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吓唬鬼
林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每天天亮之前的一个时辰,正是全天阴气最重的时刻,这个时候吸收阳气和魂魄,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她走到林啸身前,轻声说道:“你不要怪我呀。”
林啸摇了摇头。
他只是觉得有些亏欠自己的那些队友们。
“我还有两句遗言,你听好,说完以后,你就动手吧。”林啸的嗓音十分沙哑,看样子,似乎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而已。
林溪点点头:“你说。”
“说你麻痹……”
一道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紧接着正殿内似乎起了一股旋风,旋风所到之处,林溪所布置的灯火全部熄灭,所摆放的香烛和纸钱也开始四散纷飞,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林溪辛辛苦苦所布置的一切便瞬间化为了泡影。
林溪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绝望,大声问道:“谁啊?”
“你救活他,我帮你想办法。”
李三的身影出现在了林溪面前,淡淡说道。
林溪把手放在了林啸的脖子上,冲着那个出现在正殿上的身影喊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现在杀了他有啥用?”李三歪了歪头,不太理解林溪的逻辑。
林啸心里面有点高兴,这种高兴,便代表着他既便面对死在这里这件事情再坦然,却也仍然有些不甘心。
“你咋来了?”林啸问道。
“看傻子。”李三言简意赅。
林溪的惊慌不仅源于对方破坏了自己辛辛苦苦所布置的阵法,更在于她根本看不透对面这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过?
外面的那个结界,他怎么可能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形下,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如果是在之前进来的话,那这个人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林溪的脑海中,让她心中有些不寒而栗,对对方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
“你到底是谁啊?”林溪并没有提出心中的那些疑惑,而是再次问道。
李三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温和了。
林溪眼前一花,然后那个身影便瞬间出现在眼前,鼻子几乎要和自己的鼻子挨在一起了!
瞬步!
二人脸贴着脸,李三喝到:“你猜!”
林溪啊的一声,身体瞬间向后飘出两丈多远!
躺在地上的林啸开始乐了起来,一边乐一边开始咳嗽,看他的样子极为痛苦,却也极为快意。
“我第一次见到人吓唬鬼。”林啸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李三答道。
“我自愿的。”林啸不再开玩笑,沉声说道。
“我知道。”李三说。
然后李三转头,冲着林溪轻声说道:“救活他,我可以帮你。”
“可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林溪还是有些怕,仍然坚持说道。
“我在这里,你本来就来不及了。”林啸说道,跟女孩子说话,这么费劲的吗?
林溪想了想,最终还是咬牙从身上掏出了一粒褐色的药丸,扔给了李三,她可不敢走过去。
李三帮林啸服下了药,便守在了一旁。
这药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林啸服下后,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原本已经全部错位的五脏六腑开始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并且看似缓慢实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林啸坐起身,看着殿内的一片狼藉,轻声说道:“谢了。”
“说说吧。”李三轻声道。
“她怎么办?”林啸指了指林溪。
林溪坐在角落,双眼有些空洞无神,似乎是认命了。
“不急。”李三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啸问。
“你们和那个白衣服的打到一半的时候。”李三说道。
“靠,那你都不帮我?”林啸说。
“打不过。”李三的回答依然言简意赅。
林溪哪里知道李三是依靠伪装技能才能一直跟着她们而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她此时面带希望问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要死了。”
李三看着她说:“第一,你吸了八十人的阳气和灵魂,没有那么容易死;第二,救你那个人不一定安了什么好心;第三,我现在帮不了你,我不是神仙。”
“哎哎哎,你和气点。”林啸说道。
“咋啦?你媳妇?”李三问道。
林啸不说话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林溪问道。
“等。”李三说道。
“等啥?”林啸问。
“既然给她下了最后的时间,那个人不得过来检验一下成果啊。”李三难得说这么多话,他觉得齐贞没说错,这林啸,是真楞。
一时间庙中安静下来,三人各有心事。
“你那个药哪里来的?”林啸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问林溪道。
“那个人给我的,说是再重的伤也可以治好,这样可以保证人带到这里之前,不会因为意外受伤而死。”林溪说道。
“这么煞
费苦心,你就没有怀疑过?”林啸又问道。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林溪反问道。
“要是我的话,一定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李三此时插嘴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林啸明白李三说的是自己换房间的事情,如果两个人不换房间的话,只怕根本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也就是说,林溪遇到了林啸,才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前提。
“为啥?”李三疑惑问道。
然后林啸开始给两个人讲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向别人讲述自己的事情。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感情添加,只是平铺直叙的似乎在讲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李三和林溪也不打断,就这样听着那些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时间过了很久,故事接近了尾声。
林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做好准备就此死了算了,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谁知道你在后面一直跟着。”
“对不起。”林溪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命。”林啸说道。
“狗日的系统,这么玩人?”李三隐有怒意。
“我这一路心里面骂过很多次了。”林啸苦笑着说道。
紧接着李三却是心里面一突。
他想起了苏州城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如果不是齐贞前后拼命的点醒自己,只怕自己也会做出什么不可意料的事情吧。
“好好休息,接下来可能还有硬仗要打。”李三说道。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代表着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
院外的保护罩在太阳跨出地平线的一瞬间,如冰雪一般消融殆尽。
等在门外许久的妖修们,似乎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个个振奋起了精神,准备向着庙内冲去。
然而突然之间,所有妖族都在一瞬间匍匐在地,似乎是在对某个存在表示臣服。
一个全身包裹在青色长袍内的人影出现在废墟之中,向着庙宇缓缓前进。
路过之时,所有的妖物都将头深深底下,就像是在对那个人行礼。
他的头上也同样带着青色的兜帽,将他的大部分脸都遮挡了起来,只能依稀看到他的嘴唇十分好看,有些单薄。
他走到庙前,向着那些妖物挥了挥手。
那些妖物们便如获大赦一般,四散而去,转眼间就消失一空。
他走进院内,来到正殿门前,敲了敲门。
随即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门在他面前便无声而开。
第一百零七章 杀人的仪式感
他走进正殿内,看到坐在角落里面的林溪,轻声问道:“还没有完成?”
他的声音有些浑厚,与他看起来单薄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林溪摇摇头,神色落寞却依然恭敬说道:“那个土地太强,就差一个人了,可我怎样也抓不到。”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无妨。”
林溪看样子有些沮丧,轻声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人从身上掏出一粒红色药丸,向着林溪弹了过去。
林溪接到药,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这个药可以暂时稳住你的魂体,但是只有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你还没有办法完成,那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到时候即便大罗金仙也没办法救你。”那人说道。
眼见着林溪在自己面前吃下了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成功了。”
“我能问您一下,为什么帮我吗?”林溪服了药,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四散的力量又有了稳固的痕迹,赶忙问道。
“我说过,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那人说道。
“可您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呢?”林溪又问。
“等你成功了以后自然知晓。”
那人的声音传来,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看样子是离开了。
又过了许久,林啸的声音才从一座破烂佛像的背后响了起来。
“就这样就完了?”
李三和林溪都是沉默不语。
“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等?”林啸又问。
“不等能做什么?”李三反问。
林啸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俩出去抓个人回来给林溪杀杀?”
林溪的眼前一亮。
“你是不是有病?”李三瞪了他一眼。
“咱俩也不是鬼,大不了就去芜湖的死囚牢里面偷个人出来呗。”林啸说道。
“先好好休息一下,让我想想。”李三却是说道。
……
……
当天午夜十分,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芜湖府衙的地牢外。
所有守卫已经在李三伪装加葵花点穴手的技能威力下全部悄无声息的定住了身形。
果然相比于齐贞来说,这种潜入的工作还是李三来的干净利落。
很难从外表上确定到底谁是死囚,但是身上的镣铐越多的,所犯的罪行更加严重,这一点林啸有经验的很。
很快二人便扛着一个被李三定身的囚犯回到了破庙之中。
当然抗人的工作肯定是交给林啸来做了。
林溪依然在院外布置了像前一天一模一样的结界,避免那些妖修卷土重来。
然后便是繁复的布置工作。
李三看着那个逐渐成形并且散发诡异气息的阵法,越发觉得那个早上见到的人不是什么善茬。
“我们要不要再想一想。”李三轻声说道。
“还想啥呀,都这个节骨眼了。”林啸说道。
李三总觉得自己在被这个游戏牵着鼻子走,他无比希望此时齐贞能站在这里,相信他一定会有别的不同的看法,或者更好的解决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溪布置完成后,庙里又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
“你是怎么想起来找我的?”林啸问道。
“昨天晚上有两个人跟随你们离开了那间客栈,我只是好奇。”李三说道。
“除了那个土地还有别人?”林啸疑惑道。
“嗯,看样子是那两个商人的其中一个。”李三说。
“他为啥跟着我?”林啸纳闷了。
李三摇摇头:“我猜是错把那个白衣服的当成我了。”
“那为什么跟着你?”林啸又问。
“我不是齐贞。”李三的意思是,不要指望他像齐贞一样可以有那么好的脑子去思考这些事情。
“那个人后来哪里去了?”
“应该是没有跟上你们,然后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李三说道。
时辰到了。
林溪轻声说道:“那我开始了。”
那名囚犯躺在阵法的正中央,脸上还保持着惊诧的表情,然而因为被李三点住,此时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雕像。
林溪骑上他的身体,双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开始默默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正殿内四个角落里面的蓝色火焰幽幽的飘了起来,遵循着一种玄妙的轨迹向着林溪飘了过来。
林溪闭着眼睛,对这些事情毫无所觉。
林溪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四朵蓝色火苗也飘飘摇摇的进入了那名囚犯的身体。
随着一声惨叫,李三的定身居然无声而解,随着那名囚犯一声痛苦的惨叫,他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然而就像是落入了巨蟒口中的猎物,又像是掉入沼泽的人类,越挣扎,便被裹挟的越紧。
“有点瘆人。”林啸说道。
李三点了点头,和他有着相同的感觉。
几息时间过去,一股蓝色的火焰猛然从囚犯的身体内喷发而出,囚服在一瞬之间就被焚烧成一道青烟。
囚犯**的身体上似乎发生了溃烂,像是在被那蓝色的火焰不断腐蚀。
与此同时,周围的香烛无声而燃,却没有给人带来任何暖意,而像是某种祭祀的祭台,给这恐怖的场景增加了一分诡异的仪式感。
随着囚犯的身体开始溃烂,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体,顺着他的身体飘出,又很快被骑在他身上的林溪吸入了鼻子中。
那一摞纸钱开始一张一张的飘飞起来,在半空中就莫名燃烧殆尽,似乎是在计时。
林溪脸上露出了极为舒爽的表情,似乎是吃到了世界上最为美味的食物。
“你还坚持自己也可以这样死吗?”李三看着旁边脸色铁青的林啸,问道。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林啸轻声说道。
“天知道。”李三说。
所有的皮肤和肌肉都被幽蓝的火光吞噬殆尽,那名囚犯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骨头仍然继续燃烧着,林溪仿佛一只饕餮,双手仍然攥在对方的颈骨上,似乎要榨干对方最后一丝阳气。
终于,随着蓝色的火光渐暗,地上只剩下了一层细密的骨灰。
一道白色的人影此时却漂浮在了林溪眼前,正是那名囚犯的灵魂。
李三和林啸没有阴阳眼这种东西,他们只是看到林溪猛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啊~”
与此同时,最后一张纸钱也消散在半空之中。
烛火熄灭,一切再次归于黑暗。
周围的空气再一次冷了几分,一股难以言说的邪恶气息从林溪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这种冰冷的压抑感让李三和林啸不得不退出了正殿,站在了院中。
二人虽然没有交流,却知道对方一定和自己一样,内心沉重。
时间过了良久,正当林啸思考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林溪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一股难以抵御的威压从她身体中缓缓向外散发着,甚至给人的感觉比白衣男子更加可怕。
二人全神戒备,随时准备着林溪的暴起伤人。
林溪看看自己的双手,轻声说道:“这就是鬼力呀?我好像还掌控的不太好。”
然后她对着面前的二人缓缓下拜。
“林溪谢谢二位救命之恩。”
李三和林啸的身体放松下来,知道自己不用但心自己死在当场了。
“所以你现在会打架了吗?”林啸问道。
林溪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可能,会一点了?”
“你慢慢琢磨吧。”林啸说道,转头又问李三,“现在干啥?”
“等呗。”李三说道。
没等太久,天终于亮了。
李三和林啸依然藏在了破损的佛像之后,等待那人的再一次光临。
“笃,笃,笃。”
门被敲响了。
第一百零八章 打铁
似乎那人的敲门只是礼节性的客气一下,并没有等待里面人反馈的耐心和意愿。
门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打开,晨曦中露出了那个包裹在青色长袍内的身影。
他走进正殿中,看着站在中央的林溪,嘴角微微上扬。
“恭喜。”他的声音依旧浑厚,却掩藏不住话语中的欣喜。
林溪飘飘下拜,施了一个大礼。
“多谢恩人相救。”林溪说道。
那人说道:“你能成功,是你自己的缘法,我只是给了你方法,所以不必谢我。”
“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了吧?”林溪问道。
那人点点头,“你过来。”
林溪闻言走上前去,和青衣男子面对面站好。
青衣人伸出手,向着林溪的头顶拂去。
他的指节十分粗大,尤其是虎口的位置,看上去有一层十分粗糙的老茧,这让他的手看上去又些厚重。
林溪心想着这是不是就是武侠话本上所说的灌顶,就是某些前辈高人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手传输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她的思路没有错,然而事实却正相反。
武侠话本上的另外一个版本,往往是邪恶的妖人凭借某些魔功,以此来吸取正道人士的修为。
那只粗糙的大手,就在这时候落在了林溪的头顶上。
没有任何征兆,以二人为中心,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充满了整个正殿。
这种威压并不像林溪杀人成功时那样诡异,倒显得有些光明正大。
林溪痛苦的惨叫一声,让人听起来有些不寒而栗。
林啸哪里再敢耽搁,从破损的佛像后面冲了出来,更是大喝一声:“住手!”
那人看着面前的林啸,声音中没有丝毫意外:“多亏你,不然她也很难成功。”
“你干嘛呢?!你给我撒开!”林啸怒喝道。
林溪的身体此时看上去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顺着那只大手飞速的流失出去,仅仅几息的时间,就已经回到了比昨晚还不如的地步。
她不是不想挣脱,然而无论她怎么想要努力,那人的手就像是牢牢吸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不仅如此,从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头顶到现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会打架的林溪,却发现自己虚弱的无以复加,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如你所见,我在抽取他的鬼力。”青色身影淡然道。
“你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林啸说道。
那人没有说话,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一分。
林溪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看
上去可怜无比。
“葵花点穴手!”一声低喝突然响起。
李三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那人身后,手指猛然击打在对方背后的大穴上。
然而令李三十分惊讶的是,自己的手指接触到对方的后背,仿佛击打在了金铁之上,发出了铿锵的声音。
与此同时,林啸的双手间瞬间浮现了赤铜拳套,此时已经向着青衣人飞速的冲了过来。
“放开她!”林啸大喝一声,已经有些变形的赤铜拳套猛然击打在那人的肩膀上。
声如洪钟!
“聒噪!”
随着青衣人一声低喝,李三和林啸突然感觉到身前一阵巨力传来,瞬间飞了出去。
二人撞破了正殿的木窗,直直向着院内飞了出去,直到被院墙挡住,先后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噗!”
二人不约而同的喷出一口鲜血,受了重伤!
李三的脸上有些苦涩,知道自己二人是没办法了。
正殿内,青衣人对着魂体即将飘散的林溪轻声说道:“这就是我想让你帮我做的事情,懂了么?”
林溪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更多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那些被自己杀害的人,努力这么久竟然是帮别人做了嫁衣裳,这又是何苦来哉?
“我能让你活这么久,你应该感恩。”那人说道。
林溪不再说话,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似乎,如果自己能有林啸这样一个哥哥,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吧。
林溪想着林啸的故事,开始抱怨自己的不幸。
你在哪里呢?我想再看你一眼。
林溪想着,然后就看到了林啸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林啸此时的状况十分凄惨,右腿不正常的扭曲着,完全是在凭借左脚的力量拖着前行。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左手已经垂在了身体的旁边,似乎失去了知觉。
他缓慢的踱步到青衣人旁边,瞳仁中布满血丝。
还可以动的右手缓缓抬起,赤铜拳套再一次向着青衣人的头顶锤了上去。
“放开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人早就知道林啸的到来,因为林啸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然而他不准备再让林啸再感受一次自己身体的硬度。
然后他挥了挥手,林啸便再一次飞了出去。
林溪开始流泪。
李三的伤极重,已经完全无法站起身,但是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
他震惊的看着林啸一步
一步的走进了正殿,然后又被轰飞出来。
“你再这样,会死。”李三说道。
“你x的…你x的…你x的…”
林啸似乎没有听到李三的话,只是嘴里面重复念叨着脏话。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身来,只能缓慢的向前爬去。
而他能用的,只剩下自己的右手。
一步,两步……
每向前一点,林啸的嘴中便要说出一句脏话,不知道是在缓解身上的疼痛,还是在抱怨世事的不公。
正殿内,林溪仇恨的目光瞪着面前的青衣人。
“你不是想要吗,那我都给你!”
林溪不再试图控制自己身体内鬼力的流失,而是将自己身体中剩下的鬼力尽数灌注到头顶的那只手上。
青衣人感受到手臂传来的胀痛感,体会着自己身体中在一瞬间充斥暴涨的庞大力量,说话的语气多了一分凝重:“你要拼命?”
这只手就像是一条管道,吸取力量的速度本来极快,但是不光是单纯的吸取,还要在他的身体中完成转化和吸收,一旦鬼力的强度超过通道吸收速度和他身体转换的上限,那么他也将会受到强烈的反噬。
现在就看到底是林溪剩下的鬼力先把他撑爆,还是他能在被撑爆之前将这股力量完全吸收干净。
正殿内的能量变得无比狂暴,以二人为中心刮起了一阵剧烈的罡风,殿内原本就已经破损的佛像在剧烈罡风的吹动下纷纷摔落在地,变成了无数碎片,破损的经幡在空中猎猎作响。
“你x的…你x的…”林啸缓缓爬进正殿,来到了青衣人脚旁,然后他抬起右手,早已经破败不堪的赤铜拳套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他的攻击已经失去任何威力,用隔靴搔痒这个成语形容最为合适。
大概林溪和他的较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青衣人没有理会林啸的动作。
叮!叮!叮……
林啸双眼无神,只是麻木的挥着拳,圈套和那人的小腿极有节奏的不断接触着,听起来就像打铁。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再多挥一拳,再多挥一拳。
终于,随着随后一记看起来更像是触碰的挥拳,林啸自己的右手再也无法抬起。
叮。
他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
噗!
一只锯齿箭深深的没入了青衣人的小腿,正是林啸击打的位置。
箭尾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金属箭身反射出耀人的寒光。
余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靠,你可不能真死啊!”
第一百零九章 痛苦源自于遗憾
林啸哪有力气回答他,但是心中仍然有些高兴。
能见到这些队友最后一面,不枉此生了。
青衣人一声痛呼,本就全神贯注消化林溪传来的鬼力已经让他感到有些吃力,此时小腿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瞬间失了神。
就在这一失神的功夫,身体内的鬼力顿时开始狂暴起来,他的身体也开始不断的冒出了突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之中冲出来一般。
青色长袍开始不断随着他身体的突起鼓荡起来,看上去有些诡异。
说来缓慢,其实就是几息之间的事情,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一道冲击波从他和林溪头顶接触的位置爆炸散开。
他的手终于离开了林溪的头顶。
余良的箭没有停歇,继续向着青衣人疯狂射来。
不知是林啸之前的攻击起了作用,还是当时他无法分心,余良的箭矢再也没能像刚才一样穿透他的身体。
然而等待他的不仅仅是余良的锯齿箭,还有李强的反坦克炮!
轰!
反坦克炮的巨大威力将他炸了一个趔趄。
然后便是蒋燕的魔法。
寒冰箭!
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从林溪庞大的鬼力中恢复,青衣人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然而小队的攻击却也没有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仅此而已了。
青衣人转过身,冲着面前的三个人,怒吼一声:“碍事!”
然而他再一次忽略了后背。
林溪将自己最后的鬼力聚集在手掌之中,对着他的后心推了出去。
青衣人体内的鬼力本就处于爆发的边缘,又与林溪的鬼力同源,在这团鬼力拍入他后心的一刹那,青衣人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嚎。
啊!
随着这声惨嚎,原本已经停歇的罡风瞬间狂暴了起来,地上佛像的碎片纷纷被吹到了空中,围绕在他身前不断旋转。
就像一个平地而起的土龙卷。
这股龙卷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一会,风声止歇,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
齐贞为了防止对方还有帮手,一直在院墙之外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此时精神力感知道庙里的威压消失,赶忙冲进了庙内。
然后看到了斜倚在一旁的李三。
“你怎么样?”齐贞问道。
“死不了,他够呛。”李三答道。
“你扶我过去。”李三接着说。
齐贞点点头,掺起李三,向着正殿方向走去。
李强和蒋燕此时站在正殿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的林啸,面露哀色。
余良坐在正殿的门槛上,对
着林啸说着话。
“我说,你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们说呗,你说我们能不管你吗,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合适不?关键是你要是真能也行,你瞅瞅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你说……”
“要我说啊,你其实早就应该告诉我,你说你得瑟什么?非得跟我吵架,好玩啊还是怎么着?还有那个李三,我都不稀得说他,还特么点我,你当老子是豆腐啊……”
“你说我怎么就当时就没发现你那么反常呢,我要是早点发现,你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余良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林啸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担心你大爷,操!老子还没跟你正经喝过一顿大酒呢,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余良骂道。
孟然站在林啸身边,早已是梨花带雨,一个个回春术像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向着林啸的身体释放着。
“林教头,你可不能死啊!”孟然哭着说。
似乎是回春术真的产生了一些效果,林啸说话的声音通顺了许多。
“孟然,别浪费魔法了,没用了。”林啸说道。
“能不能帮我翻过来。”他问道。
余良走过去,将他翻身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趴着的样子真丢人。”余良流着泪说道。
“顾不上了。”林啸笑了一声,鲜血还在不停的从他口中涌出,仔细看上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破碎内脏。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怪不了别人,你们不要难过。”
我自愿的,不要难为李三或者林溪,安慰大家,三种意思全部在一句话中表达出来了。
李三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哪个随时有可能消散的身影,问道:“小药丸还有没有?!”
林溪哭的比孟然还要伤心,只是连连摇头。
李三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我生机已断,估计你这治伤的技能是派不上用场了。”林啸笑着对孟然说道。
蒋燕赶忙走向孟然,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孟然一直不知疲倦的向着林啸释放着回春术,此时被蒋燕抱在怀中,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
“我有几句话要说。”林啸喘了几口粗气,轻声说道。
“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时光,我非常开心,谢谢你们。”
“有些事情我瞒着你们,你们不要怪我。”
“李三都知道,你们可以问他。”
“把李三你牵扯进来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能再来这一遭本就是赚的,你们不要难过。”
完这些,他似乎在努力抬头,想望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身影。
“林夕……”他轻轻喊着妹妹的名字。
“我在呢。”林溪飘到他面前,无声抽噎着。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林啸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他。
“你……能不能……”林啸断断续续的说道。
“哥!哥!你别死啊哥!”林溪拼命想要抓住他的手,但是却根本没办法抓到。
“行了,知足了,知足了……”林啸微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操!真特么不仗义,真特么不仗义,你丫醒醒,你丫醒醒!”余良拼命摇晃着李三的身体,大声的呼喊着。
然而林啸再也听不到了。
林溪的鬼力本就被青衣人抽取的所剩不多,最后的一些也在最后一击之下全部消耗干净,此时身影变得越发虚幻起来,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完全消散。
“没事儿,哥,我陪着你。”林溪此时反而笑了起来。
然后她对着众人说道:“那个人,应该也是鬼,我可以感觉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助你们,但是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弥补了。”
“抱歉让你们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谢谢你们让我找到了一个好哥哥。”她笑着说,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淌着。
“祝你们成功,再见。”
林溪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而她的魂魄也完全消散在天地之间。
余良就这样呆呆的抱着林啸的尸体,嘴中不断重复着那句,你丫太不仗义了。
蒋燕抱着已经整个垮掉的孟然,眼睛里面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李三刚刚已经被孟然的回春术治疗过,此时却仍然没办法站起身,他倒在地上,面无表情。
李强走出正殿,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双手放在自己的脑后,身体无声颤抖。
齐贞坐到李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知如此,我们到了芜湖就应该第一时间赶过来。”李强没有抬头,说话的声音嗡声嗡气,带着浓重的鼻音。
“可惜早不知。”齐贞回答道。
“即便过了很多次,我还是很难适应这种事情。”李强说道。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在这个世界死掉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是不是这样想可以让自己释然一点。”齐贞说道。
没有等李强的询问,齐贞继续说道:“事到临头我才发现,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因为我们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队友的死亡,而是这种永不再见的遗憾。”
李强没有抬头,不然他就可以看到齐贞此时满眼通红,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余良离队
太阳跃上了墙头,照映在李强和齐贞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余良依然面无表情,将林啸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他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向那个方向看一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问的是谁。
李三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但是精神状态却截然相反。
他颓然的坐在门口,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阳光的温度。
李强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烟,让给齐贞。
齐贞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
李强自顾自的点燃了手中的烟,就像是给李三的话开了个头。
李三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大概就是把林啸的故事,分享给自己的这些队友们。
“从哪里开始说呢……”李三沉吟了几秒,开始缓缓讲述起林啸的故事。
仿佛是一场简单而庄重的追悼会。
众人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迎接着初升的阳光,一起倾听着这个游戏懂的最少,看起来神经也最为大条的队友的一生。
然而,为了妹妹辛苦训练挨打这个事情李三倒是说了,只不过从开始帮着那个胡老板干脏事以及打黑拳的全部过程,却被他一嘴带过。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林啸没有告诉他。
可能在林啸心里面,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东西。
但是大家都能体会到他对自己妹妹那种深切的爱意。
讲到林溪出现的时候,余良就握住了双拳,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愤怒。
然后便是路遇白衣男子堵截,尾随二人来到此处,以及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李三尽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讲的详细些,希望可以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齐贞在接下来的任务中进行决策。
他在这两天中已经不止一次希望齐贞在自己的身边了。
“……然后,你们就出现了。”
李三用了极长的时间复述了林啸的一生,此时有些疲惫。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们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想法吗?”余良怒道。
李三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心里高兴,只不过有人爆发出来,有人忍耐罢了。
李三重伤未愈,余良发泄的目标自然而然转向了齐贞。
“昨晚上我们就寻过来呢?在客栈的时候不等那半日呢?林啸还能死吗?啊!?”余良冲着齐贞的背影大声喊道。
“如果不等那半日,我们根本无法顺利找到这个地方,还会错过另外一个线索。如果我们昨天夜里就寻过来,大概率会碰到那些围攻破庙的妖修,即便凭借小队的实力杀掉不难,只怕会引发什么其他不可预料的结果,毕竟现在看来,那个白衣男子反而不像个恶人,如果我们……”
余良快步走到齐贞的身后,一脚便踹了过去。
齐贞猝不及防之下,扑倒在院子当中。
“余良!”李强喊道。
“我特么用你在这跟我分析吗?啊?!人都死了知道吗?”余良冲着齐贞怒喝道。
齐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脸上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而是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事情是,系统是故意安排林溪和林啸见面的,正是利用了林啸原来世界中的亲密关系才对他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说严重一些,林啸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小队的行为和任务的发展,那你有没有想过,林啸有可能也会是像韩琛一样的游戏npc,目的就是给小队带入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上?”
嗖!
一只锯齿箭擦着齐贞的耳垂飞了出去,整根没入了对面的院墙。
余良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第二只箭已经搭在弦上拉满了弓。
“你再说我就射死你!”余良说道,声音冷的像是来自极地的寒冰。
“余良!过分了!”李强站起身,冲着余良喊道。
见余良没有什么反应,李强紧接着说道:“你给我放下!林啸死了大家都很难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意队友!”
“这一路,我并没有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合格的队友。”余良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弓箭。
李强挡在齐贞面前,对着余良说道:“齐贞的话,我也同意,要不你先射死我。”
余良不甘的收起手中的弓箭,却从人种袋中拿出一袋木箭背在了身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把人种袋冲着齐贞扔了过去。
“抱歉,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余良直直向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齐贞接过人种袋,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接下来你一定要再一次就去不去给林啸报仇这件事情投票吧?我就不参加了,无论你们怎么选择,我自己都要去。”余良冷哼一声,透着一股对齐贞的不屑。
“林啸的个人行动证明,小队如果只凭借一个人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我们需要团结。”齐贞说道。
“去你x的团结。”余良咒骂一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随他去吧。”李强说道。
日上三竿,众人合力将林啸埋葬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当悲痛过后,游戏仍将继续。
“说来惭愧,赵玄策和林啸居然是到现在为止,死亡的队友中唯二有像样墓地的人。”李强看着面前的坟包,叹息说道。
时间才是抹平悲伤的最好方式。
道理谁都明白,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到。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孟然问道。
当林啸死去,余良脱离队伍,剩下的人中,似乎也只有她才有这个意识,去询问这样的问题。
李强不爱问,李三不想问,蒋燕不屑问。
“不急,我们先分析一下现在所得到的线索。”齐贞说道。
他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摆出了那个自己思考时候惯用的姿势,开始分析起现在的形势。
“首先我们证明了林啸的确是跟随林溪离开的客栈,并且引出了下一个关键的人物,也就是林溪口中的那个鬼。”
“他的目的是为了吸取林溪身上的鬼力,那我就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以他如此强大的实力,不亲自动手,一定要通过林溪完成这件事情?”
“然后便是那个白衣男子,如果说林溪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称的上是助纣为虐的话,那么那个白衣男子至少在目前看来,未必是什么坏人。”
“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在界碑前碰到白衣男子的时候,临行前队长你曾经问过我怎么了,你还记得吗?”
李强点点头。
“那时候我说没什么,其实白衣男子暗中提醒了我一
句话。”齐贞说道。
“什么话?”李强问。
“当心城隍。”齐贞答道。
“刚开始我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咱们急着进芜湖,也没来的及深问,不过他不是说我们找人以后可以去找他,那我们依然去界碑的地方,如果要有剧情发生,这时候也应该差不多达到了触发条件。”齐贞说道。
“另外一方面,我们还有李三手中紫砂壶的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包括黄文标,张大财和周围十里八乡的匪债有关,目前还没有得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
“所以如何开始接下来的行动,我有如下几个提意,大家依然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第一,就此一路向西,就当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有人觊觎李三身上的茶壶,给他就是,破财消灾,一切以赶路要紧。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们不用为接下来的任何事情所牵绊,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存小队的人员及战力完整。”
齐贞叹了口气:“但是由于余良的存在,相信你们没有任何人会同意这种方案。”
此时齐贞心中又是一动。
莫非系统连这种因素都已经考虑在内了吗?
“第二种,继续想尽一切办法,追查那个鬼的下落,包括接触那个白衣土地,以及在芜湖城内寻找一切线索,给林啸报仇。”
“第三种,拜访周围的匪债,追查黄文标与紫砂壶的线索,先将另外一件事情搁置几天,看情况再决定是否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之所以提出第三种方案,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寻常,只怕不是我们小队现在纸面上的实力可以应付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孟然问道。
“还记得当时余良问蒋燕,如此大范围的魔法究竟是谁才能释放出来吗?”齐贞反问道。
众人才想起当时蒋燕的动作,她指了指天。
“也就是说,原本我以为天气之所以在芜湖境内变得寒冷,是有可能因为鸠兹的鬼气浓重所影响的,但是现在。”齐贞默默感受了一下天气的温度,“只怕即便有影响,也是有限。”
“依然是五个人,你们大家先选吧。”齐贞轻声说道。
这次队友的选择空前的一致,也丝毫没有出乎齐贞的意料。
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接触白衣土地,然后解开这件事情的真相。
在齐贞看来,不查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这些队友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为这是调查林啸死因以及为他报仇的唯一选择。
对于他们的选择,齐贞不知道应该为有这样的队友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接下来小队所面临的巨大挑战而感到心烦。
众人离开后不久,余良却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林啸的墓前,他对着林啸之墓四个字,轻声说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帮你杀掉那个人,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小队一行人离开鸠兹,向着那座界碑进发。
无论是对于齐贞,还是对于小队内的其他队友来说,接下来的这一次接触都对他们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因此众人行进的速度不慢。
一直未开口的蒋燕突然问道:“余良没问题么?”
回答她的是李强:“你还不了解他?”
蒋燕听到这话,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那道界碑便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德有损,苍天有眼
在此之前,那个白衣青年是小队最为避之不及的存在之一,现在却截然相反。
所以当界碑旁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身影时,众人的脸上都难掩失落。
看着界碑上笔力苍劲的芜湖两个字,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如果林啸或者余良在这里一定会问一声:“现在咋整?”
可惜两个人都不在,于是气氛有些沉默。
沉默啊沉默。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
或许是齐贞想到了某些西游记中的桥段,又或者只是因为无奈而突然而然产生的玩闹心理,总之他用脚跺了跺地,溅起一片烟尘。
“土地老儿出来!”
他模仿着那只猴子的语气,就是手上缺了跟棒子。
没想到烟尘散去,白衣青年却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淡然说道:“何事?”
“你说让我们来见你么不是,我们来了。”齐贞答道。
“人找到了?”白衣男子问道。
“找到了。”
“人呢?”
齐贞是真的有些受不了现在这种谈话方式,他捂着额头,一脸懊恼的说:“土地老爷拜托您,咱们现在有着同样的目标,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居高临下的?”
白衣男子眉毛一挑,一股威压便向着齐贞卷了过去。
齐贞毫无所觉,就这样盯着白衣男子的眼睛。
他的目光极为锐利,看的时间长了齐贞居然感觉到眼睛有些微微刺痛。
但是绝不能怂!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我跟你说,那个人已经把女鬼的鬼力全部吸干净了,我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看接下来你怎么办。”
齐贞全然不顾一旁孟然表露出来的焦急神色,依然强势的说道。
有一句话他并没有告诉队友们。
无论是一直紧紧追踪跟随林溪,阻止杀人,还是要求小队进入鸠兹,甚至是派出自己所辖一地的妖修,拼命阻止林溪完成最后的一步,都代表着这件事情,对于白衣男子来说,是头等紧要的大事。
而之所以要求小队完成这件事,除了林啸本身和这件事情牵扯太深以外,也正是因为小队的实力足够强大,才会让白衣男子下此决定。
现在林啸已死,小队失去了最为迫在眉睫的出手动机,虽然看起来形势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小队依然要解决这件事情,调查真相以及为林啸报仇,但是白衣男子并不清楚。
加上齐贞有些难以付诸于口的猜测。
就造成了现在的小队可以有了和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甚至可以给对方一种说走就走的假象。
虽然不会真的说走就走,但是却给了白衣男子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这就是谈判的艺术。
“你们想要什么?”
良久,白衣男子收回了向对方施加威压的行为,淡淡说道,言语中有些落寞。
“真相。”齐贞说道,“如果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话,我们拒绝帮助你做任何事情以及向你提供任何信息。”
“反正你也不能杀我们,不是吗?”
男子点了点头,认同了齐贞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但我是不愿杀你们,并不代表我不能做这件事。”
男子开口说道。
“因为作为一地的土地,杀了你
们会折损阴德。”
“如果你说的没错,那个人就没有道理杀死我的朋友。”齐贞问道。
“所以这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男子说道。
不光是孟然,所有的人都挺不太明白两个人在打什么机锋。
“我可以猜到一部分,但是却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还请你能仔细说来,这是我们配合你行动的基础。”齐贞说道。
白衣男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翱,是方圆四百里内的土地。”说到这里,肖翱的脸上生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有点像无奈,也有点像不屑。
“既然是天庭册封,自当守土尽职,其中自然包括辖理一地鬼妖之事,防止其为祸人间。”
“几个月前,我突然感应到芜湖方向开始产生一股极为浓重的鬼气,虽然当时还很弱小,却不像是普通鬼物依靠自身所能修炼得来的,后来方知和你们同伴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便是此鬼。”
“依靠自身修炼的鬼力和摄取其他人魂魄的所获得的鬼力在实质上有很大不同,这一点若非地仙根本感觉不到。”
“我心疑是出了恶鬼,赶忙来到芜湖,求见当地的城隍。”
“仙人治下,我本就隶属于芜湖城隍管辖之内,按照人族的说法,他应该是我的上级主官。”
“听我所禀明之事,城隍允我自会探查此事,叫我休要再管。”
“我自安心离去,却不想此地鬼气却越发浓重,甚者已经开始影响当地的气候。”
“我自然焦急,请求再次拜谒城隍主官,却被拒之门外,其后居然无法再入芜湖界内。”
“我心下便怀疑此事或许与城隍有关,但迫于值司,却无法进入芜湖界内。”肖翱叹息道。
“可你实力如此之强,便是硬闯也不行吗?”齐贞问道。
肖翱摇摇头:“此乃天界所定从属关系,难以有违。恰如一地州府主官治下有一武艺高强的县令,若非州府主官召见,无事便不可随意走动,即便有要事,凡主官拒见,下属也不得贸然前往……又何况,现今城门一闭,风能进,雨能进,神鬼妖魔皆能进,只有我不可。”
“抱歉打扰,你请继续。”齐贞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无妨。其后我在无意间发现此鬼居然离了芜湖一界,在外寻找活人,我便开始追寻她的踪迹,然而不知为何,她虽然鬼气越发森然,但内里却似乎和寻常厉鬼不同,行踪飘渺,难以追踪。”
“我深知如此下去恐怕会出大事,更是不敢怠慢,以自身仙气为代价,请四方妖修辅助巡查此鬼踪迹,妖物修炼不易,能得仙气辅助自然是欣然应允。”
“此次其行踪消失于溧阳县内,我自亲身前往,却不想遇到了你们。”
“我本性高傲,却也不愿求人,此次还望各位慷慨相助,若能保得一地风水安宁,他日自当厚报。”
小队众人皆是恍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齐贞突然问道:“昨日你在此处告知我们去鸠兹寻人,却为何私下告知我小心城隍一事?”
“与你们同行之人,我总觉其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我自然不敢泄露天机。”肖翱说道。
“你怎么知道女鬼在鸠兹?”蒋燕突然插嘴问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旁敲侧击得知鸠兹此地闹了妖物,常有人失踪,才做如
此猜测,实则并不知晓。”肖翱摇头说道。
齐贞想了想,将鸠兹发生的一切事宜与林溪临终前的怀疑全数告知肖翱,紧接着说道:“我怀疑那个青衣男子,恐怕正是芜湖城隍。”
“为什么呀?”孟然问道。
“随手杀掉李三和林啸,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恐怕正是身为仙人担心阴德有损,才没有痛下杀手,这是其一;明明实力高强,却没有亲自动手吸取人类魂魄,而是通过林溪间接获取力量,这是其二;行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是其三。”齐贞分析道。
“可这也只是猜测,你能有多大把握?”蒋燕说道。
“四成吧,足够了。”齐贞说道。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如果说在游戏之中出现的任何人物都与任务相关的话,那么那人就是城隍的嫌疑,将达到九成!
“我也是如此认为,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肖翱点点头,同意齐贞的判断。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齐贞问道。
“接下来,或许需要你们进入芜湖城内,找到城隍,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阻止他!”肖翱说道。
“我实话实说,我们打不过他。”齐贞摇摇头,无奈说道。
“现在可未必。”肖翱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齐贞不置可否。
打架类似于下象棋,段位相同的两个人之间对弈,大体上有来有回,今天你赢过来,明天我赢回去。
即便稍微差一些,只要差距不是太大,也可以想办法靠其他方式弥补。
然而在肖翱无法入城,城内又是对方主场的情况下,双方的实力差距巨大,很难依靠其他方式弥补双方的差距。
虽然齐贞没有亲眼见到对方出手,但是无论是从李三的反馈,还是他在院子外面自己所感知到的情形,都给他一个很不妙的反馈。
以现在小队的实力,只怕破掉对方的防御都是难上加难,更不要提试图伤害对方的身体。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蚂蚁可以咬死大象,前提是蚂蚁足够多,而且不怕死。
而现在刨除余良后,小队里面只剩下五个人,孟然和自己到底能不能算战力还未可知。
即便是李三,也曾经尝试过攻击对方,可大概是仙人有别,原本在正常人身上屡试不爽的点穴功夫也彻底失去了效用。
齐贞可以为了队友哪怕是正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拼命,却不想白白送命。
“如果有哪怕四成的希望,我都可以答应你试试看,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对方又吸收了林溪身体内庞大的鬼力,只怕我们去了就是白白送死。”齐贞直言不讳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完全有可能。”肖翱说道。
齐贞皱了皱眉:“怎么说?”
“第一是他刚刚吸收了对方的鬼力,需要时间来消化吸收,之所以没有转头就来对付你们,恐怕与这一点有着脱不开的原因;第二是他既然没有对付你们,自然也有着和我相同的顾虑,也就是怕有损阴德!”
“可是我们的同伴死了啊。”蒋燕反驳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现今他一定阴德有亏,有损阴德这件事情并不像受伤,长好了就是长好了,正所谓苍天有眼,杀一个人所亏的阴德,并不是仅仅在几天之内可以完全恢复的!”肖翱肯定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芜湖
“仅凭这两点,我还是很难答应你,毕竟无论是之前没有转过来对付我们,还是阴德亏损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并不具有充足的说服力。”齐贞仍然说道。
“不仅如此,一方面按照你们所说,最后他并没有完全完成吸收鬼力这一步动作,而是被打断了,不仅如此,那名女子还在最后的时刻反戈一击。另外一方面是,你们的攻击洞穿了对方的小腿,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地仙,他此时金身已破,正是最好的机会,而这一点,也是之所以我在此拜托诸位的最重要原因!”肖翱说道。
“你的意思是,其实他并没有全部完成鬼力的吸收?”齐贞问道。
“没错,这种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就差一丝,便也如天堑。”肖翱点头说道。
小队众人都是沉默不言。
肖翱提醒道:“早一分行动,便早一分机会,还望各位早做决断。”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李强开口说道。
“但说无妨。”肖翱看向他。
“林溪死前,曾经说过,对方也是鬼物,可城隍既然是散仙,又怎会是鬼?”李强疑惑问道。
“这一点也是我判定那人就是城隍的原因之一。”肖翱点点头说,“诸位可能对册封仙人的规矩不慎了解,无论是人、鬼、妖,修炼到一定程度皆可成就仙体,仙体修成之后,却未必可接受天界册封领一地职司,阴德和善恶,自有天理昭彰,是以为天界所册封仙位的重要考据。”
“而任你是沙场万人屠,又或是人间一代帝王将相,是非功过却非以人间眼光评判,正所谓天威难测,并非你我可以揣度。”
肖翱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我自修行三百年,百年开灵智,百年得人形,获天界册封却也是近些年的事情,然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为何。”
齐贞想起了桑媛。
虽说辅助诛杀襄礼王有功,但除魔仅仅是册封她为月梦山神的原因之一,而最重要的便是那四个字——机缘已到。
什么机缘?谁规定的机缘?
果真是天恩难测,天命难违。
既然肖翱已经开诚布公的向小队和盘托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齐贞便不再拒绝和他合作,二人再一次敲定了一些行动的细节之后,众人便和他告别,前往芜湖城。
在走回芜湖的路上,李强问齐贞道:“这个肖翱值得信任吗?”
齐贞说道:“现在不是我们信不信任他的问题,而是在这种我们随时可以离开不管的情形下,他是否可以信得过我们的问题。”
李强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有一点让我不太明白的事情是,按照肖翱的说法,城隍本就是天界册封的一地鬼仙,为何他要做这些事情,以及,既然他怀疑张大财此人有问题,却为何要和我们明言去鸠兹找人,难不成就不怕当日晚上张大财找到城隍通风报信么?”齐贞纳闷道。
“你说的这一点,我也有一些疑问,以张大财普通人的身份,如何可以躲避过你幻术的探查?这似乎有些不太合理,除非……”李强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你是想说,要么张大财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要么他并不是城隍的眼线,而是肖翱的?”齐贞问道。
“可是以他们在悦来客栈碰面的情形来看,事情又并非如此。”李强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反正我们在芜湖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就来个自投罗网?”齐贞问道。
“好主意。”李强点点头,认可了齐贞所说的话。
蒋燕自不必说,孟然和李三也没有其他意见,众人便决定前往芜湖后,第一站便往张大财的府邸,这或许就是小队破局的重要机会。
众人回到芜湖城的时候,时间正处于下午四点左右,众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到张大财的府邸之中。
连幻术都已经在他面前失去所有效果,无论是严刑拷打或是威逼利诱,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那唯一剩下的方式,便是夜探张府,或许可以给小队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时的齐贞已经渐渐开始适应了这个游戏中的系统设计逻辑。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在游戏剧情的发展过程当中,也就是主线任务进行时,经常会有npc要求或者委托玩家在其中完成相关的故事线。
然而这个时候,当你没有接触到相关的npc或者没有获得关键线索,或者没有完成关键会话,剧情便不会继续向下发展。
闹苏州时,从月梦山出发时,从太湖边去往宜兴时,每一个主线剧情触发的关键节点,一定是小队的队员在某个不经意间完成了一个关键动作,才会影响到剧情的发展。
如果李三没有在宜兴购买那把紫砂壶,又或者林啸没有选择跟随林溪离开,那么剧情便根本无法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
一旦没有小队成员牵扯进去,系统或者npc没有给关键的时间节点提示关键剧情发生,那这个剧情便完全无法推进。
比如这一次肖翱让小队尽快到达芜湖阻止城隍的阴谋,然而又没有给出城隍具体行动的时间。
按照齐贞的想法,相对于小队来说,城隍无论是伤情,还是已破的金身,都应该保持原有的样子。
此时小队大可以四处看一看逛一逛,哪怕是游山玩水周游世界,只要不接触npc所提示的关键人物,不触发某些关键对话或者事件,那么相对于小队来说,所有任务相关npc的行为便是静止的。
你到海加尔山的时候,阿克蒙德刚好正在企图毁灭世界之树?奎爷在到达米德加尔特最高山的时候刚好看到巴德尔在跟米米尔聊天?魔剑铸成的时候,刚好碰到敌国来犯必须要龙葵跳铸剑池给魔剑注灵?
巧合吗?不存在的。
如果按照甭管玩家你们操纵主角干什么,都与剧情发展无关的逻辑,那么游戏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在齐贞的科普下,大家能大体明白,虽然感觉十分真实,但这里相比于现实世界仍然有着巨大的不同。
并且接受了齐贞晚一些夜入张大财府邸的要求。
五个人回到了头天晚上张大财安排的客栈之中,却没有想到又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感到愁苦的事情。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用晚饭的时候,芜湖城背靠长江,自然要比溧阳和宜兴热闹的多,即便是苏州,也不逞多让。
感觉到客栈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鼻子里还传来一阵阵酒肉香气,五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肚子确实饿了。
因为有人种袋的关系,小队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余良的手中,按照余良自己的话说,和齐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所以无论吃喝还是其他什么,这一路上确实大方的很,完全不知节省为何物。
齐贞一方面是很在意游戏内的
金钱出去后可不可以折价换成真正的游戏货币,另一方面也确实担心后面还有花钱的地方,所以钱只要到了他的手上,便很难往外再掏出来。
这是小队所有人达成的共识。
齐贞决定大方一次。
因为林啸的故去让所有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齐贞也想清楚了,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恐怕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然而就在他们走进客栈的一刹那,客栈里面就像按了静音键一样,迎接他们的全然是诧异的目光。
就像他们来到此地第一天,在街上和酒楼里面所遇到的人看到他们的表情,差不太多。
有的人没有注意到齐贞一伙,还要吹嘘昨天晚上自己睡了某个楼子的头牌,却被同桌的人在下面猛然踹了一脚,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向着门口努了努嘴。
那人回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也变成了o形,就差那一声——嚯?
“谁能告诉我,我们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本来打算静静胡吃海塞的齐贞左右看看,冲着自己的队友们无奈道。
“小二!”孟然喊了一声。
小二走上前,卑躬屈膝。
“怎么着四位爷。”
几个人一转头,原来李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
“他干嘛去了?”蒋燕问道。
“没注意。”李强摇了摇头。
此时孟然已经对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问小二说道:“这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儿?”
“回各位爷的话,没事儿。”小二陪笑道。
“屁!没事儿都不吃饭盯着我们干什么?”孟然接着问。
“回您的话,不知道。”小二腰弯的更低了。
“给我们找张桌子,吃饭!”孟然有点来气,懒得理他。
“好您里边请。”小二把几个人让到一张安静的桌子旁,用肩膀上那条不知道擦过多少桌椅的抹布,象征性的擦了擦桌子。
“您几位吃点什么?”
“看着做,几个凉菜几个热菜。”齐贞开口说道。
“别做多了,吃不了浪费。”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孟然和蒋燕看着齐贞的眼光都有点不善。
齐贞假装看不见。
“您来点酒么?”小二问道。
“这个好,我还没有喝过这里的酒呢!”孟然说道。
“您们这里都有什么酒啊?”齐贞问道。
“回您的话,二十年的竹叶青,四十年的女儿红,七十年的绍兴黄,一百年的仙人醉,我们这全有。”小二介绍道。
“哦,怎么卖啊?”齐贞又问。
“竹叶青十两银子一壶,女儿红二十两一壶,绍兴黄四十五两一壶,仙人醉我给您便宜点,算您六十两,您看怎么样?”小二高兴问道。
“咳!”齐贞轻声咳嗽一声。
“有没有便宜点的啊?”齐贞问道。
“便宜的…也有,这不是怕您喝不惯么,毕竟您可是张老爷介绍来的。”张老爷自然指的就是张大财了。
“都有什么,说给我听听。”齐贞假装看不见孟然盯着自己那双要杀人的眼睛。
小二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齐贞一拍桌子。
“咋?便宜酒不卖,怕我不给你钱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登门拜访
“回爷的话,倒不是怕您不给钱,只是您这酒要的太便宜,那些酒都是我们这些下人喝的,就怕配不上您的身份。”小二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了些。
“说来听听就是,我们都不怕配不上身份,你担心什么。”齐贞板着脸说道。
小二看了看一旁的蒋燕和孟然两个姑娘脸上愠怒的表情,硬着头皮说道:“回您的话,便宜的酒就两种,一种是土烧酒,一种是咱当地自家酿的米酒,都不值什么钱,土烧的话五十文一壶,米酒三十文一壶,您看……”
“米酒好啊,米酒养人啊,你们说是不是?”齐贞看了其他人一眼,实际上根本没有询问别人的意思,紧接着说道:“就喝米酒了,就喝米酒了,给我先拿五壶过来!”
“我说姓齐的,你怎么这么抠呢?”待小二一脸不情不愿的离开后,蒋燕说道。
“这怎么能叫抠呢,这叫会过日子知道吗?”齐贞狡辩道。
“我们很缺钱吗?”孟然接着问道。
“它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这是一种居安思危的精神,咱们还不知道之后有多少困难在等待着我们,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收入的来源,自然得精打细算一些,我说的对不?”齐贞说道。
“对个屁,你就是抠。”孟然说道。
“哎呀,这不是一会晚上还有行动呢么,这喝的醉醺醺的也不像话不是么?喝点低度的,低度的好。”齐贞又强调说道。
孟然和蒋燕不想搭理他,没再说话。
不一会,饭菜终于摆上了桌,与此同时五壶米酒也放在了众人面前,齐贞提起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笑着说:“咱们就不用杯子了,拎壶冲吧,来,干!”
此时李三突然出现,坐在了齐贞身边,说道:“搞清楚了。”
“你干啥去了?”齐贞问道。
李三拿起桌上唯一剩下的酒壶,仰脖灌了一口,咂么咂么嘴:“这什么玩意儿,都淡出鸟来了。”
“这里最好的酒。”齐贞说道。
“切。”蒋燕和孟然异口同声说道。
齐贞并非抠的一毛不拔,至少他自己不会这么认为。
这顿饭其实吃的很不适合时宜。
齐贞的担心不无道理,接下来小队就要进行任务,而这次的任务到现在还不好判定吉凶,若是所有人都被敌人秒杀了,那也好办,就怕最后小队惨胜,却无力再面对接下来系统所安排的其他任务。
所以无论是大鱼大肉还是山珍海味,对现在小队的众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大意义。
又更何况酒这种误事的东西。
除了让众人缅怀起林啸,然后喝个烂醉如泥,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但是小队现在无论是氛围还是个人的状态,其实都有很大的问题。
向外显露者如余良,不显露者如李强。
齐贞在此刻只能想办法让这些队友们振作起来,而如何能让队友们打从心底里面可以振作呢?
大概就是利用自己的缺点,让他们开心开心。
还好结果还算不错。
“我刚才去偷偷听了一下,弄清楚了为什么这些人在咱们回到这里的时候会变得那么惊讶。”李三说道。
“为什么?”
这回不光齐贞蒋燕和孟然,连李强也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是哪个,说客栈里面来了几个怪人,明明是张老板介绍来的,按说也不差钱,偏偏五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面,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李三说道。
“这说的五个人……”齐贞说道。
“该不会……”蒋燕接着说。
“就是我们吧?!”孟然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李三点点头:“这不,谣言传的飞快,这就都来看咱们了。”
“这有什么可看的啊?”齐贞问道。
“你都不知道,有说咱们三男二女在屋里没羞没臊的,有说是三个男人带着两个张大财新纳的小妾准备金屋藏娇的,还有说张大财在杭州买了两个头牌,怕家里两个夫人不高兴,所以先让朋友帮忙照看的……总之,都传的邪乎着呢。”李三说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孟然说道。
“我之前不在,哪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李三摊了摊手,举起酒壶又灌了一口。
“队长,这画面有没有让你觉得有点熟悉?”齐贞却是在此时突然问李强道。
李强点点头。
小队刚刚进入游戏之初,同样是因为奇装异服而受到苏州当地的百姓强势围观,这才赶忙来到型衣坊,才遇到了型衣坊的掌柜,才有了后面那些事情。
“如果说一次可以称得上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发生的话,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了。”齐贞说道。
“这恐怕是系统催促我们尽快行动的方式,如果我们没有做到的话,那这种人言可畏的舆论压力,恐怕便会愈演愈烈,最后甚至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齐贞分析说道。
“那怎么办?”孟然问道。
“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吃,拜访张大财府邸的时间,恐怕要提前一些。”
听了齐贞的话,众人不再调笑,都是点了点头。
快速吃过饭结完了帐,五个人在小二一脸鄙夷的目光和客栈内其他人的注视下,迅速的离开了客栈。
临走前,齐贞把小二叫到了身边,问清楚张大财的住处,并且警告他说:“昨晚我们一行人来到芜湖城内,只有接待我们的你看到了,我不希望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从这里透露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二诚惶诚恐的说。
至于齐贞几人走后,关于野花打上家门,婊子想要当家作主这种后续传言的扩散,他们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五个人马不停蹄,来到了张大财的府邸。
张大财虽然是当地较为有名气的商人,但家里并不如何奢华铺张,宅子也并不算起眼。
小队几人对张大财的观感都是不错,因此对于张大财此人的人品虽然称不上是深信不疑,但仍然不相信他会有意做出什么为虎作伥的事情。
齐贞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年人,见到面前这几个生面孔也是一愣,试探问道:“您几位是……”
齐贞笑着抱拳说道:“还请回禀张老板一声,就说是溧阳故人来访,叨扰了。”
那位管家倒也没有盛气凌人,只说几位客人稍待,容小人回禀少爷一声。
听这位老管家的口气,齐贞便知他一定服侍过张府的两任家主,应该是这里的老人了。
“麻烦您了。”齐贞客气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
没过多久,中门大开,老管家将四人引进了会客厅中,奉上清茶。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各位仙师,今日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登门拜访,真是蓬荜生辉。”
张大财的身影还未出现在他们面前,声音便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打扰了。”齐贞望向迈步进屋的张大财,起身笑着说道。
“那么客气做什么,还没来得及感谢诸位不辞辛苦一路护送,我正想过两日这批货处理一下以后便去上门拜访,却未想到你们却先来了。”张大财笑着说道。
“不知张老哥的货卖的如何了?”齐贞问道。
“不瞒各位,也多亏了家里的这位老管家,不然这货,还真是不好出手。”张大财说着,脸上的喜色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这么说,买家已经都找好了?”齐贞问道。
“可不是,今日一大早,宗叔便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推销这批货,结果午饭时间还没过,这批货就已经卖光了。”张大财笑着说道。
“哪里,都是少爷慧眼识珠,带回来的货好,我也就是帮少爷跑了跑腿,其实也没有做什么。”身旁的老管家满脸谦虚的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您一直在我身边鞭策我,这次更是和我说宁波的烟草生意可以大赚,我又哪里会走这一遭,您可以说的上是居功至伟了。”张大财笑着说。
“哪里,还是少爷自己知道上进,小的就是给您出出主意,哪里称得上什么功劳。”老管家连连摆手。
齐贞听到这里,和李强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张大财对身旁的老管家说道:“宗叔,还没介绍,这几位就是我早晨和你说过的,去往蜀山求仙的几位,他们这一路之上护送我至此,极为辛苦。”
然后他看向齐贞四人,介绍到:“这位就是我家里的老管家,我平常都叫他宗叔,他一直在我父亲身边,小时候可是给我抱大的。”
齐贞小队四人与他点头见礼。
“早知道是少爷说过的几位仙师,小人哪里敢让贵客在门外久等。”老管家客气说道。
“哪里说的上什么贵客,与张大哥本就是萍水相逢,又恰巧顺路,不过在路上我们一见如故,倒是聊了不少。”齐贞笑着说道。
“不知几位登门,是有何贵干呢?”张大财不再寒暄,朗声问道。
怎么说?
说我们怀疑你和城隍爷互相勾结谋害女鬼?说还怀疑你是双面间谍不光和城隍爷有一腿可能还和土地爷也有一腿?
齐贞笑着说道:“昨天您将我们送到客栈安顿,毕竟此地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听闻您已经把住店的房钱结过了,我们心里过意不去,特意上门感谢张老哥来了。”
说着话,齐贞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到了桌子上。
张大财大惊,赶忙摇手:“使不得使不得,举手治疗诸位千万不必不用客气,这岂不是打我张大财的脸了。”
他一转头,说道:“宗叔,快快喊厨房备下好酒好菜,今日我要和几位贵客一醉方休!”
“小人这就去,您先和几位贵客聊着。”宗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请自来便已是冒昧,这又哪里好意思。”齐贞说道。
“客随主便,既来之则安之,快坐,快坐。”张大财将几人让到座位上,自己也在主座坐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酌
张大财并没有询问余良为何没有和齐贞一行人一起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作为一个成熟商人的敏锐了。
大家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那个地步,与其问了之后让对方找理由搪塞自己,不如不问。
当然他其实内心中也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对方今日来找自己的目的。
如果对方真的是来表达感激之情的话,张大财也不介意和对方应酬一番,就当交了几个朋友好了。
萍水相逢,好聚好散便已是不易,张大财从不贪心。
不一会,饭菜好酒便摆上了桌,宗叔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伺候着给众人斟酒。
“没有什么好招待各位的,就是写粗茶淡饭,诸位不要嫌弃。”张大财客气说道。
众人看着桌上冷碟热碗十几个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的席面,一时间犯了愁。
尤其是蒋燕和孟然,看着齐贞的眼光幽怨的很。
张大财见众人都不动筷子,还以为是不和客人的口味,他哪里知道几个人刚刚才在客栈里面吃饱就马不停蹄的来到这里,现在正撑的有点难受,即便是山珍海味,又哪里吃的下去?
至于酒,更是没人敢多喝,毕竟没谁是真傻。
按照齐贞的说法,进入了张府以后,剧情就理应算是开始推进了。
只不过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和关键的任务动作众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万一是喝多了酒以后被杀死一个,那这游戏还怎么玩?
当然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在场的四个成员中,还有一个是推进剧情发展的npc。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齐贞恐怕要怀疑进入游戏的时候,小白所说的系统升级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其他人没有齐贞想的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吃顶了,面前的食物确实再难下咽。
但是酒还是可以喝一喝的。
小酌,小酌无妨。
孟然和蒋燕一杯酒下肚,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心底里对齐贞的怨念,已经即将到了爆发的边缘。
齐贞与张大财碰杯饮尽杯中酒,然后叹息一声,向着蒋燕和孟然暗暗送过去一个抱歉的表情。
这酒确实好喝,酒液本身成淡淡的黄绿色,入口不难,度数却不算低,咽下去之后,在喉咙里还会反上一股淡淡的竹子香气。
“好酒!”齐贞叹道。
说起了自家的藏酒,张大财顿时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原来张大财的家中自己挖了一个酒窖,专门用来自己酿造,全部的工艺流程都是由宗叔一手操办的。
现在众人喝的这种酒名叫竹叶青,是由黄酒和竹叶共同酿造而成,里面还添加了许多香料,因此才有如此口感。
不仅如此,酒窖里还贮藏了女儿红和其他的酒类,都是由宗叔全全管理,这些酒的酿造,材料的配比,即便是张大财自己也不甚清楚。
至于酒窖里藏了多少酒,张大财也从不去管,只怕只有老天爷和宗叔才清楚。
以酒为引,话题自然渐渐多了很多,大概是因为烟草生意极为成功的原因,张大财也是越说越高兴。
他果然是十分洒脱的性子,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家辛苦酿造贮藏的好酒,最后众人加在一起足足喝了三坛竹叶青,那可是十斤的大坛!
酒不贪杯,微醺为佳。
可齐贞忘记了小队众人的身体是经过属性强化的,又哪里
是张大财这种普通人可以比的上的?
所以直到张大财已经开始显出明显的醉态,齐贞等人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队的众人无论是哪个,扔到现实世界都可以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酒神了。
没过一会,张大财的舌头便有些短了。
“你们不是去鸠兹了吗?怎么样,去了吗?人找到了没有?”张大财问道。
“去了自然是去了,人也找到了。”齐贞笑着答道。
“那恭喜啊,可今天怎么未曾见到那二位仁兄?”张大财的眼睛有些迷离,眼睛扫过面前的几人。
齐贞知道他说的是林啸和李三。
“实不相瞒,我那二位同伴,死在鸠兹了。”齐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啥?!这…这是为何啊?”张大财惊道。
“这还得从咱们分别的时候说起……”齐贞缓缓开口。
“……就这样,我们虽然赶到了那里,却仍然是没有救回我们的同伴,眼瞧着他们在我们面前咽了气,唉!”齐贞叹息一声。
张大财举起杯,和齐贞碰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们也不要太过于难过,虽然神鬼之事我不太懂,但是只希望他们在天有灵,可以保你们接下来的访仙之旅一路顺遂。”
齐贞自然没有将李三暗中躲起来的事情告诉张大财。
但是却将小队知道的其他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对方。
包括林溪的事情,肖翱的存在。
但是唯独没有将怀疑城隍就是青衣人的猜测告诉对方,而是说的十分含糊,只说怀疑对方也是鬼物,看气息却格外光明正大,又不像恶鬼。
然而从张大财的反应来看,至少齐贞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而在齐贞说完这些以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出现。
张大财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对方什么忙,只能言语安慰一番罢了。
气氛略微有些沉重。
齐贞和张大财都心照不宣,这顿饭差不多也就吃到这里了。
“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是什么安排?”张大财问道。
“接下来我们准备再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就继续向西,争取快些赶到巢湖,毕竟张老哥和我们说的那个紫薇洞天,我们确实想要去寻访一番,所以这次来此,既是向张大哥表示感谢,也算是告别。”齐贞说道。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张大财连连说道。
“天色已晚,就不耽误张大哥休息,我们这就告辞了。”齐贞起身,抱拳说道。
“好好好,我送送你们。”张大财站起身,却是脚下一个趔趄,明显是真的喝多了。
“少爷,您回屋休息吧,我去就好。”宗叔赶忙上前搀住张大财,劝道。
张大财明显有些站不稳了,宗叔赶忙叫其他下人进来搀扶他回房间休息。
“宗叔,劳烦你亲自将几位送回客栈。”张大财的嘴里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了。
“张大哥何必这么麻烦,我们自己回去就好。”齐贞说道。
宗叔应了一声,对齐贞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诸位请。”
自有其他下人将桌上残羹冷炙收拾干净,齐贞等人跟随宗叔出了张府。
宗叔提灯走在前面,齐贞四人跟随其后,一路走回了客栈门口。
“感谢宗叔一路相送,这点钱就当是我们一点心意。”齐贞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看上去得
有十两左右。
“不敢不敢。”宗叔连连摆手。
齐贞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那小的就谢谢您了。”宗叔抱拳说道。
“不必客气,还有一事,我想请教一下宗叔。”齐贞说道。
“谈不上请教,您但说无妨,只要我知道,定然知无不言。”宗叔说。
“您可知道城隍庙在哪里么?”齐贞问道。
宗叔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您问这个是何意?”
“只是在路上听说芜湖城隍老爷极为灵验,我们此次也就是想在临行之前,去拜谒一下,然后便要离开芜湖了。”齐贞笑着说道,表情看不出丝毫不自然。
“城隍庙在城北,您走的时候只怕不太顺路。”宗叔笑着说。
“无妨,本就是一路访仙,走走停停并无急事。多谢告知。”齐贞说道。
“那各位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您慢走。”齐贞抱拳说道。
然后便目送宗叔缓缓离开,直到消失在四人的视线里。
“看出问题了吗?”齐贞问道。
“当你说到林啸和李三全部死了的时候,这个宗叔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虽然很细微,另外你说你怀疑那个青衣人是鬼物,又不像厉鬼的时候,他给张大财甄满的酒杯,向外面撒了一丝。”李强说道。
“不仅如此,刚刚我在提到要去城隍庙拜谒一下的时候,他分明不想让我们前去。”齐贞说道。
那些话自然不是说给张大财听的,而是说给这位宗叔听的。
自张大财说自己此次前往宁波进烟,完全都是宗叔主意的时候,齐贞和李强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据张大财之前所说,芜湖的天气开始发生变化,正是在他出发去宁波前不久的事情。
也就是说,正是那个时间节点上,林溪身上的鬼力已经外泄到开始可以影响此地天气的地步。
“这么说……”蒋燕说道。
“没错,宗叔故意将张大财引离此地,恐怕正是想要借此机会做一些什么。”齐贞点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刚才就将他留下来?”孟然问道。
“因为我们这一次上门,本就是去打草惊蛇的,只是让我想不到的事情是,意外惊喜没有出在张大财身上,却出现在了这个老管家身上。”齐贞说道。
孟然表示理解:“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李三的消息吧。”齐贞说道。
四个人回到客栈之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三才回到了客栈之中。
众人一夜未睡,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委顿。
“怎么样?”齐贞问道。
李三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齐贞皱起了眉头。
“你们走之后,张大财便回到了屋里开始睡觉,那应该是他小妾的房间,接下来房间里面的动静你们一定好奇,但是我不想说。”李三还有心情说了一句玩笑话。
“然后那个老管家就回来了,我算了一下,根据他的步速时间上差不太多,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半路离开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然后他就回房间睡觉了。”李三说完,看着齐贞。
“这就完啦!?”齐贞问道。
“完了啊。”李三摊了摊手:“看到他早上起床出来,我就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城隍其人
看到齐贞开始沉默不语,众人也没有打断齐贞的思绪。
过了一会,齐贞才缓缓说道:“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宗叔这位老管家,一定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或者是在帮着城隍做什么事情,或者是在阻碍肖翱的行动,总之,他一定和这件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众人都点头,赞同齐贞的看法。
“只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经过昨晚在张大财府上的这次打草惊蛇,宗叔既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城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这件事情便显得十分不合理。”
“有没有可能是在他离开我们视线以后,在回到张府之前,找了其他的方式通知了城隍?”孟然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我们怎么可能整夜时间都安安稳稳的,直到现在?我们打草惊蛇的目的不就是让对方可以知道我们可能发现了什么,继而对我们采取行动么?”齐贞问道。
“那按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岂不是走进了死胡同?”孟然接着问。
“看来我们必须要走一趟城隍庙了。”齐贞说道。
“之前分析的是,如果我们贸然直接上门,会有很大概率是极为困难的。”李强皱眉说道。
“我们已然透露给了宗叔这些消息,便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让对方有了充足准备,那迎接我们的将是更加困难的境况。”齐贞沉声说道。
“况且,此去也未必如我们想象中的一般凶多吉少,毕竟阴德这种事情,对于城隍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我想,若不是十分必要,他是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的。”齐贞分析说。
“你有多少把握?”李三问道。
“一半一半吧。”齐贞回答道。
“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李强说道。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位于芜湖城北的城隍庙。
主要是城隍庙确实太好找了。
看着眼前不输于苏州府衙的恢弘庙门,还有谈不上奢华却格外庄严肃穆的红色围墙,齐贞在内心之中不禁感叹芜湖百姓对于城隍的尊敬。
而齐贞的心中也越发的纳闷,百姓如此虔诚,香火如此鼎盛之下,这位城隍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吸收林溪身上强大的鬼力,除了可以增长他的实力以外,还有什么是他必须如此做的理由?
天光还未大亮,也并非初一十五的黄道吉日,因此城隍庙前竟是没有什么人。
齐贞走到庙门之前,用力的拍了拍。
砰砰砰!
红色的庙门发出厚重的响声,相信庙里面的人只要不是耳聋,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有人来访。
不一会,随着吱呀一声响,庙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男子明显还没有睡醒,看着眼前这四位男女,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几日闭庙了,香客请改日再来吧。”
齐贞从怀中掏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我们是从外乡来的,对城隍爷极为敬仰,但是我们今日就要离开,还请您通融通融,我们拜祭过后就会离开。”
男子看到齐贞手里的银子眼前一亮,那股睡眼惺忪的模样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接过银子,放在后槽牙上面用力咬了一下,银子上面便浮现出一排整齐的牙印。
男子明显对这锭银子
的成色极为满意,冲着齐贞四人说道:“那你们快一点。”
正门依旧没有大开,只是开了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进入的缝隙,齐贞四人依次而入之后,这名男子探头看了看左右,又把门赶紧关上。
齐贞转头对着男子问道:“不知您是……”
男子一边加快脚步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一边说道:“我就是这城隍庙的庙祝。”
齐贞恍然,庙祝就是管理庙宇中香火和贡品的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称的上是一庙神祇在人间的代言了。
“失敬失敬。”齐贞说道。
“好说好说。”庙祝领着齐贞四人来到正殿之中,每个人分发了三柱香。
“芜湖的城隍老爷是方圆千里之内都赫赫有名的真仙,多少求姻缘,求子嗣,求富贵,求平安的达官显贵都不辞辛劳的赶到这里拜祭,极为灵验。不仅如此,城隍老爷自朝廷敕封此地,保芜湖一地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自然是功德无量,你们拜祭城隍老爷,一定要心诚,万不可有一点不敬。”
这一套话庙祝明显是已经说的滚瓜烂熟了,所以在齐贞等人听起来便有些敷衍。
“这城隍老爷是由朝廷册封的?”齐贞疑惑问道。
庙祝不知道眼前这几个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当然是朝廷册封,属地的城隍都是由陛下钦点,然后焚表上天,塑金身,修庙宇皆是由朝廷派发银两,归钦天监所管,若是百姓擅作主张捐建庙宇,那是会被朝廷定为淫祠的,一旦发现,便是重罪一桩。”
齐贞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巨大塑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面前的城隍塑像极为高大威武,即便是盘腿坐在案上,也比普通人要高出两个头去,倒是与鸠兹看到的青衣人的身形完全不同。
城隍爷面白无须,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头顶紫金冠,身着皂袍,一身劲装显得无比利落。
最为明显的是排放在腿上的一柄大刀,明显不是雕塑,倒像是真的一般。
也不知这雕塑是出自何人之手,竟能如此惟妙惟肖,让四个人都是啧啧称奇。
庙祝看到四个人呆呆望着城隍爷的塑像,以为他们是被城隍爷俊朗的外型所震撼,也就没有怪罪他们直视仙人的不敬了。
“可否请您为我们讲解一下城隍爷的生平事迹?”齐贞看向庙祝,虚心求教。
“听好了。”庙祝清了清嗓子。
“城隍大人生前本是朝廷大将,奉朝廷命令戍边,抵御生苗犯我国土,曾率领一营人马在千里大山中与苗人周旋数月,一无粮草补给,二无营地居所,三有毒蛇瘴气扰人,仍是将那股苗匪打的气焰全无,待数月过后,出山之时,所率兵卒十不存一,将军本人也是毒气侵体,时日无多。将军本人下令秘不发丧,竟是震慑苗人三年未敢犯边,先皇赞其勇武,特追封宣威大将军,谥武威。
次年,长江水患,芜湖百姓流离失所,先皇下令为宣威大将军塑金身,修庙宇,封芜湖城隍,以镇天灾。庙宇建成,先皇焚表上天,此时天生异象,一道金光直入长江,水患尽去,先皇龙颜大悦,有诗赞曰:忠臣良将岂等闲,诛贼震洪皆在肩,千壑群山莫能挡,万里长江仍在前!”
庙祝说完,一脸说不出的骄傲自豪。
齐贞倒是没觉得这个宣威大将军究竟有多伟大,
就是感觉这先皇的诗词水平,实在有些不堪入耳。
要么是无中生有的故意为这位城隍爷加上了无数传奇色彩,要么就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至少从齐贞看来,如果按照肖翱和众人所说的情况,这种所谓的传奇故事,也就是骗骗愚昧百姓罢了。
齐贞压根就不相信。
或者说,不全信。
无论是受现实世界的影响,还是进入游戏后的心态,都注定了四个人此次来到这里不像是祭拜,而像是参观。
所以难免有些敷衍。
甚至比庙祝告诉他们那一段成本大套的套话还要敷衍一些。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孟然和李强自然不必说,前世自有信仰,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齐贞则是丝毫尊敬的表情都欠奉。
只有蒋燕还算是略微带着些恭敬的上了注香。
看的一旁的庙祝说不出的别扭。
自己说了这么多城隍爷的英雄事迹,想不到最后不过是对牛弹琴,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指定是要给这几个人轰出去的。
此处并没有什么异常,至少蒋燕的魔法感知能力和齐贞的精神力探查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于是四人便准备离开。
走到院子中央,齐贞回头问庙祝:“你知道城隍爷在哪里么?”
庙祝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齐贞摇摇头,知道自己真是瞎了心了,问普通人这个,能问出什么来?
“我们有事情想问问城隍,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还请你能告诉我们。”齐贞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城隍爷你们不是在里面刚刚见过吗?”庙祝淡淡的说道。
“不是那个雕塑泥胎,我说的是真正的城隍,就是那个鬼。”齐贞说道。
齐贞的话音未落,院子里面突然刮起了一股邪风,周围的围墙和门上都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膜,将院子和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此时的庙祝已经变了一副嘴脸,神情无比肃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感知着周围环境的变化,齐贞看着庙祝的眼睛说道:“怎么?这是不想让我们离开了?”
庙祝轻声说道:“那得看你们的回答能不能让我满意。”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知道总算是找对了地方了。
“这么说,你知道城隍在哪里?”齐贞问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庙祝问道。
“如果知道,还烦请告知一声,我们有话想要问问他。”齐贞说道。
“你们到底是谁?”庙祝依然问道。
“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齐贞笑着问道。
“如果说了,我或许可以放你们离开。”庙祝说道。
“我们知道城隍在密谋一件大事,刚好我们的同伴因此事而死,所以我想问问他,这么做,怕不怕遭天谴?”
齐贞也不隐瞒,本就是来找事儿的,不必太过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恐怕今天你们是走不了了。”庙祝摇了摇头说道。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息从庙内的各处飘散而出,几个呼吸之间便全部融入了庙祝的身体之中,给他的皮肤上涂了一层琉璃的光泽。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也瞬间变得强大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庙祝的苦闷
这场战斗开始的虽然突兀,却并没有出乎齐贞的意料之外。
以这个游戏的世界观来看,既然神仙的存在是合理的,那么仙人之间总是要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沟通桥梁。
这桥梁有可能是那些修道而未得道的修行者,自然也可能是主持仙人庶务的普通人。
而各家仙庙的庙祝,作为管理仙人香火的实际责任人,很明显和仙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这种联系并不外显罢了。
感受着庙祝不断节节攀升的气息,四人的表情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无他,小队接下来还要面对城隍,甚至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可不能在这里阴沟翻船。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庙祝对于现在的小队来说,正是最好的对手。
刚刚经历林啸故去,余良脱队的小队,此时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挽回大家的信心。
或许不仅仅是挽回信心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发泄一下积压在内心之中无处释放的憋屈。
一个游戏大概会以难度阶梯向上的形式不断给玩家提供挑战感和跨越困难的成就感,但是人并不是毫无所觉的npc,很多时候需要一些调剂让自己的内心之中不必时刻保持高度的紧张状态。
所谓张弛有度,便是如此。
当庙祝气息攀升停止的时候,齐贞便决定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和对方决一胜负。
这和齐贞一贯的风格十分不一样。
无论是廖巽离、襄礼王、桑蛇,还是那条大龙虾,甚至面对那些湖匪,齐贞都习惯了算计。
将可能产生的一切意外尽力消灭在萌芽之中,将对方的战力尽量的削弱再削弱,在最终的战斗开始之前,就要让小队胜利的可能性达到最大的程度。
这不能说不对,这样做可以尽力保持小队人员的完整性,应对困难的时候也不至于束手束脚,只是按照余良的话来说,齐贞想的太多,做法却太过不爽利。
齐贞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便是系统给小队带来的意外,远远超过了齐贞所能计算的范围。
这便造成了,即便齐贞想的已经足够周全,但总会有一些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发生一些谁也没办法预料的意外状况。
林啸的事情是如此,往前推算去想,每一件事情都是如此。
他开始有些理解小白所说的系统升级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不像植物大战僵尸,齐贞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渐渐失去了对于游戏的整体掌控。
似乎每一次小队任务的发生都是出于一个意外事件,而系统似乎总是在预判他的预判,这让齐贞有些苦恼的同时,也生出了一股许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好胜之心。
他决定要在接下来的游戏中,改变一下自己的思路。
所以无论是去张大财府上打草惊蛇,还是来到城隍庙上门挑衅,其实都代表着齐贞一种另类的尝试。
我知道这件事情,但我什么都没想,我觉得你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我要让你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
然后换你出招了。
如果说齐贞之前的做法更像是下围棋的思路,永远不想让对手知道自己每一步棋的用意,同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手中还攥着多少算计和底牌,那么现在齐贞的思路则更像是下象棋!
桌面上的棋就这么多,我摆出阵势,等你应对,简单而粗暴。
庙祝对于城隍爷向自己传授的秘法十分满意,此地遗留下来的仙气对于他的身体进行了十
分彻底的改造,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仙气并非取之不尽,也不能一直待在他的身体之中,总是要还给这座庙宇的红墙绿瓦。
但是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就是无敌的。
因此在他眼里,面前的这四个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就凭你们,也想阻碍城隍老爷的大计,真是痴心妄……”庙祝正准备发表一些高谈阔论,说不得还能让对方不战而降。
然而痴心妄想的“想”字还没出口,迎接他的就真的是一声炸响。
于是痴心妄想变成了痴心妄轰!
李强的反坦克炮出手的太快,重火器拔击不光会使他的掏枪动作对周围的敌人造成伤害,也同样会让他的掏枪速度变得十分惊人。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一颗穿甲弹就钉在了庙祝的身上,然后轰然爆炸开来!
蒋燕和李强的默契自不必说,在子弹钉入对方身体上还未爆炸的一瞬间,一记寒冰箭便已经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飞了过去。
庙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反坦克炮炸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内心却是一喜。
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奇怪的攻击方式,但是爆炸击中自己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紧接着他却感觉到身体一阵寒冷,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
“喝!”
庙祝一声大喊,身上的琉璃光芒猛然爆发开来,解除了身上的减速效果。
与此同时,他身体开始折线前行,急速的开始向四人移动。
他看出来了,对方使用的全部都是远距离的攻击方式,而他所接受的仙力,和城隍一脉相承,走的是近战大开大阖的路子,这样被动挨打即便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也绝不是长久之计。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仙力在受到攻击后的衰减!
一定要速战速决!
庙祝心里面想着,决定从蒋燕下手!
这个女人的攻击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迟缓,绝对要优先解决掉!
在庙祝的气息开始攀升的时候,小队四个人的站位就已经开始了明显的变化,李强站在中央,位置微微靠前,齐贞和蒋燕一左一右略微拖后了一些,孟然则站在最后方。
所以四个人的站位看起来像一个菱形,只不过距离比较远而已。
距离比较远,自然来不及互相救援。
庙祝是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之所以选择站位的距离拉开一些,是因为小队之间的攻击是无差别的,这是怕误伤队友!
庙祝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距离蒋燕不足五步的地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眼睛中的自己。
他举起拳头,上面因为仙力的聚集,琉璃的颜色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以蒋燕法师的小身板,一旦被击中定然是筋断骨折的凄惨下场!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记冰霜新星!
嘭的一声。
庙祝的双脚瞬间被冰动在原地,拳头自然没有办法再打到蒋燕的身上。
他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的那个女人,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然后他仿佛看见蒋燕冲着他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又瞬间出现在了李强和孟然中间。
闪烁!
庙祝还没来及疑惑蒋燕的缩地成寸到底是什么情况,一道耀眼的光芒便笼罩了他的全部身体。
激光炮!
轰!
无论看了多少次,齐贞仍然觉得李强、蒋燕、余良三个老人之间的默契是如此让人赏心悦目。
在冰霜新星释放之前,李强便已经开始对着蒋燕使用蓄力激光炮的技能。
这代表着李强在这一瞬间,不仅对于对手的战力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还有对于自己队友的完全信任,以及对于蒋燕技能释放习惯的深入了解。
庙祝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冰霜新星的控制,然而技能的无缝连接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从而付出了极其巨大的代价。
蒋燕闪烁的技能刚用,激光就已经射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身上仙力的快速流失,庙祝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怨念!
他的身形再一次向着对方掠去!
不得不说,在厚重的仙力加持之下,如果是一对一的情况,小队将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这个庙祝的一合之敌。
仅凭他在激光的射击下仍然面不改色,并且在瞬间就脱离了冰霜新星的控制影响,就可以看出无论是魔法抗性,还是承受攻击能力,此人都达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
庙祝此时的目标变成了孟然!
这个女孩子一直站在四人的最后方,明显是被保护的对象,只要能控制住了她一个,便等于是控制住了对方四个!
对方稀奇古怪的攻击层出不穷,他此时已经不奢求将对方所有人都打翻在地。
抓个人质再说!
蒋燕闪现之后,正处在孟然和李强中间,而齐贞的相对位置却是在三个人的后方。
于是菱形变成了t形。
庙祝的速度极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葵花点穴手!”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喝,李三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庙祝身后。
瞬步!
噗噗!
两声闷响,那是李三的手指和庙祝后背接触的声音。
庙祝仍然保持着向前移动的动作,脸上还保留着那份狠厉的神色。
然而他此时就像是雕塑一般,完全不能再动。
庙祝给恶心坏了。
怎么还有一个人?你们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身体内的仙力不断鼓荡,几个呼吸间就可以挣脱点穴所造成的定身效果。
几个呼吸的时间太短,不能做什么事情。
但是足够齐贞和孟然换个位置。
庙祝还没来的及高兴自己冲破穴道,便看见了一双奇怪的眼睛。
血红色眼球,左眼一个勾玉,右眼两个勾玉。
血轮眼!
庙祝神情一呆,随即就是一惊!
他瞬间就从幻术中反应过来了!
如果说刚开始的反坦克炮是试探对方耐力的攻击,寒冰箭是测试对手的魔法抗性。
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节奏其实就一直控制在小队的手上。
冰霜新星是为了激光炮做准备。
孟然作为小队最大的短板,是为了李三的出其不意做铺垫。
葵花点穴手是让齐贞的血轮眼发挥威力。
那血轮眼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庙祝看着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然而自己却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东西。
感觉到十分无助。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叫浮空弹,就像他根本不知道之前的那道激光到底是什么一样。
庙祝漂浮在空中,还是不太明白和自己战斗的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宗叔的日常
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作为现在的小队来说,李强都是小队绝对的核心人物。
等级最高,综合实力最强,近战和远程能力同样出类拔萃,在齐贞心里面,李强毫无疑问是小队中最为强大的战力,没有之一。
无论是余良还是蒋燕,个人的能力需要在不同的情境下才能充分发挥,在整个队伍中的位置,也越来越倾向于辅助的职能。
这其实是齐贞有意为之的结果。
他当然想让小队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发挥出超强的战斗能力,甚至可以达到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效果。
但一方面是小队众人无论是等级还是属性,内部都存在着断档和差距,另一方面则是现在的王者小队虽然名字改的那么不可一世,但仍然太过穷苦。
齐贞很难依靠金钱和大家所获得的积分将所有人武装到牙齿。
在那之前,齐贞不得不在所有小队的集体战斗中,都把李强作为核心来打。
这不得不说是齐贞的一种曲线救国方式,也可以说是一种无奈。
所以无论是之前的试探攻击,还是后来孟然的破绽,李三的出现,以及齐贞的血轮眼,其实都是为了李强最后的这一记浮空弹做准备。
要确保对方恼羞成怒,还要对于小队的攻击所能造成的伤害形成误判,与此同时在前期尽力消耗对方的战斗能力,找到机会让对手产生疏忽乃至失误,最后一锤定音。
从庙祝被浮空弹以完全违反物理规则将对方击飞开始,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牛顿的棺材板会不会压不住齐贞不知道,但是这个庙祝要是被小队打死了,恐怕真的得气的从地上再活过来。
说是堂堂正正的和对方战上一场,却并不代表就要傻乎乎的和对方一对一,这个庙祝的确实力强大,但仍然是让小队完全无伤的情况下,玩死了。
准确的说,是被齐贞算死了。
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齐贞没变,还是那个精于算计锱铢必较的铁公鸡。
齐贞知道此时的庙祝一定还在想着,要等他落地以后调整一下状态,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将面前这些凡人击倒在地。
齐贞曾经在pk场里面也这么想过。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即便自己的攻击技能全部冷却完成,也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命值一点点下降,最后双手无奈的离开键盘。
那场战斗让齐贞记忆犹新,对方重火器的拔击有一种奇异的节奏,看起来整体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有时候要在瞬间掏出数把武器,动作也会产生残影,有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能在对方浮空的时候,打字嘲讽一下。
这个职业的分支有时候被玩家戏称为体术大枪,但它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华丽大枪。
这也是蒋燕在看到李强这套连击动作时候永远觉得赏心悦目的原因。
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如果说现在余良战斗的方式被齐贞改造的已经有点像是街头的流氓斗殴。
那么李强的攻击模式则更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
但无论动作如何优美,击打在对方身上的一声声闷响,都在提醒所有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蹂躏。
各类枪械的弹夹、枪身、枪口、枪托,李强的肘、膝,还有那双握枪的手,不断和庙祝的身体发生着一次次亲密的接触。
在经历第一次被
浮空弹击飞、第二次被膝撞踢飞,第三次又被浮空弹击中飞上空中的时候,庙祝身上的琉璃光芒,终于完全消失。
庙祝的心中,从愤恨,变成了无奈,到现在则是充满了绝望。
失去仙力加持的他,与凡人无异,又更何况他直到现在还没有落到过地上。
和第一次浮空一样的一套攻击,李强仅仅掏出了三把重武器,庙祝便在空中口吐鲜血。
“队长,行了,还有问题要问他。”齐贞说道。
李强闻言,立刻停止了动作,庙祝也终于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李强,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李强将脚踏在他胸前,手中的枪瞄着他的脑门,面无表情。
庙祝不知道对方手中是什么法器,但是已经见识过这件武器的威力,所以不敢乱动。
他一梗脖子,叫道:“你们赶紧把我放了,不然城隍大人不会饶过你们的!”
齐贞觉得挺可乐,问他:“城隍许给你什么了,我给你双倍好不好?”
庙祝显然属于那种输人不输嘴的性格,轻蔑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懂不懂?”
“那你是鸡还是狗?”齐贞又问。
“懒得与你做口舌之争。”庙祝说。
“行,那我说点正经的,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我饶你不死,如何?”齐贞说道。
李强十分配合的扣动的扳机,子弹擦着庙祝的脸颊射入旁边的地中,在他的脸上带起了一簇血花。
“你要知道,不用城隍得道,我们就可以让你随时升天。”齐贞又说道。
事实上很多看起来高尚的情操和坚定不移的信念在自己的生命面临威胁的时候都会变得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
所以以生命相要挟在很多时候看起来简单粗暴,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庙祝权衡了一下自己的生命和城隍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没有怎么太过纠结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向齐贞全盘托出。
然而庙祝所说的信息却没有为齐贞带来多大的帮助。
原因是他也不知道城隍在做些什么,只知道对方的确在近期要做一件惊天地的大事情,并且向他许诺,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庙祝就可以成就仙体,获取仙位,乃至长生不老。
这也是城隍庙这几日封庙的原因所在。
庙祝之所以能成为庙祝,自然是因为对于自己所侍奉的仙人足够虔诚。
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显不仅是虔诚这么简单,无论是从他看到银子两眼放光的神态,还是对于成仙一事的渴望,都意味着他对于城隍的忠心耿耿,其实还掺杂了许多其他心思。
人性贪婪无可厚非。
城隍并不时常出现在庙中展露仙身对庙祝耳提面命,城隍庙的存在更多的还是为他摄取更多的香火,让他的金身更加强大和完善,所以对于城隍的去向,庙祝确实一概不知。
只是在齐贞他们来到这里之前的一天,城隍显圣,和庙祝说,近几日就将大功告成,让庙祝将庙门封禁,禁止无关人等随意出入。
所谓无关人等,自然就是指的除了庙祝以外的所有人。
齐贞没有选择对他痛下杀手,或者打晕后藏起来避免他通风报信。
经过城隍庙此行,他已经有了一些十分大胆的推断。
接下来就是验证
这些猜测的最后一步。
他还是临走交代了一声,让庙祝不要声张此事,若是城隍知道了他已经将所有事情向齐贞等人全部交代了,到时候成仙就别想了,成鬼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庙祝想到这里悚然一惊,汗流浃背。
他赶紧拜托齐贞不要将此事告诉城隍,毕竟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就攥在齐贞的手上。
齐贞不置可否。
一个小小的庙祝,当真觉得城隍会那么在意你的死活?
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
……
宗叔早晨起床以后,在属于自己的小院里面打了一套像模像样的拳法。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的暖和过来以后,吩咐下人开始干活。
他年纪已经大了,在这个家里面是一个最不像下人的下人。
他知道老爷和少爷都喜欢喝什么种类的茶叶,知道少爷和老爷不太一样,茶水总是喜欢喝温凉一些。
他知道大少奶奶喜欢在早晨起床以后,用湿热的毛巾敷脸,知道姨奶奶喜欢在月事前几日吃当地果脯铺子里面最出名的情人梅,也知道老夫人早中晚要向屋中的女娲娘娘上三柱香。
他知道这个院子里面主家每个人的喜好和生活习惯,自然也根据这些生活习惯养成了自己的生活习惯。
张大财的家虽然不大,但上上下下仍然是有七八个下人忙里忙外。
他作为本家的大管家,自然有责任把所有的事情照看的井井有条,不出一丝纰漏。
按时间,自己在起床前半个时辰,家里的厨子就应该已经开始给老夫人、少爷和少奶奶准备早餐的吃食。
叫醒自己的每日都是那个喂鸟的下人,他要将鸟笼挂在自己的屋檐之下。
原因是两个少奶奶不喜欢早晨被鸟叫声吵醒,而自己所在的小院又是除了主人的卧房外采光最好的屋子。
自己每日清晨会在屋前打上一套拳,待身体完全舒展开之后开始洗漱。
等自己洗漱完毕去往厨房的路上,会看到下人在打扫主人院子,喂池子里面的金色鲤鱼,当然这一切都应该是十分安静的。
在厨房,他会看到厨子已经按照自己昨晚的吩咐,做好了今日早餐的饭食。
无论是包子还是馒头此时应该在笼屉中呼呼的冒着热气,汤食也应该已经转了小火在锅中闷煮着。
然后他就会将厨子已经提前为他准备好摆放在桌上的早餐吃掉。
一碗汤食,一个主食,一碟小咸菜,不管这些年换了多少厨子,又或者厨艺再好,他都只吃这么多。
他吃饭的速度不快,吃饭的时间也控制的几乎每天相同。
饭后他会选择在院子里面走上两圈,消食是一方面,他也需要检查一下下人们是不是还有疏漏,或者偷懒。
不多不少整整两圈过后,他会到主人居住的院子里面,看着四十年前自己亲手种下的那颗枣树,等待主家起床。
伺候主家用过早饭,吩咐下人收拾完屋子,他就会来到书房里。
老爷一般喜欢在这里写写字,少爷则是喜欢看书。
无论是看书还是写字,都是宗叔年轻时候十分向往的事情,只是转眼多年,自己已经没了那份好学上进的心思。
他会从茶壶中将温度放的刚刚好的茶水为少爷添满,然后开始向少爷汇报昨日在芜湖城内和自家相关生意的情况。
上架感言
终于要上架了,老实说大概从发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从不怀疑这一天的到来。
昨天上传完最新一章的时候,我就在想,哦天呐,字数马上就够了,这周就可以上架了,我的上架感言应该怎么写?
然后今天一早就收到了编辑的通知,可以上架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
先说说故事本身吧。
这个故事,已经来到了第二个游戏的中间部分。
其实有很多线索都是在每一个游戏任务的过程中分别揭示给各位读者看的。
你们所看到的,植物大战僵尸也好,仙剑奇侠传也好,其实都可以算的上整个游戏的不同副本。
当然不仅仅是副本那么简单,比如植物大战僵尸告诉了你们,所有的玩家都有可能是npc这件事。
当然也不只是这么点儿而已,其实线索很多,如果聪明的你们能注意到,大概会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信息。
我正试图用比较简单的方式,让你们可以看到我内心当中更复杂的东西。
这里面有友情爱情,有团队协作,有斗智斗勇,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本书的主旨,也是我对这个世界最简单最朴素的看法。
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二百章甚至三百章过后,可以在看到某个情节的时候,突然头皮一麻。
嚯!作者这王八蛋在这等着呢!
这也正是我们喜爱网文并且愿意看网文的主要原因之一,不是吗?
整个故事刚刚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比如我的某个读者就会问我,你说你费劲巴拉的弄了那么多战斗数值,属性体系,结果进了仙剑奇侠传里面,完全没怎么用到,图啥呢?
自然是图后面。
简单来说,植物大战僵尸和仙剑奇侠传两个游戏,大概是wow的北郡修道院和闪金镇,dnf的艾尔文防线和格兰之森。
作为一个游戏,自然既要有新手村,也要有简单一些的适应地,难度总是逐步增加的,不是吗?
所有前面提到的,后面都会讲,还是那句话,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
另外,有一点可能会让诸位比较失落,那就是接下来的刀仍然不会少,至于原因……
生活总是充满艰辛,仔细想一想,这辈子所有亲历的成长,最后其实都是六个字,吃一堑长一智,不是吗?
接下来,聊一聊书外的事情,嗯,也就是我。
我觉得许巍有一句歌词唱的特别好——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大概是从16年前,我开始接触网文,14年前,开始自己动笔。
那时候的唐家三少,光之子敢用第一人称还能大火,你敢信?
但是,真好看啊。
某一天有人和我说,你看主席,不忘初心四个字说的真好。
是啊,可我的初心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还没到青春期却开始在幼稚的脑海
里描绘自己人生的时候。
在我情窦初开之前,在我知道赚大钱之前,在很多更加现实的想法产生之前。
我凭借一篇微小说获得了学校的春蕾杯作文大赛三等奖。
那个故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那种感觉却成了我童年最难以忘怀的事情之一。
我想要可以成为一个著作等身的人。
这是我的梦想。
也是我的初心。
如今我已是而立之年,有了自己的工作和一份稳定的收入。
这个梦想却时常像一只调皮的精灵,在我的梦里跳来跳去。
于是,我便来了。
除了完成梦想,算是和十五年前自己内心之中的遗憾,做一个了结。
痛苦大抵上都是源于遗憾,我们不想遗憾,便只能不舍昼夜,尽力而为。
《游戏王者》之于我,就像是《钢铁侠》之于漫威。
下一个十年,谁知道呢?
当然,这离不开你们这些可爱读者们的支持和鼓励。
可悲的是,时间过得飞快,半点不由人。
可喜的是,我们仍年轻,并且一直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转眼间三个月,近40万字,故事才刚刚开始。
i this alllife.
能上架,我很开心。
谢谢你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 酒窖中
当然汇报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将自己的到的消息转述给少爷听,而是这些消息需要在自己的手上汇总并形成一些可行的建议后,一并告诉少爷。
家奴家奴,家在前,奴在后。
宗叔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自己始终都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虽说主仆有别,却从不把自己当什么外人。
当然,他也从来不曾逾矩。
商讨过决策之后,他会让少爷独自在屋内思考。
这一点张大财和他的父亲也不尽相同,张大财的父亲总是会将宗叔留在屋子中,继续探讨一些经商方面的问题,或者聊些芜湖城内有趣的见闻,家长里短。
这大概和张大财的父亲作为一份家业的开创者,在事业有成之后,总是想要回到那种简单无忧的生活状态有关。
张大财则是越发像老爷年轻的时候了。
宗叔经常如此感叹。
午饭过后,宗叔会小睡半个时辰,然后在申时来到少爷的房间,听取少爷对生意的意见,并且将自己的想法和少爷探讨一二。
二人定计之后,有时候张大财会自己到生意的门面上逛一逛,有的时候则是宗叔全权负责。
这不得不说是张家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然张大财也不会只在家中留下三名女眷亲身前往宁波进烟。
生意照看过后,宗叔会吩咐厨房开始制作晚餐,自己则是会陪陪老夫人,又或者是和那两位太太聊聊天。
晚上待主家都用过晚饭,他才会和下人们一起吃,听听他们最近又有什么开心或者悲伤的事情。
大管家,既攘外,也安内。
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的听其他人说,间或安抚几句,又或者开解一下。
晚间主家无事之后,他便终于有时间,去家中的酒窖看看自己那些老朋友们。
老朋友们指的是他亲手贮藏的那些酒。
张大财只知道宗叔对家里的藏酒极为了解和在意,却不知道宗叔极为善饮,每日都会来此小酌。
酒窖里面极为宽敞,宽敞到从那个毫不起眼的入口来看,根本想想不到的程度。
硬要做个比较的话,大概这个地下酒窖的占地应该有张宅两个甚至三个那么大。
也不知他这几十年陆陆续续在这里窖藏了多少美酒,又喝了多少。
这便是宗叔的日常生活,如果这生活中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坚持了将近五十年。
或许在外人看来,宗叔常年如此辛苦,坚持下来很难说不需要莫大的毅力。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他很享受这些年所过的日子,这会让他想起更早一些时候的某些生活状态。
今日他照例走入酒窖,启开一坛已经窖藏了十五年的黄酒,倒入釉色早已被浸染发亮的酒碗。
满是老茧的大手端起碗一饮而尽之后,长痛快的长出了一口气。
“出来吧。”宗叔轻声说道。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空气灼烧的气息,然后一团火焰便凭空出现开始点亮地窖的烛火。
那团火焰就像是跃动的精灵,不断在相距不远的蜡烛之间反复跳跃,直到将地窖中的所有烛火点燃。
烛火映出了宗叔有些苍老的脸庞,还有站在他面前几人的脸。
“原来是几位贵客,不知到此有何贵干?”宗叔似乎毫不意外几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洒脱笑道。
齐贞走上前,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宗叔那张已经皱纹堆垒的脸庞,轻声说道:“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宗叔,又或是,城隍大人?”
宗叔没有在自己身份的问题上面做任何狡辩,但是眼中的惊讶神色仍是一闪而逝,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您的确掩藏的很好,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同伴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您身上有任何鬼气,而您表现得也太过正常,我们原本很难怀疑到您。”
齐贞说的不错,若不是系统游戏机制设计的原因,齐贞甚至很难将这个人和最近陆续发生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
然而对于完成任务的小队来说,相当于是先确定了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然后在寻找这个人身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那么无论这个人看起来和事情多么不相关,所留下的可能性都会是唯一的答案。
当然齐贞不可能这样和他解释。
“对于我们昨天的拜访,您应对的其实很好,但是仍然流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齐贞将张大财离开芜湖的时间,芜湖开始天气突变的时间,还有在小队上门拜访时,宗叔所留下的些许疏忽和异常,全部告诉了对方。
宗叔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中间又喝了几碗酒。
“但是这些还是不太够啊。”听到齐贞说了这么多,宗叔仍然是摇头说道。
“您说的没错。”齐贞点点头,然后紧接着说,“但其实让我最终确定这件事情的,有这么几点,您看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宗叔笑着点点头:“好。”
接着他转过头,拿了几个放置在一旁的青瓷大碗。
逐个倒满酒之后,青瓷大碗神奇的漂浮起来,飞到了齐贞几人的面前。
涓滴不洒。
齐贞说了声谢谢,接过酒碗,席地而坐。
李强、蒋燕、孟然。
还有李三。
也都分别坐在了地上。
接过大碗,慢饮起来。
李三之所以没有再一次出其不意妄图背后偷袭,真实原因在于他在鸠兹的破庙里面已经尝试过了。
自己的伪装对对方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且自己的葵花点穴手,伤不到对方。
那就不如坦荡一些。
“您,青衣人,城隍爷,其实本来应该是三个人,但是因为肖翱的存在,于是乎青衣人和城隍爷变成了一个人,我想,如果能证明您是青衣人,又或者是城隍爷其中之一,那么我想我们就可以确认您的身份了。”齐贞举着碗,笑着说道。
“继续。”宗叔轻声道。
“我这位兄弟,以前是个飞贼,为了避免警…官府抓到他,养成了一双观察入微的火眼金睛。”
齐贞
拍了拍李三的肩膀,险些把他的酒拍洒出来,招来李三的一个白眼。
之前在张府那顿酒,他就没喝上!
“他说那个青衣人在吸取林溪鬼力的时候,露在外面的手上有着极其厚重的老茧,一看就是双长期握刀的手。”
“其实我刚才跟您说您倒酒的时候洒了那么一丝,的确是我怀疑您的地方,但那只是怀疑您和此事有关,却不是怀疑您的身份,我看到的是,您的那双手。”齐贞说道。
宗叔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可是练武握刀的人很多。”
“对的,所以我们后来就走了嘛。”齐贞点点头。
“然后在回客栈的路上,我又发现一点不太寻常的事情。”齐贞说道。
“我印象中我没有说什么。”宗叔说道。
“的确,但是您走路有问题。”齐贞提醒道。
“什么问题,我走路难道表现得不正常?”宗叔问道。
“您今年高寿?”齐贞反问。
宗叔恍然。
在鸠兹的战斗中,余良的锯齿箭打破了青衣人的金身,射穿了他的小腿。
按照肖翱的说法,金身被破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相当于仙人受了极大的重创,不管是伤在何处。
所以宗叔的走路一定会有问题。
当他刻意掩藏自己步伐中的异常,却忽略了自己身体上另外的问题,现在的他是一个老人,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稳健,且轻快。
“是我疏忽了,可是我身强体壮,注意养生,应该也说的过去。”宗叔摊手说道。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破绽。”齐贞说道。
宗叔的眉头一皱:“还有?”
“不管是您刻意阻止我们去城隍庙祭拜,还是在我的追问下又隐瞒城隍庙已经封庙的事实,其实都在证明您的心中有些…纠结。我说的没错吧?”齐贞问道。
“哦?我为何纠结?”宗叔问道。
“您大概是纠结到底要不要杀我们的问题。”齐贞直言不讳。
“您其实想让我们就此离开芜湖,最好不要干涉到您惊天地的大事当中,但您可以想象到我们对于此事的探究之心,所以您和我们说了城隍庙的位置,却又不告诉我们那里已经封禁,是想可以让我们知难而退,如果我们并非祭拜,而是执意硬闯,自有那个庙祝可以将我们杀死当场,这样也可不让您有损阴德。”齐贞说道。
从齐贞开始分析,宗叔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此时听完齐贞的言语,更是放声大笑。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好聪明的娃娃!”
宗叔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谢谢您的赞扬,现在看您的样子,那我应该说的没有错了,芜湖的城隍爷,又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张宗昌大人?”齐贞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有些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张宗昌的脸上浮起一丝追忆。
“先皇给我赐名的时候就说,有我在一天,便可保宗庙社稷昌盛。想起来到现在,已经一百四十多年了。”宗叔叹息一声,言语中说不出的寂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感谢你们听我废话许久
“我的故事,想来应该没有人会有什么兴趣,大抵上是因为活着的那些年,一直在为先皇鞠躬尽瘁,不是在攘夷安边的路上,就是在和朝廷里面那些文官老爷们打嘴仗,着实是没什么意思。”宗叔叹息一声说道。
“只有在刚开始作为皇上家臣,还有到了我行将就木的那几年,才有机会和皇帝陛下可以无忧无虑的共处几年,大体上才称的上是有滋有味的生活罢,只可惜事与愿违,往往自己毫不在意的事情反而会成为别人大肆鼓吹的东西,而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却无人问津,这可能就是生活的真谛。”
张宗昌提起碗,再饮而尽。
“所以这就是您愿意在张府里一直做一个下人的原因?”齐贞问道。
张宗昌点点头,轻声说道:“你知道其实张家老爷和先皇帝虽然身份差的极远,但性格却十分相像。作为一个好胜心思极为深重的帝王,我和先皇帝的关系亦师亦友之间,总是相互诫勉,因此虽然他为主我为仆,但相得益彰,其乐融融,也是当朝一桩美谈。”
“但中原安泰,匪患尽去之后,皇上开始变得有些穷兵黩武,很难听进去下臣的直言进谏,于是君臣之间的话也少了许多。”
“对内大兴土木是一事,对外陛下也总想着八方来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便有些问题。”
“单说滇川黔几个地方,本就未受中原礼仪教化,语言难通,且苗疆多山地密林,地形复杂不说,苗人常年居住此地,更是勇武异常,因此想要倚靠武力征服此地,自然是难上加难。”
“只可惜陛下不听劝阻,执意想做个流芳千古的有道明君,我便只能临危受命,率兵征伐。”
“如此说来,庙祝所说的苗人犯边,也只不过是朝廷为了吸引香火显示张大人您的威名而已了?”齐贞问道。
“也不全是。”张宗昌摇了摇头,“苗人偏安一隅,看起来像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其实内心的野心并不小,不过是不为人所知而已。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挑起苗人对中原的仇恨,以便发兵的出师有名。”
“要知道,出兵是否名正言顺,无论是对于民心的引导,还是对于士气的提升,都有很重要的影响。”
齐贞点点头。
这有些像是现实世界中美国在中东发起的数个战争,名义上是为了打击恐怖主义,甚至是为了第三世界国家的和平与繁荣,结果一个战争打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扶植傀儡政府也好,暗杀对方领导人也罢,最后资源开采忙不停,甚至赚得盆满钵满,却将这个国家打的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但是后来因为苗疆的地理情况十分复杂,苗人又是英勇善战,对外极为团结的性子,我们成功挑起了苗人对于中原的仇恨,却根本就无力征服对方。”
“开始遭到对方强力的反扑,直到最后节节败退,也不过是几旬的光景。”
“我们不得不开始据城而守,依靠地利与那些苗人周旋。”
“苗人本就不善攻城,于是战争就这样僵持下来。”
“这场战争打的国库空虚,举国上下渐有群雄并起之势,皇帝陛下也终于不再刚愎自用,决定开始进行一次冒险的斩首行动。而我,正是这次斩首行动的领头之人。“
齐贞恍然:“这就是庙祝所说您带领一营兵马与苗人周旋数月的缘故吧?”
张宗昌点点头:“正是如此,当时本就做好了再难回乡的准备,一无粮草补给,二无营地居所,这只深入千里大山的孤军,便是避免苗人一再进犯,拖垮整个朝廷的唯一希望。”
“还好,我们成功了。”
虽然张宗昌没有细说,但是齐贞仍然可以想象,当时的他带领一营兵马孤军深入山林,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孤魂怨鬼,寻找敌方首领并完成一击必杀的那种艰辛壮烈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然后我们开始逃亡,最终逃了出来。”
“然而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里面也大部分中了林中的毒瘴,便是侥幸没有中毒的战友也从此再难提起手中的刀上阵杀敌。”
“但是这都是值得的,自那以后,苗人再也没有对中原展开什么成规模的攻击。这恐怕与苗人首领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当时我的确中毒,却没有死在边疆,而是接到陛下的密诏,回到了朝中。”
“不知是我重伤将死,时日无多,还是军权旁落,总之那几年陛下对我极为宽宥,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后来我便死去,又活了过来,成为了芜湖城的城隍。”
张宗昌似乎只是对于前一世的事情充满追忆,对于成为城隍之后的经历,却不愿多提。
“好吧,我承认这个故事很好,那么,您之所以做现在所作的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齐贞不解问道。
按道理说,一个精忠报国,舍生忘死的国之栋梁,如何都和他现在草菅人命的所作所为没有办法联系到一起。
“人大概只有在失去性命之后,才能知道活着的可贵,这一点,只怕神仙也不能免俗。”
张宗昌举起自己苍老而充满皱纹的右手,此时有些微微颤抖。
“像我这种一地城隍,即便有仙气护体,说穿了也仍然是鬼物一属,虽然阴寿长些,却只有一任的光景。”
“朝廷敕封,一任城隍有百年阴寿,而我任期已满,正是大限将至。”
“若是百年之前,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在此期间隐姓埋名,尝试着想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却碰到了老爷一家。”
“我寻访各地,终于找到续命之法,想必你们已然猜到,不错,正是吸纳借鬼力补自身阴气的法子。”
张宗昌叹息一声,话语中充满了对于现在生活的依依不舍,以及自己这种伤天害理阴损招数的无奈。
“您和我们讲的如此明白,就不怕我们将此事告知蜀山,请那些道法高强的仙师们前来此地诛杀妖
邪?”齐贞问道。
张宗昌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就代表着今天能走出这个酒窖的只有你我其中一方,又何必以这种无用的话语再行试探?”
他接着说道:“更何况,这些事情无人可讲,倒是要感谢你们听我废话许久。”
齐贞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说道:“好了,该聊的也聊的差不多了,该知道的我们也知道了,原本如果不是我们同伴因此而死,对于此事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算成人之美,但是现在……抱歉。”
齐贞站起身,眼睛幻化成为了血轮眼。
李强掏出了自己的招牌武器m249。
蒋燕身周的魔法能量开始剧烈波动,附近的烛火开始不停的摇曳起来。
而李三,早已经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了。
“对于你们同伴的事情,虽然有些晚,但我仍想说,他的死并非是我有意为之。”
张宗昌饮尽碗中酒,站起身说道。
他看着如临大敌的五个人,闭上眼睛,身上的气势开始逐渐升腾,巨大酒窖中的所有烛火随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感受到这股比那位庙祝强大的多的威压和窒息感,齐贞心中一凛,开口说道:“因为阴德有损,我是理解的,只是我现在不太明白,您现在就不怕这件事情了么?”
“现在依然是怕的,但只要将你们制住,不要阻挡我完成接下来的筹划,到那时,便不再怕了。”张宗昌没有睁开眼,解释道。
无论是对于小队的直言不讳,还是他身上逐渐散发而出的强大威压,都代表着张宗昌对于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仅凭他们在鸠兹一战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无法破掉自己的金身,又何况阻止自己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
更不用提这里可是芜湖,是自己的主场!
他的身体上逐渐笼罩了一层琉璃色的光彩,与庙祝吸收仙气之后身上的光芒别无二致。
张宗昌本来就是鬼仙之体,此时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由于吸收了林溪身上的鬼力,大概是因为仙气和鬼力还无法保持相对平衡的缘故,这种诡异的感觉随着他身上的气势逐渐强大,变得更加明显。
这也就是张宗昌和庙祝看起来最大的不同,他身上的琉璃光彩上面,带有一层十分浓重的灰色!
齐贞感受到对方身体中所散发的气息,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终于,张宗昌身上的气息停止了暴涨,他眼睛蓦然睁开,黑色的瞳孔突然放大,占满了整个眼眶,就像是被某些邪恶的物质所侵占一般。
“既然如此,我们想试试看!”齐贞感受着对方所流露出来的气息,战意升腾,痛快说道。
“队长,打得过吗?”齐贞用心灵沟通问李强说道。
回答他的是m249中倾泻的枪火!
这意思便是——打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