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黑狗...血?
僵尸,顾名思义,指僵硬的尸体,在传说中,人若死不瞑目,怨煞之气将聚拢咽喉,不得吐出。
埋入地底之后,又遇阴煞之气蕴养,久而不腐,时日渐长,尸变成僵。
在古书《阅微草堂笔记》与《子不语》中,僵尸又被称为移尸、走影或走尸,其状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类,接吻嘘气,血腥贯鼻。
再后来,晚清小说《续子不语》中,又对僵尸做了更为详细的描述。
不仅把僵尸分门别类,列出了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等几个级别,还为僵尸编了一个高大上的渊源,变魃化犼。
魃是旱魃,犼是朝天吼
变魃化犼的僵尸便会成为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为天地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无所不能的存在。
具体有没有这么牛b的僵尸,王学斌也不知道,他对僵尸的了解,大都源自于港产僵尸片!
在港产僵尸片中,僵尸的形象通常身着清朝官服,青面獠牙,行进时双臂平举,蹦蹦跳跳,仿若一只袋鼠。
在艺术塑造中,港片将中国传统僵尸形象与西方吸血鬼进行了结合,从此,原本不吃不喝的僵尸变成了一个喜好吸血的鬼怪。
与影视世界里不同的是,王学斌面前这只僵尸并没有穿清朝官服,不仅没有穿清朝官服,走路还不是一蹦一跳的,灵活的一逼!
这只僵尸仿佛被王学斌戴了绿帽一般,空洞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王学斌,不住的追砍。
“啊~~~有妖怪啊!!!”
追杀王学斌的这只僵尸,并不是干尸,它浑身长满了绿到发青的菌丝,身上还爬满了蛆虫。
以王学斌那敏锐的眼神还能看得出,这些菌丝都是活物,一个个都在无风自动,伸缩蜷曲,仿佛张牙舞爪一般,很是渗人。
僵尸浑身上下的**还没有完全**,但五官却已看不出人型,溢着浑浊液体的嘴唇包不住他的牙齿,与鼻子绞成了一团。
双眼早已成为两个窟窿,窟窿里满是浊黄色的脓液,数不清的蛆虫在其中荡漾。
就是凭借这样一双眼睛,僵尸却能精准的辨认出王学斌的动向,令他有些好奇。
僵尸身穿紫色寿衣,是瘀滞的鲜血的颜色,寿衣被身体腐坏的汁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除了紫色寿衣外,它还披着一件由铜钱打造的锁子甲,尽管看起来很累赘,但一点都没拖累僵尸那迅捷灵敏的动作。
赤着脚,紧追王学斌不舍的僵尸,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湿哒哒的脚印,脚印散发着一股腐坏气味,与僵尸身上的气味一样,着实令人作呕!
‘飒!’
又是一刀劈来,王学斌仿佛背后长了一只眼睛一般,侧身一躲,闪过了森然的刀锋。
王学斌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这只僵尸,只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心里升起好奇心罢了。
当然,王学斌也只是打算试探一下这只僵尸的能力而已!
虽然他本人没什么洁癖,但对这么恶心的东西,他还是没有接触研究的意思。
一刀劈空,僵尸灵活的边劈为削,王学斌见此眉头一凝,一个垫脚,跳上了房顶。
僵尸的动作虽然灵活,但对上王学斌还是有些不够看,但这僵尸最令王学斌忌惮的,不是它的灵活,也不是它的招式,而是它那一身生化炸弹!
一刀横削落空,不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了僵尸的印痕,僵尸抬起头,盯着王学斌驻足而立,身上的汁水顺着刀锋点点低落,看的王学斌很是咂舌。
饭店里的人早已跑空,硕大的庭院只有王学斌与僵尸在对峙。
看着庭院下的僵尸,王学斌在房顶上试探的走了走...
‘踏踏~’
~唰(Θ皿Θ)
‘...踏踏’
(Θ皿Θ)唰~
果然,这个僵尸虽然没有眼睛,但它确实是能看见东西的。
见到这一幕,王学斌心下起了兴致,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堆东西,准备拿这个僵尸试验一番!
‘叮铃铃!’
被王学斌一同取出来的,不仅有他之前预备的法器,还有他那重达一斤,宛若板砖的大哥大。
“喂!哪位?”
脚下轻踏,房顶顿时长出一个石凳,王学斌矮身一坐,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拿起早就备好的糯米,随手撒了下去。
“喂,观澜么!”
东平沟,守在电话旁不知打了多少通电话的九叔,急切的喊了起来。
“...嗯?九叔?是我,怎么了?”
见僵尸对糯米毫无反应,王学斌又取出鸡血,撒了下去。
“喂!观澜,你刚刚是不是在一个名叫和之樱的饭店跟一个僵尸斗法?”
听到九叔的话,王学斌想到了什么,顿时恍然道:
“哦...刚刚就是九叔您在用圆光术吧!
嗨!我还以为是九菊一流的妖人用的探查术法呢,直接用罡气搅和了!”
听到王学斌轻松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众人总算放下心来。
“...观澜啊,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冒失呢!一个人就这么贸然的深入敌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二老交代啊!”
听到九叔的话,马sir与伟仔等人不由露出满头黑线!
刚刚是谁在那儿说观澜此人最是沉稳冷静的?
你不是让我们放心吗?
你自己呢?
“...嗨,这不是没什么大碍么!”
“说的轻巧!要是有什么大碍就晚了!”
鸡血也没什么作用,王学斌犹豫一番,还是抄起黑驴蹄,对准僵尸的嘴巴,狠狠的掷了出去!
传说黑驴蹄子必须怼进僵尸嘴里才有效果,但看了看这邋遢的僵尸,王学斌实在生不起接近的勇气!
“欸~九叔放心,我心里有数,那个九菊一流的人擅长蛊惑之类的术法,应对这种术法,我最拿手了!”
听到王学斌的话,九叔不由冷笑一声。
“蛊惑?那是他们没来得及摆法坛,要是摆好了法坛,你就会知道,他们最擅长的从不是什么简单的蛊惑迷心!而是摄魂取魄!”
看着嘴里卡着驴蹄子,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僵尸,王学斌又取出一瓶黑狗血,直接连瓶砸了下去。
“唉!九叔放心,对于我来说,他们的摄魂取魄还有些不够看的,连我的心神都挑动不了,还得借助外物!
要知道...”
“嗷~~~”
突然,狗血临头的僵尸咆哮起来,顿时引起了王学斌的侧目。
“观澜,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王学斌一边探着头,忍着恶心观察僵尸,一边随口说道:
“碰见个僵尸,正拿书里记载的驱邪的物件试呢,准备看看哪个管用。
对了!
九叔,这个僵尸被黑狗血浇了以后,还会叫呢!
你听!”
“嗷~~~”
一种气息冲破滑腻咽喉的尖锐的声音回彻在院落里,看得王学斌很是稀罕!
电话那头,九叔眉头紧锁,一脸疑惑的表情:
“...不对呀,像这种被人蕴养的僵尸怎么会怕黑狗血呢?观澜,你确定你撒的是黑狗血么?”
“嗯?”
听到这话,王学斌顿时心生疑惑,从身旁捡起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拿起一看。
“额...”
只见瓶子上写着两个大字,月水......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降妖除魔嘛,不寒碜!
月水威力,恐怖如斯,竟然连僵尸都承受不住,怨不得人们都说女人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呢!
“...观澜,你确定你撒的是黑狗血么?”
见王学斌这头沉默不语,九叔不由再次询问起来。
如果黑狗血能够制住这个僵尸的话,那么这个僵尸极有可能不是人为蕴养出来的。
可问题是,这个僵尸如果不是人为蕴养起来的,它身上为什么穿着这聚阴聚煞的法衣呢?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僵尸身上所披的,就是五帝钱所串联的锁子甲,只不过串联铜钱的不是普通的线,而是浸染过鸡冠血的蚕丝。
五帝钱意味着气运,盛世气运,蚕丝寓意着蛹,破茧重生,鸡冠血是纯阳,而且是极度炽盛的阳。
单拿出来哪一样都是能够驱邪避煞的存在,可问题就是它们都凑到了一起,还披在了一个死不瞑目的怨尸体外!
所谓物极必反,阳极阴生!
盛世气运变成了祸国之殃,破茧重生变成了不死不灭,纯阳炽盛变成了阴煞邪祟。
三者结合,才能勉强逆天而行,蕴养出一具没有弱点的僵尸!
这也就是蕴养的时间不够长,要是找个**再埋他个十来年,在经出世,这个僵尸绝不会像如今这么好对付!
到了那时,单单周身弥散的尸毒就能使的十里之内,寸草不生!
“咳咳!那什么...不是...不是黑狗血...是别的玩意...”
听到王学斌犹豫的语气,九叔心里好奇起来。
要知道,像这样没有弱点的僵尸,就连他处理起来都觉的有些棘手,也不知王学斌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令僵尸发出咆哮的声音。
这可是术法界的一大发现啊!
“是什么?你用的是什么?”
“咳咳...月水...”
“喂...喂...能听见么?”
王学斌的声音很小,九叔还以为是他电话的信号出了问题。
“月水,我用了月水!!!”
王学斌眼一闭,豁出去了,降妖除魔嘛,不寒碜!
紧接着,王学斌以光速挂断了电话,并随手将电话扔进储物空间里,他决定了,这个星期他不用大哥大了!
“...月水,我怎么没想到呢?对付不了僵尸,可以对付僵尸的法器嘛!月水...”
九叔一脸深思的挂断电话,嘴里念念有词,听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尤其是阿莲,把手里的菜往九叔脸上一扔,捂着红若血染的脸颊逃走了。
再回到王学斌这边,挂断电话的王学斌咬牙切齿的看着底下那个僵尸,都是它...
“麻蛋!都是你!!”
王学斌眼神微眯,厉光迸射,右手高举,离子魔法的电弧被他用出了电浆的效果。
‘滋滋!!’
一阵刺耳的锋鸣声响起,立时压过了僵尸的咆哮,那僵尸竟如同感觉到危险一般,转身想要逃跑。
“呵!跑?”
王学斌左手一握,地面猛然窜出几根石柱,直接将僵尸架起在半空中。
“我让你跑?!”
说着,右手狠狠砸下!
手里如同水流一般浓郁的电浆,瞬间击穿空气,将挣扎的僵尸彻底淹没。
庭院之中电,光大盛,照亮了昏暗的天空,一股焦臭味升起,被徐徐晚风带向远处无边的大海。
尽管如此,此地复杂的味道仍旧令人作呕,恐怕这里短时间内是别想再做生意了。
眼看着僵尸被电浆灼烧成碳,在由碳变成灰,最后与烧化的铜水混合成一团,流向地面,才彻底散去魔法,大口喘息起来。
这种程度的魔法,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省劲儿的事。
“呼!”
抬手一挥,召来一阵狂风,带来清凉的空气以供呼吸,没办法,单凭自然风,根本换不过气来,这地方已经不能待人了!
环顾一圈,西协美子那个女人早已不知逃到哪儿去了,想来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这个女人应该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至于二老的尸身...
要是王学斌猜的没错的话,恐怕二老的尸身已经被九菊一流的人运往日国了,想来二老的死亡也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看来等到港岛事宜都处理完之后,他要往日国走一遭了。
当年道门魁首一眉天师凭借老残之躯,就能把九菊一流搅得天翻地覆,王学斌虽然不敢自认道法水准超越先贤,但他还会其他的手段啊?
他到要看看,道法与魔法结合的产物,九菊一流能接几招?
收拾好法器的王学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把‘黑狗血’装了起来,万一以后用得到呢?
降妖除魔嘛...不...不寒碜...
收拾完毕的王学斌恨恨的看了这个饭店一眼,使劲跺了一脚。
‘轰隆!’
伴随着阵阵闷响,这座幽静典雅的江户时代建筑渐渐沉入地底。
和之樱?
挖个凼凼给你埋喽!
饭店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不多时,一道水流从洞底涌出,显然,这是挖出了一个泉眼。
王学斌见此也不在意,狠狠的啐了一口,扭头走了。
今天真是倒霉催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九叔电话那头绝对还有其他人在偷听!
且不说一开始圆光术时王学斌察觉到的视线不止一个,单就他的耳朵,就能听的出电话那头,那几个如同老牛一般的喘气声。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马sir伟仔他们几个,阿莲也绝对跑不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怎么一时糊涂,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
“马sir...你说...咱们警署...要不要准备一批月水啊...”
听到伟仔的话,马sir与林sir齐齐的将头转向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伟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听着林sir震惊的语气,伟仔皱眉为难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这不是管用嘛...再说就连斌哥都随身带着...咱们带上一些...也没什么嘛...”
“咳咳...”
听到伟仔的话,马sir不由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还一边对伟仔比着大拇指说道:
“好主意,够勇!等回到警署以后,你给我交一份报告上来,内容就写你自己要求申请月水用来辟邪,我帮你交上去!”
说着,提着轮椅,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
伟仔看着离去的马sir,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忙的林sir打断道:
“伟仔,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从没想到你是思虑这么周全的人!”
说着,他拍了拍伟仔的肩膀道:
“...既然是你提出的建议,这份功劳就由你自己来独享吧!记得别署我名!!!”
说着,狠狠的拍了他肩膀两下,也追着马sir去了。
伟仔见到两人的表现,不由委屈的哭出了声。
“不是...我...我真的是为了辟邪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出发!
“老板,和之樱...已经消失了!!!”
纱门外,身材壮硕的藤田一身风尘,说话的语气中,充满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那么大个饭店,说没就没了,不仅没了,还变成一个大坑,任谁也接受不了啊!
“消失了?什么意思?”
屋里,刚洗漱完的西协美子,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微蹙的眉头始终散不开,仿佛凝着无尽的愁绪。
“就...就是没了!”
想到之前指着对方鼻子骂,他的后怕之心就难以自抑,现在想想,当时的他还真是在鬼门关头蹦了一回迪啊...
“没了是什么意思?是他用炸弹了?还是放了一把火?把话说清楚!”
听到属下那彳亍的语气,西协美子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意。
刚经历一番战斗的她实在没有心力去揣测下属的意思,听着这不明不白的话,由不得她不生气。
“不是...就是没了...沉了...变成一个洞了...还有水...”
听到西协美子的话,藤田也着急的不行。
他顾不得自己人在门外,一边用匮乏的词汇汇报着,还一边用手比划着,想要以这种办法来使老板理解!
西协美子听到这话,仿佛意识到什么,起身一把拉开房门,不管自己湿漉漉的娇躯,扬声喝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整个和之樱完全被那个王观澜给沉入地底了?!”
听到老板准确详尽的概括,藤田终于松了口气,不住的点头附和道:
“对对!全没了,只有个洞,洞还在流水!!!”
“纳尼?!”
尽管猜到了事实真相,但西协美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顾不得怯怯点头称是的藤田,连忙跑回屋里,用颤抖的手取下一朵金菊,从花蕊处抽出一根金线,将其缠绕到镜子上。
然后摘下花瓣,均匀的撒在镜子前。
中指无名指蜷曲,其余三指竖直,双手交叠,指向镜面。
“菊よ、真実を見せてよ!”
地面的菊花花瓣根根直立,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四重表菊纹,只是瞬间,花瓣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散在空中。
而那个镜面仿佛监控一般,直接映出了和之樱饭店的现状。
原本精致典雅的建筑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泉眼,那泉眼深不见底,仿佛一个幽寂的深渊,不断吞噬着西协美子本就不多的勇气。
泉眼冒着潺潺溪水,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变成一个著名的旅游猎奇景点了!
“八嘎!!!”
看到这一幕,西协美子的脸色不由狰狞起来,一脚踹翻屋里的镜子,镜面摔得粉碎。
她到不是在恨那个王学斌,而是在恨那个远在日国的九菊一流会首!
她真恨不得立刻回到日国,揪着那个沙雕会首的脖领,指着和之樱的遗迹,问问他到底什么叫做普通人!
当初就是这个沙雕,一脸运筹帷幄的对她保证说,只要能制住王氏一家三个普通人,区区林凤九,不过覆手可灭!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可不是覆手可灭嘛!
要是能把王观澜擒住,哪里还用得着算计林凤九?
直接硬钢不就得了?
都能打过王观澜,还拿不住一个林凤九?
扯淡呢!
而且这还是单单考虑个人实力,要是连身后的势力一并算上,王观澜可比林凤九难缠一百倍!
她可不相信王观澜这一身的能耐是无根之木!
能随意拿出一个顶级法器给传人霍霍的势力,想想都令人感觉头皮发麻!
跟他作对?
谁爱上谁上,反正她不上!
她还没活够,还不想作死!
“藤田君,立刻收拾东西,我们连夜离开!”
下定决心的西协美子,没有心思在考虑什么试探林凤九的任务,直接冲着属下吩咐道: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要带!”
“嗨...老板,我们回日国么?其他几具已经派出去的行尸怎么办?”
要不是藤田是她最忠心的属下,西协美子真恨不得把他留下来垫后。
“...去美利坚,不要再管什么行尸了,除了法器,其他的全部舍弃!”
突然,西协美子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扭头看着藤田吩咐道:
“准备一些汽油,一会儿等我们离开后,一把火烧掉这里!
记得,务必把所有贴身物品全部烧掉!明白么?”
“嗨!”
总算知道老板想要干什么的藤田不仅不反对,还举双手赞成。
实话讲来,他也没有再次面对王学斌的勇气!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深知,死从来不是结束!
在术法界,各个流派都有无数种手法能让人死后继续受折磨,由不得他不胆怯!
“...老板,都收拾好了!”
“...点火,出发!”
不多时,素雅的别墅便燃起熊熊火光,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西协美子的勇气,更是九菊一流的野心。
港岛的九菊一流,从此群龙无首了。
......
东平沟,中堂里,九叔一身道袍,站在满墙的魂坛前,眼睛痴痴的望着。
今天的圆光术里,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标志——四重表菊纹!
这个作恶多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组织,再次现身兴风作浪了!
“爹,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当初一眉天师东渡日国之前,曾逼他立下誓言,一定要等到五百三十八位英烈魂灵全部安息之后,才能找九菊一流报仇。
他九年间,天天做超度,夜夜放焰口,极少间断,到了今天,五百三十八尊魂坛已经空了五百一十七尊了!
余下二十一尊魂坛,因与日寇有不共戴天之仇,宁愿沉沦,也不想放下仇恨转世投胎。
对于这二十二尊魂坛,九叔也无可奈何,因为如果魂坛里的人是他的话,他也不愿投胎!
对于这种事情,他是真的感同身受,毕竟他与日寇同样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啊!
“诸位前辈,恕小九冒犯了!”
说着,九叔取下一旁墙上挂着的铜葫芦,捧在手里,脚踏五阴罡步,左雷右掌,结印诵咒。
“吾有神咒,宣诸法篆,上动天地,下撼河川,明役龙虎,幽慑魂灵,众鬼威服,煌煌太冥!”
随着咒文声的回荡,二十一尊魂坛一个一个大开始震颤。
九叔对此示若不见,以木剑挑起台案上的八卦牌,将其贴在铜葫芦的底部,口冲魂坛,扬声喝道:
“天苍地皇,抚理太阴,鬼兵临坛,链锁周身,尔等鬼众,听吾旨令,速现真身,不得扰命,尔其钦哉!”
话音一落,二十一尊魂坛瞬间炸裂,魂坛上黏贴着的符咒也纷纷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九叔见此微微颔首,手下八卦一转,葫芦口散发出强烈的吸力,二十一尊煞气入魂的鬼魂还未反应,便被吸入铜葫芦中。
“呼~”
扣好葫芦塞,又拿黄符将其牢牢封死,再用墨线将其一圈圈的缠紧,最后装入一个画满篆文的口袋里,这才放下心来。
“阿叔啊,好了没有啊!”
院子里阿莲的喊声,打断了九叔的沉思,他提上早就备好的袋子,推门出来,看着马sir阿莲等人殷切的眼神,不由点头轻声道:
“出发!”
第三百一十三章 莫道闲谈不伤人,言锋比剑利三分
“陈太太,已经有不少患者向我们院方投诉了,说你们把病房搞得乌烟瘴气的,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啊!”
医生办公室里,一位发型前秃后翘的男医生,身穿白色大褂,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不住流泪的患者家属,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就这几天的功夫,这位陈太太女儿的病房都快成大仙庙了。
墙上贴着鬼画符,床上裹着各色的花布,桌上摆着几种神像,床底下还有一个用来烧元宝的火盆,有一次差点没把医院点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他们容忍不了的!
最让他们难以容忍的是这个陈太太,总是趁他们护士不注意,喂自己女儿吃什么请来的神药!
你说这要是吃出什么问题,责任是医院承担还是个人承担?
“医生,我们孤儿寡母,我也不想啊,可annie怀不了孕,她才二十一岁啊,就连当妈妈的机会都没了,你让我这老太婆怎么活啊!”
医生一听这话,差点没高血压抽过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说陈太太,请你相信我们医院的诊断,相信科学!我们为你女儿做过全方位的检查,还请中医进行过会诊,你女儿没有问题的!”
听到一声的话,陈太太一脸悲哀欲绝的表情,眼神空洞的摇了摇头,流着泪啜泣道:
“医生啊,你不懂的,我女儿被厉鬼上过身,损了元气,不止一位大师给我们女儿看过的,都说我女儿很难怀孕的!”
我去,又来这套!
还大师?
整个医院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你女儿的事情啊?
随便来个人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你女儿的情况,还用得着大师?
说实话,像这种帮骗子把前期工作都做好,就等着骗子上门走流程的事情,医生也是头回见着!
出门就上当,当当都一样,可问题是你也不姓于啊!
“陈太太,我们做过全方位的检查的,你女儿真的没问题的,请你相信科学,不要被那些街头骗子给骗了!”
骗子?
她陈太太可是见过真正的高人的,哪会像这个医生一样见识短浅?
厉鬼见过么?
鬼上身见过么?
降妖除魔见过么?
什么都没见过,还说我上当受骗?
到底谁是井底之蛙?
“医生啊,你不了解,我请的大师全部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们都说了,我女儿的病是虚病,医院查不出来的!”
我去...医生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陈太太,我们不是再跟你商量,如果你在违反我们医院的规定的话,我们有权拒绝继续为annie小姐提供治疗的!”
听到医生的威胁,陈太太也没当回事,反正手上的伤也已经缝好了,再待在医院也只是观察,大不了出院呗!
虽然这么想,但陈太太好歹还是长了点心,没有直接嘲讽出来,而是一脸恳切的向医生保证道:
“医生啊,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下次不敢了!”
听到这熟悉的保证,医生又是一阵无奈,这句话他起码听过三遍了,这是第四遍!
“这回是院长那里下的通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对您的警告,绝非说说而已,希望陈太太配合我们!”
说完,医生便起身走了。
他是实在不愿意跟这个陈太太打交道!
老实讲,陈太太也不大愿意跟这个医生打交道,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都在把对方当傻子!
具体谁是傻子,谁说的清呢?
反正王学斌当初也只是根据书上的说法做出了推测,判断她将来有可能怀不上孕,但也只是可能而已!
连王学斌都不敢百分百确定的事,也不知道那些个大师是如何确定的,或许,民间真有高人吧!
回到病房,annie身穿洁白的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左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正在输着液。
见到母亲回来,理也不理,苍悴的面容隐隐透着一股死寂,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
病床旁边,一身风尘的小明一边削着水果,一边努力讲着听来的笑话,想要逗annie开心,见到陈太太回来,连忙起身迎接。
“伯母!”
“阿明啊!”
见到小明,陈太太刚刚在医生那里止住的泪水再次流出了眼眶。
“阿明啊,那位王大师找到没有啊,annie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他到底在哪里啊!”
虽然请过那么多大师,但陈太太始终对王学斌情有独钟,因为这是她亲眼见过有真本事,而且不收钱的大师!
不收钱,那肯定是不缺钱!
不缺钱的大师,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起码陈太太是这么想的!
听到陈太太的话,小明有些尴尬的看了annie一眼。
倒不是因为他姐姐禁止他去麻烦王学斌,他也不是听话的人。
而是这几天他确实联系不到人家,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他找那两位阿sir问,那两位阿sir也不理他,他也没有办法。
“呃...伯母啊,那位王大师还在追杀伤害annie的那只厉鬼,厉鬼你们都是知道的嘛...”
不愿在女友与未来岳母面前失了脸面,阿明只得编起了故事。
“...虽然那只厉鬼打不过王大师,但也是很麻烦,弄得王大师东奔西跑,没时间过来。
不过你们放心,他跟我说过了,只要等到抓住厉鬼,就立马来给annie看病,不会耽误annie的病情的!”
小明手舞足蹈的说着,陈太太将信将疑的听着,他们二人没有发现的是,annie的神情却透出一种诡异的坚定。
“...真是的,厉鬼什么时候都能抓嘛,可annie要是错过了治疗时机,留下后遗症,那我这个老太婆该怎么过啊...”
说着说着,这位陈太太再次哭了起来,一边哭,嘴里还一边抱怨着什么。
小明见此不敢反驳,只得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
“阿明!”
突然,躺在床上的annie开了口,也不理会自己的母亲,就这么看着自己男朋友,一脸明媚的笑容。
“明仔,我们不治疗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出院,等回到家,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你这傻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妈妈我这么辛苦为你找人看病都没说累,你却这样讲,你有没有考虑过妈妈的感受...”
听到女儿的话,陈太太心里的憋屈压不住了,原本就是女儿叛逆乱搞才惹出的麻烦,现在又要任性,怨不得她生气。
一旁的小明听到annie的话,也以为她是因为在医院待烦了,任性想要回家,便一同开口劝阻道:
“annie啊,再忍一忍,再观察几天,没问题我们就能出院了,至于怀孕的问题,你放心,我会去求王大师,请他来为你治疗的,没问题的!”
听到小明的话,annie又笑了,笑的那么开怀,笑的那么凄美,笑的那么放肆。
当天夜里,医院再添一具女尸,死因跳楼,鲜血将洁白的病号服染成红色。
最令人恐惧的是,那具女尸至死都带着笑容,笑的如同曼陀罗花一般,诡异,危险。
厉鬼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死因
医院大楼,虽然是夜半三更,但依旧聚集着喧嚷的人潮,这些人都围着一楼,遮掩着眼睛,热闹的议论着。
捂眼睛是因为死尸的笑容太过瘆人,而议论,就是每个闲人的天性了。
上到国家大事,下到鸡毛蒜皮,当人们议论起来以后,每个人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内知国家内幕,外知世界丑闻的懂王!
死者的死因在短短一个半小时之内,已经延伸出来十二个版本,其中最广为众人认可的,便是死者中邪自杀!
谁让医院里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这个姑娘曾经被鬼上过身呢?
“annie...我的annie...”
陈太太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如此多的打击,她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快绷不住了。
“annie!annie!”
傍晚时分回到家的小明,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便被电话吵醒,叫到了这里。
被叫醒的他听闻annie的死讯,睡衣也没顾着换,随意趿拉起一双凉鞋,便骑着摩托,赶了过来。
“阿sir,那是我女朋友啊!”
看守警戒线的阿sir听到这话,回头确认一番,这才将他放了进去。
没办法,闲散人员太多,不设立看守人员的话,着现场早就不能要了。
看到了女友那颇为诡异的死状,小明心里的焦急与惶恐难以用语言诉说,好容易碰见一个熟人,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起来。
“陈...陈法医?annie是怎么回事啊?我才刚走没多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是不是那个厉鬼又回来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正专心出现场的陈法医抬起头来,看着小明仔细回想一番,这才想起来他是谁。
“李...李铭是么?”
小明听到陈法医的称呼,连忙点头说道:
“陈法医,叫我明仔就好,您说annie身上的厉鬼是不是还没有被完全祛除啊?”
听到这个小明的话,陈法医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来不先关心自己女朋友的死因,却纠缠着厉鬼的问题不放。
看来这个小明对这个名叫annie的姑娘,感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嘛!
“直接致死原因,是跳楼导致的内脏破裂与颅内出血,身上除了割腕与跳楼导致的骨折挫伤,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初步判断是自杀!”
虽然陈法医嘴里那些专业词汇他听不懂,但是自杀两个字他还是能理解的。
“自杀?一定是那个厉鬼还没有被驱走,一定是的!今天annie还在跟我商量结婚的事情,怎么会自杀呢?一定是的!”
“闭嘴!”
对于小明的问题,陈法医也无法回答,但她知道的是,这个小明的声音太大了!
可是陈法医的阻拦终究还是有些迟,小明的话已经被周边围着的一群闲人听的清清楚楚了。
只是瞬间,周围的人集体沉默,接着,便是更为嘈杂的议论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瘫坐在一旁喃喃自语的陈太太都把头赚了过来。
“明仔...你说什么...annie身上的鬼还没被驱走?
那个驱魔大师不是你介绍的么?
我那么信任你...你却置annie的性命于不顾,找人合起伙来骗我们孤儿寡母...是么?”
陈太太神情由恍惚渐渐变成狰狞,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抓着小明的衣领,操着干哑的嗓子,声声质问起来。
找到annie‘死亡原因’的陈太太,心里不再是濒临崩溃,而是充满了懊悔与憎恨。
悔的是不该错信小明,找那么一个嘴上无毛的驱邪大师,恨的是小明与那个合伙骗她的王大师!
要不是他们俩,annie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要不是他们...
陈太太心里想着,越想越疯狂,越想越歇斯底里,抓衣领已经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愤怒!
她开始用手,用指甲,用牙,用拳头,与小明撕扯扭打起来,力气大到两个阿sir都没能拉开。
“喂!你干什么啊!”
一个老妇人怎么能打得过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呢?
“我哪有骗过你啊!王观澜王大师本来就是有真能耐的!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去给annie驱邪的!要不然annie早就出意外了...”
小明一边争论着,一边推搡抗拒着,二人摔倒在地,正好倒在annie尸体的旁边。
那具尸体被陈法医用白布盖了起来,白布下,偏着头的annie,笑容仿佛更盛了几分,似是嘲讽,似是愚弄。
鲜血已经凝固成粘稠的褐色,散发着浓郁的腥锈味,陈太太与小明分别被警察拉开,摁倒在一边。
陈法医看着这一幕,却是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么。
“陈法医,你看着是不是能...”
医院的领导走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有看了看周围聚集的人群,一脸为难的商量起来。
“...让人先把这个姑娘的尸身收敛一下,不是我们推卸责任,而是这记者们都快到了...您看...”
听到医院的话,陈法医看了身旁的阿sir一眼,沉声说道:
“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死因就是跳楼导致的,具体能不能排除他杀的嫌疑,还要看你们的调查!”
身旁的阿sir听到这话,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他们在现场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起事故应该就是单纯的自杀了。
“酱油!”
“yes sir!”
“你叫两个人,先把尸体放到这个医院的太平间里,然后叫人先把病房封存,最后记得把陈法医安全送回家,明白么?”
“yes sir!”
“不用了!”
听到阿sir的话,陈法医直接摇头拒绝道:
“你们人手本就紧张,不用送我了,我一会儿有朋友来接的,谢谢你们费心了!”
听到陈法医的话,那个外号叫酱油的阿sir失落不已。
他原以为能借机跟着个漂亮法医多接触接触呢,可人家有人来接,肯定是有男朋友了。
“...那好吧,陈法医路上多加小心!”
听到阿sir的话,陈法医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叫上同为法医科的伙计,一起走到了一旁。
“陈姐,结束了么?”
“再等等!”
这回的伙计是一个刚刚入行的姑娘,原先那个年轻小伙因为工作中出了重大疏漏,被停职反省了。
“这件事恐怕有些蹊跷,这回带你见识见识咱们法医科的忌讳,以后要是遇见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处理...”
听到陈法医的话,那个小姑娘仿佛猜得了什么,不由打了个冷颤。
“陈...陈姐...你说的...不会是....”
看了语气忐忑的小姑娘一眼,摇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经历了那么多次诡异的事情,像今天这种小场面,已经无法让她升起恐惧了。
“九哥,睡了么,我这里发生了一个案件,我感觉有些不对...好的...大晚上的,打扰你了...随后我请你和阿莲吃夜宵...”
第三百一十五章 自杀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
王学斌开着车,载着满脸疲倦的九叔,在接到陈法医的电话后,便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观澜,你也来了!”
陈法医看见王学斌,也点头打了个招呼。
王学斌这段时间一直在追缴九菊一流留存在港岛的势力的余孽,而九叔也被调到了九龙警署,成为了重案组的一员。
在二人的联手配合下,不仅九菊一流残余被扫荡一空,就连东南亚的一些邪术势力也被二人联手铲除了不少。
一时间,港岛地下势力人人自危,九叔与王学斌二人也被这些势力并称为牛头马面,以此表达自己的反感与戒惧。
王学斌在听到这个称号后,也不在意,只是清缴的力度加强了不少,谁让咱是牛头马面呢,好歹得任劳任怨不是?
昨日夜晚,王学斌连同重案组刚刚打掉一个盘踞在九龙的黑恶势力。
这个黑恶势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到了一具九菊行尸,并误打误撞的摸到了行尸的控制法门。
于是,得志便猖狂的黑恶势力便借助行尸,打下了两个街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二人联手忙活到半夜,就近回到王学斌家中,这才刚刚准备歇息,便接到了陈法医的电话,连忙赶到了这里。
“又有一起自杀案件,死者名叫annie,因为尸体的笑容特别诡异,我心里有点拿不准!”
打完招呼的陈法医没有废话,直接介绍起了案情。
“果然是annie么?”
听到这个名字,王学斌心里一沉。
早在听到电话里报地址的时候,王学斌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医院他之前是来过的,专门来这里给那个名叫annie的女孩,送了一枚护身符。
护身符是他亲自写的驱邪护体的符篆,驱鬼镇邪的威力不容小觑。
要按道理来讲,这个annie不应该会被厉鬼侵扰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自杀呢?
“嗯?这个annie姑娘你认识么?”
听到了王学斌的话,九叔来了精神,一旁的陈法医倒是猜到原委,轻声解释道:
“这个annie应该就是前段时间玩招鬼游戏的那个姑娘吧!”
王学斌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没错,这个姑娘之前被厉鬼附体,还是我亲自出手解决的!
但我应该处理干净了,还留下了一道符做防范,怎么这么快就又碰见鬼了?”
九叔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对王学斌的手段还是信得过的,单论道行来讲,王学斌的道行比他还要深厚不少。
要是不是自己是玄门弟子,能够请神灵下凡附体神打的话,单凭自己,还真不一定是王学斌的对手。
“走吧,在这里干猜也猜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咱们去现场探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陈法医闻言点了点头,叫上了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的小法医,一起向医院的太平间走去。
医院的太平间与法医科的有很大不同,它位于医院负二层,与核检验科比邻。
在负二层东侧,有着大约七八十个冷柜,这里便是医院临时储存尸体的地方。
冷柜并不是很多,因为医院本就不大,再加上尸体在医院最多存放个三五天,便要送往殡葬机构,因此倒也还够用。
但医院毕竟不是法医科,这里并没有解剖实验室,以供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
一行几人换上了白大褂,又带上了帽子口罩手套,跟着医院的护工。来到了这里。
“就...就是那个...左边第一个!”
工作人员虽然在这里工作,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害怕,打开了门锁,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尸体停放的冷柜,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也怪不得工作人员,这医院为了节省电费,地下二层的灯光弄得很是昏暗,还有一个灯管一闪一闪的,显然是坏了没换。
这气氛,这场景,拍恐怖片都用不着布景。
“陈姐,真冷啊...”
那个小法医心里也有了几分怯意,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心了几分。
陈法医上前利索的打开了冷柜的锁扣,将冷柜一把拽了出来。
“别废话,快来搭把手,咱们法医科比这儿要冷多了!”
听到陈法医的话,小法医不由撇了撇嘴,要不是你们一个劲儿的扯什么厉鬼,我能害怕么?
真当法医胆子大过天啊!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紧倒腾两步,走上前去一块帮忙抬尸体。
四人合力,小心的将尸体抬出,放在一张铁架子床上,四人围着仔细检查了起来。
而在监控室里,刚刚逃走的工作人员,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四人围着尸体看来看去,眼中闪烁着满满的憎恶。
“王观澜么...”
......
太平间里,死尸已经渐渐开始发青,笑容不在是美艳诡异,而是变得十分的狰狞,看的那个小法医心胆俱颤。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再次看到尸体的时候,二人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总感觉有一道眼光紧紧盯着他们似的。
“观澜,你怎么看?”
王学斌突然起身的动作引起了九叔的注意,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便开口问了起来。
“啊?什么?”
王学斌刚刚察觉到有人在用充满恶意的视线注视着他,不由起身寻找起视线来源,却是没有注意到九叔的话。
“你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九叔也直起身来,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听清楚九叔问话的王学斌,同样皱起了眉头,默然的点了点头。
“有鬼气,应该是有鬼的,虽然不知道我那道符篆为什么没有管用,但这个annie的死跟鬼怪绝对脱不了关系!”
听到王学斌的判断,九叔轻叹一声,先是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
“观澜,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一定不要被经验牵绊住自己的双眼,你在仔细看看,这个姑娘的死,真的是厉鬼所致么?”
“不是,他...嗯?”
王学斌刚想开口解释,却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地方,眉头一皱,迟疑了起来。
鬼气在王学斌的视角里,应该是透明中夹杂着道道血光,充满着慑人的肆意感,时刻给人一种在挑衅的感觉!
但这个annie身上的鬼气虽然同样是透明的,但它不仅没有血光,还非常的平和宁静。
鬼气缓缓流淌在尸体表面,仿若给尸体裹了一个透明塑料袋一般,要是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王学斌将自己的发现,一样一样的说了出来,听得九叔沉默良久。
尸体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凝固成黑褐色,笑脸也随着时间的拉长越发的狰狞。
看着这个身材单薄的姑娘,九叔终于开口,缓缓的说道:
“这个姑娘...她...确实是自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自杀...也就是说这个姑娘的死因与厉鬼无关么...那她临死之前该有多么绝望啊...”
听到九叔的推断,陈法医不由一脸迷茫的喃喃自语起来,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感慨,但却引起了王学斌的警觉。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还不等王学斌的咒语念完,九叔便率先动了手,左手并剑指,在右手食指处一划,划出一道血痕,精准的点在陈法医额头上。
这动作迅捷的,一点都不像四十来岁的大叔,王学斌都没反应过来。
“呃...”
刚刚掐好手诀的王学斌,又尴尬的放了下来,一举一放之间,活像一个憨憨。
“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九叔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手离开了一脸娇羞的陈法医的额头,仿若无事的提议道:
“这个女子的确是自杀身亡,只不过因为心里怨气郁结,变成了怨鬼。
现在她刚去世不久,踪迹难以寻找,待到来日我再来为她做超度吧!”
听到九叔的提议,陈法医自然是没有丝毫异议,他们二人没有异议,身旁的两个电灯泡自然也不会多话。
“走吧,天都快亮了,回去赶紧补个觉,明天还有事儿呢!”
说着,王学斌也不用几人动手,直接利用法师之手将尸体送回冷柜,差点没把那个小法医给吓尿!
“你...你...你...”
看着下巴快要掉下来的小法医,王学斌不在意的笑了笑:
“嗨!别在意,我作为一个抓鬼大师,会两手道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说完,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说得简单,这可是她二十多年的三观啊,说碎就碎了,她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那个,陈姐...他...呃...”
但转头看到陈法医一脸倾慕的表情,这个小法医不由如同吞了狗粮一般,被噎的半死。
这里可是太平间啊,你们俩能不能尊重一下这恐怖的气氛啊...
“九哥,你也忙了一夜了,饿不饿啊,我们先吃点宵夜在休息好不好啊?”
“嗨,都这个时间了,哪还有宵夜出摊啊,都快赶上早餐了!”
“没关系啊!我做给你吃啊!”
“啊?这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一直在观澜家住,会不会不方便啊!”
“什么?你还在观澜那里住?
怎么能一直麻烦人家观澜呢?
正好我在法医科不远处还有一间空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在那住一段时间!”
“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这样离得近,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要不然你一个大男人住在观澜那里,人家连找女朋友都不方便,多不合适啊...”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不要这么客气,明天我帮你搬家啊...”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完全把小法医无视在一旁。
“喂,等等我啊,我还没上车啊!”
......
“annie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病房里,双眼哭到红肿的陈太太,一边悲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一边一点一点烧着女儿的遗物。
她不久前向一位神通广大的大师请教过,要想女儿在地下过得舒坦,就一定要将女儿的遗物全部焚烧掉,一边烧,还要一边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陈太太对女儿的爱是不用质疑的,因此在听到大师的嘱咐过后,连觉也顾不得睡,直接马不停蹄的烧了起来。
医院里,专门有两位护工守在门口,一是害怕这个陈太太也寻短见,另一个也是因为在屋里点火。
为了压制狗仔的舆论轰炸,院方无奈之下,答应了陈太太在病房里做火贡这个不合规矩的诉求。
但医院里点火毕竟会有隐患,于是院方便把这间病房腾空,再派了两个手持灭火器的护工守在门口,以保证万无一失。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负二层,看守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正趴在桌上酣睡,空荡荡的太平间里响起悠扬的儿歌声...
‘叮咚!’
一间未曾载人的电梯却缓缓停在负二楼,打开电梯门,电梯的光亮照亮了昏暗的太平间。
开,合,开,合,电梯的大门反复几次,仿若坏了一般。
终于,电梯门轻轻闭合了,依然没有载人,却自行向楼上驶去。
‘叮咚!’
负一楼到了,电梯打开,在闭合,没有一个人,仿佛有个顽皮的孩子,将电梯的摁钮全部摁了一遍一般。
‘叮咚!’
一楼到了,一位换班的护士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继续上行。
‘叮咚!’
二楼到了,没有人,护士疑惑的探出头,四处看了看,没有在意,摁了一下关门键,电梯门应声而关。
‘叮咚!’
三楼到了,电梯门再次打开,护士皱了皱眉,没在探头,而是直接摁下了关门键。
‘叮咚!’
四楼到了!
‘叮咚!’
五楼到了!
‘叮咚!’
六楼到了,护士一脸木然的走了出来,看着空旷的走廊,嘴角勾起一抹喜悦的笑容。
“妈妈,我来啦...”
“渡过那条银河水,走向云彩国,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嘴里哼着悠扬的儿歌,人摇摇晃晃的向着病房走去,脚步虽然踉跄,但却没有丝毫迟疑,偶尔还会蹦一下,显然心情不错...
“611,609,607,605,603就是你了!”
走到门口,护士小姐显得很是兴奋,眼神中闪烁着颇不急待的光芒,瞥了身边两个酣睡的护工一眼,便想推门进去。
“啊...”
突然,门闪烁出一道银光,直刺护士小姐的眉心,疼得她不由惊声叫了出来。
“啊?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两名被尖叫声惊醒的护工,一把抄起手里的灭火器,抱在胸前,四处查探起来。
“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房间里面有火光啊!”
护士小姐见二人醒来,脸色一变,一脸怒容的指着房间,先发制人的质问了起来。
二人看见护士小姐,听到她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房门一眼,无奈解释道:
“没办法啊,这是今天那个死者的妈妈,她不知道又从哪里听说要想女儿在阴间过的好,必须把女儿生前的遗物全部送下去,这不,在这烧呢!”
听到二人的解释,护士小姐眼中精光一闪,看着二人,意味莫名的问道:
“是...全都要烧么?”
听到这话,两位护工也答不上来,摸了摸后脑勺,摇头说道:
“这...谁知道她的那个大师怎么说的啊?院长吩咐过,不要打扰她,只要看着点,别让她破坏医院设施就好,别的都别管!”
“哦...这样啊...”
护士小姐闻言眉头微蹙,看着二人,轻声问道:
“那你们...关着门,能看到里边有没有破坏医院设施么?”
“额...”
二人光顾着睡觉了,不知道病房门什么时候被关了起来。
“不是...它一开始是开着的!”
一位护工说着,便伸手将门再次打开,打开后还看了一眼,那个老太太一直在焚烧女儿遗物,并未破坏医院设施,这才放下心来。
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那位护士小姐身子明显一震,随即侧到一旁,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annie啊...我可怜的annie啊...”
陈太太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只是在机械的烧着遗物,连开门的人都未曾注意到。
衣服,烧掉!
袜子,烧掉!
言情小说,烧掉!
歌曲磁带,烧掉!
陈太太依然在机械的烧着,机械的念叨着,门外的三人,却都用着同一种意味莫名的眼光,紧紧盯着陈太太的动作。
神像,烧掉!
圣经,烧掉!
门外三人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诡笑。
八卦,烧掉!
符咒,烧掉!
‘嘭!’
病房的门,紧紧的闭合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只小白船...
“...annie啊...”
小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的姿态。
“阿明,你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cissy看到阿明又摸起一瓶酒,气的上前一把抢过酒瓶,就地一摔。
‘砰!’
一声炸响,醉倒的小明到没有什么,倒把厨房里煲汤的毛发吓了一跳。
毛发披着一个酒红色印有峰不二子图样的围裙,手里举着一个汤勺闯了出来,担心的问道:
“什么事啊!”
“没事!你看着他点,我去买解酒药!”
cissy看见毛发,心中的怒火不好直接发作,又看了一眼一脸颓废的小明,气哄哄的走了。
毕竟是他弟弟,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依旧是亲的,看到弟弟难受的模样,照样心疼。
下楼,做进车里,cissy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这特么叫什么事?
这厉鬼凭什么就可着我们一家**害?
我们姐弟欠它的么?
还有小明也是,要不是被那个不着调的annie迷花了眼,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真特么混蛋!
坐在驾驶位狠狠发泄了一通的cissy,心里依旧义愤难平,一脸气势汹汹的踩下油门,向着最近的药房开去。
楼上,看着cissy离去的毛发轻叹一声,转身回了厨房,求而不得,有什么办法呢?
......
清晨,天刚微微亮,被晨露打湿的地面十分的湿滑,但再湿滑的地面,也阻拦不住辛劳工作的人们。
一些岗位的工作人员,在其他人还在酣睡的时候,就已经工作半天了。
清洁工人认真的清扫着路面,垃圾车也在不住的奔赴各个垃圾站点,清理着昨日积累的垃圾。
这是他们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如此。
“喂,蛋仔,今天垃圾多不多啊!”
医院后门,一辆垃圾车停在垃圾房,等着专门的护工来交接医疗垃圾。
医疗垃圾与普通生活垃圾不同,因为有着很大的危险性,所以不仅运输需要有专门资质的人员来处理,交接也非常严肃谨慎。
当然,这些工作也只是相较于普通垃圾步骤繁琐一些,只要细心一点,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大黑与蛋仔二人不知道交接了多少回,对其中的注意事项早已烂熟于心,也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
“很多啊!”
蛋仔双眼朦胧,好似没睡醒一般,车上的大黑见此探出头来打趣道:
“怎么?你昨晚找楼凤潇洒去啦?怎么这么没精神?”
听到大黑的话,蛋仔眉头一挑,竟给人一种妩媚妖娆的感觉。
“没有啊,昨天医院发生了点事,我一夜没睡!”
“哦,辛苦你了...”
大黑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便闭住了嘴。
不知为什么,大黑见到蛋仔的这个表现,总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凉。
倒车镜里,蛋仔斜眼瞥了大黑一眼,轻笑一声,也不多话,提着医疗专用塑料袋,一个一个的放上了车。
“喂,这个黑不溜丢的袋子是什么啊?我这车不能拉生活垃圾的!”
车上,大黑看见蛋仔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上了车,忍不住下车问了起来。
医疗垃圾有着专用的塑料袋,是一种明黄色半透明,很厚很结实的那种,像这种黑色塑料袋一看就不是装医疗垃圾的袋子。
按规章制度来讲,他的车是绝对不允许运输普通垃圾的!
蛋仔也是老伙计了,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啊?这个啊?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蛋仔那恍惚的语气听得大黑心底发颤,但为了工作,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打开袋子检查了起来。
“...哦...原来只是两具尸体啊...我当是什么呢...吓我一跳...”
......
‘滴滴!!!吱嘎~~~砰!!!’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
‘咚咚咚!’
“嗯?谁呀?”
厨房里,正在煲汤的毛发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不由试探的问了起来。
‘咚咚咚!’
门外的人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只是重复着敲门的动作。
“嘢?真有人敲门?来啦!”
毛发说着,把火调到最小,拿峰不二子那妖娆的身材擦了擦手,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一只幽深诡异的眼睛,直勾勾的贴在猫眼上,仿佛在与毛发对视。
“妈呀!你是谁啊!”
“...毛发...是我...我是...c...cissy...”
门外的人嗓子仿佛很不舒服,说话的声音不仅有些嘶哑,还有着些许重音。
“cissy??”
门外的人仿佛听到了毛发的呼唤,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在猫眼前露出了完整的面容。
只见这个cissy发丝凌乱,满脸尘灰,额头处还有一个乌青的大包,看着很是狼狈。
“cissy,你怎么了?”
见到这一幕,毛发连忙将门打开,把脚步踉跄的cissy迎了进来,关心的问道:
“你不是去买药了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呵...没什么...我去看看小明...”
说着,也不理会皱着眉头的毛发,转身摇摇晃晃的向着沙发上的小明走去。
“...对了,cissy啊,我煲的南瓜排骨汤,你要不要喝点啊?”
“...好啊...”
听到毛发的话,cissy头也没回,随意回答了一句,仍旧执著的向着小明走去。
“...cissy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从来不吃南瓜的么...”
毛发双手插兜,低着头站在那里,眼睛被遮挡在浓浓的阴影下,让人摸不清心思。
听到毛发的话,cissy也止住了脚步,晃晃悠悠的转过身来,妩媚的一笑:
“人家担心小明嘛,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实在对不起...”
“你是谁?”
“你说什么傻话,我是cissy啊?”
毛发听到这话,猛然抬起了头,双眼充血,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女人。
“cissy一直管小明叫阿明或者明仔的!她也从来不会对我这样笑!你到底是谁?”
“毛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尽管这个cissy的回答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毛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面前这个人长得跟cissy一模一样...但她已经不再是cissy了...
“...你看看我的样子,我不是cissy,又会是谁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道末法
“观澜,这些天麻烦你了!”
九叔提着一个皮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阿莲,略微害羞的冲着王学斌告起了别。
王学斌看着二人,一脸微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间房子的钥匙你们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两天,随时回来,别客气!”
听到王学斌的话,九叔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以他跟王学斌的关系,确实用不着这么客气见外。
说实话,别看九叔平日里生活非常节俭,但这只是他习惯的生活方式而已,九叔并不是穷困之辈。
相反,他不仅不穷,反而还算得上家境殷实!
且不说家里那一堆法器,单就他银行里的存款,就不下五百万!
他没买房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一直当女儿养的阿莲!
别看五百万的存款不少,但钱这玩意,实在不禁花呀,五百万要是拿来买房,撑死也就买个五六十平的鸽子屋而已!
一个单身大老爷们带着一个二八芳龄的小姑娘住这种房子,实在有些不合适。
而且阿莲也是在乡下野惯了的丫头,住在这么狭隘的环境里,难免会有不适应。
因此,九叔原打算着等到阿莲结婚以后,在考虑买房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他用不着考虑了!
“九哥,阿莲,观澜!”
陈法医坐着电梯,走了上来,看着正在告别的三人,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除了阿莲心里有些不大高兴,简单的点了点头之外,九叔与王学斌纷纷微笑着打起招呼来。
“陈姐!”
“阿言!”
打完招呼,王学斌与九叔听到对方的称呼,立即转头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咳嗯...那什么...陈...阿姨?”
虽然陈阿姨要比陈姐听起来老气很多,但陈法医听到这个称呼后,笑容明显更盛了几分!
“哈哈哈,观澜,九哥这两天麻烦你啦!”
听到陈法医的话,阿莲在一旁撇了撇嘴,在她看来,王学斌是自家哥哥,是来疼自己的,是一家人!
但这个老巫婆却不一样,她是来跟自己抢阿叔的!
阿莲虽然单纯,但她又不傻,等到九叔与这个陈法医结婚以后,必然要生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她这个孤女,又会成为没人要的野姑娘了!
阿莲很不喜欢陈法医,可又说不出讨厌的话,阿叔年纪这么大了,讨个老婆不容易,阿莲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阿叔孤单一辈子。
所以尽管她再不喜欢这个陈法医,也从来没有恶言相向过,只是把委屈憋在心里,苦着一张小脸!
但阿莲毕竟还是单纯,她的心思,在场三人有谁能看不出来呢?
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陈法医为此曾专门找九叔聊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二人真的能够结婚,那么二人就不要孩子,把阿莲当成女儿来养。
九叔也是在听到陈法医的话之后,为之感动,这才决定试着交往一番。
王学斌是不知道这些的,他给九叔和阿莲留钥匙的原因,其实也是在给阿莲撑腰而已!
就是在告诉阿莲和陈法医,阿莲还有他这个哥哥在,一旦阿莲在陈法医那里住的不顺心,还有别的去处可去!
谁让九叔这在名义上,算得上是吃软饭呢?
陈法医的家境可是比九叔殷实多了,能送姑娘出国读名牌大学的家庭,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观澜,你跟着一起去认认门么?”
陈法医看了阿莲与王学斌一眼,笑着提议道,九叔住的地方与她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门对门,由不得她不开心。
倒是王学斌,看了不好意思的九叔一眼,摇头轻笑一声道:
“不了,我今天准备往黄山村走一遭,那里还有点手尾没有扫清,心里一直记挂着呢!”
听到王学斌的话,九叔的神情严肃起来,这段时间他也从王学斌这里了解到了楚人美的事情,自然对黄山村这个地点不陌生!
“观澜,用我同你一起去么?”
听到九叔的话,王学斌也熄了笑容,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不了,九叔您先忙您的,我今天只是准备先去探探底,看看黄山村的虚实,至于动手,还得等到先准备好以后再说!”
九叔闻言沉默片刻,从脖子里取出一个翡翠圆佩,将其摁在王学斌手里。
玉佩呈翠绿色,翡翠质地,种水一般,但包浆润泽,玉佩呈圆形,边缘厚中间薄,两面均有公鸡血混合朱砂刻画的纹络。
一面是茅山道士的天命,斩妖治邪四个大字,四字成十字排列,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阴阳太极图。
另一面刻着道家符咒敕令,望之煜煜生辉!
“这是我们茅山一脉世代相传的符佩,我这个已经有五百多年的传承了,是辟邪驱煞、降妖抓鬼一顶一的利器,你收好,平日里行事要多加小心!”
“这...”
王学斌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恭敬的戴在了脖子上。
九叔见此,欣慰一笑,点了点头,提着皮箱离去了。
有过传承法脉经验的王学斌自然清楚,着个玉佩绝不仅仅是一个法器这么简单,更是象征着茅山一脉的法脉传承。
他接下玉佩,就意味着他要肩负起传承茅山法脉的责任,但他没有推辞。
末法时代,传法本就困难,若是王学斌不肯接受的话,恐怕九叔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弟子了!
毕竟,这是一个末法时代啊!
所谓末法,并非是指什么灵气枯竭,道家讲究身无外求,无魔世界照样有得道高修,甚至还有圣贤能推动世界升华。
所以,外物从来不是末法最主要的原因!
末法的原因,在于人心!
修行是什么?
信而服之,服而从之,从而行之,行而过之,过而改之,所维修行,不过如此!
为什么说有阴阳眼的人是天生的修道苗子?
就是因为这些人见过鬼怪,更容易相信佛道法门。
只有相信的人,才能窥探到佛道法门的真谛,就像只有相信科学的人,才能坚定不移的从事科学研究一个道理!
末法是什么?
是外界纷扰增加,欲壑增加,唯独信任缺失,连信都不信,谈何修行?
所谓末法,不过如此!
可悲的是,这仅仅是人道的末法,却不是妖魔鬼怪的末法。
这个欲壑难填的时代对于妖魔鬼怪来说,不仅不是末法,反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妖魔混居,百鬼夜行,不过如此!
第三百一十九章 黄山村
黄山村位于新界,地理偏僻,人口稀疏。
这个地方实在不大,占地不过十来亩地,人口最鼎盛时也不过百二十人,说是山村,其实还没一个小区人多。
在新界,这样的村落非常的多,但大都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的被城市化同化掉了。
只留有很少的一些村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未曾开发,黄山村就是其中之一。
黄山村地理位置颇佳,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不仅环境宜人,风水也特别的好!
山不算高,但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湖泊也不算大,但是很深,曾经仅凭湖里的渔获就养活着不少村民。
按说这么优越的地理环境,不应该会被那些鬣狗一般的地产资本放过才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历史上曾经有过三任地产商看中过这块地皮,但是没有一家地产商的老板能够存活到这块地皮开发完成的。
没错,字面意义上的存活,凡是意图开发这块地皮的人,基本上都死绝了,就连不少被那些地产商请过来驱邪作法的大师们都折了进来!
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地产商敢接手这块土地的开发了。
王学斌来的时候,这里便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原本优越的风景环境被地产商们破坏,留下了许多的建筑垃圾。
原来的村民也被迁出,村民们居住的地方,因为没有人气,成为了动植物的天堂。
野草长得有一人高,偶尔还能看见从墙缝里挤出的歪脖子树,墙壁在树的挤压下,裂开了一道道拳头大小的裂缝。
蝙蝠,蛇虫鼠蚁之类的野物随处可见,时不时的还能看见野鸭子和野猫,也不知是村民遗留的,还是后来人放生的。
总的来说,要是没有这些人为的建筑与随处可见的殡葬用品的话,这里与无人荒野没有什么区别。
但正是这随处可见的殡葬用品,为这荒僻的山村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王学斌上身一个纯黑色圆领背心,下身一条轻薄的运动裤,头戴大檐遮阳帽,脸上还挂着一个蛤蟆镜。
一双网眼运动鞋嘎吱嘎吱的在地上踩着,时不时的还要躲避一些动物的排泄物。
手里提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要是不细看的话,这真就像是一个前来旅游探险的青年小伙。
只有周围窥视着小伙身上那新鲜血液的蚊虫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每当它们振翅靠进想要大饱口福的时候,都会被一股恐怖的威压震慑到晕过去,在此人的身后,已经有不知多少蚊虫遭此厄运了。
“黄山村,就是这里了!”
突然,王学斌止住脚步,摘下眼镜,四处眺望。
整个村落全部都被浓郁的鬼气覆盖,遮天蔽日,仿佛一团浓到化不开的血雾。
血雾并不平静,它不住的挣扎翻涌,或是突出一张血色的人脸,或是突出一只畸形的手臂。
就在王学斌的面前,一双充满无尽怨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咬牙切齿,想要将其吞啖殆尽!
在法眼的视角下,整个村落从房屋到山水,已然全部被鬼气同化,即使用普通的视角看来,这里也会令人感到无尽的阴森。
山上的草木,水里的水源,都在时刻散发着一种狰狞慑人的气场。
“这尼玛犯规了吧!”
鬼的力量,大都是从临死之人吐出的那口殃煞之气里汲取的,殃煞之气汲取的越多,厉鬼的力量就越大!
但濒死之人哪有那么好遇见?
所以大多数厉鬼所汲取的殃煞之气,通常是自产自销,也就是自己杀人,自己吸。
这样一来,殃煞之气的汲取速度确实是快了,但是有得必有失,这样做隐患也非常的大!
身为横死之人,死后的殃煞之气中必然会含有怨气,这股怨气是冲着杀人凶手去的,厉鬼就是杀人凶手,自然不会没有影响。
这样的殃煞之气被汲取的多了,厉鬼会渐渐失去灵智,变成被杀戮**驱使的咒怨。
想当初王学斌遇见的那个被做成人肉叉烧包的厉鬼便是如此,仅仅杀了两个人,就神志不清了。
能够杀伐多人而灵智不失的厉鬼,全都是那种执念滔天之辈。
怨鬼从杀死第一个人开始,它的鬼气就会不可逆的染上血光,杀的人越多,血光就越盛。
黄山村的血光连成了一片,但是楚人美的灵智却丝毫没有昏寐,这由不得王学斌不骂街!
这特么那是厉鬼啊,要是在养个几十年,这非得整出一个鬼王不可!
“喂,九叔,黄山村这里的事情有些棘手!”
电话那头,刚刚收拾完房间,正准备叫上阿莲与陈法医一起去吃饭的九叔,接到了王学斌的电话,神情严肃起来。
“你说,我在听!”
“嘶~呼~”
王学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退后两步,让开伸过来想要挠他的鬼手,沉声说道:
“黄山村厉鬼的血光连成一片了,百年间杀过的人恐怕不下五百!
但是我能看到这些鬼气一直被困在黄山村里出不来,我想会不会是风水的缘故!
我对风水学说了解不深,只能看得出这里的风水不错,所以想请您过来看一看,这里的风水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好!等我!”
说完,九叔跟阿莲与陈法医打了个招呼,随手提起一个布兜,向着黄山村那里赶去。
风水,道家五术,山医相命卜中的相地之学。
术者,皆为道之用也,道家五术从来没有什么高低强弱之分,风水学说的威力也从来不比道法差!
想当年,浑身上下道行尽失的一眉天师,单凭自身精绝的风水术数,就能搅得整个日国修行界不得安宁,还改掉了整个日国的环境。
风水之术的威力可见一斑!
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王学斌只以为楚人美不出世的原因是因为疼爱那个名叫小强的孩子。
但是当他来到这里才真正发现,这楚人美那里是不愿意出去啊,根本就是出不去!
要不是这些个地产商破坏了此地的风水,像什么借助流水传播鬼气杀人的手法,想都别想!
唉!
真是自作孽啊!
‘叮铃铃!’
“喂,哪位?”
“...喂...王先生...我是毛发...”
第三百二十章 红白冲煞(二合一)
诡异荒僻的山村里,一位脸戴蛤蟆镜的青年,靠坐在一张悬浮在空中的摇椅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四处飘摇,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毛发?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事么?”
又一只鬼手袭来,王学斌操纵着摇椅,一个翻滚躲开袭击,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鬼影,眼中满是平静。
“...王先生...没什么...我只是听说annie死了...我想问一下...曾经附身annie的那个厉鬼究竟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毛发说话的声音缓慢而尖锐,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似的,很是刺耳。
“你怎么知道annie去世了!”
听到这种声音,王学斌眼中精光一闪,语气未变,但心却已经警觉了起来。
“...我?”
电话那头,毛发仿佛迟疑了一下子,随即操持着尖锐滑腻的嗓音,故作忐忑的说道:
“我...是从阿明那里得知的,阿明喝了一夜的酒,到现在还未清醒,所以我想找王先生问一下...”
听着毛发的话,王学斌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毛发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破绽,但他声音的问题却十分严重。
这种声音王学斌非常熟悉!
厉鬼初附身时,对**的控制能力还不算强。
像气体冲破咽喉,震动声带这种常人毫不费力的动作,对于厉鬼来讲,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因此,被厉鬼附体的人的声音往往是这种尖锐而缓慢的,有时还会有种滑腻感,听着非常瘆人。
听着电话里毛发声音的王学斌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不再是毛发了,至于是谁...
“你说annie么...”
王学斌眼睑微垂,深吸了一口气,向后一靠,缓缓吐出,沉声说道:
“附身annie的那个厉鬼还在黄山村,挺棘手的,单凭我的能力想要除掉它,恐怕力有未逮!”
听到王学斌的话,电话那头毛发的气息微微一促,随即放缓,似恭维似好奇的问道:
“王先生,还有您无法降服的厉鬼么?”
听到这话,王学斌轻笑一声,若有意味的说道:
“降服是能降伏,只是太过麻烦而已!
黄山村因为地势特殊,我的力量被压制到最低,面对着庞大的阴煞之气,我也只能花时间慢慢去磨!
好在这些阴煞之气没有被那只厉鬼吸纳,若是厉鬼完全吸纳了此地天然的阴煞之气后,恐怕我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呵呵呵呵...王先生说笑了,你的本领,谁人不知啊?
不知道王先生现在在哪里,怎么听起来呜呜囔囔的...”
听到电话那头强压着喜悦的声音,王学斌轻笑一声,缓缓说道:
“我正在黄山村村口布置阵法呢,这里煞气弥漫的,我准备布置一个化煞的法阵,等到阴煞之气全部消弭殆尽之后再处理那只厉鬼!”
听到王学斌的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一窒,气息再次急促了起来。
“...王先生,现在就在黄山村么?”
“呵呵,对啊...正在布置法阵,估计再有个把小时就能完全弄好,到时候无论是小明,还是你们,都不用在担心厉鬼的侵扰了!”
“...是吗...王先生辛苦了...还请多加小心...”
说着,那头利落的挂断了电话,而正在黄山村里跟厉鬼玩你跑我追游戏的王学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轻轻的笑了起来。
annie?
年轻鬼,这回教你个乖!
要知道鬼话连篇可从来都是形容人的!
来吧!鬼多了热闹,他到要看看,这区区一个黄山村,能不能容得下两只厉鬼,还是同性厉鬼!
“我来跑,你来追,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来呀宝贝儿!”
王学斌操纵着摇椅上下翻飞着,躲避着越来越密集的鬼手,一边躲避着,嘴里还一边打着嘴炮。
楚人美至今还未露面,但王学斌能感觉到,名声鼎沸的美姨此时正潜伏在那个幽深的湖泊里,用那满是觊觎的目光,窥视着王学斌的**与灵魂。
王学斌也在耐心的等待着,等着楚人美耐心耗尽,等待着它忍不住露面的时刻!
......
“观澜!”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村外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凌厉的咒决。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敕!”
伴随着声声咒文,九叔身上迸射出万道华光。
一道道华光宛若一柄柄利剑,直挺挺的刺入血海一般的鬼气之内。
滔滔鬼气立时剧烈翻涌,如同冬雪遇见骄阳般节节败退,就连那些被楚人美裹挟的魂魄傀儡也一个个挣扎不休,在痛苦中烟消云散!
“观澜,你没事吧!”
施完法的九叔三步并做两步,闯了进来,一脸关切的望着悬浮在空中的王学斌,紧张不已。
他才刚到,就看见一群厉鬼在打王学斌...
不明真相的他只以为王学斌身陷囫囵,于是便来不及思考,用尽全力使出驱鬼咒,意图驱逐厉鬼,把自己那个子侄救出重围!
就是这么一下子的功夫,把快要忍耐不住露面的楚人美再次压回了水底,驱鬼辟邪效果拔群啊...
“九叔...”
王学斌无奈的看了九叔一眼,轻轻一跃,跳下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摇椅。
“你来的好快啊!”
看着一脸疲倦的九叔,王学斌满肚子的槽不知该如何吐起。
哪怕九叔在晚来五分钟呢?
王学斌都有把握把楚人美留在岸上!
哪怕没法留下,也能称量称量对方的斤两,试探一下对方的手段,为之后的战斗做一些铺垫,可现在...
听到王学斌的话,在看到他一脸神完气足的表情,九叔顿时知道,自己莽撞了!
想想也是,以观澜如今的能耐,一点不比自己差,自己能解决的厉鬼,他没理由解决不了啊?
看看衣衫发型纹丝不乱的王学斌,再看看一身风尘狼狈的自己,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被困在鬼气里面的是自己呢!
“咳咳...观澜,你在干什么?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心里难为情的九叔,难掩通红的脸色,干咳两声,尴尬的训斥起来,要不是王学斌的表现,自己岂会关心则乱?
没错,都是王学斌的错!
听到九叔的话,王学斌不由摇头一叹,无奈的解释道:
“没辙,那个楚人美的真身藏在湖底,而这个湖里的水完全被楚人美的鬼气同化了,我操控不了!
我害怕贸然下去会有危险,所以才想要把楚人美引上岸来,看能不能把它留在岸上,这个湖我大致测量了一下,有十来米深呢!”
听到王学斌的解释,九叔也顾不得什么尴尬,皱起眉头,仔细的观察起此地的情况。
王学斌那一手操控水元素的魔法他是见识过的,别说小小的湖泊,就连广阔的大海,都能兴风作浪一番。
连王学斌都说棘手,由不得他不慎重。
九叔眯着双眼,手持罗盘,一步一顿,仔细观察探索一番,随着他的探索,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此地最初确实是风水宝地,但是现如今,这个风水宝地却已然变成了大凶大险之地!”
说着,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指着此地的山水,开始一一为王学斌讲解起来:
“村落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左边金盆献瑞,右边水泻中堂,前展华庭鹤宇,后枕翠玉荆山,正和风生水起,财丁两旺之像!
可如今此地六畜不安,人丁不宁,全是此地的厉鬼所致!
风水风水,风指气流,水指水源,风为鬼气所污,水为鬼气所染,再好的风水,碰见厉鬼的侵袭,也会变成凶险之地!
此地厉鬼乃是穷凶极恶之辈,此地的风水自然也会变成大凶大险之地,至于困住厉鬼的...”
说到这里,九叔沉默了,片刻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桃木篆刻的符,轻轻抛往湖面。
只见这道桃木符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托举一般,缓缓飞到湖泊中央,无火自燃,烧成了一团火球。
随着木符的燃烧,虚空中显现出一条条绽放银辉的脉络,一条条脉络相互串联,组成了四个大大的篆文——一眉敕令!
四个硕大的篆文煜煜生辉,令人望之顿觉正气凛然。
“...困住厉鬼的从来不是什么天然的风水佳穴,而是家父的一番心血!”
见到这一幕,王学斌内心深处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诉说。
没错,王学斌是察觉到这里风水有异,但他只是觉得此地风水实在好的出奇,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现过人为的痕迹。
他也一直认为楚人美被困在此地,是因为天生地养的风水脉络所致,毕竟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之下,有些神异也是正常。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他看来没有丝毫不和谐的风水地貌,竟然是有人动过手脚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手脚竟然能瞒过他的第六感,让他敏锐的感官变成废物,除了喊六六六,什么都发现不了!
“林大爷学究天人,手段果然不同凡响啊!”
修为尽丧,但却凭借一手风水术数,阻却楚人美数十年出不了黄山村,这等威势,实在令王学斌拜服不已。
起码就王学斌来讲,如果失去一切神秘侧力量的话,他是没有把握与厉鬼之流放对的,更别提楚人美这样的强横的厉鬼了!
看着篆文西南角的缺失,正好是地产商施工打洞的地段,要是没有这个影响的话,这个风水阵法起码还能在维持四十年以上!
唉...
“九叔,您看咱们该如何处置...”
听到王学斌的话,九叔缓过神来,转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眶,佯装无事的说道:
“当年家父修为尽丧,无奈之下,只得困住厉鬼,如今你我叔侄二人修为不下家父当年,自然应当除恶务尽,不再留下隐患于后人!”
听到九叔的决定,王学斌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风水法阵再好,也不如消灭掉厉鬼来的彻底,当年的一眉道长若是修为尽在的话,想来也不会用风水术法来拖延的。
“好吧,那我就先...什么味道?!”
正打算说出自己计划想法的王学斌,突然闻到一顾诱人香味,伴随着香味而来的,还有阵阵鼓乐声。
“这是...”
闻到香味的九叔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一肃,双眼圆睁。
“...梅菜扣肉!”
听到九叔的话,严肃的王学斌差点没出岔气,不由白了九叔一眼,无语的说道:
“这明明是四喜丸子,我曾经跟一位大能学过厨,绝对错不了的!”
鼓乐声自村口处传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在微声附和着曲子,唱着些什么。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伴随着阵阵悠扬的歌声,一队人神情恍惚,脚下虚浮的缓缓向前。
在众人全都身穿红衣,头戴诡异的红发饰,一边吹拉弹唱,一边抛撒着红纸。
若是不考虑其他不和谐的地方的话,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送亲队伍。
只可惜,这个队伍非常的不和谐,单就它们所用的红色就与常人办喜事所用的红色不同。
它们的红色更为艳丽,更为血腥,也更为诡异。
众人拱卫的中央,是一顶红若血染的花轿,众人抬着艳丽的花轿,一步三摇的向王学斌二人走来。
“这...”
见到这番场景,王学斌与九叔同时紧皱起了眉头。
“cissy,小明,陈太太,毛发...”
这里的人大都是王学斌熟悉的面孔,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轿子里坐的,应该就是annie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我欺!
与此同时,湖面也有了异样的动静。
一队身穿白色孝服的人,缓缓从湖面升起,歪着脖子,看着王学斌二人,纷纷露着诡异的笑容。
白衣人比红衣人多了数倍,气势也森冷了数倍,每个人都再用同样的目光盯着王学斌与九叔,那是一种看食物的眼神。
白衣人同样奏起鼓乐,抛洒白纸冥钱,拱卫着一口棺材,棺材上坐着青衣长发的楚人美,踏着幽黑的水波,向着王学斌二人缓缓走来。
“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委屈心情有月知,回,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
凄凉的曲调十分动人,闻之不觉催人泪下,但王学斌和九叔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二人背靠背,紧张的警惕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多一只厉鬼!”
“...我原想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嘛,就把annie也骗过来了,谁能想到该快的不快,不该快的瞎快...”
“那现在呢!”
“...可能是它们俩觉得咱两更像老虎吧...”
“...我顶你个肺!”
第三百二十一章 红白冲煞!
原本荒无人烟的黄山村,此时变得喧嚣起来,又是吹拉弹唱,又是杂耍卖相,好不热闹。
annie那边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充满怨恨,尤其是陈太太,脸上长满了黑色纹路,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至于楚人美这边,虽然个个面容木讷,但嘴角露着诡异的微笑,眼神充满着觊觎,黑压压的人头刁斗森严,看起来竟有阴兵过境的气势。
两方人马所有的目光均聚焦在王学斌与九叔二人身上,一方抬轿,一方抬棺,直愣愣的向着二人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奏响着奇诡的鼓乐,令人闻之心烦意乱。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
两方人马仿若比赛一般,一个赛着一个声音响亮,很是恼人。
“九叔,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反制的办法?”
王学斌与九叔背靠着背,一个手持桃木剑,一个手持八卦镜,二人满是戒备的看着面前的敌人。
“我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一次招来两只厉鬼,作死也没有这么作的啊!”
听到九叔的话,王学斌面色一窘,心里满是悻然。
他原想着annie是个年轻鬼,做事应该会莽撞冒进,不由就轻视了几分。
想着自己以言语蛊惑一番,令它跟楚人美产生冲突,自己也能借机收取渔利。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annie确实年轻,但它身边这群鬼可不年轻啊!
像什么毛发陈太太之流,虽然算不上老奸巨猾之辈,但是王学斌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这些人的灵魂早已被annie蛊惑俘虏,沦为它的爪牙,自然也会尽心尽力的为它出谋划策,为虎作伥。
正是毛发,在听到王学斌说的话后,立马察觉的了问题所在。
黄山村的厉鬼那么厉害,要是有那什么阴煞之气,哪里能轮得到annie这个年轻鬼占便宜?
明显是有诈!
于是,annie便派遣毛发提前来到这里,一是打探情况,二是看看能不能联络楚人美,联手铲除王学斌等人。
屁股决定脑袋,作为人的时候,他们恐惧反感的是厉鬼,但等到自己变成厉鬼了,它们恐惧反感的对象,便会变成抓鬼天师了!
为了铲除王学斌与九叔这两个鬼物的天敌,毛发潜入湖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楚人美。
两只厉鬼联手之下,才导致了如今这幅景象。
两队鬼众,鬼气相互勾连,连成一片,原本明媚的阳光,在鬼气的笼罩之下,都显得有些昏黄。
红纸与冥钱交相辉映,飘飞到半空之中,化成灰烬,四散飘洒,短短片刻,地面便被一层厚厚的灰烬覆盖。
楚人美一身青蓝色长袍,遮掩着骨瘦如柴的躯体,一双乌黑色的薄底布鞋套在三十八码的脚上。
整个鬼跨坐在棺材上,双手交叠与胸前,微微偏着头,随着棺材的晃动而摇摆,被头发遮掩的面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遥遥的望着王学斌。
“楚人美这边人多势众,咱们先解决annie这边,您看怎么样!”
到了这般时刻,王学斌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取出一瓶鸡冠血,迅速的涂满桃木剑剑身。
在他背后,九叔取出一道符,覆在八卦镜背面,紧接着咬破自己的食指,在镜面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敕’字。
“红白冲煞,对人不对路,不破开着股煞气,是没有办法各个击破的!”
听到这话,王学斌眉头一皱,挥手驱散头顶上撒下的灰烬,沉声问道:
“那咱们怎么才能破开煞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九叔看着近在咫尺的轿子,抄起一张辟邪符,贴在自己脑门上,八卦镜端在胸前,一手并剑指,剑眉倒竖,眼露锋芒。
“硬抗!”
说着,红轿与棺材冲着二人猛然撞了过来,天旋地转之间,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
棺材里,王学斌手持桃木剑,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抽出一根手电筒,小心的戒备起来。
‘王记七星,音容永存!’
“我尼玛...咳咳咳...”
看到棺材内部篆刻的文字,王学斌不由骂出了声,他家生意到底做的多大啊,怎么哪都有他!
这个棺材也是他们王记的产品,虽然算不上顶级货色,但也是原木打造的精品!
现在倒好,轮到自己用了!
突然,一股腐臭味从他背后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一张草席铺在棺底,草席上还隐约能看出一个淤黑的人型尸油印记。
要是他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美姨的原味草席了,只可惜,王学斌不好这口!
“观澜,你怎么样!”
红轿子里,九叔被乌黑的头发缠绕紧缚,多亏了他早有准备,符咒与法器在片刻间烧毁了头发,他才得以逃脱出来。
逃脱的九叔没有急着破煞,而是敲响了他屁股底下的棺材,要是他猜得没错的话,王学斌应该就被封在这口棺材里!
“我没事,你怎么样!”
棺材里,差点没被美姨原味草席熏晕过去的王学斌屏住呼吸,大声的呼应起来。
九叔听见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脖子里取出一枚铜钱,将其贴在棺材上,又从后腰带处抽出一根伏龙钉,狠狠的钉在棺材板上。
“小心,我要开棺了!”
“好,里应外合!”
棺材里,王学斌同样以铜钱为底,以伏龙钉契入顶板,使劲往脚下的方向推。
谁料,就在此时,王学斌汗毛炸立,双眼圆睁,只觉身后原本平整的棺材板变得凹凸不平了起来,一双骨瘦如柴的手,顺着他的身后摸了上来。
那双手不似人型,如同死皮贴在骨头上,被抚摸的感觉,也仿佛大型虎豹之流在用舌头上的倒刺舔舐一般,留下道道血痕。
乌黑的指尖并非色染,而是指甲被整个掀掉,流出鲜血,再凝固成的一层黑褐色的血痂,还有同样颜色的蛆虫翻涌其间。
这双手顺着王学斌的小腹,慢慢向上,拂过他的胸膛,划过他的咽喉,最终停留在他的脸颊,紧紧的扣住他的双眼。
“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委屈心情有月知,回,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
第三百二十二章 美姨旧事
“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委屈心情有月知,回,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
“唱得好,唱得好!”
院落里,楚人美坐在八仙桌的一侧,拍着秀丽的双手,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孩。
“倩儿啊,你年龄小,声音甜美,将来如果唱粤剧的话,一定比美姨我要强得多!”
少女时代的楚人美是镇上粤剧班社里的当家花旦,凭借甜美的嗓音,与苗条的身段,引得了不少戏迷票友的追捧簇拥。
在这个时代,戏曲可谓是人们最主流的娱乐方式,而班社里的当家花旦,便相当与现代影视圈一姐一般,名气纷扬。
当然,在这个时代,戏子终究是下九流的职业,无论名气多么大,社会地位终究是卑微的。
因此,楚人美一生之中最为骄傲得意的事,不是自己戏唱的多好,也不是自己多么受人追捧,而是自己嫁了一个得意郎君。
作为戏子出身的自己,能够嫁给一位读书人做正妻,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高攀了。
自己的爱人,模样英俊潇洒,疼爱自己,满腹诗书,还不睦权贵。
为了黄山村民的孩子们,爱人宁愿守在一个破旧的村落当教书先生,能够嫁给这么有爱心的男子,真是她楚人美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为了不给自己爱人丢脸,正当红的楚人美毅然决然的退出她曾经赖以为生的戏台,过上了每日持弄家务,做些缝补活计补贴家用的清贫生活。
所谓有爱饮水饱,脱离了戏台的楚人美,虽然有时还会怀念当年的光彩,但每当看到夫妇和顺的生活,她便什么后悔的情绪都没有了!
爱人身为黄家村的教书先生,虽然薪资算不得丰厚,但很是受人尊重,而嫁给爱人之后,连带着她也受到了村民的敬重。
这是她以往抛头露面的生涯里,每每求而不得的存在,让她很是迷醉。
“祥仔,你唱的就没有你倩儿姐流利了,回去以后记得要多复习复习,去玩吧!”
摸了摸面前虎头虎脑的祥仔,楚人美不由露出温婉的笑容,今日爱人要去镇上办点事,孩子们没有书读。
闲来无聊之下,楚人美便教他们唱起了粤剧,这曲卖肉养百孤儿是她曾经最为擅长的曲目,现在唱来,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初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了。
“美姨!”
听到呼唤声,楚人美不由偏头望去,看见来人,不由亲切的招呼起来。
“强仔!”
来人名叫李强,今年刚刚十岁,为人非常懂事听话,至今未出的楚人美,一直是将强仔当做自己孩子来疼的。
“恭喜你啊,美姨!”
强仔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一把趴在桌子上,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脸。
“强仔,你看你,又跑一身汗,天凉了,要小心感冒,知不知道!”
楚人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捧起强仔的小脸,轻轻的为他擦起汗来。
“美姨,那家戏班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强仔的话,楚人美娥眉一扬,转头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凑过头来,小声的笑道:
“叫入我剧社,不是戏班啊!”
“剧社?”
“就是影画戏啊!”
影画戏,又叫奇巧明灯戏,是一种类似皮影戏的艺术形式,只不过这种艺术行事用的不是皮影,而是照片。
一张张照片在台上播放,戏曲演员在幕后配音,在电影没有出来之前,影画戏便是年轻情侣们日常消遣的首选。
看着一脸迷惑的小强,楚人美不由摇头笑了。
“强仔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什么叫做影画戏了!”
也是,强仔还未到拍拖的年纪,怎么会明白什么叫做影画戏呢?
“对了,强仔,你要保守秘密啊,不能让万田知道,要是万田知道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说实话,若不是家里实在困难,楚人美也不想重操旧业,抛头露面。
没办法,爱人为人清高,作为媳妇,自己自然要想办法维持家用,虽然抛头露面非她所愿,但如果只是影画戏的话,她还是能接受的。
只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男人的自尊,楚人美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琐事,反正自己能解决,何必叨扰万田呢?
“你完了,要是让卜老师知道你一个女子跑去唱文明戏,卜老师一定会骂死你的!”
听到强仔的话,楚人美也不在意,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万田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我唱的是影画戏,不是文明戏,不是一回事的!”
强仔听到美姨的话,迟疑了片刻,犹豫的说道:
“卜老师说过,小孩子不许撒谎的!”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楚人美不由开怀的笑了,一把拦过强仔,从兜里取出一枚精致的手镯,递给强仔说道:
“嗨呀,美姨又不是让你说谎,只是让你把你的小嘴闭住!你不是一直喜欢美姨这只手镯么?只要你能保密,美姨就借你玩,好不好啊?”
这是一枚黄铜打造的非常精致典雅的镯子,是当年卜万田送给楚人美的定情礼物,楚人美很是珍惜!
强仔很是喜欢这枚镯子,讨要了好几回,美姨都舍不得拿出,今日为了让强仔保守秘密,楚人美终于取出了她的宝贝,借给小强玩耍。
“哇!好漂亮啊!美姨,是给我的么!”
听到强仔的话,楚人美不由笑出了声,轻轻敲了敲强仔的脑门,打趣说道:
“想得美,借你玩玩而已,你一定要小心保护,不要弄坏了!”
强仔听到美姨的话,心里有些失望,小孩子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嘴巴也难免撅了起来。
楚人美见到这一幕,不由笑出了声,微微用力,揉了揉强仔的脸颊,轻声说道:
“等你长大吧,等你长大了,娶媳妇了,美姨就把这枚镯子当成礼物,送给我们强仔的媳妇,好不好啊?”
“好啊!”
听到美姨的话,强仔脸色立马便开怀了起来,整个人沉浸在精美的手镯之中,至于什么文明戏影画戏,也被他一同抛在脑后了。
楚人美端坐在椅子上望着,笑着,疏懒的风韵中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盼。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不是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美姨旧事!
“卜老师回来了!”
伴随着孩子们的起哄声,一位身穿宝石蓝长袍的男子拧着眉头走了进来。
“万田!”
看见爱人回来,楚人美脸上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
开到妻子迎上前来,卜万田仿佛被戳破了什么亏心事,惊了一跳,站在那里,苦着脸埋怨道:
“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卜万田轻轻拍了拍胸脯,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由抬手在脸上使劲蹭了几下,仿佛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
“卜老师,你回来了!”
一位平头方脸,虎目狮鼻的老者,挂着一脸恭敬的笑容,走上前来对着卜万田亲切的问候了一声。
此人是黄山村的村长,李家家族的族长,平日里为人脾气又急又臭,但唯独对有知识的人很是推崇。
卜万田作为黄山村唯一的教书先生,村长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为了留住卜老师,他不仅私人出资发薪,还规定有田的村民们每家每户出新粮后,必须分给卜老师半成。
一户是半成,黄山村共有三十余户人家,有十八户有田,要是算下来,卜老师的日子绝对比大多数村民要富足得多。
可是,卜万田一家的日子不仅不丰足,反而还有些拮据,要不然,楚人美何必重操旧业呢?
“啊...哦...李师傅啊!”
看着一脸笑容的村长,卜万田敷衍的点了点头,强笑一声,拉着楚人美离开了。
村长见此也不在意,读书人嘛,不清高还叫读书人么?
黄山村是一个杂居村,并非是同姓村落,但村里大体可以分为两姓,一是李,第二则是施,村长便是村里李姓的族长。
在黄山村,李村长的身份可谓是位高权重,不说一言定人生死,但也差不了太多。
在这个村里,若是有人胆敢叫他李师傅,而他还不生气的,除了卜老师,再也没有别人了!
“李叔,我和万田先回去了!”
嗔怪的看了爱人一眼,楚人美扭头笑着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村长听见之后,笑容收敛了许多,但仍旧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人美是卜万田的妻子,但在村长眼里,楚人美这个戏子出身的女子,是配不上卜老师这个读书人的,因此自然不会太过热情。
楚人美见此也不在意,起码比以前要好太多了,不是么?
到了家中,卜万田紧张的关起了门,不仅如此,他还靠在门上仔细的听了一会,身影鬼鬼祟祟的,惹人发笑。
“万田,你在干什么啊!”
楚人美一脸红晕,还以为爱人要玩什么情趣,也不知道爱人从哪学来的,平日里总是一堆花活。
“嘘~小点声!”
这位身着宝石蓝长袍,高头圆脸的男子,听到妻子的话,连忙扭过头来,捂着妻子的嘴,一脸悲切的悄声说道:
“阿美,我有点事情想求求你!”
这男子一头乌黑的短发,梳成了工整的三七分,隐约间能闻到桂花的香气。
肤色白嫩,模样俊俏,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雌雄莫辨,配上光鲜的衣着,整个人显得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粗看上去,竟比戏班里的小生还要俊俏三分。
“唔唔...什么事啊,你说就是了,夫妻一场,说什么求不求的!”
挣脱了爱人的手,楚人美皱着眉头询问了起来,看着涕泪横流的爱人,楚人美的心里也有些发慌!
“阿美,我...我被人算计了!”
噗通一声,卜万田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抱着楚人美的腿,放声哭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啊?万田,你说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听到妻子的话,卜万田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被人算计...吸了压片,借了一大笔钱,还欠下了高利贷,人家说要还不上,就要拿我右手抵账啊,阿美...”
说着说着,卜万田又哭了起来。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楚人美,仿佛被人从高空中抛落一般,恍惚的失重感充斥着她的胸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压片,高利贷,每一种东西都是能够让普通人家家破人亡的存在,现在自己的爱人竟然两样全占了...
突然,楚人美一个激灵,缓过神来,连忙从怀里取出唱影画戏赚来的补贴家用的钱,塞到了爱人手里。
“这...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钱,你看能不能先把高利贷还了,至于借的钱,咱们在慢慢想办法!”
看着手里的八十元钱,低着头的卜万田眼中厉光一闪,随即再次抱住了楚人美的双腿,悲声哭诉道:
“阿美...不行啊,高利贷那里欠了六百元啊...”
听到这话,楚人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六百元,什么概念,他们家一个月的收入大约是二十元。
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将近三年才能完全还清高利贷,而且这还是在没有算上利息的前提下。
要是算上利息,他们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这笔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人美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样子。
“阿美...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没有右手啊!”
“我怎么帮你啊...”
听着丈夫的哀嚎,楚人美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一般,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
“我...我去唱戏...对...唱戏...我会唱戏的...”
听着楚人美的话,卜万田不由摇了摇头,一脸如死灰一般的颜色,摇头说道:
“来不及了,他们后天就要找上门来了...”
“怎么会这样...”
终于,楚人美也哭了起来,唱戏对于她来说,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可连这个都行不通,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急切的楚人美不由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除了二人的哭声,再也没有第三种声音了...
“喂,田七,回来啦!”
“是啊,小三哥!”
“哈哈,不是去打牌了么?今天手气怎么样?”
“哈哈哈哈,说出来吓你一跳啊!我今天手气绝顶啊,赢了六百大元,顶不顶啊!”
“我丢,是不是真的啊!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请客!”
“嘿嘿,请,当然请,这不是来叫嫂子和卜老师么?”
伴随着门外的热闹声,一个皮肤黝黑,眼露淫光的矮挫汉子,推门走了进来,见到瘫坐在地上的卜万田与楚人美,仿佛吓了一跳。
“诶呦,嫂子,卜老师,你们这是...”
这时,卜万田脸色变成一副恍若无事的样子,看了看楚人美,又看了着来人,一脸意味深长的问道:
“田七仔,赢钱了么?”
“对呀!”
田七一脸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大声的说道:
“整整赢了六百,这不是来请你们吃酒嘛!”
“正好六百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美姨旧事!!
夜晚,楚人美身穿一身青蓝色长袍,描眉打鬓,画的十分漂亮。
但是,再美丽的妆容,也掩饰不住那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神。
房门推开,那个名叫田七的矮黑汉子走了进来,看着楚人美,露出了难掩的微笑。
“嫂子...嫂子...哈哈哈哈!”
田七一身的烟酒气令人作呕,楚人美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只当这是一场噩梦,期盼着一觉醒来,一切会变成原来那样。
......
“...卜哥,所谓无毒不丈夫,做事一定要做绝,不然留下后患就麻烦了!”
“...别...让我再想想...阿美和我毕竟是夫妻一场,痛下杀手,我不忍心啊!”
“哎呀...”
看着一脸犹豫的卜万田,急性子的张三压不住脾气了。
“...我说卜哥,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女人处理干净,一个戏子而已,没人会在乎的!”
听到张三的话,卜万田来回徘徊着,始终下不了决定,脸色一会阴一会阳,看的张三急躁不已。
“...哎呀,卜哥,得了,这事兄弟替你办妥,只要你将来娶了广州银行大老板的女儿后,别忘了兄弟就行!”
说着,张三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的离去了。
张三没有看见的是,他刚一转身离开,卜万田那纠结的脸庞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变为了一种得逞的笑容。
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而且,通尖的是楚人美与田七,抓尖杀人的是张三,我卜万田只是一个被带了绿帽子的清高可怜的读书人,唉,苍天待我何薄啊~
卜万田长叹一声,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头发,转头向着村长家走去,只差最后一步了,踏出这一步,日后的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了!
......
房间里,凌乱的衣衫,一片狼藉,楚人美的身上随处可见的淤青,面无表情的穿着衣物,对身旁田七上下摸索的大手仿若未觉。
“嫂子,以后卜哥不在,可以来找我嘛,我年轻,体力足,辛苦一点没什么的!”
听着田七轻薄的话,楚人美刚想骂出声,但又想到丈夫欠下的六百元高利贷,只得紧闭双眼,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丈夫这般荒唐的意见的。
悄悄看了一眼梯子后面,那里有她趁田七不注意,偷偷取走的钱袋,现在的她只想让这个噩梦赶紧过去,让一切回归从前。
“混账!”
一声暴喝,将田七与楚人美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张三手持一把镰刀,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对得起卜老师么!”
说着,便抄起镰刀,作势欲砍。
张三是法外狂徒,田七也不是吃素的,看见张三后也不慌张,反而从床上抽出一根木棍,与张三打作一团。
至于衣衫不整的楚人美,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完了!!!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将屋外围满,人们猎奇的视线,仿若一把把匕首,直直的刺入楚人美的心窝。
“你们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堵在这里干什么!”
终于,动静惊动了村长,李村长推开众人,来到屋门口,看着楚人美的姿态,在听着周边的议论声,顿时怒不可诉。
“你...你...你这个下九流的贱人,你把我们黄山村的脸都丢尽了!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
张三与田七早就不知打到哪里去了,而看热闹的众人,在听到村长的命令之后,便一拥而上,将楚人美牢牢绑了起来。
就这么衣衫**的绑了起来,而在捆绑的时候,一众男子纷纷不顾楚人美的挣扎,借机大揩油水。
反正是荡妇一个,干嘛不占占便宜呢?
“唔...唔~”
楚人美不住的挣扎着,但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斗得过一群大男人呢?
“人美!人美!”
就在这时,卜万田带着声声悲呼闯进门来,进门来不先看顾自己的妻子,反而面向村长,跪了下来。
“村长,求求你放过人美吧!”
看着涕泪横流的卜万田,村长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愤恨的指着楚人美,大声的指责起来。
“你呀!你看看万田,你对得起他么?你对得起卜家的列祖列宗么!你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来!”
“万...万田...”
看见自己的丈夫,楚人美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而身边占便宜的众人,在看到卜万田到来以后,也不由收敛了几分。
“村长!求求你放过人美吧!不关人美的事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看到最是清高的丈夫瘫倒在地上哀求村长,楚人美心里一片悲凉,事已至此,何必再把丈夫拖累进来呢?
“万田,别乱说话,算了...村长,是我不守妇道,要罚就罚我吧...”
“人美...”
卜万田刚想在说些什么,却被村长直接打断,他指着卜万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呀...你是我们村德高望重的老师,而我们村的脸,都被这个女人给丢尽了,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啊,我都没脸看了!!”
说完,村长便转身离去了,他要赶紧想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尽量压下去,如若不然,以后他们村子的人,都没脸出门了!
“人美...”
见到村长离去,众人也纷纷离开了,要是再不走,估计村长会发火的。
“人美,你有没有事啊!”
“万田,田七的钱我藏在了梯子底下,你拿了钱就赶紧还给他们,以后不要再抽压片了,这不是我们能抽得起的...”
“人美...”
卜万田颤抖的抱着楚人美哭了起来,那哀嚎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他们会打死你的...”
听到丈夫的话,楚人美凄凉一笑,轻轻闭上了双眼,惨然说道:
“事到如今,就当做是天意吧...田七的事,就当做我和他通尖,如果告诉人家是你安排的,只会平白连累你...”
“都怪我,我不应该教你帮我的,都怪我,我不是个男人...”
听着妻子的话,卜万田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一边扇,还一边的哭诉着。
可是事到如今,哭诉还有什么意义呢?
东方未晓,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漆黑的夜幕笼罩着大地,也笼罩着无尽的罪恶。
一处深坑里,被草席草草包裹的楚人美尸身,就这么曝尸荒野。
死因,乱棍打死!
她恨,她恨苍天,恨苍天为什么这么对她!
至死,楚人美都未曾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