黑影快速的窜了出来,并且极快的朝我们几人躲身的位置而来。
    这一刻我就看清了,原来,那个从坟堆后面钻出来的黑影,竟然又是一只硕大的黑老鼠,目露凶光,朝着我们冲过来。
    我松了口气,我一大老爷们儿,能怕一只老鼠吗?它这完全是来找死的!我微微往前一步,正打算等它冲过来将它踹飞时,身后的周玄业忽然一下子扣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狠狠往后一拽,于此同时,右手迅速拔出司鬼剑,就跟投标枪似的,狠狠朝着那个快速移动的大老鼠扎去。
    他这一下子,力道极大,那老鼠竟然被他捅了个对穿,便在司鬼剑捅穿老鼠的一瞬间,一道刺目的闪电猛地劈了下来。那夺目的光芒,让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了眼,我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白,忍不住挡住眼睛,再睁开时,之前被劈中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只劈成焦炭的老鼠,以及顺势倒在地上的司鬼剑。
    那闪电……竟然劈中了那只老鼠?
    难道是司鬼剑的原因?
    司鬼剑毕竟含铁,引雷能力强一点,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我却觉得不对劲,老鼠是一种很机警的动物,这大老鼠孤身一鼠,又没有同伴,怎么敢朝我们四个大活人冲过来?还有那雷,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这时,周玄业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扣住我肩膀的姿势,并且,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目光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鼠尸,神色阴晴不定,显得极为古怪。
    他扣住我肩膀的手是左手,力道出乎意料的大,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觉得肩膀被扣的特别疼,于是我道:“周哥,你怎么了?先把手松开,你废了我的胳膊不要紧,别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崩裂了。”顺道送上一个对老板的关心,增强好感度,为自己以后涨工资打下结实的基础。一个合格的员工,一定要学会关心老板的身体健康!
    周玄业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嘴里嘶了口气,捂住自己左手臂的纱布处,看样子还是影响到伤口了。
    但他并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说道:“我觉得,这里的老鼠有问题,我去看看。”
    谭刃拦了他一下,说:“我去。”说完,便冲进了雨水中。这一路走来,都是谭刃两人开道,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当即便道:“我去帮忙。”说着也跟了上去。
    蹲在那劈焦了的老鼠身边,谭刃看了我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道:“你来干什么?”
    “帮忙。”
    他突然笑了一下,道:“好。”一边说,一边扔给我一把匕首,道:“把这只老鼠的肚子剖开,找一找它身体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难道他和周玄业怀疑,这雷电还跟老鼠有关?
    我知道谭刃其实不太喜欢沾染比较血腥的东西,虽说我自己也不喜欢,但这会儿总不能让老板动手,当下一咬牙,开始剖开老鼠的肚腹。
    肚腹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内脏肠道就流了出来,恶心的臭味儿直冲鼻腔。谭刃往后退了一步,环抱着双手站在一旁,没有帮忙的打算,只是盯着我的动作,仔细观察着流出来的内脏,显得很仔细。
    我忍着恶心在里面翻找,别说,最后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从这只老鼠的肠子里,我找出了一些黑色的沙粒状的东西。这些东西如同水垢一样粘黏在老鼠的肠道内部,别提多恶心了,最主要的是,我还没有带手套。
    此刻,我满手都是黏腻腻的肠液,微微搓揉着那种颗粒的感觉非常微妙,伴随着恶臭,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时,谭刃盯着那些东西,说道:“果然如此。”看样子,他已经有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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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赶紧扔了手里那些恶臭的肠子和内脏,伸出手在任雨水浇打,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似乎怎么也洗不去。
    谭刃顺手抄起了司鬼剑,四下里看了看,道:“别洗了,这里危险,先回去。”说这话,便转身往山凹里而去,速递快的跟猴子一样。我心知这雷击跟这些老鼠脱不了干系,当下也顾不得洗手,跟着回了山凹里。
    “情况怎么样?”周玄业见我们回来,立刻发问。
    谭刃道:“情况不妙,和我们猜想的一样,这些老鼠是人为饲养的,肚子里积累了很多星砂,天上的星砂和老鼠肚子里的星砂产生反应,老鼠在哪儿,雷的击打在哪里。”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难怪这些老鼠见人就扑,原来是经过训练的,这对咱们很不利。”仿佛是为了验证周玄业的话,我猛地发现,附近的几个坟头里,又先后冒出了几个黑影,并且迅速的朝我们跑了过来。
    刹那间,我觉得汗毛倒竖,周玄业故技重施,司鬼剑狠狠的插过去,又解决了一只,就和刚才一样,同样又是一道天雷劈了下来。我们所有人的动作,包括老鼠,也都因为这异变而停了下来。
    刺目的闪电过后,剩下的老鼠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又朝我们冲了过来。
    事到如今还等什么?
    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喊出了一个字:跑!
    这些老鼠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能引雷,谁让它们追上谁就死。
    黑暗中,我拿着手电筒,使出了几乎吃奶的劲儿,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虽然无暇看身后的情况。但时不时从身后传来的,照亮天空的闪电,依旧能让人感觉到,现在的情况是多么危险和惨烈、
    那些老鼠都是从坟地里冒出来的,所以我估计那片坟地是它们的老巢,我不敢朝那儿跑。当然,现在也不敢往回跑,因为那条狭窄的谷道里,同样有老鼠。唯一的方向,就是我之前所处的右手方,那片区域我们并没有探查过,如今也只能朝着那边跑了。
    比较倒霉的一点是,谭刃和周玄业,包括唐琳琳,跑的都比我快。这三人都是练家子,特别是唐琳琳,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速度就跟兔子一样,妈的,兔子都是她孙子。
    一边跑她还一边鼓励我:“天天加油啊!千万不要被它们追上啦!追上你就要变碳烤苏天顾啦!”老鼠的速度是很快的,这要是平时,我早被追上了,但这些老鼠膘肥体大,跑动起来速度难免慢一些,因此我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然而,当我在一回头的,却猛然发现,有两只老鼠都在追我,而且都快要追上了。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雷给劈死了!而且没人能救的了我!
    惊恐之下,我发现右侧有一片很大的斜坡,黑乎乎的,虽然看不见有多高,但手电筒所见的位置,坡度不是很大。
    眼瞅着其中一只老鼠就要扑到我背后,天空中的雷电也如同狙击好了力量一般仿佛随时要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一咬牙,整个人往右侧一番,猛地翻滚入了斜坡了。
    坡上全是烂泥和石子儿,树木不多,这一滚根本就停不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天昏地暗,几乎就在我跳下去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击中了我之前所在的位置,我虽然没看见具体情况,但那两只老鼠肯定已经变成焦炭了。
    我顺着斜坡一直往下滚,不断伸手去抓周围的草,试图稳定自己的身形,但这地方大部分是一种长得很浅的草,抓了半天,抓住了也马上断了。
    周围全是风雷之声,还有瓢泼大雨,我似乎还听到了枪声,这才反应过来,谭刃手里,还有从我这儿打劫过去的手枪。不过说实话,他的枪法跟我是半斤八两,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中快速移动的老鼠。
    等我停下来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手电筒大概是摔出了毛病,已经灭了,也不知滚落到了什么地方。我躺在地上,觉得浑身根被拆了一遍似的,到处都痛。
    周围依旧没有老鼠那种该死的吱吱声了,除了风雨雷电的声音外,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任由雨水浇打了一会儿,我迅速喘息着,平复下心中的惊骇,紧接着才爬起来,去摸自己兜里怒贵怒贵的打火机。
    虽然下着雨,但防风打火机的好处就在这里,刮风不怕,小雨不愁,雨下大了,用手挡一挡,也就凑合着用了,这要是塑料打火机,基本上就废了。
    点燃了打火机,火苗在风中被吹散了,飘忽不定,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就着火光,我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见是一片低洼地,由于坡度倾斜,这地方到没有什么积水,不远处还有一条很浅的溪流。
    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是一种第六感,很强烈,仿佛有什么人在背后偷窥我一样,整个后背感觉很不舒服,汗毛都竖起来了。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灵的,而且在之前的经历中,我的第六感还救过我的命。因此,我立刻转身往后看,并且拔出了匕首。
    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我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笔直的人影!
    那人影撑着一把老式的油纸伞,浑身包裹着黑袍,头部也被连衫帽罩了起来,眼部一下包裹着黑口罩,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那双眼睛映着打火机的光芒,中心处,仿佛跳动着一簇火苗一样。
    根据她黑袍下包裹的身材,我断定这应该是个女人。
    难道是她?
    我想起安安说的那个女人。
    这一瞬间,我的反应是警惕的,匕首挥挡在身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因为我记得,根据安安的形容,这个女人很厉害。
    对方一直冷冷的注视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她被遮住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就在此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人声:“好像滚下去了!”是唐琳琳的声音!我抬头,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光芒,只是由于视角的关系,他们不一定能看的到我,但肯定能看到我手里的火光!
    下一刻,谭刃就喊道:“没死就给我滚上来!”显然,热门看见了打火机的光芒,断定我没事儿。
    我心里叫苦不迭,正要开口,忽然之间,一只冰冷的,雪白的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那只手的外表看起来,应该是纤细而柔弱的,但真的捂上我嘴的时候,力道却比男人还大,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猛的将我的打火机打落在地!
    我操,两千多块呢!
    这女人的身体力大无穷,却又柔弱无骨,整个人鬼魅般的窜到我身后,然后捂嘴,拍落打火机,整个过程都在一瞬间完成。紧接着,她那只拍落打火机的手,猛地反剪住我的双手并且往后提,让我疼痛不已,完全无法反抗。
    我被捂着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这时,上方的三人明显发现了不对劲,周玄业声音透着疑惑和警惕:“天顾!出什么事了!”
    “唔唔唔……”我哪能说的出话来。
    “不好,出事了,快,下去看看。”在周玄业等人下来救我之时,这力大无穷的女人,忽然放开了我的双手,突如其来的自由让我愣了一下,下一刻,正打算反抗之时,只觉得一个东西突然塞进了我的嘴里,流进了些许液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香味儿。
    那味儿,和之前的毒花有些类似,但这次更加浓郁,我只闻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头晕脑胀,意识模糊,终于支撑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羽门众人也太厉害了,一个女人,竟然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毫无反抗之力。完了,落日她们手里,不知道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或许……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但愿谭刃他们不要着了道。
    再多的就想不了了,接下来,我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晕了过去。
    ps:一直以为磨铁的回应是可以排楼层的,所以举行了抢楼活动,但我刚才一看,才发现……居然不排!崩溃了,难道我要一层层数吗……层层数吗……层数吗……数吗……吗吗吗吗……忽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前面有片悬崖,我准备跳了,你们不要想我!
    
    
第二十一章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我所处的位置,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古代的牢房,三面不透风,一面是粗壮的木头栅栏门栓。牢里右侧是一堆干草甸子,左侧是一个木桶,里面很干净,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是用来让人上厕所的。
    其次,就是我身上的衣服,我的衣服,全部被人换了,灰麻布的长裤,短褂的上衣,没有鞋,除此之外,啥也没有,连内裤都没有,更别说我自己的私人物品了。
    牢房里唯一的光线,是牢房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个壁灯,壁灯里,火苗直挺挺的燃烧着。
    这里没有风。
    我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脑海里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先是想,他们会怎么对我?羽门中的人,既然当年曾经用雷劈死过外来人,就说明他们对于杀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该不会被他们宰了吧?
    紧接着又想到,谭刃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着了道?应该不会,那女人当时把打火机拍灭,很明显是不想跟谭刃他们正面冲突。
    最后又想到:到底谁帮我换的衣服?男的还是女的?我内裤四天没洗了,万一是女人帮我换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天呐,上面没有留下毛毛一类的可疑物吧?
    想完我又忍不住甩了甩脑袋,心想现在还纠结面子问题实在没什么意义,重点是我现在被羽门中的人给关起来了。
    从这个牢房的结构,到我身上所穿的囚服来看,羽门的人就如同谭刃打探到的那般,与世隔绝,他们应该还保存着古代的生活风貌。
    古代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重刑啊,这牢房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刑讯情节,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当下,我站到了门口,试图把脑袋从栅栏间伸出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我就跟那些犯人一样,摇着门大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被关在牢里,一直喊着放我出去的囚犯非常傻逼,人把你关起来了,又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但等你真的落入这种境地时才发现,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傻逼,也不得不去做。
    喊了半天,也没人理我,就在我心里急的七上八下之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闷咳声。
    声音是从我对面传来的。
    对面的走道后,还有一间牢房,黑漆漆的,由于这地方光线暗淡,所以刚醒来的时候我也没注意。
    对面牢房也有人?
    我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其余人也被抓了,于是喊道:“老板,老板是你吗?老板你怎么咳嗽了,你感冒了吗?我带了三九感冒灵啊。”随时随地关心老板的身体,增加好感度,是升职加薪的秘诀。
    对面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有咳嗽了两声,难道不是谭刃他们?
    我心中疑惑,便眯着眼仔细打量,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靠着对面牢房的东北角坐着,看不清模样与服饰,但根据身量来看,绝对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牢房里终于来人了,一个身高只到我胸口,留着长胡子的矮个儿冲我吼道:“吵什么吵。”他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鞭子,折叠着拿在手中,用鞭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木质的栅栏。
    终于看到个活人,虽然穿着太过复古,我还是觉得挺激动的,想了想,便道:“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羽门吗?”
    小矮子一瞪眼道:“知道还问!”
    看样子脾气挺暴躁的,我采取怀柔对策,蹲下身和他平视:“大哥,我不是坏人,我生了病,来找你们只是想请你们治病的,我没有恶意啊,能不能放了我?”
    他也跟着把脸凑近,突然笑了笑,道:“放了你?呸,白日做梦!”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手里的鞭子突然抖开了,朝着我就抽了一下,虽然有栅栏挡着,但鞭子的尾部还是抽到了我脖子上,霎时间疼的我差点儿没流泪。
    任谁被人抽一鞭子,估计也友好不起来,我没忍住,怒骂道:“你他妈的拿条鞭子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进来,扔了鞭子咱们单挑!”
    他嘴里嘁了一声,道:“想挨揍是不是?现在别急,到时候有你受的,给我老实点!”说完,顺手拨了拨墙壁上的灯芯,霎时间,油灯更亮了,这时,我也看清了对面牢房里的人。
    这一看我就震惊了,哪里是谭刃,分明是个陌生人。
    而且这个陌生人,应该是羽门中人,原因无它,因为这个男人,穿着和我一样的囚服,但留这长发,此刻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我看不见全貌,但露出的下颚线条感觉非常的冰冷。
    他是不是的咳嗽一声,像是生了什么病。
    那小矮子很快就离开了,我摸着脖子上的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现在有些棘手,羽门的人,那种不友好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根据刚才的鞭子来看,他们也保留了古时候的酷吏风格,只怕电视剧里上演的那些抽鞭子、烙铁、老虎凳什么的,就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冷汗直冒,只想高呼救命。
    这时,对面牢房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道:“你不是说,有三九感冒灵吗,给我一包。”
    我顺口回道:“我身上内裤都被人搜走了,哪还有感冒灵啊……咦。”我反应过来,连忙蹲到栅栏边上,努力与他交流:“你也知道感冒药?你们不是与世隔绝吗?不是该喝中药吗?”
    对方抬起头,双眼非常冷漠,让我想起了之前抓我的那个女人。
    这羽门众人,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苦大仇深的?还是说,他们都这么仇视我这个外来人?
    这人脸非常脏,看样子在这里关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问完,他并没有回话,而是闭上了眼,继续靠着墙壁休息,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我怕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嘴唇特别干,发白,没准儿是发烧了,八成病的很严重。
    这人看样子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到这牢里的。
    如今,我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交流,满心都想多套些消息出来,反正都是阶下囚,他也不能拿鞭子抽我。于是我又道:“兄弟,你别睡了,咱们来聊天,你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
    “那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羽门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你们一般抓住外人后,是怎么处理的?”
    这次,他睁开了眼,冷漠的视线看着我,突然,肮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嘶哑道:“烧死你。”
    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了,咽了咽口水,道:“你在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继续咳,咳的我心烦意乱。越到后面咳的越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我听得有些忍不住了,这小子看样子病的很厉害,再这么放任不管,估计会病死吧?
    我忍不住继续拍栅栏:“来人来人!要死人了!死人了!!”
    须臾,那小矮子又来了,直接一鞭子朝我抽过来,但这次我早有准备,朝旁边一闪,就躲过去了。
    他又来抽第二鞭,一边抽一边道:“想死是不是,吵什么吵!”我左闪右躲,说:“不是我想死,是对面那个,那个事你们羽门的人吧,难道就这么看着他咳死啊!”
    小矮子这才收了鞭子,还多看了我一眼,道:“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关心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矮子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踢了踢对面的栅栏,道:“怎么回事!”
    那人挺嘴硬的,眼睛都不睁开,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小矮子于是看了我一眼,说:“听到没有,人家自己都说没事,你瞎起什么哄!”说完就又走了。我只觉得好心当做驴肝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待那小矮子走了之后,那人突然主动跟我说话,道:“你是哪里人。”面容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犀利了。
    “深圳。在广东,离这儿挺远的。我说了你知道吗?”
    他道:“我是复旦的博士后,你说呢?”
    复旦?
    复旦大学?博士后?
    我震惊了,这小子明明一身古装,还留着长头发啊!难道他不是羽门的人?这么一想,我就问了出来。
    我问完,他却又不说话了,目光直勾勾盯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就在我以为他要发呆到死时,这人突然道:“你是狐狸精?“
    我一大老爷们儿,被人叫狐狸精,差点儿没被噎死,刚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他说的,难道是我体内的狐仙?这小子居然能看出来?
    下一刻,他又盯着我,自言自语道:“不、不是狐狸精,是过身,你身上寄居了一只狐仙。这就是你来找羽门的原因。”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高人了。这小子竟然一眼,就将我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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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如果有质疑我数错的读者,欢迎你们去数一遍核对……(拉人下水后,感觉自己没辣么痛苦了)
    
    
第二十二章 过审
    我连忙道:“大哥,你是高人啊!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把这只狐妖给弄出去?”
    他冷冷道:“知道,但现在你我都关在牢里,知道了也施展不开,有什么用。”
    他这么一说,我便好奇起来。根据刚才的对话,很明显,这人是羽门中人,但他又声称自己是复旦的博士后。谭刃不是说羽门中人仇视外人,不与外界接触吗?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我便问了出来。
    那人微微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冷冰冰的回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族人,不喜欢与外人接触,但为了生存,也得送一些人出去,知道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天下,否则,早晚会出事。”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羽门的人,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那你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次,他不回答我了,疲惫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叹息声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痛苦,自此之后,整个牢房陷入一片死寂,任凭我怎么开口,对方也不再说一句话了。
    这地方的牢看起来不是经常关人,所以还挺干净的,角落里那堆稻草应该也是新铺的,躺上去还有一种干草特有的清香。我倒在上面,思考着对策。
    羽门中的人这么不友善,该怎么说动他们帮我?
    不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能不能从这牢里出去。
    被困锁在牢里,身上的手表一类的东西也被搜了,自然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多久,那小矮子给我们送了些吃的。到没有电视剧里放的那么夸张,还是挺注重营养搭配的,两荤一素,味道有些过于清淡,分量也比较少。
    我两三天没吃米饭肉菜了,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
    须臾,那小矮子收走了碗筷,扔了一个水袋给我们,便又走了。
    如此这般,一共吃了三顿饭,估睡了一场大觉,估摸着已经关了我两天了。较为操蛋的是他们不给纸,我中途内急,在那木桶上大便完了之后,才发现周围没有纸擦屁股。
    这可怎么办?
    我将小矮子喊过来,让他拿纸,他踹了栅栏一脚,吼道:“你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我跟你说,没死你就别叫我,再没事儿瞎叫,老子抽死你。”
    我蹲在木桶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半晌,我问对面那哥们儿:“哎,你在这儿住这么久,都是用什么擦屁股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指了指角落的干草。
    好吧,到头来还得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我撅着屁股移过去,抓了把干草,屁股擦的火辣辣的,直到此时,我才深深的崇拜起了发明卫生纸的那个人。
    就这样被关了两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一开始你还能去思考该怎么逃出去,以此来分心,但当你发现在这鬼地方根本逃不出去,现实也不会戏剧化的突然有人来劫狱时,就让人很绝望了。
    难道他们要关我一辈子?
    应该不会,关我一辈子也得天天养着,与其这么麻烦,没准儿会直接把我杀了。
    可即便只关十天半个月我也受不了啊,这鬼地方,每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吃饭,唯一的狱友,是个苦大仇深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再这么关下去,迟早是要崩溃的!
    好在,情况在大约第三天的时候有了转机,那小矮子终于打开了牢门,将我给放出去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两个穿着长衫古装,留着长头发的男人,三人围着我,夹着我往外走,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行走间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牢房竟然是建在山腹里的,当我从牢房的大门走出后,外面迎接我的不是阳光,而是阴森森的隧道,两边都点着油灯。
    隧道尽头,是一道向上的阶梯,约莫有二十多米长,倾斜着往上走,微微透进来白色的天光,看样子是通向外界的。
    等我爬上石梯,站在出口往外瞧时,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出口,竟然是悬空的,相当于在悬崖上,要想下去,只有一道很原始的悬梯,绳索和木棒组成的悬梯,在风中被吹的摇摇晃晃,如同一条摆来摆去的大蜈蚣。
    而山崖下方,依旧是一个山谷一样的地方,搭建着很多民居,飞檐斗角,错落有致,让人真的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
    这地方水汽比较重,半山腰上,还聚集了很多雪雾,此刻应该是清晨,阳光并不炙热,时不时的,便有白鹤在山间飞舞清鸣,青山碧水、云雾缭绕、古老的建筑,顿时让人有种到了人间仙境的感觉。
    飞剑潭一带历来就有山中仙人的传言,莫非指的便是这里?
    那小矮子见我看呆了,便道:“别傻愣着,下去吧,下面有人接你。”他指了指脚下被罡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原始悬梯,示意我自己往下爬。要是以前,我肯能光是看一眼都腿软了,但这段时间爬悬崖也爬习惯了,便反身,小心翼翼的落脚。
    快要往下爬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小矮子一句:“大哥,为什么突然放了我?”
    “不是放了你,是提审!我们家主要见你。”
    家主?
    对了,羽门的人是宗族制度,当然有家主,我的小命,就在那位家主身上了。
    我还想多问,小矮子做了一个要拿脚踹我的姿势,我只得闭嘴开始往下爬。这中间的惊险就不必说了,我敢打赌,除非是经常爬山崖的人,否则十个人上来,有八个人会腿软。
    风吹得悬梯啪啪作响,整个人在上面也摇摇晃晃,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我只能排除一切杂念,小心翼翼的落脚,终于有惊无险的接近地面。
    地面处是一个木架子搭起来的八角台,旁边种植着花木,大冬天的,花木却开的十分艳丽,八角台旁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亭中这会儿坐了两个人。
    我刚一落地,这二人便起身,一左一右站在了我身侧。
    这是两个女人,身材高挑,一个穿着古装的翠绿罗衫,面容普通,一个穿着黑袍,静静罩着全身。我猛地想起那晚将我打晕的那个力大无穷的女人,不由道:“是你!”
    那女人这次没有蒙面,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闻言皱眉道:“你认识我?"声音倒是清洌很好听。
    我道:“那晚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
    她道:“不是我。”
    旁边穿绿衣服的姑娘说:“司刑堂的姐姐们都是穿这种衣服,你认错人了,抓你的是刑七姐姐,这是刑五……“
    话音未落,就被那个叫刑五的打断了:“闭嘴,说那么多干嘛。”随即又看向我,道:“别耍心眼,到了这里,除非我们放人,否则你是逃不掉的,跟我们走。”说完,便在前方带路。
    看样子,这个宗族制的羽门,还有着比较严格的职位区分。这个司刑堂是干什么的?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是负责行刑的?我跟着二人,走在木质的小道上,道路在繁花林木见穿行,时高时低,走过一道高拱桥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只是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想来这羽门中人,在这一带扎根已经很久了。
    “进去!”刑五将我带到了楼阁前,伸手在我背上一推,将我推入了大殿。这司刑堂的女人,应该都是练家子,一个个看起来纤质柔弱,力道却是比男人还大,我估计普通的两三个老爷们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进大堂,我便看见那堂上左右分别坐了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打扮就跟古人一样,年约三十岁出头。女的打扮,在这羽门中,就显得突兀了。那是个短头发的女人,穿着现代装束,打扮的非常利落,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除了这两人外,左右两侧还各站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古装打扮,只有两个男的是现代装扮,衣着也很是利落,看样子跟上首那女的是一路的。
    我一进来,就成了一帮人视线的焦点,上首那一男一女正交谈着,这会儿也将目光看向了我,目光中蕴含着打量之色毫不掩饰。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在这古怪的地方,能看到两三个同样是现代装束的人,让我觉得没有那么陌生了,硬着头皮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好。”
    话说完,除了上首那个女人微微点头应下外,其余人都显得非常冷漠,看我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一般。
    果然,羽门中人都太不友好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态度不咸不淡,但比起周围那些冷冰冰的视线则好上太多了,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叫苏天顾。”
    她道:“来这儿做什么?”
    在牢中时,我早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这方面的问答,当即便从善如流,将自己如何被老爹坑,如何成为牺牲品,如何被狐仙借胎气的事儿说了,妄图打动对方。
    但听完之后,那女人只是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找我们,是为了狐仙的事?”
    我立刻点头。
    这时,那个男人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和刚才毫无干系,他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终身留在此处为奴,选一个吧。”
    我能一个都不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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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两次选择
    他问完,我被噎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让我怎么选?
    死或者给羽门的人当奴才?
    我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也是现代社会长大的,你让我怎么给你当奴才?
    那男人见我不答话,冷冷道:“这是我门的门规,外来者,杀无赦!要想活命,就终身为奴,不得踏出我羽门半步。是死是活,自己选吧。”我觉得他就像是在背反派台词一样,但很遗憾,我不是主角,所以电视剧里那种反派说完台词,被主角反攻回去的剧情,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除了那个短发女人,面容看起来温和一些以外,其余人不管男男女女,说话的腔调还有神情,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冰冰、毫无人情味儿。
    这男人说完,站在旁边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人怒道:“赶紧选,别耽误我们时间,再磨蹭,先抽你一顿!”八成是这地方风水好,又吃着绿色食物长大,这里的姑娘长相都不错。这红衣袍的姑娘娇俏可人,一袭红袍裹着白边,就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一般惹人注目。
    但这美貌之外,脾气却是让人不敢恭维,说话间将手摸到腰间,而她腰间,赫然也有一条黑色的鞭子。我只觉得叫苦不迭,这羽门中的女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凶悍啊。
    为了暂时保住小命,我只能先屈服,说道:“我、我当,我当。”
    上首那女人闻言,反倒是笑了一下,道:“恐怕不是真心的吧?”
    我心说废话,谁会心甘情愿给人当奴才?不过这女人看上干练利落,冷硬的仿佛不好相处,但却比周围这些女人好说话多了,看打扮就知道是接受现代教育的,说起话来都顺畅许多。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便道:“我羽门中人,也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只是组训摆在这里。外来人入谷杀无赦,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只能成为内人,成为自己人,那就要守我羽门的规矩,只要守规矩,你也可以在这里活的很好。”
    我只觉得口中发苦,忍不住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别让我当奴才呗。”
    短发的女人笑了,声音挺好听的,道:“那当什么?我们羽门等级分明,最低等的就是奴才,你要想往上爬,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为首的男人打断了我俩的对话,道:“行了阿签,不用跟他多说,外面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原来那短头发的女人叫阿签,外面的三个人?难道是谭刃他们?我心中一跳,竖起了耳朵细听。
    只听阿签摇了摇头,道:“别提了,还是没走,那两个男的很厉害,已经闯到绿萝障了,害的我们三个,也不能回北京。三天后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可不能耽误,你们啊,赶紧想办法把那三人打发了。”
    果然,他们说的就是谭刃。
    绿萝障?那是个什么地方?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那牢里被关了至少两天,而谭刃等人,还没有接近这羽门的核心位置,说明外面危机重重,他们显然是被绊住了手脚,才耽误到现在。
    这羽门之外,被设下诸多陷阱,也不知我被关起来的这几天,那三人在外面,有没有受伤?
    这时,之前开口说话的那个红衣袍的姑娘怒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我,道:“都是这个人害的,外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要我说全部杀了喂野猪!”
    这、这也太毒了!
    我发现,其余人虽然冷冰冰的对我没有一丝好感,但这个姑娘的态度更奇怪,仿佛跟我有仇一样。
    她对于外来人的仇视,似乎比其余人更为厉害。
    阿签闻言说道:“够了,小舞,既然苏先生已经答应留在羽门,以后就是自己人,其余的事,就别提了。”说罢又看向我,道:“至于狐仙的事,家主会给你解决的。”说完,她看了旁边坐着的那男人一眼,对方话依然不多,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心下一喜,心里琢磨着先让他们把狐仙给我弄了再说,到时候再想办法混出去,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外面海阔天空,倒也不惧怕他们。便在我思索之际,短头发的阿签又开口了:“既然是我羽门的人了,那就得表现一下。”
    表现?怎么表现?
    我没吭声,盯着她的脸,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笑了笑,道:“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那三位朋友到是有本事,现在堵在绿萝障里,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我们给你一个任务。”
    任务?
    难道是让谭刃等人离开?
    不对,羽门对外保密,既然谭刃三人已经知道了羽门的位置,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谭刃三个走,如今陷入僵局,却让我出面,莫非是想让我劝谭刃三人加入羽门?
    如果是这样,到正中下怀,人多力量大,到时候逃跑都容易一些。
    仿佛是猜到我在想什么,短头发的阿签又是一笑,道:“你那三个朋友,虽然身手了得,但我羽门,人多势众,其实要想拿下他们,并不难。”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羽门中人的实力我也见识到了,说实话,个个都是练家子,便是原本应该柔弱的女人,也是力大无穷,倘若真要对什么人下手,确实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什么不直接对谭刃等人下杀手?
    莫非,他们是有什么顾忌?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家主便道:“再给你两条路,一,杀了他们,表现一下你的忠心,事成之后自然不用从奴才做起。”这老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让人做选择?
    我心里憋着口气,道:“家主大人,我选第二条。”
    “哦?”这下,他冰冷的神情被打破了,面露意外之色,道:“第二条路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怎么就选了?”
    “不管第二条路是什么,我不可能杀他们。第一,我没有那个能力;第二,他们三个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为了救我,才会来这个地方,我苏天顾即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对朋友下手。”
    那个叫小舞的红衣袍姑娘冷哼一声,道:“假仁假义,外来的人,一个个都这德行。”这话让我觉得奇怪,难道除了我,这羽门,还有其它外来人?
    那男人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很冷漠:“听完第二条路,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便听他道:“第二条路就是,如果你不杀,那就只有我们动手了。不过,如果是我们动手,失去了这次表现机会,我不能保证你的下半辈子会好过。”
    果然,这帮人压根就没安好心。
    这羽门的人,连先天体力不足的女人都锻炼的如此厉害,男人更可想而知了。虽然两旁站着的这些男人没开口说过话,但光是那身形和体魄,都在明确的表达着他们肯定不弱的身手。
    倘若谭刃三人一路前进,真把他们逼急了,羽门亲自动手,难免会……
    这时,那短头发的阿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踱步走到了我面前,微微侧头对我低声道:“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动手吗?我羽门人繁衍艰难,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尤为珍贵,你那三个朋友并非能轻易擒拿的人,想杀他们,肯定得付出一些代价。当然,如果你去,借由他们得信任,趁其不备,自然容易得手。”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隐忍至今还不动手的原因?
    接着,她又道:“可是,人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如果你真不出手,我们也只能付出一些牺牲了。反正他们都要死,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福利呢?”
    明亮的大堂里,沉默而冰冷的一群人,我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这群人挺拔健壮的躯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两条路,我哪条都不可能真选。
    为今之计,不可能再指望他们帮我弄出狐妖了,能离开这鬼地方就已经不错了。
    我必须得先稳住他们。
    于是我道:“我明白了……我、我选第一条路。
    红衣服的小舞嗤笑一声,鄙夷而嘲讽的看着我。
    既然想让我利用谭刃等人的信任诛杀他们,那么羽门中人,势必会将我送回谭刃三人身边,如此一来,我们四人便是汇合了。到时候不管什么狐狸精,先溜之大吉再说。四个人在一起,总比我现在一个人困在这鬼地方强。
    “算你识时务。”家主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短头发的阿签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我不希望这次开会迟到,一切……就拜托你了。”说完,她慢步开始往外走。我一下子想起了牢房里那个人,不由道:“等等……关在牢里那个人,犯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阿签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众人冰冷的神情上,都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像是有些回避。而那个红衣袍的小舞,更是愤怒的抿起了双唇,眼睛发红,有种要哭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
    众人的表现让我意识到,关在牢里的那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小舞就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害的,外面有什么好的,明明都……”说到一半,她闭了嘴,一跺脚率先冲了出去,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家主则道:“先下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会送你出去的。”而原本送我来的那个绿衣服姑娘则一直等在外面,闻言就对我做了个手势,道:“走吧,我带你休息去。”这会儿,她的态度倒是和蔼了很多。
    一边走,还主动跟我说起了话,说:“咱们这儿人不多,住个几天你也就熟悉了,我先跟你说说大致情况。”
    这姑娘叫绿岫,从她嘴里,我倒是对这个羽门的内部了解不少。
    羽门为家族制,最高权力者是家主和长老们。除此之外,下设四堂,分别是司刑堂、司法堂、司尘堂和司司理堂。
    其中刑堂出身的人,身手最好,人数男女各占一半,简单点讲,就是羽门的打手兼杀手。当然,如果门内有人犯了事儿,也是他们负责刑法,比如之前牢房里那个小矮子,别看个头不高,其实就是刑堂出身的,身手事实上相当了得,用鞭子抽起人来,能打的你皮开肉绽,却又不伤经动骨。
    法堂的人则比较少,但一般家主和长老都是出身法堂,羽门中祖宗留下的诸般秘术,便由法堂负责代代相传。
    尘堂的人也比较少,这批人大部分都入世,比如短头发的阿签和她那两个手下,还有之前被关在牢里的那个男人,都是尘堂的人。本着知己知彼的理念,羽门虽然避世不出,但一直有专人负责入世的情况。
    最后是司理堂,负责羽门中的各种杂事。
    羽门里,刑堂和理堂的人是最多的,法堂次之,最后才是尘堂。
    我这次加入羽门,其实就是加入了司理堂,从地位最低的奴仆做起,最高级别,可以升任堂主和长老。说完,绿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加油。
    我表面上受教,心中却想:这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我就是做到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须臾,她将我带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木质的家具上,浅雕着的图案,大多是禽鸟,造型多变,让人根本分不出来。这时,有人送来了饭菜,菜色非常的清淡,绿岫示意我吃饭,又道:“你快吃,吃完我带你去洗澡,这里有天然温泉。”
    我也饿了,点了点头,便扒拉起饭菜。
    一边吃,绿岫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外面的世界,很好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我是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呢?现在我可是‘投靠’羽门了。于是我道:“不好,吃的是地沟油、喝的是工业染色剂、住的是豆腐渣房子、空气环境也不好,跟这里比差远了。”
    她拖着下巴,道:“阿签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外面的人,利欲熏心,一个个坏透了。但是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如果外面的人那么坏,江玺为什么还不想回来呢?”
    江玺?
    我道:“他是干什么的?”
    绿岫白了我一眼,道:“就是住你对面牢房那个人啊。不过你还是少提起他,特别是在小舞面前。”
    小舞,就是刚才那个红衣袍的姑娘,难道她和江玺之间有什么事儿?
    这绿岫其实是个爱八卦的,见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便压低声音道:“江玺是司尘堂的人,六岁左右就开始在外面生活了,平日里寒暑假也经常回来,他和小舞是有婚约的,但后来他不仅悔婚,还留在外面不打算回来了。长老们一怒,就让阿签姐设计把他骗回来,然后被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外面的世界,虽说有各种各样肮脏的事,但也不失为一个繁华之地,一个人如果在那样的地方长大,除非他真的极其厌世,否则,大部分人,恐怕都舍不得离开,而回到这么个封闭的所在了此余生吧?
    这么一想,我便试探着说了出来。绿岫却并不介意,皱了皱鼻子,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千百年来,我羽门中人一直有入世的习惯,但像江玺这样的情况,以前虽然有,但很少,我只在书上见过。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会出了他这么个人。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吃,吃完去洗澡,身上都臭死了。”我发现这姑娘其实挺可爱的,感觉相当单纯。
    传说中羽人是半人半鸟,因此在古代才会被追杀和迫害,但我现在一接触,发现羽门的人其实都挺正常的,也没见谁身上长出鸟毛来啊?难道那传说是夸大其词的?
    我发现绿岫挺好说话的,便试着问了出来,但话一出口,绿岫的脸色就有些变了,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别问那么多。吃完了,走吧。”外面有人来收拾碗筷,顺便送了一套衣服给我,也是汉服古装,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穿。绿岫将衣服塞进竹编的篮子里,引领着路,带我朝着她所说的温泉走去。
    那温泉实际上离的有些远,在东南角的山崖下,是活水,水质非常的清澈,一走进去,里面就水雾蒙蒙的。据绿岫说,这口温泉四季常温,夏天的时候她们就到溪流里去洗澡。
    带我到了地方,她留下竹篮子,就自行走了。
    我躺在温泉里泡着,舒服的都想呻吟,两天两夜的牢狱生活,几乎让人的骨头和肌肉的僵了。这会儿泡在温度适中的水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帮人晚上会送我去绿萝障,为了到时候不拖后腿,我必须得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想到此处,便安安心心在温泉里泡了起来,一番洗漱,再回房休息了一阵子,七点多左右,绿岫和两个黑袍的女人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时间到了。
    那两个黑袍的女人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双十分相似,同样冷冰冰的眼睛来。或许,她们只是对我这个外来人才如此,我实在想不出,如果羽门中的人,平时也是这副模样,那生活的得多压抑。
    绿岫递了一支锦囊给我,顺道打开给我看了一下,道:“这里面放的是剧毒的‘留血’,你将这东西,放到你们的食物里就行了。”
    我想起当时我们四人在毒花中昏迷,刑堂的人还给我们解毒,可现在,却又让我杀人,前后的态度也转变的太快了些。
    绿岫见我走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
    我道:“想你们怎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们,还用等到现在。”
    绿岫皱了皱鼻子,道:“呆子,你那两位朋友,也是通晓玄理的,但凡和这些打交道的人,谁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你明白吗?我羽门的人虽然厌恶世人,但也得考量上天的好生之德,因此如非万不得已,否则是绝不随意伤人性命的。一开始不对付你们,是想你们知难而退,但现在,你那三个朋友,都闯到家门口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让我动手,恐怕不只是因为考核我这么简单吧?是怕坏了自己的德行,想借刀杀人?”
    绿岫耸了耸肩,道:“你这话说的就外行了,借刀杀人,那是做给人看的,但是在老天爷面前,借刀杀人这一套是没用的,该算在谁头上,谁都不跑了。别多想了,走吧。”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递给了我一颗白色的药丸,道:“对了,这是留血的解药,你最好先吃下去,免得到时候误食就不好了。”
    我将那东西接过,一口扔进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事实上,那药丸被我压在了舌头底下。
    一来,我不可能真的下毒,二来,谁知道这时毒药还是解药?如果我真的老实巴交的吃下去,那我这些年的武侠电视剧就算白看了。
    绿岫见我吃了,这才开始带着我往前走。我趁其不备,悄悄将那玩意儿给吐了,由于动作不敢太大,所以那颗药丸顺着就掉进了我的衣领里,好在衣领宽大。
    我想起了自己的衣服还有那装备包、笔记本、打火机什么的,有些不舍,便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道:“我这一身打扮过去,肯定会引起怀疑的,你们还是把我的装备还给我吧。”
    绿岫道:“这样才能显示你是逃出去的嘛,你要装备完好的跟他们汇合,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怀疑你妹!
    我不是个喜欢爆粗口的人,但现在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样子我那些东西,只能便宜他们了。
    我的打火机,我那两千块钱的打火机。还有我的笔记本,里面可记载了我这大半年的经历,包括几天换一次内裤都写了,这下子算是一点儿**都没了。
    ps:奖励已经发放啦,以后会经常举办活动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十五章 机关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我们走到了谷口处,那是一片儿竹林,绿岫指了指竹林的入口,道:“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竹林的尽头处,有一块大石碑,石碑上有机关,打开机关,出路就会显现出来。绿萝障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知道吗?”
    我自然是点头如捣蒜,等进了竹林后,立刻拔腿就跑,时不时的回头看,也没见有人跟着。好在她们把手电筒还给我了。
    这竹林地势呈斜坡状,地面上覆盖着柔软的竹叶,很容易摔倒,竹枝交错。人在其中行走,时不时就会被抽一下,特别是穿着汉服古装,宽袍大袖的,行动更是不便,总是被绊倒。
    我干脆脱了外袍拴在腰上,这才轻松许多。
    跑出竹林,大概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天已经黑了。
    竹林的尽头是一面山崖,山崖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石门,我试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看样子,我得找到绿岫说的那块大石碑。
    黑暗中的竹林尽头,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簌簌声,竹叶在黑暗中飘飘荡荡,手电光所扫过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挺拔的翠竹,除此之外,哪能看到什么石碑。
    不过……大石头倒是看到了一个。
    那石头约摸半人高,毫无人工打磨的痕迹,外形和石碑完全沾不上边,但此刻找不到其它类似的东西,我便走过去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原来在石块的背面,赫然深地雕着一个人面鸟身的动物,而这只动物的下半身,赫然与一个浑身**的女人紧贴着一起。
    这鸟的形象,让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一种叫句芒的神鸟,相传句芒是上古司春之神,掌管草木生发,相传句芒停留和飞过的地方,即便是隆冬腊月,也会木抽新枝,百花齐放。
    这上面的交姌图案,恰好和羽门的诞生的传说相似,莫非这图案锁记载的,就是羽门祖先的故事?
    这世上还真有人面鸟身的句芒春神?
    我觉得不太靠谱,咱么中国人自称是龙的传人,可咱也不是龙生出来的啊?
    只见那深雕出来的句芒和女人,交姌的造型十分古怪,一张一拱,身体十分灵活,乍一看,便如同一个太极阴阳鱼,而在中间的结合部位,则有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上面刻着天干地和方位。
    来之时,绿岫之顺口说了一句有机关,而且是个很简单的机关,因为这是由内打开的门,针对的是羽门中人,所以并不复杂。我原以为大概是按个按钮什么的,没想到这地方的机关还挺先进,
    里面一共内外两层,我摸了一下,发现都可以转动,看起来,像是组合密码一类的东西。外层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十天干,内圈是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八个方位,正中央是个方圆图案,似乎是有天圆地方之意。
    我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个所谓的极其简单的机关,到底该怎么打开,随意乱转,也没有转出个名堂。下意识的,我看了看那扇密封的石门,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莫非……是按照天干来排方位的?
    那石门所处的位置,恰好位于东方,那么,我只要找出对应正东的天干,或许就可以打开机关?
    周玄业有心要教我一些本事,所以这些基本的东西我之前也背过。在天干中,甲乙为东,而甲为正,乙为偏,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只需要将甲和内圈的正东位合在一起,便可开启机关。
    这并不难,不过几秒钟的事,随着细微的摩擦声,却见在对准位置的刹那,山崖上那扇石门,便缓缓朝着地下陷了下去,露出后面黑乎乎的山体隧道。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绿岫倒是没骗我,对于懂行的人来说,这机关的困难度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不懂行的,一个个试,最终也能试出来,只是会耗费时间而已。
    这应该相当于非常原始的密码锁了,也幸好之前背过那些东西,否则还得回去再跑一次。
    当即,我打着手电筒,走到了打开的山体前,灯光打进去,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条人工打磨出的山体隧道,约莫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黑乎乎的,墙上还有壁灯,只是没有点燃。
    我看了看,没什么异样,便抬步走了进去,刚进去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响起了一阵清晰的摩擦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那陷下去的石门,又缓缓顶了上来,仿佛地下有什么力量在推动一般。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整扇石门便完全封闭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仿佛被困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大约是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的关系吧。
    一想到很快就能跟谭刃等人汇合,我心里那点儿古怪的感觉便也压下去了,当即也不敢想太多,立刻顺着隧道往前走。黑漆漆的山腹内部,只回响着我的脚步声,显得极为单调。
    这条隧道挺长的,行走其中感受不到一丝风,山体内温度也很低,终于让我体会到一点儿冬天的意思。由于想快点儿汇合,所以我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但走了十多分钟,这条隧道居然还没有到头,这让人觉得有些吃惊了,毕竟古时候开采隧道都是靠人工的,要在山体内挖这么一条亢长的隧道,那得耗费多少人力?
    再说了,羽门不是一向人丁稀薄吗?
    这么一想,便让我又一次联想到了之前那个人工湖,这里的一切都显示着,曾经有一批很大的人力聚集在此处。难道说,羽门曾经非常的兴旺?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衰落呢?
    顶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终于走到出口。
    出口外面长着很多乱七八糟的藤蔓类植物,将这个洞口遮蔽的严严实实,很具有隐蔽性,一钻出去,外面是个向下的斜坡,我差点儿一跟头栽下去,幸亏及时抓住了周围藤蔓,这才没有摔下去。
    借着昏黄的手电光,只见斜坡下方的土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类植物,这周围稀少的大树,也被藤蔓包裹的严严实实,灯光所到之处,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绿色,甚至绿的有些扎眼。
    除了我手里的光源外,周围便再没有其他动静,黑乎乎的,也不知周玄业三人再哪儿。我只能走下斜坡,朝着羽门相反的方位走,一边走,一边喊谭刃三人的名字。
    回答我的没有人声,只有夜空中不知名的怪鸟啼鸣,听起来分外渗人,四下里还漂浮着一层薄雾,在绿油油的景色中,连雾气似乎都变成了绿色。
    “老板!”
    “周哥!”
    “琳琳!”
    在这绿萝障里,我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这地方很大,而且太黑了,周围的景色有非常单一,让人很难找到参照物,让人有种始终都没有移动的错觉,因为看来看去,四下里都差不多。
    就在我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苏天顾。”这声音在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响起,吓了我一跳,但下一秒我就反应过来,那是谭刃的声音,一时间别提多激动了,立刻转身。
    果然,谭刃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刚才就是从那个地方走过来的,当时根本没看到什么人影,这会儿,谭刃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他看见我,似乎松了口气,道:“果然是你。”
    我赶紧小跑过去,看了看他左右,没见着有其他人,不由道:“老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周哥和琳琳呢?”
    他没回答,反倒是打量着我,道:“你怎么这个打扮?你见到羽门的人了?”
    我点了点头,道:“说来话长。”
    谭刃道:“那就长话短说,先跟我来。”说着,一把拽住我的手,从腰间抽出手电筒,打开来拽着我往西南方而去,一边走,一边问我羽门的情况,于是我边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提醒道:“这周围肯定还有羽门的人监视咱们,我是假意投靠他们,他们才放我出来的。”
    说话间,我们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下扎了个破破烂烂的帐篷,谭刃弄开帐篷,我往里一看,却见周玄业和唐琳琳居然在睡觉。
    这是怎么回事?
    谭刃脸色沉重道:“从昨天开始,他们就睡着了,而且……”
    “给我、给我……是我的……”周玄业突然含糊的说起了梦话。
    谭刃道:“一直说梦话,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怀疑这地方有毒瘴,原想带着他们先撤,却发现来时的路消失了。”
    我心下一沉,羽门的人,现在摆明不想让我们离开了,又怎么会留着出路?只是,一条大道,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是什么手段?
    我试着叫了一下周玄业和唐琳琳,果然便如同谭刃所说,两人毫无反应,仿佛陷入梦中难以自拔。
    
    
第二十六章 虫子
    两人不断呓语着,眉头皱的很紧,明显都不是什么美梦。
    谭刃盘腿坐在帐篷里,顺手摘下了其实已经很脏的手套,道:“他们让你下毒?”
    我点了点头:“是啊,为了保命,我就暂时答应了。”
    谭刃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道:“你中计了。”
    “哈?”这话说的我一愣,什么叫我中计了?
    谭刃道:“如果羽门的人真有那么厉害,还轮得到让你动手?”
    “可是,他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话未说完,便被谭刃打断了:“若他们真那么讲究德行,当年那些误闯入谷的人,又怎么会被雷劈死?”这话让我猛的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竟然真的相信绿岫的话。
    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处,我连忙掏出绿岫给我的那个锦囊,打开往里一看,只见里面原本白色的粉末,这会儿竟然变成了绿色。谭刃劈手就将锦囊夺了过去,换上一双新手套,捏起了一点儿粉末在手上搓了搓,又放在鼻下微微一嗅,沉声道:“药材的味道,还混合着血腥味儿。”我知道谭刃的鼻子很灵,当初他路过包子西施的铺子前时,一下子就闻出了那些包子有问题,所以才认识了林回雪,因而对于他的判断,我深信不疑。
    我道:“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反正不会是好东西,他们给你这玩意儿,没安好心。如果不是他俩突然昏迷,我们就快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我道:“这地方叫绿萝障。”
    他一瞪眼:“我有问你吗?”
    “…………”我噎了一下,顺手拍了个马屁过去:“老板你无所不知,是我多嘴多舌了。不过老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周哥和琳琳,会不会出事儿?”
    谭刃沉吟一声,讲起了这个绿萝障的概况。
    他们进入绿萝障之后,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由于到处都是藤蔓,将周围的环境遮挡了,因此一时间也找不到往前走的路,三人的时间便被耽误下来。谁知,一到入夜时分,异变就出现了,不知是不是天黑的原因,周围的景色,居然始终一模一样。在这个过程中,周玄业还曾经看到过两个黑色的人影,他追上去,却追丢了。
    唐琳琳当时推测,会不会这地方又有什么阵法,但周玄业寻摸了一圈,也没有找出阵法的痕迹,直到凌晨左右,二人开始出现了困倦,一开始谭刃没放在心上,直到两人一睡不醒,才发现了异状。
    想起那两个黑影,谭刃又不敢离二人太远,因此一直试图将两人叫醒,用了诸多方法也不见效。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诡异的现象,这天一黑下去后,竟然就再也没有亮起来,也就是说,这地方,已经黑了一天一夜了。刚才谭刃看见了我手里的光源,也听到了我的声音,但由于我身穿的衣袍和之前的那两个人影有些相似,因此谭刃多留了个心眼,观察到我的正面后,才出声叫住了我。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这绿萝障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什么叫天一直没亮?羽门中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控制日升月落吧?
    我说完,谭刃掀开了帐篷,道:“你跟我来。”走出帐篷后,他指了指天上,道:“自己看。”
    我抬头一看,也愣住了。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天,竟然漆黑一片,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也没有,仿佛有人用黑布将天空给罩住了一般。
    可是,人力又怎么可能遮天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抹了把额头的汗,人一急起来或者思考的时候,就容易下意识的挠头,我觉得自己挠头头皮都要掉一层了,谭刃在旁边看不过去,说道:“恶不恶心,多久没洗头了!”
    我道:“这话你冤枉我了,我中午才泡过温泉,明明是你们几天没洗澡。”
    谭刃脸上挂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这是谁害的?”
    “……老板,我错了,可是我头真的痒。”刚才还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在挠头,但这会儿,我是真觉得头皮发痒了,是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就像是有小虫子在头发里窜似的。
    难不成……我长虱子了?
    越是这样想,那种小虫子爬的感觉就越强烈,最后甚至连身上也痒了起来,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长虱子的时候,猛地发现谭刃脸色也变了一下,紧接着跟我一样,在身上抓挠起来。由于我俩这会儿隔的挺近,再加上我眼神儿本来就比大多数人好,因此我发现,在谭刃的额头和发际线之间,赫然有一种比芝麻还小的虫子在爬动。
    那玩意儿,可不像是虱子,虱子的个头,要比它大多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伸出手将谭刃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扒拉,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比芝麻小好几倍,如同沙粒一样的黑色虫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由于离的太近,看的太清楚,因此谭刃顶着一头虫子的景象,给了我太大的震撼,说实话,我头皮都麻了。
    谭刃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儿,我冷不丁的伸手碰了他的额头,这丫脸色瞬间就扭曲了,变得极为痛苦。连骂我都顾不上,立刻用衣袖去擦自己的额头,擦的特别用力,转瞬就红了一片。
    我原想解释一句,但忽然之间,浑身都跟着麻痒起来,低头扒开衣领一看,却是很多那样的小虫子在我身上爬。我吓的用手一抹,虫子没抹下去,而是被压扁了,变成一道极其细微的黑线。
    直到此时,谭刃才发现不对劲。他一只手使劲儿擦着额头,一只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那小虫子就跟头皮屑一般往下掉,别提多惊悚了。
    很快,我连耳朵都觉得痒了。
    天呐,这些虫子,难道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当即狠狠一甩脑袋。
    这些虫子是哪儿来的?
    怎么会突然爬到我们身上来?
    谭刃三个之前在这儿被困了一天一夜也没事儿,怎么我一来,这些虫子就……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莫非,跟那锦囊里的东西有关?
    这些虫子,是在我们打开锦囊不久就冒出来的。
    那种痒最开始还没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让人觉得越来越难受,抓挠间,皮肤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该死的,这些虫子是哪儿来的?
    地上爬出来的?
    低头一看,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周围飞过来的?
    手电筒四下一打,目光所及处只有橙黄色的光芒,哪有什么虫子,它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人身上的一样。然而,尽管痒的抓心挠肝,但我和谭刃还是立刻想到了帐篷里的周玄业和唐琳琳,两人赶忙冲进了帐篷里。
    这一看我就吓呆了,只见唐琳琳和周玄业,俨然已经成了虫人了!外面都被这种虫子爬满了。
    “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嘴里瞬间爬进来不知多少虫子,但我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身上去扶周玄业和唐琳琳,谭刃也赶紧伸手,这才把大部分虫子给扫了下来。
    我俩立刻抄起了昏迷的周玄业和唐琳琳两人,地面上还剩有那个打开的锦囊,我估计就是这玩意儿惹的祸,当即道:“快,咱们离它远一些。”当下一人扶起一个,一边挠痒,一边儿搓鼻子,没办法,那虫子爬进鼻子里,实在太痒了。
    说句不好听的,我俩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夹着尾巴在逃。
    不过,这情况,并没有随着我们的逃跑而减缓,身上的虫子照样越来越多,最后我俩根本跑不了,鼻子也痒,耳朵也痒,浑身上下都痒,最可恨的是,连菊花都痒,这让我不得不一直夹紧臀部。
    虽然这些虫子似乎不咬人,但这种无孔不入的感觉,让我很担心它们会不会钻到我的肠子里去,十分的可怕。
    情急之下,谭刃猛地将周玄业往地上一扔,直接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团成一团,直接在身上擦。有了人的皮肤做对比,灯光之下,我立刻发现,原来,这些小虫子,竟然是从天上飞下来,掉在在的脖子和头上,然后顺着往下爬。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头上的天,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古怪的猜想,难道那天上,全是虫子?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只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压下了下去。我立刻学着谭刃的方法,脱了衣服擦虫子,顺道帮唐琳琳也清理清理。
    “老板,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我、我觉得它们在往我屁股里钻。”
    谭刃木着脸回了一句:“我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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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忌讳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身上爬满了虫子,而是这些虫子想爆我们的菊花!我俩毫无对策,周围又找不到出路,只能不停的用衣服去扫身上的虫子,而带着昏睡的周玄业的唐琳琳,一切都显得很不方便,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俩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
    这二人突然昏迷,还呓语不断,难不成是中邪了?
    又或者是中毒了?
    可为什么就谭刃一个人没事儿?
    那些虫子越来越大,黑暗中,我几乎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去管周玄业和唐琳琳,情急之下,我想出了一个主意,立刻道:“老板,咱们赶紧生火,这么小的虫子,抗热性肯定低。”它们比芝麻还小,估计一靠近火源周围,就会被烤焦了。
    谭刃扭曲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二话不说摸出了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道:“这个主意要是有用,就记你一功。”
    “谢谢老板。”
    那衣服上本来就全是虫子的尸体,穿的比较久,又是油又是汗的,一点就着,火势瞬间大了起来。我就留了件中衫,将外袍什么的也放进去烧了,随着火苗熊熊燃烧,炙热的气息朝着周围散开,还真的没有虫子再往我们身上掉。
    身上原本爬着的一些,也跟害怕似,虽然看不见它们有没有翅膀,却如同浮尘一样,快速飘离了篝火所在的区域,只是一些藏在耳朵里和私隐处的虫子依旧坚持不懈,但数量不多,直接被我们用手给消灭了。
    但衣物有限,我们进山前并没有预料到这些情况,所以携带的燃料也有限,在我被绑走的这几天,谭刃等人就是靠那些燃料渡过的,早已经耗了个精光。
    这地方的植物非常繁茂,但水份充足,周围压根儿找不到可以用来燃烧的干柴。至于这些藤蔓,就更不用说了,烧上去后不冒火,只冒烟,但这些烟明显对那些小虫子是没用的。
    情急之下,烧完了我和谭刃的外袍,我只能去扒周玄业的外衣来延长火焰燃烧的时间。
    谭刃搓了搓自己的脸,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夜空,忽然道:“他们不仁,就不怪我不已了,把碘酒都拿出来。”
    碘酒?
    我吓了一跳,因为这玩意儿是消毒的,所以我们当然有携带一些,难道他是打算有碘酒?这东西引燃可是很厉害的,一个不留神,那可就是森林大火啊!
    我立刻道:“老板,你别冲动,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谭刃道:“其他办法?烧你?”
    我想了想,默默去翻装备包,将碘酒扒拉出来递给了谭刃。这丫儿决定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知就在他打开碘酒的盖子,打算撒酒引燃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是个男人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最主要的是,这声音还有点儿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谭刃的动作因为这个声音顿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前方的黑暗中,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黑发黑袍,动作迅猛,快速朝着我们四人所在的位置奔跑而来,一看就是羽门的。谭刃反应很快,以为对方是要偷袭,猛地就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我吓了一跳,大叫:“住手!”之所以会阻止他,是因为我认识这个人,他赫然便是之前跟我一起坐牢,被称为江玺的人。
    他怎么从牢房里出来了?
    谭刃还是很给我面子的,闻言后退了一步,枪虽然对着江玺,却并没有开枪的打算。
    而这时,来势汹汹的江玺也停下了脚步,微微喘着粗气,对我们说道:“别放火。”
    谭刃微微侧头问我:“你认识?”
    我点了点头。
    他皱眉道:“你还真是交友满天下啊。”
    “哪里比的上老板你,这是我的狱友,你等等,我问问先。”接着,我冲江玺招了招手:“兄弟,你从牢里出来了?刚出来不好好歇着,来这儿有何贵干?”
    江玺依旧是老样子,一副仇视所有人的模样,冷冷的盯着我俩,这才道:“绿萝障的‘惊梦萝’都是有毒的,一但火势扩大,毒烟立刻就会要了你们的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倒在地上的谭刃和唐琳琳突然痛苦的蜷缩起来,呓语的更厉害了,也不知在做什么梦,语速很含糊很快,我们也听不清楚。
    难道说,他们的昏迷,和这些叫‘惊梦萝’的植物有关?
    没等我和谭刃反应过来,江玺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随后从里面倒出了四粒药丸,道:“这是驱虫药,赶紧吃了找出路。”我发现他手里的药丸,模样和当时绿岫交给我的一模一样。
    这药丸真的可以辟虫?
    我们又不是说傻子,当然不可能别人给什么吃什么,江玺见我们不说话,皱了皱眉,道:“这些虫子是我羽门培育的‘无孔虫’,平时寄生在石缝里,一但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便会对人进行围攻。现在你们还感觉不到,一会儿火焰一熄灭,上面的无孔虫就会全部扑下来,到时候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让我给猜对了吧?莫非这天一直不亮,是因为全部被虫子给堵住了?那、那得有多少虫子啊!谭刃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还是很警惕,道:“你是想帮我们?”
    江玺道:“我不是想帮你们,只是暂时跟你们结盟而已。”
    “结盟?”我道:“跟我们结什么盟?”
    江玺冷冷道:“我是趁机逃出来的,我一个人,逃不出这个地方。”谭刃冷笑道:“你跟着我们难道就能逃出去?这地方,你比我们熟吧?”
    谭刃说的没错,江玺就算是逃出来的,他是羽门的人,对这地方熟的不能再熟,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
    而此刻,他的身上,确实是没有虫子的,周围的无孔虫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一样。江玺无视谭刃的问话,冷冷道:“你们到底吃不吃!”我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江玺应该不会害我们,因为现在的情况,即便羽门的人不动手,我们四人也是自顾不暇了。
    想到此处,我咬牙,当先拿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气的一旁的谭刃直骂:“谁让你吃的!”
    我道:“没事儿,我先试试,有效果你再吃。”
    谭刃噎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我。
    味道和之前绿岫给我的一模一样,我吞下后,问道:“驱虫不都是喷在身上吗,这药丸吃下去有用?”
    江玺冷冷道:“它们是根据气息判断敌我,这药可以让你身上有羽门的气味儿,十分钟生效。”可这会儿,火已经快要灭了,哪能坚持到十分钟,我看向谭刃手指的碘酒,便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些,逐渐控制着火势,这个过程中,江玺有些暴躁起来,道:“你们都快吃,别耽误时间,一会儿她们该追上来了。”
    我道:“司刑堂的人?”
    江玺点了点头。
    这时,谭刃突然伸手,接过了药丸,自己吃了一颗,转身又去喂给唐琳琳,态度转变之快,让我目瞪口呆,不由问道:“老板,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没别的选择了,要死一起死。”
    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们试着走出火焰之外,竟然真的没有虫子再往下掉了,一时间我不有大喜,道:“谢了,你真想跟我们结盟啊?”他完全有能力自己逃出去,为啥要跟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江玺明显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直到此时,他才回答了谭刃之前的问题:“我一个人,是跑不出去的,刑堂的人迟早会追上来,但他们不敢直接跟你们动手,因为你们让他忌讳。”
    忌讳?我有些吃惊,道:“忌讳什么?难道这就是他们骗我下毒,自己却不亲自动手的原因?”
    江玺点了点头没吭声,他明显对我们四人没什么好感,却又忍耐着。
    谭刃微微侧头,淡淡道:“忌讳我们?我们有什么让你们忌讳的?”
    江玺目光移到了谭刃身上,跟激光似的,将谭刃上下扫描了一遍,旋即道:“忌讳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此话一出,我猛地发现,谭刃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顿时我明白过来,这丫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能让羽门中人忌讳的,究竟是什么?难怪那帮人如此折腾,拐弯抹角的让我动手,合着是他们自己不敢直接下手?
    
    
第二十八章 结盟
    这段对话过后,谭刃和江玺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此刻,谭刃其实就站在我左手边,我俩离的很近,这一瞬间,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谭刃猛然加重的呼吸声。
    他静静的盯着江玺,只说了一句话:“你知道?”
    江玺道:“不仅我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说话间,江玺看了我一眼,又对谭刃道:“所以,现在你还有其它怀疑吗?”
    谭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说了句没有,紧接着,便弯腰背起了周玄业,并且示意我将唐琳琳背起来。
    二人这一番对话,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江玺他们忌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很显然,这个东西,谭刃是知道的。
    在背起唐琳琳两人后,江玺和谭刃不再有其它对话了,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但我和谭刃已经相处了半年多,这会儿他的神情虽然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低气压,说明这丫的心情非常不妙。
    这东西竟然都知情,却唯独我不清楚,很显然也是谭刃刻意隐瞒的,我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没准儿还会被扣工资,便将问话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与此同时,江玺走在了前方开始给我们带路,一边走,他一边说道:“这绿萝障的‘惊梦藤’是有毒性的,中毒者一开始会觉得疲惫乏力,然后产生困倦感,最终陷入昏迷梦魇之中难以自拔,需要特制的解药才会醒过来。”
    我道:“那解药是什么?”
    江玺冷冷道:“你刚才吃下去的就是。”
    我道:“那不是辟虫的吗?”
    江玺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很疲惫一样:“很多药,都不止一种作用,他们隔段时间就会醒过来。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ok?”看着一个穿着古装黑袍留着长头发的人,突然给你蹦出来一个英文单词,这感觉还是很诡异的。
    我于是不吭声了。
    江玺继续往前走,带着路,道:“这些惊梦藤的特性类似于向日葵,会自己移动,我们掌握了这种方法,所以设下机关,一但有外人闯入,机关运作,惊梦藤便会跟着机关改变方位。”
    谭刃道:“这就是出入口消失的原因?”
    江玺点了点头,道:“不过,要走出去其实很容易,出入口一共四个,东边是回羽门的路,西面才是出口,南北两边的出入口都是机关陷阱,是绿萝障的第三道防线。即便有人破了绿萝障和无孔虫,也会被误导进入遍是机关的隧道里。”
    我立刻明白过来:“那咱们现在,就是要往西走。”
    “不,我们往南走。”
    此话一出,我和谭刃都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往南走?
    不等我发问,江玺便解释道:“他们追上来的速度很快,虽然对你们有所忌讳,但惹急了,难保不会鱼死网破,所以我们先躲到南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羽门的人既然知道了我们跟江玺合伙,那么必然会以为我们会在江玺的带领下走正确的道路,绝不会料到我们是反其道而行。再者,那里面的机关,只有触发后,才会引起羽门众人的警觉,我们只要不触发机关,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躲到了里面。这样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差。
    说话间,我们到了山崖下,伴随着灯光的照射,山崖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绿色的植被。江玺冲我和谭刃打了个手势,道:“扒开这些惊梦藤好好找找,有一个句芒的活动开关。”
    我俩立刻放下了周玄业和唐琳琳,开始扒拉着这些该死的藤蔓寻找起来,没多久,还真让我找着了,那玩意儿位置比较低,不仔细,还真容易被忽略过去,大约在我膝盖的位置,微微凸起一块,上面有个密码盘。
    江玺显然是知道密码组合的,只见他伸出手转动了两下,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像是什么机关运转的声音,一开始是在右边,须臾又到了左边。
    最后,声音在右边停了下来,江玺立刻往右走,道:“跟上。”我俩二话不说,背起人在后面追。
    只见在离我们不过十来米开外的位置,山壁上的惊梦藤赫然消失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这入口和我之前钻的那条隧道差不多,乍一看打磨的很规整,入口的两侧处还能看到一些深雕的各类鸟的图案。
    江玺率先闪身而入,我和谭刃紧随其后,也不知江玺按了什么地方,我们刚一进去,入口处的惊梦藤便密密麻麻的缠绕上来,将外头挡了个严严实实,与此同时,一道石门跟着升了上来,将入口给彻底封闭了。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三人手里的手电筒。
    江玺背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说:“等着吧,别弄出太大的动静。”为了节约电源,我便提议将手电筒关了,刚好石墙上有壁灯,干脆点壁灯。
    江玺闻言,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道:“这里处处是机关,不怕死你就点。”
    “额。”我噎了一下,道:“难道点个灯都能有机关?”我心里对于机关的认知,只停留在武侠电视剧里,转个花瓶就打开密室,什么暗弩,什么塌方、什么毒烟,但我没见过哪个电视剧,点一盏灯都会引发机关的。
    江玺的声音还有些嘶哑,而且我发现,他身上这套黑袍其实不太合身,看样子,倒像是逃出来后去谁那儿偷来的。我说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回话,这时寂静的地道里,却想起了咕噜一声。
    声音的来源,就是江玺的肚子。
    江玺欲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逃出来后只顾着找东西,没来的偷点儿吃的。”找东西?我目光看向他腰间拴着的一个囊鼓鼓的锦袋,哪里面应该就是装着他要找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好奇之下,我问道:“你就这么逃出来,以后不打算回羽门了?”
    江玺不吭声,闭上眼,表示不想回答。
    我想了想,立刻从谭刃他们的装备包里扒拉出了吃喝,撕开一包萝卜干,放到了江玺的鼻子下面,不过一秒钟,这丫儿咽了咽口水,睁开了眼睛,一把将萝卜干夺过去,顺手拿起一旁打开的压缩饼干就着吃。
    虽然脸色依旧跟我们欠他钱一样,但还是边吃边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回了,缘分尽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顿了顿,他又道:“这墙上的灯油是有毒的,点了会遭殃。”
    说话间,躺在地上的唐琳琳突然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我赶紧凑上前,将人半扶起来:“琳琳,怎么样了?”
    “天天、天天你怎么在这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对……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在做梦,梦见我们去马尔代夫旅游,然后你在海里溺水了,我去救你……没救上来,结果你变成水鬼,一直拽我的脚,将我往水里拉,妈呀,吓死了。”
    “……”合着做梦就不能梦我点儿好的?
    江玺看了看周玄业,道;“他应该也快醒了。”唐琳琳猛地看见一个陌生人,这才反应过来,吃惊道:“他、他是谁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刚刚醒过来,她还有些虚弱,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趾高气昂了。
    我拿过一旁的水给她喂了些,顺道解释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她一边听一边打量江玺,最后说道:“复旦大学的博士后啊,好崇拜哦,江玺,你结婚了没有啊?我跟你说,男人结婚太晚,以后生孩子的畸形率会增加三倍的!还没结婚就要趁早哦,你看看我怎么样?”
    一边的谭刃脸都青了,对我说:“堵住她的嘴。”
    “拿什么堵?”
    谭刃将自己的枪人给了我。
    
    
第二十九章 羽门秘事
    我接过枪,将枪口对准了唐琳琳的嘴。△¢四△¢五△¢中△¢文她赶紧用手捂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道:“你不久前才说过最爱的人是我吧?”
    唐琳琳噎了一下,随后耸了耸肩,道:“我不过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喜欢吃醋呢?哎,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差点儿没被她噎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忍不住怒吼:“让你少看点儿网络言情小说,不要再把这种恶俗的台词用在我身上!”
    她咧嘴,挤眉弄眼的对我笑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我他妈的身体哪里诚实了!我自认在嘴皮子上是赢不过她的,便放弃了,咽了咽口水,把这口不顺畅的气噎下去,转移话题:“咱们得等多久?”
    江玺没回答,只是看了看我手里那支枪,这让我意识到,普通人是很难见到真正的枪支的。果然,江玺开口问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只是为了狐仙的事情而来?”
    我见他有所误会,八成把我们当什么坏人了,便连忙说道:“当然、当然,我们绝对不是来干坏事儿的,这枪是以前进原始森林弄来防身的。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有办法弄出我身上的狐仙吗?”
    江玺道:“能活着离开这儿再说吧。”很显然,这小子是有办法的,而且也并没有拒绝帮我,这让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现在和羽门早已是彻底撕破脸了,指望羽门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指望这个江玺了。
    也不知这人到底为什么为背叛羽门呢?
    当然,这个敏感的话题,我是不会傻兮兮在这种时候问的。
    唐琳琳休息了会儿,就感觉到饿了,便也跟着吃了起来,唯有周玄业还没有醒过来,让我怀疑江玺给的药丸是不是失效了。
    这个情况,显然也有些出乎江玺的意料之外,他想了想,道:“惊梦藤,又叫入梦藤,可以勾起人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东西。你这位朋友,看样子心事很重啊。中了这种毒的人,越是心思重,越容易中招。”
    难道,跟周玄业的人格分裂有关?
    那谭刃为什么没有中毒?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心思?无欲无求?这未免太扯了些。之前我其实也感觉到四肢乏力,如果不是江玺来得及时,时间一长,我八成也和周玄业是一个下场。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即便有诸多疑问,但我们和江玺也还没熟到份儿上,再加上他回避和不愿意深交的态度,我们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了。
    唯一让我始终惦念的,便是江玺说的那个让羽门忌讳的东西。
    谭刃明显是知道的,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
    沉默中,时间便过的特别慢,无聊之际,唐琳琳研究起了两壁上的浮雕。她很不消停,为了防止她闯祸,我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小心和不要乱碰之类的。
    须臾,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忽然指着一副浮雕,道:“这上面刻的东西可真有意思,你们看,一个句芒鸟,在吃人头,一口一个。”我顺着看去,发现那浮雕上面的内容,果然显得很诡异,这丫头的形容词也太闹心了,这叫有意思吗?
    只见浮雕中一只人面鸟身的句芒大展双翅,地面上有很多拿着武器的小人儿,这句芒一口咬掉一颗人头,最后有吐出来,吐出来的人头,全部变成了一种类似牡丹一样的花卉。
    唐琳琳接着道:“这大鸟就是羽门的祖先?”
    江玺顿了顿,侧头看了看那浮雕,道:“这是我们羽门流传很广的一个传说。句芒与‘祖妈’相交,诞下羽族后便离开修行。祖玛生了九台,其中四个是人,五个半人半鸟,因为形貌怪异,祖妈不得不带着九祖躲入深山世代繁衍。但即使如此,也不得安生。据说有一年大旱,那些方士便认为是九祖作祟,官兵便围攻羽门,就在这时,句芒从天而降,将那些人全部吞噬了,并且吐出了一种仙卉,我们称之为‘兵头花’。”
    唐琳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因为它们是官兵的头变的吗?”
    江玺点头,继续往下讲:“兵头花落地成阵,从此以后,羽门的所在地便被与世隔绝起来,羽门中人也就此安养生息。”
    唐琳琳道:“那句芒呢?”
    江玺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有有一个很隐秘的传说,说句芒已经死了,也有说离开了,总之后世的人,千百年,没人再见过句芒了。而羽门中人在兵头花的护卫下,也开始发展壮大。
    这浮雕雕的就是句芒吞兵撒花的故事,在羽门中老幼皆知,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雕刻,对于江玺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之处。
    唐琳琳却是个好奇心很大的,她追问道:“雷鸣谷的谷道里,那些白色的花莫非就是兵头花?”
    江玺道:“当然不是,你们见花型差很多吗?兵头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相传,每一朵花里,都有一个士兵的灵魂,我们称之为‘鬼兵’,它们成为了羽门的守护者,一但有外人靠近,鬼兵便会自‘兵头花’中冒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能猜到吧?”
    我也被他这个故事吊起了兴趣,但并没有当真,因为一来,我没有见到兵头花,二来,在羽门里,我也没有见到传说中半鸟半人的生物,显而易见,传说只是传说,古人的夸张而已。
    或许真有那么一种花,但花里绝不可能冒出什么鬼兵来。
    唐琳琳却有些沉迷了进去,说道:“那你们现在还有兵头花吗?”
    江玺摇头,叹息道:“我羽门源于蜀地,明末清初之时遭了大难,才迁移到此,那些兵头花,也被毁于一旦了。”
    遭了大难?
    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连谭刃都跟着问道:“什么大难?”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江玺便说起了这个中缘由。
    明末时期,蜀山出了一位大能,善操鬼,但他最厉害的却是炼丹,据说他在蜀山炼丹时,丹成后,整个蜀山被一阵异香笼罩,引来无数珍禽异兽齐鸣。
    这话不免夸张,但也可以看出这位大能炼丹术的厉害。
    这人炼丹成痴,一心追求修炼出能让人白日飞升的金丹,最后竟然将主意打到了‘牝牡元胆珠’上。
    牝牡元胆珠,据说是句芒走时留给羽门后代的一颗宝珠,通体碧绿,内有鸟状纹路,具有异香。此宝珠相传有诸般妙用,放在羽门之中,羽门境内,终年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凶兽避退,瑞禽东来。也不知那人是从何处打听到牝牡元胆珠的事,还认为用此炼丹,能练出白日飞升的金丹,遂起了歹意。
    这人善于操鬼,琢磨出了对付兵头花的方法,在一个夜晚,率领手下的鬼物杀入羽门内部。那位大能的本事,在当时是举世不出的,羽门不敌,情急关头,留下羽人死守,其余人则逃了出来,最后迁移到此。
    羽门中所谓的羽人,就是指那些半人半鸟的人,他们天赋异禀,能力出众,而逃出来的的人,外貌和能力则与正常人没有两样。
    在后面,事情过后,羽门中人也曾派人返回祖地,可那地方,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
    我听到此处,不由问道:“那牝牡元胆珠呢?这地方四季如春,难不成就是它的缘故?”
    江玺微微点头,道:“不过这牝牡元胆珠,一直在家主手里,我们这些人,是见不到的。”
    谭刃这时却突然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去抢那宝贝?”
    江玺声音嘶哑道:“与我无关,而且,你们也不可能抢到它。当今之世,术门人才凋零,还有几人能动羽门?你们现在,不就被逼的逃命吗?”
    这确实是大实话,百年的动荡,还有十年浩劫,失传的术法秘术太多了,在这方面,还真没多少人能招惹羽门。
    
    
第三十章 糟糕
说到此处,江玺也就不吭声了,唐琳琳继续在周围看了会儿,见没人说话,八成是无聊,就随口问道:“咱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这个得看江玺了,毕竟这地方他熟。然而,姓江的这会儿只是靠着墙壁坐着,脸色有些发红,我突然想起他还有病的事儿,想来他的病,也不可能一下午就好了,看着模样,似乎还在发烧?
我试着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这小子很机警,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说道:“干什么?”
“兄弟,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看样子还在发烧,我们有带药。”说着,我示意唐琳琳拿药出来,她立刻翻装备包摸出退烧药,姓江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松了手,点头示意:“多谢。”
“咱们现在是盟友,你要是病歪歪的,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所以不用客气。出去之后,你要回上海?”
他抿了抿唇,摇头道:“出国。”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对我这种兜里没钱的平头老百姓来说,出国还是一件挺不切实际的事情,我兜里的钱,充其量也就去泰国转一圈。于是我有些好奇:“去哪儿?”
他道:“美国。”
唐琳琳兴高采烈的接话,道:“美国可好玩儿了,地广人稀,风景特别好,不像国内人山人海的,走哪儿都是小孩子哭、大人吼的。哎,计划生育应该再严一点儿。”
这不靠谱的女人,怎么扯到计划生育了?
看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我问道:“你去过?”
“当然!”唐琳琳一插腰,露出一副我很牛逼的表情,说:“想当初,姐还是有钱人的时候,巴黎、伦敦、马尔代夫,除了南北两极,我什么地方没去过?小看我了不是,香奈儿的经理见了我,那都得点头哈腰的。”
我道:“那你现在咋混成这德行,一块肯德基的鸡翅都要跟我抢呢?”
她噎了,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说:“是啊,我怎么就混成这德行了,当初我是多么的高贵优雅,人生啊……真像一场戏。我要冷静一下。”说着,忧郁的蹲到了一旁,似乎在怀念当土豪的那些日子。
我没搭理她,她的个性我已经摸透了,说话能把人噎死,你要是跟她较真,那这辈子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于是我转头和江玺继续聊,问他去美国干什么,江玺说:“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吵,废话太多了。”
“……”妈的,爷不伺候了。
折腾一晚上我也累了,便靠着墙休息,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周玄业的动静,看看他有没有醒来的迹象,地道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谭刃则是从头到尾都不怎么开口,大概是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冷,所以他和姓江的很不对盘。
当我第四次睁开眼去看周玄业的时候,猛然发现周玄业居然醒了!
我大喜,道:“周哥,你没事儿吧?”
周玄业没有说话,侧躺在地上,眼神游移着,半晌才聚焦在我脸上。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如果不是因为显得很冷静,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第二人格上身了。
须臾,他才开口道:“没事。”说着,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我想吃点儿东西。”
我赶紧从装备里拿吃喝,拿着拿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周玄业刚一醒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看见了我,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场,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呢?
要知道,唐琳琳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惊讶的可是嘴都合不上啊。
周玄业怎么一醒来就要吃的呢?
一边给他递东西,我一边问道:“周哥,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之前讲的,我都知道了。”
谭刃微微有些吃惊,道:“你能听见?”
周玄业点头,正要开口,忽然之间,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传了进来。
似乎是什么人在说话,而声音的方向,是从石门外传来的。我惊了一下,立刻起身,将耳朵贴在石门上,由于隔音效果不错,所以听到的声音很模糊,但我可以很确定,这石门外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不是说他们会往西追吗?
怎么会追到这儿来?
我做着唇形问江玺是怎么回事,江玺显然也没有料到,神情有些发愣,但很快,他立刻起身,压低声音道:“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这帮人很厉害,咱们一定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
唐琳琳急的抓耳捞腮,压低声音道:“那、那怎么办啊!”
江玺目光转动了几下,最后看向了我们身后,道;“往前走。”
唐琳琳道:“你疯了?不是说这里布满机关吗?咱们往前走,能走到哪儿去?”
江玺道:“那就在这里等死?以羽门的能力,一但他们下了决心,不计代价要铲除我们嫩,那就轻而易举。”
我道:“他们不忌讳那个东西了?”说话间我看了谭刃一眼,其实我很希望他能自己解释一下,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江玺镇定道:“当然忌讳,但只要愿意付出代价,也可以让那个忌讳不存在。”
谭刃的脸色黑了一下,立刻起身,低声道:“走!”很显然,他接受了江玺的建议,而这个所谓的忌讳,俨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她也一摊手,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此刻外敌仅有一墙之隔,我们又完全不是对手,也只能听从江玺的建议往里走了。
唐琳琳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死路吗?”
江玺道:“这是密封的,但是咱们还能呼吸,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琳琳并不笨,她脑瓜子相当灵活,立刻道:“有通风口!”
江玺点头,道;“每一条密道都是有通风口的,只是位置非常隐秘,我们必须把它找出来,通过它,可以爬到外界去。”
周玄业也站了起来,但他体力还没有恢复,有些摇摇晃晃的,说:“走。”
当即,众人打开了手电筒,由江玺在前面开路,谭刃和唐琳琳背着装备包,我搀扶着周玄业,一行人想着地道的深处而去。眼前的地道是笔直的,显然是穿石而成。
在机关方面,除了江玺,我们都是外行。一边走,江玺一边道:“这种浑然一体的结构没办法装置机关,所以这一节路应该是安全的,咱们加快速度。”
外面的人应该还在寻找开关,暂时还没有闯进来,我们不敢耽误时间,快步往前。
须臾,隧道的结构就开始变了,四下不再是浑然一体的山料,而是人工铺就的青砖。江玺的速度慢了下来,提醒我们说:“正主来了,里面危机重重,小心。”说着,率先踏步向前,步子明显放小了,目光冷峻的紧紧盯着周围的动静,他在前面开路,他走一步,我们才敢走一步,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然而,我们刚踏进去不久,似乎就触碰到了某种机关,便听身后一声巨响,墙顶的青砖不知何时翻转过来,与此同时,一扇巨大的石门砰得一声砸下来,封闭了我们的退路。
在石门落下的瞬间,我看到了尽头处刚好追过来的一群黑袍人。
这一声巨响将神经紧绷的众人惊的不轻,江玺深深吸了口气,道:“别停,继续往前走。”
唐琳琳走在最后面,害怕的不行,道:“我说,你们羽门的人也太能折腾了,人手这么少,怎么修建出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的?”这个其实对我们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谜题,然而江玺此刻全神贯注,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
众人将灯光调到最大,将周围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生怕碰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谁知就在此时,江玺的脚步突然一顿,于此同时,众人的耳里,听到了一声非常细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原本是很微小很难被察觉的,但地道里太安静了,因此这一声咔嚓声,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江玺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没错,声音是从他脚下传来的。
我也顺着往下看,猛然发现,他脚下踩着的一块地砖,赫然微微下陷了一点。
此刻,周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江玺脚步完全不动,并且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移动。
片刻后,他头也不回的问我:“姓苏的,数一数,你那里的横向砖有几块。”
啥?数砖?
这任务虽然让我愣了一下,但我清楚,在这种时候,江玺不可能提出无意义的要求,当即,我便按照他的要求横向数起了砖。
“数完了,大小一起算上,是十二块。大砖四块,其余的全是小的。”
此刻,江玺所踩中的就是一块大砖。这一数我也发现,他那边砖的数量不对,看起来毫无规律,有些多有些少,杂乱无章。
伴随着江玺那一踩发出的咔嚓声,周围还冒出了一种细微的机括运转的声音,我话音刚落,砖墙两侧猛地出现了无数的洞口,灯光打过去,洞孔中反射着寒芒,俨然是一只只暗弩!
第三十一章 分头
这要是射出来,我们还不得成马蜂窝?
这可怎么办?
江玺一直没回头,而是低着头似乎也在数些什么,他道:“我明白了,现在你们听我的。”
周玄业虚弱的半靠着我,道:“好,怎么做。”在机关方面,他也是无能为力。
江玺道:“这机关是一松一紧,根据重量发动的,只要我不离开,暗弩就不会射出来,所以你们先走。根据机关规律,从左算,缝二不能踩,走到暗弩尽头的地方,原地不要动,等我过去。”
我和周玄业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地方如此凶险,现如今,似乎也只能听命了。
这时,唐琳琳自告奋勇道:“我走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
我立刻觉得不妥,说:“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冒险。”
唐琳琳直接踹了我一脚,说:“闭嘴吧你,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又粗又笨的,姐姐我身手灵活,这事儿交给我了。”说着,当先便往前走,得益于娇小的体型和敏捷的身手,唐琳琳跳动起来,便跟没有重量似的,十分轻盈而准确,不消片刻,便平安的到达,站在距离我们大约十五米开外的位置。
这也说明,整个暗弩的攻击范围,长达十五米。
当下,我们剩下的三人也跟着往前走,无惊无险的到达对面,也顾不得查看周围的环境,三只手电筒齐齐的照向江玺。
他该怎么过来?
江玺一动也不敢动,脚根本不能抬起来,一时间也是额头见汗。就在此时,他转头朝后看了一眼,说:“不好,他们在外面找到机关了,你们先走,去找通风口,记住,不要乱动这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有些急了:“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江玺突然笑了笑,道:“我有帮手,等他们进来,我就有办法逃了。别多说了,快走。”
唐琳琳还想说什么,被谭刃阻止了,谭刃皱眉看了江玺一眼,对我道:“别耽误了,走。”说着,便转身在前方开路。
无奈,我只能跟了上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前方三十多米开外的地方,竟然是一间很小的石室,石室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通道,也不知通往何处,而石室中央,唯一放着的东西,便是一块石碑。
青色的石碑,由一只赑屃驮着,工艺造型,我虽然猜不出年代,但看起来却是很久远的模样。
石碑上刻着两行字,都是小篆,我和唐琳琳一个都不认识。
周玄业却轻声读了出来:“羽门重地,擅入者死。”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撇嘴道:“重地?切,不就是引人来送死的吗?”
谭刃道:“不刻这么一块石碑,怎么让人相信这里面有羽门的宝贝?”
之前倒是听谭刃说过,羽门避世,一来是仇恨世人,二来是因为羽门有很多秘宝。这些秘宝既有千百年来堆积的财富,又有很多保存完好的秘术,对于一些贪财的人来说,那些财宝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而对于像周玄业和谭刃这样的人来说,那些失传的古老秘术,也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也因为如此,也能有很多人妄图夺羽门的宝物。
我下意识的问了句:“周哥,老板,你们对羽门的东西感兴趣吗?”
周玄业笑了笑,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若他们自愿给我,当然是不拿白不拿,但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又怎么能强迫别人。”
谭刃的毒舌又一次展开攻势,说:“就你的实力,也强迫不了他们。”
周玄业尬尴的摸了摸鼻子,说:“师兄,给我留点面子。”
谭刃没搭理他,黑着脸打量了一下这间石室,有分别在左右两个通道的入口前看了一眼,说:”一模一样,走哪边?”
唐琳琳道:“反正都是机关,走哪边都一样,关键是找到通气口,这玩意儿只能靠运气了。要不你卜一卦?”
我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江玺八成都和羽门的人碰头了,谁还有空去占卜?
没成想谭刃还真的坐了,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枚硬币,双手并拢夹住,旋即嘴里念叨:“情况不允许,无法斋戒沐浴,请祖师爷见谅,正面左,反面右。”
说完夹着硬币的手,做了个‘者‘诀,旋即将硬币往空中一抛,硬币打着旋儿往地上落,众人的目光也追随它到了地上。
正面。
谭刃道:“往左。”说完立刻朝左而去。
唐琳琳道:“祖师爷靠不靠谱啊。”
谭刃道:“祖师爷不靠谱,难道你靠谱?”
说话间,我们闪身步入了左边的通道,即便这是祖师爷指引我们进来的,但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地方本来就是让人送死的,肯定都有机关。
通风口必然是十分隐秘的,甚至有可能被伪装隐藏起来。我们几人对机关又不了解,这么找,没准儿通风口就在旁边也发现不了。在这一点上,我们班必须得得到江玺的帮助才行。
我想到此处,猛然想起我们走了左边,但江玺可不知道啊,万一他逃脱出来,追到此处,结果往右边跑怎么办?我赶紧道:“我去入口给江玺留个消息。”
唐琳琳道:“可是,天天,你给他留了,不相当于给羽门的人也留了吗?”
我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你们等着。”
旋即摸出匕首,当先,在左右两边的入口处,各划拉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别人猜不出来,姓江的肯定能明白。我在左边划了个‘牝’字,在右边划拉了一个十字。
牝,也就是我们前不久才讨论过的牝牡元胆珠,羽门中人并不清楚我们的事,对着这两个字,必然猜不透意思,甚至还可以拖住他们一段时间,而江玺肯定是知道的。
做完这些,我立刻奔了回去,和谭刃等人继续往前。
前进了十来米,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拐弯口,一拐过去,视线里冷不丁的出现几个白乎乎的人影,胖乎乎的脸和瞪的圆鼓鼓的眼珠子将我吓的手电筒差点儿没砸过去。
心跳漏拍的瞬间,我才看清,原来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排兵马俑似的东西,只是被染上了惨白惨白的颜料,因此冷不丁的看见,确实有些让人发悚。
唐琳琳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道:“这、这怎么还有兵马俑啊。”
谭刃说:“哪只眼睛看出是兵马俑了?”事实上,这些人俑光溜溜的,连衣服都没有,跟没有提什么兵器,跟兵马俑实在沾不上边儿,也不知放在这儿是做装饰还是干嘛的。
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是,它们脸部是划出来的,眼睛画的特别圆特别大,不像人眼,倒有些像猫头鹰的感觉。
我总觉得这些人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有些奇怪,不由道:“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啊?”
谭刃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说道:“还是多个心眼儿,别碰到他们。”
唐琳琳道:“我肯定监督天天,不让他碰到。”
谭刃道:“我没有说他,我说的是你。”
“……”唐琳琳悻悻的揉了揉脸,不啃声了,我们四人走进了这条宽敞的地道里,这些诡异的人俑,让我们变得更加小心起来,脚步声也被压低到了极限,周围安静的只有不可避免的衣料摩擦声和喘息声。
便在这极其安静的情况下,走在最后面的唐琳琳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叫,吓的我浑身都抖了一下。
靠,这突如其来的,是要把人给吓死啊!
怎么回事?
我立刻回过头,手电筒随之往后打,却猛然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旁边的周玄业神情一变,低呼道:“不好,出事了!”
谭刃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怒道:“人呢?”
“我、我不知道。”这一瞬间,我急的额头都冒汗了,手里的手电筒迅速来回扫射,来来去去,只有那些白色的人俑,而唐琳琳,竟然就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第三十二章 撬砖
我忍不住回跑了两步,大喊唐琳琳的名字,谁知这一出声,整个通道里竟然全是回应,不停的回荡着琳琳琳琳琳琳……在回音的作用下,原本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极其沉闷,仿佛是什么鬼怪在叫着唐琳琳的名字一样。
我不禁猛的住了嘴,脑海里乱成一团。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难道……难道有什么机关?我想起了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地砖突然翻转过来,把主角带到墙后面之类的。虽然有点扯淡,但我忍不住怀疑,唐琳琳是不是掉进什么陷阱里了。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就糟了,因为那样的陷阱,下面一般都是插了尖锐的铁椎一类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立刻蹲下了身,学着电视剧里那些主角,用手去敲打地面上的地砖,试图听声音分辨脚下有没有被挖空的陷阱。然而,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很清脆的。
一边的周玄业明白了我的想法,也跟着蹲在一边敲打地砖,敲着敲着,他脸上突然一喜,道:“找到了,这下面有情况。”只见他所敲打的那块砖,听声音就知道下面俨然是空的。
我俩大喜,凑到一处,小心谨慎的按压着,却根本没有丝毫动静,而且根据地砖的缝隙来看,也十分紧密。
难道是我俩想错了?
可这下面明明是空的啊?
周玄业微微一皱眉,下决定:“先挖开看看。”所幸我们装备包里有登山的工具,这些都能派上用场,两个大男人合力,很快便将这块地砖给撬了起来。
撬开一看,下面还真是空的,但空间并不大,充其量能装下一只猫,绝对装不下一个人。
不过,此刻这个空间里,还埋了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呈管道状态,埋在下面左右都陷入了两边的地砖里,看样子挺长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这埋的是什么东西?
“老板。”我想问谭刃知不知道,于是回头叫他,但是一回头,我几乎要抓狂要嘶吼了,因为谭刃那丫也不见了。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打开了功率最大的探照灯,整条通道霎时间被照的透亮,只见通道尽头处是一扇紧闭的巨大石门,而两边的人俑,则一直延伸到石门外。
整个地道除了人俑,再没有其他东西,谭刃和唐琳琳到底怎么了?
天呐,就算真像电视剧里写的一样有机关,那机关启动时也该有一点声音吧?
可是我们却什么也没听到!
周玄业神情大变,猛地窜起身,我俩也顾不得地下埋的那东西了,四只眼睛不停的搜查着周围,几乎都要将墙上盯出一个洞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周玄业深深吸了口气,对我说:“你离我近一点,咱们俩不能再分开了。”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和周玄业并肩的位置,事实上,这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紧接着,周玄业道:“没有机关启动的声音,人消失的太快,周围就只有这些人俑,我怀疑和它们有关。”
它们?
我盯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人俑看,除了脸上的五官被画的诡异了一些,其余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难道两个大活人是被这些人俑弄没见的?
他说完,就站起了声,反手从身后抽出司鬼剑,对准了离我们最近的那个人俑。
我吓了一跳,知道周玄业大概是想试试这些人俑有没有问题,因而虽然心头怦怦直跳,但也没有阻止。
周玄业出剑的速度很快,自上而下,从那人俑的胸口处劈了下去。这剑相当锋利和沉重,一剑下去,硬生生将那人俑的上半部分给砍了一半,一大块肩头都掉落在地,外表的土块也跟着吧剥落。
再加上这个冲击力,人俑没能站稳,往前一倒,砰得杂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人俑虽然摔成了一堆土,但人俑中央,却冒出了一根圆筒状的东西。我下意识的往之前撬开地砖的位置一看,只见那里面埋着的东西,赫然与人俑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而随着人俑这一倒,那玩意儿就跟橡皮筋似的绷紧了,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机括运转声,没等我和周玄业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鼻子间,就猛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儿。
你气味儿该怎么形容呢,很怪,不算难闻,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闻,有些类似于煤炭燃烧后的味道。
就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那人俑原本站着的那一块,地砖细缝中,竟然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烟雾,气味儿赫然便是这些烟雾散发出来的。
这下子,就算是笨蛋也知道这些烟雾肯定有问题了,根据味道来判断,没准儿是类似于一氧化碳的东西。
烟雾来的很快,我和周玄业连忙捂住了鼻子,他顺势将我手臂一拽,道:“快,先出去!”
这会儿暂时顾不得谭刃两人了,我俩转身往回跑,先逃出这该死的地方再说。此刻,那些没有倒下的人俑脚边,也同样在冒着烟,不过片刻功夫,这地方就被变得雾蒙蒙的。
这要是一氧化碳,我估计我和周玄业就死了,不过应该只是类似的东西,伤害性见效没那么快,所以这会儿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烟雾太多,熏得我眼睛发热。
由于浓烟的缘故,我俩的视线也被阻隔了,根本看不见身后的状况,等我们几步跑到之前的转角口时才发现,那通道竟然不见了,身后只剩下一面铺满石砖的墙!
我傻眼了,道:“这、这就是祖师爷让我们走的路?他老人家在坑我们啊!”
周玄业抬着手臂捂着鼻子,道:“或许另一头通道的情况会更糟呢?”
我道:“再糟能糟过现在吗?”该死的!我立刻用手去捶打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墙壁,但它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我拔出了登山撬去砸,刚要下第一撬子,周玄业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说:“别动,你看,真砖不对劲。”
他示意我看仔细看,只见青砖相接处,赫然有些发红,像是里面还填充着什么红色物质。
刚才我们搜索谭刃和唐琳琳,为了找机关,也仔细查看过地砖,那时的砖缝间,可不是红色的啊!
想到此处,我立刻又往回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其他地方的砖缝间也变红了。
没错,这肯定有问题。
我放下了撬子,砸又不能砸,出去又不能出去,而毒烟还在增多,再这样下去,我们即便不被毒死,这里的氧气迟早也会耗光的。
该怎么办?
烟雾弥漫中,周玄业的脸时隐时现,脸上的神情更是显得晦涩不清,最后他道:“得想其它办法,而且,师兄他们很可能也还被困在某个地方,我们不能就这么走。
“那现在怎么办?”听说一氧化碳中毒严重,还会大小便失禁,光是联想到这个我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就算这玩意儿不是一氧化碳,但估计也差不离了。
周玄业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焦急间,我想起了地下埋的那种奇怪的管状物。这一切,似乎都和管状物的拉伸有关系,很显然,它是控制机关的关键,或许,我们可以从它那儿入手?
想到此处,我立刻捂着鼻子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玄业,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立刻跟着我,我俩回到了那个管道前,开始试探着,打算找出这玩意儿的控制方法。
伸手摸上去,这东西的外层,被一层绸布一样的东西裹着,冰凉冰凉的,内里似乎是很细的链子,两端陷入地砖中。我试着往外扯,只觉得另一头很沉,周围的人俑仿佛被带动了一样,跟着摇动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我赶紧松了手。
周玄业似乎发现了什么,面露思索之色,说道;“这东西埋在地下,尽头在那些人俑里。移动它就会有毒烟地下冒出来……我明白了,关键点在地下,人俑只是机关启动的契机。我们得将这玩意儿复归原位,才能将毒烟给堵上。”
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我已经开始觉得头晕了,说:“周哥,现在堵上也晚了,都全是烟了。”
周玄业道:“干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当即,我们开始去撬其它的地砖。
第三十三章 新的办法
这些毒烟使得我们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连撬好几块砖后,我已经觉得头晕目眩,有些支持不住了,幸好这玩意儿不是真的一氧化碳,否则这浓度,我和周玄业只怕已经挺尸了。
随着地砖被撬开,一些隐藏的极深的机括显露了出来,只见在靠近人俑的部分,地下卡了两个齿轮,而这如同地线一样的东西,就拴在那齿轮上,整个齿轮是禁止的,凑近了一看,我不由得大惊:“好高级啊,这么精细,竟然还是双层的!”
之间那齿轮分为内外两层,内层在下,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此刻,那埋在地下的管道一样的东西,明显卡在了内齿里,使得整个齿轮都停止了运作。
周玄业一手捂着鼻子,沉吟一声,小心翼翼的用手,将那管道给拉了出来。那玩意儿卡的有些紧,但非常柔韧,周玄业用来很大的劲儿才将它扯了出来,手上的肌肉都鼓动起来,绷得很紧。
那东西刚一扯出来,齿轮就恢复的运转,我立刻将目光移向了人俑脚下的地砖,发现那细缝里没有再冒毒烟了,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如此,但之前冒出来的毒烟还是在这地道里打转,熏得我越来越觉得头晕脑胀,身上也有些没劲儿。我知道,再不想个办法,我们就得被困死了。
便在此次,周玄业猛地拽住了我的手,另一手则握着匕首。我吓了一跳,道:“周哥,你要干嘛?”我没招惹他吧?他这动作。怎么像是要砍我的手啊?天呐,关键时刻,他不会又人格分裂了吧?
我吓的猛地将手给挣脱了,周玄业面露无奈之色,道:“把你的袖子割一截下来,咱们得把鼻子捂住。”说着下手很快,大半截袖子就被匕首给割了下来。周玄业将那衣袖一分为二,拿出水打湿了扔给我,当下一人一块湿布捂着口鼻,虽然没办法完全隔绝毒烟,但可以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争取更多时间。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道:“看样子这地方的机括都是埋在地下的,咱们要想离开这地方,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要把所有的地砖都撬开,把机括复位?”
周玄业呛了一下,忍不住道:“不等你撬完,咱们估计就毒死了。”说着,他指了指前方,那地方烟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却想起了,那地方,还有一扇一直被我们忽视的石门。
不知道那石门还在不在?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儿出去。
至于谭刃两人,不管现在情况怎么样,总之只要没再这条充满毒烟的地道里就行了。
只有先让自己活下来,才能去救别人。
当下,我和周玄业拔腿就朝之前那扇石门所在的位置而去,谢天谢地,这石门依旧坚挺的立在原处,没有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堵墙来,我松了口气,试着推了推,但石门纹丝不动。
周玄业道:“这里既然有毒烟,那么设计这个机关的人,肯定会将两条路都堵死,这石门不是那么容易开的,你让一让。”他示意我站到一边去,紧接着,又拿出了撬子,在石门前的地砖上敲打,说道:“这石门肯定是有相应的机关,我们先找到它的机括再说。”敲打了一圈,都是实心的,周玄业不死心,又去敲打石门两侧的砖墙,却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不得不说,周玄业的心理素质过硬,我都急的额头冒汗了,他还是不疾不徐的,最后找了一圈没找着,甚至站在原地发起呆来。我急了,一边将周围的石砖摸了个遍,一边催促他:“周哥你别站着不懂啊,别这么快放弃,继续找。”
周玄业道:“我只会炼尸,机关真的不是我在行的东西,我尽力了。”
我道:“那怎么办?”事实上,我知道他也没辙了,说这话,也没想他能真给一个答案,与其说这句话是在问周玄业,不如说是在问我自己。
谁知我说完,周玄业却突然笑了一下,这会儿我们的口鼻都捂着,他这一笑,我就只能看到弯下来的眼睛。
一时间我都无语了,心说都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周玄业笑完就开口,说:“其实,有一个办法,我们绝对能出的去,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
需要我牺牲?
我愣了一下,立刻道:“什么办法,你说。”
周玄业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几样东西,我一看,整个人都觉得跟泼了盆凉水似的,那玩意儿,赫然是几枚‘控尸楔’。是了,当初周玄业控尸后的巨大力量,我是看见过的,只要有一具炼尸,这扇石门完全就是小意思,就算推不开,也能一拳头给它打穿了。
我盯着周玄业手里的控尸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救所有人。
就在这时,地道里突然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大坏蛋,不准伤害我弟弟。”是小安。之前羽门的人将我浑身扒了个精光,东西也不肯还给我,我给绿岫恳求了好半天,她才将这串手珠还给我。当时我顺便借了一捆香供了,看样子这香是有用的,它总算能说话了。
说话间,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娃娃飘在了空中,它的身体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凝实了,整个儿就是虚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样,张着小小的手臂挡在我面前,一脸戒备的盯着周玄业手里的东西。
我光是看着它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体都觉得发憷了,忙道:“安安你先回神牌里去。”
“叫哥哥。”
“好吧,哥,你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它依旧飘在我身前一动不动。
我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还给傅老头子了。”
小安闻言扁了扁嘴,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说:“大坏蛋,我看错你了。”说完就钻进了神位里,小孩子,其实就是这么好骗,我在心里跟他说了声对不起,紧接着,对周玄业说:“要怎么做?先杀了我?来吧。”
周玄业一愣,随即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在你心里,你周哥我就是这样的人?”说话间,他打算将控尸鞋楔收回去。我拦了一下,道:“周哥。没有人想死,我也不想。但是,这次你、老板还有琳琳,你们都是为了救我,才陷入这种险境的。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动手吧……一条命换三条命,值得。”
周玄业皱眉,道:“胡说八道,这件事不许再提了,接着找。”说完也不搭理我了,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试图去打开石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我们用带水的布捂着口鼻,那种中毒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我开始感到眼前发昏,看东西有些模模糊糊的,大脑更是胀痛起来,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周玄业终于放弃了,顺着墙壁靠坐在地上,喃喃道:“阴沟里翻船了。”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爬到周玄业旁边,道:“别犹豫了,动手吧。”
“天顾,你再提这件事,下个月的工资就不用领了。”
我道:“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我一样也领不了工资。周哥,动手吧,你还要找到老板和琳琳。”
一向温和的周玄业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握着司鬼剑,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不稳:“我可以想到办法出去的。”说话间,挥动起司鬼剑狠狠砍在了石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种行为,几乎已经是毫无章法了。
我知道,让周玄业这种人,对我下杀手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说真的,这一刻我心情特别复杂。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可现在的情况是,要么我死,要么四个人一起死。
周玄业之前说是玩笑,但如果他心里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又怎么会开出这种玩笑?这一点上,我不怪他,他二人明知羽门凶险,还愿意为了我来走这一遭,我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周玄业还为我损耗了好几年的寿命。
我虽然不想死,但在这种时候还贪生怕死,未免太没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