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俘虏老A
指导员洪兴国带着两名战士留下,其他人跟着高城前去支援。
指导员看了看齐桓,冲着身边的两名战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看好俘虏,自己走上前去看着靠在树旁坐着的王学斌,悄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受伤了,要不然你先跟着我下去看看,卫生队里咱们这里不远!”
王学斌闻言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没事,指导员,就是刚才身体刚才太紧张,现在有些脱力!”
刚才的王学斌一直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内脏潜力开发数据化的数值是百分之七十二,早在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时候他就能够通过调动情绪来使自己内脏超频工作,只不过这种方式对内脏有害,他没主动用过罢了。
刚刚他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导致自己肾上腺超频工作,肾上腺素激增,使他进入了一种类似子弹时间的状态,身体各方面素质也有极大的提升。
只不过这样的后果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那种情绪失控的感觉王学斌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在当年他也只有在强杀朝香鸠彦时才有这种状态。
就在刚才伍六一救他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战火弥漫的战场,战友为了救他而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看着战友的尸体倒在面前。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是一名站在常规部队顶点的士兵,是一个战斗力杀伤力极强的战争机器。
就在他抓住齐桓脖子的那一瞬间,他是真正把齐桓当做敌人来看待了,若不是高城喊的声音大,齐桓的命就交代到他手里了。
而此时的他有些后怕,这也是他抗拒杀戮的原因,因为他切实的知道,杀戮虽然不会上瘾,但是会习惯。
当你经常用这个手段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下次遇到困难就会不自觉地想要采取这种简单粗暴办法,因为它最省事。
胸怀利刃,杀心自起,这简单的八个字,王学斌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指导员又询问了几句确认他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随即等候着连长高城的消息
高城带着几名战士来到峭壁旁,看到许三多和一个身穿吉利服的中校,史今在一旁站着。
见到连长带人过来,史今连忙小跑两步上前汇报。
“报告连长,许三多抓了个活的,还是中校。”
史今指着地上的袁朗说道。
高城他上下打量着袁朗,看他的中校军衔,他的军装,还有他的武器。
袁朗正想摘下身上的臂章,被高城阻住了:
“不用,你没阵亡,只是被我们俘虏了。”
袁朗笑的很无奈,语气里充满了不服。
“我有点冤!”
对方的嘴硬,高城也不软:
“战场上挂了的人没一个不说自己冤的。”
袁朗点点头一边卸下装备,一边说道:
“钢七连连长......钢七连确实不是白叫的。我和你的连队打战损比居然高达一比九,连我都折进去了,我输了。”
看一边的许三多:
“小伙子死心眼,可手底下硬是要得。”
高城显然是不信:
“一比九?你这不是寒碜我呢么?拿一个换我们九个还叫输啊!”
“本来想一个换你们二十五个,最好零伤亡!”
袁朗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的话,顶的高城肺管子疼。
高城憋屈的点点头,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的来路!”
“我叫袁朗!”
袁朗头也没回的说道
高城重申道
“是你们的来路!”
袁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我的战友呢?”
“留下来牵制的那个?跟你一样,在前边不远。”
高城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袁朗有些诧异,齐桓是他手下的兵,他很了解,能够连自杀的机会都不留给他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袁朗感兴趣的问道:
“有高手啊!是哪个英雄俘虏的?”
高城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嗨!我们连的一个普通战士,当兵还没两年呢!”
“新兵同志?厉害!”
“一般一般!”
袁朗见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部队的来路问题,二人都默契的遗忘了。
一伙人返回营地。
路上袁朗看见齐桓被绑在地上,两个战士据枪看守着,旁边一个人靠坐在那里,还有一个阵亡的战士在不住的说着什么。
他看着齐桓满脸凝重的表情,心里有了了解,显然齐桓是被那个靠坐在一旁的战士一对一拿下的,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就是硬碰硬的把齐桓打服了要不然齐桓不会是这幅表情。
袁朗深深的打量了王学斌一番,没说什么,走了
高城面无表情地看着袁朗和齐桓,确定对方看不到时,他才露出担心的神情。
洪兴国跟过来问道:
“怎么啦?”
高城咬着牙根说:
“跟指挥部队联络,我猜我们碰上的是a大队。”
洪兴国暗中吓了一跳:
“哪个a大队?就是那个号称老a的?集中了全军区最精华人才和技术的老a?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高城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他了解咱们钢七连名号,要不是咱们军区谁会关注这些?这场演习我们危险了。”
他回头看看洪兴国的神情,叹了口气:
“最后这句去掉,是我对自己说的。”
三发绿色信号在暮气蔼蔼的山林间升起了。
集结在山脚下的士兵们,纷纷地钻进了步战车里。
演习,结束了!
指挥部里王团长正总结道:
“演习平局收场,可咱们是攻方,重装部队,而且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平手已经等于是输了。”
参谋长则摇头感慨的说
“实际上这场演习的攻防概念,已经完全混淆了,守方在攻,攻方反而在守。”
“咱们是被迫防守的,这也算是输了。”
团长固执地将“输了”二字放大调门。
往回的车上,兵们都显得有点疲惫,何况,这明显不是一场大捷。
701步战车里的三班兵都沉默着,因为中间夹了个生人,一个搭顺风车的俘虏袁朗。
原本是有车来接他的,但是袁朗把齐桓和接自己的车都打发走了,自个钻上了三班的步战车,因为这里有两个他感兴趣的人。
袁朗瞄瞄这个,瞄瞄那个,倒似自己做了主人一般。
“你们这八一杠用得还行吗?”
白铁军回答道:
“报告,还行!”
袁朗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八一杠不错,我们这枪的问题在于瞄准基线太高了,卧姿射击不舒服。”
“报告,是的!”
“我好像见过你。”
袁朗眯起眼睛盯着伍六一,忽然笑了:
“我想起来了,在瞄准镜里。”
“报告,我好像是被您击中的。”
伍六一不忿的说道。
袁朗顿时哈哈大笑:
“不要老是报告报告的好吗?”
然后去看许三多,叫了一声
“小兄弟?”
许三多正低着头,没有听到。
袁朗搞了一些声音说:
“抓住我的小兄弟?”
许三多这才抬起头来:
“到!”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玩儿命啊?我都让你给追毛了。”
许三多说:
“我老犯浑。”
“犯浑!这倒是个说法。你知不知道,我后来都不舍得对你开枪了,演习这么来真格的兵我还真没见过。”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报告,他说的是您的伤。”
史今责备许三多:
“许三多,格斗怎么这么没有轻重?”
袁朗的脸上,确实是乌青了一块,嘴角流了血。可袁朗毫不介意。
“这个吗?你要知道我们是怎么格斗的,就犯不上这么忸忸怩怩了。”
说着又盯住了许三多: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许三多。”
“许三多。”
袁朗称赞地点点头:然后又扭头看着王学斌问道:
“那这位小兄弟呢?”
“报告,我叫王学斌!”
袁朗听着名字很是耳熟。
“王学斌...那本战术动作新编是你弄得?”
一旁的白铁军插话道:
“奏是俺们王教头弄滴!”
“王教头?”
袁朗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头,王学斌还是俺们连滴武术教头,你那个队友就是被俺们王教头三下五除二滴给收拾了!”
袁朗津津有味的听着,也不生气,待到白铁军说完,他饶有意味的问到。
“你们有没有兴趣上我们a大队试试?”
这实在是个太微妙的问题。
史今垂下了眼皮。
伍六一却有点怒气了。
一辆车的兵都为此寂静了起来。
“我?我不行。”
许三多憨憨地摇着头。
“现在是还差点意思,可我就看上你这个玩儿命了。当然,这事我没权利决定,可你当兵总得有个目标是不是?要做就做最好的兵嘛。”
伍六一好像揪住了什么机会,对袁朗高声说道:
“报告,兵的好坏并不因兵种而决定。”
袁朗把目光落在了伍六一的身上,许三多也把目光落在了伍六一的身上。
这时王学斌说话了,声音不大但很是坚定。
“报告首长,我是钢七连地四千九百四十五个兵!”
许三多也挺直了腰板,对袁朗说:
“我不去,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
袁朗一下就乐了,说
“钢七连呀钢七连,久仰大名,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第四十六章 会餐
辛苦了将近两天之后,演习到了尾声,大家都现出一副松懈的神情,有些营房传出口琴和吉它声。
营房的群落里亮起灯光,七连的会餐开始了。
这次会餐是在露天下的车场边进行的,几个车灯被拧往这边作为照明,这使会餐平添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气氛。
司务长张罗着炊事兵用一个个钢食盒把菜端了上来,没什么好的,就是肉管够,酒管喝,十足的野战部队习气。
高城对着他的一连兵,举起了盛酒的饭盒,看着,暮色下的兵显得有些低沉,因为七连还没吃过这样的败仗。
高城也不知道说啥好。
“七连的兄弟们!”
高城猛发一声吼道。
“到!”
全连的兵都齐声响应着。
“我本来寻思就不会餐了,打了败仗还会什么餐?可指导员说,打了败仗尤其得会餐,鼓舞士气嘛。”
一旁的洪兴国觉得这样说不好,便暗暗地捅了他一下。
“那就会吧!可是钢七连的士气绷了五十多年啦,钢七连的士气还用鼓舞吗?”
“不用!”
全连的兵像炸了似的。
洪兴国高兴了,对高城点了点头。
高城端起饭盒,继续道:
“所以我提议,这第一杯酒,咱们为败仗喝一杯!这杯酒会喝的不会喝的,大伙都喝,因为败仗是你愿打不愿打,可是打了就是打了!”
洪兴国又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可高城已经仰脖子灌了个汁水淋漓,洪兴国只好也喝了。
刹那间,全连响起了喝酒声。
“第二杯酒,咱们为胜仗喝一杯,这一杯,有信心打胜仗的才喝,没信心的洗洗睡吧!走!”
他又喝了。
“喝呀!”
全连哪还有个不喝的,又是一阵牛饮。
说是两杯,实则是两饭盒,一饭盒就是一瓶子又三分之一,两口喝了两瓶多,很多人已经开始打晃了。
洪兴国就是最先晃的。
高城当然也晃了。
高城在他耳边问:
“指导员,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洪兴国摇头说:
“……没……没。”
高城说:
“那你也说两句吧。”
洪兴国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饭盒:
“这第三杯……第三杯,收拾残局,重整河山,能喝的接着喝!”
本就压着的部队,顿时闹腾开了。
王学斌独自坐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旁边摆着一瓶可乐,是司务长专门为他备下的。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王学斌最寂寞的时候,看着别人喝酒划拳,他无法参与其中。
所有人都在发泄,把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出去,一起喝酒一起狂欢。
高城喝的尤其的多。
他一边喝酒还一边拽着史今啰嗦。
“三班长……”
“……嗯?”
“……你是我最好的兵。王八羔子……”
高城狠狠的骂了一句。
“……嗯?!”
“……再给个一年,钢七连能练得不比老a差……”
“……哦。”
“……许三多和王学斌还抓一人抓了个老a呢……许三多呢?王学斌呢?都过来!”
许三多正给别人倒酒,听到叫他,随即应了一声:
“到!”
高城说:
“我看你看走眼了,用你老家话说,硬是要得!可我就不说……”
史今也就着酒劲喊了起来:
“许三多!……许三多呢?”
许三多忙走到史今眼前应了一声。
史今用手指着许三多:
“今天老a要你,知道被老a看上多不易吗?你为什么不去?”
许三多摇头说:
“我不去。”
“这是个机会,你知不知道?”
高城这时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不觉一愣:
“老a要他?老a来撬咱七连的墙角?哈哈!就是不给他。”
史今说:
“许三多和王学斌当时就给人一口话,就是不去!”
高城一拳易狠狠地砸地了许三多的肩上表示赞赏,他说:
“冲这!你勒我脖子的事,不计啦!勒得好!”
一旁的伍六一也说:
“他敢去?他去我打死他!许三多!”
许三多应了一声
“到!”
“班长怎么把你带出来的,你知不知道?”
许三多说
“知道!”
“我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班长照顾你,我也只好照顾你,你知不知道?”
说着伍六一拍了拍班长史今:
“你是站在他肩膀上爬起来的,一个班长倒下了,一个许三多站起来了……”
史今推了一把伍六一说道:
“谁倒下了?许三多!”
“到!”
“他喝大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根本用不着任何人照顾,你知不知道?”
许三多愣了一下,对史今摇着头。
高城看着笑了笑,然后抄起酒瓶摇摇晃晃的找王学斌:
“王学斌呢?王学斌!”
“到!”
王学斌咱在高城的身后喊道,把高城吓得一激灵。
他扭头看看王学斌说道:
“你前边来,前边来!”
王学斌绕到前边后高城盯着王学斌说道
“王学斌你厉害,以前你虽然样样第一可我不喜欢你,你心思太傲,尾巴翘到天上......”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愣了,指导员在一旁连忙拽着高城说道:
“老高!老高!你喝多了!”
高城一把推开指导员大声喊道:
“但是!听我说!但是,你今天豁出去为战友出头,是个爷们,有血性,了不起,我们钢七连,就是不抛弃,不放弃!”
大伙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都笑了起来。
几个醉眼惺忪的人互相指着大笑,这笑声吸引了别桌上的成才,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朝这边撞了过来。
“连长,我、我跟你喝一杯!”
“哎!好小子啊!好好好,喝一个,来,喝一个!”
一边举起饭盒一边说道:
“你不错啊!你今天表现的着实不错!我跟你干!”
“这第一杯敬咱七连!”
“好!来喝!”
说着高城干了一杯。
“第二杯敬连长!”
“好!”
一仰头又是一杯。
“第三杯算是告别的酒吧!”
说着,成才这一饭盒也喝下去了。
“连长,我要转连。
成才把心里话给揣出来了。
高城跟着也喝了一碗,跟着毫无理由地笑着,笑完了坐下,想了好久才回过味来,问道:
“你要什么?”
成才借着酒劲,再一次告诉连长:
“我要转连,转到别的连队。”
成才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高城看了看洪兴国,伍六一看了看史今,然后,大家都看着高城,酒一下就都醒了一大半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成才面前,掀了掀成才的帽子,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再说一遍!”
“连长,我要去别的连队了,背着您干的!”
成才再次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都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好似被泼了一头冷水似的。
“好!”
高城打着晃,站了起来走了,他不会挽留一个跳槽的兵!
连里的人事办的很快,成才很快就走了,成为了钢七连第一个跳槽的兵。
他走那天天上下着大雨,只有许三多一个人去送他。
原本成才在七连的人缘不错,会来事,嘴也甜,训练又好,但是那天回来以后,所有人都不在理他,就好似没这个人似的。
王学斌也一样。
之前他总认为成才做的没错,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做的决定罢了他觉得自己能理解成才的作为。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时,他真的无法接受!
能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普通人的做法?
这钢七连建连以来一共有近五千人,他们哪一个不是普通人?
但是又有哪一个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王学斌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胸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嘴上说说容易,但是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王学斌还差得远!
第四十七章 史今退伍
“报告!”
“进!”
王学斌推门进了连长办公室。
高城正在靠站在桌子边上,一脸愁容的望着窗外的泛黄的落叶,扭头看到王学斌进来,略整情绪,对他说道:
“团里让咱们连选一个人去指导夜间射击,去一个月,你想去么,想去的话后天就走!”
王学斌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连长这么急?”
高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学斌也察觉到不对劲。
“我们班长呢,以前不都是他去指导么,再说不都是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么,这回是有什么变动,还是怎么着?”
高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重复了一遍。
“人选从三班定,去就是你,要不去,你定个人报到我这儿来!”
王学斌听完这话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高城。
高城见他意识到什么,也没在隐瞒。
“命令是三天前来的,我报的是史今,打回来了,让换个人......”
高城没有直说,但是王学斌却听明白了。
“连长,不是有二等功么,这也不管用?”
高城扭过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咱们首都军区,是军改第一个试点,咱们钢七连是军区里的第一个试点,所有人都盯着,就连师里都做不了主,硬性条件达不到,什么都没用!”
高城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军区的首长的儿子,而钢七连,最强的连队,两两结合,就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而军区为了体现改革的决心,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钢七连,这是高城父亲做出的决定,为了国家的发展,他没有心思顾忌儿子的感受
而高城为了史今也是做了无数的工作,最终,还是没能留下他。
高城虽然没说,但是王学斌已经猜出经过了。
“什么时候走?”
“最多一个月!”
王学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
“连长,让许三多去吧!”
高城又看了一眼王学斌,问道:
”理由!“
王学斌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道:
“许三多虽然现在成长了不少,但是他的性格猛一下离开班长怕是很难接受,让他离开连队一段时间,适应适应!”
高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你去通知许三多吧,告诉他整理好个人物品,后天一早有人送他走!”
王学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休息室,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连长办公室有有一个里屋,是平常午休时候用的,而此时,里屋里坐着的就是史今。
听到王学斌走了,史今推门走了出来,高城看着他说道:
“你没猜错,王学斌说的是让许三多去!”
史今此时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温和的笑容。
“连长,学斌绝对是最适合三班长人选,而且三班所有人都服他,有他在三班不会出乱子!”
高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矿泉水,头也不抬的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看不上这点荣誉才推脱的?”
史今嘴角裂的更大了:
“以前他倒是有这毛病,不过现在都磨下去了,他刚才放弃荣誉绝对是为了战友考虑,学斌也成长了。”
阅历阅历,只有经历过的才叫阅历,而这东西永远也不嫌少的,史今和高城都是带兵多年的人了,王学斌什么情况,他们一过眼就知道。
王学斌是经历丰富,见多识广没错。
但是无论史今还是高城他们也不是吃干饭过来的,王学斌那点优越感还瞒不过他俩。
只不过王学斌年纪小,所以他俩都能包容,而后来见到王学斌自己慢慢沉淀,也是很意外,这么灵醒的孩子可不多见。
“你走了之后他就是三班的班长,随后你通知他吧!”
史今笑着点点头,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与此同时,师部里也在开着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
“改革势在必行,我们一直在改,一直在触及筋骨的改革,曾经是从从摩托化到半机械化,从半机械化到机械化,现在呢,又从机械化进入了信息化。”
“短短两年,在座各位应该没有不清楚的,不轻松,这不轻松。”
“人走,人留,很难抉择,我舍不得,但没办法,为了不对未来发展需要,舍不得也要舍。”
“王团长,大势所趋,师党委决定把702团作为试点单位。”
团长站起来,强忍着难过点头说:
“责无旁贷!”
“有什么困难可以直说!”
“我需要时间!”
“没有时间!”
师长说得斩钉截铁,这份斩钉截铁导致沉默。
沉默中,团长很有些心烦地扫一眼自己眼前放着的打印材料:
《全重装部队是否完全适合低烈度局部战争的需要》
《传统的侦察部队是否能满足c4i战场的要求》
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理性而残酷的问题。
“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要具体到个人!”
“是!要具体到...具体到个人”
王团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流下了眼泪。
史今在部队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他几乎每一天都和王学斌在一起,一起训练,一起休息,在这一个月里,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全部教给王学斌。
王学斌也意识到了什么,每天都认真的学习,认真的体会。
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史今的退伍报告还是批了下来。
连长办公室里高城和史今面面而立。
“有什么要求?”
史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啥玩意啊,没要求!”
高城微微沉默了片刻,表情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怎么能没要求呢?你...你多说点,说具体的,你这工作关系呀,户口啊,你要回到地方了...”
“这...这你不穿军装了,你...要考虑现实嘛!”
简单的一句话,高城差点说不下去,这是他连长生涯最艰难的一场谈话。
史今一愣,然后笑了,仿佛没有任何愁绪。
“对!是得考虑现实啊!”
“你说说!”
“确实没...哎,有要求。”
高城抬起头来打起精神问道:
“你说!”
“老说咱保卫首都啥玩意,没见过首都啥样啊,**啦、王府井啦、西单啦、烤鸭...”
说着说着史今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很是没出息。
高城强笑着点头,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推着他的胳膊转过身去,自己的眼睛却也通红了。
中午吃过饭,王学斌开着连长的车来到了连门口,本来是有司机班的,但是史今制止了,没有叫别人,只叫了王学斌。
史今跑着上了车,车上只有高城和王学斌,史今冲着连里的战士招了招手,开车了。
车在首都慢慢的开着,王府井,西单,吃烤鸭一样不落,吃饭时两个人都喝了点酒,一人半斤,但是谁都没有喝醉。
终于,车慢慢的开上了长安街,今天的最后一站。
车慢慢的开着,史今新鲜的到处看着,高城见此嘱咐了一句:
“开慢点!”
王学斌将车速压倒了最慢,缓缓前进着。
史今看着看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连忙将头扭到一边,但高城还是发觉了他的异状,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然后强塞进史今嘴里。
高城看着史今,一把搂住他,就好似他还是那个新兵一样。
史今终于忍不住了,在高城怀里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
王学斌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但是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夜幕下的首都喧闹无比,而车里,除了史今的哭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第四十八章 钢七连解散(上)
史今走了,走得毫无声息,他临走那天许三多大闹了一通,可是终究没改变什么。
他将自己的的一枚勋章交给了王学斌,那是他当上班长以后获得的第一个荣誉,将他留给了王学斌,其他的什么也没留下。
王学斌当上了三班的代理班长,没有任何异议,全票当选,所有人都支持他。
后来班里来了一个学院兵,名叫马小帅。
王学斌便把许三多调到了上铺,也就是史今的铺位,掩盖了史今留在三班的最后一丝痕迹。
而马小帅的到来,也拉开了七连解散的序幕。
“报告,连长你找我?”
高城正在看一份文件,见到王学斌来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你们班成绩最近下降得厉害!”
王学斌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大伙都知道这些天有人来调研,表现好的调走,表现差的退伍,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自己的训练水准,不是为了置气,只是为了不跟战友们分开。
“报告,是我的原因,刚当班长没什么经验,没照顾好班里的战友,我检讨!”
高城扔下文件瞥了一眼王学斌,说:
“跟你们班长一样样的毛病,看看吧!”
说着站起身,点了一根烟抽烦躁的推了一把椅子。
王学斌拿起文件仔细的看了看。
《t师b团第七装甲侦察连编制改革计划:首期人员分配名单》。
第一个跃入眼帘的名字便是指导员洪兴国,改任c团九连指导员。
下一个是三班的老兵白铁军,役期将满,提前复员。
一张一张地翻着,感觉着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凉透。
大势面前,所有的努力都那么的微不足道。
“什么想法?”
王学斌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冷硬的回答道:
“执行命令!”
“那就等待命令吧!”
那一天,白铁军走了,得知自己提前退伍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钢七连总共走了三十六个,三班走了四个,退伍。
走的时候是早上,天刚蒙蒙亮,四个战士悄悄的拿起自己的行李,庄严的敬了一个礼,悄悄地走出门去,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班里所有人都在床上醒着,没有一个人起身去送。
新来的马小帅没经历过这些,哽咽着问道:
“班长?”
王学斌身体僵硬的平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眉头皱着,双眼紧闭。
“嗯?”
“我们就躺在这,不能送?”
王学斌眉头依然皱着,语气平静的说道
“不能送,这是死命令!”
马小帅抽了抽鼻子问道:
“趟到什么时候?”
王学斌睁开双眼,铿锵的说道:
“躺到我们站起来,让别人觉得我们没有少三分之一!”
所有人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早上战士们照常列队,但是钢七连的部队,突然间就短了一大截了。看着眼前站着的部队,高城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外面天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好像把每个人都湿透了似的。
高城看着垂头丧气的战士们,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告诉你们,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知道,都是去了打仗的部队!
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别当我说浑话,我姓高的有这个信心,说一声打起仗来,戳在这里的八十一个,还有走了的那三十六个,个顶个的都是英雄!
就算是没打仗,咱们这一百一十七个,个个都对得起七连的祖宗!”
沉默的士兵们忽然就爆出一个声音:
“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高城突然被战士们感动了,他并没指望会有人接口。
“下面请……”
他想说,下面请指导员说话,可眼光转到洪兴国原来的位置时,已经看不到人了。高城顿时愣了很久。
他的那八十个兵,比他愣了更久。
于是,他只好喊道:
“目标射击场!距离五公里!出发!”
一连全副武装的兵,继续钻过操场,朝远处的雨雾里冲去。
人们总说蝴蝶的翅膀蝴蝶的翅膀,可是总有一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个人的力量在大势面前,总是显得那么无力。
这天,王学斌正带着马小帅训练,他来的晚,基础不足,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带着马小帅加练。
甘小宁狂奔着找到王学斌,大声喊道:
“班长,连长叫你马上去!他跟团部干起来啦!”
王学斌闻言,二话没说跑回连部。
这时,钢七连的战士们一个个的都已经扎上全副武装了,都撸着袖子,连那两杆连旗也扛了出来了。
看见王学斌跑来,高城二话没说就把大旗递了过去:
“王学斌,你把这杆浴血先锋扛上!伍六一,你扛装甲之虎!”
王学斌和伍六一二话没有,把那旗扛上了肩。
高城带领着王学斌和伍六一,三个人,两杆旗,从团部走廊上一路急行。
值勤官从屋里冲出来问高城:
“七连长,你干什么?”
高城头也没回,径直往前,踹开了团报编辑室的房门。
张干事和李梦,看着高城几个进来,一时感到惊讶。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有,有什么事吗?”
张干事打量着高城。
高城很沉得住气,先拿出一张团报抹平了放在桌上,接着,便一字一句地问道:
“张干事,您这报上写着大功六连打的孟良崮首战?”
张干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是啊,怎么啦?”
高城严肃的看着张干事说到。
”那一仗钢七连打没了五十七个人,五十七条命换回了这面旗。”
说着回头冲着王学斌摆了摆手。
“给他看!”
王学斌将手上的旗放到桌子上,上面写着“浴血先锋钢七连”。
”旗上有这七个字,你说咋办?“
“哎呀,老高!就算......那就算你们连,打的首战行不行?”
张干事知道了他的来意了,但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校稿的时候没主意罢了,人嘛,难免会有疏漏,又不是政治错误。
“就算?五十七条汉子的生命,你说一句就算?”
高城的火气突然大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再说一遍!”
张干事说:
“你要我怎么办?报纸都发出去了!”
张干事想耍着赖皮,把这事赖过去在他看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含糊过去就过去了,以前又不是没碰上过这种事。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两个人的火也越来越大。一个是拉不下面子,一个是听不得对方轻描淡写的口气。
“下期团报公开道歉。”
“不至于吧,高连长......”
插话的是李梦,是许三多在五班时的战友,刚被调到了这里。
高城没说话,看着一脸赔笑的李梦,李梦哪里受得了高城的逼视,没声了。
高城最后喊道。
“您也可以不道歉。我这里有两个兵,想比什么,擒拿格斗、登山越野、徒手攀援,哪能是机枪对着突突,我们这一律奉陪。
您要觉得玩粗的有**份,咱们团局域网上文着辩,陆海空三军、装甲步兵战术,我陪着你辩。”
张干事哪里受过这个气,说起了风凉话
“我说高连长,你这不是借题发挥吗?你们连解散又不是我的主意,找管事的吵吵去!昂!”
高城却寸步不让。
“第一,钢七连还没有解散,第二,七连就是散了番号也在,那叫整编不叫解散。第三,这事跟钢七连散不散没什么关系。”
说着高城将报纸摔在了桌子上。
其实谁都知道,高城的气确实又是从那里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呢?”
张干事有恃无恐的说道。
“道歉!”
张干事笑了笑,不再搭理高城。
“别逗了,老高,啊!”
高城一脚踢翻了凳子。
张干事是一个文人,哪里见过这一套,他站起身气愤的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呀?”
“道歉”
张干事躲避高城目光,东张西望地寻找救援,终于看到了一位,便喊了过去:
“黄参谋,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借题发挥?”
那黄参谋没好气的说:
“我瞧是你太不懂野战连队的那本经。”
李梦看看这样下去不是个道理,凑上前来想要和和稀泥。
“行了行了,你们回吧,我们会考虑的。”
李梦说说也就罢了,错就错在他动手推人,而且推的是高城。
高城根本没动,高城身后的伍六一手晃了晃,李梦一只手被捏住了,痛得身子都佝偻了下来。
张干事一看急了,呵斥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高城垂下眼一看说:
“我们本来就没想磨嘴皮子。”
张干事终于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用团机关的威严就可以解决得了的,脸就有点发白了。
高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可他手上却乱抓了个东西,像是要自卫的样子,抓起的竟是一块印章石。
围观的人忽然分开了,是团长走了进来,他皱着眉看了一会高城问:
“这里在干什么呢?”
高城还未说话,后边的黄参谋先说了。
“报告团长,咱们团报出了笔误,连队找上门来啦!”
“什么笔误?”
“他们说是大功六连打的孟良崮首战……”
张干事也以为来了救星了急忙说道
“是校稿时没看见,团长您说这不是无事生非吗?”
团长点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伍六一已经放开了李梦,团长没瞧见一般,在几个人中间踱了两步,忽然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孟良崮红三连打的头阵?你美国大片看多了是不是?”
团长怒吼着,用手点指桌子上的锦旗:
“你瞧见这旗上的字了吗?什么叫浴血先锋?五十七个人,十二个滚了地雷,七个垫了铁丝网,哪个拿到今天都是头号的好兵!你告我这是无事生非,我倒想问问啥事值得你惹事生非?”
团长突然拿了一块刻好的印看着:
“……这个吗?”
张干事提心吊胆地望着。
团长明显是想砸的,看了看又放下来了,说:
“刻得倒是真好。不过你要到今天还搞不明白军人是怎么回事,没了你这人我不会可惜的。……黄参谋。”
黄参谋答应着:
“有!”
“给张干事安排,去四连体验生活,和战士们一起起居。”
张干事脸顿时苦成了一团。
第四十九章 钢七连解散(下)
团长踱到高城跟前,看着。
高城半分不让地对视。
团长微微地叹了口气,嘴里刚刚说出钢七连三个字,旁边的高城马上无声地敬了个礼。
团长望着高城笔直的手势轻声问道:
“你们的荣誉感在血管里吗?”
“在骨髓里。”
高城平淡地回答道。
团长的眼眶有些湿润。
“钢七连对团部还有什么要求吗?”
“在团报上道歉,别的没有了。”
高城平淡说道。
“……走了的兵,要走的兵,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有的话要跟我说。”
过了很久,高城才点了点头。
这是钢七连最后的骨气,而钢七连也到了最后。
操场上的七连,已经缩短得不到一半的队列了,但仍然矗立着。
高城心里藏着一团火,他在亲自指导学员兵马小帅的队列姿势。
“挺胸!昂头!就算迎面射来的是子弹,也得这么挺胸昂头地挨着!”
说着他朝马小帅的眼眶狠狠砸过去两拳,每每在贴近马小帅眉毛时才收住。
马小帅没有让他失望,马小帅的眼眨都没眨。
高城满意地退开,示意王学斌和伍六一持旗出列。
钢七连那个古老的新兵仪式,今天将为新来的学员兵马小帅举行。
钢七连的人可以越来越少,但钢七连的精神不能丢。
“马小帅,钢七连有多少人?”
做班长的王学斌问。
“钢七连有五十七年的历史!在五十七的连史中,一共有五千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马小帅,你是钢七连的多少名士兵?”
“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我为我自己骄傲!为我之前的四千九百九十九人骄傲!”
“马小帅,你是否还记得为钢七连那些为国捐躯的前辈?”
“我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一千一百零四名前辈!”
王学斌和马小帅的问答还在继续:
“马小帅,当战斗到最后一人,你是否有勇气扛起这杆连旗?”
“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我有扛起这杆旗的勇气!但我更有第一个战死的勇气!”
“马小帅,你是否有勇气为你的战友而牺牲?”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为我的兄弟而死。”
旗声猎猎。王学斌继续着他们的仪式。
“马小帅,不论是谁,不论是将军、列兵,只要他曾是钢七连的一员,你就有权利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先辈!”
“我会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我也会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马小帅,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会唱这首歌的前辈已经全部牺牲了,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这里背诵歌词,但是我希望你能听见五千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钢七连的士兵一起开始吼出他们那首无曲的歌词: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暮色降临了。战车停泊在库里已经有一阵子没开出去了,可那也还得保养。王学斌和许三多在车库里忙着。
他们试图卸下战车上的某个部件,那又是个需要钢钎和铁锤的活,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抓住了钢钎,是伍六一。
伍六一掌着钎,王学斌和许三多轮流挥着锤,很快完成了这点活计。
“第三批名单也下来了,二十七个。”
坐下来的时候伍六一沉着嗓门说道。
“学斌,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伍六一转过身,眼睛里是满满当当的困惑和焦虑。
“……什么真的假的?”
王学斌不解的问到。
“解散。”
伍六一也不再避讳那个词,他喊了起来,把许三多吓得一颤。
“钢七连戳在操场上呢,那哪是一个连?
那是一个人啊!
忽然就有个人拿把刀过来,今天卸条胳膊,明天下条腿。
我们连喊都喊不出来,我们只能说
立正!
全连都有!
保持队形!
你掐掐我?
我是不是作梦?
我老掐自己,想把自己给掐醒来了!”
王学斌没有理他,擦着手里的油问道:
“嗯,然后那?”
“什么然后?”
伍六一奇怪的看着王学斌,有些不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静。
“你就不知道,开始的时候谁都怕名单里有自己,现在大家都盼名单里有自己,到现在名单里还没有的人会是什么结果?只能是打背包回家了。”
王学斌扔下抹布,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会的。”
伍六一在为王学斌着急
“这批名单里谁都有了,就是没有你,也没有连长。”
许三多惊的站起身,着急的看着王学斌。
而王学斌一点也不着急。
“哦,你和三多分到哪了?”
伍六一看着他,见他没有一丝的惊讶,说道:
“我是c团机步一连,他是c团侦查连!”
王学斌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说道:
“那挺好。在一个团,还能互相照应着点!”
伍六一着急地说道:
“那你呢?钢七连最好的兵,就这么走了?”
“走,回宿舍!”
王学斌没有回答,率先走了,留下伍六一和许三多愣在原地。
他们是在不理解王学斌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零落的三班,仅有的几个士兵正在收拾自己的行装,这回是几乎所有人都要走光了。
王学斌的到来使所有人停止了手上的事情,马小帅第一个把脚下的包偷偷往床下踢了踢,所有人都做了这个动作。
因为,只有王学斌一个人,是没有去处的。
王学斌大量了一下大伙然后说道:
“你们先接着忙,忙完了咱们开班务会。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班务会了。”
没有人动弹。
王学斌皱了皱眉命令道:
“所有人抓紧时间,给你们五分钟。我在这等你们。”
这是命令,几个兵又开始收拾。
王学斌凳子上看着所有人说道:
“今天,你们就要走了,离开钢七连前往新连队,你们可能会适应,也可能感到不适,但是无论如何别忘了你们是钢七连的兵,钢七连的五千人永远与你们同在,不要给他丢脸!”
王学斌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煽情,所有人都哭了,就连伍六一的眼眶都红红的。
“过去的日子里咱们大伙配合的很不错,你们,也都很优秀,但是今后的日子还长,大伙不能泄气,还要继续前进,你们要秉持着一股信念,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祖国的未来,还需要我们负重前行。”
说着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塌档案袋,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字体铿锵有力,很是有一股金戈铁马的意味。
王学斌把它按名字分发下去,大伙拿到档案袋都有些奇怪。
王学斌继续说道:
“咱们都是军人,我也想不出送你们什么礼物,这是我给你们量身定制的训练计划,按着你们每个人的身体特长定制的,这是一年的计划,照着练完你们的成绩绝对会再上一层楼,就这样吧......”
伍六一眼含着泪,打开了自己的训练计划,上边每个字的都是手写的,如何训练,如何保养,尤其是着重的警告了他腿的问题,非常详细。
就连新来的马小帅都有一份。
伍六一狠狠将这东西塞进包里,将包塞进储物柜,将柜门狠狠关上。
王学斌看着大伙红红的眼睛,没在说别的。
“好了,解散!”
王学斌扭头走出了宿舍,越到这种时刻,他就越平静,但是平静之下却压抑着一股火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只能被动的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烈日炎炎,一减再减的七连仍站成了一个散列的方队,站在操场上。
分属各团各连的几辆车停在远处操场的空地上,那是来接兵的。
高城站在七连的门口,大声地念出手上最后一份名单:
“王雷,a团机步七连;陈浩,c团榴二连;彭小东,b团机步七连;伍六一,c团机步一连;许三多,c团侦查五连;马小帅,c团机步三连;刘建,c团坦五连;李烨,炮团工兵连……”
每个兵的脚下都放着一个包,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兵,都有微微的轻松,然后是浓浓的伤感。
高城终于合上了手上的名册:
“这批名单就是这些了。“
他抬起了手,也抬高了声音:
“我想说……”
他看着眼前那些强挺着的年青士兵,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解散!”
他干脆喊道。
这支队列就无声无息地散了,一直在旁边等待的各连连长和指导员插进了队列中,带走属于自己的兵。
没有什么言语,只是轻轻一拍那个兵的肩膀,那个兵便跟在他们身后走开。
高城看着被瓜分的这支军队,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好似被刀片一道一道的划着,慢慢的,血流干了,人也没了。
第五十章 钢七连的精神
高城送走了每一个人,拒绝了其它连长的客气,独自向着空荡荡连部走去。
他脱掉了外套,扯开了胸前的扣子,武装带拿在手里,一副邋遢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
就这样,他摇摇晃晃的回到营地,王学斌还在那里站着,高城看到他顿时想起来,一起看守营地的还有一个人。
他走到王学斌身边看着他纳闷道:
“怎么回事,杵这儿干嘛呢?”
王学斌身体正直,军姿标准。
高城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我说就咱俩了你搁哪装什么呢?”
“报告,队列还没有解散!”
王学斌大声的喊着,就像往常一样。
早上的时候钢七连剩下的人全部在这里列队,高城拿着名册点名,一个一个的人被点到,提着东西一起带往操场,独独留下王学斌站在原地。
他本可以解散的,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一个,甚至他在连里撒欢打滚都不会有人管束,但是他不想。
这短短的几年的军旅生涯,好像贯穿了他一辈子似的,现在他只想静静的站在这里,为钢七连守好最后一程。
高城此时谁也不想搭理,哪怕他是曾经的尖子,他对王学斌的看法一直就很矛盾。
最初的时候很是喜欢这个兵,因为他战斗力强,训练认真,稍加调教就会成为一个钢七连的尖刀。
但是后来他发现,压根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太骄傲了,他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傲气,而是骨子里的看不起,漠视,而他看不起的,恰恰是一个军人最重视的。
那时起高城就有些烦他,不大愿意提他,后来许三多来了,一个他一个许三多都是他最头疼的。
再后来,王学斌渐渐的改变了,重视集体荣誉感,敢打敢拼,高城对他也慢慢改观。
结果没多久,史今退伍。
史今是高城无法言说的遗憾,而史今恰恰就是被这个尖子逼走的。
部队改革,调查档案,史今的档案与王学斌的档案放在一起,一个多次争得荣誉的尖兵只是一个列兵,而一个荣誉平平的三期士官是他的班长。
上边的人不会去费心的调查原因,只是看到这个老兵军龄即将到期,得!退伍吧!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班长的感受,可是高城在乎,从那时起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学斌。
争荣誉有错吗?
没有,这是一个军人应该做到的,王学斌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史今有错吗?
也没有,作为一个班长,他带出来的三班是全连最好的班,伍六一、甘小宁、王学斌、许三多,哪一个拎出去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作为班长,他的优秀是纸面上写不出来的。
王学斌有错吗?
同样没有,作为一名战士,他主动带动班里训练,加强班里战斗力,甚至连自己的荣誉都分给了班长一半,王学斌本可以提干的,但是为了留下史今他放弃了,可谓仁至义尽了,高城没办法对他要求更多。
那是谁的错?
高城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学斌,愧疚、埋怨、厌恶、还掺杂了一丝敬佩,微妙复杂,无法言说!
“好,王学斌,好,没散啊!”
高城说着走到王学斌面前。
“来,听我口令!解散!”
王学斌脚一稍息,回身拿起笤帚准备打扫卫生,原本这里是五班的卫生区,但是现在五班没人了,只有王学斌来打扫。
高城看着他,满脸纳闷。
“我说,你这干什么?”
王学斌一边打扫一边说道:
“七连手册上第二十二条:环境卫生从不是自扫门前雪,请全体自觉。”
“我靠!”
高城抓狂的骂到。
“七连都不存在了,你竟然还在那想着打扫卫生?王学斌你有没有点人的感情,你就是哭、喊,哪怕打、闹我都能理解,说不定我还能和你一起哭会,可你现在竟然...”
说着抢过扫把扔到一旁,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我看你不顺眼,现在来报复我呢,啊!”
王学斌默默看着高城,知道他此时是心情不好,只是想找个由头发泄一番,可是王学斌心里同样压着一股邪火,他强压着没有发泄,捡起扫把,继续扫地。
高城怒视着他。
“王学斌别以为你是个尖子你就了不起了,你懂七连么?”
“我懂!”
王学斌一边扫地一边回答到。
“你懂个屁!你懂!
钢七连有57年的历史,你知道七连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抱着战友残缺的躯体,看着支离破碎的连旗。
千军万马在喊胜利,在喊万岁,七连没声音,打前锋的七连只是埋好战友,包上伤口,跟自己说又活下来了,还得打下去……
你懂做兵的这份尊严吗!
七连是个人,就站在这,比这房子高,比那树还高。
伤痕累累,可从来就没倒,所以它叫钢,钢铁的意志钢铁汉。”
话没说完,高城边的无比的颓废。
“可是今天,现在,他倒了,钢融了,铁也化了……
就今天,五十七年连史的最后一天,你居然还想清洁?”
说着高城想要一脚踹翻垃圾桶,可是王学斌手中的扫把,如同利剑一般刺了过去挡在了高城的前面。
高城见此有些亢奋。
“忍不住了?想动手?来呀!”
高城一边说一边露胳膊挽袖子的。
王学斌将垃圾倒进垃圾桶,然后将工具放回原位,扭过头来盯着高城。
此时高城正在跃跃欲试,一边比划一边喊到。
“别以为就你练武,我也是从小就练的,谁怕谁呀,来呀!”
王学斌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连长,钢七连有五十七年连史,有五千名士兵在这个连队服役,你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高城双手一前一后抱着一个拳架,看着王学斌不出声。
王学斌没有理他那一套,知道他只是想找茬打一架发泄一通。
“你还在,我还在!钢七连的第四千七百三十三个兵和第四千九百四十五个兵还在,你我还穿着这身军装!
‘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四十五名士兵,我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我更有勇气第一个战死!’
这是我对七连承诺,我刻到了骨子里的,我还没到下,他怎么会倒下。”
说着王学斌一把叼住高城的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拽着他一路来到荣誉室,满满一屋子的荣誉,连旗摆在正中央。
“看着他,告诉我,如果明天战争爆发,你,高城,有没有勇气扛着这面连旗冲锋在前?”
高城愣了,看着这满墙的功勋,抗日,抗美,越战,一次次成建制的牺牲,一次次重建,先烈们用生命守护的一切,这些荣誉他天天看,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冲击心灵。
王学斌拎起了高城的领子大声喊道:
“看到那面连旗了么?我!王学斌!钢七连第四千九百四十五个兵!敢于扛着那面连旗冲在最前面!你!现在大声告诉我!你有敢不敢扛起连旗跟我冲锋!”
高城此时觉得面前站的不是王学斌,而是那些上过战场,为了民族兴旺而奋斗的先烈们,一个个的在他耳边质问道:
“敢不敢?敢不敢?”
高城听着耳边的声音,神色慢慢的坚定下来。
“我敢!”
王学斌气场全开的咆哮道:
“大声点!他们听不见!”
“我敢!我高城!钢七连第四千七百三十三个兵,我敢扛着连旗冲在最前面!”
高城用尽全身的力量,竭力嘶吼着。
王学斌眼睛通红,好似蒙着一层血光,一把将高城推倒墙边,狠狠地质问道:
“那你凭什么说钢七连没了?”
“回去整理好你的军容,这军装只要你还穿一天,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
说完王学斌整理了一下自己军容,继续打扫卫生去了。
高城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王学斌的背影,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巨人,他和钢七连相互搀扶的站在那里,站出了军人的铁血与坚强。
他靠着墙,慢慢的滑落,蹲在角落里,望着这满载荣誉的房间,默默的流下了热泪。
第五十一章 守营
王学斌独自将所有卫生区清扫了一遍,并不脏,七连的内务标准是相当严格的,即使是即将离开七连的人,也不会忘记把自己的卫生保持干净。
收拾好以后,他来到连长宿舍,本打算叫高城一起去吃饭,但是来到门口发现门锁着,屋里放着声音很大的交响乐,在音乐里纠缠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他敲了敲门,里面立马没声了,王学斌见此便没有再打扰。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他迅速跑过去接起电话。
“报告!”
“命令:即日起钢七连留守人员在六连食堂吃饭!”
“是!”
王学斌挂掉电话,再次来到连长宿舍,使劲敲了敲门。
“报告连长,即日起我连战士与六连一起吃饭!”
“我知道了!我不太舒服,你自己去吃吧!”
高城门也没开,大声喊着,尽管他努力压抑,王学斌还是听出了哭腔。
“是!”
王学斌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说与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设想与现实也有着很大的差异。
王学斌预料到了自己会守营地,每个连队只能推荐一人参加老a选拔,而钢七连能够达到标准的人够一只手了。
他猜到了自己会留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一个人撑起钢七连是多么的艰难。
他站在六连门口,六连一百多人,三个排,十个班,按顺序拉歌进食堂。
到了他这里,只有一个人,这时他才真切的体会到许三多一个人看守七连时的执著与信念,许三多做到了,他也不会差。
“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
王学斌一个人站在那里嘶吼着,唱的很难听,尽管跑调跑的很厉害,但是声音非常大。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被六连盖住他的声音!
六连的连长过来拉他,想要把他拉进去,但是拉不动,王学斌的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唱完歌,王学斌向六连长敬了个礼,拿着饭盒走了进去。
一进食堂,六连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道道目光好像一把把利剑,直刺他的脸庞。
他没有在意,找到一个空位,立正站好,目不斜视站的很直。
六连长跟在后边,见他如此很佩服,也无奈,六连长知道,现在无论给他什么优待都是对钢七连的一种羞辱。
“准备凳子!坐下!吃饭!”
王学斌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大口的吃起来,桌子上的其他人稀罕的看着他,王学斌他们都听说过,连长不止一次拿王学斌做榜样,现在人坐在面前,都觉得很新鲜。
王学斌吃饭很快,以前就很快,现在就更快了。
吃完了饭放好碗筷,带着饭盒来到饭馆,要了点吃的,带了回去。
到了连里。王学斌将饭盒放到了宿舍门口的地上,敲了敲门。
“报告!连长。饭打回来了,记得吃!”
屋里没有回话,他也没在意,回到三班的宿舍,看起了书。
看的是英语单词,这些东西他早还给老师了,学的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么多年没看过,现在捡起来很吃力。
他学这个到不是为了考试,只是在为将来出国打基础,因为他总归是要到国外去闯一闯的,他现在就在做准备。
因为学习的目的不同,现在的他可比当初在学校用心多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卡车声,一名尉官带着几名士兵走进七连的宿舍。
他们是来接收物资的。
王学斌听声音走了出来,见到有人来了,敬了个礼!
“首长好!”
上尉回了个礼。
“你们连长呢!”
高城听到有声音也出来了,穿的板板正正。
那尉官见到高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们是炮营的,团部让我们来接收物资!”
“想啥拿啥!清单在活动室的柜子里!”
高城的口气很不好,但是上尉没有在意,敬了个礼,跟着王学斌走了。
王学斌把他们带到了活动室。
很快,除了墙上的锦旗和奖牌,他们把七连的东西都搬光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最后,还有八张高低床,打算明天搬。
临走的时候,上尉很内疚地说道:
“我们并不想拿,真的,团里下的命令。”
王学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外边的空地上,停了三辆卡车。
各连各营的兵,将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家什,不停地搬到了卡车上。那样的情景,看上去真是有些凄惶。
七连只剩下了两套桌椅,几张床,别的都没了,锦旗和奖牌王学斌收了起来,等待着再次取出的那天。
王学斌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叹了口气,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情绪,没有任何的刻意与伪装。
回到屋里呆呆的坐在桌子前,眼睛无神的看着课本,思绪分飞,坐了很久。
慢慢的天黑了,王学斌也没有开灯,而是直接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屋里的灯被打开了,来的是高城,抱着被褥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那什么...我就是...今儿晚上我能睡你们宿舍么?这个吧...这连长宿舍住烦了吧...有时候,就...就想到新兵宿舍来住一宿!”
王学斌起身看着高城,皱了皱眉头。
“就一宿!”
高城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王学斌皱眉头就有些发憷。
王学斌却是没在乎这个。
“手受伤了?”
高城自己都没注意,他的手被剌了一个口子。
王学斌接过被褥放在了上铺,拽着他的胳膊来到了桌子边,拿出了碘酒纱布,给他消毒包扎,高城僵在那里不敢动。
上午王学斌刚吼了他一通,他以己度人,总觉得王学斌现在还没消火,但是硕大的连队就他们两个人住,他害怕,怕寂寞,更怕黑。
他来时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就说一遍,王学斌只有漏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他立马就走,哪怕一晚上不睡觉也不看他脸色。
他已经寻思好了,设计了好几种方案,要是王学斌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怎么办,要是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怎么办,要是再吼他他怎么还嘴,就连词都想了好几套,结果一来全打在了空处。
王学斌给他包扎好手以后,帮他铺展褥子,说道:
“连长,你在上铺睡吧,我准备熄灯了,已经吹过号了。”
高城楞楞的点了点头,王学斌的表现不在他设想范围之内。
其实王学斌根本没有高城想象的那么生气,今天上午不仅高城在找茬发邪火,其实王学斌也一样。
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让他肚子里攒了一肚子火,这股火气是没来由的,是一股无名火。
恰巧高城撞枪口上了,便被王学斌逮着发泄了一通,发泄完了也就完了,不会去记挂什么。
若是明天高城要是还记挂的话,王学斌绝对会主动去道歉,他拉的下这个脸。
在王学斌心里这些都是小事,记仇什么的不值当。
他是典型的天蝎座,是那种原则卡的很死的人。
触及不到,那就一点事没有,一旦触及,那就是不共戴天,报仇不隔夜不说,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还会在想办法再给你一下,不存在和解这一说。
高城躺在床上有些噎得慌,他已经做好再吵一架的准备了,现在整得这不上不下的他着实有些难受。
他越想越不得劲,在上铺探出半个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学斌问道:
“我说,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王学斌闻言睁开眼奇怪的问道:
“说什么?”
高城翻过身趴在床上,脑袋完全探出来。
“就比如骂我两句,或者吼我一通......”
王学斌笑了笑:
“骂你干嘛?”
高城来劲了:
“你上午可不是这么干的啊,我可还记着呢!”
王学斌嘴角翘着:
“怎么,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哎~别别别!”
高城说着把头爽了回去。
“其实吧,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上午那事吧,你得理解,对吧,我那不是冲你,就是,就是心里有火,真不是冲你!”
王学斌能理解他的意思。
“其实我也一样,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是为了国家,为了大局,可是这事落到头上谁能无动于衷呢?”
高城也沉默了良久。
此时高城不再是连长,王学斌也不再是班长,他们更像同病相怜的战友,一起经历着动荡的变局。
“我哭过了,以前我打死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四个字,我来你这就是睡不着,想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高城坐了起来,点了根烟。
“你见过我这种光杆倒霉蛋连长么?”
王学斌笑了笑:
“你是第一个!”
高城只是为了找个人倾诉,因此也没在意王学斌的反应。
“我...我给你说个事啊!我跟别人都没说过,我是那个,被别人,叫做将门虎子的那号人!”
说着高城将烟熟练地掐灭在床沿,随手扔到地下。
回身靠坐在枕头上。
“我爸...我爸是...我,先声明啊,我,从来没靠过他,团里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高城在强调着什么,下铺的王学斌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人争一口气,有多少条路,我就走最难的那条,才是自己的,对不对。”
高城又探出头来寻求认同,王学斌回答道:
“没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捷径好走!”
高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开始继续说了。
“我从军校毕业那年,他正好当军长,那个军的我就不跟你说了...”
“咱们军的!“
高城听见王学斌的话窜了起来,差点没摔下来。
“你怎么知道?”
王学斌平静的说道:
“班长告诉我的!”
高城愣了一下。
“史今?他怎么知道”
“全团人都知道......”
高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可能全团人都知道呢?”
“班长说的是怎么可能全团人都不知道,也就是你自己以为全团人都不知道!”
高城有些受打击。
“这么说,我像只猴子啊,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呢......”
王学斌听出了高城的失落。
“你觉得呢?”
王学斌在下铺问道。
“什么?”
“我是说你觉得自己靠他了么?”
“我这......”
“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高城沉默了。
“以前吧我一直觉得钢七连是最牛比的连队,可是......”
“可是什么?“
王学斌问道:
“可是这次演习......”
现在的高城有些怯懦,不敢面对这些。
“输了!”
王学斌干脆的说到。
高城闻言再次探出头看着他。
而此时王学斌也盯着高城的眼睛,黑暗中高城却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盯得有些刺痛。
“我们输得一塌糊涂,输掉了一切,钢七连改编,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了!”
王学斌话说的很直白,高城听了有些刺耳,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可是那又如何?钢七连重建过多少次,那一次不是输了以后,爬起来继续拼命,输了又如何?凡是打不死我的,都会使我更强!我可以输,但我绝不会投降!”
高城沉默了,过了好半晌他才说道:
“你比我爷们儿!”
说到这里高城有些好奇。
“我怎么感觉你跟原来不一样了,跟俩人似的!”
这回轮到王学斌沉默了。
“或许吧......”
“我听许三多说啊,他特别怕你,他说感觉你特别危险,感觉你见谁都在防着,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在说笑,但今天你一发火,我立马体会到他的感觉了,就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毛毛的感觉!”
王学斌自嘲的笑了笑:
“我说呢,许三多每次见了我话就特别少,闹了半天......”
王学斌话没说完,高城却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高城知道了,他的猜测是真的,王学斌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王学斌...你知道么,我...托人查过你父母的信息,先说明啊,我不是为了调查你或是怎么着。
就是因为你不是烈属么,我原想查到你父母的服役部队,然后再告诉你呢,可是调查结果保密,我托我爸查的......”
王学斌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到后来才知道高城又误会了,王学斌不自觉防备别人的原因是因为系统,而高城却误以为是他父母的原因。
当初王学斌调整身份的时候特意要求过,但是来了以后他是真没在意过这些,此时高城提到了他才想起这些。
高城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学斌,你说实话,你信任过你的战友么?”
王学斌不想撒谎,坦诚的回答道
“危急的时候我只相信自己!”
高城听到这不出意料的回答,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学斌此时的气质显露出一丝峥嵘:
“你知道最顶级的医生最害怕什么吗?”
“什么?”
“他们最害怕生病!”
高城诧异的问到: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最好的医生,找别人来帮他治病他是信不过的!”
高城若有所思
“同理,我自己就是最强的单兵,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人是帮不了我的!”
“你觉得就凭你自己就能解决所有困难?”
王学斌笑着回答道:
“我不是相信自己能够解决所有困难,而是相信自己的气量,能够接受一切失败带来的后果”
这样的王学斌高城有些接受不了。
“你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谦虚的王学斌了!”
此时的王学斌,锋芒毕露。
“谦虚?老子天下第一!”
第五十二章 孤独的力量
王学斌曾经看到过一个帖子,是形容孤独的分级的,他们把孤独分成了什么十二个等级,从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直到一个人看医生。
以前的他只是看看而已,没有过脑子,现在想想,就是一群无病呻吟的人在扯淡。
现在的他看来,孤独从来不是一个人去吃什么玩什么。
那叫寂寞!
孤独是一种力量,是支撑他独自生活在一个集体里,维护这个集体荣誉与体面的力量,哪怕这个集体只剩下一个人了。
第二天早上,高城被王学斌起床的声音弄醒了,他探出身来问道:
“干嘛呢?大早上的?”
王学斌正在整理身上的负重,负重有三十公斤,是按着全副武装来的,他一般是每天两个五公里,每三天跑个十公里,每周跑一次二十公里。
即使以他的身体素质跑完也一样累的不轻。
他的耐力强是没错,但他照样是肉做的,跑完步照样累,并不是说耐力好了就不知道什么叫累了,跑到最后一样还是要靠毅力撑着。
“训练,今天的训练还没做呢!”
高城无语的躺在床上。
“我说能不能消停会儿,你缺那点训练么?”
王学斌点了点头。
“我缺的不是训练,而是坚持,我不敢让自己懈怠,我不大信任自己的自制力,害怕自己松懈了就再也紧不起来了,只能用习惯来约束自己!”
说着原地跳了跳,适应了一下负重随口说道:
“没事,别管我,你再睡会吧,昨晚上做梦退伍了?”
高城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你怎么知道?”
王学斌笑了笑。
“半夜里你又喊又叫的,哭的老伤心了!”
高城的脸霎时间红了。
“不是...那什么吧...”
高城啰嗦半天没说出话来,王学斌看着他通红的脸,没在调侃什么,跑了出去。
王学斌在操场上跑着,就像一道景似的,有不少人都关注着他,一个是因为七连改编而他留守,另一个也是因为他这训练量。
以前团里也有争强好胜的想要学他,一样背着三十公斤跑,结果跑伤了,后来学的人就少了,只有那么几个循序渐进的人坚持下来,但是也不敢像他这样每天都背负这个重量。
王学斌不管不顾的在操场上跑着,不一会高城追了上来,当然他没负重,即使在七连也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王学斌的训练量的。
“我跟你彪上了,今后你干什么我干什么,内务、训练、军纪一切照旧,我就不信了!”
说着超过了王学斌,王学斌没搭理他,闭着嘴舌抵上腭,三步一呼吸,努力体会着肺里燃烧的感觉。
高城见他不回话也不在意,就跟在他前边一起跑着。
整理内务,训练,一切照旧,好像又回到了七连以前的日子。
中午二人来到了六连吃饭,两个人站成一列,大声地吼着歌,今天有高城在,王学斌的调比昨天靠谱多了。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吃饭的时候,高城接到了命令。
团部紧急通知,叫他马上去团长办公室,上边命令,高城升调担任师属装甲侦察营副营长。
高城在团长的办公室里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团长看着高城,没听到异议,他就算是满意了。
两人默默地打量一会,团长最先开口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
高城果然很平静地回答说:
“我服从命令。”
团长笑了笑说:
“你今天有点不对啊?我还以为你会问这事情是不是跟你父亲有关?”
“怎么可能没关系,但就算有关系也就那么点关系。
这两天我刚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刚才我又明白一个道理,无业即业,无图即图。”
“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先做好手上的事情,这是一位士兵让我明白的道理。”
“是王学斌?”
“您记得他?”
“你们是钢七连剩下的最后两个人。”
“我有一个要求,我想带几个骨干去装甲侦察营。”
团长又笑了。
“说说你的人选。”
“第一个,王学斌。”
“门都没有。七连还有物资,王学斌归团部管理,看守物资。”
“他根本不该做这种事的,您一定有别的意图。”
团长笑笑,不置可否。
高城看到这表情,放下心来。
“那么,我要伍六一和许三多。”
“那也是个狠角。”
团长干脆地说到:
“走了你也罢,还要顺走我两个好兵?想都别想。还有什么事吗?”
高城无奈的回答道:
“没有了。”
“那就好自为之吧。”
高城只好走了,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如果我再走了,钢七连就剩下王学斌一个人了。”
团长点点头。
“我知道。”
高城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只有悄声地把房门带上。
回到连队,王学斌正在打扫卫生,现在所有的卫生区都只有他一个人来打扫,工作量确实不小,但是说实话,除了这些,王学斌也找不到什么事做。
高城讷讷的走到王学斌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逃兵似的,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学斌见他回来,笑了笑说道:
“高升了?”
高城看着他,点了点头。
“恭喜,现在就走?”
高城再次点点头。
王学斌把手里的拖把靠在一边,放下原本因干活挽起来的袖子说道:
“走吧,帮你收拾东西!”
说着率先走了。
高城看见王学斌这般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团长怎么想,但我打算找我爸帮帮你。”
“不用。”
走在前面的王学斌回答很简单,他明白高城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爸知道有这么个士兵,一定很愿意帮忙的。”
王学斌闻言扭过头来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对于我来说,经历一番不是坏事,不用干预,等待命令吧!”
“我不如你!”
这话不是高城第一次说了,可是他依旧为王学斌的豁达而感到震惊,他们两个都知道,今后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高城的东西不多,一些吃的用的他全给王学斌留下了,师里下来迎接他的参谋和战士帮他把东西装上了车。
高城站在连队门口,看着这空荡荡的营地,心里很是酸楚,他手一直搭在后车门上,他很想说点什么,却真找不到词了。
看惯了高城的雷厉风行的参谋有些奇怪。
“副营长,咱们赶紧了吧?”
王学斌帮高城拉开了车门,让高城快点上车,高城却总迟疑着。
王学斌也催促道:
“连长……不对应该是副营长,该走了,走吧。”
“就叫我连长吧!”
王学斌再次催促道:
“连长,走吧。”
“王学斌,这几年我做了你连长,这一辈子我是你兄弟。”
王学斌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那我这部队就没白来!”
高城一把抱住王学斌,使劲拍了拍他后背,小声地说道:
“等我,我哥他们那里一直在挑尖兵,回头我把你的资料递过去,绝对不能让你埋没在这里!”
王学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高城回身上了车,司机很是军人风范,车立刻就发动了,将王学斌和钢七连落在了后边。
王学斌得笑容收敛了,回道空荡荡的营地,有些无所适从。
他拿起拖把继续打扫,扫得很仔细,没有留下一丝的死角。
他开始了机械的生活,每天训练看书打扫卫生,隔两天他还要到团部去报个到,他现在归团部管,但是团部也没有人管他。
他再次练起了功夫,这一次是想要把功夫和枪械结合起来,创出一门能够以枪做武器的近战功夫,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他好几次都想要一走了之,但是每次当娜娜问起他是否确定离开世界的时候,他都会放弃,七连的营地还没有人来接收,那些荣誉还没有重见天日。
日子变得越来越慢,王学斌又为七连争取了几个荣誉,卫生标兵,他将七连打扫得越来越干净,每天干的都热火朝天的。
他每天还是在六连吃饭,每天依然拉歌,依然跑调,六连的战士也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新鲜、怜悯,到现在的敬佩。
有一次去团里报道的时候,有个干事询问他是否转士官,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当时就递交了申请,干事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
“我得守着七连!”
在那以后,王学斌的名号在整个团部都闻名了。
有一天,许三多的父亲来找许三多,想让他回去,团里所有老七连的人都回到了七连,帮助许三多出主意,那是王学斌最开心的一天。
后来听说伍六一为此还背了个处分,但伍六一从没在王学斌面前说过这些,王学斌也没有问,他知道如果他是伍六一,他也会这样做的。
自打那天以后,每个周末都会有战友来看他,会为他带一些零食,当兵的都不富裕,是大伙凑钱买的,王学斌制止过他们,但他们没有听,还是会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王学斌也越来越强,不是指的外在,而是他的内心,他的心里孕育出一股力量,一股能够支撑他战胜一切困难的力量,这股力量叫做信念!
第五十三章 老A选拔
这一天,一辆漆成迷彩,挂着伪装网树着天线的猎豹越野车开到了702团。
车上的人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迷彩,眼戴墨镜拽的不行。
“团部在哪?”
“右拐,到头东行一百米。”
“谢谢!”
车开走了,两名执勤人员迷惑不已。
“他是海军还是空军?”
团长正看着王学斌的简历,铁路进来了。
铁路是a大队的大队长,是袁朗的顶头上司。
他原本是王团长的战友,后来被调走组建特种部队,也就是后来的老a,而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挑人。
铁路没坐,他一开口就问:
“准备好了吗?”
团长最后看了一眼王学斌的简历,有意用一摞简历把它压上。
“接到师部通知了。可我准备讨价还价。”
铁路笑了笑着,点了一支烟说: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团长无可无不可地笑笑。
“有几个兵我是绝对不给的。”
“我就是冲他们来的。”
“你别拿师部滴命令来压我,我不怕!”
团长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铁路听了哈哈大笑:
“老伙计,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这帮宝贝在我眼里也许根本就不合格!”
“对对对,我们装甲兵不一定适合你嘛!是不是呢?”
王团长顺着话头向上爬到。
可铁路不吃这一套。
“哎,我说老王,你可别钻我空子,这好兵就是好兵,不分兵种的!”
说着铁路又笑了:
“我只是希望咱两公平一点,下周演习场上,我希望看到他们!”
王团长脸色无奈的说道
“好吧,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他们的!”
“哎~这就好了嘛!”
铁路满意的笑了。
“好了,老伙计,那你继续忙吧,我还要去其他团去转转!”
“快走快走,不耐烦看到你!”
王团长像赶苍蝇似的赶他走,铁路也不介意,笑了笑走了。
王团长点了一支烟,想了想,拿起电话说道:
“下周十项全能演习让王学斌参加!”
干事听到这里有些好奇的问道:
“团长,那王学斌跟那个连组队参赛?”
王团长闻言翻了个白眼:
“参个屁赛!
让他去当裁判,顺便维持秩序,不许他参赛明白么!”
“明白!”
......
军部赛场上的军事十项全能,正比划得如火如荼。
王学斌没有参赛,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裁判兼秩序维护。
说是这么说,其实压根没他什么事,各个项目都有专门的裁判,秩序也有各连队的干部维护,根本没他什么事。
其实就是给他找个近一点的地方看比赛罢了,就像捧哏演员在台上听相声似的,一个道理。
赛场上,全副武装的伍六一高高跃起,却没有把住手边那根晃动的绳索,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下实在摔得不轻,伍六一晃了晃脑袋才清醒过来,近在咫尺的加油声也变得很遥远了。
前边几个参赛的士兵已经利索地攀过了障碍墙。
伍六一站了起来,有些摇晃,他开始加速奔跑,翻上障碍墙,然后是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伍六一冲向终点的射击位置,在那里开枪射击。
场外的王学斌一直在替他担心。
到了最后,宣传车公布竞赛成绩的时候,王学斌听到,伍六一没有拿到第一名。
这时王学斌听到有人叫他,回身一看,是高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呦,连长,两毛一了!”
高城现在是少校军衔,升职了。
高城没在意王学斌的调侃,捶了他一拳说道:
“我没少听见你的消息啊,卫生标兵你连着拿了三回,了不起呀!”
王学斌听完笑笑。
“嗨。我也只能争争这个荣誉了......”
高城听到这个有些心酸,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随口岔开话题,指了指伍六一问道:
“怎么回事这?你就在一边看着?”
听到这话,王学斌也没了笑容。
“腰伤了,劝过,没用!”
高城很是奇怪:
“怎么回事?六一不是挺服你的吗?”
王学斌悲哀的解释道:
“没用的,他也快到期了,想留在部队只能拼了!”
高城也沉默了,又是这种两难的抉择。
这一天高城一直在场上为伍六一加油,喊得声音最大。
而操场一边站着三个身穿迷彩脸戴墨镜的人,都是一副吊吊的表情。
那个军衔最低的指着场中的王学斌说道:
“那个就是王学斌!”
这三人就是铁路、袁朗,还有齐桓。
齐桓指着王学斌在给另外两个介绍。
袁朗见齐桓一眼就认出王学斌,表情淡淡的调侃道:
“呦!这印象挺深刻嘛!”
齐桓回道:
“命差点交代到他手里能不深刻么?”
袁朗则有些不信。
“你确定他真敢下手么?别不是你自己吓自己!”
而齐桓却慎重的点点头说道:
“当时他嘞着我的手已经使劲了,绝对是手底下有货的!”
袁朗听到齐桓这么说,感到有些慎重,手底下有货的意思是手里有人命,徒手杀人和用枪械杀人是两个概念,心理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袁朗自己打量着王学斌,而场中的王学斌也感受到了什么,扭头一看,是袁朗他们,顿时猜到是怎么回事,没有在意。
袁朗见王学斌感觉如此敏锐,很是喜欢:
“头,这个兵咱们要了?”
铁路却摇了摇头。
“这个兵比较特殊,他会在咱们这里训练,但不会加入老a!”
袁朗和齐桓都有些奇怪。
“这什么意思?”
袁朗奇怪的问道。
铁路没有正面回答。
“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咱们这里上课,教的是审讯与反审讯,你们多跟人家学着点。”
二人闻言心里明白,这事肯定与王学斌有关,便不再问了,都是特种部队的,保密意识要比常规部队强得多,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这时袁朗看见了许三多,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说道:
“头,你们先忙,我去见个老朋友。”
说完跟着许三多走了,留下铁路与齐桓面面相觑。
“就他还有朋友呢?”
铁路好奇的问道:
“没听说过啊?”
齐桓也不知怎么回事,摸不着头脑。
......
团部,铁路正在看着王团长给他的名单。
“这些是我们团报上来的名单,我们团的尖子都被你们一网打尽了!”
王团长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铁路笑了笑没有说话,整个名单找了一遍,发现没有王学斌的名字,于是问道:
“你们团不是有个叫王学斌的么?”
王团长一听立马翻脸了: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们也要成立擅于任何环境作战的分队,这兵得留着抱窝下蛋,我接下来还准备给他提干呢!”
铁路笑了笑。
“这样的兵要是在我们那里早就提干了!”
“那也不可能!”
“你给我,我也不能就这么要。我们这回是在全军区三省两市范围选拔,他先得扛得住竞赛和筛选,贵精不贵多,你们这师也就选四个人。”
铁路想用激将法,但是王团长却不吃这一套。
“他绝对能通过。可他不参赛。”
铁路用文件指着王团长说道:
“老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师里通知是不遗余力,要让最好的士兵参赛。”
团长却解释道
“不是我不让他去,这兵重情义,七连现在就他一个,现在的他哪也不会去的。”
铁路沉默了,他调查过王学斌的档案,知道他的情况,王团长说的都是真的。
“老王啊,我跟你实话实讲,这个兵不是我要的,是上边要的,他身份特殊,别的师就三个名额,你们师四个,其中一个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这回轮到王团长头疼了,他原本想着重组七连,让王学斌当排长,以他为核心,带出一支尖兵呢。
结果现在七连还没挑好,核心就没了,这一下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从桌上拿起烟,点了一支,随手扔回去,心存侥幸的问道:
“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铁路认真地说道:
“不怕告诉你,只要他本人同意,档案立马调走封存,这事情做不了假!”
王团长无奈的点了点头:
“又便宜你小子了!”
“哎,那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铁路露出了笑意,顺手从桌上拿起烟盒想要拿支烟抽。
王团长见此一把抢过烟塞到兜里,冲着他说:
“滚滚滚!每次一见到你就没好事!”
铁路也不在意,笑着走了,独留下王团长在那里发愁。
第五十四章 参加演习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能够成就一切,也能够摧毁一切。
王学斌坐在桌前看书,没有特定的目标,就是顺着图书馆的编码,从a看到z,他挺喜欢看书的,尤其是在无聊的时候。
而现在的他,就是最无聊的时候,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但是他有信心,只要七连空一天,他就守一天,至于其他的安排,也由不得他了。
虽然他看过士兵突击,但是他毕竟不是许三多,他知道其他人的命运,却猜不到自己的未来。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王学斌停下读书的声音,起身去迎接,心里还在猜测来人是谁,最近所有人都在忙着比赛,应该不是老七连的人。
王学斌起身出门,看到来人是一个少校,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看到王学斌,率先问道:
“王学斌?”
来的人王学斌没见过,敬礼回答道:
“是,首长好!”
少校回了个礼,动作并不利索,看起来不像经常敬礼的样子,他递过来一份文件说道:
“首长命令你去参加一场演习,必须拿到前四名!”
少校也不自我介绍,张口就说明来意,之后便没有了说话的意思。
王学斌接过文件袋,干脆地回答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报名表填好立刻交团部!”
说完少校点了点头,扭头走了。
王学斌有些奇怪的看着少校,低头打开文件取出报名表一看,心里暗道‘来了!’
《某军区特种部队报名申请表》
王学斌回到宿舍仔细阅读着,用一种复杂的心情将它填完,带着它来到团部,交了申请,又被叫到了团长办公室。
王团长见到王学斌进来,放下了正在看文件,站起身来拿了瓶水递给他问道:
“怎么样,守了大半年营房什么感受?”
王学斌敬了个礼,接过水,回答道:
“报告团长,感觉良好!”
王团长听到这话笑了。
“怎么?怨气不小?”
王学斌平静的摇摇头说道:
“真没有,这个经历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王团长听了很是意外,然后就更觉得亏得慌了。
“我原本想着以你为核心组建新七连,后来,上边的大首长指名要你参加劳什子特种部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没有拒绝!”
王团长坦诚地向王学斌解释到。
王学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团长继续问道:
“情况你已经了解了,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王学斌想也不想的问道:
“团长,七连还空着呢,要是我走了......”
王团长听了王学斌的问题,心里有些发酸,直白的告诉他:
“这个你莫担心,新兵正在训练,过两天就会下连了,七连的新兵也在,都是学员兵!”
王学斌点了点头,放下心来随即问道:
“那团长你看啊,这次演习我要是得第一的话您看是不是...”
王学斌话没说完,但王团长听明白了,他佯装生气道:
“你得第一,他们老a占便宜,还要我搭个奖励?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王学斌诚恳的解释道:
“我想给七连最后再挣一份荣誉,也是给新来的战士们做个榜样,老七连的人虽然都分走了,但是这个精神不能丢!”
王团长听了眼睛有些发热,看着王学斌诚恳的样子,用力点点头。
“好!如果你这次能够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演习,我去为你申请荣誉!”
王学斌敬了个礼,喊道:
“是!谢谢团长!”
“嗯!”
王团长笑着点了点头。
“好小子!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吧,一个半小时后出发!”
“是!”
王学斌回到宿舍,整理好装备,不一会儿接到通知,命令所有参选人员去操场集合,登车前往演习场地。
全师参加演习的人大约50来个,其中钢七连的人就有五六个,要论好斗,钢七连数第一。
队列中,王学斌看到伍六一和许三多一起来了,走过去关心到:
“六一,你身体怎么样,能抗住吗?”
伍六一见来人是王学斌,笑了起来,拍拍胸脯说道:
“你放心!你给我的训练计划我一直严格遵守,没有打半点折扣,这半年调养的已经好多了,腰伤是因为前两天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王学斌不大相信,扭头看着许三多问道:
“三多,那天你跟他一块去的医院,大夫怎么说?”
许三多现在也是班长了,成为了班长,人也变了不少,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得。
许三多笑起来,露出了一排大白牙,轻松地说道:
“大夫说他这是扭着了,事不大,静养就行!”
王学斌盯着许三多,知道他没说谎,但还是不大放心。
“这次可是那群老a们的演习,他们的战斗能力你是清楚的,想加入他们,非得脱下一层皮不可,你身体吃不吃的消?”
伍六一拍了拍胸脯回答道: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王学斌盯着伍六一严肃的说道:
“这次演习咱们一起行动,我会一直盯着你,但凡你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我绝对会把你踢出演习,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伍六一没有当回事儿,点点头说:
“好好好!你监督着,但凡我有点儿不对的,你踢,我绝无怨言!”
王学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扭头看了看许三多、马小帅,还有甘小宁,锤了他们一人一拳,打趣道:
“了不起啊!都当班长了!”
许三多笑着没说话,甘小宁贫嘴道:
“那哪能跟班长你比呀,一个人守着七连,名声都传到我们团去了!”
王学斌摇头笑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喊道:
“全体都有,登车!”
所有人进入了战备状态,列队登车。
开车将他们带到了一片草原,战士们下车列队,袁朗带着王团长和师属侦察营的干部们走了过来。
“整理着装!”
首长们下了命令,所有人都认真整理自己,平复心情,准备迎接演习。
所有人准备完毕,袁朗示意王团长讲话,但是王团长看着自己的一堆尖子,气正不顺,没搭理他。
袁朗也不在意,走过来看着这些紧张的战士,笑着宽慰道:
“放松点!啊!下面要耗费很大体力的,现在就这么紧张干什么?”
袁朗打量着这些人,提高音量说道:
“大家是客人,客人我就要好好地招待!”
袁朗一边说话还一边踱步,摇摇晃晃的,没个正型。
“所以接下来给大家准备的是,直径一百公里范围内的两天行程。”
他停下脚步看着士兵们问道:
“对你们来说小case吧?”
没等大家回答,继续说道:
“武器在提供的范围内随便挑,食品,随便挑!”
“再挑也只是一份早餐似的野战口粮!”
袁朗豪迈的喊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次野外生存!”
“最终要求深入敌主阵地,完成地图作业,那是你们最后到达目的地必须教给我的东西!”
“建议小组行动!因为会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在途中对你们围追堵截!”
士兵们都面面相觑,袁朗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
“听说你们都很棒,我也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棒!”
他看了看表。
“现在是六时,截止在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在目的地等你们!”
“事先申明,我开着一辆车,车上只有三个座位,挤一挤能坐下四个,所以,我这会带走你们前四个到达目的地的人。”
“现在请牢记目的地参照物,用不着记,我不会告诉你们经纬度。现在听着,东南方向,小山包旁边有个水泡子,翻过山有一片松树林,我在松树林边等你们。”
袁朗看着大家说道:
“每人配发一个老式指北针,还有问题么?”
大伙都被任务内容打蒙了,没人说话。
袁朗见没人出声,大声喊道:
“卡车会把你带往警戒区,记住,进入战区就等于进入了战场,所有人那好信号枪,坚持不住了就发射它,一旦发射就等于放弃资格,好了出发!”
说完有人带领战士们发装备,袁朗来到团长面前告别:
“团长,我去战区了!”
一团长见他训完话了,肚里那股火终于再也压不住了。
“48小时,一百公里,没有参照物,再加上一个师属侦察营跟你们配合,你干脆把他们绑起来机枪扫射,然后把没打死的带走,你看怎么样?”
袁朗一点也不怵,他笑着反问道:
“您的意思是我高估你的兵了?”
团长生气的说道:
“没有!”
“那你干嘛要低估他们?”
说完袁朗头也不回的走了,原地只留下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王团长。
第五十五章 演习
士兵们解散自由组队,老七连的人再次凑到了一起并肩作战。
伍六一看着大伙说道:
“又一起干了,这回打的是连长的兵,有信心么?”
大伙听了都笑了,甘小宁举着他那把85狙,大声喊道:
“当然有了!看这回能不能把连长给毙了!”
王学斌在一旁提醒道:
“哎!收收心,这回的任务是野外生存加侦查,情报上是直径一百公里,具体到实际,估计得翻出一半去,也就是我们每天都得行军七八十公里,而且还要考虑敌人和补给问题,只有四十八小时,任务非常艰巨,做好心理准备吧!”
大伙听到这里也都严肃了下来,任务难度是超越大伙想象的,偶尔开两句玩笑,那叫活跃气氛,要是一直嬉皮笑脸的,那就是没有逼数了。
所幸,老七连还没有这样的人。
车来了,七连的人凑到一起排队登车,这时,成才也凑了上来。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王学斌他们一伙,也知道他们的战斗力,看着他们说笑心里羡慕不已。
他也想加入进去,但是他知道,自己过去除了许三多没人会理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抱着他心心念念的85狙,看着。
终于到了登车的时候,他鼓起勇气,凑上前去,上了一辆车,他实在是不想再回三连了。
成才到了三连以后,三连连长如约的给他转了士官,但是在分配去处的时候,没有哪个班想要他。
恰巧三连五班的李梦被调到了团部当干事,于是成才就被调到了那个许三多曾经待过的地方,草原五班。
他想要借着这次演习的机会离开那里,离开他的噩梦!
而他明白,如果想要赢得这次演习的话,老七连的人是他不得不借助的力量。
“学斌,我的能耐你是清楚的,这次演习咱们得团结,这样才有机会打败老a。”
成才知道这伙人里王学斌是最有威望的,只要王学斌同意,其他人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王学斌是最清楚成才会做什么的,他曾想过改变成才,但是事实证明,他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能耐,除了自己,他谁也没改变。
许三多还是成为了尖子,史今还是走了,七连依旧解散,他改变的只是自己对自己的看法,只是更明白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伍六一,就是改变伍六一的残疾。
在王学斌没来之前,伍六一的锻炼方法很单一,就是各种力量训练,加上跑步,他能通过这种不科学的训练方式成为尖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拼。
拼到后来他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曾经王学斌还警告过他,要是不想残疾的话必须修养,伍六一也听了他的意见,改变了自己的锻炼方式,身体情况好很多。
可是可是前几天受的伤还是给王学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害怕,害怕剧情里的一切再次重演,因此他一直关注着伍六一的情况,压根没理会成才。
许三多见状拉了拉王学斌的袖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看着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无奈的说道:
“队伍就我们几个人,只要你能跟得上就跟着,大路朝天,没人会赶你,但也别指望我们会帮你!”
成才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是骄傲的人,话到这般地步他也说不出什么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就连许三多都没再说什么。
他也没法再说什么了,这半年的班长生涯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情世故,他知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车停了,王学斌率先跳下车,据着枪警戒。
其他的人一个个跟在他后边跳下,构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防御圈。
风从草原上吹过,四周静得出奇,而王学斌的心里却跳得厉害。
这时其他连队的一个个士兵从几辆卡车上跳下,当跳到一半时,忽然一声尖利怪异的枪响,一名士兵还没落到地上就冒烟了。
枪声顿时炸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纷杂不一,把士兵们还击的枪声都压了下去。
车边立足未稳的几个士兵纷纷冒烟,就地躺倒。
成才紧张地报着:
“三点方向……五点方向、八点方向……六点方向也有!”
甘小宁有些慌张:
“全是重火器,咱们根本干不过!”
“我掩护,撤!那边!”
王学斌指了一个方向,他开枪掩护,伍六一也在激烈开火。
几个人向几十米外的一条干沟冲去,对方的射手显然训练有素,跑到半截,一阵扫射,因掩护落后的王学斌和伍六一被堵得往无法汇合,只能从另一边跑开了。
二人跑到了一个土丘后面,略微观察,随即向着东南方向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枪声渐渐消弭了,两人找到一个干沟,观察一番,没有发现敌情,这才有功夫喘息一番。
两人喘着粗气,相视一眼,皆是掩不住的庆幸。
“许三多他们怎么办?”
伍六一回过神来看着王学斌问道。
王学斌靠在一旁,一边仔细听着动静,一边随口回答道:
“自求多福吧,好歹他们有四个人,应该能相互照应着点。”
伍六一一听也是,这个时候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王学斌听了一会,没发觉异常,掏出表来看了看时间,又拿出指北针比对一番。
“走吧,东南方向,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
说着王学斌带头走了。
伍六一闻言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a10点,高城臭着一张脸看着老a正在清点阵亡人数,他本来就看不惯老a,又被命令着来剿灭自己的老部下,心情就更恶劣了。
这时车载通话器响了,他拿起通话器汇报任务。
“喂,指挥部,a10点的伏击已经结束了!”
“情况怎么样?”
“淘汰!”
“淘汰多少?”
“淘汰二十五个,接近半数了!”
高城的语气很不好,但指挥部却不在意,继续命令道:
“好的,继续追击!”
高城一听顿时不耐烦了。
“已经向b15,b21方向追击了,完毕!”
说完就把通话器撂了,扭头看着这群老a心里更生气了,也不管在旁边正准备上车的齐桓,一挂挡,自个一个人开车走了。
“高副营长!”
齐桓在后边追着喊着,高城连理都不理,一踩油门,加速离开了,留下齐桓在原地无语的叉腰看着。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伍六一和王学斌沿着干沟跑着,耳边时不时还会传来零星的枪声。
“学斌,跑了多久了!”
伍六一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王学斌看了看时间,挥挥手示意休息,找到一个灌木丛,钻了进去,伍六一躺在那里喘着粗气,汗水不住的往外冒。
王学斌在四周观察了一下,也靠过去,喘着气说道:
“有小十公里了,前边我看见有伏兵,估计是避不过去了!”
伍六一一听,顺着王学斌指的方向看去,大约一公里左右,有五个人正压着两个兵,正在往他们的方向来。
伍六一暗骂一声,扭头问到:
“什么打算?”
王学斌正算着距离,听到伍六一问话,随口答道:
“干呗,看能不能找点补给,咱们可是什么都没有!”
伍六一点了点头。
“听你的!”
说着,展开了枪架,架在地上,瞄着那一群追兵,王学斌也侧身趴在地上,据枪准备着。
300米
200米
100米
50米
“开火!”
王学斌一声命令,顿时枪声大作,两杆八一杠,加上两个侦察尖兵的结果就是五个敌人瞬间报销。
他们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聊着,下一秒就全部牺牲了,战场就是这样,一瞬之间分生死。
伍六一在原地架枪警戒,王学斌走上前去搜集物资。
他来到六人面前,笑了笑说道;
“哥几个,对不住了!”
说着把他们身上的弹夹,水壶全部收走,又摸索一番,发觉一点吃的都没有,就连那个参演的战士都没吃的,王学斌纳闷的问到:
“你们的干粮呢?”
参演的士兵苦笑道:
“我早上就没吃饭,早就吃了。”
其他人看着他说道:
“别费力气了,我们有炊事车,回去吃!”
王学斌见此也是无奈。
“得,你们哥几个先躺一会吧!”
说着回头招了招手,叫上伍六一走了。
留下六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王学斌二人开始了他们的逃亡生涯。
之前那一场战斗就好似捅了马蜂窝似的,一路上围追堵截,他们连跑带打一共接敌六次,击毙了十余人。
后来他们学聪明了,能躲就躲,绝不开枪,这才避过了大部队的搜捕。
两人窝在一个小树林里,身上披着灌木叶子,嘴里嚼着折耳根。
原本伍六一逮了一只沙鼠,说要两人分着吃了,结果被王学斌踹了一脚,把沙鼠扔了,毕竟是野生的,不知道安不安全。
伍六一拗不过他,只得和他一起捡了一堆野菜,当兔子。
二人就着水,啃着野菜吃了个饱,吃饱了肚子的王学斌靠在树林里歇息,而伍六一却抓耳挠腮的。
王学斌看着有些奇怪问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伍六一听到问话,才缓过神来,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儿,我这没事儿,我就是有些担心许三多!”
王学斌有些无语。
“你担心人家干什么?”
伍六一解释道:
“许三多跟一群油子在一块儿,就他那脑子,我怕他受欺负!”
王学斌听完个无语了。
“你还担心他先顾好你自己吧,许三多已经不是那个新兵了,他现在是七零二团的尖兵,而且他也是一名老兵班长,人家比你强,我可听说过人家的班长可比你当得好,不要老用老眼光看人!”
伍六一摊着身子,说道:
“班长临走的时候给我说过让我照顾他的!”
王学斌一听有些不耐烦了:
“婆婆妈妈的,自己都顾不好,还顾别人,走吧,争取今天找到敌指挥部,我还跟团长订好了,第一名就能给七连再挣个荣誉!”
伍六一看着闹情绪的王学斌,笑了笑。
“走吧!”
第五十六章 疯狂屠戮
秋天的昼夜温差很大,草原上就更大了,而在水泡子旁边,不仅温度低,还很潮,湿冷湿冷的。
冰凉的水汽顺着已经湿透的衣服浸入到骨头缝里,那滋味更是酸爽。
王学斌和伍六一他们一路行进,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
“东南,东南,这特么也叫东南?”
伍六一一边警戒一边不住的吐槽着。
因为敌指挥部所在地在.asxs.的正东方,根本不是什么东南方。
他们一路急行军奔着东南而去,二人耐力比较强,速度比较快,在傍晚时就找到了大致地点,一个小水泡。
可是他们在那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指挥部,好在昼夜温差大,他们发现了北方有大片雾气吹来,于是他俩迎着风口又走了两个小时,这才找着目标。
“别废话,节省体力!”
王学斌正借着余辉绘制地图,这是他们的任务,而指挥部就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终于,图画完了,将其装进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揣进怀中,然后悄悄爬上山坡,观察指挥部情况。
“得有一个加强排,一共三十五人……五个老a……妈的,老a真神气,枪跟我们都不一样,抢过来使使……四个机枪哨位……两个热成像仪哨位……一辆机动车……找不到指挥所……中央是洼地……不对,肯定不对……。”
伍六一在一旁小声的叙述敌情。
王学斌也在看着,夜幕下的敌营灯火通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人似的。
王学斌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没错,是不对,这个阵地选得太鬼了,中央是洼地,不潜入肯定看不到指挥所。一个加强排至少六挺机枪,可是只看到四挺。”
伍六一面色凝重的说道:
“看样子只能潜入了!”
王学斌也点了点头,细细琢磨着。
“他们有热成像,想要进去只能降温!”
说完看着这一片水泡子。
“这样应该是可以缩短热成像的有效距离的!”
伍六一一听想也没想的说道:
“泅渡,我去侦查,你支援!”
王学斌笑了。
“拉倒吧,就你,今天跑了得有七八十公里,你还有体力么?我一个人去,你别碍事就好!”
伍六一虽然很不服气,但他确实累的不行了。
“那就你自己?”
王学斌没回头,继续观察着敌情。
“潜入又不是战斗,人越少越好,要是真开了火,多你一个也没有什么用,在这里接应我吧。”
伍六一没在争什么,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他从行囊拿出自己的干粮递给王学斌,说道:
“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来守着,等到半夜我在叫你!”
王学斌接过口粮点点头,没有拒绝,他打开野战口粮,三两口吞进肚子里,然后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歇息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王学斌醒了过来,看到伍六一还在观察,他爬过去问道:
“有变化么?”
伍六一一惊,扭头发现是王学斌醒了,放松下来,回答道:
“没有,还是那样,现在出发?”
王学斌心里一边规划行动路线,一边解释道:
“他们人多,咱们耗不过他,不能再等了,要是别人先到会打草惊蛇的。”
伍六一点了点头,郑重的说了一句小心。
王学斌挥挥手,没再说什么,人从山坡上缓缓地爬下去,浸入冰冷的水中,一直浸到只剩下露在水上的口鼻和眼睛。
王学斌慢慢的游着,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慢慢的他终于摸到了岸边,悄悄的爬上阵地。
前边的阵地里,有一名侦察营士兵在踱来踱去。
王学斌在战壕边沿轻轻一落,滚入了壕沟的拐角里。他的动作非常快,埋伏的几个暗哨没有丝毫察觉。
钻过几条纵横相连的沟堑,心心念念的指挥所中心,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指挥所是半埋入式的,王学斌迅速探查情况绘起图来。
王学斌心跳得很快,他感觉到处都是危险,自从内脏潜力超过百分之七十五以后,他的五感就越来越敏锐了。
而五感敏锐带来的好处就是,他的第六感大大增强,现在已经达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
好处是对危险的感知大大增强,而坏处也是如此,现在的他精神绷得紧紧的,根本平静不下来。
他好容易压抑着紧张感画完图,正准备原路返回,突然眉心感到一阵刺痛,他瞬间前扑卧倒。
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枪响,那声音就像水落入油锅中一般,瞬间引爆了整个营地,枪声如爆豆一般炸响了。
王学斌都快气疯了。
“哪来的傻叉从特么正面硬闯的!”
说着赶紧加速跑路。
但无奈得很,还没走两步就碰上了一个老a,王学斌没时间耽搁,立马开枪击毙,可这一下,彻底把这个马蜂窝捅炸了,探照灯、电筒的光束,纷纷扫来。
“八点钟方向还有敌人!”
侦察营的战士们在大喊,王学斌听到也顾不得隐蔽身形了,顿时速度全开,一路突围。
这时,有两名老a看见了王学斌,冒头就朝这边点射,王学斌瞬间滚在地上,躲了过去。
这几个老a比一个排都麻烦,王学斌无奈,解放了一直压抑的情绪,心率瞬间爆表,进入了子弹时间。
他眼皮微耷,反应速度激增,没等起身,率先开枪,几乎在一瞬间就击毙了两个老a。
他伏起身来,一边走一边点射,枪枪不落,阵地上顿时一片烟雾弥漫,他路过两个呆立在那里的老a,顺手从他们身上拽下两个闪光弹,随手朝着人多的地方扔去。
闪光弹炸响,老a还好,知道隐蔽,但是侦察营反应就没那么迅速了,王学斌借机又干掉七八人,他一边走一边打,来到重机枪旁边,将八一杠往身后一甩,抄起重机枪就开始扫射。
这时听见枪声的伍六一赶来,也开起了火,二人一时间压得敌人喘不过气来,王学斌见来了支援,将机枪让给了伍六一,自己换了弹夹又进入了阵地。
伍六一一个没拽住,眼睁睁的看着王学斌又冲了进去,无语的伍六一只得尽力的为他掩护。
王学斌如同开了挂一般一路推进,阵地上的枪声、震爆弹声渐渐消弭了,一阵烟雾过后,留下了三十八具“尸体”,有三个是参加演习的战士,本来是侦查情况,结果被暗哨发现集火了。
除了这三个,其他人几乎都是王学斌击毙的,就连王学斌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刚才一上头,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无所不能一般,能感觉到敌人在哪,能感觉到他们想干什么,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比他们快一倍有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将他们击毙了。
这种感觉很是美妙,他只是稍稍沉迷就打出了这般战果,等他回过神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其他人也都不敢相信,阵地里一片寂静,包括老a在内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按说尸体应该躺下的,但现在所有人都楞了,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直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班副,过来扶我一把!”
王学斌现在感到浑身酸疼,跟被货车碾了似的,连迈步的力气都没了。
伍六一此时嘴巴大张,双眼呆愣,手扣在扳机上不松,还好机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什么?”
伍六一好像听见王学斌叫他,但他没听清说什么,问了一句。
“我说过来扶我一把!”
王学斌无奈的重复了一遍。
“啊?哦!扶一把...怎...怎么扶?”
伍六一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
王学斌坚持不住了,一下垮倒在地。
伍六一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抱住他。
“学斌!没事吧!学斌!”
王学斌无力的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脱力了,累的!”
说着指了指越野车。
“会开吗?”
伍六一连忙点头。
王学斌见他点头放下心来,他现在暂时没有行动能力,如果不借助交通工具,恐怕两人都得交待到这里。
“那就好,你搜集点物资,咱们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连夜赶路!”
伍六一点了点头,小心的将王学斌扶上了车。
然后在阵地里搜集了一堆吃的喝的,还没忘捡两把九五步枪,搜罗了几个弹夹,将一切扔到后座,稍稍检查油量,开车走了。
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尸体”在原地发愣。
“这谁呀?这么猛!”
“我刚刚好像听见那个兵叫他‘雪彬’!”
“哪个‘雪彬’?”
“卧槽!不会是副营长说的那个王学斌吧!”
“这特么还是人么?我刚才就看见人影一闪,就挂了......”
“我连人影都没看见......”
王学斌他们一走,阵地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刚才他在的时候谁都不敢出声,现在纷纷讨论起来。
一名被击毙的老a向一旁的战友问道:
“这妖孽是要来咱们老a?”
旁边的战友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缓不过劲来,听到战友问起,随口答道:
“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回有咱老大好看了!”
“......”
第五十七章 奔向终点
深夜,高城坐在营地和那些被淘汰的战士们吃着烤全羊。
肉是袁朗烤的,实话来讲滋味一般。
但是,对于一天没吃饭的人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美味了。
可营地里的人却没有心思享受这些。
都是各个连队的尖子,平常排长哄着,连长宠着,结果来这里第一天就被撂翻了,谁还有脸吃饭啊?
尤其是甘小宁!
甘小宁原本是跟许三多他们一起的,但是他自己并没有重视这一场演习,补给早早的就吃完了,野菜什么的也吃不下,吊儿郎当的结果,就是早早地被俘虏了。
直到被抓,他才有些怅然若失。
可是,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来到营地,看见高城,脸更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趁着天黑,找了一个角落猫着,不敢出声,生怕连长发现。
而高城此时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他一直在腹诽着老a的作风。
对付五十来个人,用得着一个加强营和二十来个老a?
在他印象里,只有老美那帮混子才会这样做,没想到,国内也有这样的。
这时一名排长跑过来,手里拿着通话器,来到高城身边汇报道:
“报告,副营长,一连三排全都联系不上了!”
高城一听,惊得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排长连忙回答道:
“到了约定时间,三排一直没有汇报情况,咱们这里联系也没有收到回话,现在已经派最近的人赶过去了!”
“命令所有部队向指挥部方向侦查,通报情况,让他们注意警戒,实时汇报情况,千万小心,命令留守的三个班全部换上实弹,发现情况随时支援,情况立即向上回报,完毕!”
“是!”
“等等,不用紧张!”
排长刚想向团长回报,就被袁朗拦下了。
排长站在原地看着高城,而高城看着袁朗问道:
“你知道怎么回事?”
袁朗满脸耐人寻味的笑意,点点头说道:
“知道,放心,没出事,就是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意外。”
说完看了一眼排长,高城明白他的意思,冲着排长说道:
“侦查继续,其他命令暂缓,你先去吧!”
“是!”
赶走了一脸好奇的排长,高城问道:
“现在能说了?”
袁朗笑着解释了一下:
“因为接下来说的话以后都可能会成为机密,所以......”
高城不耐烦的点点头道:
“保密条例我懂,有事说事!”
袁朗凑到他的耳边问道:
“那个王学斌你熟悉么?”
“那是我的兵,钢七连第四千九百四十五个兵,我带过的战斗力最强的兵!”
“哦?那你觉得他能强到什么地步?”
高城听到这话不屑的笑了笑:
“他绝对比你们老a强!”
他原以为袁朗会反驳,哪料到袁朗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单从杀伤力来说,他比我们老a强得多!”
听到这话,高城愣了,突然他想了到什么,抬起头来问到:
“指挥部?”
“没错,指挥部,三十个侦察兵,五个老a,全报销了。
据报告说是他一个人干的,先是潜伏,潜伏失败了就强行突围,本来都突出去了,结果又杀了回来,正面作战,大部分都是一枪击毙。”
袁朗连说带比划的叙述了一番。
高城听愣了。
“他一个人?”
袁朗肯定的点点头。
“还有一个用机枪牵制的,但是正面战场只有他一个人。”
高城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袁朗见他如此表情,知道他也不了解王学斌情况,便不再浪费时间,扭头走了。
高城见他离开,有些奇怪。
“这个点你干嘛去?”
袁朗扭头回答道:
“他们临走的时候抢了一辆车!”
高城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能,他们不会偷这个奸的!”
袁朗笑了。
“我之前说过,接下来我就是他们的敌人,只要他们完成任务,我不在乎他们用什么手段!”
高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要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俩都是我们七连的骄傲,七连的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袁朗无所谓的说道:
“希望如此吧!”
与此同时,离敌指挥部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停着一辆越野车,而车上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还能坚持么,要不然先休息一会?”
松树林中,两名战士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二人就是王学斌和伍六一。
他们离开了指挥部,开着车走了不到两公里,便将车扔下了。
他们两个很清楚,这场演习比拼的是综合能力,但最主要的还是毅力,明白考核内容的他们都不愿意用这种近乎作弊的方法获胜。
于是走了不到两公里他们便弃车从步了。
他们将车开到了一个坑里,拿灌木稍作掩护,就钻进了树林。
“休息一下吧,时间还充裕得很,刚打掉他们的指挥部,想找咱们怎么着也得到明天。”
伍六一点了点头,扶着王学斌来到一丛灌木里,大致掩护一番,钻进去一躺,王学斌拿出从指挥部抢的补给,二人分着大吃了一顿,吃饱喝足后,都没力气动了,躺在那里享受难得的安逸。
这时伍六一扭头看着王学斌,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的笑着,也不说话。
王学斌白了他一眼,说道:
“别瞎捉摸了,这是身体开发到极限以后才能达到的效果,教不了你......”
伍六一强扭着身躯,挣扎着靠过来,舔着脸问道:
“那怎么才能把身体开发到极限,你教教我呗?”
这种撒娇的语气膈应的王学斌浑身起鸡皮疙瘩。
“拉倒吧,我练了十年才练出这种效果,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一套枪斗术!”
“枪斗术?”
王学斌点点头说道:
“这是我之前创的以枪械为武器的一种短兵格斗术,当然,没经过实战考验啊!”
“我学,我学,说定了啊!”
伍六一连忙点头,一点也不挑剔。
王学斌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推了他一把,没推开,无奈说道:
“回头回头!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伍六一一听,回绝到:
“还是你先睡吧,跋山涉水的消耗比我大的多,我还能挺一会儿!”
王学斌知道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便没有推辞,说道:
“成,过两个小时叫我,明天五点咱们就出发,争取上午就结束战斗!”
伍六一点点头。
“听你的!”
这一路上王学斌的判断还没有出过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学斌就悄悄推醒伍六一,二人吃了一些东西,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一路急行,终于,二人在四个小时之后找到了终点。
袁朗脸戴墨镜,在车前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步履蹒跚的两人,没有说话。
王学斌和伍六一相互搀扶着挪到了终点前,伍六一停住脚步,艰难的推了一把王学斌,结果没推动,自己却一屁股坐倒了。
王学斌明白他的意思,踱着步越过了终点,从怀里掏出地形图拍在袁朗手里,然后回身去扶伍六一,但他刚弯下腰,便再也坚持不住摔在了地上。
而伍六一在地上慢慢爬起,向前踉跄了两步,栽进了终点线里。
一旁的医生立马冲上前来,为二人卸下装备,检查情况。
袁朗见此,将地图郑重的收起,蹲下身子,对王学斌和伍六一说道:
“很荣幸,见证了你们这对有史以来最强的战士,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行军一百三十公里,歼灭三十七个敌人,并在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围剿下完成任务,你们,是中**人的骄傲!”
说着袁朗站起身来摘掉墨镜,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那场景,在明媚的骄阳下,宛如一幅油墨一般,庄严而瑰丽。
第五十八章 再见,钢七连(感谢书友:化为情鱼的万赏 )万赏加更1/2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洒在脸上很舒服。
王学斌张开双眼,看着一片洁白的病房,他躺在床上,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自己和伍六一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高城。
“呦?醒啦?”
高城满脸掩不住的笑意,看着王学斌问到。
王学斌点点头,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看了看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伍六一呢?”
高城做到凳子上,翘个二郎腿晃晃悠悠的。
“在隔壁屋,都没啥大事,就是累的,再加上有点脱水,伍六一有点轻微的肌肉拉伤,不碍事。”
王学斌听完,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没受伤就好,忽然又想起什么,扭头问道:
“连长,演习结束了么?!”
“结束了,四个名额,有三个都是老七连的,这回咱们露大脸了!”
高城的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腿一晃一晃的,抖得更厉害了。
“还有谁通过了?”
“许三多还有三连的那个成才!”
王学斌很明智的没有纠正高城的话,顺着他的话问道:
“他们怎么通过的,我和伍六一跟他们走散了,后来也没顾得上他们,甘小宁和马小帅呢?”
高城咧着嘴说道:
“他们抄了你一个便宜,你们在指挥部开枪的时候被他们听见了,顺着枪声摸过来,一看全是死人,他们就直接进去画了地形图。
临走的时候正好碰见支援的部队,逃跑的时候马小帅的脚扭了,自己退出了,甘小宁是一开始掩护的时候被俘虏的。”
王学斌一听惊得坐了起来,连忙问道:
“马小帅脚扭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高城看他这幅样子有些奇怪,回答道: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错位,修养一下就好了,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把他调到师侦营了,等他好了直接去报道!”
“那就好,对了,马小帅是在哪退出的?”
王学斌好似不经意间随口问到。
高城没有听出言外之意,随口回答:
“好像是快到终点了吧,我听在那守着的战士提起的。”
王学斌沉默了,没在问什么。
......
团长办公室,王学斌出院以后洗漱一番就来到了这里,团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学斌,了不起,二十四小时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连任务过程都是保密的,我这是亏大了!”
说着团长站起身来,从身后取出一面红旗,上面写着“军事过硬钢七连”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这是属于你的,这次演习四个人全是从你们钢七连走出来的兵,这个称号实至名归!”
团长抬起头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走,还赶不赶得上表彰大会?”
王学斌答道:
“报告,团长,明天一早,老a派车来接我们!”
“这么急么?”
团长的脸又臭了。
“他们是催命鬼么,赶着投胎?”
王学斌知道团长气不顺,没有插话。
“算了,你也回去休整一下,表彰大会你是来不及参加了,今天你先把这面红旗拿回去,你们钢七连明天早上有新兵下连,到时候就由他们来代替你参加吧,一群死老a!”
说完双手拿起红旗给了王学斌。
“是!”
王学斌敬了一礼,双手接过团长送过来的红旗,捧着它,转身离去了。
一路上,王学斌捧着红旗,昂首挺胸,步伐标准,但是旁人还是能看出他那掩饰不住的嘚瑟,就差踢着正步走了。
回到钢七连,这里现在已经再次被桌椅床铺放满了,虽然还是没人,但是已经显露出一丝峥嵘,七连,很快就会再次站起来。
王学斌来到荣誉室,将手中的红旗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曾经收起来的荣誉,将他们一样一样的摆回原处。
然后将自己争来的这面红旗也一并挂上,退后了两步,看了看,笑了,笑的很灿烂。
他漫步在这荣誉室里,触摸着一枚枚奖章,回忆着它的故事,这里的每一个故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一切融入了他的骨髓里,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要走了,七连的宿舍,这个屋里最后的铺盖也收了起来,宿舍里的高低床终于都只剩下光板了。
他拿起了清洁工具,做起了大扫除,这是他这半年最常干的事,做起来相当驾轻就熟,这是他在七连最后一次扫除了,他干的格外的用心。
因为对他来说,连一个桌角、一块奖牌的背面、一块床板下的缝隙都是钢七连的一部分。
又一届新兵连训练完毕,新兵马上就要搬进来。
背包早打好了,就放在光光的床板上,今晚王学斌不打算把它打开,他今晚没有睡觉的想法。
他现在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曾经他自认为对情绪很敏感,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人的情绪可以这样复杂,留恋、不舍、轻松、愧疚......
种种情绪交织纠缠,那是苍白的语言无法描述的复杂。
天一亮,他从宿舍冲上操场的跑道,依旧地跑起了步来。
即使在这个日子他也不想放松自己的训练。
结束五千米之后,王学斌跑回连队的方向。
七连的空地上早已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越野车,前排坐着袁朗和成才,后排坐着伍六一和许三多,许三多还露着一排白牙朝他打招呼,那是来接他的;
一辆是卡车,是来接收营房的,有很多兵正在车下列队。
王学斌冲着许三多他们点点头,回到屋里拿着他的背包和连旗出来,举着连旗站住了。
一名军官在他身边等待着,他的那一队士兵,也站在空地里等待着。
王学斌缓慢而凝重地敬了个礼。
“王班长,给大家说点什么。”
王学斌的事迹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个独自守了半年连队的军人,在临走的时候还为七连赢得了一份荣誉,没有人不佩服他。
“说点什么......”
王学斌小声的呢喃着,他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伍六一与许三多来到他的身边接过他的行李,替他举起了连旗。
王学斌站在连旗下呆呆的看着,回忆着,沉思着,呢喃着。
“我...叫王学斌,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四十五个兵......”
“钢七连有有五十七年的历史,在五十七年的历史中有五千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渐渐地王学斌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四十五名士兵,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为钢七连自建连至今的五千人感到骄傲!”
一旁的伍六一与许三多也不自觉的开始一起喊。
“我还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一千一百零四名前辈!”
“当战斗到最后一人,我,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四十五名士兵,我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我更有勇气第一个战死!”
声音越来越大,三人都开始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那群新兵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心里却止不住的热血沸腾。
“我有勇气为我的战友而牺牲!
他们是我的兄弟!
我愿意为我的兄弟而死!
无论是谁,无论是将军,列兵,只要曾是钢七连的一员,我都有权利让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
我会永远记得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汽车里,成才震撼的看着,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仪式,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现在,他只敢在车上小声的附和着,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会唱这首歌曲的前辈都已经光荣的牺牲了。
现在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背诵这首歌曲,我,会听见五千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三人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但是谁都没有在意,他们只是想把心里的热血宣泄出来,告诉这些七连的种子,钢七连的精神永不消亡!
“一声霹雳一把剑,
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
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
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
踏敌尸骨唱凯旋。”
王学斌走了,走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矫情,跟一个连队难舍难分。
他靠在车的后座上紧闭双眼,其他人也没有说话的兴致,车上只能听见许三多小声啜泣的声音。
颠簸的汽车快速的行驶着,载着四个心思各异的人奔向了那神秘的远方
第五十九章 老A(感谢书友:化为情鱼的万赏 )万赏加更2/2
老a是一只秘密部队,真正的秘密部队,他们没有确切的番号,老a是他们给自己起的名字。
老a并不是什么第一的意思,在他们看来一支部队没有经历过战场就往自己脸上标定第一,实在是有些自娱自乐的意味。
而经历过战场得得部队就更是愚蠢的,你怎么评定?
在老a的人看来,这些都是太平盛世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老a其实就是打扑克牌时得藏着掖着的那张牌,藏着掖着,才能赢得更多。
老a也真是跟那些爽明爽亮的兄弟部队不一样,他们最大的习惯就是藏着掖着。
其实部队有些时候真的很有意思,每个人都会说我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每个人又都从心里希望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细到起名字这种事情上。
王学斌他们四个是来的最晚的,其他人都已经来齐了,都是各个部队千挑万选出来的宝贝。
在这支部队里,尉官已经属于底层的存在了,而王学斌他们四个士官那简直就是国宝了,稀罕的不行,这一路上他们四人光顾着敬礼了。
袁朗带着一行四人来到受训人员的宿舍,语气和蔼的对着他们鼓励道:
“到了,你们的临时宿舍,我住在对面,我希望你们能很快的搬过去!”
成才自信地告诉他:
“是,您放心,我们一准尽快搬过去!”
除了成才没人应和,就连许三多都不想搭理成才。
成才还是抛弃了战友,抛弃了马小帅,抛弃了许三多,虽然他事后对许三多百般解释,但是许三多还是冷漠相对,没有理会他。
不过依照许三多性子,恐怕没两天就和好了。
袁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齐桓!”
一个中尉闻声跑下来。
“到!”
“欠收拾的南瓜齐了没有?”
“报告,四十三个,已经装满三十九个!都已经安排了住处。”
袁朗指着王学斌一众说道:
“这里是最后四个,你负责安排住宿。”
“是!”
袁朗回头对他们吩咐道:
“把你们送到了,我这就算交代啦。”
他看着许三多和成才很想说话的样子便说:
“什么都别说,我希望很快能在对面那栋楼里看到你们。我在那边。”
袁朗悠哉游哉的走了,留下了四个‘南瓜’。
“姓名?单位?”
齐桓问道。
原本他是想给新兵来个下马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王学斌就有些发虚,不自觉地解释了一句:
“这是例行公事。”
王学斌他们不知道内情,以为都是如此,分别报告之后,随着齐桓上楼,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卫兵的把守。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自由出入的地方。
一进宿舍楼,齐桓便开始宣读纪律:
“这里九点钟熄灯;
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早饭;
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午饭和晚饭教官有权随时对此做出修改。
不许私自下楼,外出要得到教官或我的批准;
不许私自前往其他宿舍;
不许与基地人员交流;
不许打听你们在特训期的得分;
不许使用任何私人通讯器材与外界联络;
你们的信一律交给我寄发;
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
听后,成才的脸上出现了不满:
“就是说这几个月我们只能在这栋楼上活动了。”
齐桓目无表情地看着成才:
“还有,除教官和我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有意见吗?”
王学斌率先回答道:
“没有意见。”
伍六一也连忙喊道:
“没有意见。”
齐桓点点头继续说道:
“伍六一四十,成才四十一,许三多四十二,王学斌,你是四十三号。
内务方面不对你们过多要求,因为相信你们的兵龄至少都在两年以上,知道该怎么做。”
齐桓将他们带到宿舍,伍六一许三多和成才他们在三楼,而王学斌一个人在四楼。
“晚饭前领发作训服和日常用品。”
齐桓说完这句话人就不见了。
只留下王学斌一个人看着这空荡荡的宿舍吐槽道
“怎么还是一个人呐......”
中午吃完饭,所有受训的学员被带往礼堂,这里不像常规部队,各单位自己带队前往。
这里所有的行动都有两个以上的老a随行,一切都在对方的监视下行动。
就连在礼堂列队,都有一圈老a围着,很是别扭,就好像他们不是来当兵的,而是一群待审讯的犯人,没有自由可言。
齐桓扫了一眼列队的军官们,开始照老规矩打击一番学员的傲慢情绪。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干部,最差也是个尉官,虽然这回有几个例外,来了四个士官,但是这群士官更了不得,一个师里最强的四个人,甚至比普通的尉官还难得。
要是不打击他们一下他们的性子,用不了两天就没法管了。
全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那个不是个性满满?
这里很多兵都是挖来的,例如军事外语双学士学历的吴哲光电硕士,空降兵蓝天骄子拓永刚,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
但是精英归精英,并不是所有的精英都适合老a。
而齐桓他们的任务就是筛选,反复的筛选,把所有不适合这支部队的兵剔除出去,再把适合的锻炼成自己的战友,迎接战斗。
“南瓜们,都到齐了。讲一下!”
“稍息!”
齐桓在台上背着双手,看着这群新兵说道:
“论关系,我们是战友同志关系。
来到这里,要共同学习,共同训练,共同达标!
论职务,你们有得是我的上级,有的是我的下级。我希望,你们把你们的官架子,兵的牛气,都扔到一边去。
记住几句话,这里的人,不知道痛苦!
这里的人,不知道休息!
这里的人,不知道饥饿!
只知道勇往无前,只知道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下面的人有的认真听着,有的满脸不屑,还有的在东张西望,不一而足,齐桓站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
“论位置,我站的是教官的位置,你们站的是学员的位置。
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以后,你们留下来的或被淘汰的,都会一辈子记住我的。
训练期间,没有军种,没有军衔。
领到作训服后,你们什么都不是。
是零,知道零是什么吗?”
“知道!”
这是王学斌在喊,也只有王学斌一个人在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王学斌自己也有点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不是应该喊着回答的么,为什么没人呢?
王学斌一个人守了半年的营地,他很坚强,也很有信念。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坚强有信念,该有的后遗症还是会有。
理解与表达能力的退化就是其一。
这半年,王学斌很少与人交流。
他很是清楚长期不说话的后果,可是没人陪他说话。
他每天在读书的时候会大声地念出来,训练的时候偶尔碰见战友打两句招呼,再也就没什么了。
有时候实在受不了,就假装战友还在,点名、开会,自己跟自己玩,玩的不亦乐乎,但是每次到最后,还是会落得落寞收场,沉默着掩盖心中的凄凉。
久而久之,他对语言的判断能力就有些退化了。
齐桓盯着他看了一会,回头喊道:
“除了四十三号,其他人耳朵都聋了吗!”
“知道!”
这回所有人都在喊,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王学斌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存在。
四十三号,也成为了第一个被大家记住的号码。
“发作训服!”
“一号!”
“到!”
“二号!”
“到!”
......
拿到作训服,回到了宿舍,开始享受他们最后的安宁。
夜色如墨,凌晨三点钟,正是人们睡得香的时候。
突然,远处一声枪响,随后是点射和连发,最后枪声连成了一片,紧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暴风一般,中间间杂几声闷雷般的震爆。
这是老a的例行打靶,在这里平均每人每年都要练费好几支枪,精准,从来都不是平白的来的。
王学斌听到枪响,瞬间从床上翻到床底下,警惕的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忽然想起这里是老a,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哨响,随后是齐桓的喊声:
“紧急集合!”
王学斌立刻爬起身来,一手拿起武装带,一手扣住头盔,飞一般的跑出门,他昨晚压根没有脱衣服。
紧急集合这是在影视剧里被演烂了的,王学斌不可能不防一手。
他一边跑一边扣上武装带,来到楼梯口,他直接抓住楼梯栏杆翻了下去,循环往复,仅仅三秒的时间,他就从四楼来到一楼,迅速跑到指定位置,站好。
这时距离齐桓吹哨才过了不到十秒钟,无论是齐桓,还是在一旁躲着的袁朗心里都有些不平静。
甚至齐桓还没来得及躲起来,他看了王学斌一眼,没有说话,比划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朝着一旁松树后面躲过去。
伍六一、许三多、成才、他们也迅速地跑了下来,不出意料的看见了站在那里得王学斌,没人打招呼,都迅速入列站好。
其他的人基本速度都差不多,都络绎不绝地冲了下来,大家自行地开始列队。
齐桓已经躲起来了,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支刚集合的队伍已经有点骚动,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队伍里有了说话的声音,就连伍六一都忍不住想要问问怎么回事。
只是他刚有扭头的迹象,就被王学斌推了一下,伍六一明白事情不对,忍住了问话的冲动,站起了军姿。
大家交头接耳得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个人影慢吞吞的从树丛后踱了出来,那是袁朗,众人从讶然中沉默下来,显然袁朗已经在树丛后呆了很久了。
“各位聊得好吗?我也来个介绍,我叫袁朗,是你们的教官。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今天这第一道考题,绝大部分人过不了关。”
袁朗就是袁朗,尽管他满脸笑容,但是仍然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齐桓拿着记分册,站在袁朗的身边。
“每人倒扣两分……”
齐桓流利地在记分册上一一地打叉。
“四十二号表现不错,不扣分,四十号,四十一号东张西望,扣一分。四十三做小动作,扣五分!”
伍六一忍不住了,他刚想迈步就被一旁的王学斌拽住。
但是这动作显然没有瞒过袁朗的眼睛。
“四十三号又做小动作,再扣五分。”
袁朗故意不去看伍六一,只盯着王学斌扣分。
伍六一的脾气本来就很直,人又讲义气,他仍旧想上前解释,可是又被王学斌狠狠的拽了一把。
袁朗看着他俩,继续说道:
“四十三号屡教不改,扣十分!”
终于,伍六一沉默了,他知道王学斌是不会放手的,这样的欢迎仪式让他感到无比的委屈。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来的地方,第一天就给了他沉重一击。
看着伍六一沉默了,袁朗靠近王学斌小声的问道:
“王学斌?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有!”
袁朗笑着点点头,回头对着齐桓再次说到:
“回答问题没打报告,再扣两分!”
袁朗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看看王学斌的性情,得出的结果他很满意,当然,分还是要扣的。
越是优秀的士兵。就越会受到他的关注,而关注的方式就是扣分。
袁朗扭过头看看这支沉默的队伍,王学斌这只鸡已经把这群猴吓住了。
“做好事没分加,做错事扣分,100个积分,扣完,走人。”
“这里是我支配的,在接下来几个月,你们受我支配,你们没有提出问题的权力,只有两个字,服从!”
“立正,向右转!”
队伍带到了训练场,齐桓站在主席台上开始宣讲训练内容。
“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
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贴墙深蹲各一百个;
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援各一次;
全部项目要求全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
全部项目要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因为,不能影响每天的正常课目训练。”
齐桓说完,袁朗宣布:
“现在开始我们的第一天吧!”
这支怒气冲天的队伍跟着他跑了起来。
“跟上我!跟上我!在我后边的全部倒扣五分!”
袁朗开着车在前面引路,不时地回头喊两句。
这支队伍的磨难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经常刚刚解下背上那要命的背包,就靠在了一张张课桌的旁边,接着听教官讲课。
他们的座位前,总有一滩汗水在不停地流。
而且,每天课后作业的成绩,也会记入总分。
慢慢地,学员最后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他们只是无力地看着袁朗。
有人在暗暗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有人在狠狠地拧着自己的人中。
累是你们自己的事,课,却是不能不听的。
时间无比的漫长,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星期天的休息,那可以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迎接下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