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赤真果
江云鹤从昏睡中醒过来，睁开眼就是泛着暖黄的屋顶，以及吞吐不定的影子。
身边有淡淡的幽香传来。
江云鹤回忆起昏倒前的感觉，那种四面八方的压力，仿佛四处都有墙在朝着自己挤压，让自己无法呼吸，大脑一片混乱，更是难以思考。
哪怕只是想到那种感觉，江云鹤额头就开始冒汗。
“怎么回事？我真恐婚？不会是有暗疾吧？”江云鹤眼中有些茫然，恐婚应该达不到自己这种地步才对。
不过想想小时候父母每天的争吵，再想想因为自己与父亲续弦的矛盾，父亲扔给自己三斤房产证让自己自生自灭。
不过因为种种过往，自己对婚姻确实有些恐惧，没有半分向往。
自己虽然有过不少女朋友，却从没想过结婚。
可方才的过激反应，仍然让他都感到不可思议。
“算了，大不了这辈子不结婚，也无所谓的事。”想了半响，江云鹤越发感觉不舒服，干脆将这事放下。
抽了抽鼻子，身边传来的香气不算浓郁，却很撩人。
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让人想要凑过去仔细闻一闻。
江云鹤摸了摸身上，衣服还在，还好，苏小小还算有点节操，没把俩人扒光了扔床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懂……
江云鹤觉得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这个世界的门派，大概率是没有生理教育的……
想想看，一群飞天遁地的人，跟小学生似的做一排，人手一本生理教材，上面是仙气飘飘的高人给他们讲男女生理方面的问题，这像话嘛？
画风不对。
江云鹤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喜被滑到一边。
自己是在一个床榻上，旁边是红色的帘子，桌子上两支小臂粗的红色蜡烛，也不知道燃烧了多久。
除此之外桌椅上都系着红色布条，看起来喜气洋洋。
也不知道苏小小随身携带这么多喜气十足的东西做什么。
莫非是杀人全家后张灯结彩，贴上大红双喜么？
想想苏小小的性子，还真挺有可能！
这年头就是没坟头蹦迪这个概念，不然苏小小绝对干得出来。
而自己身侧，则是躺的四平八板的执月，脸上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有着一丝丝红晕，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不得不说，执月很漂亮，英气十足的那种漂亮，而且还有些高傲冷漠，正是最让人有征服欲的那种。
脸颊消瘦，眉毛很直，五官立体，双眼皮，但不是很大……现在瞪的很大。
做戏做全套，江云鹤俯下身子，明显能发现执月很紧张，脖颈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眼睛瞪的更大了，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也是被抓来，被逼的。”江云鹤靠近执月耳边轻声道。
随后直起身子，冲执月眨了眨眼。
看到他远离了自己，没有更多动作，执月总算放下点心，还没完全放松警惕。
她现在一动不能动，连声音都不能发，就算江云鹤真有什么动作，她也反抗不了。好在对方的话让她升起一线希望。
不过江云鹤贴着她耳朵说话，从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弄的她痒痒的，脸上更红了一点。
江云鹤见她放松了一些，又俯身靠近她耳边说话：“之前我反对也没用，我一普通人，她挥挥手就能要我的命。先想办法安稳住她，然后再想办法跑。”
说完，又直起身子，冲着执月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很真诚，很温和，如同阳光一般。
这笑容是他当初对着镜子练过的。
别觉得富二代容易当，当初没和父亲闹翻之前，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多。
不过，后来自己的女同学变后妈，在多次反对无果后，双方闹翻了。
见执月又放松了一点，眼睛也没瞪那么大了，反倒柔和了一些，江云鹤下地查看房间内的情况。
那些贺礼倒是都在，堆在靠墙的柜子上。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不过想来对于普通人都是宝贝。尤其自己一清二白，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这些东西可不能丢了。
执月应该不会想要分一半贺礼的。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直抽抽，房间内也没什么吃的，江云鹤的目光忍不住就挪到柜子上那两个红色果子上。
那香甜的味道，让他嘴里全是口水。
江云鹤拿起果子问执月。
“你饿不饿？”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人需不需要吃这种东西，饿就眨一下眼睛，不饿就眨两下。”
执月眨了两下眼睛。
江云鹤估计，就算她饿也会说不饿，不然她现在这状况，让自己喂她么？显然对方拉不下这脸。
而且就算自己喂她也不行啊，嘴都张不开，话都不能说，根本无法咀嚼，自己咬碎了用嘴喂么？
他只是礼貌性问一下。
“这果子可以直接吃吧？”
执月眨了一下眼睛。
江云鹤放心了，在衣角擦了下，一口咬下去，那果肉香甜无比，入了口直接就化为津液。
连果核都没有，一颗李子大小的红果两口就吞了下去。
“好东西。”江云鹤神色愉悦，吃到美味总会让人心情不错。
目光又挪到另外一颗果子上。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吃掉的时候，就感觉一股热流从胃部窜起，短短几秒间就流遍全身，浑身变得血红，头顶直接冒出青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膨胀一般，江云鹤感觉自己都要炸了。
然后，江云鹤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云鹤再次醒来，房间内红烛仍然亮着，看样子根本没燃烧过一样，然而外面天都亮了。
想起昏迷前的感受，江云鹤就心有余悸。
不到一天时间，自己连着晕了两次。
这个世界的东西真不能乱吃。
“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
“你能说话了？”江云鹤先是吓了一跳，伸手一撑便跳起来看过去，只见执月还躺在那，只是上半身能动了，支起身子正目光闪烁的看着自己。
江云鹤似乎在那闪烁不定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歉意。
这让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不过执月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
“那是赤真果，吃了有不少好处，不过没想到你的反应会那么大。”
江云鹤顿时了然，以执月的高傲，没必要骗自己一个普通人，她能解释，已经很意外了。
如果不是她目前的状况，落到苏小小手中，又与自己一同被困在这里，肯定不会向自己这个普通人解释。
至于那果子，想来那些修炼的人好处很大，而自己一个普通人，难以吸收。
江云鹤突然一脸喜色，他发现一件事，哪怕光线不太强，自己看房间内每一处角落都极为清楚，甚至能看清执月的眼睫毛。
而且自己现在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有无数的力气。
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伸手一撑，就从地上跳起来了。
这是自己以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第十六章 修仙？拒绝！
“我这是……洗精伐髓了？”江云鹤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没多少变化，然而无论是身体还是视力都告诉自己，不一样了。
“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执月淡淡道，对于江云鹤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
“强多少？”
“如果是修道之人吃了赤真果，可抵五到十年。你吃了，也只是力量大一点，速度快一点，还有大量灵气注入体内，随着时间会渐渐消散点。你现在大概是普通人的三到五倍吧。”
“嘶！”江云鹤一脸喜意，普通人三到五倍啊。
虽然执月这样的高手看不上，可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从双手100斤的力气变成3到500斤，原本跑百米需要13秒，现在可能只需要7、8秒。
这已经是巨大的提升了。
体内还有灵气？会逐渐消散掉？
浪费！
自己得想办法开始修行那本《琉璃真法》。
“你和无忧门的妖女是什么关系？是她救的你。”执月突然说道。
“嗯？这东西不是能直接吃么？”江云鹤愕然，顿时察觉似乎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没想到你身体那么差，连一枚赤真果都承受不了，差点血气上脑，如果没人施救，可能几天后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如果我还能动，自然是小事，不过我被妖女制住，也帮不了你。”执月说道。
“……”江云鹤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这么危险。
血气上脑，该不会是脑出血或者脑淤血吧？
后怕过后，江云鹤才道：“苏小小想要通过我找到一个地方，不过那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所以她才会将我留在身边，也不会轻易让我死去。”
执月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果然是这样。
她之前就奇怪，苏小小怎么会在意一个普通人的死活。
这样就说得通了。
执月看江云鹤的目光又柔和了一点。
起码现在看来，对方并不是苏小小的仆人，而且并非为恶好色之人，否则昨晚自己动弹不得，换个人未必能丝毫不犯。
这对于她来说总是个好消息。
何况江云鹤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清秀俊逸，且短短接触来看谈吐也算上佳，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不过她还是没完全相信江云鹤。
以现在的情况，想要逃出去，只能指望面前这个少年了。
不过还要再观察一下。
“我出去看看。”江云鹤推开房门，外面阳光正好，看太阳是早上八点左右。
到处都是鸟鸣声。
院子里很干净，那些缠在房檐、院内小树上的红色绸缎还在。
旁边还有两间偏房，推开后飘起的灰尘差点将他呛死。
咳嗽几声，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跑去院子后面放水。
总共三间房子，前后院，前院有两百平，两棵树，其余地方铺着石板。
后院不到百平，有个小屋子，是厨房，里面还有两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锅，一个破缸。除此之外便是光秃秃的土地，高出地面的只有一口井，倒是解决了喝水问题。
这处院子是在山坳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这种地方建了个院子，更不知道距离人烟有多远。
反正院子周围只有杂草，连一条山路都找不到。
“这地方，还真是荒郊野岭啊……”江云鹤转了一圈后道。
安全的问题倒是不大，毕竟昨天见过这里的地头蛇了，想必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吃的东西怎么办？苏小小哪去了？还有老来。”
江云鹤刚转回前院，就看到一只狼叼着只兔子走进来，将兔子放下。
“多谢狼兄了！”江云鹤笑着抱拳，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礼节是什么样的，不过倒是常常看到有人抱拳作揖。
那狼点头示意，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跃便没了踪影。
紧接着又是两声猴子的叫声，原来那一对猴子送了几个果子来，半青半黄的野果。
“多谢猴兄！”江云鹤再次作揖感谢，目视猴子离开，江云鹤觉得这几个邻居倒是不错，解决吃饭的问题了。
不过没有刀，兔子怎么处理？
叫花兔不知道可不可行……
将几个果子洗了拿回房间，扔给执月两个。“尝尝看，猴子送来的。”
“不了。”执月微微摇头。
江云鹤也不在乎，自顾自啃了两个，感觉舒服了不少，随后将外面的情况说了。
“哪怕苏小小不在，咱俩也逃不掉，弄不好半道就被野兽吃了，何况苏小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除非你能恢复实力，咱俩才能跑掉。”
“我中了妖法，无法提起灵力，而且腰部以下没了知觉，除非回到门中才能想办法。”执月道。
“你能联系你们门派么？”
“我的随身之物都被她搜走了。”
江云鹤摊手苦笑：“那就没办法了。”
执月沉默不语。
随后江云鹤目光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身上翻找一下，找出几本书递给执月：“这几本书是什么？”
“《琉璃真法》《游云录》，你怎么会有？”执月诧异道。
“昨天你去之前，苏小小杀了两个人，这是他们随身携带的，苏小小直接扔掉，被我捡起来了。”江云鹤道。
“《琉璃真法》算得上上乘法门，可惜早就残缺不全了，不然万甲宗也不会衰落如此。《游云录》是出云谷的遁术法门。
这两本对现在的情况没什么用。”执月简单解释几句。
“哦，没用就算了。”江云鹤略有失望，也不去管那几本书。
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虽然对我没用，对你也许有用。”执月突然开口。“你虽然是普通人，但服用了赤真果，又被苏小小救起，也有了好处，起码你底子比一般人好得多，说不定能修炼有成。”
执月只说了一半，便是哪怕底子比普通人好得多，修炼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说普通人一千个里才有一个有一点修炼天赋的，江云鹤也只是将千分之一提高到了百分之一。
更不用说有一点修炼天赋的，哪怕穷尽毕生之力也仅仅能跨过门槛，这种天赋各门派根本不会收为弟子。
不过她现在没别的选择。
“我？算了。”江云鹤摇头。
“怎么，你不想学？”
“不想学。”
“为什么？”执月一脸的不可思议，脱口而出。
要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求入门径而不可得，哪怕是凡间富甲一方，让他们用自身的一切换个机会，他们也是肯的。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竟然有人拒绝？
第十七章 你好，我叫江云鹤。
“修行到你这一步，寿命能够达到多少？”江云鹤突然反问。
“五百岁左右。”执月皱了皱眉头。
“那又有多少，理论上应该活到五百岁的人，真的活到五百岁？”
“什么意思？”
“我老家有句话，将军难免阵上亡，那些习练武艺好勇斗狠的多是死于争斗之中。反而普通人多能老死病死。”江云鹤道。
“你根本不懂。”执月看江云鹤的眼神很古怪。
“我懂的。换个方向问，你的喜好就是修行和争斗么？你一生之中有多少时间花在修行争斗上，多少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事上？”江云鹤又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我没修炼过，但我猜你们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修炼上，除此之外便是各种各样的事情，能力大，需要做的事情也多，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间又能有多少？恐怕寥寥无几。”
“你看，平均寿命远达不到预期，人生的时间就花费在修行、争斗、以及处理各种事物上，真正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间很少，目标就是让自己更强大，寿命更长，而为了这个目的又要不断去修炼、去争斗，反复陷入这么一个圆圈之中。
而普通人，虽然寿命短很多，但除了每天睡觉8个小时之外，其他时间都可以放到自己喜欢的事上，浪费的时间很少，有效时间更多。
他们过的可能比你们要开心的多。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修炼？”江云鹤反问道。
执月听完江云鹤这一番话张目结舌，从没想过有人会不想修行，更没想过有人会是这样的想法。
仔细想想，对方说的似乎有道理。
自己这一辈子，有多少时间是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很快，执月脸色冷冽起来：“我一根手指就能杀死你，你又如何？只有力量才是自己的。”
“你现在能杀死我么？你还未必能打过我吧？”江云鹤轻笑一声道。
没有嘲弄，却让执月觉得极为刺耳。
一个普通人，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杀死，往日自己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如今却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江云鹤又放缓语气，温和道：“我知道你很强大，但你同样会遇到强大的人，会和他们争斗，这就是你们的圈子。而普通人在普通人的圈子里，一辈子都未必能接触得到你们，可以过的很好。”
“可你现在已经解除到修行者，已经在这里了。你手无缚鸡之力，别说苏小小，就连外面一只野兽都能轻易要了你的命。”
“如果你修炼有成，逃出去后照样可以做你的普通人。”
江云鹤愣了愣，苦笑道：“是这样，我想做个普通人，却接触到自己不该接触的圈子。”
看着执月的眼睛亮了起来，江云鹤心中暗笑。
还好，对方不笨。还真怕对方修行修傻了，另想办法逃出去。
自己主动要学，对方考虑后说不定也会答应自己。那自己就矮了一头，说不定对方心有疑虑，还会藏上一两手。
如今形势掉转，变成了对方求着自己学，对方花心思想方设法说服自己，这样对方就会觉得费了好大劲劝服自己，会更加尽心，投入更多。
在金融学，这叫做沉没成本。
已经投入的成本会影响人接下来的决策和行为方式。
最简单的例子，你在一个女孩儿身上投入很多，她做的一些事让你不高兴，你想要分手就会考虑值不值得，毕竟自己已经投入了那么多。
金钱、感情、时间都在其中。
如果你什么都没投入，那么随时可以放手，根本不会在乎。
这也是很多男人女人明明被骗了，还要想办法给对方找理由欺骗自己的原因，沉没成本太高了。
当然，现在这点还远远不够，之后还要想办法让对方投入更多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自己这么一弄，还会让执月的内心发生变化，比如说胜利的喜悦与满足感。
不用力量，而是用语言去战胜另外一个人，这种满足感对于执月这样擅长武力的修行者来说可能比用力量战胜一个人，来的更大。
而这种胜利让执月误以为自己随着她的思路走，会觉得能掌控住自己，也更容易对自己产生——信任。
这一切都是潜意识中的，哪怕效果只有一点，但自己可以不断在这方面加深。
江云鹤苦笑片刻，摇头道：“不过我还是不想学。”
执月本来有些高兴，心想总算说服这个榆木脑袋了，闻言顿时表情一僵。
“为什么？”
“如果我学了这《琉璃真法》，万甲宗的人不会放过我吧？”
“如果我能离开，会请掌门写封信，让你拜入万甲宗。”
“可我不想拜入万甲宗，你之前还说过，我可以做个普通人的。”
执月皱眉，只觉得一阵头疼，如果不是现在没有一丝灵气，真想把这家伙拍到墙上去。
太气人了！
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没立刻爆炸。
执月开口道：“如果逃不出去，你能活多久取决于苏小小的耐心，都不需要考虑万甲宗会不会放过你。如果真能逃出去，只要你以后不在人前显露，万甲宗不会知道。而且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以后帮你一次。”
江云鹤陷入深思。
看样子不需要再撩拨执月了，火候差不多到了。
深思半响后，江云鹤才一脸不情不愿的点头。
“好吧。不过先说好，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认识你们的文字，你还得教我学字。”
“好！”执月长出口气。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无力过。
竟然要求着对方修炼？费劲脑筋说服对方还不够，还得欠对方一件事？
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对江云鹤感官到不差，反倒有些佩服。
年纪这么小，就能将事情看得清楚，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拒绝修行的诱惑，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对方之前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吧。”执月当即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势，仿佛生怕江云鹤反悔。
至于之前对江云鹤的疑虑，这这会儿想方设法说服他当中，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云鹤，很高兴认识你。”江云鹤起身冲着执月抱拳作揖。
执月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没想到江云鹤会这么说话。
也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自我介绍过。
看着面前的少年，还有那脸上洋溢的温和笑容。
“执月。”执月轻声道。
第十八章 执月
“阳生立于寅，纯木之精；阴生立于申，纯金之精。金母木公，阴阳之父母，天地之本源。”执月身上缠着的红绸已经取下，一身白色道装，配上那张面孔，就连江云鹤都暗暗心动。
制服诱惑啊！
江云鹤很快就将念头扔到一边，嗯，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哦，猪八戒是木母，这是木公，没事了。
“等一下。”江云鹤一手拿着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口中念道：“阳生立于寅……”
虽然是第一次学习这种文字，动作却并不笨拙。
总体而言，仍然是象形文字，不过更复杂，与繁体也完全不同，可能会与古代某个朝代的文字相近，江云鹤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
一连写了三遍，江云鹤将之记住了，才道：“继续吧。”
“道通天地，金母、木公，即我元气；紫盖瑶池即我内体……”
“岂如官僚赴任，西揖而东拜……”
“琉璃真法，以阳炼阴，以阴转阳……”
执月念一句，江云鹤就在地上写上三遍，然后再继续，花了半天时间，不厚的一本册子读了五分之一。
不知道苏小小什么时候回来，两人便停下，减少交流。
只是江云鹤拿着册子一遍又一遍的默默诵读。
到了傍晚，院子里响起一连串的笑声，一道蓝色身影闪进屋子，打量一眼两人，笑道；“看来你们呆的不错，不知道紫宸宗那帮老家伙看到宝贝弟子甘之如饴的与一个臭男人同吃同住会是什么反应。”
“苏小小，你也不必以口舌之剑扰我。”执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小小，便不再理会她。
“昨晚你晕过去了，还是我救的你，现在你欠我三条命了。”苏小小伸出四根手指。
又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点了点江云鹤：“昨晚的洞房花烛被你浪费了，今晚……”
说了一半，便大笑着出去。
江云鹤看看苏小小的背影，再扭头看看执月，只见她正铁青着脸，显然被气的不轻。
江云鹤觉得这些人别看平时高来高去的，在普通人眼中和神仙没什么两样，心理承受能力真不高。
要是自己被敌人抓了，别说这么几句，就是往脸上吐口吐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要用美人计，自己肯定不反抗。
要想严刑拷打——算了，我招了。
“你想做什么？”注意到江云鹤的目光，执月脸色一变，显然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江云鹤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低头继续看书。
直到夕阳垂到天边，几乎被树木挡住，江云鹤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发木，活动了几下扭头问：“吃东西不？”
“不。”执月闷声道。
话还没等落，就听肚子里如雷鸣一般。
执月脸色顿时发红，注意到江云鹤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更气，恼怒道：“不吃。”
“随你。”江云鹤摇摇头，看样子执月也不能餐风饮露喝西北风啊。
或者，如今她和普通人差不多，丧失了那种能力。
这样的话，他大概明白执月为什么不吃不喝了。
到外面转了一圈，又没看见苏小小。
不过估计她就在附近。
沿着墙找了一圈，又开始看屋顶，直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在找我？”
“我在找刀，不然晚上就饿肚子了。”江云鹤头也没回道。
然后身边就没了动静。
过了片刻江云鹤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果然有把小刀。
有了刀就好办，捡些木柴，打水，把兔子拎出来放血剥皮。
大半天，兔子的血还没怎么凝固，勉强放出来大半。
江云鹤是抽抽着脸做完这一切，说实话，太恶心了，手摸在裸露在外的肌肉上的触感也让他感觉极其糟糕。
换成以前，他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有矫情的机会了。
在周边捡了几个半生不熟的果子扔锅里和兔子一起煮了，等天色完全黑下去，抬头能看到无垠星河之时，总算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肉香，带着一点甜味，那是果子的味道。
自己先尝一口，随后皱起眉头，哪怕扔了几个果子调和，也没掩盖住那股腥气。
是不同于鱼腥的血腥味道。
找了个破碗连汤带肉的装上一碗，转回房间放到床头。
“拿走，我不吃。”执月恼怒道。
江云鹤分明看到她脸上写着“渴望”两个字。
“你要是饿死了，苏小小肯定觉得很有趣。”江云鹤扔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当他再回来时，就见那碗里的汤和兔肉少了一半。
执月脑袋都用红布盖上了，一点都不露出来。
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江云鹤心中暗笑，没脸见人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看你还能忍多久。
江云鹤坐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图，他在画一个厕所，最重要的是怎么做出一个坐便，或者类似坐便功能的。
不然真太难为执月了。
如果接下来都让他扶着执月去上厕所……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样有些太下作了，没意思。
而且以后执月恢复实力了，容易找自己麻烦。
画了半个小时，江云鹤便做好了设计。
用简单的材料做出个有马桶功能的座位就行了，至于排污管什么的，不需要，按照旱厕那样就行。
他见过一次旱厕，那味道让他印象深刻。
设计出图纸，做到胸有成竹，江云鹤开始满院子找能用得上的东西。
一捆半干的树枝，几块石头，还有从树上取下来的红色绸缎，足够做个架子。
辛苦搬到后院开始忙碌，然而没多久江云鹤就发现问题。
自己想的确实很完善，每一步都考虑好了。
脑子：我懂了。
手：你懂个屁。
脑子：我真懂了。
手：反正我不懂……
这就比较尴尬了。
江云鹤一直觉得自己动手能力，应该可以的。
女朋友们还说过，自己的手很灵巧。
“算了，明天再弄吧。”江云鹤最后看着一地的垃圾，苦笑。
回到房间，只见执月已经恢复原样，淡淡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想给你做个马桶，失败了。”江云鹤道。
“马桶？”
“你们应该是叫夜壶。”
江云鹤的话刚说完，就见执月的脸上飞快爬上两抹红色，整张脸都变成了血色，脑门上都快冒烟了。
江云鹤耸肩，对于这些以强大、清高示人的女性修行者说，吃喝拉撒还是个挺难启齿的事情。
第十九章 旖旎
“今晚失败了，我明天怎么也帮你做一个。”江云鹤道。
“别说了。”执月直接就钻绸缎下面，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过了好半天才闷声道：“谢谢你。”
江云鹤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执月的年纪，不过感觉她年纪不大。
坐在墙角又想了一遍今天学的那些字，竟然全在脑海里，一个都没忘，让他颇为欣喜。
似乎穿越后自己不但恢复青春，而且记忆力比以前更好了。
这时江云鹤听到外面传来些声响，推开门一看，只见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点燃两根蜡烛，还有一个人头大小的香炉里插着三根香，正冒着袅袅青烟。
站在桌子前的正是苏小小。
只见她拿出那根从旸山君身上砍下来的尾巴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把刀在手指上点了一下，接着左手在空中一划，祭坛上便出现一层血色。
苏小小又拿出个小瓶朝着空中一扔，小瓶中顿时涌出一条血河。
巴掌大小的一个小瓶，倒出的那一条血河起码能装满三个大缸，顿时刺鼻的血腥味散发开。
“引！”
之前那把小刀落入血河之中，血河肉眼可见的减少，倒最后消失一空，只剩下一把通体赤色的小刀，江云鹤似乎听到了一声饱嗝。
“赤明！”苏小小双手一挑，那小刀和虎尾顿时破空飞去。
“拜谢赤明真君。”苏小小躬身一拜，大袖一拂，祭坛、香炉全都不见了踪影。
双手背在身后，身子一摆一摆的，看起来心情极好，回头看到江云鹤，冲他露出个妩媚笑容，身子一动，就没了踪影。
“赤明妖法！”执月在床上冷哼一声道。“那妖女又在害人了。”
“什么是赤明妖法？”江云鹤好奇道。
“若是你被她取了血液或身体一部分，哪怕是一根头发，便能通过冥冥中的联系，借用赤明星之力来害你。哪怕间隔万里也难以逃脱，防不胜防。
当初赤明教就是因此被诸派剿灭，这妖女不知从哪得了这门妖法。
也不知她要害谁！”执月郁郁道。
毕竟她是被苏小小抓到这，苏小小又会这门妖法，哪怕自己之后逃掉了也难免被她所害。
好在这门妖法施展不易，不但需要对方肢体一部分，还需要一件宝兵，更要连接上赤明星才行。
否则赤明教当初也未必那么容易被剿灭。
江云鹤叹为观止，认识苏小小这几日，她奇异功法手段层出不穷。
换谁遇到这样的敌人都会头疼。
不过执月的疑惑他倒是解答了：“是旸山君。”
“哪个？”
“据说是旸山之主，之前曾追杀过苏小小，被她斩了一条尾巴。”江云鹤略微解释几句。
“原来是他。”执月点点头，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冷笑起来。
“这次妖女要失算了。”
“怎么？”
“那旸山君的身份少有人知，我却是知道一点。世人皆以为他乃是一只白虎开了灵智，哪知他是个人。”执月冷笑道，此时赤明妖法已经结束，她也不怕被苏小小所知。
“旸山君是人？”江云鹤错愕，当初他可见过旸山君，亲眼看到是一只白虎。
“他本命陆常林，乃是阳晋县令，凶暴残酷，动辄将人投入其衙门外的站笼，两三日便会站死。五年间其衙门外十二具站笼站死近千人，被人称作胜虎，便是凶恶尤胜虎狼。
后来一日浑身痒痛难耐，在家卧床七日后，变为一只老虎，杀死家丁数人后逃入山林。又机缘巧合得了山君印，便摇身一变成了旸山君。”
执月语速不快，娓娓道来，江云鹤听的目瞪口呆。
好像在听志怪故事一般。
“人怎么会变成虎……”江云鹤刚脱口而出，便恍然大悟。
执月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怕是和紫宸宗的人脱不了干系。
果然接下来听执月道：“此事与我宗内一位前辈有些关系，因此我有所耳闻。”
“那赤明妖术，必须用同类血液，对象是虎便用虎血，用人便用人血。那苏小小不知道此事，又一日不见踪影，想来是去杀了只虎妖，却是白费一场功夫。”
江云鹤啧啧称奇，将人变成老虎，这也堪称神奇了。
莫名想到那老来，不知道是驴变成老来，还是老来变成驴。
还有那赤明妖术也颇为诡异。
江云鹤对修行更为期待了，不过还是要按捺住，将这本书全都弄明白后再开始修行。
只希望自己到时候能够顺利。
“原来如此，倒是便宜那家伙了。”苏小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过呢，旸山君那家伙于我并无所谓，倒是你二人，昨日良辰吉日耽误了，今天可莫要再误了这对花烛。”
苏小小话落，江云鹤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朝着执月走去。
“你……”执月脸色顿变，却发现江云鹤表情不对，目光往地上一扫，便看到几道喜如发丝的黑色影子从门缝连到江云鹤的影子上。
执月瞪大眼睛，将嘴闭的紧紧的，一言不发，此时说什么已经无益，反倒让苏小小得意。
随后面前那个少年就扑在自己的身体上，一股昨晚已经闻过的，如同青草一样的味道传入鼻中。
执月咬紧嘴唇，扭头闭上眼睛，心中一阵悲哀。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之上，让她一阵阵战栗。
然后……没有然后了……
江云鹤趴在那就不动了。
门外传来苏小小一阵阵的笑声。
“那叫什么来着？凡人总是说的……早生贵子？嘻嘻……”苏小小的声音渐渐远去。
执月睁开眼睛，想要将江云鹤推开，然而自身也完全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样大半个身子叠在一起，互相感受着热度，江云鹤的鼻子蹭在执月的脸颊上，每一次呼吸都喷在她的的脖颈。
江云鹤忍住心中旖旎，无奈道：“你还好吧？苏小小……那妖女……唉……”
执月的脖颈处变成玫瑰一般的红色，起了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好在，苏小小似乎以为两人抱在一起睡觉就可以生孩子了……”江云鹤小声道。
心中觉得好笑。
没想到那妖女……这方面还不如个小学生。
本以为要上高速，没想到一个急转弯，平安驶入幼儿园……
第二十章 唯心
一夜，两人都很煎熬。
江云鹤不知道执月在想什么，反正自己是挺难受的。
虽然下面有个软软的身子，然而一动都不能动，最开始的旖旎过去，就只剩下折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云鹤沉沉睡过去，直到被人推开，才猛然醒过来，发现外面已经见亮了。
执月正缩在榻的一角，用红绸缎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抱歉。”江云鹤声音很诚恳，没说什么自己也没办法，给人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算了。”执月闷声道。
执月在绸缎下面心中憋闷，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然而心中想再多也无用。
江云鹤出去转一圈弄了几个果子回来，执月已经恢复原样了。
只是眼神总有些飘忽。
“今天继续吧。”执月的声音倒是平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逃出去。
“好。”
一上午又学了一部分，这次进度快了许多，江云鹤发现自己记忆力上的优势，只写一遍就开始继续学习下面的。
到了中午，剩下的部分学了有一半，再有一日便可以全部学完。
到了下午，江云鹤复习一遍便拿着小刀出去继续制作马桶，顺便做了把木锹，挖个旱厕，用手腕粗的树枝搭上架子，再用红色绸缎将外面封上，一个简易茅厕便做出来了。
“你倒是够用心的。”苏小小不知什么时候落在汗流浃背的江云鹤身后。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江云鹤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多亏那一枚赤真果，江云鹤如今力量大增，速度、体力也强了许多，做了这些事情虽然赶感到疲倦，但还能坚持的住。
“你这人……满肚子没好心思……”苏小小笑意盈盈道。
“别忘了，咱俩是一伙儿的。”江云鹤转头看她。
苏小小愣了愣，眼神有些怪异。
咱俩？
一伙儿的？
似乎，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随后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不像之前的妩媚，而是颇为清爽的感觉。
“我等你的好消息。”苏小小身形一顿就没了踪影。
“喂……”江云鹤还有句话想说。
“晚上别弄那一套了，我还不如睡地上呢……”
江云鹤觉得苏小小真没必要那样。
做人吧，最重要的是走心。
然而没有半点回音，也不知道苏小小听没听到。
一直忙碌到晚上，江云鹤带着一身汗水回到房间道：“晚上吃果子吧，我在后山发现不少果子，味道还不错。另外我在后院搭了个厕所，可以坐着的那种，这样你的腿也不会影响你了。
“知道了。”执月看着江云鹤身上脏兮兮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轻声道：“谢谢你。”
如今丝毫灵力都不能调动，两条腿也不能动，如今除了身体素质外，其他方面与凡人几乎无异，执月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要入厕该怎么办。
那种画面会让她心肌梗死。
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如今想死都死不掉，早就自尽了。
吃了果子，执月看看江云鹤，欲言又止，一句话没说出来，脸上先红了，耳朵也通红一片，江云鹤瞬间明了。
“我带你出去转转。”江云鹤走到执月身边，一手抄在腋下，一手膝弯，用力一抬。
执月顿时发出一声轻哼。
看样子是想要惊呼，却忍住了。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气，执月脑袋都快埋胸里了。
嘴上说是转转，实际上抱着执月直奔后院，一个红色的，用手腕粗树枝扎成的简易旱厕，外面围了一圈红色绸缎，里面则是一个木制架子，架子上还搭了两块从其他房间拆下来的板子，中间用小刀削掉一部分，形成一个椭圆形，便是简易马桶了。
至于马桶下面则是一个斜着的坑。
江云鹤觉得自己还是挺心灵手巧的。
双手按在执月腋下，举高。
“砰！”
“抱歉……”江云鹤一脸尴尬，看着一身白色道装，一张清冷脸蛋的执月被自己簇厕所房顶上，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有些矮了……”
将执月放在马桶上，随后顺手关门。
“好了叫我。”
说完后走远到十几米外等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执月轻咬嘴唇，幽幽叹口气。
多亏他了。
幸好遇到个好人。
不过还是羞人啊……
……
“寅为阳生之初，化初阳之气，凝一线纯阳，最重要的，便是这个拜字。腰挺直，心念放空，想象一**日，东起而西落。感受大日之精，乃是天下至阳……敞开身心去接纳……”
执月坐在榻上，靠着墙壁，看着江云鹤站在门前，双掌紧贴一起，身体笔直，头颅微微上扬，正对天际那一抹鱼白。
“脑海中那一**日与天空烈阳一起上升，不要急，先熟悉这个过程。《琉璃真法》本就不以速度见长，半个月能在体内生成意思纯阳之气，便算是天赋不错了。
能够七天化一丝纯阳，便是门中种子。”
江云鹤闭着眼，脑中一片黑暗，随着执月的话语，他仿佛看到一丝白色自远方出现，露出一个边角，直直露出一抹大日的边缘，阳光自天际升起。
那无尽的黑暗如同雪遇到沸水一般，惊慌退去。
温暖中带着一丝炽烈的阳光开始充斥这片天地。
一丝丝，一缕缕，普洒在万物之上，万物为止欢腾、雀跃。
江云鹤仿佛看到无数光线照射在自己的皮肤上，被自己的皮肤所吸收。
他想象自己是一块太阳能光板，将照耀在皮肤上的光芒吸收，转化为一缕……
不对，不是电能，也不是热能，是更本源的一种能量，光的本质是什么？
江云鹤的脑子转动着。
是波？还是粒子？
波粒二象性？
都不对，人类对光的了解还不够多，这些都只是表象。
光到底是什么？
光是一种能量……光实际上是在传送能量……
而能量不局限于热、电……
那么能量应该是什么形态的？
那么能量应该是什么形态的？
那么能量应该是什么形态的？
江云鹤陷入苦恼之中。
他刚才觉得自己要在体内形成什么东西，然而随着自己心绪变化，本将要形成的东西开始扭曲，最后消散掉了。
他直觉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想的是热，那么就能在体内形成热。
如果自己想的是光，那么就能在体内形成光。
然而他无法想象出《琉璃真法》所谓的阳，在自己看来，阴阳只是个概念，而这个世界的修炼将阴阳实体化了。
也就是说，双方对世界的理解根本不同，因此自己恐怕无法走《琉璃真法》被前人探索出来的路了。
第二十一章 二进制修行法
当江云鹤感觉到脑海中的光已经灼热到让自己几乎燃烧起来的时候，主动退了出来，皱着眉头，往地上一坐，开始发呆。
能量到底是什么形态？在体内凝结汇聚成什么？
执月见他的样子，想要劝一句，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放下。
没能成功才是正常的。
从白天到黑夜，江云鹤仿佛入了魔一般，嘴中念念有词，不停的思索着，就连饥饿和口渴都感觉不到。
江云鹤完全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执月只听到什么“能量、质量、空间流体物质、动量、热能、运动”之类的短词，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整整一下午，执月不时看一眼江云鹤，又将眼睛闭上。
虽然执月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江云鹤在想什么，却知道他这种状态很危险。
不知道何时，苏小小出现在二人房顶，听着江云鹤不时说出的一个个名词，满心疑惑。
“什么是质量？什么是动量？什么塌落和跃迁？什么守恒值？什么可观测量？”
虽然听不懂，苏小小却觉得很开心。
这个江云鹤，比自己想的还要有趣，看样子他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啊！
起码那些名词听起来就不是随口乱说的，而且应该很有价值。
虽然苏小小不懂什么叫做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不妨碍她有冒出这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来。
到了天黑的时候，江云鹤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额头的汗水落下又不停的冒出，身上湿了一片。
当江云鹤双眼都开始涣散的时候，执月从手边拿起一块木头扔到江云鹤身上。
这才将他惊醒。
江云鹤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大脑如同木头一般，脑袋只转了一半，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云鹤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亮了，再看天色，顿时一惊。
自己晕过去之前应该天黑，而现在的天色，起码是下午。
“你昨天差点就心力衰竭而死了。”执月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抱歉！”江云鹤捂着额头，用些头晕，大概是昨天用脑过度了。
他现在回忆起来，昨天自己的脑子好像是一台计算机一般，整合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进行计算和推演。
那种数据运算量，绝对不是正常人的大脑能够做到的，简直就是生物计算机。
长这么大，自己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否则自己就不会上个末流211了。
清华北大自己随便挑。
想去常青藤也没问题。
大概又是穿越后，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晃晃脑袋，走出去，院子里放着一只狍子，看脖颈处的齿痕又是狼兄送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果子，将果子捡着回到房间，和执月分食了，才感觉好一点。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之前告诉过你，修行不是吃饭，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立刻见效的，放平心态，心如湖泊神如水。心思杂乱、急迫，都对修行不利。”
“知道了。”江云鹤闷声道，神色有些古怪，自己之前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形成一道热，或者一道电。
这让他有种自己变身生物电站的感觉。
而且这修行，也不像执月说的那么难啊。
这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么？
自己的问题在于与这个世界的人对世界的认知不同，因此发生了一些变故。
“有人一天就入门么？”江云鹤好奇问道。
执月看他那诚心请教的样子，心中有些烦闷，感觉面前的少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还是回答道：“《琉璃真法》从来都不是以快见长，而是心如琉璃，内转阴阳。至于一天练成的，据传曾经有四人一日便入门，其中两人都在万年前留下赫赫名声，另外两人分别是万甲宗开山祖师与第四祖师。”
“实际上能三天入门，便已经是天赋惊人，一时的俊彦了，能七天入门，在万甲宗也算得上上等。”
江云鹤没听到后面的话，他刚听到“心如琉璃，内转阴阳”的时候，就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昨日实在是钻牛角尖了，忘了重要的一点。
《琉璃真法》的要诀是，朝拜朝阳，夜拜夜月，以阳化阴，以阴转阳，终如琉璃。
重点不在于能量的本质，而在于两种相对的属性。
如阴阳，如死生，如水火，如冷热，以两种属性洗炼身体。
那么，问题又来了，水火、冷热自己清楚，阴阳、死生的物质化或者能量化又分别是什么？
“阴阳，阴阳，0与1……二进制……信息……恩？信息？能量的传递也是信息的传递！物质的形成便是信息的堆聚……没错，是信息！”江云鹤不知道思考了多久，猛的一拍巴掌。
“没错，这样可行。”江云鹤几乎要仰天大笑起来。
自己终于想明白了。
江云鹤转身上前一步抓住执月的柔夷，上下摇晃。“谢谢，终于想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疯了！”执月皱着眉头，方才看江云鹤冲过来抓自己的手时还吓了一跳，结果就看到他如同疯了一般。
“没疯，我好得很，我只是想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江云鹤大笑。
“是0和1啊，是0和1，万物的基础就是信息。”
“你在搞什么鬼？”执月完全听不懂江云鹤在说什么。
“唉，你不明白。”江云鹤将心中的兴奋发泄一番，松开执月的手，用一种看文盲的眼神看向执月。
竖子不足与谋。
跟你解释不了。
那眼神，气的执月差点炸开。
从小到大，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执月咬牙切齿，亏自己还觉得他是好人，之前还担心他。
要不是自己现在调动不了丝毫灵力，绝对要让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
“什么时辰了？“江云鹤虽然还兴奋，不过已经好多了，现在就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番了。
“大概是子时刚过。”执月冷哼一声。
“那我先睡一会儿。”江云鹤一算，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趁机赶紧休息一下。
说罢，往地上一躺，没过三息，就有粗重的鼻息响起。
……
到了时辰，江云鹤一骨碌爬起来，推开房门面向东方，双手合十做拜状，面孔微微抬起，脑海中开始观想出大日来。
没多久，随着天际一抹仰光照耀在江云鹤身上，脑海中一**日也开始驱散一切黑暗。
如果将江云鹤观想出的朝阳放大，可以看到朝阳上有无数字节跳动，如同瀑布一般不停的刷动着。
那是无数个1.
而江云鹤体内，随着第一缕吸收的阳光转化，一道细细的气流在体内出现，按照《琉璃真法》的纯阳路线运转着。
若是放大，同样能看到那一道细细的气流，实际上是由无数个1组成。
第二十二章 数据化
江云鹤盘坐到地面上，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体当中。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一道细细的气流，如同发丝一般，甚至更细一些，在体内不断的游走着。
这就是《琉璃真法》中的阳，在自己这里却变成了由无数个1组成的代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东西应该怎么用？
或者需要阳和阴成型后才能有效果。
执月看着江云鹤沉默不语，微微摇头，在她看来江云鹤失败是很正常的。
她从没想过江云鹤能在几天内成功，她只是给自己寻找一条路，争取一个机会而已。
江云鹤半个月能入门，都算她运气极好了，日后说不定能借着江云鹤逃出去。
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刚过最烈之时。
执月就见江云鹤推开窗，身体站的笔直，双手平伸指间交错，掌心向内，左手在外，正是天揖，乃是祭祀所用。
也是《琉璃真法》中炼阴之法。
执月眉头蹙起，用清冷声音道：“《琉璃真法》必须先阳后阴，由阳转阴，只有死人才能由阴转阳。”
见江云鹤不为所动，执月声音更大一些，带着些许愤怒：“你这是找死！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执月愤怒是发自内心的，一来是自己还想借他之力逃出去，另一方面这两日也觉得他这人还不错，对他有些好感，不想见他自寻死路。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急功近利，连几日时间都等不了么？
执月气的把床头剩的一个果子砸向江云鹤。
“你想死就去死好了！”
江云鹤被糊了一脸，颇为无奈的转过头，表情很无辜：“谁说我不是先阳后阴的？”
“你是想说你早上就成功了？万甲宗宗主也是三天才入门！！！”执月下意识就不相信。
“他不也是人么……”江云鹤抽了抽嘴角，转过头，继续进入观想，方才被执月给打断了，还得重新开始。
现在才成功一半，没法展示给别人看啊。
而且他怀疑，他这个变异了的《琉璃真法》到底能不能正常施展。
执月看着江云鹤，脑门凝成了川川川，满心不敢置信，他早上成功了？
如果是真的，江云鹤的天赋会让万甲宗发疯，只要不夭折，成长起来后哪怕不能如当年那几个留下赫赫威名的前辈，也必然能带领万甲宗重归一流。
如果是假的，看江云鹤的样子，现在很清醒……不像是找死。
难道自己真碰到个天才？
之前苏小小没发现？
不提执月心中万般想法，江云鹤此时已经完全陷入寂静，随着时间流逝，观想之中一片无垠的黑暗将光芒驱逐，逐渐覆盖整个识海。
当一切都消失，声音、触感、思想，只剩下了让人眷恋的安宁，仿佛是永恒。
与此同时，在那由1组成的江河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些杂乱，一个个黑色的斑点夹在其中，逐渐扩大，与原本的白色彼此交融。
没有《琉璃真法》中所说的阴阳相撞，不需要任何控制，没有任何冲突。
只有1和0的融合，顺利的如同水在流动一样自然。
无数1和0在江云鹤体内按照一个固定路线转动着，冲刷着。
直到双方达成一个平衡，江云鹤的意识脱离了那让人眷恋的安宁，睁开双眼。
在他睁眼的瞬间，无数0和1在瞳孔中跳动着，转瞬之间便隐去。
就算没有隐去，别人未必能看到。
那些0和1实在太小了。
就像人用肉眼看不出水是由无数水分子组成一样。
然而江云鹤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被别的地方吸引了，甚至可以说是呆住了。
本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这变异的《二进制琉璃真法》有什么效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唐突了。
然而睁眼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距离他最近的窗框上，无数0和1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如果不是刚睁开眼时注意力集中，还未必能立刻发现。
当他将目光凝聚在窗框上，那无数0和1再次浮现。
“这是……”江云鹤吃惊之余，下意识伸手去触摸。
然而不但是那窗框，就连自己的手指上都流淌着数字。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江云鹤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自己对能量的认知是信息，那么这些0和1，是不是就代表着物体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数据化了，而自己能够看到组成世间万物的一段段代码？
如果真的是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我tm学编程啊！起码对解析这些数据有帮助。
后悔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升起，江云鹤脑中就是一晕，身体向后踉跄两步，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执月一直皱着眉头，内心左右摇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个天才。
此时见江云鹤差点跌倒，来不及心中质疑，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晕。”江云鹤摆摆手，缓缓坐地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我歇会儿就好。”
没多久嫌姿势不舒服，又躺到地上。
执月双臂抱在一起看着躺在那养神的江云鹤。
片刻后才问道：“你真成功了？”
“也许！”江云鹤道。
执月好看的眉头又皱起来：“也许是什么意思？”
“从某方面讲，我成功了。不过和《琉璃真法》有些不一样。”
执月更加疑惑。
“我摸索几天就知道情况如何了。”江云鹤揉着太阳穴叹道。
“装神弄鬼！”执月气道，到底也不知道江云鹤如今到底成没成功。
江云鹤在心中盘算。
自己去看物体代码之时会消耗体内那两股气，而现在那两股气消耗没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算算时间，刚才应该是坚持了20秒左右，这时间太短了，根本没什么用。
不过每日修炼的话，自己体内那两股气流应该可以增长，持续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自己才能挖掘那些数字的意义和价值。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样……
说不定自己这变异功法的价值会大到无法想象。
可惜，自己当初学的是工商管理，从小到大也没碰过和编程相关的东西，数学也比较一般。
这两个都是现在能有大作用的。
没多久，江云鹤就将这念头放下了。
编程也是人创造的，如何与世界的真实信息相比，学了编程未必会对解析数据有帮助，还会限制自己的思路。
路已经在自己脚下。
自己要做的，是通过那些数据去观察这个世界，寻找其中的规律与含义，并且在其上发展出自己的路。
第二十三章 你骗我！
“你竟然入门了！”苏小小看着坐在树杈上荡着双脚，鞋子不知道被她扔哪去了，就露出一对很好看的脚丫，让人忍不住……
想要一把把她拽下来！
“没想到你还是个天才呐！”苏小小似乎总是很开心，眉眼总是带着笑，声音总是软糯中带着一点妩媚。
“算不上。”江云鹤蹲在地上，看着在手心米粒大小的石头，心不在焉的回答。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江云鹤体内的气流扩大了六倍，这里有曾经服食那枚赤真果的功劳。
虽然在其他人眼中仍然如同潺潺小溪一般，就如同壮汉看刚出生的婴儿。
不过江云鹤却从中摸索出一些东西来。
比如自己体内那一条0和1组成的数字，是由1和0交错排列，自己将其叫做数据洪流，按照这个世界的话，应该叫元气或者灵气。
自己注意力够集中的话，是能够轻微控制的。
比如将部分数字串个顺序。
不过他不敢。
他觉得这东西就如同程序一般，而自己的身体是硬件，大脑就是操作系统。
如果自己胡乱动，万一出个bug怎么办？
另外便是他可以控制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一个物体上观察其数据。
物体越小，距离越近，耗费体内气流越少。
比如手掌上这米粒大小的石头，自己可以观察二十分钟。
简单的说，体型越小，结构越简单，数据越少，功耗越低。
江云鹤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既然世间一切都是信息组成，而这信息又已经数据化了，那么自己是否能修改、删除或者注入一段数据？
那会发生什么？
可惜，自己现在做不到。
否则真想试试。
片刻后，当体内灵气几乎消耗一空，江云鹤立刻停止。
身体被掏空实在太难受了。
江云鹤抬头，看着神色愉快的苏小小，开口道
“对了，苏姑娘你没必要每天晚上把我放在她身上。”
“有了新人忘旧人啊，当初叫人家姐姐，现在叫人家苏姑娘了！”苏小小眉眼一变，幽幽道，话刚说完，就把自己逗的不行，坐在树枝上笑的前仰后合。
随后断然反对：“我还想看看她抱着孩子回去，紫宸宗那帮老东西会什么表情呢。我不就是绑了他们的掌令弟子，跟捅了那帮老家伙的屁股一样，满天下的找我！”
江云鹤耸肩，这不废话么。
自己这些日子和执月闲聊，虽然没细问，但从某些话语中也知道掌令弟子在紫宸宗的地位了。
相当于紫宸宗的门面和未来，在外行走的弟子都要听掌令弟子的号令，而掌令弟子的任期是三十年一换，将来不是紫宸宗主，也是紫宸宗的高层。
可以说是紫宸宗每一代最有潜力和实力的几个人之一。
这么一想，苏小小也挺厉害的。
紫宸宗也算是大派，门中作为门面的弟子竟然被她没费多少代价就拿下了。
当然，具体情况江云鹤没看到，也不清楚。
“对了，我这几天总感觉哪里不对。”苏小小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中满是疑惑。
“什么不对？”江云鹤抬头，与她对视一眼。
“让执月生孩子的事，似乎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苏小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中的疑惑更浓了。
“没什么不对的，你想多了。”
“不，你骗我！”苏小小脸色说变就变。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既没有其他男人那样占了便宜后的窃喜，也没有伪君子装出的那种羞愧，或者恼羞成怒，自始至终你都没当回事。
执月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但也是足以让男人垂涎，没人能够无动于衷！你的表现有问题。
我明白了，我知道哪里不对了，执月有问题，她看你的眼神太清澈！太平静！
你们肯定在骗我！”
苏小小越想越不对，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妥，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如果说江云鹤，她可能不了解。
可执月，和自己一样是女人，还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执月的表现绝对有问题！
苏小小脸上阴晴不定，狠狠瞪了江云鹤一眼，人就消失不见，只剩一只鞋如暗器一般砸在江云鹤脑袋上，直接将他打个跟头。
江云鹤有些牙疼。
姐姐你还记得咱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不？是为了拿到你要的《五蕴图》，而不是为了让执月生孩子！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就连《人纪钞》都是各幌子。
不用想，现在苏小小肯定是去找人问了。
江云鹤蹲在原地皱着眉头琢磨了半个小时。
苏小小这人，语言是没用的，看似清纯，实际上心狠手辣，翻脸如翻书，只要打定了主意，很难说动她。
她现在不单单是想要执月的东西，更是想要报复紫宸宗。
虽然她之前也这么说，但更多的是羞辱执月，如今变得更坚决了，看样子外面发生了什么触怒她了。
那么现在能制止她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投鼠忌器，二是让她立刻得偿所愿，拿到《五蕴图》
第一点，自己现在做不到。
第二点，自己现在也做不到。
唉，本来自己已经取信执月，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就能有办法……何必呢！
人家没招你没惹你的。
算了，现在还有个方法可以试试。
想了想，江云鹤从地上站起来，拿着石头在一扇墙壁上刻了几个字，又将一条红布挂在那。
急匆匆回到屋子。
“怎么了？”执月见江云鹤脸色难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麻烦了，我先送你走，路上说。”江云鹤脸色不好看，一把将执月抱起，飞快朝着屋外跑去。
“走不掉的，告诉我发生什么了。”执月在江云鹤怀中并没有挣扎，只是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平静问道。
之前总是有着种种担心，此时见到江云鹤焦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哪怕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苏小小察觉不妥了，她发现咱们两个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去找人询问了。”江云鹤的速度不慢。
有赤真果增强了数倍体质，这几日修行吸收一部分赤真果蕴含的灵气，体质又强了一丝。
此时抱着执月也是健步如飞。
不过在进了林子后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许多，不时有垂下的树枝打在脸上。
“然后，会发生什么？”执月冷静问道。
江云鹤差点一个急刹车把执月扔出去。
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执月。
该不会……
你也不知道吧？
只见执月丝毫没有闪避他的目光，双眼中很是清澈，仿佛一弯湖水。
神色虽然依旧清冷，却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养的一只叫做“蛋蛋”的母猫。
至于为什么会叫“蛋蛋”，那是为了纪念另外一只叫做“八千”的公猫即将逝去的蛋蛋……哦，是青春。
扯远了。
第二十四章 我娶你
“停下吧，这样是跑不掉的，你连这林子都跑不出去。苏小小去无崖山的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执月冷静道。
“无崖山？”江云鹤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苏小小也说过自己要去无崖山。
执月与苏小小见面之时，也曾说过。
“八个月后，左道旁门与万生十三宗有一次斗法，苏小小不会错过。从这里赶到无崖山起码要半个月，斗法半个月，苏小小既然想要《人纪钞》，就绝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最大的可能，便是将我关在某处，而且还要有人看守，免得我饿死。只要你能取信苏小小……”
只要能取信苏小小，留下来看守执月，就能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江云鹤叹气道：“你说得对，那确实是个好机会。可你不知道这七个月会发生什么。”
“苏小小要做什么？”执月冷静道。“如果她以为折磨我就会让我屈服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了。”
“把你衣服脱光呢！”江云鹤反问。
瞬间变色。
执月的脸跟红灯差不多了。
执月咬着嘴唇，恶狠狠瞪着江云鹤。
“别瞪我，你不会也以为俩人穿着衣服叠一起睡觉就能怀孕吧？”江云鹤心里那个无奈啊。
“当然不！”
“那你知道应该怎样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执月的红度竟然又升高了一个加号。
“你们门派中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么？”江云鹤觉得真挺不可思议的。
一个是这样，两个竟然也是这样。
“呸！谁没事儿会去看那种书！”
“也是！”江云鹤点点头，这个世界的人毕竟和地球人不一样。
地球小学生就开始开车了，高中生都是老司机了。
这些人的信息渠道相当狭窄，每日将心思放在修炼上，缺少某些方面的常识也很正常。
不过修行者寿命都很长，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那些东西。
“这样跑不掉。杀了我！”执月突然开口，又吓了江云鹤一跳。
要不要这么极端？
“死都不怕，折磨也不怕，怕被人脱衣服？”江云鹤是真的觉得牙疼。
执月目光有些飘忽，半响才道：“当年师傅说过，谁打我身子的主意，我就要杀了谁！”
所以你现在杀不了，你就自杀？
江云鹤一脑门的问号，完全不理解这个脑回路，你要是说你恢复了以后要来杀苏小小和我，我都敬你是条汉子！
“他就没说，当你有喜欢的人，你嫁人了，双方是要脱了衣服睡觉的么？”
“你不是！”执月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多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
“那你介意喜欢我么？”
“啊？啊！”执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惊呼起来。
“我还是先把你送走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没到必须舍弃性命、无可逃避的时候，不要乱想。就算真跑不掉，大不了我娶你！”
“你这么漂亮，天赋还好，出身名门大派，性格也很好，身上全是优点，堪称完美。哇，我可捡到宝了。”
江云鹤轻笑一声。
“最重要的呢，我想娶你这件事，和上面那些都无关，和你是什么相貌，什么天赋，什么出身，什么性格，这些全都无关，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一身白色道装的执月被江云鹤抱在怀里，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失神。
那一句“我娶你”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海里不断炸响。
然后，江云鹤就感觉自己抱着的执月温度在升高。
都快烫手了！
江云鹤突然停住脚步，双眼中满是无奈，看向前方。
一棵树下面，一个蓝衣少女正往嘴里放着一个果子，仿佛完全没察觉两人的到来。
“啧，你胆子真大，竟然真敢背叛我。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你觉得你带着她能跑到哪去？”苏小小吃完果子，抬头看两人一眼，口中啧啧有声。
“算不上背叛，只是觉得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江云鹤叹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往哪走？”苏小小似笑非笑的反问。
“仙子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奴家不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小青从树后转出来，捂着嘴轻笑，眼中满是戏谑。
执月看了一眼苏小小，将眼睛闭上，心中幽幽叹气。
她一直都知道，跑不掉的。
她了解苏小小的实力。
“既然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苏小小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
“那女人就该为难男人喽！”苏小小突然指尖一点，一抹黑光没入江云鹤额头。
江云鹤脸色大变，只觉得无数只蚂蚁从额头涌入全身，在体内不断攀爬撕咬，奇痒剧痛，没过片刻连五脏六腑也开始发起痒来。
“啊！”江云鹤再也顾不上执月，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大汗淋漓，脸上爆出一条条青筋。
“这呢，叫做二十一，中了以后痒痛难耐，每日发作一个时辰，而且一日厉害过一日，从没有人能熬过二十一天，最后都是将自己抓的肠穿肚烂而死。”苏小小带着最美的笑容，说着最恶毒的话。
“苏小小，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何必牵连其他人。你虽是妖女，却也有些名声，做事怎么如此下作？”执月睁开眼睛怒视苏小小。
“下作，下作的还在后面！”苏小小大笑起来。
大袖一卷，卷起两人回了院子，将两人往床上一扔，大袖一挥，两人身上衣服顿时如蝴蝶一般片片飞起。
“享受你们两人的时光吧，嘻嘻，如果你们让我满意，说不定我就放了你们。”苏小小带着一连串的笑声离开。
江云鹤此时哪还顾得上其他，身上的奇痒剧痛让他完全无法思考，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
身体剧烈颤抖着，皮肤表面爬满了一道道青黑色的筋，如同虬龙。
执月呆呆坐在那，看着身边佝偻成一团不住颤抖的江云鹤，神色复杂。
不得不说，她对江云鹤是有些好感的。
自己落到苏小小手中，没想到竟然遇到个好人，这几日多亏他照顾自己，无论语言还是行动上，都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人也很细心，还搭建了个马桶，让自己不用那么窘迫。
相貌上佳，谈吐也有礼，有趣。
天赋也极好，恐怕比自己还好一些，虽然现在实力不够，那只是时间太短。
修行者恰恰有的是时间。
而且是为了自己才落到这地步。
这么一想，如果真嫁了他，自己也不委屈。
还有刚才那句：“我娶你”，如同惊雷一般，差点将执月吓傻了，她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惊吓过后，心中升起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从没经历过，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此时见他这么痛苦，心中却变得极为痛苦与难受，仿佛插了一把刀。
执月闭上眼，长吸长出几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决然。
缓缓将身体伏下，从后抱住江云鹤，光滑的身体贴在江云鹤布满青筋的背后。
一抹青光从执月胸口透出，缓缓融入江云鹤后背。
第二十五章 美人恩重
完全陷入剧痛和奇痒之中的江云鹤早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有开口叫出来。
每一秒都如同永恒的痛苦。
江云鹤咬住自己的手臂，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稍稍分散体内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云鹤突然感觉一种清凉的感觉从体内的某个点涌出，扩散至全身，身上的痛苦减少了大半。
这让他逐渐恢复神智，感受到了，有一个人正在身后抱着自己。
这又分散了江云鹤的一些注意力。
虽然还是很疼，很痒，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完全失去理智了。
他更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清凉的气息是从哪来的。
将注意力放到体内，很快便发现体内多了一个……画盘？
一个圆盘上有着五个点，分别是蓝、黄、绿、白、红五种颜色。
而每一个圆点都给他一种独特的感觉，蓝色柔和，黄色厚重，白色锋利，红色灼热，绿色充满了生机。
一棵没有实体的植物长在自己体内，将自己的五脏都保护起来。
“这是……”江云鹤想起自己从苏小小听到的一个东西。
从内视中出来，江云鹤反手摸了一下，只摸到一个光滑的躯体，在自己手掌下打了个哆嗦。
“你救了我？”江云鹤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
“别翻身，别看我。”执月的声音在他背后，温热吹在江云鹤背上。
执月已经将脸埋在江云鹤背后，用手掌推着他的后背，免得他转过身来。
江云鹤能感觉到她一直在颤抖。
“你冷么？”江云鹤先是问道。
执月摇了摇头，鼻尖在江云鹤背上蹭了几下，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没想到他经历那样的折磨后，第一句话问是不是自己救了他，第二句话就问自己冷不冷。
一股暖流布满执月胸腔，她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炸开一般。
除了师傅，第一次有人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比师傅带给自己的更加强烈。
江云鹤觉得后背痒痒的，在感受到执月的抗拒后，没有再转身，而是询问：“我体内……”
“是师傅给我的一样宝物，叫五蕴图。苏小小也不能把它搜走，可惜它却无法助我脱困。”
果然是五蕴图。
江云鹤的心脏猛烈跳动着。
“你的心……跳的好快！”执月下意识道，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将你师傅给你的宝物给我”江云鹤轻声道。
“取回去吧，我现在没事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
“取不出来了。”执月将脸埋在江云鹤身后说道。
“怎么？”江云鹤一惊。
“五蕴图入了人体内，起码要十八年才能取出。若是主人死了，便会消失无踪，不知何时出现在何地，等着下一个有缘人。”执月温声道。
见江云鹤得宝物而不动心，越发让她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江云鹤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小小要逼执月将五蕴图交出来了。
“这五蕴图在你体内十八年，便会生成一颗属于你的种子，每个人也只能生成一颗。”
“种子？有什么用？”
执月突然抬头，上身微微支起，脑袋从后侧贴着江云鹤的耳边轻道：“如果主人死了，种子可护人魂魄，重新生成一副躯体，死而复生。”
江云鹤本来在感受滑过自己后背的柔软，闻言猛的瞪大眼睛，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哪怕是他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不如此，难以发泄自己心中的震惊。
护人魂魄，重生躯体，死而复生！！！
他终于明白执月为什么让自己杀她了。
终于明白苏小小为什么想尽了办法，也要得到五蕴图了。
不对，苏小小肯定知道的不全，她知道这五蕴图是重宝，但不知道全部效果，否则难以解释她今天白天时的表现。
不管怎么说，这简直是神物。
更想不到的是，这神物竟然落到自己手里。
他都忍不住觉得，执月这姑娘简直太傻了。
这样的重宝连让人知道都不可能，重宝动人心。
更不用说她竟然直接渡给了自己。
还有执月的师傅，竟然把这样的重宝给了她？执月该不会是紫宸宗下一任宗主吧？
执月的地位，以及紫宸宗的实力，恐怕比自己之前认为的要高得多。
“为什么。”江云鹤忍不住想要回头，却被执月在背后死死顶住，不让他转身。
“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执月回答。
江云鹤皱了皱眉头。
随后便听执月用蚊子大小的声音：“你说娶我！”
“嘶——！”江云鹤倒抽一口凉气。
“又疼了？”
“没，就是有点抽筋。”江云鹤闭上眼睛，虽然得到了五蕴图这样的宝物，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和喜悦。
“对，我会娶你。”江云鹤的声音仍然很诚挚。“大概，我前世攒了一辈子的幸运，便应在此时了。”
执月将脸埋在江云鹤后背上，更用力了些。
执月在某方面和江云鹤之前预计的一样。
看到执月之时，一眼看到这姑娘心高气傲的清冷样子，就知道这姑娘好骗。
这种人，尤其是实力强大的女人，和人接触的不多，其他人看到他们都觉得可望而不可及，不敢靠近。
实际上，她们真没那么高冷。
所以周围经常发生家庭环境、学识、相貌、性格样样都好的女神无人敢追求，然后一头扎进渣男的大坑里。
这种事他见多了。
然而执月有些好骗过头了。
这就掏心掏肺了。
江云鹤其实更愿意碰到那些渣女，双方各有所图，就看谁技高一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是为了救她。”江云鹤闭着眼睛告诉自己。
好吧，初衷是这样。
如果没有自己，执月会被苏小小折磨一番，最后凄惨死去。
所以自己一直都没什么心理负担。
在江云鹤看来，任何外物都没有命重要。
此时却有些压力了。
不是因为五蕴图的价值，而是因为执月将五蕴图给自己，这份心意。
美人恩重啊！
太重了！
第二十六章 我骗她的
“我去找些吃的。”江云鹤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地上那一块块的碎布，想找找有什么可以挡一下的。
转头就看到执月面上羞怯，清冷不在。
一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扯着绸缎努力将自己的腿挡住。
大半个身躯都暴露在外，如同最好的羊脂玉一般，白皙，细腻，充满了诱人的光泽。
“别看！”执月动作一大，反倒露出半个大腿，都是青灰色的。
“很漂亮，别在意。你只是中毒而已，过些日子解了毒，仍然是最美的你。”江云鹤露出一个温和笑容。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此时不那么完美的你，否则太完美，会让人不敢靠近。”
执月脸色羞红，终于不再努力遮挡。
从腰部往下，全是青灰色。
“小心苏小小。”执月道。
“放心，她不会杀我的。我的秘密，她还没有得到。”江云鹤笑了笑，将原本椅子上增添喜气的红色绸缎解下来，展开后在身上围了两圈，总算是能挡一下了。
出去后，没看到那两只猴子送来的水果，自己来到后山。
“真是便宜你了。据我所知，几个大派的核心弟子都想与她结成道侣。”苏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树枝上。
她似乎总喜欢呆在高的地方，俯视别人。
“你下手太重了。而且我可没让你这么做。”江云鹤皱了皱眉头。
“苦肉计，下手不重，算什么苦肉计？”苏小小笑道。
“至于我想怎么做，我愿意！”
苏小小又好奇问道：“你真会娶她？”
“我骗她的。”江云鹤淡淡道。
“花言巧语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真好笑，紫宸宗的掌令弟子竟然被一个男人给骗了！”
不知为什么，江云鹤似乎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些许恼怒。
大概这是女人的同理心？
“我是救她，起码这样保住了她的命，不必受折磨。”江云鹤靠在树干上微微仰着头。
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苏小小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乐不可支。
江云鹤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人。
他只是觉得，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这么个美人，你不动心？”苏小小笑够了。“说不定，我可以让你和她一起回紫宸宗呢，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我和你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江云鹤道。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
苏小小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苏小小离开后，江云鹤靠着树发了半天呆，才摘了果子回去。
“见到苏小小了么？”执月用红色绸缎将身上缠了大半，只露出无限美好的曲线和洁白的腹部。
“见到了。”
“她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就是看到她坐在树上，似乎在想什么。”江云鹤温声道：“放心，不用担心我。先把果子吃了吧。”
“以后每天你还要装作二十一发作的样子，免得被苏小小看出来。”执月认真叮嘱道。
……
时间一晃一个月，江云鹤每天都装作剧痛奇痒难耐的样子。
实际上压制后的二十一，也足以让江云鹤这个从小没吃过苦的人感到难受了。
不过却是能保持理智，干脆便每次发作的时候内视观察这二十一的数字结构，或者说是代码。
世间的一切，如今在他眼中都是一段代码。
不过在他观察代码的时候，还是会受到一些干扰。
每次执月都会从身后抱住他，想要帮他缓解痛苦。
背后传来的触感，总会让他分神。
半个月的观察，让他从中观察出一些规律来，只是不知道每一段有什么效果，只能先将代码记下，以后有机会再研究。
第十五天，苏小小便将二十一收了。
接下来半个月，江云鹤除了凌晨3点和下午3点的修行，便是不时与执月闲聊。
期间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升温不少。
或者说……是执月单方面升温许多。
江云鹤总是保持与她热度同步的亲密，既不会让她觉得唐突，也不会让她觉得生疏，一切都是刚刚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从没让执月感觉到丝毫不适，每一次与他聊天，都会觉得愉快以及甜蜜。
执月也越发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了。
除此之外，便是从执月口中探听一些这个世界的消息，以及学习另外两册书籍，出云谷的遁术《游云录》，以及一本游记《荒古图志》。
江云鹤最大的收获，便是将自己的识字量提高到两千百字左右，勉强算得上识字了。
要知道华国义务教育识字量是六千六百字。
这个世界的语言词汇更简练，因此常用文字量要少一些，起码也有四千以上。
“如果逃出去，我可以求师傅将你收到门下。虽然你是学的《琉璃真法》，不过这法门最重基础，转修其他也不冲突。”执月靠着江云鹤的耳朵说道。
“那我就要叫你师姐了。”江云鹤笑道。
“好啊！”执月声音颇为欢快，在褪下那层清冷的外壳后，执月的心性与小女孩儿也差不多少。
江云鹤反手摸了摸执月的头发，起身道：“我去给你弄些汤喝。”
“嗯！”执月轻轻应声道，看着江云鹤出去，心中欢喜，哪怕此时还没逃脱，却也感觉不是那么难熬了。
来到后院从厨房开始烧水，准备给早上一只狼送来的山鸡烫毛。
“你什么时候能得手？”苏小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江云鹤吸了口气，决定摊牌。
“已经得手了。”
苏小小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真的？”
她都没想到江云鹤竟然真的这么快得手了，一时间觉得有点不真切。
“真的，不过现在给不了你。”江云鹤转过身道。“执月直接渡入我体内，这五蕴图入了体内需要十八年才能拿出，我想交给你都没有办法。”
苏小小目光闪动，笑容不减。
江云鹤却觉得自己仿佛被猛兽盯住一般。
“五蕴图的情况，你肯定清楚，主人死后便会自动消失，否则你早杀了执月取宝了。”
苏小小长吸一口气。
“你胆子很大！”苏小小的声音低沉。
“这是个意外。你觉得，如果不是执月主动，你能取到这东西么？所以我才设计了苦肉计，只是我没想到这东西放入体内要十八年才能拿出来。”江云鹤诚恳道。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信息，执月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十八年后我可以交给你。十八年，对你来说并不长。”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也就是说，我得保护你十八年，还不能让你死了？”
“以你的实力，保护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应该不难吧？”
“看来我应该把你关十八年。”
“如果你做看守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江云鹤耸肩。
“哼！”苏小小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看得出来她很不满意，不过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别忘了，我们是一伙的。我想找回家的路，而你也想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哪怕没有这五蕴图，你会看着我死么？只能说，我们之间又增加了一条联系的纽带。”江云鹤温和说道。
“呼，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苏小小闷闷道，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被江云鹤得了大便宜。
“执月对你已经没用了，放了她吧。”
“放了她？笑话，我这就杀了她！”
“那我就自杀！”江云鹤的声音不大，却说的斩钉截铁，让人知道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十七章 破坏代码
苏小小愣了一下。
差点被气笑了，上下打量江云鹤：“你在吓唬我？“
“并不是，只是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杀她，只是一时痛快，甚至还未必是痛快。”江云鹤放缓了声音慢慢道。
“而我的价值比她要大得多，只要我在，十八年后你仍然能得到五蕴图，从这来说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说在骗她么？你喜欢上她了？”苏小小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只是那笑容的意味有些难明。
“那是两码事。不管怎么说，我得承她的情分，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江云鹤道。“有恩，怎么也得报。”
“恩？”苏小小反问道。
“恩！”江云鹤点头。
“五蕴图，是恩。教我识字教我修炼，也是恩。”
美人恩重，这情分，也是恩。
“别忘了，你还欠我三条命！”苏小小竖起四根手指。
“加上她，算你四条。你知道的，我天赋不错，只要不早逝，早晚能帮上你。”
江云鹤平静道，心里丝毫不担心，他一点都不怕自己欠的太多，只怕所欠非人，以及欠的不够多。
苏小小很强，所以是个欠账的好人选。她想让自己还这几条命，哪怕没五蕴图，她也得保住自己的安全。
这事就像开公司一样，一定要跟银行借钱，借的越多越好。
当你遇到危机的时候，最怕你破产的就是银行，那代表他们的投入收不回来了。
为此，银行甚至会利用自己的人脉来帮你度过难关。
当然，这有和银行借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没有明文合同，所以要让对方相信你的人品。
起码不能是大恩如大仇的。
所以形象一定要树立好。
“哼，你倒是真敢说。帮上我？也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帮我什么。若是你展现不出能偿还的潜力，我就杀了你泄愤。”苏小小咧了下嘴角。
倒是没再提执月的事。
“可以。”江云鹤看水开了，将鸡扔盆里去，再倒上热水。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么脱毛的。
然而，大概是死亡时间有些久，毛孔已经收缩的关系，江云鹤等水凉后清理一遍，却发现很多细小的毛极难清理掉。
“怎么弄？”江云鹤皱眉，挠头。
转身看了看，苏小小竟然还在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算了，估计她也不知道。
江云鹤心思一转，正好最近修行有了些收获，正好可以试试。
直接往地上一坐，从盆里捧起野鸡，双眼顿时有了变化，无数数字在眼中跳动。
在他眼中的野鸡无论是绒毛还是骨肉全都消失，变成无数0和1，仿佛无数蠕动的虫子一般，能让密集恐惧症发狂。
随着江云鹤集中注意力，将一点开始放大，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处细绒毛和毛孔上。
无数数字在跳动。
江云鹤抱着野鸡在那傻坐着，苏小小逐渐觉得无聊了，不过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才耐得住性子在一边看。
天色逐渐黑下来，月亮开始升高。
苏小小听到远处细小的声音，一闪身就出现在高处，借着月色只见到一个穿着白红相间补丁衣服的女子，双手拄着拐杖，拖着两条腿，肩膀靠在墙上一点点向前挪动。
走出几步不小心摔倒在地，又爬起来拄着拐杖靠墙朝着后院行去。
“哼。”苏小小冷哼一声，坐在房顶上，嘴中轻声念叨着。
“傻瓜！”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堂堂紫宸宗掌令弟子，若是被紫宸宗老家伙看到这一幕，非得从坟里跳出来清理门户不可！”
执月见江云鹤许久都没回来，怕他出事，跌跌撞撞的来到后院，就看江云鹤坐在地上捧着一只鸡发呆。
“你在做什么？”执月开口，结果见江云鹤没有丝毫动静，让执月心里一突。
然而绕到他身前，却发现江云鹤面色呼吸一点状况都没有，只是呆愣愣的在那坐着，心中疑惑更深。
虽然疑惑，执月也没再多说，仅仅费力的坐下，抱着双膝看着江云鹤发呆。
不过片刻执月便察觉不对，江云鹤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
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然而仔细看了半响，执月才确认了自己不是幻觉。
刚要靠近些看，却发现江云鹤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从平静变为狂喜。
“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江云鹤抱着脱了毛的山鸡大笑道。
执月：⊙(?◇?)？
“咦，你怎么来了？你行动不便……”江云鹤狂喜过后，才发现执月就在自己面前。
“没什么，只是在屋子里呆的久了，闷了，出来透透气。”执月微微摇头。
江云鹤心念一转就知道这是托言。
看看天色，江云鹤心中一暖，知道是担心自己。
看她那一身红色绸缎和白色碎布拼出来的衣服上有些脏兮兮的，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摔了几跤。
将山鸡放回盆里，走到执月身前蹲下，帮她掸掸身上的泥土灰尘。
执月脸上先是一红，随后俏脸上带着好奇：“你明白什么了？”
提起这事，江云鹤眉宇也飞扬起来。
修行入门也有一个多月了，今天终于有了收获。
“看着。”江云鹤一手托着秃毛鸡，手掌在其表面一蹭，上面没脱净的细绒毛纷纷落下。
执月：(｀?w?′)
看到执月发呆的神色，江云鹤心下摇头。
果然，别人理解不了。
执月这样的天之娇女更理解不了。
对于她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自己努力这么久，终于有了收获。
自己用的方法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可能用灵力往上一抹，就能将细绒毛消掉。
但自己需要明白细绒毛和毛孔的代码，找到其连接点，将这个连接点破坏掉。
自己是直接破坏掉了其中一段较为松散的代码。
原理完全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终于迈出第一步，干涉其他物质的代码。
“反正，你知道是个好事儿就行了。”江云鹤笑呵呵道。
“我现在炖汤，你在这坐会儿，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去。晚点儿我再把你衣服洗一洗。”
“嗯！”执月轻轻应声，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江云鹤在那忙碌。
第二十八章 解析复制代码
江云鹤之前用碎布和红绸给执月缝了件衣服，不怎么合身，看着跟百衲衣似的，但总比没有强。
剩下的红布又被他缝了个被单出来。
好在这里不论早晚，天气丝毫不冷。
执月虽然如今和常人无异，身体素质却比常人好得多，也不会因为缺少被褥生病。
又过一个月。
江云鹤下午将衣服洗完，进屋就看到执月坐在床榻里侧，身上盖着那个被单。
在看江云鹤的时候，执月的双眼仿佛是一弯湖水，充满了柔和。
“游云录还没进展？”
“没有。”江云鹤摇摇头。
“是我太急了。”执月轻声安慰他道。“练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实际上哪怕普通弟子，此时也该多少有些进展了。
不过执月倒是给江云鹤找了个借口，他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只要再过一些时日便好。
毕竟他可是两天就入门《琉璃真法》，天赋自然是上佳，除此再没其他解释。
江云鹤笑笑，摸了摸她的发丝。
实际上他早已经察觉，按照秘籍来学，自己学不会。
因为他体内流淌的是数据洪流，无法像其他人那样通过秘籍学习功法。
不过他这些日子已经想到了方向。
那便是，观察其他人在运行功法时的代码，然后在自己体内编程。
“我看看你的腿。”
“不要！”执月身子一缩，对于这一点，执月一直很介意。
“别担心，一点也不丑。”江云鹤笑的很温柔，又将执月小腿扯过来，细细观察。
眼中无数数字流动。
江云鹤将其叫做真实视界。
打开真实视界，此时世间的一切都是一段段代码，让他有时觉得这个世界都是虚幻的。
这些日子他也观察了不少东西，包括石头、树枝、树叶、花草以及送来的兔子、山鸡等猎物。
这让他积攒了不少代码。
他发现同种物品，代码大抵是相同的，比如树叶，两片叶子的代码99.99%都是相同的。
只在几个点会有变量。
将这些代码都归类好，便是他的代码库。
代码库越丰富，他破解代码之时越快。
如今他想更进一步了。
“很丑的！”执月小声道。
“我想试试，能不能破解开你中的术法。”江云鹤对执月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集中全部精力去观察。
完全不知道执月听到这话，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过了一个小时，江云鹤才将视线收回，闭目养神。
“你能解开我中的术法？”执月忍了一个小时，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有希望，不过要花些时间。”江云鹤道。
“怎么做到？”执月诧异道，她中的这门术法，是无忧宗的一门拘禁术法，叫石火咒。
江云鹤想了想，转身看着她问：“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执月闻言思索一下，目光一亮，微笑说道：“是道。”
“对了一半。”江云鹤微微点头：“一阴一阳谓之道，更确切的说，是阴阳。无论是日月轮转，还是天气变化，或是这天下的万物，究其根本，都是阴阳所化，”
“世间不管仙法还是咒术，不管正道还是邪魔，同样是阴阳所化，任其再千变万化，其本源都是如此，阴阳按照一定序列排列，便是术法。”
“此言说的是极好，若是师傅听到，定然极喜欢你。”执月喜悦道。
不得不说，执月一颗心完全挂在江云鹤身上，哪怕是此时，第一反应也是师傅听到后会喜欢他。
江云鹤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师傅也这么认为？”
“是啊，师傅早就说过，世间由道而成，道是初始，道是尽灭，千变万化都在其中。”
江云鹤倒是笑了，这世上的人也有能看的通透的明白人。
想想也正常，毕竟任何时候都不缺聪明人，尤其是这些修行之人，寿命绵长，实力强大，更容易看清一些东西。
“所以，只要找到这门咒术的阴阳排列之法，将其顺序打乱，便能破掉这门术法。”
“这怎么能做到？”执月不敢置信。
“虽然一切自道而始，可人怎么能直接触摸道？”
“不是道，是阴阳。道是一个概念，是一种描述，就像咱们说石头、树木一般。
而阴阳是其具象化，就是真实的，可以用手触摸的东西，就像这绸缎。”江云鹤解释道。
“可谁又能触摸阴阳呢？”执月下意识道。
“我能，信我么？”
“信。”执月看着那张比自己还要小一点，很年轻的脸庞点头。
“嗯，相信我，能做到的。”江云鹤再次温和的笑了笑，让执月几乎沉迷在那笑容当中。
院子外，苏小小抖了抖耳朵，嗤笑道：“胡说八道！也就执月那个傻女人会相信。”
便又闭目进入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江云鹤便在不断解析执月所中的石火咒。
解析人体所中咒术比起解析死物的代码要困难得多，如石头等死物的代码较为单一，而人体却完全不同，就如同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复杂数十上百倍。
一个半月后，江云鹤手中拎着一只捆好的兔子，坐在后院。
“你真以为你能实现那个什么阴阳理论？还不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石火咒的解法告诉你。”苏小小坐在墙头上嗤笑道。
“当然。”
“你要是进了门派，也就是个外门弟子。诸多名传一时的高手都做不到的事，你哪来的自信能做到？这是第十三次，我看你什么时候来求我！”
江云鹤也不去反驳。
其实苏小小这种行为，他倒是很理解。
就像银行也不想看到欠了自己大笔钱的公司把大量资金扔在一个看不见收益的无底洞里一样。
江云鹤吸了口气，这半个月他已经完全解析了石火咒，如今就要看自己的解析是否正确了。
发动真实视界，右手放在兔子身上，数据洪流顺着手掌涌入兔子体内。
肉眼可见的，一道青灰色的光泽从兔子身上浮现，几乎几个呼吸之间，兔子就完全停止了挣扎。
原本坐在墙头上心不在焉的苏小小留意到这一幕，差点掉下来，一瞬间就出现在江云鹤身边一把抢过兔子。
“石火咒？你怎么会的？”
不等江云鹤回答，又不可思议道：“你那个阴阳理论？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要知道石火咒虽然不是什么高级咒术，却也不是一般弟子能学会的，更需要大量时间来练习。
江云鹤从接触修行到现在不过四个月，竟然能用出石火咒？
江云鹤扯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自己果然成功了，成功解析出石火咒的代码，再复制粘贴输入兔子体内。
不枉自己这一个半月除了早晚修行和偶尔陪执月说说话，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在这上面。
江云鹤高兴的有些早，没过半分钟，就看到苏小小手中的青灰色兔子身体开始碎裂，崩落。
碎片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为粉末。
“崩坏了？看来是代码不够稳定，或者发生了什么冲突。”江云鹤说着苏小小听不懂的话，蹲下身子研究那些粉末。
苏小小站在一边，脸上变幻不定。
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成功了？
四个月，不但用两天入门《琉璃真法》，还靠中了石火咒的执月就自己研究出石火咒来。
这简直是可怕。
这家伙……这家伙……
真的是人么？
第二十九章 骗就一直骗
“你早晚会成功的，我可以等的。”执月见江云鹤低着头进来，温声安慰道。
江云鹤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虽然江云鹤没说，但她看江云鹤的神态也多少能看出一些。
她不希望江云鹤会因此焦急、自责。
正在思考的江云鹤被惊醒，回味了一下她说的话，心中暗暗感叹。
执月这姑娘，虽然初遇的时候感觉有些清冷，可相处下来却发现，真的太贴心了。
不是一句善解人意就能形容的。
江云鹤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初步成功了。”
“成……功了？”执月愣了。
“是，成功了。”江云鹤伸手抓过一块木头，手掌抹上去，原本的木色转瞬间变成青灰色。
“你真成功了！”执月脸上先是不可思议，接过木头打量一下后，便是浓浓的喜悦。
“气海境才能使用的石火咒，你真的成功了！你的天赋当真千年难见！师傅一定会喜欢的！”
江云鹤的天赋堪称惊人，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凭着自己身上所中的石火咒，就倒推石火咒并施展开来，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动多少人。
无论是宗主还是师傅，都不会反对二人的婚事。
这才是最让执月喜悦的。
……
这个世界认为人体是瑶池，头顶是紫盖。
修行第一个境界就是搭桥，搭建自身与天地之间的桥梁，江云鹤如今便是这个境界。
而第二境界便是涌泉，要求瑶池之中气如涌泉。
第三境界便是气海，顾名思义，将瑶池扩为海洋。
第四境界叫做元门，打通紫盖，内外相连，便可以元神出游，一些小门派的宗主也就是这个境界。
第五境界叫做星宫，要点燃星火，到了此境的都是名镇一方的高手了。
执月距离元门只有一步之遥，而苏小小最少是元门级的高手，就是不知她是否打通紫盖，可以元神出游了。
……
“这件事不要往外说。”江云鹤微笑着等了片刻，轻声道。
他心里清楚，倒推功法，有些骇人了。若是传出去，必然引起轰动。
当然，他也不是太担心，以自己的价值，苏小小肯定会保自己。
自己的方法别人学不了，其他人若知道这事，最大的可能是想办法将自己收归门下，性命是无忧的。
“好！”执月闻言冷静下来，略微思索就点头。
哪怕不提此事，以江云鹤的天赋，入了紫宸宗，宗内也不会冷落于他。
等他实力强大后，便不怕被人知道此事了。
“而且也没完全成功呢，还是不太稳定。”江云鹤捏了捏木头，触感和石头差不多，倒是没有崩溃。
这让他若有所思。
木头没有崩坏，兔子却崩坏了。
说明核心代码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其他地方。
“已经成功了！”执月抿嘴笑道。“哪怕还不能解掉我所中的石火咒，但你已经成功了。”
“是的。”江云鹤轻轻抱了下执月，将她搂向自己身前，在头发上轻轻闻了闻。
“这香气我能闻一万年！”
执月脑袋用力拱了拱，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心绪。
院子外面的苏小小打了个哆嗦，脸都抽抽起来，一脸嫌弃鄙视。
“太肉麻了，齁的慌。”
……
“你是骗她的，等你完成了，就各走一边了。还天天那么肉麻干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小小抱着胳膊，抽抽着脸。
江云鹤歪了歪脑袋。
“既然骗了，那就要骗下去。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因为我而伤心，那会让我有负罪感。”
“你这么骗她，就没有负罪感？”
“没有。”
苏小小差点被他气笑了。
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早晚会揭穿的。”
“快乐不可能永恒，不过多开心一下总是好的。”江云鹤耸肩。
他不习惯在别人最热切的时候浇一盆冷水，自己又不讨厌她，何必伤人？
三年，五年，十年，只要不见面，任何感情都会淡化，到时候就算她知道自己是骗她的，受到的打击也没有现在大，反正修行者寿命很长，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时间和异地恋可以改变一切！
这是经验！
他接触过几个正处于异地恋的女孩儿。
后来都变成他女友了。
再后来，都是前女友了。
苏小小想了半天，都没理清江云鹤的逻辑。
“无耻。”苏小小对江云鹤的行为给予精确评价。
“你爱过人么？”江云鹤问道。
“没有。”苏小小懒洋洋道。
“那你恨过人么？”
“当然，我恨不得她死。”苏小小不知道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脸色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恨一个人可以十年，百年，千年。而爱一个人不会，随着时间流逝，阅历增长，爱的冲动便会退去。”江云鹤说道。
“你似乎，很有经验啊？”苏小小扭头颇为玩味的看着他。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专门研究过这个。”江云鹤顺嘴瞎扯。
“研究爱与恨？”
“是的，在我们那，很多人都会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研究果子熟了为什么会掉到地上，而不是掉到天上。研究人为什么会思考，如何去思考。研究什么是爱，为什么爱。”
“研究出什么了？”苏小小突然有些兴趣。
“去掉那些短期的因为荷尔蒙引起的错误，所有长期的爱，都是爱上了自己。
有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你的灵魂真正的被一个人看见，你就会爱上这个人’
当别人看待我们的眼光，与我们内心深处看待自己的眼光是一致的，当他们能轻易理解我们的想法，我们很容易就会爱上对方。
通过爱对方，我们便能看到自己。所以我们爱的只是自己。”
“将自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是不是该夸夸你？”苏小小嗤笑道，不过很快就闭嘴不言，若有所思。
“难怪陀罗宫的水月秘卷，都是先入红尘，找个男人嫁了，再杀了对方，成就本我？原来根本在这，有意思，真有意思！”
“哦？陀罗宫？”江云鹤没想到苏小小不但接受了这种说法，还立刻举了例子出来。
“按照你所说，是有这种可能。”江云鹤点头道。
“只要那贱人看上一个男人，我就杀一个，她这辈子都修不成水月秘卷！”苏小小突然大笑起来，神采飞扬。
江云鹤耸肩，懒得理会苏小小的爱恨情仇。
顺便在心中默默为苏小小仇人看上的男人表示一下同情。
低头继续研究石火咒，他发现了之前石火咒用在活物上，会导致活物躯体崩溃的原因在哪了。
石火咒中的一段代码会制造出一种火毒来吞噬磨灭灵气。
如果对方体内没有灵气，就会转而破坏身体构造。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么就容易解决了。
只要将这段代码消除，那就可以将石火咒变成石化咒。
而将这段代码单独拿出来，附加在其他程序上，便拥能有这种吞噬磨灭灵气的火毒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