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四章 神灯天辉
两位天主（至高）对视一眼，彼此笑笑。
“在下性命天林长生。”
“在下神工天班输。”
打开天主视界，彼此交换了‘名片’。
林冲看到班输在战国界经营近千年，立玄金宗，驱动此界人族征战他方，收集原始祷文的过往。
班输则是瞧见一颗尘世裂开，长生天主破界而出的画面，又是在千亿尘世中来往经行，游历闲逛，经过战国界时，对此界原始根果生了兴趣，就取来雅拉所书神文一观。
于是班输晓得林冲乃是个新生的长生天主，此刻只是路过战国界。
双方并无什么利益冲突。
“山河界九位天主中，只有雅拉香波最为难缠，脾气禀性顽劣不说，她只要足踏一界之大地，威能便无穷无尽，还好，性命天主出手，否则我也很难对付她，怕是非得把这战国界撕碎不可。”班输感激的说。
“好说好说。”林冲记下了，山河天界，九位天主。
魔罗天似乎只有三位天主，山河也只有九个，如果二十四诸天，都是这个数目等级的天主，加在一起，也不够三百个吧，那三千大罗尊号，分得很是宽裕啊。
“如果性命天主无事的话，就暂离此界吧，雅拉香波极为记仇，我怕她再来找你麻烦。”班输又说。
是怕我占了此界不走吧？林冲也不愿多留，说多错多，万一弄坏了这性命天主的外壳，再找一具也不容易。
于是林冲抱拳道：“那就期待与神工天主他日再相逢……”
说罢，林冲往那性命天的路径，就是一踏。
一步踏出。
林冲只觉眼前万千回转，又有尘世浮掠而过，与经行万界通道时，很有相似之处，所谓天主，该是身躯内部，就装置着一具万界通道吧……咦？
眼前一个恍惚，林冲却是又回到了班输面前。
咦？
班输正在用榫卯之木，重整战国界大地板块，见着林冲又回来了，也是一愣，一脸‘你咋又回来了’的表情。
“你……迷路了？”班输问。
“我不知道啊……咦？”林冲正以为，莫不是性命天界，觉查了他这天主身份有假，把他给拒绝了，没给签证，不让入境？
但一开天主视界，却忽得发现，这世界不对劲。
战国界处处都飘着细小如蚊蝇的金色咒文，那咒文如空气、如尘粒，却无处不在，无穷无尽。
在林冲身上，就绕了好几道，结成了个回环形状，又与眼前班输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手段？
是眼前神工天主的留客手段么？
可神工天主巴不得他走呢，为何要留他？
林冲一愣，指着那咒文链，问班输：“这是何物？”
“何物……”班输经由林冲提醒，立时也从天主视界中，瞧见了此物。
林冲一个话头，带有天主堪破之能，仿佛点开迷雾，让班输瞧见了这满空飞舞的金色咒文。
“神灯天辉！”班输惊叹一声，“勒那识只，你竟然也来了！”
勒那识只，宏愿天界的天主。
宏愿天界，战国界黄门宗背后的天界。
宏愿天界……听着这四个字的天主之名，在班输有意提醒之下，林冲得知了其所属天界名称，并在天主视界中，瞧见了大佛界，该与其有关连。
神灯天辉，勒那识只的威能。
他会降下如灯烛样的辉光，到一个尘世之中，辉光之中，天地万灵皆可许下三愿，若是三愿尽过，则该生灵便是宏愿天的信徒，受宏愿天统辖。
许愿的方式，极其简单。
就是说话就行。
所以方才林冲与班输告别时，说‘期待再相逢’，就被视作了一个愿望，一个回转，就又再来到班输面前。
这招数也太流氓了些吧？！
林冲皱起眉头。
就见不远处，万千神灯天辉聚集之处，一个生着卷发的胡人模样天主，立在那里，他深目鹰鼻，瞧着有点像是欧洲人，这是林冲第一次见着欧洲人模样的神仙，似乎在证明，地球上所有的神话，无论东西方，都在二十四诸天内有所对应？
瞧见勒那只识，一个刹那，林冲和班输都听了极巨宏大的音量，那声音如同山河绝堤，向两位天主冲了过来。
细细分辨，声音中有不少‘老天爷不开眼啊！’‘老天爷你去死啊！’‘我们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们！’‘死吧死吧！’。
全部都是万民暴怒之声，被勒那只识以许愿方式引导而来，变成其武器，攻向二位天主。
世界末日，虽是雅拉天主造得孽，但眼前这宏愿天主，显然不是真正想践行万民之愿，只是将起集中起来，变成攻伐之用而已。
这万民之怒，洗刷得是天主在一界历史中的痕迹，若是被其反复冲刷，这具天主化身也就毁了。
班输登时一阵紧张，忙在身后竹蒌里翻翻找找，勉强找出一卷长轴来护身，劈开那民怒洪流，但不久便被冲毁，又拿出一柄纸伞，再被损毁，这每一件，都是至宝，心疼得班输真咬牙。
抽出功夫，班输向那性命天主处瞧了一眼，心道这性命天主才刚刚诞生，遇着这让人头疼的冲刷历史攻击，怕是难以为继吧……毕竟，击打对手存在的历史，已是近乎至高级的手段了……
瞧过之后，却是一愣，就见那林长生，戴着一个黑色蒙面巾，在万千洪流风啸般的万民之怒中，如若清风抚身，半点损伤都没有。
“性命天主，你这手段，颇似魔罗天界风范啊！”班输失声言道。
“魔罗天一位天主，与我是旧交好友，彼此倾慕，交换了一些道统传承。”林冲说。
其实，就算是任由战国界民怒冲刷已身，林冲也不会有事，他是至高，历史攻击对他近乎无效，当日在阴影界，被极爱用历史攻击时，就证明过这一点。
身为至高，不是借由历史立足于一界的，但若是这样大摇大摆得恍若无事，怕是引来怀疑，于是，拿出遮天面具戴上，隐去身形。
班输见林冲没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忽得向天上抛出一架纸鸢，几息之后，就见不远处‘轰’一声，大地崩裂，传来一声‘哎哟’痛呼，那民怒狂澜，却是停了。
第六七五章 他人地狱
民怒狂澜一停。
林冲和班输，就瞧见了灰头土脸的勒那只识，正从一个大坑里爬出来。
那个大坑，足足就是一个大地裂缝，遥遥不见其末端，深度仿佛直通地心，也不知方才班输扔出的纸鸢，是什么神通，竟然有这般威力，比得上引爆一座仙道城了。
见着这可怕痕迹，林冲不禁再瞧一眼班输，很想和他交流一下有关爆炸的心得体会。
但这么可怕的爆炸，也没炸死宏愿天的勒那只识，只能说这个胡人骨头足够硬。
“勒那只识天主，此界原始根果未到呈现之时，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班输无奈得说。
“原始祷文，玄国的，搜集得最全。”勒那只识舌头有点硬，说话别别扭扭的，还真有胡人风范。
听到他说话，林冲不禁开始猜测，这个天界的至高，是哪一位大能？怎么胡人都收？
“再等下去，也是被神工天，得手，而且，根果不熟，可以催熟。”勒那只识一边说，一边盘膝跌坐在地，双掌合什，默默念诵经文，他一念，登时遍布此界的神灯天辉，开始加速，不断投入勒那只识的身体，又被交换而出。
不过几个刹那，勒那只识已经像是被金色光茧重重裹住，如同一朵正在跳跃的烛光，而那烛光再外，则是出现了一座连天接地的古佛之影，勒那只识宛如是他掌中的一个烛焰。
他在干嘛……林冲以天主视界，纵观此界历史，忽得看到一幕幕诡异至极的画面。
战国界在这个刹那，变成了心想事成的极乐盛世。
每个生灵，说出的每个愿望，都在瞬间成真。
有人说‘要金银满屋’，立刻家中堆满金银财宝；‘要妻妾成群’，身边登时美女环绕，千娇百媚；‘要长生不老’，遂变化成了一座石雕。
有人想要‘皇权霸业’，立刻就登临了九五至尊之位，身在宝殿之上，殿下是文武群臣；要‘王朝永世存续’，登时就连同他的文武群臣，一同被画进了一副‘万年王朝图’中，齐齐消失在此界。
一时之间，有无数王朝成立，有无数人得道飞升，有无数金银财宝降了满世，但三个愿望过后，这些许愿之人，统统都像是中了魔鬼陷井的贪欲者一样，死于非命。
这简直是大规模杀伤武器！
勒那只识是要灭绝整个战国界！
“勒那只识！”班输一声怒喝，“玩不起是么？掀桌子是么？”
一边叫，班输一边拿出一架又一架纸鸢，往勒那只识掷过去。
每只纸鸢，都是一座仙道城爆炸的威力。
方才就炸得勒那只识灰头土脸，这一下定会把他炸得灰飞烟灭。
不过那些纸鸢才刚刚坠下，就见一重土石之山，将勒那只识裹住，纸鸢‘轰轰轰’得降下，只炸得山石飞溅，但那山，却是一重又一重的生长起来，总归是炸之不尽、毁之不绝。
“雅拉？”班输一愣，这手段，是山河天界的手段啊。
勒那只识背后，转出了羊角辫熊孩子雅拉秀波，她恨恨得盯着班输，“你找帮手，难道我没有？今天我就要毁了此界！一拍两散！”
“性命天主，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必有回报！”班输当即立断向林冲求助。
林冲正瞧着此界，天主视界中，战国界人族正在大批量灭绝，人人皆有**，口中皆有嗔念怨恨，有人成就王朝霸业后，想让所有敌对国家，统统灭绝，于是对方一国之民，皆亡。
大家发现自己可以口念着别人名字，甚至念着一地之名，就可以灭绝他人之后，战国界进入了无序狂乱的最后阶段，相互毁灭。
想想看，如果地球上人手一颗核弹，地球能够存在多久？
怕是只有几秒钟吧。
此刻不过几分钟，战国界的人族，已经死得盈国盈野。
他人即地狱，说得便是此时此刻。
班输唤了林冲一声，见林冲不回应，瞧着林冲表情，班输又说：“人族禀性便是如此，只要给他们利刃，他们便会相互灭绝，从无例外，但现在不能死绝了，根果还没熟呢！性命天主，只要你能助我，他日这界原始根果，我分你一半！”
林冲一醒。
这些天主，是不把人族当人啊。
但林冲还是觉得可以救上一救这些人族们。
他望向班输：“掩护我。”
说着，林冲便戴上遮天面具，消失在历史中。
班输又放出数架纸鸢，直炸得大地迸裂，虚空沸腾，天主之战，已不分虚空与尘世，不打出虚无来，已经是手下留情。
“咦？去哪了？”正以大地河川之力，遮掩勒那只识的雅拉天主，天主视界中没了林冲的影子，不禁一愣。
“你这熊孩子！”身后忽得传来一声低喝，雅拉一转头，就见一只口袋罩了下来。
“又来！”已经被装过一次的雅拉，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她身躯一化，化为泥浆，那长生天兜，是带窟窿的，装不住泥水……哎？
雅拉又被装进了袋子里。
只不过，这次这袋子，不是网状的，而是结结实实一个大袋子。
所以化为泥水的雅拉，再被装了个满袋。
“讨厌！”雅拉大叫一声，重新化为实体，她注意到，这次她与大地河川的的链接，并未中断，看来这袋子，与上一个属性不同，足踏大地，谁还能奈何得了她？！
“我撑碎你的破袋子！”雅拉变大变大再变大。
那袋子则是一鼓一收一鼓一收，林冲捉着袋子口，不断用劲，还好这具躯壳，是灵根生给的天主化身，如果是之前那具金仙遗壳，怕是捉不住这一握仙袋。
没错，这次林冲用来装雅拉的，是一握仙袋。
序列天平是昆仑仙宗道统之宝，只要不陨灭，将来必定能化天主，既然有此资质，在天主的手中，一握仙袋也能装得下另外一位天主。
雅拉所有增长的体型，都被化成了灵石。
每次雅拉一涨，林冲外面压着，袋子一涨再一缩，被装在袋子里的雅拉，就只觉得自己脚边，‘哗啦啦’得落下无穷的亮光色石头来。
生财有道啊……林冲觉得自己这趟发财了。
第六七六章 原始浮现
雅拉觉得状况不对。
当她运集大地山川之力，想要撑破这袋子的时候，那些涨出的体积，都迅速被转化，落成她脚边这些无穷无尽的亮光色石头。
等到这些石头埋了腰部，雅拉只觉得自己已没了半截身子。
“可恶！”
雅拉叫了一声。
“我看看你能不能装得下一个尘世！”
雅拉无限制的，拔高自己的威能等级。
当山河界天主足踏一界大地时，她就是此界。
之前雅拉还控制着自己，不要吞噬掉所有战国界的山川河岳，此刻一旦心急，就见战国界大片大片的神洲土地，不断消失，而林冲手中的一握仙袋，则开始迅速膨胀，根本压不下去……
“哥们，我这撑不住了！”林冲忙向班输求援。
班输那边，正在拿着各样天机宝贝去砸勒那只识，每样宝贝，放到尘世，都是金仙也会垂涎的至宝，此刻就被班输不要钱似的扔出来，一样样穿透神灯天辉，往勒那只识砸过来。
砰！
一只纸鸢炸中。
炸得勒那只识浑身焦黑，坠入大火中。
“我愿此生无痛、无灾亦无厄。”勒那只识闭目言道。
奇迹般的，勒那只识身上的火势与伤口，全部消失。
神灯天辉还能作用在自己身上。
这有点赖皮。
班输炸了几只纸鸢过去后，见没效果，又拿出一样工具，是个石磨，普一放出，盘坐不动的勒那只识，就到了磨盘正中央。
勒那只识悄悄翻开一线眼皮，瞧了一眼自己所坐之地，不禁色变：“陨天之磨……班输，你这就过份了。”
班输二话不说，令石磨开转，登时把勒那只识在石磨中心反复碾磨，一段一段，一寸一寸的磨成肉渣。
就见丝丝缕缕的天主肉泥，从磨盘下方漏下来。
“我愿此生无痛无灾无厄，金身不陨，历劫重生……”勒那只识念起咒来，不断消耗此界愿力，满足自身愿望，弥补自身亏空，重新长出身躯。
所以，在林冲求助的时候，班输也在努力推着这**磨，也空不出手来。
而这时，雅拉不断吞噬此界山川河岳，又被林冲用一握仙袋转为灵石。勒那只识以神灯三愿，灭绝此界人族，收来大愿，补充自身，与班输的陨天之磨对耗。
表面上看，是林冲和班输占优，但他们两位的目标，是制止对方毁灭战国界，现在看来，有点难了……
轰隆隆隆。
随着雅拉吃掉的土地、勒那只识灭绝的人族，不断增多，虚无开始入侵虚空，触及大地，而在虚无背后，在尘世边缘之地，连天主都不能涉足的神秘领域中，开始崩裂，一抹光线，伴着一声咆哮，响彻尘世。
随着这声咆哮，四位天主，全部望向苍穹。
见青空之中，第二轮天日，亮了出来，如晨曦一般湿润，日头上还有个阴影，那阴影俨然是个熊型。
便是日上之熊，方才正在咆哮。
“原始浮现了！”勒那只识喜道，一个疏忽，就被班输用陨天之磨，碾去了半截身子，他忙是口颂‘不疼不疼没事没事’，给自己生长回来。
又磨了半圈后，班输一声长叹，收了磨盘，原始既然已现，再消磨勒那只识，阻止他灭绝此世人族，已无意义，但没想到的是……
“此界只毁了一半，人族也只灭绝了十之五六，原始根果就已经浮现了，足以证明这枚原始，神蕴惊人，若是能得到完整祷文，肯定又是一个天主候选……”一边叹息，班输一边拿出一卷祷文，对着日头，开始宣读。
“行了！这种时候了，还困着我作甚！”这时雅拉也是一声尖叫，摆脱了林冲的一握仙袋，同样对日拿出祷文，对日宣读。
勒那只识也作同样动作。
唯有林冲，方才在一握仙袋马上就要撑爆之时，将之收了回来。
凭一握仙袋，想要困死天主，还是差了不少，毕竟只是部分的序列天平，能装，但是杀不死。
而一握仙袋中，装得满满溢溢都是灵石，怕是得百亿之多，方才雅拉不断将战国界山川河岳，都转入一握仙袋中，每一秒钟的收入数字，都非常惊人。
但林冲此刻并不觉得开心。
战国界，完了。
从天主视界中瞧得到，虚无侵蚀大地，已是不可挽回的末日之兆，而方才勒那只识以神灯三愿，不止杀了盈野盈国的人，更是完全摧毁了此界人族的文明与信仰根基……
林冲知道，当一界覆灭时，根果就会浮现。
却是第一次瞧见，当旧神仍在根果内时，被摧毁的尘世。
日中之熊，正在哀鸣。
那熊，应是如林冲在无生界时，见到六道轮回一样，是旧神最后的遮羞布与防御塔，此刻，面对三位天主，这防御显得尤其脆弱，三天合力，齐齐覆掌而击，那日中之熊便发出一声绝命呼嚎，随即四分五裂。
防御尽去后。
根果显出其真面目来。
那是个一个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腰，仿佛背上有千斤之重，**着上半身，肋骨根根毕现。
他现于根果之内，旭日晨曦之中，仿佛与尘世隔着一重纱。
这是蚩尤？
林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蚩尤怎么会老迈成这个样子呢？
“原始之主，其名蚩尤……”
三个天主，围着蚩尤，各站一方，念起手中祷文，无声无息的，又有第四个影子悄然出现，凑够四方之位。
那第四个天主，应是天剑宗背后的天界之天主吧。
果然是也不肯落于人后。
原始根果既已浮现，战国界与战国界内的人族，便没有丝毫用处了。
这些人族，本就是鱼饵，是为了以蚩尤正宗之名，演出一幕好戏，引得蚩尤降下神灵与传承。
若是能够得到完整祷文，就能够完全拿到原始之力，现在虽然只拿了十之五六，但也总比没有强。
听着祷文，蚩尤抬首瞧着四方天际，瞧着视野之中，只剩下四位光耀至极的天主，而纵横世间，则处处都是灾难与坟茔，他老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我以为能见着人族传承，却没想又是你们这些杂种……”
第六七七章 信仰重生
疑似蚩尤的老人，在说什么。
没有哪个天主在意。
神工天班输、宏愿天勒那只识、山河天雅拉秀波，以及那位不知其名姓的天主，正在各展威能，翻转着战国界历史。
他们口中所颂，与其说是祷文，不如说是，一把利刃。
他们正在以战国界的人族，从蚩尤处得到的历史索引为刃，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去分解、切割蚩尤的尸体。
“原始之神，其名蚩尤……”
“九黎为尊，祭炼五兵……”
“明兮天道，创生百艺……”
宏大的叙述，响彻天地，扰动着历史。
每一句被天主们念出，都有一个淡淡的蚩尤之影，从本尊上分化而出，落于一方，若是四方都在念诵，那就会被分切四份，各归一方。
于是，在东方神工天班输处，出现了一架上及天穹的水车，每次有一个蚩尤之影落来，那水车都会凝实几分。
看来，神工天的班输，缺了一架水车，要把蚩尤做成一个天机物件。
在北方，勒那只识处，则是多了一个盘膝及地的老僧，那老僧，隐约就是蚩尤那干瘦皮相的模样，宏愿天，许是会多一个金仙。
山河天雅拉秀波，则是要把蚩尤做成一个山碑，那山碑高及日月、镇压万方，想必问世之后，必定是一件天机至宝。
而不知名的，宛如虚影般存在的第四位天主，则是张口吸吮，每一道蚩尤之影，都被他吞进肚中，用于壮大自身修为。
或为木具，或为石碑，或为傀儡，或者干脆就是食物。
蚩尤存于根果中的干瘦身影，一层层被剥落，宛如被摆在餐盘之上，被片片切割的牲畜之肉，任由四界天主大快朵颐。
一边是念着自己昔日威名，一边是做为盘中餐、釜中肉。
其悲凉之处，着实难言。
每一次分神裂魄，被天主们分食根果，都是剜心钻骨的疼痛，可这疼，全然比不上蚩尤心中的绝望。
遥望此界，又是一片末日坟莹。
这些新生诸天，便是几个杂种天主，也能以斯世为玩物，威能可怕至极。
旧神已衰啊……蚩尤微闭双目，握紧拐杖的手，已经握出青筋。
这时，他忽得听到一个声音：“老先生，你真是蚩尤？”
他连眼睛都不愿睁。
因为能与根果中的他，做正面交流的，都得超脱历史之上，并以各天界的神文才成，通晓神文的，必定是那批杂种天主。
“老先生，你还记得九天玄女么？”那声音又问。
蚩尤骤然睁目。
虎目圆睁，内中精光迸射。
昔日华夏战神之威，仿佛一刹那重归于其体。
“你怎知九天玄女！”蚩尤目视眼前之天主，是个素衣和尚的模样，一身杂种的臭味，是新生诸天之主没错，但九天玄女，可是他还来不及讲述给此界人族听的历史啊。
那素衣和尚，没答话，反是一句句的，念出蚩尤在历史中的绝命之刻：
“黄帝讨伐蚩尤之暴时。
蚩尤多方变幻，呼风唤雨，吹烟喷雾。
西王母即遣战神九天玄女授黄帝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
黄帝遂克蚩尤于中冀。”
随着素衣和尚念出这段，蚩尤身上骤然分出一小半根果，落于素衣和尚面前。
其他四位天主，登时一愣，从哪来了一个打劫的？！
正四人均分呢，怎么就又被讨去了这么多！
特别是班输，他正忙着以原始之力，造就再一次天机法宝，若能成功，是与陨神之磨同级的对天主法宝，可那性命天主凭空一引，就把原始根果，夺了一半去，一小半不多，但是若是四人均分之后的一小半，可就是大头了啊。
“性命天主？你从何处拿到的原始祷文！”班输忙是问着。
林冲却没心情回答。
他只是瞧着眼前这一团根果。
是根果没错。
不过与林冲在他界的获得的，纯粹能量化的根果有异。
这团根果是带着意识的。
一团莹莹光雾中，如电影一般，播放着逐鹿之野，蚩尤败于黄帝的一幕幕画面，其中有九天玄女，有指北车，有灵宝五符，有太乙遁甲……这些历史可能性，汇于一处，变成了一个极为庞大的能量源，比之林冲曾从迷雾界获取的根果，要壮硕无数倍。
虽然与地球的根果，仍然没法比，但他界根果是星星，蚩尤身上分化出来的根果，就是月亮，地球呢，则是太阳。
已经是很宏伟了啊。
若是用于培育金仙，怕是能够养育出一个大罗来。
但是，林冲觉查到，手中这原始根果，其实还有个用途。
或者说，是有个原本的用途。
它可以被回归蚩尤本尊。
握到这团原始根果时，林冲蓦地明白，为什么蚩尤，或者说是旧神们，会青睐于一界人族，对其讲述已身历史，助其完成召唤祷文。
是因为，一旦有真心诚意，供奉旧神的人族存在，那么人族以祷文所召唤出的力量，是可以回归旧神自身的。
始于人，终于神，这是个信仰的循环。
借助人族，完成重生。
这是旧神完成自我救赎的唯一办法。
旧神们一直与人族们相互伴生，在诸天绝境中苦苦挣扎下去。
怪不得蚩尤见到四位天主时，生出绝望之情，因为他知道，原始根果，也就是他的尸体，到了诸天之主手中，是绝不会还给他的。
但有了林长生，就不一样了。
“还与你。”林冲把手中根果之力一推，重新归还到蚩尤体内。
那无尽的可能性，重新集于蚩尤体内的一刻。
昔日之战神，重生了。
天空中仿佛绽放了一轮皎皎之日，蚩尤那干瘦、老朽的躯体，充气一般膨胀，瞬间变成了‘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的经典造型，同时体型急剧膨胀，几乎可以撑破根果，驾临尘世！
“性命天主，你疯了！”班输一声大叫。
同时，四位原本相互争夺的天主，跟忽然得着默契一样，开始用力挤压根果，要把蚩尤挤回去。
第六七八章 战神归来
面对旧神，天主们极有默契。
一边挤压根果中的蚩尤，一边试图以天主之力，攻击林冲。
四方巨力袭来，林冲戴上遮天面具，隐于世间，再出现时，已到了根果左近。
瞧着根果中，仿佛存在着另外一个维度。维度之中，正在奋力打破空间界限，往外挣扎的人头牛，那健壮的身躯，贲张的眉眼，总算能够与历史中那个横行华夏的‘战神’，相对照起来。
“没想到老先生真是旧神蚩尤。”林冲以神文言道。
“没想到这诸天万界之内，仍有纯粹人族后裔！”蚩尤声如霹雳，又训斥道：“莫学那些杂种的不堪之语，我们是天地正统，有仓颉所创文字！”
“你听得懂？”林冲换回了汉语。
“自然！”蚩尤回答。
“老先生，我想问个事。”林冲忙问，“神佛为何陨落，沦为根果，被诸天蚕食？”
“这得问黄帝……我只知道那一天，三清四御五方五老聚于一处，恭贺玉帝证得原始根本大道，然后，就是天庭崩溃，天道崩塌，诸天万界生成，破碎天道与旧神合在一起，生出了这些杂种！”
杂种，指的是四位正在镇压他的天主，以及二十四诸天那几百位天主。
蚩尤这话，信息太多。
林冲得好好理理，不过总算是有了个眉目，知道变故的关键，可能是在玉帝身上。
原始根本大道……这和诸天将根果称为原始，有什么关连么？
“老先生你知道如何毁灭诸天么？”林冲再问。
“我……”蚩尤正想答，却喷出一口血，他正咬牙斗争，左冲右突，但四位天主合力，非同小可，他的存在空间，却是越发窄小了，“若是没被剥夺正界本史，这些杂种，不是本神一合之敌！”
正界本史……林冲忽得生出一个想法。
“老先生，正界本史，包括后续的艺术创作么？”林冲忽然问出一个古怪问题。
”什么后续……”蚩尤再吐一口血，连话都说不完全了，这时囚禁他的根果空间，已经逼仄如斗室，他不得不半跪下肢，才能勉强存活。
便是如此，蚩尤也没有如同阎罗王一般，放弃抵抗，而是口中怒叱声如雷，目迸金光，肌肉迸裂，真是斗天斗地的不屈气魄，让林冲为之心折，这才是战神的气概啊。
于是，林冲也不废话。
他开始念诵有关蚩尤的历史。
在地球上，正史、野史、传说、民间故事等等的界限，比较模糊。
便是蚩尤，就真得只有后世们以口相传的一种形象么？
如果神佛的形像，来源于信仰，他们的存在，又怎会只有一种确定的可能性呢？
“蚩尤簸旗弄旬朔，始捶天鼓鸣珰琅……”
“云缠风束乱敲磕，黄帝未胜蚩尤强……”
“中宵倚长剑，起视蚩尤旗……”
诗词中的蚩尤形像，是蚩尤在华夏历史中的传承，他是战神，是不败的意志，是战争的兵主之神，也是灾祸与兵乱的代表……
随着林冲的念诵，蚩尤的形像，不断起着变化，他的足踏之处，升起青冥之火，背后舒展开，列列大旗，手中多了一柄，玄黑长刀……他鲸吸长引，吸吮着地球千年文明之中，对他的崇敬、喜爱和畏惧。
他已不再挣扎，不是放弃反抗，而是这区区斗室，已是无法困住他。
四位天主，齐施巨力，挤压根果，原本有点费力，但也势如破竹，但兀然之间，却挤不动了，一直在被压缩的蚩尤，这一刻，硬得像是一方天界。
怎么回事？
四位天主惊疑不定。
而林冲，见着这些有关蚩尤的‘艺术创作’，竟然真的能够给蚩尤加上buff，不禁精神一振，要知道，在后世中，不止是有诗词文化创作，华夏后裔，还给蚩尤立书建碑，视其为文化起源之一。
“灵尤没后，天下复扰乱不宁。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殄状。”源自《龙鱼河图》。
“后世圣人著其‘像于尊彝，以为贪戎。”《路史·后纪四·蚩尤传》。
“冀州视蚩尤为神，民间人常作戏；齐魏之间，太原村落中祭蚩尤神；汉武帝时，太原人还为蚩尤立祠；现今，河北省涿鹿县仍有蚩尤墓、蚩尤碑、蚩尤祠、蚩尤庙……”《苏氏演义》。
……
随着林冲的念诵，蚩尤的形象，已近乎于神，浑身上下，黑气氤氲，双目之中，金光如焰，直射三丈外，头上双角，呈精铜之色，锋利如神兵，背后大旗招展，宛如有千兵万马在跟随。
他未做动作，但那根果斗室，已被他的周身气魄，给撑得不断膨胀外鼓，四位正在镇压的天主，‘砰’一声被弹开，倒退百里之外，一个个束手以待，惊惧至极。
“是那性命天主搞得鬼！”班输皱眉。
“他怎么能把一个原始搞得这么大~”雅拉比划着天空中仿佛要突破根果之界，外显于尘世的蚩尤，惊讶不已。
“我找，他所在。”勒那只识方才只顾着镇压原始，此刻已镇压不住，就开始搜索那性命天主。
无处不在的神灯天辉，很快就从尘世中，分辨出了林冲之所在。
“在那！”勒那只识指了个方向。
有天主堪破迷雾，登时四位天主，都把目光集向林冲，并且齐齐祭出天主根本之力，往林冲挥击而至。
林冲的遮天面具，毕竟是仿品，没有极爱遮天宝伞的威能，此刻一被堪破，登时面临四位天主合击，连根果，都会被这样的攻击压碎，林冲忙是一展性命天兜，要把自己保护起来。
但这性命天兜，也是个影子，能否挡住，还在两说，若是这具躯壳被打碎，那可就糟了……
林冲心中叫糟，却是忽得听到一声叱咤之声。
“杂种受死！”
一柄黑色大刀，斩出根果，斩破尘世，画出一道天地鸿沟，拦在林冲之前，四位天主的合力，击在这刀上，响出‘嚓亮亮’一声响，却是挡住了。
林冲回首一瞧，就见蚩尤立于九宵之上。
烈烈大旗在其身后飘扬，华夏战神，回归了。
第六七九章 击杀天主
望见蚩尤，轮到四位天主，齐齐愣住。
“原始显世了……”雅拉叫了一声，随即心头一喜，这是个完整的原始啊，如此壮大丰满，若是能将其收归囊中，那可就发达了。
如此一想，雅拉立时就是驱动大地河川，向天空疯长，凝固的山川，被她赶成了滚滚巨浪，一波接一波的涌起，而被附在‘河山巨浪’之上的原本此界生灵，无论人族畜类，均是在这翻天覆地的灾劫之中，死了个通透。
不到片刻，大浪已抵至蚩尤脚下，形成勾连，要把蚩尤从天空中拉下来吞噬掉。
蚩尤凝望着这尘世，正思考着，忽得觉得脚下一动，便见到雅拉天主，化山川河岳为已躯，已是千米之巨，伸出如山峰样的大手，要把他抓在半空。
“你这杂种！”
蚩尤一声大喝，已被那巨峰之手抓中。
雅拉吃了蚩尤，立于当地，一座千米之高的山峰，嘻嘻直乐，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熊孩子。
正得意着，自己独得这原始，雅拉忽得觉得肚腹之中，出了个大洞，愕然低首一看，就见蚩尤从那处冲了出来。
“啊！”雅拉一声惨叫，捂住自己的肚子。
蚩尤操着黑色大刀，跟刀切豆腐似的，在她身躯上下，进出劈砍，刀法精奇，速度疾快，最后只余下一抹旋风似的黑影，绕着其庞巨身躯，反复研磨，不一会双腿就被砍光了，再往上，及肚腹、脖颈与头颅。
“疼死我了！”雅拉惨叫一声，没想到这个原始，竟然有这般强。
“毁我化身，我要你也不得好死！”雅拉怒吼。
下个刹那，她剩下的身躯，就猛得化做一团污泥，把蚩尤团团裹住，这一招，登时让蚩尤如坠泥泞中，被寸寸腐蚀，等蚩尤挣脱出来，把雅拉一刀枭首，蚩尤身上的沸腾黑焰，已被消磨了大半。
但是，蚩尤竟然能够击杀雅拉，也足够让人吃惊得了。
虽然不是本尊，但毕竟是诸天力量等级最高的天主化身啊。
那黑色大刀，砍杀天主，简直如同砍菜。
有这么厉害？
林冲瞧着，雅拉与山川河岳链接共生，也救不了她，被一刀枭首，不禁咋舌，早知道根果对天主，似蜜糖也似砒霜，这克制效果一出现，果然要命。
雅拉一死，其他三个天主都惊了。
原本勒那只识，挟着仅余的民怨洪流，聚成旋风，准备卷上蚩尤，分一杯羹，但此刻，一见雅拉下场，忙是一拍手掌，散了民怨，准备收去此具化身，反正也打不过了，放弃此界吧。
一个天主化身，虽是化身，想要凝聚，也得花上不少时间、精力和资源，何苦白白消耗在这。
勒那只识想跑，蚩尤却不想放过他。
灭绝此界人族的凶手，勒那只识算是下手最狠那个。
“倚仗民怨、玩弄信仰……”蚩尤冷笑一声，身躯骤然消失在原地。
勒那只识想要放掉的黑色民怨旋风，已然变成了蚩尤的身躯，人头牛身、双目如电的蚩尤，立在勒那只识面前，旋风余尾，原本捉在勒那只识手中，现在变成蚩尤抓紧他的一只带鳞大手。
论起操纵人族信仰，勒那只识这种诸天新神，远不及旧神。
“吾无病无痛亦无厄……”勒那只识一见逃不掉，又见大刀劈砍下来，登时念起了‘不疼不疼’的牙疼咒。
刷！
一刀下来。
勒那只识的脑袋没了。
掉在地上的头，仍在念咒。
然后没脑袋的脖子上，就又长出一颗来。
刷刷刷刷！
蚩尤连砍四刀，掉下来四颗头，每一颗头，都在不停念咒，蚩尤看了直皱眉，这宏愿天主，简直是个狗皮膏药，怎么就是不死？
砍得心烦。
蚩尤把黑色大刀，在自己掌心长长的拉了一道伤口，登时有沸腾如黑雾的鲜血，从其中涌了出来，把黑色大刀锋刃上涂了一重黑得发亮的神光。
“我今日斩你，祭天地鬼神、祭我族万千战士、祭黄帝英灵、祭此世人族……尔等杂种，给我受死！”
蚩尤一声大吼，再是一刀斩下，这一刀斩来时，他背后重重叠叠，仿佛立了无穷人影，这些人影齐齐呼喝相随，齐齐挥刃，一刀斩下，等于一个民族，在此挥刀。
勒那只识的脑袋，再一次离了脖子，这一次，在林冲眼中，仿佛出了幻影，无穷无尽的脑袋，都在这一次齐齐被斩掉了。
林冲知道，这不是幻影，而是蚩尤这一刀，真的是祭动一族之力，斩去了勒那只识所有未来可能长出来的脑袋。
这一刀，灭绝万千未来，可称为祭生灭世之刃。
勒那只识没头的身躯，倒在地上。
而在宏愿天界，正坐于一处莲花宝座上的勒那只识天主本尊，一颗金身之首，连续碎裂七次，这才稳定下来，他的脸上，满是骇然。
……
而用出这一刀后，蚩尤身上那些黑雾气焰、足踏青火、背后大旗与族群之影，齐齐黯淡下去，信仰，毕竟会消耗，不是永存的。
蚩尤又望向东方、南方，那两处之地，班输与另外一位不知姓名的天主，却是宛如被重击，齐齐转身，逃出了此界。
一眼之威，乃至于此，蚩尤无愧为华夏战神。
复生后两战，先杀雅拉，逼得河山界天主自爆，再斩勒那只识，枭首如处斩，继尔一目之威，吓走剩余两位天主，林冲此刻对蚩尤，真真是只有三个字评价：纯爷们！
“老爷子，牛！”林冲现身于蚩尤面前，竖起大拇指。
蚩尤却望着地上勒那只识的尸首，皱眉言道：“之前我最恨这些臭和尚，但堂堂一个过去庄严佛，落到今日被杂种寄居的下场，也是可悲。”
“你说勒那只识是过去庄严佛？”林冲觉得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若非得你搭救，我也会变成他一般的杂种。”蚩尤把手中大刀，递给林冲，“诸天不容于我，我也无处可去，要是惹来诸天至高，我难逃被寄居的下场，这蚩尤刀，就赠与你，此刀还有三击……嗯，四击之力，去吧。”
为什么刚说是三击，又变成四击……林冲正疑惑，就见蚩尤送出这刀后，人又重新变得瘦小枯干，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
“你是把神力全部都寄存在这刀上了？！”林冲不禁一愣。
“斯世已逝，我也不愿苟活诸天，你若能重建天庭，再立正史，我还能再返世间……”说罢，蚩尤双目一瞌，就要与世长辞。
第六八零章 至高临世
这位老大。
恁得干脆。
斩杀二位天主之后，马上就要领盒饭。
林冲一把抓住蚩尤手臂，此时的蚩尤，还是当初那副干瘦如枯骨的老人模样，但林冲将其手臂握在手中之时，却有握住钢铁之感。
这一位，骨头可真硬……
握是握住了，但面对老迈衰弱的蚩尤，林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同时有点觉得鼻子发酸，可能这就是见着英雄迟暮之感？
方才还斩杀四方，转眼就要入土为安。
蚩尤那老迈昏黄的眼睛，注视着林冲，他咧嘴一笑：“见着你们还好，仍有传承，我心慰矣，只须记得，诸天凶险，杂种们，厉害得很……”
说着，蚩尤忽得登大眼睛，“他界至高要来，快走！”
至高要来？
四个字，让林冲悚然一惊。
得道成法至今，林冲还未见过他界至高呢，此刻，身在一方尘世，又没越骆天保护，身上又有不能损毁的长生天外壳……如此一想，便收着蚩尤刀，这刀，确实神异，一碰之下，发现竟然能够藏于历史之中。
怪不得是一件能够斩断天主存在的绝世凶器，原来其存在，竟然如此玄妙。
这是与极爱遮天宝伞的同级别宝物。
四击，意味着可以击杀四个天主化身。
林冲覆手在刀上一抹，蚩尤刀便回了越骆天，落在万象仙殿之前，刀锋扎入大地，长鸣声犹如熊罴，又化做一只黑色大熊，守在万象仙殿之前，变成了万象仙帝的守护神兽。
收罢蚩尤刀，林冲再不迟疑，又握紧了一下蚩尤的手臂，说了一声：“老人家，一路走好，他日摆好香案和二十四诸天的至高首级，接你回来！”
说罢，林冲转身踏入彼岸之路，却是去往了性命天界。
林冲走了，蚩尤佝偻着身子，勉强抬眼瞧着苍穹，就见天空之中，云朵变幻，光阴流转，岁月快速穿梭，日升月落不断加速，但却不是正向，而是逆行，日头西升东落，时间在倒转。
一息之内，已越逆转数天。
蚩尤眼睁睁得瞧着，他身处之地，从诸天大战留下的大地崩裂战场之痕，变得平复如新，青青翠草，在此复生，周遭一片林木，凭空出现，而深幽林木之中，隐约瞧得见一个手持书卷、面白如玉的文雅书生，缓慢走出。
书生向着蚩尤笑道，“时光如逆旅，你我如行人，旧神蚩尤，好久未见。”
“你是哪方天界的至高？”蚩尤颇为疑惑，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我也有些记不清了。”书生说，“但我们肯定是见过的，也许是你锻百兵，教授人族百业之道时，毕竟天下工匠巧艺，皆是我的显化，此刻的你，虽不是从我的本史中分化而出，但终究有一部分，存在我这呢。”
书生的话，难以理解。
蚩尤却听懂了，他悚然色变：“你是那百炼之精、万铜之祖……原来竟然是你化为了一界至高！”
“所以，归宗入史吧。”书生展开书卷，往蚩尤一抛，蚩尤便落入卷中，成了卷中的几行淡淡字迹。
那字迹如此寡淡，以至于书生根本看不清，只看到几个字‘中宵倚长剑，起视蚩尤旗’。
若非蚩尤将全部神力，都化在蚩尤刀上，此刻留下的字迹，可就不止是这短短几个了。
便是如此，书生也通过这几个字，窥见了一位诗人，立于长亭之内，吟出此诗，再瞧诗人过往，是在唐朝，大唐之后，犹有一个‘宋’朝……这是超出二十四诸天传承的一方历史。
“唯一根本界，竟然真的现世了……”
书生喃喃自语。
他还想找一些线索。
于是，他把时间之倒转，日月之回旋，惠及到整个战国界。
破碎的、已被虚无入侵的世界末日，便在书生的驱赶下，犹如落潮之海浪，缓缓褪去。
因天主大战而分裂的土地，被弥合起来，因神灯三愿而枉死的人族，一个个重新复生，就宛如书生将战国界的历史，重新翻转到了灾难之前似的，那时，昆仑仙宗仍在此界。
书生来到十个时辰前。
昔日地煞仙宗根本重地，两位金仙正在虚空大战，昆仑仙宗五绝小队，在这偷了山河界雅拉天主，留下的神文卷轴，当孙大圣，从两界环中，把卷轴扔过去的时候。
书生也一同窥探向两界环那侧，却觉眼中光耀难辨。
那侧，竟然是一界至高。
书生来到八个时辰前，他踏足一座山峦之巅，瞧着神眼在此趴卧，手中仙道狙击枪，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物件，特别是枪内那块石头，光洁耀眼，无法分清。
那是他无法复拓的唯一传承。
书生瞧着神眼开枪击杀一位金仙，再是转身踏入他界，那一方天界，如此陌生，不是书生所熟悉的二十四诸天任何之一。
书生又来到两个时辰前。
他看着天主林长生，与雅拉进行交谈……
“咦？”历史痕迹在这里有了错乱，书生没有瞧见，这性命天主林长生，是何时入界的。
书生又来到一个时辰前。
林长生用一握仙袋，装着雅拉，开始将雅拉的身躯，转化为书生无法分辨的闪亮石头。
书生捻起一块石头，仔细瞧了瞧，没瞧出什么究竟，只是觉得这种物件，自家没有。
书生再来到半个时辰前。
四方天主正在争夺此界原始，旧神蚩尤却变得异常壮大。
班输那声‘是那性命天主搞的鬼！’，让书生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性命天主，仍未看出什么究竟来。
是性命天，掌握了一些秘史么？
甚至是掌握了唯一根本界？
凡存在者，必有因。
一方至高，能够倒转历史，寻因溯果，如果不是林冲小心翼翼，不让昆仑仙宗，与此世有太多交集，此刻已被书生从历史中翻找出来，即便如此小心，也留下了不少疑点。
不过，书生却是把方向，指向了性命天界。
“如果真是性命天掌握了唯一根本界，那可得去讨几杯羹分。”
书生自语着。
随即，他回转身形，慢慢走入历史深处，消失在战国界。
而战国界，在他消失后，又存续了大概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便，彻底粉碎。
既然此界留有线索，书生便粉碎了此界，让他人，寻不着任何一点过往。
第六八一章 入界性命天
林冲战国界此行。
让704详细得划分了一下二十四诸天之内的力量等级。
从真仙、天仙、金仙乃至于大罗天主。
另外，也从林冲唤醒蚩尤的经历，评定出一个令地球有点喜悦的事实，就是人类文明不是孤独在战斗，无穷尘世中，根果内困着的旧神，是可以成为人类文明助力的。
此刻趴伏在越骆天万象仙殿前的，那只黑白色熊罴，就是证明。
与蚩尤的相遇，太过突然，林冲也没有准备，以至于蚩尤只留下了一把蚩尤刀。
如果林冲能够以至高之身，降临当时的战国界，是能够将蚩尤收入越骆天的，如果真这样做了，越骆天少说会出现一个天机，多说则是会留下一位天主至尊。
千亿尘世，不知道存有原始根果的，会有几个。
每一个，都将是地球文明要去争夺的宝贵财富。
“应该不会太多，原始根果，可能要耗费很大代价，才能从一方天界中分离出来，甚至，我们怀疑，不是自行分离，而是天界出现变故时，才会分裂出来，比如涉及到天界根本的战斗。”704说。
“我想也是，不会那么容易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分辨一个尘世，是否有原始根果存在。希望不周天能够研究出分辨的方法，也研究一下，有没有不破碎尘世，也能将原始根果显现的办法。”林冲说。
“我们努力。”704表示，“性命天界那边怎样了。”
“嗯，有点古怪。”林冲说，“我还得分辨一下。”
……
性命天界。
林冲才入界，就发现面前鼓乐齐鸣，是个极为热闹的欢庆仪式。
耳中还听得到：“恭迎长生天主入界归位~”
好热闹。
等穿越万界通道，带来的恍惚视角，重新凝定。
林冲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大殿之中，左右尽是些葛巾小道，是道童模样的天仙，足有一二十人，一半在吹笙彭乐，一半在念诵祷文，热闹是热闹，怎么感觉有点……乡土，跟看二人传似的。
“行了行了。”林冲按手制止这些天仙道童。
同时，林冲打开天主视界，既然冒充得是一位天主，天主视界用出来，也就理所当然。
却发现自己所在之地，是一座山崖上的道院，上下七进，占据大半个山崖，气势恢弘，可这么一座巨大道观之中，却只有眼前二十个天仙下属，对一个天主而言，这待遇，有点少吧。
天仙在尘世，非常了不起，但在天界，数目很多，是基础单位。
越骆天这样的新晋天界，每天也有接连不断的飞升天仙，像是性命天这样的老牌天界，界内天仙，怕是要以亿来计算。
林冲想得是，他一个天主回归入界，怎么观里就二十个手下？
而天主视界一打开，林冲发现，他瞧不清此界历史，仿佛头上覆盖着一层重重黑幕，这黑幕遮天蔽日、无边无际……是至高么？
林冲与性命天至高，在视角上打了个照面，忙是将天主视界收回。
没有观看历史的权限，却是看得清附近周遭，他所在道观，千里之内，也没什么人迹，千里之外，才瞧得见有天仙存在，似是一些小小道观、村庄、田园，天仙们在天界，如同凡人们在尘世一般，平静得生活着。
视线只及千里左右，再向外，就又瞧不清了。
也许是天界有规则，压制了天主的实力，也许是此界至高有意设置，让天主们，接触不到更高的权限，或者是，只有林冲这个新晋天主，受了这个限制。
瞧完了四周，林冲再瞧眼前。
还是这二十个吹鼓念祷的天仙童子。
被林冲制止喧哗后，他们动作凝在半空，连表情都不敢动上一动，生怕触怒这位新晋的天主。
“就你们几个？”林冲问他们。
“禀长生至尊，确是就我们几个。”一个道童小心翼翼得回答，“长生大人的随从道尊何时飞升？已在观中安排好了下榻之处。”
随从道尊。
嗯，说的是那九十九颗性命道种，应该能够培养出来的金仙么？
如果是这个，就应该是没有的。
林冲摇摇头：“我没有随从道尊。”
啊？
气氛似乎凝定了一下。
那道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一句：“长生大人，我是不是听差了，刚才大人说，没有随从道尊？”
“如果你问得是，那些性命道种而生的金仙的话，确实没有，我裂界而出时，发生了一些意外，与四界天主，做过了一场，金仙都陨落在那场大战中了。”林冲解释着。
“与四界天主做过一场……”道童们彼此骇然相对，不禁彼此都觉庆幸，“大人初生之时，便有如此威能，实在令人惊叹，不过若是没有随从道尊，我们长生观，在性命天界，可是就会有些艰难了……”
“为何艰难？”林冲不禁奇怪，“还有人敢欺负我们不成？我可是天主啊。”
“二十位至尊，皆是天主啊。”道童苦笑。
“二十位？”林冲被这数目吓了一跳，“性命天界已有二十位天主至尊？”
“正是如此，立界以来，已有二十位至尊，飞升天界，叩拜至高。”道童答道。
性命天主，可真能生。
林冲不禁冒出一个念头。
魔罗天，三个女儿。山河界，九个天主。
到性命天这，一下就变成了二十个。
“二十位，皆是尊号大罗？”林冲又问。
“确是大罗至尊。”道童答道，“大人也应该已得尊号吧？”
“嗯……”林冲含糊着混了过去。
他当然是没得的。
大罗尊号，不是该从某处神秘地得到么？极爱是这样讲的，难道，其实肉身界孕育出的天主，就自带尊号的？这是性命天特殊的培育手段么？性命天主是不是把尊号打包进尘世之卵了？
照这么说的话，灵根生，也该是有尊号的呀。
得找机会得去肉身界问问灵根生啊。
说不定能把尊号借来用用。
研究一下这诸天万界之内，最强大的buff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并且那二十位至尊，个个都有来例，手下道尊少则十余，多则几十，咱们长生观却是一个道尊没有……”道童叹了口气。
“没事，我带着先进的科学思想回来的。”林冲笑着说。
“啥？”道童没听懂。
第六八二章 长生天主
异界墙后。
林冲不断跟704沟通着有关性命天界的一切。
天界与尘世，时间流速的比例是可控的。
比如越骆天，自从升格到顶级后，就可以调整与尘世的时间流速比例，不过，消耗很大。
其实天界速度变慢，现阶段对昆仑仙宗而言，最大的用途，也不过是培养金仙罢了，但算一算这消耗，就是将天界时间，维持到与尘世一致的消耗，足够同时培养百位金仙了。
显然是不划算的。
704猜测，调整天界时间流速这种功能，极有可能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战争，如果把天界想像成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而能够把时间流速调整到对方的几倍——嗯，就是对方一天，你这里已经十天，那么对敌战略，使用的武器，调集的兵力，都会拥有绝大的优势。
这么想的话，调整时间流速这个功能，应该在所有天界，都不是常规状态。
这一点在性命天界得到了证实。
性命天与尘世的时间比例，仍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对林冲本尊来说，有点难受。
就跟一半身体在冰箱里冻着，另外一半在火焰里烤着那样。
所以大多数时间，本尊是在睡觉。
倒是越骆天里的机器替身，与性命天中的金仙遗壳，能保持流速一致。
今天难得启用了本尊，和704交流。
性命天界那边才过了小半天，这边已经过了四五个月。
方才，性命天的长生天主，在所驻长生观周遭转了一圈，身为至尊天主，也没人拦他，他的足迹，也到了千里之外，有人烟的地方。
现在在跟704研究性命天的风土人情。
这是地球文明，首次踏足他方天界，每个细节，都有价值。
“虽然都是天仙，但仍然处于农耕文明阶段，可能是由于天界规则的原因，性命天界对于天仙的压制比较大，在性命天界，天仙也如同平常人，如果说越骆天是个高武世界，性命天就是低武了。”林冲说。
“天仙的由来呢？”704问，“是从根本下界飞升上来的么？”
“不……不是，是种出来的。”林冲声音中带着不明意味。
“种出来？”704也诧异了一下。
“对，种出来的，我打听了一下，性命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农场世界，二十位天主，就是二十个大农场主，但最大的土地，还是在至高手里，而所有的天仙，都是种植工，这套体系，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性命天的天仙，都是种出来的。”林冲一边说，一边觉得古怪。
他是亲眼见着，那些天仙农户，在地里种着一颗颗的大大小小的秧苗，秧苗上，挂得都是幼生的天仙。
这倒是和肉身界挺像的。
不愧是一脉相承。
“那他们……吃什么？”704声音中有点惊悚。
种天仙，吃天仙么？
“不，不是那样。”林冲摇头笑着，“没那么可怕，天仙是不用吃东西的，他们用于修炼的，还是性命天界的仙机，如果还是肉身界那套食物链法则，整个性命天界，都该是至高的食物来源了。”
“这样啊。”704点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要求的，用于分辨旧神的技术，这边已经研发并试制了一些产品，目前正在各个尘世里进行实验。”
“这么快？”林冲不禁一喜，如果能够分辨哪个尘世根果中，藏有旧神，甚至是藏着哪个旧神，这技术的意义太大了，称之为战略级也不为过。
“其实还是基于信仰与神文之间的关连，做了个穷举法的数据库，看看哪句神文，能得到尘世的应和，道理是这个道理，能不能实现，还得实践。”704说。
其实就等于是个小型移动电子祭坛，祈祷得对象，是在地球历史中存在的所有神佛，满天撒网，看看能得来谁的回应，再重点捕捞。
“这个产品被称为无限祭坛，可惜送不到你手上。”704说。
林冲才是最需要这个产品的人，按照在战国界的情况，704可以断定，各个天界，都有旧神所化金仙大能，乃至天主至尊，不知道旧神根果，是否还在他们身上有所留存，如果有的的话，一旦能够唤醒，那就赚翻了。
等于在敌人内部撒下钉子。
所以林冲拿无限祭坛试上一试，很有必要。
“没有电子设备，我可以人眼分辨嘛。”林冲说。正聊着无限祭坛的应用场景，忽得林冲突然说：“我先挂断了，有性命天主来拜访我，我得集中精神……”
性命天界。
长生观。
林冲立在观中大殿内，左右仅有的二十个道童，一半吹瑟鸣笙，一半念诵经文，吵得林冲眉头直跳，说了句：“行了，别吹了也别念了。”
“是啊，吵得紧呢。”人还未到，一个声音先传了进来。
林冲就见眼前忽有繁花似锦，自天而降，又有两排仙女，飘浮着进到殿中，仙女甩开袍袖，变成两列绢桥，有一顶三层宝鼎垂珠大轿，沿着绢桥，滑了进来，轿后跟着八个仙女，抱着鼓乐笙箫、笛埙琵琶，再往后，还有十个仙女，竟然拿着长长一排编钟，跟在最后。
这些吹鼓之辈，都是仙女。
个顶个的漂亮，林冲颇有目不暇接之感。
这谁啊，带着歌舞团来的……
林冲疑惑着，而眼前轿帘，被仙女们自左右一掀，露出其中一个穿繁复宫裙的女子来。
望之如花团相簇，见之即富贵荣华。
周身气象万千，是个天主没错。
林冲以天主视界与其对望，发现此女，乃是性命天第二位天主，白玉琯。
“二、二姐？”
林冲觉得自己该这样叫她，但叫着很古怪。
“哎~”白玉琯从轿中起身，被侍女扶着走出轿子，来到近前，一手拿着羽毛扇子，一手捉住林冲的手臂，亲切得叫着，“二十一弟，你总算归来无恙，至高念你好久了呢~还没去拜见过至高么？”
“是啊，一时还不得空……”在这白玉琯面前，林冲恍然间有进了宫斗剧的感觉，这白玉琯，有点像是某位娘娘啊。
两人正说着话。
忽得白玉琯眉头一皱，望向观外：“我不来，他也不来，我来了，他也来。”
说得跟绕口令似的，谁啊？林冲面前，‘轰’一声，一个重物坠了地。
林冲定睛一看，一个疑惑浮上心头，这是头猪么？！
第六八三章 原始秘闻
林冲面前，掉下来一个巨大的……胖子。
这胖子三米多高，起码得有六百斤重，身高和腰围趋向于一致，穿着一身锦绣，也盖不住肥巨的肚皮，手中还拿着个果子，正在大啃。
林冲上下打量他一番，再心疼得瞧瞧自己家的玉石地面，崩碎了一大片。
这哪来的猪……
不，不是猪。
是第七天主，朱刚鬣……朱刚鬣？！
林冲才和眼前这胖子交换过‘名片’，就不禁一愣。
朱刚鬣这名字，可听起来煞是耳熟啊。
惊得林冲本尊都醒了，戴上vr头盔，忍着时间流逝不同带来不适感，跟704求证：“朱刚鬣是不是猪八戒？”
704马上回复：“是猪八戒本名没错，八戒是唐僧取得，悟能是观音取的，都是他，怎么？你遇见他了？！”
704也兴奋，这是个重大发现呐。
“还待观察和确认，你们先帮我整理好猪八戒的祷文。”林冲本尊下线，注意力又回到性命天界这边。
朱刚鬣啃着果子，又吭吭哧哧得说：“三哥让我来叫二十一弟，一起去见至高，二十一弟，行了，别耽搁了，我们走吧。”
说着，朱刚鬣拉起林冲，就要走。
林冲被朱刚鬣蒲扇之大的大手一抓，跟被块排过酸的猪肋巴条给抓住了似的，这个油腻。
有心拒绝，但还真的想探探这朱刚鬣的虚实。
而眼瞧着林冲被朱刚鬣带走，白玉琯却是不干了，她伸出手中扑扇，有节奏得拍在朱刚鬣那肥厚的手臂上。
“七弟，我让你~带人，你才能~带人走~”白玉琯语气带着奇妙的韵律。
而她背后的交响乐团，适时吹奏起来，音调极为欢愉，听着特别喜庆。
砰！
砰砰！
朱刚鬣做出奇怪动作，先是一个肥猪展翅，又是一个肥猪扒窝，继尔单腿立、原地陀螺转、一字马，就在原地跳起舞来。
“二姐！二姐！”
朱刚鬣一边跳着舞，一边还朝白玉绾大叫，“饶了我吧，我就是吃了三哥一个果子，来帮他请人，你饶了我吧！”
所以白玉绾的本领，是让人跳舞？
林冲又看了一眼白玉绾，这是什么古怪威能啊。
“你就先在这跳上三个时辰，顺便消化消化肚子里的果子吧~”白玉绾折扇掩面轻笑，招呼林冲：“二十一弟，走，二姐带你去见至高。”
“二姐，七哥这舞，跳得是不错，但也不能拆我的房子啊。”林冲替自己的长生观求情，眼看着朱刚鬣踏足之地，一块一块玉石地板，碎了个通透，那原地陀螺转，分明就是个刨沟机，大殿都快裂成两半了。
“是姐姐的不是了。”白玉绾笑着说，“每次见着这个憨货就生气，被旁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罢了罢了，停一停吧。”
白玉绾拿着扇子朝朱刚鬣一挥。
朱刚鬣当即松了束缚，气喘虚虚得软瘫在地，还不忘向林冲咧嘴笑，“老二十一，你是好人。”
林冲不知该做啥表情，无奈摇头，瞧着几乎被毁掉的大殿，却是心中暗惊。
天界一草一木，都坚实非常，可能是有仙机日夜浸染的原因。
有多牢固呢？天仙在此如凡人，割草还须用镰刀，这大殿用的玉石，该是坚中取坚，林冲试过，勉强能够像是个武功高手似的，将其震碎，但如同朱刚鬣这般，跟踩豆腐似的，一踩碎一堆，却是做不到。
如果遇到之前山河界的雅拉，那样集山河大地于一体的威能，林冲觉得朱刚鬣能把整个尘世摔翻。
这个身大力不亏的朱刚鬣，却被白玉绾一支曲子，给折磨得欲生欲死。
第二天主，非同寻常啊。
稀里糊涂，林冲被拉上了轿子，上去后才觉不对，这轿子如此之小，怎么容纳两人……嗯，踏入轿中，林冲才发现眼前是个颇广大的屋宇，有多大呢，容得下两侧各坐下四个吹笙弄箫的女仙，中央还摆上一桌酒宴。
白玉绾拉着林冲到桌旁坐下。
林冲一瞧桌上，都是素果子，没点肉腥。
都吃斋么？
“二十一弟慢用，是素了点，想着二十一弟在下界吃了不少年月的肉仙人，上天来，可能是想要吃得素点，就准备了这些。”白玉绾说。
提到肉仙人，林冲心中一醒，想着自己扮演灵根生呢，可别漏了馅。
“二姐真是体贴。谢了。”林冲随手拿起一颗，一口咬下去，很甜，仙机满溢，“二姐是什么时候得道回天的？当时在下界，也是吃肉仙人么？”
“我只比老大晚上千余年，得道也在百劫之前了。”白玉绾说，“我是原始所化，非是像二十一弟那样，是尘世之卵所生。”
林冲咬果子的动作，登时一窒。
“原始所化？”就是旧神所化，林冲本以为，这些都是秘闻，没想到白玉绾随口说出来了。
“二十一弟可能不晓得，性命天的天主，有两个来处，一是原始根果所化，二是尘世之卵所出，我们身为原始，虽然生来就具有大威能，但与至高，却不像二十一弟这般亲近呢，毕竟，你是至高所出。”白玉绾笑着说。
至高所出？
尘世之卵真是性命天至高生出来的？
性命天至高……究竟是个啥呢？
“我之前在一个尘世，倒是见过一枚原始根果。”林冲貌似随意的说，“那原始，似是名为蚩尤，二姐认识么？”
“蚩尤……应是听过，倒是不熟，身为原始时的事，都不太记得清了。”白玉绾摇头，“其实性命天界，仍有许多待分化的原始根果，都在至高之处，二十一弟若是有兴趣，可以跟他们聊聊。”
“倒是挺有兴趣的，我才飞升上来，也没有金仙相随，正缺人手，要是能点化几个，也是个帮衬。”林冲说。
“呀，我也是才发现，二十一竟是没有伴生的金仙，不是说，会有九十九位金仙，一同飞升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白玉绾掩口惊呼。
是才发现么……是早就发现了，不愿点破吧……林冲觉得白玉绾真是个人精，难对付。
小半个时辰后。
轿子到了。
仙女掀开轿门，林冲和白玉绾并肩下轿，又经九重宫阙，就瞧见了性命天至高。
这一刻，林冲只想唱一声‘牙拉索~’。
第六八四章 至高真相
对于性命天至高的身份。
又或者是所有诸天至高的身份。
704和林冲有过无数猜测。
马上要见到至高之前，林冲心中是颇有点兴奋又紧张的。
但是，也料想着，肯定不会直接有结果。
性命天至高的身份，该是隐藏在一重躯壳之后，而这层躯壳，非得是经过层层揭密、次次冒险，才能被看破，到时再来个惊艳亮相，地球文明才恍然，竟是他啊！
可林冲没有料想到的是，这‘惊艳亮相’，来得如此之快。
为示尊敬，林冲与白玉琯，步行经过九重宫阙，这九重宫阙，一重高过一重，性命天的天宫之雄伟，也不知消耗了多少尘世根果才能建成，到了最后一重时，高高宫殿，已入云宵。
这有点面子工程了吧……
林冲和白玉绾，来到第九重宫阙之下时，在体积上，相比那高及天穹的宫城，已觉自己渺小如蚂蚁。
而这宫城上下，有数量庞大的侍卫在看守，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金仙一等。
目前越骆天只有六个的金仙，在性命天界，被用来站岗放哨，并且数目得以数千计，林冲不禁咋舌于性命天界的底蕴。
按照白玉琯所言，她得道已有百劫，百劫就是百万年，一百万年，一百个一万年，如果给地球文明这么长的时间，那……嗯，全民金仙，该是毫无疑问的，如此一想，林冲又心绪平复了。
最后一重城阙，被十个金仙，缓缓推开。
那制成城门之物质，也不知是何物，竟然沉重至此，需要十位金仙来推动。
进了第九重城阙，林冲只觉眼前一黑。
有遮天蔽日的阴影，覆盖在他眼前。
他先是看到，金玉镶嵌的地面上，摆着二十余副坐席，再看到，坐席向前，是虬劲的树根，生长在地上，那树根之巨大，一个末梢，就足够林冲一人之高了，再延着树根一路向上看……
林冲想唱‘牙拉索~’的冲动，就是从这时生出的。
一株难以描述其高大的树木，生长在他面前，这一刻，林冲恍然，那九重宫阙，为何制得如此之高，因为若无那般高度，也装不下这株巨树啊。
巨树之冠如伞如盖，遮得第九重宫殿中，密不透天光，但却有五颜六色的梦幻光泽，从树叶中挥洒下来，那光泽的源头，是一颗颗挂在树上的小娃娃形果子，一颗颗果子中，或者云雾飘渺，或者俗世万千，或者兵甲战乱……
林冲望见这些间缀在树冠中的娃娃形果子，天主视界中，只觉见到了一个个尘世……那是真的一个个尘世么？是性命天界所辖的尘世么？
不。
再细看。
林冲又发现，这些疑似尘世的果子，内中不是生灵，而是一个个历史片断……
‘性命天界，也有许多待分化的原始根果，都在至高处。’
这时，白玉琯之前讲过的话，又在林冲耳边响起。
那不是尘世。
那是根果。
有原始根果，也有后天根果。
所以，自己眼前所见……不止是性命天至高，而是性命天的历史。
性命天的百万年历史，凝成了一棵树，立在林冲面前。
这棵树，就是性命天的至高。
而这棵树的模样，在林冲眼中，无比熟悉。
至少看过西游记电视剧的，都该记得它。
“人参果树！”林冲本尊，在异界墙后惊叫了一声。
“什么？”704没听懂。
“性命天至高，好像是……人参果树。”林冲再重复了一遍。
这下换成704惊叹了，“真是人参果树！”
704聚集起来的对策小组成员们，都要疯狂了。
关于性命天至高的真面目，有过无数猜测。
已经被归集成为档案。
本以为这档案至少要再等个几百年，才能有个确切结果，没想到，今天就能揭密？
档案中。
有平平常常的猜测，比如是镇元子，虽然极爱说，不晓得镇元子是谁，但镇元子难道不会改名换性么？
有稀奇古怪的猜测，比如性命天的至高，有可能是镇元子的弟子，谋朝篡位，这里面的纠葛，拍部电视剧都够。
在这些猜测中，也确实有，性命天至高是人参果的这一个。
只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么离谱的猜测，竟然猜对了？
对策小组各位专家，瞧着档案中提出这个猜测的那位专家。
这位专家竟然是位搞国际政治的。
这是跨界思维么？
“我……咳，我只是看着万象仙帝在无生界，与旧神阎罗王的交谈记录，忽然有了个灵感，阎罗王说，关于死魂天至高的身份，可以猜得到，很好猜，但我们始终没有比较准确的猜测，毕竟成道在阎罗王之前，又能辖管东岳大帝的地府神佛，神话传说中就是没有。
不过，展开想像的话，得道在阎罗王与东岳之前的，也有一物，那就是生死簿，或者说，生死簿是他存在的一种具体呈现，至于他是谁？
嗯，我在档案上也写了，我把这些存在，称之为先天概念神，他们本应该是一种概念，但的确是在神佛之前诞生，比如种植、生长、生死、福禄、命运、天道、大地、苍穹等等。
所以按照这个理论去想的话，性命天的至高，很有可能是人参果树，毕竟在五庄观里，它不止是一棵树，还是天地之灵根。
而且与人参果树类似的概念神，还有许多，比如，息壤，五色石，镇海神针铁……”
这位专家一边说，周遭专家一边点头，并且击节赞叹，这思路之开拓，不写小说去太可惜了！
704那边猜测得热闹。
性命天中，林冲并不十分肯定。
人参果树，真的就是性命天至高？
不过，见着这至高之树，林冲披得这重灵根生天主外壳，却生出一种莫名的孺慕之感，像是水见到了海，种子见到了大地，是本能根源上的吸引力。
同时，天主视界中，确确实实瞧见了，眼前这棵树，就是灵根生他爸。
而随着大树摇动，林冲的天主视界，就又被一重温暖又亲切的感觉给包围了，从这个庞大、博远、无穷无尽的彼方视界中，林冲瞧见了至高的原本形象……那真是一棵吊着无数人样娃娃果实的大树。
真是，人参果树。
第六八五章 概念神
林冲震惊于性命天至高的真面目。
只觉得自己常识被颠覆了。
704那边却是一片狂欢。
概念神这一名目的提出，和确证，打开了地球文明对二十四诸天研究的新时代。
至少在性命天界之内，由概念神，原始天主，种植出的天仙金仙，三层等级，所构成的天界架构，已经逐渐清晰起来。
“那灵根生算不算是概念神的一个？毕竟灵根生，不是从原始化来，现在看来，性命天中，原始化生的天主数量不少呢。”
除了问题外，704也查到了第二天主白玉琯的来历：“白玉琯是西王母一系的女神，最早出现，是与九天玄女一起，在帮助黄帝战胜蚩尤的神话传说里，惯常是指乐器，也指女神。”
面对专家的问询。
林冲做实时解答，虽然两界时间流速不一，导致的冰火两重天感受，很难受，但必须得忍。
面对性命天至高时，林冲根本不知道自己伪装，是否会被看破。
于是，能够多打探一点消息，就是一点宝贵的知识。
更需要对策小组的智慧支持。
“似乎灵根生也算是概念神之一，大家对他……不，对我的态度有点尊重。”
性命天界。
九重宫阙之内。
随着林冲和白玉琯的来到。
变得热闹起来。
十数位天主陆续出现。
林冲先是瞧见了一位背剑的英俊少年道士，就是被白玉琯称为老三的，性命天第三天主，名字很有趣，叫风月，他是跟着朱刚鬣一同来的。
朱刚鬣身高超过三米，风月不超过一米五，两位天主走在一起，对照成趣。
白玉琯和风月，分列性命天主的二、三之位，竞争之意很是明显。
后续再来的天主们，要么排在白玉琯之后，要么跟在风月身侧，也有几个逍遥派，左右不帮，零散站着。
每位天主到来时，都与林冲寒暄几句，林冲隐约觉得，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一般，又通过交换天主视界‘名片’，发现这些天主，似乎全是原始所化。
那……林冲这由尘世之卵养成的，不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比较特殊，十分珍贵？
性命天算上林冲，该是有二十一位天主，不过最终只到了十六位，剩下五位，另外有事。
“老五老六在他界征战，老九和老十一在外游历，老二十才得尊号，正在闭关修炼。”白玉琯跟林冲介绍着。
林冲掐指头算算，这才二十个，“老大……嗯，大哥呢。”
“大哥在后庭祖殿，帮着至高炼丹……来了。”白玉琯往那边叫了一声。
性命天主们也往那边望去，纷纷叫着‘大哥’‘老大’之类的称呼。
炼丹？
林冲听了这两个字，心中一跳。
再瞧着与其他天主进来的方向不同，这位老大，是从人参果树后方转出来的。
他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
如果说其他性命天主，要么年方少艾，如风月、白玉琯，要么其貌特异，如朱刚鬣，总是有些可观之处，那么这位老大，就真是如同一个凡人老者。
但林冲的天主视界，与其一触，就发现这位天主，所拥有的历史过往，如此深厚不可测，宛如望见无尽苍穹，然后，林冲窥见了他的名字。
……
“李伯阳！”
异界墙后，林冲一声惊呼。
他望见了性命天第一天主的名字。
此刻只觉心脏跳得厉害。
“李伯阳？！”对策小组的专家中，也是有几个发出惊呼之声，都是文史类的专家，其他诸如军事、国际关系、经济学等领域的，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纷纷询问，李伯阳是谁？
“他的另外一个名字，你们肯定晓得。”一个历史学家说，“李耳。”
“李耳……”这名字还得回味一下，但是稍一咀嚼，立刻和另外一个名字对照了起来。
“老子？”
“太上老君？！”
对策小组又炸了一次。
只因为老子，又或者太上老君，太出名了。
三清之一，传说三清都是其所化出，也就是神佛时代位阶最高的仙人之一。
怎么会沦落到性命天的一个小小天主呢？
“不，这李伯阳，应该不是太上老君的完全版本。”冷静下来，有专家分析，“至高们都有从历史中收集资源的能力，昔日太上老君，可能早被肢解在无数历史中，万象仙帝眼前这个，既然名叫李伯阳，可能就只是李伯阳，是太上老君的一部分历史。”
从无生界的阎罗王，战国界的蚩尤，都证明了，二十四天界有分割历史、肢解旧神的能力。
旧神们面对诸天的争夺时，会被分解。
比如蚩尤，若非林冲阻止，他可能会化为四部分，一部分是神工天的水车，一部分是山河界的石碑，还有一部分化为宏愿天的金仙，最后那部分，在最后那位不知名天主的肚子里。
而战国界的蚩尤，也只是真正蚩尤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这样切割复切割，划分再划分，林冲眼前所见，当然不会是真正的太上老君。
但是，或许却会存在当年的记忆。
当年的，玉帝之变。
玉帝之变，是对策小组专家们，为神佛时代与诸天时代划分的间隔点，按照蚩尤所说，是玉帝得证原始根本大道，才致使诸天万界生成。
而太上老君，则是恭贺玉帝得道的见证者之一。
眼前这李伯阳，或许知道玉帝之变的真相。
……
性命天界。
天主李伯阳从殿后转出后，场面为之一肃。
但李伯阳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向大家拱拱手，就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了。
李伯阳一落坐，其他天主们也纷纷落坐。
林冲一瞧，是按照次序的，李伯阳后，是白玉琯，白玉琯后，又是风月，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该坐在最后一位。
不起眼，安全。
林冲上学时，是个学霸，从来体会不到那些上了课，就往最后一排猫的学生是啥心情，现在总算明白了，不想惹眼，会被点名，那太危险了。
找到自己位于最后的蒲团，正想坐下。
却忽得天下降来一根树枝，在玉石地面上一扫，就把林冲要坐的蒲团，给扫到了最前面去。
单独一列，列在李伯阳、白玉琯、风月之前。
登时，所有天主都望向林冲。
虽是在性命天界天宫之内，天主们的威能，再次被至高压制，但十五个天主视界挤压过来，林冲登时有被聚光灯照耀的感觉。
他不得已，走到最前，方才坐下，心中就听到一个宏远博大的声音：“你的尊号呢？”
第六八六章 尊号去哪了
尊号去哪了。
嗯。
这真是个好问题。
林冲开始让核辐射，在自己体内循环起来，最近对于这具金仙遗壳的研究，除了辐射之鞭之类的小技巧外，还有了一些自毁的法子。
不过，人在他方天界，至高对于历史的掌握，简直可怕。
林冲怀疑即便他自爆了，至高也能重新把他从历史中‘抓’出来。
但这个问题，着实没法回答。
尊号这玩意。
林冲都不知道是什么。
怎么说它去哪了？
之前陆续派了几分机器分身，去肉身界找灵根生，结果根本找不着。
偌大的肉身界，灵根生想躲，还真是无从寻找。
想必灵根生是怕了林冲。
当然，这个问题，以及其他一系列难题，704已经给了一系列的应付答案。
比如‘尊号去哪了’‘金仙去哪了’‘性命道种去哪了’等等。
704给的答案中。
林冲琢磨着。
现在这种气氛，还算缓和。
他坐在巨大的人参果树前，身为性命天界中，蝎子粑粑独一份的后天概念神——嗯，这是相对于先天概念神而言的。
大概可以选择一个比较随意的答案。
于是林冲抬首望着眼前人参果树，望着树冠中，那宛如梦幻一般的各样果实，想着这该是多大一笔财富啊，一边准备自爆，一边回答：“丢了。”
丢了？
这答案引得林冲背后的原始天主们，一阵诧异。
天主们自然不会没素养的交头接耳，但每个天主，都仿佛巨大的恒星在宇宙中一样，能够凭借庞大的质量，改变引力、空间与时间，这些质疑和猜测，变成怀疑的触角，盘绕在林冲身周。
人参果树，则是沉默了一会儿。
林冲心中忐忑。
只觉背腹皆敌。
气氛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他把那套解释拿出来：“我早出生了两万年，因为被魔罗天的天主，撕裂了尘世之种，她夺去了我半个肉身，还有几乎全部的性命道种，我追索她到了一处尘世，又逢神工、山河、宏愿等四界天主，在那处，争夺一枚原始，我卷入争斗，仅余的长生天兜和性命道种，也遗失了。”
林冲说完，只感觉到天主视角中，收到一阵唏嘘，有二姐白玉琯送来的抱抱，三哥风月给的安慰，七哥朱刚鬣给的鸡腿……
这就跟收到一堆表情符号似的。
天主们在至高面前，不敢喧哗，但送个意向性的表情符号，还是行的。
“魔罗天坏我根本……”人参果树叹了口气。
许是信了？
林冲心中一喜。
这说法，算是半真半假，毕竟极爱是真的，曾在肉身界出现，也是真的，夺走了灵根生半具躯壳，而战国界，也的确发生过烈度从天仙，一路涨到天主、至高级的大战。
这时林冲已经知晓，战国界被疑似一位至高破碎的消息。
那战国界内，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了。
倒是只怕人参果树，去穷搜肉身界，就会发现灵根生痕迹。
但说到底，灵根生也不是当年无根生，如果真的发现了灵根生，林冲干脆就解释成一卵双胎好了。
不管人参果树信不信，反正林冲是信的。
“你初入天界，既无随侍金仙，亦无道尊之号，为父就赠你一些果子吧……”
庞大宏伟的声音。
从人参果树上降下来。
然后，就见其茂盛至极的树冠中，降下了几棵枝叉来。
那些枝叉上，吊着人参娃娃模样的幻彩尘世。
在坠下来的过程中，这些透明人参娃娃样的尘世，忽得内部兴起龙卷火风，仿佛世界末日，但却传不出一丝声音到外界，林冲的天主视角，也只是传回来一个消息，是说，几个尘世被毁灭了。
毁灭，转化，新生。
当这几个透明人参娃娃样的尘世，宛如泡泡一样在林冲面前进行形态转换，转换成一颗赤红色的果子时。
林冲又惊呆了。
……
异界墙后。
林冲再次大喝一声：“金仙果！”
现在，704、对策小组，整体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大脑皮层上内的多巴胺加速分泌。
方才林冲陆续传回的十五个天主名目，已让他们炸了一次又一次，不断追索这些原始天主背后的神佛真面目，结果很明确，像白玉琯、朱刚鬣这种直接把答案，放在谜面上的不说。
就是第三天主风月，也被分析出，疑似当年五庄观弟子中清风明月的合体。
更别提性命天至高，是人参果树这种爆炸性新闻。
死魂天主是生死簿，有七成把握。
那神工天、宏愿天、山河天呢。
魔罗天呢？
魔罗天很有趣，无上天魔是神佛时代，就存在的大能，一直想要谋夺佛祖功德未成，如今直接成就一方天界，他是否，介于新旧之间？极爱屡次跟林冲接触，是否带着其他深意？
这些猜测，刺激着专家们。
而当林冲喝出‘金仙果’时，专家们的脑神经再被拨动。
怎么着？
金仙果怎么了？
异界墙后。
林冲戴着vr眼镜。
来到客厅中央，瞧着客厅中央那个金仙果高维投影。
已经将近一百年了，这金仙果的投影，越发真实，但仍未结成。
看来将金仙果打开的高维通道，用作传输氢弹能量，彻底损害了其存在模式，也许再结成，就是最后一颗。
但林冲眼前要瞧的，不是这个。
而是其枝叶果实的模样，没错，绿叶红果，非常可口的模样。
林冲刚穿越时，瞧着它，足有几年，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会差的。
“就是你啊。”林冲喃喃自语，又对704说：“性命天主给我了……嗯，五颗，金仙果！”
哗！
对策小组一下子哗然。
如果不是通过虚拟影像开会，怕是都得有几个掉到桌子底下去。
“就是那个金仙果？704房间中以高维投影形态存在着的金仙？！”704马上问。
“对，就是它，一模一样，连香气都不差……”林冲叹息着回答。
穿越至今。
总算找到一些让他穿越的力量源头痕迹了。
……
性命天中。
林冲抬手想接金仙果，这是当年他的梦想啊，现在竟然有五份，都摆在眼前，太奢侈了。
但那枝叶，却避开林冲的手，让林冲一把没抓到。
性命天至高说：“长生，你为何不唤我一声父亲？”
第六八七章 诸天界域图
你为何不唤我一声父亲……
林冲忽得有些心神恍惚。
觉得不应该是此情此景之下，听见的这句话。
不过，此刻源自背后天主们，那浓浓的嫉妒之情，都已经凝成实质了。
看来在性命天界中。
这金仙果也是罕见之物。
瞧那模样，好像一个尘世，被性命天至高以大能炼化，才能成就一颗金仙果。
性命天至高对于林长生这个后天概念神的宠爱，可见一般。
为了金仙果，林冲当然不会顾忌什么面子。
何况他此刻扮演得，不就是儿子么？
于是林冲恭敬得说：“多谢父亲赏赐。”
五颗金仙果，依依垂至眼前。
林冲摘过，那沉甸甸的感受，仿佛把昔日梦想抓在手心里。
刚穿越时，为了这果子，和还未化身成林漫的小红蛇，殊死相斗，而如今，叫一声爸爸，就能拿着五倍。
宛如是热血少年被驯服成社畜后，获得回馈的最佳映照啊。
当然，林冲脑子里这念头只是一掠而过，五颗金仙果，就意味着越骆天多出五个金仙，如果叫一声爸爸，越骆天能得着五个金仙，林冲能叫到性命天至高倾家荡产。
“至于那尊号，也无妨，待我打开‘天门’，你再行去取就是……“
性命天至高此言一出，天主们一片哗然。
之前性命天至高给林冲金仙果的时候，虽然性命天的天主们，也有一些情绪，却完全不比此刻。
先是风月天主，未等至高的话讲完，就马上说：“至高在上，天门已破损不堪，使用次数所剩无几，二十一弟才刚刚入界，境界亦未稳妥，匆匆开启天门，怕是取不着尊号，反而会平白浪费性命天界的根基。”
“三哥所言极是。”一个天主在那附和。
那天主一开头，那边好几个天主也纷纷应声。
这个说‘那天门何其珍贵，把握一些使用为好’，那个说‘天门还能使用几次也不知晓，我是十七劫前才进过一次，都觉得马上要碎了’，还有说‘若说能提升性命天实力，还不如让三哥再进一次’……
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林冲只觉耳中乱七八糟的，却是仍在竖起耳朵听。
天门。
这名字在地球上也有。
是林漫所创造的天门系统。
目前正在进行恒星级的采集工程。
当然，此‘天门’，绝非彼‘天门’……嗯，应该不是吧？
诸天历史奇妙无比，至高威能匪夷所思，林冲现在已经不敢给任何事情下定语。
总之，按照性命天至高所说，天门该是取得尊号的关键。
这与极爱说过的，取得尊号，要去一个神秘之地，能够贴合。
而天门所能达到之地，究竟是哪？
还不清楚。
确凿无疑得是，天门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或者说，是在不断损毁之中的。
如果进一次天门，就能拿到一个尊号，而拥有尊号，是成为大罗金仙，或者说是成为天主的必要条件，那么，这天门，还真是一个天界的根基没错。
林冲等着性命天至高，力排众议，维护他这个‘爱子’，打开进入天门的权限。
不过，众议纷纷之后。
性命天至高沉默了一下。
竟然转头不说此事了。
林冲不禁十分失望。
说好的霸气至高呢？
怎么手下一反对，就没声了？
这时，白玉琯的天主视界往林冲碰触了一下，送来个‘抱抱’的表情。
林冲回了一个‘叹息’。
当然，林冲并不觉得白玉琯想让他进天门，去拿尊号。
尊号数量有限，天门使用次数也有限，但一个天主，却可以拥有多个尊号，这就意味着，林冲如果能进天门，就是在损耗其他性命天主变强大的可能性，林冲不觉得白玉琯会乐于见到这幕。
这时，至高问起风月天主，“在第十天域，与斗胜天的战况如何？”
第十天域？
林冲有些疑惑。
这时白玉琯发来一副图。
是张星图。
林冲瞧见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宇宙。
宇宙以黄赤两线相分隔，分出了三千六百个天域。
第十天域，黄赤交角偏斜下的位置，这里距离性命天的一个根本下界，只差三个尘世的距离。
……
“快快快！”704急得抓耳挠腮。
对策小组的专家们翘首以盼。
这是二十四诸天的宇宙星域图啊。
那将揭开二十四诸天最根本世界观的谜题。
“比较难，我尽量。”
林冲本尊，只觉得脑瓜子都要炸了。
白玉琯给的二十四诸天图，初看上去，是一张宇宙图，但理解起来，还真不是宇宙图。
至少不是地图那边的星际宇宙图。
形容起来，就是每个尘世，都是一个星球，但尘世与尘世之间的距离，却不是用光速来测算的，而是……嗯……很难解释。
在最基本的计量单位上。
林冲就犯了难，好久，才给出704一个答案：“我先说一个二十四诸天的基础距离单位，天轮。
天轮，这个计数单位，是如何表达的呢？
如果说地球所在宇宙，是三维的。
那二十四诸天所在宇宙，就是三点五维，这是一个凝固如大地的宇宙，时间以物质形态存在着，每个尘世，都是宇宙大地中的一颗土豆，土豆与土豆之间，根系相连。
说是土地，其实就是虚无。
对，包裹尘世，白色的那个。
虚无大地，是组成诸天宇宙的基础存在，就跟地球那边宇宙里的暗物质一样。
为什么只有天主才能遨游在虚无宇宙中，是因为天主有超越时间，位于历史之上的能力，天主是四维生物，金仙仍然是三维，所以金仙除非借助法宝，否则是不能肉身遨游虚无宇宙的。
ok，我们现在形成了诸天宇宙的基本概念。
我们来看看二十四诸天间的战斗是怎样的。
由于尘世土豆间根系相连，所以当对方摸到了你一个尘世，就可以沿着这个脉络，攻击过来，只要尘世中，存在着与根本下界相连的……嗯，因果，比如传承之类的，在天主与至高眼中，这两界，就是互通的。
仿佛台阶一样，踏过这阶，就能上到另外一阶。
天轮就是两界之间的基础单位，一个天轮，就是天主在虚无宇宙中，经行一年的时间，这个一年，是尘世的一年。
现在那三个尘世，与性命天根本下界之间，只差大概十个天轮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了……”
第六八八章 进击的斗胜天
白玉琯肯定不晓得，她随手给林冲发过的一张诸天界域图，给林冲带来了如此之大的冲击。
瞧着林冲在那里呆呆愣坐。
只觉得可能未得入天门的机会，受了打击罢了。
也没再多理会。
这新晋的二十一弟，虽说被至高寄于厚望，但眼下瞧来，实力不出色，没有尊号在身，也无下属，除了至高宠爱，也别无优势了，值得拉拢一下，但是，不值得重点关注。
于是，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风月天主的解释上。
风月天主，负责第十天域与斗胜天的战斗。
如今斗胜天打到了距离根本下界十个天轮的距离。
就差三个尘世，和十天的天界时间，就要打进性命天一个根本下界了。
这肯定是风月天主的失误和失利啊。
“何必那么多解释呢。”白玉琯插话进去，“如果三弟作战不利，不如把那下界交与我，由我来守卫，我可不怕那斗胜天的猴子。”
“二姐，我还没输呢！只派了五弟六弟下场，你急什么？”风月俊美的脸上，眉头一挑，眼角眉尖皆是傲气。
“接下来准备派谁下场？老七么？”白玉琯说，“老五老六的本事，在性命天，已经拔了尖了，你再派老七这劣货去，也不顶事吧。”
“我可不去。”朱刚鬣大摇其头，“我可打不过那猴子，那猴子见我就发疯。”
“那猴子，身为斗胜天至高，每临大战，必亲自下场，也不怕丢了面皮！”风月‘呸’了一声，“我们毕竟只是天主，位阶上就差了一阶，有些许失利，也是难免。”
白玉琯还想再说什么，忽得只见人参果树枝叶摇动，有阻止之意，就闭起了嘴巴，显然至高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伯阳，丹炼得如何了？”至高又问。
坐在首位的第一天主李伯阳，一直没说话。
其存在感，也非常微弱。
林冲总觉得他睡着了。
现在，被至高一点名，李伯阳半响没有说话。
林冲悄悄一回头，就见这老头，把拐杖横在膝上，垂着头，似乎还真的是……睡着了？
“大哥，大哥？”旁边的白玉琯，悄悄捅了一下李伯阳。
李伯阳慢慢抬起头，大概是觉得散会了，抓起拐杖，就要撑起身子走人。
“至高问你丹炼的怎样了。”白玉琯忙是一拉他。
“哦~”李伯阳放下拐杖，面对至高一拱手，说：“禀至高，这丹还须九千余日方能炼成。”
炼丹，还须九千多日……这两个词，钻进林冲耳朵里，代替了方才听到‘猴子至高’四字的八卦之心，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伯阳身上。
“哦。”至高摇摇树枝，似乎还有不甘心，“能否再快些？”
“回至高，我去催催我那道童，加点火，填点柴。”李伯阳又说。
“嗯。”至高又晃晃树枝。
这时，林冲敏感觉查到，场面有点怪异，身后的天主们，仿佛屏着息静着气，显然是对‘炼丹’一事，关心非常，但又谁都不开口说话。
这次家庭聚会，就在这沉默的氛围中落幕。
等至高摇着树枝，枝叶在林冲头顶，扫了三下，说‘散了吧’，林冲就立马爬起，直奔李伯阳而去，但他还没逮着李伯阳，自己却是被人给逮了。
回首一看，朱刚鬣腆着脸拉着他，汗拉子都快垂到胸口上了。
“二十一弟，那金仙果，能不能分我一个吃？”
你个憨货，当年要人参果就是这个德性。
被洗了原始再化新神，还是这模样，也是初心不改啊……
这一耽搁，林冲再转头，就见李伯阳虽然老迈，但拄着拐杖，走得却快，跟急着下班打卡的白领似的，生怕再被抓回来开会，这一会儿功夫，已进了至高身后的小黄门。
“等下再说。”林冲想拨开朱刚鬣的手，去追李伯阳。
“二十一弟，后殿只有老大能进，咱们可都进不得，那里藏着宝贝呢，老大的八卦炉在里面，日日夜夜炼着好吃的，至高怕咱们都给吃了。”朱刚鬣的手，握得跟金钢箍似的，大概是生握林冲带着果子跑了。
“八卦炉？”林冲一听，这名字熟啊。
“对，能炼出一切可能性的至宝天机，什么口味都有。”朱刚鬣说。
那不就和性命天兜加肉仙人的属性差不多，应该是件从历史中提取可能性的宝贝吧？
这时，天主们已经七七八八的都散了。
人参果树也收回了所有枝叉，仿佛陷入沉睡。
三米多高的胖子朱刚鬣，和一米八的瘦子和尚林长生，并肩走出九重宫阙。
背后宫阙大门在金仙们的推动下，轰然关闭。
林冲瞧着这些金仙，顶盔贯甲，个个都应是太乙的水准，却只是个守卫，不禁有些咋舌。
“天部三千金仙，归至高亲自统辖，地部三千金仙，二姐三哥各一半，分别叫地魁军和地煞军，人部三千金仙，驻扎在三千六百个天域之中，我们也能分上几个，我是没有，无官一身轻，肚子不空我就乐哼哼~”朱刚鬣呵呵笑着。
“刚才你们说那个斗胜天，他为什么与我性命天做对？”林冲问。
“斗胜天那个猴子是个疯子，你不招惹他，他也来招惹你。”朱刚鬣从怀里摸出一个果子，恨恨得啃了一口，“特别是见到俺老……嗯，见到我朱刚鬣，就更是疯得厉害！”
林冲也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有点厉害。
“斗胜天至高，是个猴子？”林冲装作不再意得问，“他叫什么？”
“至高之名，哪是他人可以知晓的，便是知晓，咱也不敢叫啊，真叫来了咋办？”朱刚鬣三两口啃光了自己手里那颗果子，觉得没滋没味的，不禁瞧向林冲：“二十一弟，你那金仙果，分我一颗呗，我就是原始化来那天，得着至高赐了三颗，还不够俺一口吞的呢！”
林冲心想，那是叫你点化金仙下属的，你都自己吃了啊……
不理朱刚鬣得讨要，林冲只是接着问：“那斗胜天至高，是不是个石猴？”
“咦？你怎么知道？”朱刚鬣反问，这一刻，他的表情里，带着一点探究、三分好奇。
林冲忽得醒悟，自己身在敌区，便是这朱刚鬣，也是一界天主，可不被他憨憨傻傻的外表给蒙骗了。
于是林冲说：“我就是在几个尘世，听过他战无不胜的传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