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启程赴赵
偏厅,善兰与赵致已经安歇,善柔在一旁打坐练功。
王学斌没有打扰,走到一旁,取出了一壶梅子酿,靠坐在墙边,就着月亮品味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特别喜欢看月亮,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感觉内心非常的宁静。
这时,一个人影来到身边,王学斌回头一看,原来是善柔练完功,凑了过来。
王学斌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将来人拥在怀里,静静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善柔对王学斌的感情很复杂,恩情、感激、爱慕、崇拜,交织混杂在一起,说不清楚哪种感觉更多一点,但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很是享受现在的时光。
王学斌对他们的感情也挺复杂,同情、怜悯、敬佩、再加上男人的那点**,致使他们的感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要说爱情,其实也算不上。
王学斌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是不大懂爱情的,他没体会过,没见到过,更没得到过,因此他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现在对待善柔她们三人,更多的也是责任感,激情过后的责任感,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他要为她们负责。
王学斌拥着善柔,感受着怀里的温软,下巴轻轻的搭在她的头顶,喃喃的问道:
“功法练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善柔听见王学斌的话,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
“先生的功法当真神奇,我也曾学过技击之道,但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神奇的功法,不知先生与稷下剑圣比,那个厉害?”
王学斌轻笑一声:
“单论剑法,没比过,无法比较,我所学甚杂,不以剑法见长,要是厮杀的话,最后活下来的会是我!”
王学斌说话声音不大,但意味非常的坚定。
他已经把功夫练到骨子里了,拳就是拳,掌就是掌,没有那么多版本了。
他最近一直在琢磨的是如何将魔法融入功夫里,他学了魔法才感觉到,还是喜欢直来直去,一力破万法的路子。
最喜欢的还是练成十里坡剑神,然后一路碾压过去。
善柔闻言耳朵动了动,暗藏意味的问道:
“先生可知我的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善柔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来历,以前她们没有说过,害怕王学斌知道她们的仇敌是谁以后,也会像赵穆一般,把她们交给田单,邀功领赏。
王学斌没有问,笑了笑,轻轻的说道:
“以后叫郎君吧,我姓王,名学斌,字观澜,我们已有夫妻之实,当以夫妻相称!”
善柔闻言猛然抬起头,看着王学斌,月色的照耀下,她的双眼亮晶晶的。
良久,她低下头,将脸埋在王学斌的怀里,不一会,王学斌的胸前湿了一片。
王学斌没有说话,双手紧了紧,让她好好的发泄一番。
次日一早,善柔从睡梦醒来,这一夜她睡得十分踏实。
刚想起身,猛然发觉自己还在王学斌怀里,扭头一看,妹妹们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再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带有三分笑意的黑瞳。
她一着急,翻身想要爬起来,但是腿脚麻木没有知觉,刚起来就又软倒在王学斌怀里。
“看,大姐舍不得郎君的怀抱了!”
赵致和善兰哈哈的笑着。
善柔听着妹妹的调笑,又急又气,扭头盯着王学斌,锤了他两拳,钻进他怀里,不肯露面。
王学斌哈哈一笑,直接抱起她,出门上了早就架好的马车。
庭院里,韩非见此,笑着说道:
“先生伉俪情深啊!”
王学斌将善柔送上了车,让她在车里洗漱,回身下车,看着韩非笑道:
“我等夫妻一体,自当相濡以沫!”
韩非闻言,神色有些黯然,王学斌见此扬了扬眉,没再说什么,招呼赵致与善兰上车,自己走到韩非面前,双手一礼。
“此番多谢公子非招待了,时间不早了,我等也该告辞了!”
韩非闻言回过神来,抬手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何从言起,叹了一声:
“非祝先生此去一路顺风了!”
王学斌笑了笑,寒暄两句,上了车,马鞭在空中打出一声炸响,马车慢慢的走了起来。
韩非在原地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突然大声喊道:
“先生!”
王学斌闻言探出头,疑惑地看着他。
“先生可是我法家学派?”
王学斌看着一脸期待的韩非,摇摇头,没有说话,马车辚辚的前行着,消失在韩非的视线中。
“呼~”
韩非长出了一口气,回了小舍。
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很快生起了斗志,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补全着个缺陷,全了这一家之言。
马车慢慢地走着,老正在山下等着他们,车篷里三女传来阵阵笑闹声,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探出头来,亲王学斌一下,然后一脸通红的缩回去。
王学斌也勾着嘴角,心情很是舒畅。
“郎君,我们去哪啊?”
“赵国,然后经魏国至秦国,然后在看看是不是要去其他地方,可以么?”
“一切听郎君的!”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悠扬婉约的小曲声中,马车驶向了远方。
......
赵国起于三家分晋,而赵国在三家分晋伊始的时候,是三家最强大的。
之后三家联合南征北战,为三国强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但三国联合征战,赵国鲜有得利,与魏国矛盾渐生。
桂陵之战,赵国攻卫,而魏趁机进攻邯郸,赵国向齐国求援,两国联合将魏国彻底从霸主的地位打落。
之后三国便开始受到齐、楚、秦三国压迫,直到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改革才渐渐摆脱窘境。
后经赵惠文王发展,赵国一度成为除秦国外军力最强的国家,但是赵孝成王上位,长平之战,赵国惨败。
就在长平之战第二年,秦国再次起兵二十万,以王陵为将,进攻赵国。
赵国以廉颇为将,率兵十万顽强抵抗,耗时一年仍不能胜。
秦王加兵十万,派白起为将,白起称病推辞,秦王便派王龁接替王陵为主将,继续进攻。
结果兵力伤亡过半,仍没有成果,秦王一气之下,再次增兵五万,加强进攻。
赵国无奈,求助于魏楚二国,至此上演了毛遂自荐、窃符救赵的传奇。
魏、楚联军抵赵攻秦,赵国守军也配合出城反击,在三国夹击之下,秦军大败,损失惨重。
而后,三国加上后来的韩国一起反攻秦国,连下秦国多城,让秦国损失了二十万兵力,把秦国统一的步伐推迟了三十余年
王学斌提着几样菜蔬,悠闲的走在邯郸的大街上,他们七天之前来到邯郸,购置了一处房产,之后便开始了解风土人情。
王学斌每天都会四处游逛,看看各种商品的品类,看看物品的物价,看看人流穿着与风俗,时不时的还会去行馆听听贵族的八卦,从不闲着。
赵国女子地位颇高,长平之战、邯郸之战,伐害了赵国大量的男丁,因此女性不得不出来顶门立户。
街上游侠不少,时不时的还会碰见私斗,但官衙来的很快,邯郸禁止私斗,人丁本来就少,在弄死几个,国家就完菜了。
“你听说了吗,前日有个红缨公子公开挑战赵国剑客!”
“你才知道?这人是乌氏招揽的卫国剑客,已经连败了四人了!”
王学斌瞥了一眼,看着一旁摊位坐着纳凉的两个剑客,没有在意。
他们所说的人王学斌见过,名叫连晋,自称是红缨公子。
这个时候礼乐虽然已经崩坏,但是阶级依然存在,公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
想来此人应该是个破落贵族,虽然当了游侠,但仍然放不下自己的架子,以公子的身份自傲。
他的比武王学斌也去看过,只能说是拙劣,连当初的善柔都比不过。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善柔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稷下剑圣曹秋道,是这个时代个人武力的巅峰,他看中的关门弟子,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王学斌回到家里,推门进屋,小兰连忙上前接过王学斌手里的菜,递过一块打湿的布巾,让他擦脸。
王学斌接过湿巾胡乱的抹了抹脸,问道:
“大姐和三妹呢?”
善兰指了指练功房说道:
“自从来了邯郸,大姐和三妹就没怎么出来过!”
王学斌摇了摇头。
“没事,我去看看!”
说着,推门进了练功房。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台比剑
练功房其实就是一间静室,地上铺着防潮垫和草席,草席上摆着几个蒲团,屋里还放着一张寒玉床。
床是他从绝情谷悬崖下挖出来的,那里的寒玉不少,王学斌弄了一块专门给她们姐妹练功的。
现在正是夏天,屋里有了这寒玉,待着非常舒服,卧室里也有一块小的,但是没有这屋凉快。
王学斌没有直接推门而进,敲了敲门。
“是郎君么?”
屋里传来善柔的声音。
“是我,就我一个!”
王学斌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这个门里边装了一个插销,门能够从里边锁住,善柔她们在屋里的时候总会把门栓上。
门一打开,衣襟轻便的善柔把王学斌拉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赵致半卧在床上,嘴里叼着半块西瓜。
王学斌无奈的看着二人说道:
“夏天还是要出出汗的,对身体有好处!”
赵致鼓着嘴巴顽皮的嚷嚷道:
“婢妾要是晒黑了,怎么讨郎君欢心啊~”
王学斌摇了摇头,随她们去了,等到以后内功有成寒暑不侵的时候,她们就不会窝在这里了。
“正叔联系的怎么样?”
这几天她们可没有闲着,一直在试图联系以前的故交,获取赵穆的消息。
善柔神情黯然的摇了摇头。
“以前的故旧没有一个肯与我们接触的!”
王学斌笑着宽慰道:
“赵穆毕竟势大,谁肯为一个故交之女去得罪权倾天下的公侯呢?
再说了,他们虽然不肯与我们接触,但也没有拿我们的行踪邀功啊?这样的交情已经不浅了!”
说着揽住善柔的肩膀,拥着她坐到寒冰床上。
赵致见此也凑上前来,枕在王学斌的大腿上。
王学斌没有在意,从怀里抽出一卷绢帛,递给二人。
“看看吧,这是送你们的!”
善柔接过绢帛展开一看,是一出府邸的地图,各个宫室的名称用途标的清清楚楚。
“这是?”
善柔看着地图有些不敢相信,压着心理的惊喜问到。
王学斌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这就是赵穆的巨鹿侯府邸。”
赵穆并不是历史上的人物,是这个世界原生人物,据传闻与赵王有分桃断袖之癖,是赵国的巨鹿侯,绝对算得上权倾一时的人物。
巨鹿侯府占地及广,就像一座小的城池,外城墙高二到五米,马坊、陶坊、招贤馆、行馆等应有尽有。
赵穆本人住在内城,连家眷带仆役有千余人,内里结构更是错综复杂,就连侯府的人都不甚了解全貌,弄到这样一份地图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赵致闻言一把抢过地图,看了起来。
善柔手中地图被抢也不在意,一把抱住王学斌,温润的身躯贴在王学斌的软肋上,神情激动中带着几分狰狞。
王学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要不要我把赵穆抓过来,任你处置?”
善柔面色狰狞,语气阴狠的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我善家上下一百八十三口不是他赵穆一人能还的清的,我要让他家破人亡!”
王学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真炁顺着她的经脉流转,舒缓着她的情绪。
“好,那就再等等,让他在苟且几天,什么时候杀他你说了算。”
善柔红着眼眶,脆弱的说道:
“郎君,我真的不想让他这么简简单单的死,我想让他权势尽丧,沦为奴隶,看着他失去他最重视的东西,我是不是很坏!”
王学斌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怎么会呢?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怎么报复都是应该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仇恨扭曲了心性,只要你开心,怎么做我都支持!”
善柔闻言感动的不能自已,在这个时代,像王学斌这样的人真的不多。
善柔抱着王学斌,贪婪的享受着王学斌的关爱,但王学斌感觉有些不对了,裆下感觉有些湿热,十分别扭,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赵致。
赵致听着大姐与郎君的对话,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打湿了王学斌的衣服,让他感觉十分别扭。
他一把抱起赵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默默温存。
这时,门被拉开,善兰钻了进来,看着相拥的三人,鼓着嘴说道:
“好啊,我在辛苦做饭,你们却在宣银,再偷吃我可不干了啊!”
善兰是善家小宗,自小被养在外面,与善家并没有什么感情,仇恨也不算太深,此时仍旧不改活泼的天性。
善柔闻言笑了,温柔的说道:
“我们在谈论正事,哪有宣银!”
善兰眯着眼打量着王学斌,指着他的裆下说道:
“都湿了...”
赵致脸变得通红,连忙解释道:
“这是泪水,我不小心打湿的!”
善兰嘴角一扯:
“切,你人钻在郎君怀里,泪水怎么会流到那里,少糊弄我!”
说着扭头出了练功房。
王学斌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走吧,估计饭做好了。”
王学斌说着,抱着她们下了床。
吃完饭,四人又回到了练功房避暑,谈论起最近的八卦。
“这两天有个红缨公子在比剑,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善柔闻言来了兴致。
“哦?比剑?剑法如何?”
王学斌咂么这嘴说道:
“我也没有概念,反正没有你强!”
善柔闻言兴致照样不减,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去看看!”
王学斌见此笑了笑。
“那就收拾一下吧,这般穿着可出不了门!”
三女在王学斌面前从不避讳,再加上天气炎热,因而只披了一件半透明的绢衣,非常的清凉。
在家穿这个是情趣,出门穿这个就有些不大合适了,怎么也得庄重一点,王学斌可不喜欢草原。
三女梳妆打扮一番,跟着王学斌出了门,直奔乌氏牧场而去,比剑的地点就在那里,估摸着乌氏也是有着宣扬名声的意图在内。
据王学斌所知,这个乌氏的日子并不好过。
赵国连年征战,国库已然空虚,人口折损也相当严重,虽然入侵秦国的时候回了一些本,但依然是入不敷出。
因此赵王在巨鹿侯赵穆的提醒下,把目光放在了这个闻名天下的大商贾身上,一直琢磨着从乌氏身上刮点油,好补充赵国的赤字。
这一时期的乌氏一直是苦不堪言的。
几年后,秦国吕不韦轻轻一勾搭,就能把乌氏连人带财全勾搭走,也并非无风起浪。
剑乃百兵之君,舞起来最是潇洒飘逸。
早年的时候王学斌也痴迷过剑法,后来发现,剑法用起来虽然潇洒,但只适用于江湖斗技,战场上不适用,就渐渐放弃了。
江湖斗技和战场厮杀是两个概念,江湖比试的是技巧的高低,战场上比拼的是一腔血勇,是两个概念。
战国的剑多是宽剑,双手持剑,剑法看起来不算飘逸,但这时的剑法势大力沉,更注重身形转换,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郎君,你觉得她们二人哪个能赢?”
擂台上二人身形变换之际,剑剑相击,只是一瞬,身影又相互分开,很有一击不中,远避千里的意味。
王学斌看的有些着急。
“这俩人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干脆,破绽是打出来的,等着对方犯错是最差的选择!”
王学斌看着台上嘴里不住的吐槽着,身旁的闻言善柔笑出了声,她学习九阴真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眼界已不可同日而语,自然理解郎君的意思。
但是他们夫妇聊天,架不住有耳朵长的人能听见,在他们前方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听见他们二人的话回头气呼呼的盯着他们。
“你们二人也是剑客?为何不上台比较一番?只敢在台下狂吠!”
王学斌闻言皱了皱眉,打量的这个‘少年’一眼,随即不再计较,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年龄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慕少艾的年纪。
连晋这样样貌英俊潇洒、气质桀骜又带点忧郁的青年对少女的杀伤力最大,自然会出言维护。
要知道,后世的人为了丁点男色,连国家政府都会污蔑,只是一句不逊之语,他还不至于计较。
可是他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能忍得住。
“切,就他也配跟郎君比?连我姐姐都打不过的货色,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没见识!”
善兰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而且看不惯别人小觑自家郎君,直接就开撕了。
这话一出口,王学斌知道此事再难善了,准备接招了。
果不其然,台上刚分出胜负,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跑上前去,对着连晋耳语几声,还一边对着王学斌她们指指点点的。
不一会,连晋走了过来,抱剑一礼,面带微笑的说道:
“兄台有礼了,在下连晋,未请教...”
连晋礼节周到,王学斌自然也不会失礼,拱手回到:
“在下王观澜,自齐国而来,路过此处有幸得见尊驾比剑,着实受益不浅!”
“哦?原来是观澜兄啊,听闻观澜兄通晓剑法,不知可不可以指教一番?”
连晋此时刚刚二十岁,也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在女子面前自然不肯失了颜面。
他到没什么恶意,只是听见王学斌无知的话有些不忿罢了,想要让王学斌知道知道剑法不是说出来的。
王学斌心下无奈,善兰是为自己张目,他也不能折损了自己人的面子,值得说道:
“指教不敢当,相互交流一番吧!请!”
“请!”
连晋意气风发的回身上台等候。
一旁的善柔看着自己的妹妹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好郎君大量,不计较自己妹妹的作为,反而维护她的面子,感叹之余又有些感动。
“郎君,你用我这把剑吧!”
“好,放心,很快的!”
王学斌接过善柔的剑,安慰了她一句,持剑走上了擂台。
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连晋,轻松的说道:
“请吧!”
第一百五十章 比剑较技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王学斌并不专一于剑,也谈不上嗜剑如命,在他看来剑是一种工具,他才是根本。
可能是因为并不专情于剑,因而在他认知中,剑只有三个境界。
第一是欺诈的艺术,运用招式的技巧骗取胜利。
第二是进攻的艺术,足够了解功夫本质的时候就会发现,进攻就是一切,防守其实是进攻能力不足的有机补充。
第三是力量的艺术,无论是拳掌还是器械,只要是打人,就会涉及到力,涉及到力就会涉及到两个变量,一个是大小,一个是方向。
格斗所涉及的问题无非是这两个变量。
只要能把控这两个变量,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在把控的同时,自己能在任意一个变量上占有优势,就能战无不胜。
当然,这只涉及到物理格斗,在牛顿的管辖范围之内的那种,牛顿管不到的地方另说。
此时的比剑较技,恰巧在牛顿管辖的范围之内,不谈王学斌对格斗的理解与见识,单单比力气,王学斌全力能打出一千六百公斤的力气。
这可不单单是力气的问题,而是整体素质的超越。
能够支撑起一千六百公斤的筋骨与肌肉,早已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坚韧无比。
他就算不懂武艺,拿个铁片子瞎抡都不会输,要知道一力降十会可不是闹着玩的。
“阁下先进招吧!”
连晋抱剑而立,看着正在检查剑的王学斌,微笑着说道。
王学斌此时正在检查剑的硬度,毕竟是自己夫人的剑,弄坏了不合适。
但这个举动就让连晋有些误会了,他以为王学斌不会用剑,正在现琢磨。
因此打算让王学斌先动手,也不准备让他输得太难看,过两招,弄个平手就得了,他虽然争强好胜,但也不喜欢欺凌弱小,还是有几分骄傲的。
王学斌恰巧也是这个想法,连晋也算谦谦有礼,王学斌也不是爱撅人面子的人,大家和和气气的比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完事了。
“得罪了!”
王学斌抱剑一礼,单手持剑,踏步直刺,速度慢悠悠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干脆。
连晋见此也不在意,拔剑一格挡,反手一剑也慢悠悠的打出,二人就这么你一剑我一剑的过着招。
“大姐,郎君打得怎么样啊?谁胜谁负啊!”
善兰不通武艺,只能求助姐姐,善柔看着台上一脸的笑意。
“郎君让着他呢!”
一旁的少女听见她们的对话,不忿的看了她们一眼,冲着台上喊道:
“连晋,用力呀,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黔首!”
这少女喊得痛快,王学斌听得就不痛快了。
黔首的意思是黎民,黎民的意思可不单单是平民。
早年间炎黄二帝联手击败蚩尤,蚩尤的族人叫做九黎人,他们当了战俘以后就被称为“黎民”,所以,黔首也有战俘奴隶的意思。
单从那个少女的语气里就听得出,她的意思可不是指平民。
王学斌眉头一皱,手上加了点力气。
他一加力,连晋心里也不痛快了。
原本他以为这就是王学斌的能力极限了,但现在发现对方还有隐藏。
什么意思?
自己留手正常,毕竟自己是一流剑客,但是王学斌留手那就不能忍了,这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啊!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留手,全力进攻,准备让王学斌出个丑。
连晋一剑刺出,迅捷有力,王学斌单手持剑,后退两步,架开剑锋。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要打出真火了。
连晋微微一笑,神情自得。
这笑容看的王学斌有些不适,他虽然不喜欢踩着别人装逼,但更不喜欢别人踩着他装逼,眼神一眯,准备结束战斗。
王学斌前踏一步,以剑做刀,一剑斩下。
连晋双手举剑想要格挡,但是王学斌的力气出乎他的意料,两剑相击,他手腕瞬间就麻了,连剑柄都握不住。
王学斌没有停,再次一剑斩下,直接斩飞了连晋的长剑。
三剑斩下,连晋连连后退。
第四剑连晋再也避不开了,闭着双眼引颈受戮。
王学斌手腕一挫,偏了三分,一剑斩在木制的擂台上,擂台瞬间垮了半边,看的台下的人惊骇欲绝。
乌氏的大爷乌氏惈在台上看的又惊又喜,惊的是世界上竟有这样的武力,喜的是这样的人要是能够笼络到手,别说赵国,七国都可以任他行走。
至于连晋和自己女儿与王学斌的矛盾,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自信有的是办法化解矛盾。
他连忙招呼几个侍女扶起他肥硕的身子,扶着他走向了王学斌。
王学斌打败连晋没有丝毫自得,下了台,回到善柔身边,将青铜剑还给善柔,笑着说道:
“哈哈,郎君我没有辱没了夫人的宝剑吧!”
善柔接过剑,送回了木质的剑鞘里,看着郎君笑道:
“郎君也要打一把剑了,我认识一位铸剑师,他铸剑技艺十分的精绝,稷下剑圣的剑就是那个铸剑师铸造的,有机会我为郎君去求一把!”
王学斌刚想说话,一旁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来人,现在立刻去秘库,将我乌氏珍藏百年的青光剑与金光剑取来!”
来人就是乌氏惈,他是乌氏当前的当家人,今年刚到知命之年,但孙女已经十六岁了。
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女就是他的孙女乌廷芳。
王学斌扭头看了看来人,长得好似一座肉山,比王学斌当年还要胖,走路都需要人扶。
王学斌面色不改,抬手说道:
“尊驾有礼了,搅了尊驾的台,实在对不住了!”
乌氏惈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哪里的话,能够结识像观澜这样的贤达,就是我乌氏最大的收获。
不知我乌氏是否有幸邀请观澜来我乌氏做客,小女口无遮拦,冲撞了阁下,也让她有机会像观澜表达一下歉意!”
乌氏惈在跟王学斌攀谈,乌氏惈的儿子正在关心连晋,乌廷芳站在一旁有些呆愣。
王学斌微微一笑,婉拒道:
“多谢乌大爷盛情了,在下愧不敢当,此次闹出了如此风波,实非在下所愿,尊驾不计较是尊驾大量,在下实在是无颜受此殊待,就此告辞了!”
说完,不待乌氏惈开口,叫上善柔她们离开了。
乌氏惈看着王学斌离去的身影,嘴角意味莫名。
这时乌氏惈的儿子乌氏走了过来,看着王学斌远去的身影问道:
“父,此人如何对待?”
乌氏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
“廷芳冲撞了对方,一会你带着廷芳上门道歉,带足财货,将青光剑带上。
是人就有偏好,看看他爱财还是爱色,好名还是好利,我乌氏若是能招揽此人,所有的东西都会翻着倍的回来,不要吝啬!”
乌氏闻言点头,示意明白,乌氏惈见儿子听懂了,接过仆从取过的两把剑,将青光剑递给乌氏,自己拿着金光剑,扭头去安抚连晋去了。
毕竟连晋已经是自己人了,王学斌暂时是一个外人,第一时间找王学斌是诚意,之后安慰连晋就是御下之道了,这点手腕他还是有的。
乌氏看着手里的青光剑,扭头看向一旁缩的像个鹌鹑的乌廷芳,厉声厉色的说道:
“廷芳,看你干的好事,走,跟我去道歉!”
说完扭头喊了仆役,让他们准备财货,自己带着乌廷芳,向着王学斌的离去的方向走去,内心里充满着激动,毕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乌氏上门
王学斌四人离开了乌氏,不是因为记恨乌廷芳的言语,只是单纯不想与乌氏有纠葛而已。
刚刚那乌氏惈冲他说话的时候,那窥视中带着戒备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这种眼神是看货物的眼神,他看的不是王学斌,而是王学斌能带来多少利益,这种眼神王学斌很是反感。
倒不是说他讨厌被人利用,利用是很正常的,就连废物都能被废物利用,更何况人呢?
他讨厌的是不尊重。
乌氏惈虽然言语很客气,但是根本没有尊重的意味。
乌氏只是想招揽王学斌做打手而已,当然,还能当个招牌,宴饮的时候可以叫出来助助兴,扬扬名什么的,在就没什么了。
王学斌非常清楚这些,所以他直接以一种无礼的态度走人了,没有闲工夫跟他们斗咳嗽。
“郎君,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借助乌氏的势力来对抗赵穆呢?”
善柔在一旁攥着拳头,语气有些激昂,眼睛里闪灼着寄希的光芒。
王学斌嘴角一勾,伸手将她的头发打乱,在她发脾气之前缩回了手。
王学斌没有在意善柔的怒目而视,直接摇头道:
“行不通的!”
善柔忘了王学斌的恶行,着急的问道:
“为什么?”
王学斌暗叹一声,反问道:
“赵穆是赵国的巨鹿侯,乌氏凭什么跟赵穆斗?”
善柔有些急了:
“可我听说乌氏在朝堂上能够与赵穆分庭抗礼啊!”
王学斌干脆的说道:
“这是假象,赵国需要钱财,因此给了乌氏一个甜头,朝堂的重要权利还是在赵穆的手里,我估计这是赵穆与赵王共同出的计策。
给乌氏一些无关紧要的权利,以此为借口来榨取乌氏的钱财,等到度过难关,乌氏吃了多少就会吐出多少,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乌氏可以与赵穆分庭抗礼的权利都是赵穆赋予的,既然敢给就意味着随时能够收回去。
甚至连所谓的分庭抗礼的传言,都极有可能是赵穆散播出来的。
一个商贾跟一个实权公侯分庭抗礼,他乌氏何德何能啊?不是人人都叫吕不韦的!”
善柔闻言很是沮丧,连谁是吕不韦都没心情顾及。
一旁的赵致见此贴了上来,靠在王学斌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郎君~按你说,若是想要报仇我等该如何做啊,奴家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帮帮奴家么~晚上的的时候奴家可以......”
王学斌闻言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短期内赵王和赵穆的利益是一致的,要么等赵王与赵穆生了嫌隙,要么找个国家对赵国再次发动战争!”
赵致摇晃着身子说道:
“那~以郎君看是找个国家发动战争容易呢?还是让赵王与赵穆生出嫌隙容易呢?”
王学斌一把箍住赵致那紧致的腰身,不让她乱动,无语的说道:
“都不容易,短期内赵王与赵穆的利益是一致的,而现在没有哪个国家会随便对赵国动军,要我说,还是直接杀了他最容易!”
赵致仍旧似无所觉,继续晃动着身子说道:
“郎君最厉害了,帮奴家想想办法嘛,明天、后天...郎君说几天就几天!”
赵致看着王学斌摇头晃脑假装没听见,一狠心,下了一张不限额的支票,王学斌嘴角一勾,笑着说道:
“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传言说赵穆是楚国春申君黄歇之子,我们要是能找到证据的话,这嫌隙自然就有了,我们在想办法推波助澜一番,应该会有些许效果!”
善柔闻言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惊喜的看着王学斌,沮丧的神情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身上挂着的赵致推了王学斌一把,娇嗔的哼道:
“讨厌~”
王学斌笑着摇摇头,说道:
“这两天我们就出发,直接去楚国,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把柄线索之类的。”
善柔闻言激动的跳了起来,脚步轻盈的跃动着。
善兰却没有那么激动,关心的问道:
“郎君不是还要去秦国么?”
赵致与善柔闻言一愣,想到了这一点,抬头看向王学斌,王学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总归是要去的,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关系!”
二女闻言又漏出了笑容,拥着王学斌欢呼雀跃着,王学斌连忙安抚,“回家,先回家!”
他们已经到家了。
进了门,三女端茶送水,宽衣洗漱,把王学斌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就在这时,庭院的门被敲响了,善兰听见了,想要前去开门,被王学斌制止了。
“小兰,我去吧,这是来找我的!”
来人就是一直跟在她们后边的乌氏的人。
王学斌早就发现他们了,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此时上门,还能为了什么?
王学斌来到门口,打开门,看着门口躬立的乌氏与乌廷芳,兴致寥寥。
“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乌氏看见王学斌连忙抬手一礼,小心的说道:
“此前小女冲撞了贵客,在下特地带领小女前来致歉的!”
说着叫过一旁的乌廷芳,“廷芳,还不向观澜先生道歉!”
此时的乌廷芳衣着艳丽,描眉打鬓,不复男装扮相。
虽然将将二八年华,但是那秋波盈盈、艳丽无匹的样貌,已经有了几分国色天香的意味。
肩如刀削、腰若绢束、脖颈长秀柔美、皮肤幼滑白皙、明眸顾盼生妍、梨涡浅笑,配以云状的发髻、翠绿的簪钗,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外如此。
但这样的美人,王学斌却仅仅扫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不在关注,看的乌氏很是失望。
观察到乌氏失望的眼神,王学斌心里暗暗嘲讽。
乌廷芳说起来确实很漂亮,但他又不是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他见过的美女少么?
现世世界里的冰冰、丽娅、亦菲、圆圆,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之辈?
这些不够再加上祖贤、淑贞、莫妮卡、结衣呢?
还不够?
再来个赫本怎么样?
这么多美女他“吸溜!”动心过么?
怎么会瞧的上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王学斌神情未变,心里不觉有些淡淡的遗憾,原来不知不觉中他错过了那么多的美景,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回来......
“观澜先生,小女子骄横无知,言语跋扈,冲撞了先生,一时间愧责恨悔,羞怯难止,万望先生大人大量,宽恕小女子这一回,小女子以后定不再犯!”
乌廷芳低眉顺眼的道着歉,眼神时不时的还会瞟王学斌一眼,看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显然是被吓到了。
王学斌摇摇头,没有在意。
“姑娘不必如此,区区小事,在下还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乌氏见此连忙说道:
“先生当真人大量大,我乌氏为先生准备了一些薄礼,聊表我乌氏的歉意,先生一定要收下!”
说着招呼仆从就要往里送。
“且慢”
王学斌一抬手,直接制止道:
“乌大爷,这些在下绝不能收,一场玩闹而已,当不得如此!无功不受禄,乌大爷请回吧!”
“这...”乌氏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但直接被王学斌打断。
“乌大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回程吧!”
说着一抬手,再次催促了一声。“请吧!”
乌氏见此,无奈的拱了拱手,带着一车财货离开了,王学斌直接关上了门,没有再理会乌氏。
跟在乌氏身旁的乌廷芳小心的问道:
“父亲,那个...观澜...”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确认王学斌已经回屋了,才敢继续说下去。
“那个观澜先生...我成功了么?”
乌氏正在思考王学斌的表现,听见女儿的话,摇头叹息道:
“我们说了半天连门都没进,你说呢?”
乌廷芳一个激灵,站在原地,声带哭腔的说道:
“父亲,怎么办啊...要不然女儿再去求求他...求他原谅...”
乌氏一拍脑门,才明白女儿的意思,无奈道:
“他怎么会跟你一个少女计较,为父说的是此人不肯接受我乌氏的笼络,不愿受我乌氏的情份,与你无关!”
“哦~”
乌廷芳弱弱的应了一声,回想着王学斌一剑劈开擂台的表现,身子不觉有些发颤,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庭院里的王学斌关上了门,听着乌氏渐渐远去,叹了一口气,商人的人情是最难还的,往往还着还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一套王学斌非常熟悉,李梦媛当初就是这么栽进来的,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没有半点新意。
见他们走远了,王学斌也漏出了笑容。
“诶呀!致致刚才说什么来着?”
王学斌在庭院里喊着,练功房的赵致脸一下就红了。
“这...现在是白天啊...”
王学斌推门进了练功房,一脸不可琢磨的笑意。
“呦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致致说的是我说几天就几天,可没说白天晚上啊!”
说着王学斌看了看善柔与善兰,摇头晃脑的说道:
“还有啊,三妹可把你们都许出去了,我告诉你们,谁也跑不了...”
说着把门一栓,笑着走了进去,不一会若隐若现的声音自房中传出,羞煞了夕阳的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至魏国
“郎君,家里的果蔬还带上么?”
善兰站在厨房大声的喊道。
王学斌搬着装着四人的衣饰的箱子,放上了马车,听见善兰的喊声,探出头一看。
善兰正抱着一堆豆角茄子发愁,她喜欢吃豆角炖茄子,看着这一堆蔬菜很是心疼。
王学斌摇摇头,无奈的走了过去。
“来来来,我处理,你去把卧房里的寒玉带上,放到车里,路上凉快些!”
善兰看着茄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王学斌叹了口气,把这些东西装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善柔和赵致早就发现了王学斌的异常之处,只不过王学斌没有提,她们也就心照不宣的不去询问。
只有善兰,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每天所思所想就是一日三餐,在也就没什么了。
“郎君,除了那张寒玉床,其他都已经收拾好了!”
善柔掸着巴掌上的灰,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厨房,没有说什么。
王学斌闻言点点头,直接说道:
“交给我,准备出发吧!”
善柔没有再说其他,来到院落中,把车驾到马上,牵着马车出了门。
王学斌收了寒玉床,也走了出去。
王学斌来赵国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收集了一百七十四卷未曾见过的书简,学习了赵国的文字语言。
基本摸清了赵国的经济情况、政治形势与军事情况。
最重要的是给不到六岁的秦始皇拍了几张照片,嗯,看起来挺可爱。
“出发!”
王学斌空甩马鞭,马车碌碌的前行,他现在能够熟练驾驭马车了,也算学习了一门新手艺。
“观澜先生,你这是准备?”
乌氏带着乌廷芳‘恰巧’从王学斌的门口路过,见到王学斌赶着车离开,好奇的问道。
这两位这几天天天从王学斌的门口路过,不仅路过,每天还会问候一番。
当然,巧遇的不仅他们两个,平原夫人、雅夫人、赵姬、赵穆都曾巧遇过。
王学斌也是不胜其扰,才下定决心要离开的。
“哦,出趟远门!”
王学斌仿佛刚刚发现他们,笑着回了一句。
乌氏见此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先生准备去往何处?我乌氏通商天下,要不然先生走我们的商路,与商队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王学斌笑着摇了摇头。
“无需如此,我夫妇一路游山玩水,独行比较自在,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待乌氏回话,直接驾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乌氏犯冲,每次一见他们就难以保持礼仪,总会做出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乌廷芳看着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一脸遗憾的乌氏,奇怪的问道:
“爹,他们好无礼呀?”
乌氏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指点道:
“谨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乌廷芳闻言不明其意。
“咱们也不是奸盗啊?”
乌氏看着懵懂的女儿,解释道:
“若是那观澜与我们一起走的话......”
“那乌氏就会借着我的虎皮扯起一张大旗,到时候咱们的名号就会与乌氏绑在一起。
乌氏的仇敌也会将咱们与他们视为一体,到时候无论是敌人忌惮,还是咱们吸引了敌人的目光,对于乌氏来讲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马车上,王学斌正在解答善兰的疑惑,善柔与赵致又开始了修炼之旅。
“哦,那郎君怎么这么聪明呀?”
王学斌问言笑的咧开了嘴,抱着善兰亲了一口,哼着歌,摇摇晃晃的继续赶路。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
......
王学斌她们此行最终的目的是楚国。
楚国位于长江流域,赵国位于河北一带,要想从赵国前往楚国,有三条路,一是经秦入楚,二是绕齐入楚,再一个就是穿魏入楚。
魏国在现在的河南一带,走这条路是最近的,王学斌他们这一次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魏国同样起于三家分晋,也是战国七雄里第一个发起变法的国家。
魏文侯时期,任用李悝主持魏国的变法工作和法制建设,后来的秦献公、秦孝公以及商鞅的变法都是以此为蓝本。
又拜子夏为师,把儒家思想引入国内,把儒的地位提到了从来未有的高度,收取了士人之心,而后世里帝王尊儒笼络知识阶级也是由此开始的。
这一时期魏国国富兵强,抑制赵国,灭掉中山,连败秦、齐、楚诸国,开拓大片疆土,使其一跃为中原的霸主。
文侯逝世,武侯继位,任用兵家吴起,进行军事改革,国力继续上升,从楚国抢下了中原地带,也就是现在魏国所在的位置。
武侯逝世以后,他的儿子继位,一跃成为魏惠王,标志着魏国成为新一代霸主!
赵国桂陵之战时,魏国出兵攻赵,秦国乘魏军主力不在,偷袭魏国少梁。
同时,齐国任田忌为帅,孙膑为军师,率领齐军主力驰援赵国,发动了围魏救赵之战。
这一战使的魏国进攻邯郸的计划落空,但魏国联合韩国反攻齐国,齐楚求和,紧接着反攻秦国,秦国同样乞和。
此战以魏国胜利告终,延续了魏国的霸主地位。
但几年之后,魏国攻韩,齐国借机发动马陵之战,再次使用‘围魏救赵’的计策。
魏国警觉,立马从韩国撤兵,任用庞涓为将,起兵十万,要与齐国决战。
齐国领兵之人是孙膑,利用魏军轻敌之心,摆下减灶计,于马陵大胜魏军,一战歼灭十万魏军,太子申与大将庞涓战死沙场。
至此魏国沦为二流强国。
魏国变法多年,贵族的势力败落已久,取而代之的是士这个阶层。
魏国文风颇为兴盛,当然,这里特指儒风。
此时的儒家并没有被董仲舒阉割,血性的很,推崇的还是大复仇主义,讲的是九世之仇,尤可报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思想。
此时的大梁城大街小巷里行走的都是气度自矜,携弓带剑的君子们。
这里论政成风,经常看见一群儒生结在一起,谈论治国之道。
还好,这里谈到急眼也只是拂袖而去,不会真正的刀剑相对,要比赵国平和得多。
赵国自从胡服骑射开始,武风彪悍的同时也带来的很多不和谐的地方,不像魏国,空气里都弥漫着礼仪的味道。
“郎君,咱们在这里待几天吧!”
善柔看着兴致勃勃的王学斌,压下了报仇的急切感,主动提议休息两天。
“妹妹们也都赶了许久的路了,我们也好好休整一番!”
王学斌闻言回头看了善柔一眼,拥住她,感受着心里涌起的温柔。
“好吧,我们办一处产业,报完仇以后,我们也可以来这里游玩!”
善柔看着王学斌,揶揄的问道:
“郎君每到一处,先查当地民生,再看军政格局,最后搜集文化典籍,乃是胸怀天下之辈,妾身又怎能拖郎君后腿呢?”
王学斌闻言哈哈一笑:
“哈哈哈,习惯了,习惯了,为夫是操心的命,可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一个闲汉罢了!”
“闲汉?观澜先生太过自谦了,您现在可是天下闻名之人,又有哪个闲汉能跟观澜先生相提并论呢?”
王学斌闻言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一辆夏篆停在一旁,夏篆是公侯的车架,这一辆夏篆以金玉为饰,素色轻纱帷幔遮掩着车上的人影,看着朦朦胧胧的。
“不知尊驾是?”
王学斌下了车,抬手一礼,皱眉问道。
夏篆上的人影,起身掀开帷幔走了出来,此人头戴玉冠,一身黄白色的武士服,绣着鱼鸟的纹饰,脚下踏着一双黑色布靴,印着银色丝边。
其人气度廓然,行走带风,显然身怀武艺。
观其面容,肤白细腻,面容清秀,但是眉梢眼角之间尽显英气,十指纤纤,但却有着一手老茧,骨肉均匀,但却隐含着一股力量。
这人是王学斌见过的女人之中最英气的,男人之中最秀丽的,真正的不辨雄雌之辈。
“本君龙阳君,在此处恭候先生多时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龙阳 越纪氏
龙阳是一个君号,与信陵君、孟尝君相同。
龙阳君的真名并不可考,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知道,其人来历成谜,被封君的原因是魏王的宠爱。
龙阳君本人才干颇佳,也算得上文武双全的人物,内政外交都很拿手,一手剑术在魏国也排的上前列。
但是龙阳君本人的名声并不好听,其根本原因就是德不配位!
战国有四君子,分别是信陵君、孟尝君、春申君和平原君。
这四人除了春申君,其余三人都是公子出身,不是公子出身的春申君也是纵横捭阖之辈。
龙阳君身为男子,却凭借容貌上位,自然惹得人人厌弃。
而龙阳之好更是流传到千年之后,与分桃断袖意思等同。
王学斌见到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雌雄莫辨,比青霞还青霞,俊美潇洒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但一听到名号,顿时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愧龙阳君之名。
“哦,这么巧!竟然是龙阳君大驾!”
王学斌面色不变,拱手一礼。
他不能接受,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至于别人?
个人爱好,爱咋咋地!
龙阳君同样抬手一礼,微笑着说道:
“观澜莫怪,本君是专程迎接尊驾的!”
王学斌闻言有些不明所以,这两个月他们一路游山玩水,虽然做了几件惩奸除恶的事,但名声也不至于把龙阳君招来呀。
“哦?倒是鄙人孤陋寡闻了,不知鄙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烦龙阳君等候?”
龙阳君抬手一引,笑着说道: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尊驾请随我来!”
说着人到前边引路。
王学斌扭头招呼了善柔她们一声,跟了上去。
龙阳君名声确实不好,但是王学斌对他的观感还不错,此人言语有礼,举止大方,长得美,但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比后世的娘炮强多了。
一行人驶入一个院落。
林木掩映中,一个小湖展现在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亩,上面座落数幢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彼岸,仿佛仙人隐居的福地。
“郎君,这里好漂亮!”
赵致看着这个庭院,眼里闪烁着星光。
王学斌打量一番,笑着说道:
“你若肯花心思等,我能给你建一座更漂亮的!”
龙阳君信步走了过来,听见她们夫妇的私话,惊讶的问道:
“观澜兄还通晓建筑之道?”
王学斌闻言一脸怀念的神色:
“我也曾建造过一个私人园林,亭台水榭,曲径通幽,水木花草,各成景致,可谓十步一片景,一景一重天!”
龙阳君闻言十分好奇。
“观澜的园子建在何处?不知本君可有机缘前去游赏一番?”
王学斌听到龙阳君的话回过神来,摆手叹道:
“唉!相隔甚远,恐难成行啊!”
说完转移了话题:
“龙阳君引在下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龙阳君闻言笑了笑:
“观澜兄可知道自己的名号!”
王学斌不明其意,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等着答案。
“观澜有所不知,你在赵国与卫人比剑的情形已经传遍了,天下剑手都在讨论观澜的一剑之威!”
王学斌更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斩断了半个木质擂台而已,有何名声可言啊?”
龙阳闻言一脸惊讶。
“什么?传言中观澜兄可是一剑将一丈高的石台斩断了,比剑情形描述的一清二楚,天下间还在谈论观澜与齐国剑圣孰强孰弱呢!”
王学斌一拍脑门,心里满是卧槽,斩断石头的事他不是做不到,别说一丈,三丈都没问题,问题是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种熟悉的操作,绝对是有人刻意传播,有意捧杀。
善柔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凑到王学斌身边,关心的说道:
“郎君,要不然我先给老师致一封书信,言明原委?”
王学斌长处一口气,摆了摆手。
“算了,还不知道剑圣的立场,大不了碰一碰,放心,郎君我天下无敌!”
龙阳君看着知道真相的王学斌面色只有厌烦,没有丝毫惶恐之色,顿知此人就算不及传言,也不是平庸之辈,立马关心的问道:
“怎么?这是谣言?观澜兄,用不用本君帮你辟谣一番?”
王学斌干脆地说道:
“随他去吧,本座不出风头是因为不喜麻烦,既然有人想要替我扬名,那就全了他的意,比剑?本座还没怕过谁!”
说着看向龙阳君再次问道:
“此地乃是何处?不知龙阳君引我等来此有何贵干?”
龙阳君听着王学斌的话拍手赞叹道:
“观澜兄好气魄,此地乃是一位剑术天才所居之处,听闻观澜要来魏国,特地嘱咐本君邀观澜来此处,想要向尊驾请教一番剑法?”
王学斌闻言心头微微一凝,倒不是因为龙阳君自作主张,而是因为有人知道他们要来魏国。
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阴谋。
王学斌心思转动间面色不显,微笑着问道:
“我曾听闻龙阳君也是剑术卓绝之辈,到不知龙阳君口中的天才是何等人物?”
“小女子越纪氏有礼了,听闻观澜先生到此,不胜荣幸,特来迎接,不知先生夫妇可否在我这湖中小筑小住几天,也好让小女子请教一番!”
王学斌回头一看,一位肤若凝脂,容光潋滟的美女,在婢女簇拥之下,袅袅婷婷移步而至,秋波顾盼中妙目含情。
她头上梳的是流行的堕马髻,发髻中斜插一枝垂束华簪,配合着她摇曳曼妙的身段,犹如绢束的蛮腰,趁着秀美的玉项,白腻的肌肤,
更觉妩媚多姿,明**人。
身着月白地羽蓝色的薄罗长袍,伴随着她飘摇若仙的步资,衣袖开合遮掩,尽显绝美姿容。
来人不仅容貌卓绝,气质更是不俗。
三分慵懒、三分绰约、伴着一身的灵动,糅成一幅名动天下的仕女图,让人流连忘返。
“在下王学斌,这是内子王善伯、王善仲与王赵季,越纪氏有礼了!”
王学斌扭头看着这个二九年华的少女,先介绍了自己的夫人,这种事是政治正确,不能犯错!
春秋战国时期女性的名字同样不能随便叫,只有她的长辈与爱人可以直呼其名,其他人是不能随便喊。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到了礼乐崩坏的时代,很多人不大在乎这一点了,只有一些贵族会遵守着这些规矩。
越纪氏的意思是,来人是越国一个姓氏为纪的姑娘,国号加姓氏。
王学斌介绍的是他的姓,加上夫人的姓氏,加上排行。
这些都是这一时期最基本的东西,没有这些,就无法融入这个时代的主流。
越纪氏冲着善柔三人礼了一礼,笑着说道:
“今日贵客来此,寒舍因而蓬荜生辉啊!”
龙阳君一旁打趣道:
“本君来此那么多回,姑娘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越纪氏闻言微微一笑,明眸皓齿掩不住万种风情。
“君上何时能在剑术文采胜过小女,小女必然扫榻以迎!”
龙阳君闻言连忙摆手,假装惶恐道:
“唉!我好容易才练成的魏国第二的剑法,可不能让你随意超了去!”
龙阳君说的夸张,气氛顿时活了起来。
“先生随我来!”
越纪氏伸手一引,在前方引路,龙阳君与王学斌夫妇跟在后面。
龙阳君确实是一个气度恢弘的人,他曾经跟越纪氏比剑,不慎输了一招,之后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替越纪氏张目。
此时龙阳君在魏国的剑术排名已经从第二变成第三了。
不仅如此,龙阳君还为越纪氏挡下了许多的窥视,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昌明的时代。
要是没有龙阳君的庇护,像越纪氏这样姿容秀丽的美女早就成为他人的闺中玩物了。
龙阳君与越纪氏在前边走着,王学斌在后面跟着,看着前面的美女若有所思。
越国,姓纪,居住在魏国大梁,又是文武双全的美女,这应当就是寻秦记原书中的奇女子,纪嫣然了。
纪嫣然是书中原创的人物,是寻秦记一书的女主角之一,在tvb的电视剧里,纪嫣然与琴清二人的形象合二为一了。
这个姑娘可以说是集书中所有正面词汇为一身的人物,美丽、大方、聪明、博学、允文允武,用情专一,可谓是集尽了作者的偏爱。
王学斌也没有想到会碰见这个人物,他现在的脑子里充满了遐思。
历史早已经发生了变动,他也不确定项少龙还会不会穿越回这个时代。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此时他的名号已经哄传开了,收也收不回去,索性让它在响亮一点,至于原本剧情?
他那里管得了这个,王学斌现在能保证的是一旦项少龙没有穿越过来,他会立刻顶上项少龙的位置,保证秦始皇的诞生。
其他都可以随便,这个绝对不能更改,祖龙对于华夏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六王毕、四海一、书同文、车同轨,这是后世华夏绵延强盛两千多年的基础,绝对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观澜舞剑,意在龙阳
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小筑,纪嫣然前去更衣,留王学斌等人在偏厅就坐。
“此地可是越纪氏所建?”
王学斌抬头四处观赏一番,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这个小筑处处精致清雅,尽显女儿家的心思,但无丝毫小气之处。
龙阳君听到王学斌问的话,笑着答道:
“确是越纪氏督建的,观澜也通建筑,可有什么看法建议?”
王学斌微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需要什么建议,以景观人,越纪氏也是才貌双绝之人!”
“先生此言,羞煞小女子了!”
纪嫣然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衫,头发披散在后背,一枚赤金凤尾环轻轻收束,亲近之间又添几分庄重,别有一番风味。
“请茶!”
纪嫣然绣手轻招,几位侍女端着冉冉清茶缓步上前,为诸位奉上香茗,随即低眉顺眼,缓步恭退,举止之间,尽显涵养。
龙阳君端起茶轻轻品了一口,抬头问道:
“先生此次来魏可有要事?”
王学斌闻言放下茶杯,微笑回道:
“我夫妇一路行来游山玩水,赏风观月,并无要事!”
龙阳君听见这话,一脸艳羡,憧憬的说道:
“先生夫妇如此洒脱,实在惹人羡慕啊!”
王学斌看了看龙阳君,心下一动,看来这龙阳君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历史没有记载,王学斌也不甚了解。
他没有直言相问,而是岔开了话题,扭头看向了纪嫣然。
“不知姑娘招在下夫妇前来,有何贵干啊?”
纪嫣然正品茶聆听龙阳君与王观澜的交谈,突然听见观澜先生发问,放下茶杯,微微一拢耳边的碎发,欣然说道:
“小女子此次诚邀先生来此,是想要拜师的!”
王学斌闻言眉头微扬。
“姑娘想要学习剑术?”
见纪嫣然皓首轻点,王学斌摇头回道:
“实话讲来,在下所学甚杂,剑术并不精通,倒是内子通晓剑法,若是有暇,你们二人倒是可以交流一番,至于拜师之事,还是算了吧!”
纪嫣然闻言眉头轻凝,挺直身子,疑惑问道:
“先生可是嫌弃小女资质拙劣?还是先生之剑术私不外传?小女实乃真心想要拜师学习剑术!”
纪嫣然没有发现的是善柔三女那通红的面颊,王学斌教的东西传男方便,传女就有些障碍了。
指点穴位的时候,那是拿手一寸一寸的比划出来的,任督二脉更是从前到后,从上到下贯穿了。
怎么教?
让善柔教?
她们自己还没学明白呢,资质最强的善柔此时也刚刚有了气感,还是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时不时的还要王学斌提醒指点,就这还是快的了。
王学斌直接摆了摆手,认真说道:
“我并未找借口,我早年学过剑术,但之后并未专研,我战胜卫人只是以力称勇,别人学不来的!”
王学斌此言一出,大家都好奇了起来,善柔三女好奇的是王学斌的剑术,龙阳君与纪嫣然好奇的是王学斌所言的以力称勇。
龙阳君看着王学斌说道:
“不知观澜可否与我比试一番?咱们点到即止,只为交流!”
龙阳君话一出口,引得众女拍手称道,王学斌见此也不矫情,直接起身说道:
“好,既然盛情难却,咱们今日就以武会友,让我也研习一下魏国数一数二的剑术!”
纪嫣然见此,招手唤人将桌案腾开,又让人取了几把木剑过来。
“今日我等点到为止,以木剑交流,以防伤了和气!”
王学斌接过木剑,试了试,抱拳说道: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那在下就先演示一番我曾学过的剑术,随后再行比试!”
大家欣然点头,将厅堂让了出来。
王学斌站立凝神,左手倒持剑柄,体内真炁流转,整个人的气质瞬间鲜活了起来。
之前的王学斌只是一个样貌英俊,儒雅稳重的君子。
现在的王学斌一派空灵潇洒、亦真亦幻的气质,人在眼前,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厅内幔纱无风自动,气场渐渐压抑起来。
龙阳君与纪嫣然看着这一幕惊异不已,善柔三女倒是有些了解,知道这是郎君催动功法了。
突然,王学斌动了,抬剑,换手,直刺,回身反刺,上撩下劈,招式之间行云流水,快慢相兼,步伐进退之间章法严谨,剑随身走。
看的五人惊诧异常,这可是从未见过的进招之法,这是要开一派之先河了!
一柄棕红色的木剑倏左忽右,渐渐舞成一团,青龙出海、拨云见日、恨福来迟、紫燕穿林...
屋中风云渐渐激荡,桌案上的茶杯都被王学斌的剑风带倒,吓了她们一跳。
童子抱柴、黄龙揽尾、收式,王学斌剑法练完,回气凝立,风云渐歇,口中虚吐,吐气好似羽箭一般,射出五米有余。
他回身刚想开口,神情霎时一变,立时将手中的木剑抛出厅外,只见木剑飞出两丈,在湖中猛然炸开,木剑的碎片四射飞溅。
好在王学斌抛的及时,没有伤到人,要不然就麻烦了。
“姑娘抱歉了,在下一时兴起时态,污了姑娘的湖景,实在是罪莫大焉!”
王学斌看着湖中那一团团被碎片打碎的荷花,有些可惜的叹道。
王学斌舞剑的时候一个是为了显露能耐,震慑龙阳君,打消一些不必要的算计。
另一个也确实是好久没有舞剑,一时兴起,忘了手中的剑只是木剑,经不起他真炁的摧残,这才弄成这样。
还好他第六感靠谱,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木剑要是在厅堂炸开,估计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毁容,到时候他们得把王学斌活吃了。
纪嫣然听见王学斌的话下意识点点头,他们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王学斌见此也不在意,又提起一柄木剑,看向龙阳君说道:
“君侯对在下的剑术想来也有了认识,咱们交流一番吧,让在下也见识一番魏国剑术的风采!”
王学斌的话惊了龙阳君一跳,他连忙说道:
“欸!观澜此言大谬,在魏国剑法最好的是这位姑娘...”
说着,他将身边的纪嫣然让了出来。
“比剑应当是两强相争,我这剑术第三,还是不献丑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纪嫣然闻言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神情哀怜的看着王学斌说道:
“先生这剑术让小女子心里更加痒痒了,不知先生如何才能答应小女子的恳求呢?”
王学斌闻言笑着说道:
“实话来讲,单单剑术没什么不能教的,但是问题所在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这剑术与当下各国剑术大不相同!”
纪嫣然与龙阳君认同的点了点头,王学斌讲解道:
“我这剑术对剑也有要求,并不适合青铜剑!”
说着他举起木剑,左手两只手指平端,右手将剑的重心点平放在左手手指上,测量剑的重心。
“我的剑术要求剑的剑心在剑格前端两指处,但是青铜剑的剑心往往在剑的正中偏剑尖处!”
王学斌在木剑上比划了一番,纪嫣然等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王学斌继续说道:
“我的剑术以劈、挂、撩、刺、点、挑等为主,当下诸国剑法以劈、削、刺、横等为主,你们用惯了青铜剑,学我的剑术会显得不伦不类的!”
龙阳君闻言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不知...观澜兄曾经用什么剑呢?”
王学斌闻言一怔,随即笑道
“我用的木剑,没用过青铜剑!”
龙阳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王学斌看着纪嫣然跃跃欲试的神情,开口说道:
“我的剑术学之无益,倒是内子,剑术卓绝,乃是稷下剑圣的高徒,姑娘若是有意,可以与内子交流一番!”
王学斌一杆子把纪嫣然的注意力转移到善柔身上,二女都是爱剑之人,想必有不少共同语言!
王学斌暂时还没有心思陪着纪嫣然玩闹。
他的心思都在龙阳君身上。
emmm...
不是那个心思,而是....算了,大伙懂的...
自从王学斌见到龙阳君开始,二人的言辞交锋就开始了,短短半天,他们二人就着目的、能力、来历等多个问题做出了隐晦的交流。
王学斌软中带硬,龙阳君诚中带忠,二人都清楚了对方的立场与斤两,下一步就要看魏王的想法了。
王学斌的兴趣也在这,他想要看一看,龙阳君在魏王心里的地位,魏王对于他本人的想法。
想要以此来试探一下魏国的政局,他的立场始终是统一,每一个妨碍到统一的人都是他潜在的敌人,对待敌人,怎么能不了解一下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阳?龙阳!龙阳......
深夜,大梁王宫,年过半百的魏王正坐在书案看着记载着朝政的书帛,龙阳君跪坐在书案下首,面色恭敬的汇报今天的情况。
“大王,王观澜此人心思缜密,剑术高绝,出身来历不明,但不是七国之人。”
魏王翻看着书帛,似有意似无意的听着。
“其人言语没有丝毫口音,所用剑术于诸国不同,自成一家,自称来历相隔甚远,以臣观之,不似作伪!”
“嗯,继续...”
魏王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龙阳君丝毫不敢怠慢。
“此人心思缜密,臣下的试探全部被其发觉,但此人并未负气而去,反而示臣以诚。
臣下想让此人教授越纪氏剑术,以窥其中奥妙,也被此人搪塞过去,推给了他的夫人!”
魏王微微仰首似有兴趣。
“哦?他夫人通晓剑法?可是他所教?”
龙阳闻言摇头说道:
“其夫人王善氏确实剑法精绝,但绝非王观澜所教...”
龙阳君想到了王观澜舞剑的景象,现在还有些惊惧。
“王善氏的剑法是齐国的剑法,据王观澜所言,王善氏乃是稷下剑圣之徒!”
“哦?”
魏王的手停了,抬头问道:
“能确定是稷下剑圣之徒么?”
龙阳君重重的点点头:
“其夫人的剑法比臣下还要精绝,应该不假,王上,那王观澜的剑法远在其夫人之上!”
魏王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那王观澜夫妇可否招揽过来?”
龙阳君皱着眉头说道:
“臣下也曾暗暗提起招揽之言,王观澜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臣下名望不足,想来若是王上相招,此人应会欣然而来!”
魏王闻言皱着眉头:
“哦?他们轻视与你?”
龙阳君闻言一惊,知道自己的话让魏王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绝无此事,其人性情平和,绝非跋扈之人,若是王上得以招揽,我魏国武风当再上层楼!”
魏王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算了,区区一个游侠而已,不能让我的美人受了委屈,原本也只是好奇赵穆所传流言,既然不知趣,那就任他自生自灭吧!”
龙阳君闻言有些急了,在他看来,那流言所传之事王学斌未必做不到,此人绝对能成为国家的一柄利刃。
“王上!这王观澜......”
魏王摆了摆手,制止了龙阳君的话,淡淡的说道:
“好了,不必多言,侍寝吧!”
龙阳君闻言身子一震,低头喊道:
“谢王上恩典!”
龙阳?龙阳!龙阳......
王宫房顶上,王学斌穿着一身黑衣,翘着二郎腿,躺在房檐上,听完了正事,嘴角微微一抽,一阵清风刮过,不见了踪影。
“郎君,回来了,那龙阳君可是有什么阴私之想?”
王学斌回到湖中小筑,善柔还没有睡,还在等着王学斌归来。
傍晚时节,龙阳君回宫了,善柔等人决定在湖中小筑借住几天,以便于和纪嫣然交流剑术。
当时善柔与纪嫣然聊得欢,王学斌也借故离开了,一去就到了现在。
善柔看着郎君着一身黑衣,顿时猜到那龙阳君是故意与他们夫妇相交,郎君此去是为探查情报。
王学斌看了看已经休息的二女,又看了看善柔,小声问道:
“怎么还不睡?”
善柔摇了摇头,扁着嘴说道:
“妹妹已经睡下了!至于妾身?郎君还未归来,妾身怎么睡得下,”
这时,原本应该熟睡的二人纷纷坐起身来,看着王学斌与善柔说道:
“姐姐睡不下我就睡得下么?”
“就是就是,没有郎君,奴家怎么睡得着嘛~”
王学斌见此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放心,龙阳君为人算得上正派,私交没问题,不涉公事就好!”
善柔闻言若有所思,赵致与善兰没有听出王学斌的言外之意,只顾着关心王学斌累不累,饿不饿,起身帮他备水洗漱。
王学斌一把揽过几人,将她们拥入榻上,伸手一挥,油灯被一阵清风吹灭,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
湖中小筑,王学斌抱着一卷书简,靠在湖边的勾阑上,就着清晨的阳光专心研读着。
善兰正在厨房忙活着为王学斌准备早餐。
不远处的平台上善柔、纪嫣然与赵致正在练剑,时不时的还会往王学斌这里瞟一眼。
纪嫣然活动了身子,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扭头看着一心读书的王学斌,纳罕的问道:
“善姐姐,你们郎君从来不练功么?”
善柔身穿一件石榴红的武士服,头发自然披散,左手倒持一把金光灿灿的青铜剑,右手端着一杯清茶,正在解渴。
朝阳照在面颊上,把细腻的绒毛染成了金色。
听见纪嫣然问话,扭头看了看一心沉迷的郎君,温柔的说道:
“相比武艺来讲,郎君文事更胜一筹!”
说完扭头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纪嫣然,笑着说道:
“郎君曾在稷下学宫偶遇法家韩非,韩非你可知道?”
说着,善柔看向纪嫣然。
纪嫣然闻言连忙点头,兴致勃勃的说道:
“知道知道,韩非乃荀夫子的高徒,一身所学集法术势之大成,著有《说难》一篇,尽显法家风范。
有人传言他受异人指点,发觉了法家之大弊,正在闭关悟道,难不成......”
纪嫣然说到最后,捂着绣口,一脸震惊的看着善柔。
善柔笑容柔和,望向王学斌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骄傲。
“当日我与郎君去听阴阳家邹夫子宣讲,恰巧偶遇韩非,他邀请我与郎君到他的小舍暂住一晚。
到了小舍,韩非邀请郎君在书房手谈了半晌,后来就传出了韩非经异人指点,窥见了法家之大弊,决意补全的传言,郎君听完还有些愧疚,他说...”
说到这里,善柔忍不住掩面而笑,她开心,纪嫣然就开心不起来了,心里跟猫挠的似的,抱住善柔的手臂,摇晃道:
“姐姐,郎君...啊呸!先生说的什么啊?”
说错话的纪嫣然面如脂染,心里羞涩到不行,强装无事,细细问到。
善柔闻言深深看了纪嫣然一眼,直看得纪嫣然羞怯难当,直欲掩面而去,善柔没有深究,径直说道:
“郎君觉得十分愧对韩非,郎君说,他当时也是因为韩非咄咄逼人,一气之下才掀翻了法家之弊病。
韩非的学说其实并无问题,郎君所言的弊病乃超越时代的问题,并不是当下需要解决的。
一代答案解决一代问题,用现在的答案去解决未来的问题,必然会弊病百出。
错的是时代,而不是韩非与法家,郎君对韩非和法家还是很推崇的!”
纪嫣然听闻此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往常研习古圣之学时所遇到的一些困惑,如同晨霜遇到烈日一般,顿时消然无踪了。
这句话说通了其实就四个字,与时俱进,但是这四个字却凝聚了无比艰涩的智慧。
世间事本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清楚做学问要与时俱进?
问题是怎么进?
往哪进?
有多少人能脱离时代的局限性看穿未来?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学斌这样横跨千年的。
“聊什么呢?”
王学斌看完了这一卷书,准备找纪嫣然再换一卷。
他现在看的都是纪嫣然的藏书,整整一座楼的书,有三四十部书是他没看过或者版本不同的。
这两天他足不出户就是在研究这些东西,一本论语就有四五个版本,每个版本的言论都有区别,甚至还有相互冲突的地方,非常有趣。
看完这些他还感叹不已。
什么万世师表?
一个牌坊罢了!
后世的论语早已不知被修改了多少遍。
每一字每一句都被解读出无数的微言大义,却不知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孔子原文。
历史啊,不愧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我与善姐姐在谈论韩非的学说呢!”
纪嫣然抢在善柔之前说出了这句话,脸色如丹霞一般。
王学斌看了她们一眼,以为说的是私房话,没有在意,顺着纪嫣然的话头接了下去。
“韩非啊...也不知道他最新的述作出来没有,我也一直等候拜读呢!”
纪嫣然眼神敬慕的看着王学斌问道:
“先生对百家典籍都有研阅,不知先生推崇哪家学说?”
王学斌闻言摇头一笑:
“推崇?算不上推崇哪家,各有所长,百家注我而已!”
“百家著我?”
纪嫣然不解其意,好奇的看着王学斌。
王学斌见此解释道:
“借助着百家的学说,去完善自我的思想,不拘泥于经典本身,对各家学说都有吸收借鉴,谈不到推崇,充其量算是杂家。”
纪嫣然闻言心驰神往,开言赞叹道:
“先生这是要成一家之言啊!”
王学斌听到这话,连忙摆手。
“什么成一家之言?充其量算是拾诸子牙慧罢了,一家之言?实不敢当!”
纪嫣然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仪表,恭敬地说道:
“先生,小女近日正筹备一场论证大会,届时希望先生能够拔亢莅临,不吝指教!”
王学斌看了一眼庄重的纪嫣然,又看了看一脸殷切的善柔,点了点头。
“承蒙姑娘看重,在下必定如期而至!”
他的名声既然已经传开,那何不再添一根柴呢?
赵穆想要借刀杀人,那他就再加一把注,看看能钓上什么鱼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论政大会(一)
论政大会起源于子夏的西河之学,是魏国广开言路招贤纳士的平台,后来稷下学宫的争鸣也是参仿于此。
这一盛事起源于魏文侯时期,兴盛于魏武侯,一直到魏惠王时期,这里都是魏国的人才宝库。
魏国的兴盛于这一制度是分不开的,他为魏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优质人才。
论政大会成就了魏国,但也限制了魏国。
因为论政大会乃是儒家举办,参加的人也大都是儒家,天然排斥其它学说,导致学说一家独大,限制了其它学说的生存土壤。
学术垄断带来的后果就是傲慢、**、陈旧、不思进取。
渐渐地,后来居上的稷下学宫以包容百家的姿态碾压了论政大会,成为了新的人才聚集中心。
而论政大会与魏国一起被扫到了二流之列,抱着古老而陈旧的荣耀自鸣得意。
一直到了魏昭王上任,下决心改革论政大会,引入百家学说,企图重振国势。
但是此时的魏国已经积重难返,稷下学宫已成大势,改革事项终究以失败告终,论政大会自此沦为末流,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活力。
今年论证大会是龙阳君提议举办的,目的是为了招揽一些有识之士,为魏国效力。
龙阳君知道自己的名声恶劣,为了帮助魏国吸引真正的人才,他将纪嫣然推到了前台,以纪嫣然的名义筹备大会。
这也是他甘心为纪嫣然张目与提供庇护的原因,就是为了以纪嫣然的艳名吸引各国士子前来参会。
为了魏国兴盛,龙阳君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一次论政大会的举办地点在西河行馆,参会者有三四十人,大都是各国没有什么名望的士子,还有几个公子君侯,有名望的人没有人来。
大都是为了纪嫣然的艳名而来,并非真的为了什么论政,龙阳君也不气馁,起码有了好的开始。
待到以后,纪嫣然的名声越传越广,必然会引来许多他国的年轻士子,总会有那么一些是有真才实学的,之后就看他的招揽手段了。
......
“观澜兄此次参加论政大会准备以武会友么?”
湖中小筑,龙阳君与王学斌相对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个棋盘,二人正在对弈。
今日就是论政大会举办的日子,纪嫣然早早的就前往西河行馆了,善柔三女也跟去凑热闹。
龙阳君虽然名声不好,但毕竟是封君之位,而且代表魏国官方,不能去的太早,因此一早来到湖中小筑,与王学斌一起对弈。
龙阳君今日着了一身盛装,头发理的一丝不苟,以玉冠为束,身穿火红色的封君服,丝绸质地的封君服上绣着魏国鬼神图腾。
腰间配着一块蓝田玉,玉石上雕着龙阳君的君号,玉质润泽,不是凡物。
龙阳君打扮的俊美,王学斌也不逊色。
一身鱼尾直裾袍,白色地上以墨色染了一幅猛虎下山图,画中猛虎尽显张扬霸道,水墨留白,留下了无尽的遐思。
他长发自然披散,没有束发,一派狂放之风,霸道之中更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手边摆着一把长剑,不是青铜质地,而是青锋剑,刚猛凌厉,无坚不摧,乃是大名鼎鼎的剑魔佩剑。
二人均是相貌俊美之辈,一个端庄俊美,一个霸气肆意,二人同坐一席,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谐之处。
王学斌听到龙阳君的发问,笑着说道:
“我今日可没打算以武会友,那不是欺负人么?”
龙阳君闻言抬头看了王学斌一眼,笑着问道:
“哈,观澜兄此言确实不虚,想我这魏国第二剑手在阁下手里都撑不过十招,其他人就更难与观澜兄相提并论了!”
王学斌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君上不是魏国第三么?怎的变得如此之快?”
龙阳君闻言神情轻松地说道:
“越纪氏不在,本君的排位自然要升上一升!”
说完,二人纷纷大笑。
龙阳君捡起一粒白子,随手放到棋盘上,看着王学斌的衣服,饶有意味的夸赞道:
“观澜兄这猛虎下山图当真是栩栩如生啊!”
王学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微笑着说道:
“猛虎下山当吃人,画的不真怎么行?”
龙阳君闻言扬起了眉,好奇的问道:
“哦?不知观澜兄这只老虎,要吃什么人啊?”
王学斌捡起一粒黑字,下了一棋,煞有其事的说道:
“老虎嘛,当然是吃恶人!”
“恶人?”
龙阳君好像有些不太明白。
“在观澜兄心里,什么样的人算恶人?”
王学斌抬头看了看龙阳,轻笑着说道:
“善我者为善人,恶我者自然就是恶人了,不知君上自认是善是恶?”
龙阳君闻言身子一紧,紧接着放松下来,双目诚恳的看着王学斌说道:
“我龙阳自认算不得纯善之辈,但绝不是恶人,观澜兄以为然否?”
王学斌抬头看着龙阳君恳切的双眼,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君上的,我是粗鄙之人,待人以诚,但不大通礼数,还是...让我自生自灭的好!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等也该启程了,不能误了大事!”
王学斌说着,拿起青锋剑,起身走出了厅堂。
他走的潇洒,龙阳君就没那么轻松了。
原地坐着的龙阳君惊出了一身冷汗,案几下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心里又是惊疑,又是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与魏王的对话泄露了多少,是王学斌自己偷入宫禁探听到的,还是他手下有一股情报势力。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令人惊惧的存在。
这意味着自己与魏王的性命尽决于此人之手,这个问题让他心惊胆寒,不敢深想!
毕竟是一国封君,短短片刻调整好了心态,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抹诚恳的笑容,起身跟了出去:
“观澜兄,我的夏椽早已备好,今日你我同行,我龙阳今日当为我好友壮壮声威,不能让那些诸国士子小瞧了你!”
厅堂外的王学斌听到这句话,漏出了轻松的笑容。
“龙阳君看的起在下,在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阳大步走出门来,一把拉过王学斌的手腕:
“叫什么龙阳君?直接唤我龙阳即可,能与观澜相交,是我龙阳的荣幸,今日我还等着观澜能够一鸣惊人,让我这媚宠之君也沾沾观澜的名望!”
王学斌闻言双手一礼。
“龙阳何必自贱?既然龙阳看得起我,那我也不会让你失望,今日,就让我等见识见识那诸国的士子,称量称量他们的货色!”
龙阳闻言双手一揖到底:
“那就拜托观澜了!”
王学斌一把扶起龙阳,笑着说道:
“小事而已,走吧,让我们去会会着诸国的士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论政大会(二)儒家墨家
西河最初乃是秦国国土,是被魏国以武力夺取的,魏文侯知道秦国无法用武力征服,因而开展了一场文化之战。
西河之学就是在这个条件下诞生的。
子夏是孔子之徒,他来到魏国时已经年近百岁,再加上双眼有疾,无法教学,因此,真正教学的人是他的徒弟,公羊高、谷梁赤等人。
这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春秋公羊传》与《春秋谷梁传》的作者。
后来魏国为了节制中原,魏惠王从最初的安邑迁都到了大梁,西河之学也随之从西河之滨迁到了大梁,建立了一所西河学宫。
西河学宫原本建在大梁城西北,占地颇广,后来秦国入侵时,此学宫毁于战火。
那时的西河之学也已经衰颓,魏国国势也大不如前,就没有再次重建,而是在城内修了一座行馆,以供招揽士子之用。
这一次的论政大会也在此处举办。
西河行馆改建到了大梁城的东南,东南是木火相交之地。
魏国自认为晋国正统,传承的乃是晋国的火德,行馆建在此处也是寄希着行馆能够为火添薪,能助魏国再振声威。
龙阳君今日一身红色盛装也是由来于此。
此时行馆里已是人头攘攘,声音嘈杂,一群内侍正在引领看客们到一旁观礼。
各国士子早就已经到场,公子君侯也已落座,端着一杯清茶,望眼欲穿的等待着纪嫣然出场。
这时,王学斌与龙阳君英姿飒飒的走了进来,步履带风,气势雄浑。
龙阳君走到台前,双手一礼,面色肃穆,朗声说道:
“各位有礼了,本君魏国龙阳,携在下好友王观澜,前来赴会,所谓理不辨不明,此次大会还请各位畅所欲言,无论褒贬,我魏国一应恭听!”
说完,深深一揖,冲着诸位礼了一礼。
各国士子纷纷起身回了一礼,但各国的公子没有一人动弹,好似没有看见此人似的。
龙阳君见此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自嘲之意,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了,他环礼一周,带着王学斌坐到了上首。
王学斌刚刚落座,突然感觉道有几股恶意传来,皱着眉头向下首处看去。
一旁的龙阳君见王学斌扭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给王学斌介绍道:
“此人乃是楚国李园,春申君门客,是个心胸狭隘之辈,怎么?观澜与他有旧?”
王学斌闻言摇了摇头,又指向另外一个人问道:
“那个人是谁?”
龙阳君看着王学斌指的人,介绍道:
“此人乃是赵国巨鹿侯的门客,姓甚名谁我倒不甚知晓!”
王学斌心下了然,看向了最后一个方向,眼神一眯,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意味。
最后这个人他认识,原来是齐国田单手下的剑客,曾经参与过追杀善柔之事,一行十六个人,十五人被王学斌屠戮。
只留下了这一个人,让他给田单报信。
说是报信,其实就是借这个人追踪田单的行踪。
再探查到田单行踪的当晚,田单卧室就多了十五个人头,之后田单就不在追查善柔等人的下落了。
王学斌原以为这个人会死在田单手里,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看样子是田单隐匿下了这个人的行踪,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人是田单门下之人,观澜认识?”
时刻关注王学斌的龙阳发现了王学斌的异样,为王学斌介绍了这个人的来历,小心询问着。
王学斌点了点头。
“这人与我有些恩怨,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活着!”
龙阳君闻言皱眉,刚想询问,厅堂传来了钟磬之音,大会开始了。
场中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只见一身盛装的纪嫣然抱着一张古琴袅娜娉婷的走上前台,向着诸位盈盈一礼,坐在了台上。
纪嫣然将古琴放在了琴案上,打开琴案上摆着的金兽熏炉,绣手点燃了檀香,端坐凝神。
良久,钟磬之音渐歇,纪嫣然睁开双眼,玉指吟猱,一曲素雅清冽的琴音传入众人的心田。
那琴声细微悠长,时如人语窃窃,时如云雾缥缈,倏远忽近,灵韵天成。
听得一众宾客如痴如醉,除了王学斌。
他喜欢听的是京剧、相声、或者小曲小调这一类通俗一些的东西,古琴这样的曲目他欣赏不来。
但弹琴之人毕竟是自己朋友,他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闭着眼睛学着一旁龙阳的样子,时不时的点点头,一派沉迷的景象。
终于,琴声淡去,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开始称赞纪嫣然琴艺卓绝。
不说其他,单单看着那些公子们的窥视眼神,就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只有极少数人端坐不动,这些人要么是知道自己身份卑微的,要么就是有真才实学,想要扬名的,这些人就是龙阳君的目标。
纪嫣然微笑着应和着一众的殷勤,不以为意,这种眼神她见的多了,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两个男人未曾用窥视的眼神看她。
一个是龙阳君,另一个就是王观澜!
龙阳君的情形她心里非常了解,二人相交也是利用多于情谊。
王学斌这人她就摸不准了。
要说此人不好渔色,他有三个夫人,一个英气,一个纯善,一个妩媚,各个姿色不俗。
要说好渔色,她纪嫣然自认姿色冠绝天下,却从未在王学斌眼里看见过一丝丝的热切之意。
此人允文允武,儒雅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无与伦比的霸道,这样的魅力令她心折不已,要不是她还有几分自矜,恐怕都要送上门去了。
心里想着,一对秋波暗暗扫了王学斌一眼,看着他沉凝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又起波澜。
她淡淡的呵出一口气,压下心潮,站起身来,看着诸位,扬声说道:
“在下越纪氏,添为此次论政大会书记,此次论政大会以‘治政’为题,诸位均可畅所欲言,在下会将各位言辞编著成简,传于天下!”
说着,她举起一卷竹简,示意一番,让出前台,说道:
“请诸先生上台宣讲,在下聆听高论!”
说完又是一礼,转身走到王学斌身旁的案几落座,手持毛笔,一副凝神恭候的样子。
这时,台上空了,大家也安静了,厅堂里一片面面相觑。
终于,一位士子大胆站起身来,走上前台,向诸位一礼,大声说道:
“在下儒家西河学派梁子正,此次论政大会在这西河行馆举行,在下添为半个客主,因此斗胆上台,先行抛砖引玉,诸位!请了!”
一位身穿青衿的年轻士子向台下众人礼了一礼。
纪嫣然见此起身宣道:
“请儒家西河学派梁子正宣讲!”
众人神情肃穆,端坐恭听。
台下各家学派都有,但没有一人喧哗,这是对知识的尊重,对智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这就是礼!
梁子正向纪嫣然礼了一礼,没有落座,直接站着说道:
“今日所言,题为‘治政’,治者,从水从台,乃是引水归流之意,是为修整、是为疏通,政者原意治事、动武,后引于政事、政务。
顾名思义,所谓治政,不过梳理政务,引水归流而已。
其问题在于梳理,如何梳?引水归流,何谓流?
理者,礼也!
若欲天下大治,必言礼乐之道!
何为礼?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克己复礼是为仁
天下有仁,则万物无不昌!
君待臣以仁,则臣待君以忠,官待民以仁,则民待官以拥!
礼全,则乐不可缺,礼乐并举,则天下不治亦兴,何况治乎?
......”
梁子正在台上引经据典的论述着,台下的人或喜或怒,或思或讽,神态万千,不一而足。
王学斌也在认真听着,此人说的言论是儒家最根本的政治主张,礼乐之道。
这是孔子毕生所追求的事情,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
直到汉朝出了一个董仲舒,将孔子的思想阉割一半,至此礼乐之道彻底成了笑话。
但是在这时,这些儒家子弟们是真正相信着礼乐能够创造出来一个大同世界,他们也确实在为自己的政治主张全身心的奉献。
现在的儒家与后世的儒家就像是圣母与圣母婊的区别。
一个是克己复礼为仁,为君子,所以我要克己复礼,我要成为君子,让世界变得更好。
另一个是克己复礼为君子,所以我要让别人都当君子,让我生存的更舒适。
因为小人从来不喜欢跟小人待在一起,就像骗子不喜欢跟骗子待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一个骗子,他往往恨不得天下全是好人,这样他行起骗来才方便,骗子的诉求是善的,但你绝不能说骗子是好人。
这个时代的儒家大部分都是好人,所以王学斌很欣赏这个时代儒家,但是,欣赏并不代表认同。
“彩!”
梁子正的宣讲完毕,众人纷纷喝彩,即使是不认可的人,也在尊重此人的言论。
因为这个人是对手,对对手的尊重,同样是对自己的尊重!
“足下此言不妥!”
台下一人喝彩过后,站起身来提出了异议。
梁子正也不慌张,伸手一礼。
“敢问尊驾?”
一身褐色麻袍,赤脚垂发的人双手一礼。
“在下墨家元宗,见过诸位,见过子正兄!”
王学斌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来了精神,他到没有想到元宗也会参加论政大会,这倒是意外之喜。
梁子正走到台侧,伸手一引,说道:
“请墨家元宗宣讲!”
元宗大步走到台上,看着诸位,抬手一礼,又向梁子正行了一礼。
古人一字之教,当以师称之,梁子正所言乃是治世之道,当受一礼。
“方才梁兄所言,治政当以仁爱、以礼乐,在下认为不然,此道不足为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论政大会(三)墨子杨朱
墨家学说源于墨子,是诸子百家唯一无法确切形容的学说。
孔子学说以儒为名,老子学说以道为名,商鞅韩非等人的学说以法为名,唯独墨子,他的学说是以创始人的名字命名。
因为其思想太过超前,难以归纳!
自墨子死后,墨家三分,齐墨、楚墨、与秦墨。
齐墨继承了学术,在稷下学宫传道,但已经式微不已。
楚墨继承了侠义,他们仗剑直行,扶危救困。
秦墨继承了技术,这一派心心念念的就为创造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借此实现墨子的学术思想。
元宗是当代墨家矩子,是上一代墨家矩子孟胜的传徒,说是墨家矩子,其实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齐墨蜗居稷下学宫,不问世事,楚墨的首领现在是春申君门客,秦墨更是成为了官方组织,唯秦王命是从。
所谓墨家,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方才梁兄所言,治政当以仁爱、以礼乐,在下认为不然,此道不足为凭,所谓仁爱实为大伪之言!
礼乐之道更是祸乱之源!”
元宗此言一出,梁子正眉头一皱,但是没有出声,耐心听着。
元宗环视一眼,继续说道:
“方今天下动乱难平,若欲治政,必细察动乱之源。
如医者治其疾,不知疾之所起,何以攻?
方今天下之象,国相攻,家相篡,人相贼!
此象何因?
在君不惠,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
此因何理?
盖强执弱,众劫寡,富辱贫,贵傲贱,诈欺愚!
若欲解此大弊,必兼相爱,交相利!
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
元宗在台上滔滔不绝的阐述着墨子的思想,底下却都皱着眉头,这个学说在现在这个时代,远不像梁子正的儒家那样那么令人易于接受。
墨子的思想自从秦国一统以后,就渐渐消亡了,只有他那侠义精神留存在了人们心里。
墨子的思想是什么?
儒家与墨家都在推崇爱,但儒家讲的是仁爱,墨家讲的是兼爱。
仁爱是有等级的,对于花草树木,我们要爱,但是不必施与仁,对待百姓,我们要施与仁,而不必施与亲,亲是最高等级的爱,是留给家人的。
因此儒家才会推崇以仁孝治国,因为他认为孝顺的人必然是仁爱的人,仁爱的人必然是一个忠诚的人,君父君父,君者父也!
孔子推崇的是周朝,因为那时候诸侯与共主的关系就是有亲缘关系。
在孔子看来,要想天下大治,最好回到西周时期,要是实在不行,东周也凑合。
墨家所讲的兼爱与仁爱不同,这是没有等级的爱,是平等的爱。
儒家讲究先爱亲人,再爱家,之后爱国,最后在分一点给蛮夷。
墨家追求的是平等,爱别人要像爱自己,爱别的国家要像爱自己的国家,他反对战争,反对持强凌弱,反对弱肉强食。
他推崇的时代要更早一点,是尧舜禹时代,一个禅让制的时代,一个平等的时代。
当然,还有一个更远的,那就是道家学说!
“彩。”
元宗说完,大家虽然都不认可,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尊重。
元宗见此也不在意,墨家式微久已,早已不复当年风光,他来此处也是想要宣扬名声,为将来统一墨家做一些准备。
顺便向天下宣扬一番,墨家还未曾消亡!
“二位言论,在下实难从也!”
果不其然,他刚刚说完,还没等梁子正反驳,就有人站起身来说话了,而且一杆子将刚才的二人全部打翻。
王学斌身旁的纪嫣然放下了笔,起身说道:
“尊驾若有高论,还请登台宣讲!”
台上的元宗与梁子正也是点头称是,将台上让了出来,都没有入座,而是站在一旁观看。
这人大步走上前台,也没有行礼,直接开口说道:
“二位所言,未免大而化之了,所谓兼爱、仁爱,不过空谈而已!”
上台的人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就开始说了。
“二位先生一位谈仁爱,一位谈兼爱,夸夸之言,实无所益!
此乃以私奉公,实不可取!”
这话一出,大家可不仅仅是皱眉了,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台上的人不以为忤,继续说道:
“拔一毛而利天下,此事不能为也!”
王学斌一听这话,知道这道家杨朱学派也来凑热闹了。
一旁的纪嫣然也皱着眉头,起身问道: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在下记书立说需得先生之名号!”
台上那人闻言一笑:
“我是楚国钟阳,越纪氏有礼了!”
报完来历,继续说道:
“二位先生所谈均是损私而奉公,礼乐也好,兼爱也罢,皆不可取!
损私奉公?
决不可为!
今日拔一毛可利天下,大家可愿奉之?”
说着说着,钟阳问起了问题,台下诸人大都纷纷点头,只有极少数人猜到了他的意思,王学斌就是其一。
纪嫣然看到端坐不动的王学斌心里纳罕,于是凑过身来,悄声问道:
“先生怎么看待这一问题?”
纪嫣然没有注意的是,场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注意力在这个姑娘身子上,她一动,大家的注意力也跟着动。
看到她跟王学斌耳语,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王学斌身上,或蔑视,或嫉妒,各种各样的视线打在王学斌身上,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王学斌嘴角微微一讽,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视线,凑到纪嫣然耳边说道:
“杨朱学说确有可取之处,一味的以私奉公确实不可为,听吧,他的论述还没完,应该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王学斌话音刚落,钟阳便继续问道:
“拔一毛而利天下,诸位认为可取?那好,假济我断诸位一指,奉上公侯之位,诸位可愿断之?”
台下还有人点头。
钟阳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那断一腿而奉一国呢?”
到这个时候,点头的人已经极为稀少了,但还是有几个点头的。
钟阳见此,点点头,赞叹的说道:
“一腿换一国,惠也!
再问一句,若!斩君之头!以天下奉之,君可愿乎?”
台上台下寂静无声,在点头那就是真傻子了。
钟阳见此愤怒的说道: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与也!
悉天下而奉一身,不取也!
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以百姓之利以奉天下,不可取!
以天下之利以奉一身,更不可取!
天下大治?人人不拔一毛,而天下自昌,何许治也......”
钟阳在台上宣泄着情感,台下一片寂静。
钟阳所言是道家的杨朱学派。
道家一共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杨朱之学,第二阶段是老子之学,之后就是庄子之学。
三种学说均有不同,但是一致的观点就是无为而治!
道家推崇的是太古伏羲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们自给自足,所谓统治,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统治者无为而治,百姓放而自得。
认为天下就是被这群充满**的统治者和百姓给鼓捣坏了,要是统治者少做点妖,大伙少来点**,世界自然会变成大同社会。
杨朱学派与墨家学派曾经盛极一时,但是后来都衰落了,墨子好歹还留下了述作,杨朱连述作都没有留下,只能从其他人的著作里窥的一鳞半角。
因而王学斌听得颇为用心。
钟阳论述完毕,台下安静一片,都皱着眉头思虑着杨朱学说的精神,思虑着其中的可行性。
战国时期各国纷纷变法,这些国家变法大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打压贵族。
贵族要是想要保持自身的荣耀,那就必须于国有功,因此这些公子们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都有着良好的教育。
有足够的能力分辨学说的好坏。
就在这时,一人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彩!”
其他人一听,知道自己失礼了,也纷纷附和起来:
“彩...”
只不过这回的声音拖拖拉拉的,一点都不痛快。
站起身的那人向前走了两步,抬手一礼,面色感叹的说道:
“先生此言令在下茅塞顿开啊!先生大才,当请上座!”
说着,扭头看向龙阳君,说道:
“龙阳君,今日乃是论政大会,论证之人皆是大才,可否居于上座!”
厅堂之中霎时安静了,变得落针可闻,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到龙阳君这里。
龙阳君端坐于坐上,面色不变,定定的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龙阳虽然没有发作,但是他身旁的王学斌却能感觉到,他桌子下的手紧紧地攥着拳,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对龙阳的蔑视,是对论政大会的蔑视,也是对魏国的蔑视!
这时,纪嫣然起身了,她容姿秀丽,不慌不忙的说道:
“尊驾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来人,搬三张案几,置于台上,供几位先生落座!”
身后的内侍,躬身称是,刚想去搬案几,那人却摆了摆手,说道:
“何必如此麻烦...”
一时间,气氛凝固了,大家都能听得出此人言外之意,就是冲着龙阳君来的。
王学斌微微抬头,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来人。
“你,是何人?”
来人嘴角微微一勾,傲然说道:
“楚国,李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论政大会(四)间幕
“你,是何人?”
“楚国,李园!”
李园是楚国春申君的门客,这一次是受春申君派遣,来魏国出使的。
目的就是为了观察魏国论政大会举办的情况,判断魏国对人才的吸引力,借此推测出魏国国势,楚国会根据这些情报来判断对魏国的政策。
这是李园真正参办的第一件事。
他今年将将二十岁,通过进献妹妹,成为了春申君的门客,正是志满意得的时候。
来魏国半个月时间里,魏国对此人也有求必应。
楚国与魏国接壤,楚国前些年派兵助赵国解邯郸之围,又领兵灭鲁国,渐有复兴之像。
李园又是大名鼎鼎的春申君的门客,自然占几分光彩。
李园在魏国的慷慨之下已经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了。
龙阳都能封君,他为什么不能?
他此举就是要踩着龙阳君,踩着论政大会扬名,王学斌一个无名小卒坐他上首,还和他看中的美人亲近,那就一并收拾了!
要是能借此威逼魏国,把那美人献上,那就更好了。
直到刚才,他还一只叹息信陵君公子无忌没有来,要是信陵君来的话,踩着信陵君的声名扬名更快。
毕竟信陵君乃是战国四君子,有了信陵君,谁还踩龙阳啊?
而龙阳君忍,也是因为李园是楚国来使,魏国国弱,这份屈辱他自然要受着。
他很清楚李园的目的,但他必须忍,哪怕今天让这李园踩着他扬名他也要忍!
大争之世!
弱!就是罪!
龙阳君是魏国忠臣,王学斌可不是,他这次来恰巧也是为了扬名。
只不过他打算的是参加文辩,与诸子学说碰撞,在扬名的同时,也能梳理自身所学,一举两得。
谁知道还没有上场,就碰上这么一桩事情,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不单单是冲龙阳君来的,也是冲他来的,至于原因?
谁知道呢?
王学斌懒得去猜,他身子往后一仰,上下打量着楚国李园,慢慢悠悠的说道:
“就我听闻,这论政大会不仅有文辩,还有武辩,以张天下武风,怎么,你这春申君的门客,想跟龙阳君,比划比划?”
春申君门客与龙阳君这几个字王学斌念的很重,意味也非常明显。
他虽然不已键盘称侠,不是祖安人士,但他深谙打人打脸,骂人揭短的真谛,一下子将李园的脸顶的通红。
“你是什么东西?我与龙阳君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王学斌微微一笑,眼里厉色一闪。
“本座王观澜,怎么?不敢跟龙阳君比,想跟我比?那得先签下生死文约,伤损残亡,概不负责!”
说着,站起身来,放开了身上的气势,伸手向身后一张。
纪嫣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瞬间猜到了王学斌的目的,亲自取过王学斌的青锋剑,双手呈到他的手里。
王学斌一把攥住连翘宝剑,向身前方一甩,一声刺耳的巨响。
宝剑连鞘,直接插入面前的青石地面,入地四寸有余,直挺挺的树在李园的面前。
“怎么样?来玩玩?”
王学斌掷剑的动作信手拈来,但是看得人就难以置信了。
直到有人惊呼出声。
“啊!此人就是剑断青石的王观澜!!!”
那喊声来自观礼的人群中,那人一喊,大家也纷纷想起关于此事的留言,原先不以为意,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大家突然觉得,传言也未必不实!
厅堂内开始议论起来。
站在厅堂中央的李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十分的精彩。
他长袖一挥,不理会王学斌,扭头看向厅堂里的诸人,高声喊道:
“你这匹夫之辈有何资格做诸公子上首?”
王学斌一步跨过案几,抽出地上插着的宝剑,前踏两步,盯着李园说道:
“你可知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李园看着王学斌,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的滔天威势,惊得后退了两步。
王学斌脚步未停,再次前跨一步说道:
“你可知咫尺之内,人尽敌国?”
李园再次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吼道:
“哼!那你可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王学斌闻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天子?天子崩了!怎么?你楚国春申君想要自比天子?还是你李园有这鸿鹄之志?那我倒当真得高看你一眼!”
李园被王学斌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了,脑海中幻象丛生,几欲崩溃。
这是王学斌把自身气势融入魔法恐惧术得出的研究成果,这是第一次对人实验,以前吓死过兔子,吓死过山羊,还吓死过竹鼠,都是惊惧而死。
他现在正在给李园默默试压,想要看看吓死人得走到哪一步。
厅堂里无人发觉李园的异样,除了龙阳君。
他时刻在关注着王学斌的神情,发觉他眼神里没有怒色,有的只是探究与好奇,再一看李园那发青的脸色,顿知此事有异。
他连忙站起身,走到王学斌身边,故作轻松地说道:
“观澜兄,此人不过春申君门客而已,观澜何必与他计较!”
王学斌闻言扭头一看,龙阳君虽然表情轻松,但眼神里满是恳求,声音里也也隐着一丝丝哀切,心下一叹,收了气势。
不顾瘫坐在地上的李园,看着龙阳说道:
“今日看在龙阳的面子上全他一条性命,你我私交以诚,不必如此!”
说完扭头看向大众。
“今日乃是魏国论政大会,发生此事,实难预料,本座既然上前,自然不会退缩,可有人愿与本座论剑称雄?”
王学斌话音一落,厅堂里又是一片寂静,一开始他们还没有发现异样,但经龙阳君提醒,都察觉到了李园的不对劲。
在听王学斌一说,顿时胆寒。
全他一条性命?
那意思是连手都不用动,就能取了李园的性命?
怎么个意思?
这世界还归不归牛顿管?
哦!对了,牛顿还没出生!
算了!
厅堂之上没有一人发话。
大伙是贵族又不是傻子,李园昏了头脑他们可没昏,平白无故干嘛结怨,这样的人拉拢还来不及呢!
去得罪?
嫌命长啊!
大家纷纷说道:
“不敢不敢,在下燕国公孙迩,见过观澜兄!”
“观澜兄当真是气势磅礴啊,令我这韩国剑手管子计自愧不如啊!”
......
厅堂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王学斌见此连忙说道:
“诸位还请落座,待到论政大会结束,我等在交流一番。”
说着扭头看向纪嫣然道:
“姑娘,将此人拖出去,再搬几张案几,置于台上,请诸先生落座!”
说着,随手又将宝剑递了回去。
这把剑本来是用来衬托他英武气概的饰品,结果论政大会不允许带剑,若想论武,有早就备好的木剑。
王学斌刚刚伸手其实是想要一把木剑,因为木剑插在地上更能显示出他的能耐
但没想到纪嫣然把这把剑拿来了,他也没挑,直接就用这把剑吓唬人了,两者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面色潮红的纪嫣然听见王学斌的吩咐,乖巧的点了点头,吩咐内侍一声,亲自抱着剑离去了。
此时的她更加的明艳动人,可惜没有人来欣赏,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学斌身上。
这个时代,权势才是男人永远的追求,美女只是征程上的点缀,所有人都拎得清。
王学斌的武力能带来权势,为了权势,美人是可以随时舍弃的,爱美人不爱天下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现实世界里,人们都是天下美人都要的。
要是只能二选一,那么,美人往往是被抛弃的那个!
内侍搬来了一些案几,摆在台上,王学斌直接遇阻代庖,接替了纪嫣然的任务,走上台前向着几位先生一礼。
“在下王观澜,有礼了!”
台上三人都不是凡俗之辈,各个面无惧色。
“尊驾有礼了!”
王学斌施完礼,意气昂扬的说道:
“今日恰逢此机,能够遇见几位诸子名家,实乃三生有幸,论政大会,首在一个论字,今日有遐,大家不妨就此论一论这百家之学,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自信的回道:
“固所愿而!”
王学斌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台下问道:
“今日这大会,诸子显学儒家、墨家、道家,均有高士登台宣讲,不知法家可有人来?”
这时,台下站起一人,抬手一礼说道:
“在下齐国法家申不令,见过王先生,见过三位先生,见过诸位!”
王学斌看着申不令笑着问道:
“尊驾可愿上台宣教?”
说着侧身想要把前台让出。
那申不令双手一礼,躬身说道:
“先生此言羞煞在下了,有先生在,哪里轮得到在下宣教?”
王学斌闻言若有所思。
“你与韩非相识?”
能说出这话,又是齐国又是法家,很难不跟韩非联系在一起。
果不其然,申不令郑重点头。
“在下曾向韩先生求教法家之弊病,韩先生曾与在下提起过先生之言,对先生所言推崇不已,此次在下前来魏国,也是听闻先生所在,特来求教的!”
台上几人这才正视王学斌,他们原以为王学斌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之辈,想要上台借他们扬名。
他们还下定了决心,今日哪怕死在台上也不能让自家学说蒙羞,都以抱了死志!
但没想到此人是个文武双全之辈,心里也松了下来,若是理不如人,他们自认拜服,若是被人以武力胁迫,那就对不起了,宁死不屈!
王学斌不知几人心里所想,看着申不令,伸手一引道:
“请教不敢当,上台一起论政吧!请!”
申不令也不犹豫,向着诸位一礼,走上前来。
王学斌看着台下,昂首朗声问道:
“还有哪家学说想要上前宣教?”
台下无人应答。
王学斌没有在意,再次重复一遍。
“还有哪家学说想要上前宣教!”
依旧一片安静。
王学斌环顾一周,又重复了一遍。
“还有哪家学说想要上前宣教!!!”
台下众人纷纷期待不已,纪嫣然有抱起竹简,跑到了王学斌身边的案几摆好,提笔凝神,等待聆听高论。
终于,王学斌深呼一口气,扬声说道:
“既然无人上台宣教,那今日就由我等,在此论政,论一论这百家之学!”
“诸位!请!”
“请!”
第一百六十章 论政大会(五)纵论儒墨
台上五人分别落座,立马有侍女送上清茶。
五人接过清茶,礼了一礼。
台下众人期待不已,这一盛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因而都在等待台上五人的高论。
王学斌品了一口,轻轻放在手边。
首先看向了梁子正,笑着问道:
“子正先生出身于西河学派?”
梁子正闻言放下茶杯,郑重的说道:
“在下自幼研习孔孟经典,有幸拜入西河学派,子华先生门下,求学问典!”
王学斌微微一笑,身子微微前探,感慨道:
“我观先生所言,实在不像是西河学派之人!”
其他人闻言都很好奇,对于他们来说,儒家无非孔孟之道,至于儒家内部的各个学派,他们就不甚明了了。
梁子正闻言,身子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承认道:
“在下拜于子华先生门下之时,先生业已年过花甲,在下所学多为自研,怎么?可有疏漏之处?”
王学斌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然,你方才所言内容均为礼乐之道,但是当年子夏先生的西河之学并不像颜子、曾子那样恪守孔子之道,你可知晓?”
梁子正闻言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王学斌。
王学斌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子夏先生并不推崇克己复礼,而是推崇当世之政,你可知晓?”
王学斌此言一出,不仅梁子正眉头皱了,凡是了解儒法两家学说的人眉头都皱了。
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不畅,再加上西河学派早已衰落,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西河学派曾经的光辉了。
梁子正看着王学斌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西河学派的历史,但是他并不认可,他还是认可孔孟之道,这是他幼年研习经典打下的基础,很难改变了。
他没有开口,一旁的申不令忍不住了:
“先生,当真是当世之政?”
王学斌看了申不令一眼,点点头,笑着说道:
“你可知法家先贤公孙鞅出于何处?”
申不令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
“公孙鞅生于卫国,后为公叔座门客,梁惠王未曾任用此人,后归秦国,主持变法!”
魏国都城是大梁,因此魏国也被称为梁国,魏王也称为梁王。
王学斌点点头:
“公孙鞅的学说是受魏相李悝影响,而李悝与河西学派关系颇深啊,子夏本人就重权谋,善君王用权之术。
西河学派所处的法家人士可比儒家人士多,现今魏国儒家多为外来,你这西河学派之人竟然出了一个儒家正统,当真让我惊讶不已!”
王学斌说得轻松,但台下一片哗然,不是专研儒家之人,有几个人能了解西河学派始末的?
任谁也想不到,西河学派推崇的学问竟然偏向法家。
梁子正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在下虽为河西学派,但所秉持仍是儒家孔孟之道,唯有礼乐之道方可治世!”
王学斌闻言摇了摇头,看着梁子正问道:
“以你观之,礼乐,何也?”
梁子正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礼乐之道,乃是周公所著...”
王学斌摆手摇头,直接问道:
“何为礼?”
梁子正闻言,微顿,慢慢说道:
“礼者,理也,君君臣臣...”
王学斌再次摆了摆手,说道:
“这是象,礼者,何为根本?”
梁子正有些犹豫,没有回答。
王学斌看着他说道:
“所谓礼,其根本在于阶级!”
王学斌连说带比划的解释道:
“阶者,阶梯!级者,等级!
所谓阶级,就是不均!
所谓乐,同样是不均!
乐有五音,长短各异!
乃是庶民宣泄心中不满所用!
贵者永以为贵,庶者永以为庶!
以仁爱为表,以阶级为里,表里共行,天下治矣!”
王学斌说道这里,敲着桌子。
“这就是儒,这就是礼乐之道的根本!你可有异议?”
王学斌短短几句话,打在了众人的心里。
直白!透彻!干脆!
儒家最核心的理念就这么**裸的摆在眼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王学斌身子往后一仰,淡淡的说道:
“孔子死后,儒家八分,绝非无因!”
“阶级固化,上下不通,贵族越贵,庶民越贱,这就是仁爱?”
王学斌看着失魂落魄的梁子正没有说话,儒家无论怎么变化,核心思想从没变过,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还是这样。
说完了梁子正,他又把头看向了元宗,笑着说道:
“早就听闻墨家大名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凑巧能与先生见面,当真是有缘啊!”
王学斌语气很轻松,但元宗就有些紧张了,刚刚王学斌就是这么轻轻松松的把梁子正斩落马下,现在该轮到他了。
元宗恭恭敬敬的抬手施礼道:
“在下一直跟随先师求学,近日才出山,不想竟然碰上先生这样的英年才俊!”
王学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应承,也没有反对,而是直接问道:
“请恕在下直言,墨家学说子墨子逝世后,一分为三,分别是齐墨、楚墨、与秦墨,不知先生认可哪一家?”
元宗闻言眉头一皱,郑重的说道:
“天下墨者是一家,三分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下实为墨家当代钜子,势必要将三家重归于一!”
众人闻言皆惊,墨家钜子可不是一般人物,在当年,这可是能够庇护一国的存在,九攻九距可不是说笑。
倒是王学斌,听着这话没有什么表示,径直问道:
“尊驾如何统一这三家?”
元宗闻言凝死了眉头,深沉的说道: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统一对三家都有利,和之则盛!”
王学斌看着元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你看来墨家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元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看着王学斌道:
“在下愿闻其详!”
王学斌探身道:
“昔日孟子曾言,天下之言,非杨即墨,墨家也曾盛极一时,但墨子去后,墨家三分,其弊在于根基不稳!”
“根基不稳?”
元宗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王学斌点头道:
“对,就是根基不稳!”
“墨家,根在何处?”
元宗没有回答,仍是一脸愿闻其详的神情。
王学斌看了看他,继续说道:
“墨家之根在民,庶民,墨家兴盛,要集庶民之力,为庶民奔走牟利!”
王学斌再次轻轻的敲起桌子。
“方今天下乃是贵族之天下,天子崩而诸侯乱!”
说着,王学斌的手指向台下的公子们说道:
“天下之利如食,庶民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贪,人之本性,为何要舍其食而施与民?
贵族打压,墨家自然难昌!”
元宗听着王学斌的话,有些愤怒,抬头问道:
“先生,天下之利,本为民造,我墨家为民奔走,何以衰颓至此?”
听到元宗的怒喝,王学斌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贪是人之本性,贵族贪,庶民也贪。
庶民没有知识,没有远见,只能看到墨家节制庶民的贪欲,看不到墨家的奔走是在为民张目,自然不会支持!”
“交相利,兼相爱,其根本在于节制天下贪欲,违了人之本性。
墨子能行难行之事,可以称为圣贤,但其人明于事而暗于人。
墨家之举,压制贵族贪欲,为贵族所打压,压制百姓贪欲,被百姓所厌弃,天下不是贵族就是庶民,而这些人都厌弃墨家,墨家怎能不亡?”
王学斌看着皱眉发呆的元宗,轻言道:
“墨家的根基没了,怎么兴盛?
这个问题想不明白,你统一了墨家,依旧无法挽回颓势,墨家,还是要亡!”
元宗眉头凝的死死地,手也紧紧地攥着。
良久,元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躬身一礼。
“先生可有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
王学斌听着元宗的问题,意味莫名,回头看到纪嫣然案几上摆着的竹简,随手拿了过来,看着元宗问道:
“一卷竹简,镌刻成书,造价几何?”
元宗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百金!”
“天下庶民有几人能付得起这百金之资?”
元宗摇了摇头。
王学斌看着元宗若有所思的神情,将竹简放了回去,没有理会纪嫣然那压抑不住的倾慕之情,肃穆的说道:
“庶民有无上伟力,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但他们买不起竹简,学不到学问。
每天思虑不过生存二字,他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索诸子,思索兼相爱,交相利,更没有心力思索未来!”
王学斌看着元宗意味深长的道:
“你若欲扬庶民之力,必先富民之财,再开民慧,待到庶民通晓百家典籍之时,这些贵族就骗不了他们,届时就是墨家大兴之日!”
王学斌说的话有可能实现么?
当然有可能,但是什么时候能实现就难说了,反正2020年之前是够呛的。
他的目的可不是那么单纯......
王学斌说完,不再理会一脸亢奋的元宗,扭头看了看申不令。
申不令见王学斌看向自己,顿时打了个哆嗦,他现在才真切的相信,王学斌绝对不是法家之人!
先富民,再开民智、最后集民力以抗贵族,这是要把法家与贵族一并掀翻啊!
学富五车?这五间房子都不止了,是个神仙吧......
王学斌看着打颤的申不令,笑了笑说道:
“别急,你是最后一个!”
说着将头转向了杨朱学派的钟阳,礼了一礼,不顾他如临大敌的神情,微笑着说道:
“杨朱学派?钟阳先生,在下王观澜,有礼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论政大会(终)强国之道
“杨朱学派,钟阳先生,有礼了!”
王学斌依然彬彬有礼,但是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没人觉得此人是善类,这人就跟他穿的衣服一样,要吃人!
短短片刻,他颠覆了儒家与墨家,掀翻了贵族与庶民,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骇人言论,可是大家偏偏特别想要继续听下去。
听听此人还会有什么惊天之论。
“先生有礼!”
钟阳长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输了气势。
王学斌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有在意,开口问道:
“先生是道家杨朱学派高士?”
“嗯!”
钟阳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朱学派与墨家学派兴盛一时,两种思想完全相反,一家毫不利己,一家毫不利人,那时的景象当真让人心驰神往啊!”
王学斌回想着书中杨朱与墨家兴盛时的盛景,一派憧憬之色。
“嗯!”
钟阳依旧没有说话。
王学斌看了此人一眼,微微摇头,辩论从来不是打败对手,而是打败听众,这人还是不够老道。
心里思虑着,伸手一扶案几,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问道:
“杨朱学派分数道家,不知先生怎么理解无为?”
这是道家最为核心的观点,无论是老庄还是杨朱,无为的思想是贯穿始终的!
钟阳终于开口了。
“有为者多欲,天下物欲横流,因而败坏至此,若是天下皆以无为为要,君无为而民自化,民无为而天下自定!”
王学斌严肃的看了看他,凝声问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
钟阳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认为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人们自然就不会做事,不做事自然就不会做错事,不做错事,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尊驾此言大谬!”
钟阳闻言也站起身来,看着王学斌,双手一礼,扬声问道:
“先生,谬在何处?”
王学斌看了钟阳一眼,朗声说道:
“君无为而民自化?君无为民不会自化,而是会走向更恶劣的深渊!”
钟阳双目注视着王学斌。
“先生支持性恶论?”
王学斌看着钟阳的双眼,摇了摇头。
“我并非性恶论,但我绝不相信性善论!”
“无为带来的是无限的自由,万物有强有弱,你如何保证弱者不被强者剥削?”
钟阳一振衣袖,激昂说道:
“君王以身作则,天下百姓自然景从?”
王学斌摇头一笑:
“百姓凭什么景从呢?”
钟阳扭回身来奇怪的看着王学斌,理所当然的说道:
“先生此言何意,自然是君王以身作则了!”
王学斌看着理所当然的钟阳,意味深长的问道:
“如果,百姓不从呢?”
钟阳闻言呵呵一笑:
“先生糊涂了?自然是...”
钟阳哑言了,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君王以身作则,百姓效仿君王,在这个时代是常识,这一常识镌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就像是一个思想钢印一般。
已经潜移默化,深入人心了。
为什么?
因为君王与贵族是社会的主流,他们的一言一行就是社会评价的标杆。
效仿君王与贵族就是这时候主流的价值观,就像后世里人命关天一样。
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意识到百姓还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就像后世不理解为什么资本主义世界里钱比人命重要一样。
但这只是没有人提醒,一经提醒,人们顿时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观点,有如此的骚操作。
看着一脸惊惧的钟阳,王学斌没有继续说下去,选择了点到即止。
集权制度是最适合当下的,王学斌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由着自己性子来。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民主生存的土壤,生产力低下,教育不普及,文化思想并不统一,若是强行民主,只能让天下回到周朝,得不偿失!
“好了,先生请入坐吧,日后若是有机会,你我再详说缘由,请吧!”
说完,王学斌伸手邀请钟阳就坐,钟阳也是浑浑噩噩的坐回座位。
钟阳心不在焉,台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些聪明的人,听的出王学斌的言外之意,身上汗毛炸立,满是冷汗。
贵族沦陷了,这位又开始想着挑衅君王,这才是真正的狂人啊!
儒、墨、杨朱,三家业已沦陷,只剩下法家一门申不令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
王学斌目光扫过,申不令身子一颤。
他真没想着上台论政,他只是来找王学斌求教的,没有想着自己会成为王学斌扬名的祭品!
没错,就是祭品!
梁子正还好,只是被贬斥了一番,虽然受些屈辱,但是问题不大。
元宗连人带学说从此不会在被任何贵族接纳。
钟阳的学说更惨,别说接纳了,不用他都得防备着,他们若想实现政治主张,恐怕只能找......
想到这里,申不令看了笑眯眯的王学斌一眼,连忙站起身,双手一礼,躬身说道:
“先生有礼了,学生才疏学浅,所知甚鄙,不敢与先生争鸣,还请先生宣教!”
王学斌定定的看了申不令一眼,不愧是法家学子,权谋之术看的比较透彻,猜到了王学斌的目的。
王学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法家有韩非这个大牛在,用不着算计这个学子。
王学斌走到台前,长袖一挥,背在身后,看着众人朗声说道:
“今日我点评了三家学说,均为我一家之言,至于法家,当日稷下学宫我与法家韩非有过一番言论,韩非新作未出,我暂且不予论述。
现在,哪位士子有疑,尽可提出,我等交流一番?”
王学斌话一刚落,一人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抬手一礼,躬身拜倒,诚心问道:
“先生,我魏国昔日乃天下霸主,国富兵强,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不知哪家学说才是强国之要,恳请先生解惑!”
王学斌看了看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龙阳君,信手一挥,令他站起身来。
站起身来的龙阳君顾不得其他,连忙再次行礼,以示恭敬。
魏国沦落近百年了,今天要是能从王学斌这里得到答案,付出什么条件他都愿意。
看着为了家国抛弃一切的龙阳君,王学斌心里也十分感慨。
他能感觉到龙阳此人对家国的一片赤诚,为了家国,龙阳可以忍受一切委屈,心下一软,摇头叹道:
“自三家分晋以来,强国有七,你可知道他们强大的根本原因?”
台下一片寂静,目光注视着王学斌与龙阳君,无论是龙阳君的忠诚,还是王学斌的博学,都令他们心折不已。
龙阳没有在乎其他人,双眼殷勤的盯着王学斌,若是早知道王学斌有这般能耐,他拼的一死也要让魏王招纳此人。
索性,现在还不晚。
“鄙人不知,还请先生解惑!”
说着,龙阳君的头垂得更低了。
王学斌看了看他,终究没有隐瞒:
“野蛮!”
“野蛮?”
台下其他人也惊讶的喊出了声。
野蛮是什么?
就是蛮横不讲理!
诸子百家绝大部分学说都在鄙夷摒弃野蛮,都在为了文明而努力,为了教化而努力,到头来你告诉我强国之道在于野蛮?
王学斌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喧嚣,看着一脸疑惑地龙阳指点道:
“韩国申不害变法,楚国吴起变法,齐国管仲变法,秦国商鞅变法,赵国胡服骑射,燕国乐毅变法,还有你们魏国的李悝变法!”
“无一例外,全是法家学说,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法家学说从来不讲礼仪道德,直接是**裸的强权压迫。
在法家制度之下,人就是一个工具,不需要思想!
战国七雄无一例外,全是凭借这一手段富国强兵,绝不是偶然!
王学斌看着龙阳说道:
“当年李悝变法之后,魏国一跃而强,但后来西河学宫吸引了大量儒家正统子弟,入驻魏国,一时间魏国成为文明中心。
仁爱讲的久了,自己也信了,可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仁爱可讲?
只有**裸的利益,弱肉强食,就是野蛮!
强,就是理!弱,就是罪!
没有其他!”
龙阳君听着王学斌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身子不住的颤栗。
他激动、兴奋!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王观澜是经世之才,有此人在,魏国定然复兴有望!
这时,又一位士子站了出来,双手一拜,看向王学斌问道:
“恳请先生传授我等治世之道!”
此人一言,惊醒了王学斌,他轻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他的话有些多了!
王学斌睁开双眼,嘴角再次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治世之道?没有一定之规!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最重要的是实事求是,不要拘泥于学说之别,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
说完,看向诸位说道:
“今日论政,诸位若有异议,尽可提出,可以登台论政一番!”
台下一片寂静
这时,一脸潮红的纪嫣然站起身来,走到王学斌身边,扬声问道:
“诸位对观澜先生之言,可有异议?”
台下还是一片寂静。
纪嫣然见此,扭头看向王学斌,退后几步来到台下,盈盈一拜。
“我等对先生所言心悦诚服,多谢先生开言宣教!”
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龙阳君听见纪嫣然的话,也回过神来,躬身一拜,朗声喊道:
“多谢先生开言宣教!”
这时,其他各国公子士人,纷纷起身,走到台前,一起躬身一拜。
“多谢先生开言宣教!”
场中之人,外加诸位观礼之人,无论请不情愿,纷纷躬身下拜:
“多谢先生开言宣教!”
王学斌看着台下拜倒的众人,嘴角挂着笑意。
抬手一礼,环视一周。
“诸位,请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请诛王观澜
论政大会开了三天,王学斌只去了半天。
之后他一直躲在湖中小筑,没有出门。
他用半天时间完成了许多人一辈子完不成的事情。
他的名号与言论在短短三天时间里,传遍了诸国。
在这个信息不畅的年代里,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各个国家都对王学斌这个人做了评估,或招揽,或礼遇,很少有国家能够无动于衷。
除了一个祖传的奇葩。
魏国王宫,龙阳君拜倒在魏王书案之前,恳切地说道:
“大王,王观澜此人文武双全,我国定不能错过此人,有此人主持我国变法,我国定会再次跻身强国之列!”
魏王把玩着手里的秋虫,无所谓的说道:
“唉!既然美人提起了,那就让他做美人手下的门客吧,也能为美人分担一些事务,省的美人太过劳累!”
龙阳君闻言抬起头,双手一礼。
“大王,此人当真非同凡响,臣恳请大王赐王观澜封君之位,以彰我魏国市骨之心!”
魏王闻言眉头一皱,扭头死死的盯着龙阳君。
而龙阳面无愧色,一片坦然的直视魏王。
龙阳君这番言论触碰到了魏王的逆鳞。
要知道,魏王最最忌惮的人不是其它强国,而是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这个窃符救赵的公子无忌。
封君?
魏国此时的封君只有两个,一个是信陵君魏无忌,另一个是为了羞辱魏无忌而特意提拔的龙阳君。
没有第三个!
魏王身子往后一靠,淡淡说道:
“此人无功无绩,不足封君,寡人累了,退下吧!”
龙阳闻言一顿,拜倒在案几之前,不动,也不说话。
魏王眼神一眯,打量着拜倒在案前的龙阳君,声音有了一丝怒意。
“龙阳,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龙阳没有起身,浑身有些颤抖,声音低沉。
“大王,臣妾自知身份卑鄙,但王观澜乃是治世之才!
有此人在,魏国兴盛就在眼前!
臣妾恳请大王招纳此人,望大王相信臣妾一言,以国士待之!
臣妾愿以龙阳君号,为王观澜换一尊爵位,臣妾愿永守后宫,不离大王左右,万望大王恩准!”
说着,狠狠的拜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魏王看着龙阳君,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寡人行事还用你龙阳君指教?
龙阳啊龙阳,看来是寡人对你太过恩宠了,让你看不清天高地厚了!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寡人的婢妾,不要恃宠而骄,寡人可以封你,就可以废你,滚出去!”
龙阳晃晃悠悠的抬起头,双眼充血,压抑的嘶吼着:
“大王,这可能是我魏国最后一个机会了,我魏国错过了卫鞅,错过了张仪,不能在错过此人了!”
魏王神色一厉,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怎么?你龙阳也有识人辨物之才了?
还是想学魏无忌这个逆贼,代替寡人治国理政?
哼!
安安生生伺候好寡人就是你的职责,治国理政,还用不到你这个婢妾插手!
滚!
回去想清楚了再来见寡人!”
魏王一挥手,来了两名内侍,拖着龙阳就要出门。
呆愣的龙阳被内侍一架,连忙挣扎道:
“大王,臣妾万万不敢,但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此人啊!大王,先王之过,我等不能再犯了!!!”
那两名内侍怎么能拖动龙阳君这个剑术高手呢?
险些被龙阳挣脱。
魏王看着疯狂挣扎的龙阳君,一把掀翻了案几。
“来人,将此人给寡人架出去!!!”
门外的禁军听见王令,也上前来帮忙,一把架住龙阳往外拖。
终于,龙阳不在挣扎,几人押着他来到门口时,龙阳一把死死地拽住门框,看着魏王狰狞的喊着:
“大王,此人确有经天纬地之才,若大王不能用他,臣请大王一定要诛杀此人,不能让他离开魏国,一定派大军前往,此人武艺非凡啊!!!”
龙阳君泣血一般嘶吼着,又来了四五位禁军上前扯住龙阳君的手,硬生生的想要掰开。
“大王,事不能迟,臣去拖住此人,大王务必听信臣妾一言,不用即诛啊!!!”
终于,龙阳的两根手指被掰断了,无力再行挣扎,被内侍拖出了大梁王宫。
魏王看着远去的龙阳君,一把捏死手里的秋虫,一脸愤怒的说道:
“混账!不知所谓!”
大梁王宫外,一身狼狈的龙阳君状若疯癫,他回头看了王宫一眼,下定了决心。
努力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骑着马,向着湖中小筑赶去。
湖中小筑,王学斌等人正在收拾东西。
论政大会已经开完,王学斌的目的也差不多都达到了,准备启程赴楚。
大梁城寻找王学斌的人太多了,各种目的的都有,王学斌暂时不想跟他们接触,因而准备再次启程了。
“别拿了,一块寒玉石而已,留下吧!”
王学斌看着善兰抱着那块小的寒玉石准备放上马车,连忙制止到。
天气快要转凉了,小块的寒玉石他这里有的是,这一块就当留给纪嫣然的礼物了。
“郎君,纪姑娘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收拾好行李的善柔凑到了王学斌身边,看着痴望着王学斌的纪嫣然问到。
王学斌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纪嫣然,微微摇头道:
“人家有家有业的跟咱们一块流浪?开什么玩笑!”
善柔闻言撞了他一下,看着她说道:
“妾身说认真的呢,纪姑娘的情意郎君岂会不知?这么一个美人儿,郎君舍得么?”
王学斌白了善柔一眼,打趣说道:
“切!也就你们三个姐妹大胆,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敢往我床上钻,郎君现在已经身有所属了,又岂会再行拈花惹草?三个,不少了!”
说完,不顾善柔的羞怒,佯装捂着腰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原地的善柔又羞又怒,还带着三分窃喜,感情这回事,日久了生情,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善柔几人对王学斌早就有了爱情。
爱情这事从来都是自私的,无私的绝不是爱情。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还有龙阳君爽朗的笑声:
“先生今日就要离开?怎么不在多住两日,也让在下好好招待一番!”
湖中小筑里的王学斌听见了龙阳的喊声,身子微微一顿,扭头眯着眼睛看向门外,嘴角微微一勾,朗声说道:
“你龙阳与我相交以诚,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走出了门外,看着有些狼狈的龙阳君从马上跳了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龙阳君翻身下了马,一边走一边打趣说道:
“哈哈,观澜还说与我相交以诚,准备离开都没有告诉我,要不是我恰巧来此,观澜恐怕就要不告而别了吧!”
“呵~龙阳倒是猜对了,我等夫妇不喜俗礼,因此只准备给你留封信而已!”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绢帛,扬了扬,笑着说道:
“既然龙阳赶了过来,证明你我缘分不浅,这绢帛也用不到了!”
龙阳走了过来,那把从不离身的青铜剑也没有带,看着王学斌一脸笑意的问道:
“观澜为我留的什么话,到让我好奇不已啊!”
王学斌笑了笑,随意的说道:
“倒也没什么要事,只是说有机会在与龙阳对弈一局呢!”
龙阳闻言欣然笑道:
“何须择机,今日你还未走,我也无事,不如今日对弈如何,毕竟天高路远,再相见,恐怕物是人非了!”
王学斌看着龙阳,满脸的意味深长。
“好啊,看看今日我与龙阳谁胜谁负?”
龙阳闻言无奈摇头:
“观澜还是爱争胜负,说不定你我两败俱伤呢?”
王学斌闻言微微一怔,拉过龙阳君的手,大声笑道:
“看来龙阳今日是有备而来,这是下山虎要吃恶人了!”
说完,二人都笑了起来,几分欢畅,几分慷慨,几分悲凉!
战国,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