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奔赴战场
马克最后是被张奇和张弛两个人送回家的。
齐贞本想让早已经烂醉如泥的马克就在自己的公寓睡下,却无奈他的妻子简十分坚持要回家,看起来她对自己的丈夫在朋友家的聚会上最后竟然喝到如此失态已然憋了一肚子火气,指不定等酒醒之后,还要大刑伺候一番。
小队众人倒有些羡慕他这种甜蜜的负担,尤其是老王,二人几乎是同样的情况,也不知他嬉笑的外表下该是怎样一副感同身受的场景。
但见简脸上对丈夫如此酗酒脸上的表情除了嗔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淡淡的担心,齐贞便知道马克这次回去也不会遭什么罪,于是也就幸灾乐祸的由着他回家了。
临走前简的话让小队众人颇为感慨,她几乎是领着小爱丽丝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众人鞠了九十度的躬,然后动情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马克的队友,是要和他一起上战场的,他的性格比较急躁,总是很莽撞……”
齐贞微笑着阻止了接下来她的话,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可能,保护马克的安全,我相信我们都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最为亲密的战友。战场上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我只能向你保证一件事情,如果要死的话,我也一定会死在他的前面,爱丽丝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让她失去爸爸呢?”
齐贞言语温柔,言辞更是恳切,此时的简眼中早已蒙上了一层水雾,轻轻擦了擦眼角,她再次向着齐贞鞠躬,轻声说道:“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齐贞笑着点点头说道。
别看齐贞还在如此淡定的和简说着话,其实他也早就醉的厉害,此时不过是强撑罢了。
不说这些大老爷们,即便是诺澜和孙婕二人也没少喝,除了马克带来的红酒被一扫而空之外,这两个女孩子还喝了两杯高度的白酒,不过瘾还喝了点自己带的黄酒,真可谓是三中全会,女中豪杰了。
众人也顾不上收拾齐贞房间里的残局,各自回到屋子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是直接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从张奇二人的嘴里,众人才得知马克的家中其实也算不得优渥,只是看上去极为平常的普通家庭,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大富大贵之家,又怎么可能让家里的顶梁柱去前线这么危险的地方,资本主义果然已然在这个地方深入骨髓了。
包括齐贞在内,小队众人很久没有这样醉过了,大多数人在起床之后草草吃了点东西,然后非常自觉的躺回了床上继续睡觉。
醒酒最快的反而是王建国。
也正是通过这次酒局,众人才知道老王头这个老兵痞居然是如此千杯不醉的海量。
又转过一天的上午,小队众人才陆续酒醒,帮齐贞收拾屋子过后,老王头给大家准备了清汤挂面,才总算让大家彻底把那酒劲和醉意驱逐出自己的身体。
齐贞将从马克那里得到的消息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然后缓缓开口告诉了自己的队友们。
一提
起这个,小队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但也知道齐贞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众人这场战斗是如何的九死一生,于是静待下文。
“我们得出去一趟。”齐贞最后开口说道。
“你说的我们是指……”孙婕疑惑道。
“暂定为我、老王、小孩、林疋四个人吧。”齐贞沉吟片刻说道,“这次行动的人数不宜过多,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踏上战场,即便我们不能在任务过程之中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至少可以在之前做好尽量充足的准备。”
众人似乎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纷纷点头没有表示异议。
“告诉我马克住在哪里,我想带着他或许有利于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齐贞对张奇和张弛二人问道。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四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住处,不知所踪。
待到半夜十分,四人才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一身的油泥像是在建筑工地干了一天体力活一样。
只不过四人脸上的喜悦倒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看上去这一次的收获颇丰。
四人不约而同选择对这次的行动讳莫如深,也不知道究竟干了什么值得如此高兴的大事。
转过天来便是众人最后一个休息日,自然没有虚度的道理。
谁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出战还能有几个人活着回来,于是这一次他们也便放肆一把,伦敦深度一日游。
那个时候泰晤士河畔还没有那个标志性的伦敦眼摩天轮,小队众人便通过自己的双脚丈量着伦敦城的街巷。
一条英吉利海峡,让生活在英国的人民们十分幸运的没有经历过一次外敌的入侵和殖民,也正是这条海峡,成就了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和几个世纪的繁荣。
孙婕作为小队当中唯一一个留学生,开始对比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给大家当起了导游。
她本就是学习神学的学生,讲起这里的古遗迹道颇有些专业,所以游玩的过程当中并不显枯燥。
伦敦塔、伦敦塔桥、威斯敏特大教堂,还有被称为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的大英博物馆,众人都走马观花的逛了一遍。
老王头从博物馆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一直念叨着说这要不是因为马上要打仗,指定得给那些文物抢出来。
大英博物馆里展出着数件中国文物,那都是清末从中国抢过来的,毫无疑问勾起了老王头的爱国之心。
只不过即使从这个时候往前算,也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想不到老王头的爱国情怀,真是在各方各面都极致的体现着。
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今天吃饺子。
饭桌上众人小酌了一些,情绪也从白天的兴致高昂逐渐沉静下来,变得有些低落。
明天就要上战场了,除了老王头之外,没人还能在这个时候嘻嘻哈哈没个正型。
见大家没什么兴致,老王头也不再耍宝卖乖,反而是一直沉默的张奇提
议给大家变变魔术。
魔术绝对是除了购物和幼崽以外,能够吸引女孩子的第三个利器。
诺澜和孙婕都来了兴致。
如果是之前的小队众人,大概会因为属性的提高和能力的强大完全看出张奇的障眼法,现在则不同。
在张奇用杯子和饺子以及随身携带的纸牌变了几个让人眼花缭乱的魔术之后,众人的心情也总算从低落之中走出来一些。
齐贞觉得挺有意思,问张奇他现在的魔术是个什么水平。
张奇说不是自己吹牛,要不是被传送到这个地方,自己马上就会获得梅林奖了。
众人都不知道梅林奖是什么东西,于是他注定只能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梅林奖啊!你们都不知道?!”张奇一脸惊讶。
众人迷茫的摇着头。
张奇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说这些人实在是太不识货了。
“不过你魔术的展现力真的强,表演的不错。”梁思丞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尊重。
“如果你真的很强的话,以后没准有你在还能有奇效。”齐贞反而是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句话,让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饭毕,众人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一夜无话,转天天刚蒙蒙亮,一架军用运输车便停在了小队门外的街道上。
“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东西,十分钟后,车准时开往机场。”马克在车旁对齐贞说道。
只不过他看齐贞的眼神仿佛看到妖怪一样。
其他人都若有所思的一个个上了军车,只有林疋、梁思丞、王建国三人眼带笑意,大概还在为两天前的事情沾沾自喜。
马克和小队众人一路上言语不多,然而能看出来,双方的距离已经在这过程之中被拉的无限近,早已不是刚进入游戏时那样了。
飞机在跑道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插天穹,众人终于踏上了奔赴战场的路途。
值得开心的是,小队众人这一次仍然和回来时一样,是专机的待遇,整架飞机上空荡荡的,只有十人,加上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的军用装备。
不太值得开心的是,运输机的噪音仍然极大,轰隆隆的让人好不厌烦。
从伦敦到卡昂地区,直线距离也就不到四百公里,军用运输机飞的再慢,两个小时不到也就到达指定位置了。
严格来说,卡昂地区仍然属于诺曼底的范围之内,距离海岸线仅有不到三十公里的距离,很难想象到盟军居然和纳粹德军在这里僵持了一个月之久。
出于职责需要,马克依然将之前已经和小队说过的任务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只是沉默的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快到战场上空时,小队众人开始穿戴作战军服、避弹衣、作战头盔,并将武器和手榴弹装配完毕。
梁思丞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悄声在王建国耳边开口问了个问题,让老王头的脸色大惊!
第二十四章 跳伞
众人看着老王头那一脸好像吃了死苍蝇一般的神情,心中都是纳闷,却见接下来王建国朝着马克大声说道:“一会,我们怎么下去?”
众人面色一变,在瞬间想起了某些十分不妙的事情,眼睛不约而同直勾勾盯着马克。
“跳伞!”马克十分自然的开口说道,即便在轰鸣的发动机燥响中这两个字也格外清晰。
他还顺手指了指旁边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数个包裹,想必那个就是散包了。
“卧槽!不会吧!?”梁思丞悲叹一声。
除了林疋之外,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林疋和老王头两个人曾经是专业军人自不必说,可小队其他人又哪里跳过伞?
更别提还是在战场上这种子弹与枪炮齐飞的可怕前提下跳伞了。
眼见着众人这种表情,马克也是尴尬的一拍脑门,开口大声问道:“你们不会没有人知道怎么跳伞吧?”
“我知道,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王建国没好气的说道。
马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大声说道:“总共有十个人,咱俩一人一半,现在教他们降落伞的使用方法!”
“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王建国问道。
“士兵们,五分钟之后空降,做好跳伞准备。”飞行员的声音从机舱内的通话器中响了起来。
“草!”
王建国骂了句街,赶紧拉着两个女孩子开始说明降落伞的使用方法。
“有没有恐高症的!”齐贞大声喊道。
“腿软算不算?”张奇问。
“我他妈也软!”齐贞说道。
片刻过后齐贞松了一口气,还好众人中没有像前队友李三那样恐高到光是看看就会犯心脏病的。
小队当中,诺澜和孙婕之前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在天上飞,自不必说,齐贞也经历过小白控制身体从天而降的历练,梁思丞自己组高达的,应该也不至于怕,林疋和王建国就不说了,剩下的其实就是扎卡、张弛和张奇三个人。
现在看来应该还好,那么众人唯一需要面对的问题便是降落伞的使用了。
老王头第一时间开始教两个姑娘,齐贞、扎卡、张弛三人则是凑到了马克身边,林疋教梁思丞和张奇。
明显对于这个时代的降落伞,还是马克更加了解,讲解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很快,所有人便统一背上了那个大包袱,而三个人的声音依然不断回响在机舱之中,拼命的嘱咐着所有跳伞的细节。
近地面有枪炮,飞机注定不可能冒着如此风险下降到低空位置,因此这里距离地面依然有可以称得上恐怖的距离。
“舱门打开。”
随着驾驶员的声音响起,飞机的尾部挡板随即打开,强风的呼啸声响彻众人的耳畔。
“抱歉,我以为你们知道这里没有现成的机场。”马克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转头有些抱歉的说道。
“我们确实应该知道,结果忽略了!”齐贞大声回答道。
“加油吧士兵们,祝愿我们都能活着回来!”马克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祝愿我们都能活着落在地面上!”王建国无奈说道。
接着,马克便一马当先,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记住,一定好控制好自己下落的姿态,不要慌!”林疋对齐贞说道。
齐贞点了点头,深呼吸几口气,接着几步助跑,从飞机上纵身一跃!
在飞机上和跳下飞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耳边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被风声淹没,冰冷的空气宛如无孔不入的水流,朝着自己的衣服里面拼命灌着,齐贞小口的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平和一些,努力想着之前马克教过的动作。
他的双手向前平举着,双腿自然待在身后,双脚向上勾着,让自己的身体在下落的过程中尽量保持着平稳。
正下方的战场上,依稀还能看见硝烟阵阵,只是耳边却听不到枪炮声响。
众人的跳伞安排,马克自然顶在最前方,接着是齐贞、扎卡和张弛,在后面是林疋那一组,最后才是老王头他们。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齐贞都有着必须要优先于队友们先跳下来的理由。
即便他也没有任何经验。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和自己一样正在快速下落的小黑点,默默感受了一下依然隐隐作痛的左臂,面容坚毅。
没有时间供他将自己的伤势完全养好,幸运的是正常人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恢复的恐怖伤势,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便能基本行动无碍。
然而就像齐贞所想的那样,系统是绝对不会允许小队众人在准备的十全十美的状态下完成游戏的,那样的话游戏便会失去难度,这绝不符合系统的一贯作风。
某一时刻,当马克的身后终于拉开降落伞之时,齐贞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右手虚握住肩带边的降落伞绳扣。
唰!
嘭!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齐贞的左臂一阵生疼,他的双腿猛然间向下摆荡,双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控制降落伞方向的两根绳索。
跳出飞机,半空中掌握下落姿态,是跳伞第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难题,接着便是开伞的时机,这是第二个难题。
齐贞都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开伞的时机小队众人必须严格根据前方那个人开伞的时间把握,这一点对于众人来说问题不大,控制姿态这种事情想必小队众人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
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第三个难题便是要在空中掌握好自己的方向,要知道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毫无疑问一旦有强风吹过,无法准确控制方向的小队众人,只怕会瞬间被吹的七零八落,一旦落到敌人控制的地区中,或者恰好落在了双方正在交战的战场上,那可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齐贞努力在半空中控制着降落伞的姿态,在强风和空气乱流中调整着自己下落的方向,两只手的手心已经布满汗水,都顾不上左肩的疼痛了。
他的眼中只有
下方马克那个灰扑扑的降落伞,再没有精力顾其他。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齐贞的心也逐渐提了上来。
跳伞即便是落入敌后,一般也会想办法降落在敌人视线或者炮火的盲区里,这是常识,按道理说,小队这一次来到战场上不知道具体的任务,应该是降落在盟军一侧,至少距离盟军的指挥部不会太远。
事实上也如齐贞所想象的,耳边并没有传来激烈的炮火声,这样他的心情略微稳定了一些。
第四个困难便是降落地面了。
事实上,这也是整个跳伞过程中相对来说最危险的一个环节。
别看有降落伞在后面降低人下落的速度,一旦落地的姿势不对,轻则狗吃屎,重则脊椎折断的事故也是屡见不鲜,在完全安稳落地之前,没人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可能发生。
挂树上的,落地时突然一阵强风被吹跑被降落伞拖行数百米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临近落地时,齐贞使劲的拉下两侧的绳索,双腿超前伸着,身体的重心则是一直向后,接着在双脚落地的一刹那,开始跟着惯性向前奔跑。
几乎是一次完美的落地。
降落伞凄惨的从天空上落下,好像破布一样掉落在地面之上。
齐贞快速将降落伞包脱下,没有第一时间朝前方的马克奔去,而是转头望向天空。
一排整整齐齐的降落伞出现在他的眼前,让齐贞一乐。
一、二、三……七、八。
齐贞心里长出一口气,还好大家都在。
“啊啊啊啊,我要下来了,我要下来了,财迷你让让,让让!”
梁思丞咋咋呼呼的喊着,使劲的薅着两侧的绳索,无奈忘记了脚下和中心的事情,扑通一声,甩了一个狗啃泥。
降落伞铺在他的身体上,可以说相当狼狈了。
齐贞有些皱眉头,却见扎卡已然在他五十米外平稳落地,顺利的脱下了降落伞的背带,然后指了指梁思丞的方向:“他开伞开晚了。”
“哎呦卧槽摔死我了。”梁思丞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在降落伞下响起。
捣鼓了半天,梁思丞的小脑袋才从降落伞中钻了出来,喷出两口带着草屑的泥土。
“第一次跳伞就能跳成这样,很不错了。”马克走回来,笑着开口说道。
另外一边,林疋、张奇、张弛依次降落在地面之上,张奇和张弛两人明显严格按照林疋的吩咐进行动作,降落过程中都没有出现太大差错,只不过二人落地的过程中仍然免不了摔了跟头。
尤其是张奇,在落地之后双腿一直在不断颤抖着,看样子他说得腿软,绝对是软的不能再软了。
后面三人倒是十分淡定的落在了地面上,两个女孩子的表现明显要比张奇和张弛从容的多。
“不行我得缓缓。”梁思丞和张奇两个难兄难弟聚在一起,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第二十五章 法国人民起义军
小队众人将各自的降落伞集中在一处,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用品,齐贞却毫不犹豫的将伞全部收进了自己的人种袋里。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张奇却忽然咋咋呼呼的,一个劲儿的问齐贞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齐贞跟他说你不是魔术师吗,猜猜看呗。
张奇自己嘬着牙花子琢磨半天,最后依然不明白齐贞到底把那些降落伞藏到哪里去了。
齐贞笑着跟他说这是个秘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给张奇腻歪的够呛。
马克给了众人十分钟的时间休息,他自己则是对着军用地图研究着,似乎是在确定众人所处的位置。
太阳升起的方向便是欧洲,正对太阳略微偏右也就是东南的方向便是法国,这是并不难判断的大致位置。
卡昂地区的战争形式十分复杂,虽然说盟军整体处于攻击态势,然而双方的阵线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犬牙交错,尤其是在某些关键的战略要点,今天是你的,明天是我的这种情况并不鲜见,有些战略要冲,大概一直会是一种炮火连天的可怕场景。
十分钟过后,众人各自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接着便按照马克的指挥,朝着目标位置前进。
梁思丞的张奇的腿已经不抖了,当然此时还是有些软,但已经行动无碍,其实齐贞也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才不至于像另外两人那样出丑。
一行人缓缓向前行着,马克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现在正处于双方的交战区,敌人随时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一些,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这个道理众人都明白,伞 兵降落意味着可能有重要的任务,虽然刚才在天空中俯瞰并没有见到有敌人在四周,但想来附近能看到众人踪迹的敌人一定不介意过来将这个十个人彻底灭掉。
要知道空降兵身上的装备和弹药,可是远远比普通步兵充足的多。
这一次小队出战,盟军配备的武器除了一把制式手枪和军刺之外,长枪全部都是汤普森冲锋前,弹夹更是一人配备了二十个,足够众人完成一场大型战役。
除此之外,手雷也从德式的木柄手雷换成了美军的香瓜手雷,好处自然在于这种手雷的体积更小,携带的数量可以更多。
从这里到达第一目的地之后,众人便会接收到新的任务,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二次补给的机会,看来马克没说错,这一次小队众人的弹药足够充分。
卡昂城坐落在卡昂平原上,这里的植被并不茂密,低矮的灌木混合着散落在平原上的针叶树木,给人一种十分空旷的感觉。
这也是为何齐贞在跳伞过程中如此心惊胆战的原因之一。
耳边不断传来远方依稀的炮火声,看起来在小队众人到来之前,新一天的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小队众人空降的位置地处于卡昂城的西北侧莫
约十五公里处,距离诺曼底登陆的位置也大约是同样的距离,从之前所获得的情报来看,他们此时应该处于盟军控制的范围之内,然而也只是应该罢了。
行进了莫约两公里左右的时候,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身着奇怪作战服的士兵。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枪口微微朝上抬了抬。
那群士兵明显也看到了众人,然而他们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地隐蔽,而是在仔细分辨了一下众人的着装之后,朝着小队众人走了上来。
这群人长相并没有奇特之处,要说奇怪的也就只有他们身上的着装了。
反正对于小队众人来说,无论是意大利人还是德国人长得都差不多。
他们所穿着的并非盟军某一国家的制式军服,更不是德军或者意大利士兵的服装,而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齐贞甚至在对方身上还看到有人穿着农夫的衣服,除了手里的枪械还能证明对方的作战属性之外,其他的倒是与平民无异。
这些人手中的枪械也是五花八门,梁思丞数了数,有德军的、有意大利人的,还有美式和英式的枪械,这些人的武器要是都拿出来放在一起,搁在现在肯定能做个二战时期步兵装备展览。
对方人数不多,却也足足比小队众人的数量多出四五倍,至少超过了四十人。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连级或者是个加强排的建制,只是不知道为何,总给人一种并非正规军的错位感。
他们的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伤势,脸上也显得风尘仆仆的,看起来像是之前经历过不少苦战。
他们双手平举在肩头,姿势有些像是投降,示意己方并没有和小队众人开战的意思。
见小队众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领头的那个男人脸上倒是颇为放松,用略有些蹩脚的英文开口问道:“你们是盟军的士兵吗?”
“是的,你们是谁?”马克极为警惕的问道。
领头的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轻声开口说道:“放轻松,朋友,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他朝着后方跟随的士兵们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放轻松,接着开口说道:“我们是法国人民起义军的,一路从卡昂城走到这里,现在正要投奔盟军,加入作战部队。”
“这不就是游击队吗?”王建国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反法 西斯这件事情上,全世界拥有爱国和正义之心的人民,都差不多啊。”齐贞感叹道。
他们用的是中文交流,对方明显听不太懂,恰恰是这种听不懂,却让那些看上去极为狼狈的士兵们,瞬间激起警惕。
“不要紧张我的朋友们,你知道在外作战,总是需要掌握更多的语言。”林疋自然而然的张口解释道,用的是地道的巴黎口音。
“你是巴黎人吗?法语说的真好!”那个领头的男人惊喜说道。
“不,我们不是这个国度的人,你看长相就知道了。”林疋耸耸肩说道。
“你们来自哪里呢?”那个男人点点头接着问。
“中国。”
“噢!我听说过那个东方的神秘国度,欢迎你们来到法国!”
他突然而来的热情让小队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朝那个方向继续走,便会抵达盟军在诺曼底的登陆场,想来你们在那里会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马克淡淡开口说道:“我们还有作战任务,就在此分别吧。”
“不。”那个男人摇头开口道:“我们不想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些人现在很疲惫,也有很多人受了伤,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的出现,我们已经走不动了。”
他的面容上有一丝尴尬,“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们带我们一起去你们的指挥部,只要让我们休息一晚,相信我,我们是最为了解这个地方的人,也会成为盟军最强大的盟友!”
马克沉吟片刻,眼神望向身后的林疋和齐贞。
“你们对卡昂城的状况了解多少?”齐贞忽然开口问道。
“我们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居民,相信我,对于我们的家乡没有人比我们更加了解。”男人回答道,似乎看到一丝希望。
“你们见过德国人吗?”林疋接着问。
“当然,这正是我们之所以投身战场的原因。”他的回答十分坚决。
“好吧,请你们路上给我们讲解一下你们一直以来的经历,我们很有兴趣。”齐贞沉吟片刻,朝着马克点了点头。
说着话,齐贞还不忘回头朝王建国使了个眼色。
老王头会意,带着张弛、张奇、梁思丞、扎卡,五个人拖在了所有人的最后面。
队伍突然扩张到五十多人,在广袤的卡昂平原上显得有些显眼。
然而齐贞和林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身旁这个法国男人,和他嘴里的消息中。
男人名叫莱诺,在法语的名字中有狮子的意思,只不过他的面相看起来却与狮子没什么关联,身材有些精瘦,颧骨突出鼻梁高耸眼窝深陷,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十分明亮。
只不过齐贞还是能在他眼中不经意之间展露出的寒芒看出他的精明与果断,看来这个男人也远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的人。
在这不长的路途上,众人也大体上明白了现在卡昂地区的局势。
以卡昂城为分界线,南方广阔的地区依然在德军牢牢的控制之下,由于卡昂城是卡昂平原上唯一一座城池,因此这个地方几乎成了双方必须要争夺的要地。
双方争夺的第二个重点便是卡昂运河,卡昂运河全长14公里,现在基本已经在盟军的控制之下,而完全控制卡昂运河,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罢了。
正是因为盟军无法攻占卡昂城,才使得双方在卡昂地区仍然互有攻守,无论盟军向东或者向南推进阵线几十公里,有卡昂城的德军守军在此,那些好不容易攻占的地区又会转眼间被德军再抢占回来!
第二十六章 交换情报
显而易见的是,盟军现如今最好的策略只有两种,一是以人数优势彻底压制住敌人部署在卡昂地区的机动部队,对于卡昂城这块难啃的骨头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要么还是需要不惜代价将卡昂城硬推下来,但是无论选择哪个方式,毫无疑问盟军都禁不起再这样拖下去了。
卡昂城里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尤其是城中的民众,虽然早在诺曼底登陆开始的时候那些德国大兵们便开始在城中紧张的备战,然而还是有很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平民选择冷眼旁观。
更多的人选择不相信这些侵略者,而是待在自己的家中,要知道对于平民来说,家中那并不如何坚固牢靠的房子,可远比入侵者要值得信赖的多。
无论在什么年代,战争下的平民总是最为无辜且可怜的,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没有统一的组织,关键时刻能够依靠的,只有作为人类或者说生物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在这关键的时刻,选择龟缩在家里成了他们最后的催命符。
即便有盟军以空投的方式洒下大量的传单,告知民众盟军将要对这里展开的攻势,绝大多数卡昂人民,仍然选择待在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家中。
是啊,即便离开了家,离开了卡昂,他们又能去哪里呢?巴黎吗?
绝大多数平民选择了看起来最为自甘堕落的站位,那便是无论是哪方势力占领了这里,只要自己的性命还在,就选择默认对方的统治,当了顺民。
但还是有很多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的民众聚集在了一起,他们选择拿起武器,或者抢或者捡,以这种方式抱团取暖,他们或许不知道战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正义属于哪一方,但是他们心中十分清楚,战争是德国人带来的,他们原本平稳的生活正是被这些自诩为高尚的日耳曼民族完全摧毁的。
他们不懂得独裁,也不知道军国主义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东西,但是他们必须要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于是便有了小队众人听到的法国人民起义军。
高卢雄鸡似乎永远不缺热血爱国志士,早在两个世纪前的法国大革 命,便证明了这个国度是拥有着敢与向一切不公和强权亮出獠牙的勇气和精神的。
一路走来,齐贞都一言不发的听者莱诺的介绍,不愿错过他言语当中的任何细节。
“我们想要将德国人彻底赶出这座城市,然而仅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刚开始我们集结了大约一千人的民众,愿意参与到和德军对抗的战斗中来,很可惜,他们很快就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无论是从战术素养还是武器装备方面来看,我们都落后的太多。”莱诺叹息一声,“他们很快在城中开始对我们的战友进行围剿,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的队伍折损了大半。”
一千人,也够一个团的编制了。齐贞暗暗想到,只不过离了统一组织的民众,一千个人对于德军来说跟
一千只鸡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对方还是党 卫军的精锐青年团的情况下。
抗日战争的中国,也有两个鬼子手持三八大盖看着一百多民众的可笑场景。
“剩余的战友们拼死逃离了卡昂城,一路补充弹药装备,我们不敢往战火密集的地方去,只能拣选小路行进,就算是这样,也遭到了德国人的围追堵截,最后能到这里的,就只剩下这些人了。”莱诺面有哀色。
“真是辛苦你们了。”齐贞转头看了看队伍中绝大部分还是青年的起义军们,也有些唏嘘的安慰道。
看样子那些实力不济和老弱病残们,已经在德军的多次围堵中全部被淘汰掉了,留下的这些人,必然是战斗素养、运气以及勇气最强的那些年轻人。
“说来有些可笑,如果我们乖乖待在城里面,没有选择用这种方式反抗,说不定死的人还能少一些。”莱诺缓了缓继续说道,“德国人其实对城中的平民还算不错,除了征用一些建筑物构筑城中的防御工事之外,并没有对平民大肆屠杀,其实盟军接连不断轰炸所造成的伤亡,远远比德国人来时要多得多。”
见齐贞没有接话,他便转换了话题,接着说道:“还好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你们,这下我们总算可以找到大部队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回卡昂,把那些可恶的德国人赶回他们的老家!”
“卡昂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齐贞问道。
“卡昂城的地形十分复杂,街巷极多,德国人的坦克大部分都在那里,每条街巷都有重兵把守,在盟军开始空袭时,他们就在城中征用坚固的建筑用作掩体,还用砂石在城中构建了极为牢固的攻势,我们能逃出来已经算是上帝开恩了。”莱诺回答道。
“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莱诺问道。
“从地图上看还有不到两公里,如果我们没有碰到敌军的话,按照现在的速度一刻钟之后就能到了。”马克回答道。
“我能问一下你们这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吗?”莱诺又问。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要去指定地点集合接受命令。”齐贞回答道。
“你们大概知道现在盟军是什么态势吗?哦,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莱诺像是生怕小队众人怀疑他别有用心,赶忙说道。
“我们也是今天刚到这里,并不清楚。”齐贞如实回答道。
莱诺恍然的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毫不引人注意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不过我们大概知道盟军的作战意图,既然你是法国人民起义军的战友,想必你之后也会知道,当然这也不属于什么保密信息,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齐贞又说道。
莱诺的瞳孔一缩,身后的右手姿势随即也是一变,貌似轻松的开口说道:“好啊,正好让我们学习学习。”
“这些人有问题,应该是德军,做好战
斗准备。”齐贞笑看着他,口中却用中文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莱诺疑惑道。
“这是我的家乡话,意思是碰见最亲密的朋友,要用最好的美酒来招待他。”齐贞笑着用法语解释了一句,然后接着说,“盟军自诺曼底登陆开始,作战其实一直不太顺利……”
齐贞开始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这些信息都是小队众人在伦敦时从报纸上收集来的,虽然现在战场上的交战双方不一定知道,然而却已经是根本无需保密的公开消息。
当然还有一些是众人从齐贞所住的医院中打听来的,对于这些保密信息齐贞干脆完全相反的讲,比如盟军向东推进遇到困难,齐贞就说向西推进十分顺利,反正将近一个月的战斗,足够齐贞说一会了。
很显然,他是在拖延时间。
双方见面的第一时间,林疋便透露给对方,小队众人掌握多门语言,这就导致对方根本不敢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用德语讨论些什么,毫无疑问一定会穿帮。
如果众人只是掌握英语的盟军士兵,很显然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然而多掌握几门语言很显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现在情势逆转,到小队众人算计对方的时候了。
从一开始,齐贞就从未想过完全相信对方,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奇怪,如果真像他所说的,卡昂城中已然固若金汤,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逃出如此多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口口声声说他们不敢向炮火密集处去,可身上的装备却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这可不像是未曾涉足过中心战场的样子。
莱诺言语中有诸多破绽,即便他能够自圆其说,小队众人也绝不会冒这个风险。
如果他没有那样急切的打听盟军现在的情况,齐贞或许还不会决定现在就动手,然而很明显对方在知道已经不能从他们这里获取其他情报之后,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掉他们。
“这么多人,怎么打?”老王头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声东击西吧。”回答他的是林疋。
齐贞已然在滔滔不绝的和莱诺讲述着诺曼底登陆之后的每日邮报新闻,莱诺津津有味的听着,看来他的确不知道这些早已经成为公开信息的消息。
林疋向左侧移了两步,打手揽住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开口用法语问道:“朋友,你多大了,结婚了吗?”
那个年轻人明显神色紧张了一下,垂在身边握着枪柄的手紧了又紧。
“他在之前的战斗中,耳朵被炸聋了,可听不到你说话。”前方的莱诺忽然转头开口说道。
“哦。”林疋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说道:“真是可怜。”
他的手放了下来,和他并肩前行,看着前面齐贞和莱诺两个人的背影。
“刚才说到哪里了,请继续。”莱诺对齐贞说道。
第二十七章 声东击西
这些伪装成起义军的德国人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有什么目的,齐贞猜想他们要么是想尽量收集盟军的情报,争取带回去让12装甲师有针对性的防守,要么就是想要利用小队众人带他们去前沿指挥部的机会,来一手敢死队荆轲刺秦王。
按照莱诺刚刚的状态来看,只怕对方的行动偏向后者,他们怕是真的想要跟着小队众人端掉盟军的指挥部。
这至少证明了两件事情,一是防守在卡昂地区的敌12装甲师的确是一只悍不畏死的精英部队,居然在这个时候敢于使用如此冒险的战法。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在半路碰到了小队众人,让这些人这么走下去,只怕会一直走到海滩上去,到了那个时候,这突然出现的一个加强排的士兵,搞不好会达成这场战役最关键的战略意图——杀死盟军总指挥蒙哥马利。
这些人虽然从面相上看毫不起眼,作战装备也是破破烂烂,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然而如果真的是敢死队,想必他们应该绝对拥有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
不能让对方接近指挥部,无论是前沿指挥部还是大本营的。
第二件事情便是德军果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如果在正面战场上的机械化战斗德军能够取得优势,大可以占据卡昂城的地利,等待自己的大本营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输送兵力和装备补给。
这个部队应该是德军最为精锐的纯装甲师,选择放弃自己最拿手的机械化战争方式,而是派出步兵敢死队,证明德军那边的情况只怕已经到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必须要别出心裁或许才能收获意外之喜。
众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像这样的连、排战斗单位还活跃在卡昂地区的战场上,哪怕十只部队有一只达成战术目的,那对于盟军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现在想那些都没用,最关键的便是如何在保障众人平安的情况下彻底将敌人消灭。
马克明显对于这些人的警惕性更高,因此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提出和对方分道扬镳的。
然而在齐贞同意和对方同行之后,马克便只能继续提高警惕的向目标位置前进,想必有很多细节他并没有注意到,尴尬的地方也在这里,他必须等敌人有所行动才能作出自己应该有的反应,现在的情况则是齐贞没有办法跟他示警。
齐贞仍然在讲述着那些公开新闻上所说的战争态势,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所谓的法国人民起义军,那么他们则必然不知晓盟军那边的新闻宣传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是德军,一定会听出一些新闻上为了宣传造势所做的夸大其词,然而为了不打草惊蛇,莱诺就必须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听得津津有味。
这就是齐贞准确拿捏住的一点,并且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对对方大放厥词的原因了。
林疋和那个德军士兵并排走着,眼睛依然朝前方看着,头也不转的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德国人。”
他用的是极为标准的德语,要知道在之前的诺曼底登陆战中,他的那一口德语可是被人误
会成纯粹的柏林人的。
那个年纪不过20岁的年轻人面色大骇,双手握住了手中的冲锋枪。
“不要试图射击,你看他们俩。”
林疋一把搂过他的肩头,指了指前面的齐贞和莱诺两人,“你觉得是你掏枪快,还是他掏枪打他快?”
他搂着对方的左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枪,枪口有意无意的敲了敲对方的头盔,“还是我打你快?”
那个德军士兵浑身僵硬,明显已经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手中的冲锋枪却无论如何不敢抬起射击,大概是被林疋这毫无凝滞却有无比迅捷的动作震慑住了心神。
“动手。”林疋淡淡开口说道。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众人身旁不远处响起。
“敌袭!卧倒!”王建国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的响起。
哪还用他示警,在爆炸响起的第一时间,所有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匍匐在地。
林疋和那个德国士兵双双扑倒在地,他藏在身后的右手此时也终于露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军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名士兵的眼前。
噗噗两声轻响,戳进了这名士兵的喉咙。
而他拿枪的左手此时已然覆上了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对自己的盟友高声示警。
“哪里来的爆炸!?”齐贞转头望向爆炸的地点,用法语高声喊道。
他的手却已经悄声摸出了自己的冲锋枪。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这一次的爆炸响在众人的另外一侧。
“好像是敌人的迫击炮!”王建国大声呼喊道。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已然全部被接连的爆炸声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扎卡和张弛两个人正在后方快速移动着。
远程狙击或者用枪杀人和近战杀人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梁思丞也好,张奇也好,完全做不到用军刺捅死人这种血腥的事情。
反而是身为医生的张弛和扎卡似乎对这件事情心里没有什么障碍。
一旦枪声响起在众人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会被枪声所吸引,那么小队众人必然会暴露自己,所谓的声东击西,便是在敌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周围引起爆炸,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用不引起对方的注意的方式快速杀掉敌人的有生力量。
唰!
张弛略有些颤抖的手割开了面前那个德军士兵的喉管,临死的那一刻,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谁的手里,他还在被那声爆炸吸引着注意力。
轰!
轰!
爆炸声接连在众人周围响起,那些都是老王头趁别人不注意向四周扔出的手雷。
对方为了不凸显自己是训练有素的部队,特意将行进的站位分散了不少,这才让小队有了可趁之机。
某一刻,扎卡的眼睛忽然一凝,看着前方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德军士兵,开口说道:“不行了,换个法。”
“在
那里!”
梁思丞高声喊道。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远处的几棵高大针叶木忘了过去,结果自然是啥也没有。
而此时所有人的心中才大惊发现,那个声音居然用的是标准的德语。
在他们刚刚反应过来自己暴露的时候,早有数颗手雷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匍匐隐蔽最密集的位置。
“手雷!”
轰轰轰!
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爆炸响起,气浪裹挟着弹片和子弹一般飞舞的石子,瞬间将爆炸中心附近的德军炸上了天。
哒哒哒哒!
汤普森冲锋枪的枪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三个地点响起!
最后方的王建国、梁思丞以及张奇,中间的扎卡和张弛,以及最前方的齐贞、林疋、诺澜和孙婕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扣动扳机。
莱诺作为这支队伍的头领,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受到了齐贞的“额外关照”,被瞬间射成了筛子,大概他在死的那一瞬间也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暴露了。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些德军的精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便被小队众人三下五除二的全部屠杀。
这场战斗不过持续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便顺利收场,所有敌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砰,砰,砰。
王建国从最后方一步步向前走着,用制式手枪在那些不知生死的敌人头上补着枪。
马克当然在后面也明白了齐贞他们在做什么,也参与了进来,现在众人就是一个整体,他是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的,此时的他面色有些发白,大概确实也没太明白为何齐贞他们的攻击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在爆炸响起的一瞬间,他还真以为移动的众人被敌军发现,是用迫击炮对这里进行轰炸的。
齐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讲述起众人怀疑的始末,当然有了林疋最后那个试探,算是彻底做实了齐贞的猜测,他让马克放心,小队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至少不会因为没有来由的怀疑便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至于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没有必要让马克知道了。
还是有人受伤了。
是刚刚执行暗杀工作的扎卡。
由于小队众人没有办法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进行战术安排,扎卡由于距离敌人太近,不小心被飞溅的手雷弹片击伤了腹部。
不过好在只是皮外伤,弹片既没有嵌进他的身体,也不是严重的贯穿伤口,只是血肉向外翻着,看上去有些唬人罢了。
张弛给扎卡处理伤口的时候,小队众人也不忘将敌人的武器弹药全部搜罗起来,搜刮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些看似穿的极为“简朴”的敌人身上,都带着相当数量的炸药,只不过被他们在衣服下面隐藏的很好,没有将这些炸药打爆,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在众人没有减员,却仍然让人觉得心有余悸。
第二十八章 口令
这其中状态最差的莫过于张弛。
张弛和林疋两人是刚刚唯二两个能真正用近战方式杀人的小队成员,
齐贞和林疋在众目睽睽之下自不必说,王建国需要不停的投掷手雷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梁思丞是远程支援角色,除了驾驶高达之外,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对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面对面过。
剩下的人,张奇是个和平年代的魔术师,别说杀人,估计从来都没有杀过鸡;孙婕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依靠自己的神力对对方造成伤害,诺澜更是依靠规则战斗的,这两个女孩子无论是在战神那个游戏里,还是在火影的世界中,大概都从未经历过如此真实血腥的战斗场面。
对于扎卡来说,早在三国那个游戏中他就已经亲身造成过赤地千里的恐怖场景,那时候所见的惨状要比现在凄惨的多,早就已经炼就了一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强大精神。
然而张弛却不一样。
杀人如杀猪一样,甚至还不如杀猪,即使他的刀法足够精确,甚至可以比扎卡更准确的找到对方的喉管和动脉,可又有什么用?
要知道他的双手从来是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一直在因为刚刚自己的所做作为而感到恐惧,
王建国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第一次杀人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害怕是正常的,放轻松,深呼吸,别让自己变成晕血的,也不要让自己变成杀人如麻的怪物。”
这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让张弛的身体略微稳定了一些,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王建国,开口说道:“我杀人了。”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收割敌人的生命。
王建国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依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杀人了,但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你想死吗?”
张弛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这可是战场,清醒点孩子。”王建国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仅次于张弛紧张的则是张奇,张奇别说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更是他第一个游戏,即便已经从诺曼底登陆时那个子弹与炮弹齐飞的战场上退了下来,却依然有些紧张的难以自抑。
梁思丞站在他身边,缓缓开口说道:“之前不让你跟着大部队一起顶在前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种状态下淡然以对的。”
“四五十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死在了我的枪下,说实话,哪一场魔术表演都没有这个场景更让我觉得‘刺激’。”张奇叹息说道。
“首先,是‘我们的’枪下,你不要想把这些功劳都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系统在最后计算机分的时候,可是有明确的统计的。”梁思丞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之后,接着开口道:“其次,如果你所说的‘刺激’是那种血浆和残肢断臂飞溅的场景会让你的肾上腺素分泌,进而浑身颤抖甚至恐惧,那请你相信,只
要你在游戏里面活的足够久,那么你见识这种事情的机会还有很多。”
梁思成回忆起了自己在三国那个游戏当中的心路历程,想起了自己个扎卡两个人在益州造成的生灵涂炭,无奈说道:“人总是要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要记住眼前的场景,不要麻木,好好体会心中的恐惧和苦涩。”
曾经的他,如果不是有扎卡在身边,只怕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
如此有哲理的话,从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张奇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不用那么看我,相信我,我现在比你的年纪大的多,经历的生死也比你多得多。”
梁思丞这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看着张奇的表情,现在或许才真正从心底里面相信了他所说的。
“确认”了所有敌人的死亡,收集了敌方所有武器,众人准备再次上路。
“枪声和爆炸声或许会将盟军又或者敌人吸引到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齐贞开口说道。
见众人都没意见,马克率先向前走去,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敌人刚刚的那些武器,怎么刷的一下就没了,这是魔法吗?”张奇忽然开口问梁思成道。
即便他已经被战争的残酷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依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就当是吧。”梁思丞嘿嘿一笑。
看样子张奇注定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得知事情的真相了。
莫约一刻钟过后,一片在针叶树木中隐藏的极好的军用帐篷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到了。”马克轻声开口说道,脸上总算洋溢起一股轻松的笑容。
“别动!”
忽然,周围的草丛里异口同声传来了数声轻喝。
众人将手离开枪械,学着刚刚德国人的样子,示意自己并不是敌人。
“口令!”隐藏在草从中的士兵冷声说道。
“伊丽莎白。”马克朗声回答道。
“原来是大英帝国的战友。”那人轻声开口说道。
二战期间,大英帝国或者说英联邦的元首,是饱受健康问题困扰的乔治六世。
乔治六世是乔治五世的次子,王位却是由他的哥哥——爱德华八世继承而来,他的哥哥因为要与辛普森成婚,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王位,选择了退位结婚,于是这个时期的国家 元首,便由这位次子继承下来。
这个时期,他成为了英国人民勇气和毅力的象征,也就是在他在位期间,大英帝国加速解 体成为现在的英联邦,而刚刚马克所说的口令,正是乔治六世长女的名字,也就是一直在位至今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
想来如果在到达这里的过程当中马克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小队众人的剧情便无法顺利向前推进,毕竟马克可是从来没有向小队众人透露过有关于口令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只怕马
克注定会在整个游戏中和小队深度绑定在一起,决不能将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npc来看待。
从双方这两句对话,齐贞便瞬间明白了这个口令不光能够帮助盟军确定自己的盟友身份,只怕各国更是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暗号来表明自己所属的国家。
一个士兵从草丛中站起身,开口对众人说道:“请跟我来,上校已经等了你们许久了。”
这人站起的位置距离众人不足十步,包括齐贞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隐藏的地点有任何异常,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为令人震惊的事情。
看起来这些隐藏友军的设定,便是不会被玩家探查到。
“隐形单位啊。”梁思丞说道。
“什么隐形?”张奇问。
“字面意思,在这里你不能当成现实世界来理解。”梁思丞随口回答道。
张奇四周扫了一下空无一人的草坪,心里想着要是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指定得失业了。
跟随这名士兵走进那片帐篷群中,大概行进了五分钟左右,在一片毫不起眼的军用绿色帐篷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等一下,我去报告。”那名士兵毫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帐篷。
不一会,他便走了出来,和小队众人轻声说了一句进去吧,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马克十分光棍的抬腿便进,小队众人也只能随之走了进去。
里面和外面的场景大不相同。
明明从外面看起来逼仄无比的狭小帐篷,进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总是会让齐贞想起在仙剑中的某些场景。
电报机的滴滴声不绝于耳,至少有十台在同时工作。
每台电报机前都坐着一个眉头紧皱的士兵,静静聆听着其中传出来的长短音波,手底下还不忘记录着些什么。
越过这十台电报机,前方便是明显由数个条案拼接而成的巨大长桌,上面摆着数张看起来极为繁复的作战地图,一群士兵围着桌子正在面红耳赤的争执着什么。
再往前便是一张安静的办公桌,办公桌正对着帐篷的一边,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那副地图正是卡昂地区的地图,上面极为清晰的标注了红蓝两色,比例尺达到了惊人的1:50,红色的肩头和蓝色的箭头穿插其间,看样子应该是敌我双方的攻防线路。
一个身着军服的人正背对着小队,静静看着面前这幅地图,口中叼着烟斗,淡青色的烟气不断从他的头顶上方冒气。
间或有发报机那边的士兵递送过来最新的情报,自有参谋人员根据情报所属改变地图上的标识。
这一切的一切,都展现出一种乱中有序又无比惊人的紧张感,让人哪怕在这里待一会,都会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
按照刚才那个带路的传令兵所言,待在办公桌后稳坐钓鱼台的哪位应该是个上校。
应该是盟军负责指挥某片战场的团级干部了。
第二十九章 送死的任务
“狗日的德国人在这里部署了16个师,埃尔温·隆美尔那个家伙倒是真下血本。”那个军官一双大手覆上了办公桌上的情报,支撑着站起了身。
他转过头,烟斗中的火光忽隐忽现,对着众人说道:“这场仗很不好打,双方都到了穷途末路,谁也没有办法停下来,就看哪一边先支撑不住。”
“上校,大英帝国特种空降小队向您报道!”
马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
“稍息,上尉。”上校轻声说道,“明天,也就是6月26日,我军要对敌人进行一次强攻,现在奥恩河已经在盟军的控制之下,弗利兹·维特那个家伙如果还以为战争会像之前那样,那我必然会给他一个沉痛的教训。”
弗利兹·维特正是12装甲师的师长,也就是那群娃娃兵的指挥官,看起来面前这个上校已经对对方怨念已久,此刻已经憋了极大火气。
“接受你们的作战任务,然后离开这里,我希望任务结束之后,还能看到你们生龙活虎的站在我的面前。”他接着说道。
“上校,有一个情况我必须报告给你。”马克开口说道。
随即他将小队众人碰到德军加强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
“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上校眯起了眼睛,“这件事情我会报告给司令部,你们的情报很有用,辛苦了。”
从隔壁桌旁走来一个作战参谋,将小队众人带离这个帐篷。
那名上校缓缓坐回了办公桌后,依然沉默看着面前那副作战地图,只是他面前的烟气更浓重了。
众人被带到另外一座帐篷之中,这座帐篷的陈设就要简洁的多了,除了不多不少恰好十张床铺之外,便只有一张木质简易方桌。
一张 军用地图平铺在众人面前,那名参谋开口说道:“这一次的任务代号名为‘埃普索姆’,当然这是一个整体的作战计划,你们的任务不在正面战场,而在这里。”
他的手指向地图的中间位置,那里便是卡昂城。
途中的卡昂城虽然没有精细到一草一木都被标注出来,然而其中的建筑街巷,乃至德军构建的防御工事,都被清晰的标明出来。
“这是将近一个月时间我们能够搜集到的全部情报,盟军从未放弃过对于卡昂城的渗透工作,这张图是无数人用鲜血画出来的。”
他的语句言简意赅,然而众人都能够感受到图上细节中所透露出的厚重感。
得是多少人牺牲才能换来如此精准的布防图?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搞清楚敌人在城中集结和屯兵的地点,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那个参谋接着说道。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参谋伸出两个手指,“第一个是想尽一切办法潜入卡昂城,我需要你们明日开始在卡昂城北侧和西侧尽量制造骚乱,这样可以让德军自乱阵脚,无暇他顾,卡昂城外围的盟军才可以在正面战场上取得更大的胜利。”
“第二个则是你们需要在潜入
卡昂城之后,尽力辅助当地的居民撤离或隐蔽,即便对方不配合,也要尽力搞清楚他们的位置,司令部并不想承担一个轰炸屠杀平民的罪责。”
“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吩咐完任务,他沉声问道。
“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儿?”王建国用中文骂骂咧咧说道。
小队众人皆有这种感觉,一时间沉默不语。
这个任务看似不难,如果小队众人现在身处于卡昂城中,利用建筑的隐蔽以及伪装能力,再加上小队众人在准备大厅里学习的多国语言,想要完成这两件任务即便不容易,也绝不会让老王头发出这种感叹。
难就难在要达成这两个任务目标众人有绝绕不开的一个先决条件,那便是他们必须要在卡昂城中。
众所周知,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片名叫卡昂平原的广袤土地上,周围没遮没挡不说,从这里到卡昂城的几公里距离之内即便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绝不是一马平川的安稳路途,单方面碰到友军和敌军都算是理想情况,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知道小队会不会一不留神就脚踩到双方交战的战场上?
到时候别说脱身,即便是保障众人的生命安全,也会变成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我们需要双方交战的即时情报。”马克伸出手,食指从图上小队所在位置向卡昂城画出一条笔直的线条,“这沿途所有的。”
“抱歉,没有。”那名参谋摇了摇头,“现在在图上画的,就是你们所有的情报。”
“这是在让我们送死。”马克冷声说道。
“你这样说的话也不算错。”那名参谋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事实上,像你们这样的步兵小队,盟军总共派出了25支,你们只是其中之一。”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还有什么问题吗?”那名参谋开口问道。
半晌过后,马克才艰难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了。”
“很好。”那名参谋将双手负在身后,“这张作战地图就留给你们,希望明天早上能听到卡昂城里传来美妙的爆炸声。”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们出发的时间指挥部不会限制,但如果你们的人在明日到来之前没有出现在你刚刚在图上所画的这条线上,那么根据《战时条例》,指挥部有权对临阵脱逃者就地正法,并把你们的怯战行为送上耻辱柱,还希望你们明白。”
“无论死活。”
那名参谋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快步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小队众人在此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
“我不喜欢这个游戏,能不能让那个系统换一个。”张奇摊摊手说道。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原本小队众人以为他们这次所参与的“埃普索姆”行动,是要配合盟军的机械化部队完成推进,为此他们还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所谓的配合,居然是用这种方式。
“现在刚过正午,距离卡昂城只
有不到十公里的距离,我们还有时间商议接下来的作战安排。”良久后,齐贞才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梁思丞开始咬指甲,林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齐贞左臂环胸,右手扶额,正是他思考问题的标准动作。
老王头左手叼着根从手表中拿出的烟缓缓点燃,右手拎着瓶老白干,眯着眼睛间或啜上一口。
“白天不能动。”梁思丞停下了啃手指的动作,轻声开口说道:“我们人太多,目标太大,白天在平原上太显眼,不管是被友军撞到还是被敌人看见,都很麻烦。”
“晚上也不行,天太黑,其他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看不见路,双方比拼视力的偶然性太强,发生意外很难办。”齐贞接着他的话说道。
“人种袋能用?”林疋问齐贞道。
这里林疋所说的能用,自然不是指他能不能装武器装备,而是装大活人。
齐贞摇了摇头:“但凡能用我也不至于这么发愁。”
看来系统是不会留下这种漏洞供小队众人钻了。
“要不要分组?”梁思丞问道。
“不行。”齐贞果断的摇了摇头,“集合在一处才有可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我们的安全,现在可不是不把风险放进一个篮子里的问题。”
“况且我们只有张弛一个医疗兵。”林疋接话道。
“不换一身皮进不去。”过了一会,林疋和齐贞异口同声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
“我建议换一半留一半。”齐贞紧接着说。
“好主意,但是得到敌占区再说。”林疋说道。
“看来得打一仗。”齐贞又说。
林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其他意见。
从二人异口同声说换皮开始,梁思丞就已经跟不上齐贞和林疋思维跳脱的速度了,其他人更是一脸蒙圈。
齐贞长出一口气,开口轻声说道:“这一次我们的作战采用这种方式。”
接着,他才将二人的思路缓缓向众人说出。
太阳距离西方的地平线还有四个手指的距离时,小队十个人踏上了前往卡昂城的路途。
没有人和他们告别,准确来说,走出营地的这一路,他们就没有看到人。
按照作战地图所示,距离众人东北方三公里处,应该是今天双方交战的主要战场,那里便是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众人快速行进了两公里之后,耳边便传来了隆隆的枪炮声,看样子双方的战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空气中开始出现浓烈的硝烟味道,却不知是坦克主炮还是手雷和炸弹带来的。
一团团硝烟从远方升起,即便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众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里透过来的紧张气氛。
他们脚下不停,身体却自然佝偻下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碰到敌人的准备。
“一会小孩你先动,其他人找地方隐蔽,我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齐贞说道。
第三十章 引蛇出洞
所谓的平原自然不可能真的像是操场那样一马平川,事实上,这里还是有像是缓坡丘陵一样的地貌的,别看只不过是不过十米高低差的地形变化,这些地方往往会成为战争之中争夺的关键位置。
比如面前这片战场便是如此,这里的地形十分平缓,所谓的缓坡也是那种坦克一脚油门便能开上去的程度,然而就是这个程度的仰角,便给德军的坦克射击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盟军在这片战场上所布置的坦克绝大多数都是谢尔曼坦克,这个系列的坦克标准称谓其实是m4中型坦克,绰号谢尔曼还是英军给它起的“诨名”,来源则是美 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北军名将威廉·特库赛·谢尔曼。
谢尔曼坦克作为二战期间产量最大的坦克之一,并不是二战中性能最佳的中型坦克,但巨大的装备数量加上蒙哥马利、巴顿等名将精明的运用,使它在盟军的武器装备序列中占有重要地位。
卡昂地区的战斗其实早已变成了豹式坦克和谢尔曼坦克之间的战争,双方主将都明白一点,那便是谁能取得坦克大战的胜利,谁便能赢得这片战场。
话是这么说,然而在区域战场的具体战斗中,步坦协同永远是绕不开的话题,就比如众人面前这片战场上,当双方的坦克不能取得战争的决定性作用时,步兵的作战能力就会变得无比重要。
小队众人悄声接近着战场中央位置,耳边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火声。
距离拉近到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众人便停下了脚步,就地匍匐隐蔽。
“这个距离差不多了,射击精度能保证百分之九十。”梁思丞眯着一只眼朝着高坡上的敌军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不急,先看看。”齐贞淡淡开口说道。
看了一会,众人也总算明白了战场上的敌我态势。
面前这座高坡是这个方向通往卡昂城的必经之路,这股盟军的任务想来就是必须要攻下这个战略要点,以供后续的盟军向卡昂城进发,然而他们的脚步却被拖在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斜坡前面。
斜坡的正上方,德军的简易工事在地形的配合下显得无比牢固,迫击炮的炮弹和火箭筒带着强大的杀伤力不断让那一架架看起来坚固牢靠的坦克变成了废铁。
双方的战斗十分焦灼,舍命冲锋明显不符合盟军作战的一贯审美风格,只怕向我军那样的提着砍刀和刺刀冲锋堵枪眼能推进一米是一米的用人命换子弹的战斗意志也不存在。
于是双方之间只能看到子弹与炮弹齐飞,火力密集交织成一张巨网,笼罩在双方的战场上。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老王头略有些不屑的说。
“盟军的指挥官们都不傻,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他们一定不会贸然用人命去填,这跟我们意识当中的战争是完全不一样的。”林疋缓缓开口说道。
现在小队的位置在双方正面战场的另外一侧,既没有现成的掩体遮挡,自然也没有友军在侧,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我先说明,
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我们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或许会遭到猛烈的炮火袭击,德军或许会派小股部队前来歼灭我们,而这种行动或许会被盟军认为是敌人想要包抄迂回的做法,那样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拖进这场战斗,所以我们必须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抢几身敌人的衣服,而并不是在这里帮盟军取得战斗的胜利,你们明白吗?”齐贞开口问道。
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如果到时候真打上头了,只怕小队原本既定的目标便难以完成,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小孩儿你不要着急开枪,我们还必须做些准备工作,即便可能性很低,但敌人万一要是派出一架坦克对付我们,总得有个应对之法。”
齐贞说着话,向王建国使了个眼色,老王头点了点头。
“我、林疋、建国、马克,我们四个人再往前摸150米,剩下人待在这里,不许前进,一会等我信号小孩儿你就开枪,记住,先打敌人那些看起来像指挥官的家伙!”
梁思丞紧了紧手中的步枪,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即四人便向前开始匍匐前进,他们移动的速度不快,很显然在这里响起枪声之前,双方都没有精力能注意到距离战场近在咫尺的这个小队。
向前前进了莫约一百三十米的距离,四人到达了一个缓坡的垭口,这里看上去更加平缓,更有利于坦克的行进。
“就这里吧,没有比这里再合适的位置了。”齐贞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从人种袋中掏出四个圆盘状的铁疙瘩,分发给了其他三人。
“保险一点,一人布置两个。”
齐贞说着话,用手轻轻扒开地面上的草坪,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铁疙瘩埋进草皮下的泥土中,再轻轻的将这片草坪恢复原状。
其他人有样学样,照着齐贞的方式将这些圆饼形的铁疙瘩浅浅埋在地面上。
步兵反坦克地雷,一旦承压超过180公斤便会引发剧烈的爆炸进而炸毁坦克的履带,使其失去机动性。
很显然盟军给小队众人的装配中,并没有这种东西,除了此时的马克还有些闹心而导致表情管理失败之外,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都是毫无变化。
毕竟他们四个人可是一起在伦敦城里消失过一天的。
以极快的速度将地雷布置完毕,确认无误之后,齐贞示意四人在周围趴好。
此刻火红的太阳已然日薄西山,缓坡的阴影投射到四人身上,让他们的身影从远处看起来有些不好辨认。
这就是最佳的隐藏方式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四个人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获取敌人的衣服,如果敌人大量增兵,我们四个需要和他们交替掩护离开战场。”
齐贞又嘱咐了一句,然后深呼吸几口气,对着通话器开口说道:“小孩儿,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收到。”
梁思丞的回答言简意赅,紧接着,枪声响起!
砰!
一发子弹准确的
命中了五百米之外缓坡上的敌人头颅,精确的穿透了敌人的头盔,一道鲜血飚出,那名正在操作迫击炮的士兵应声而倒。
“准!”张奇在旁边挑了挑大拇哥。
梁思丞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拉栓上膛瞄准一气呵成,紧接着又是一发子弹应声而出。
砰!
又是一个敌人瞬间倒毙。
“那边有人!”此时德军中才开始响起呼喊声。
“是敌人,他们怎么敢在这种地形下包抄迂回!?”一个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德军高声喊道,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清晰的血洞,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力击中额头,瞬间倒地毙命。
“你们两个班,朝那边!”某个炮排的排长大声对手下士兵呼喊道。
两架80mm迫击炮小组将炮口朝向了梁思丞所在兜的位置。
德军一个80mm迫击炮需要四个人同时操作,其中一名炮手,两名装填手,还有一个负责测距和指挥开炮。
砰!
沉闷的火炮激发声回荡,紧接着炮声在梁思丞三十米开外炸响。
这是敌人的试射,用两个炮兵小组对付他这一个狙击手,敌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然而梁思丞却丝毫不慌,瞄准的卧姿更是没有改变一丝,因为敌人也就只有这一发炮弹的机会了。
咔咔,砰!
咔咔,砰!
子弹上膛和激发遵循着一个奇异而美妙的节奏,四枪过后,那四名装填手先后倒地,彻底殒命。
“那是个狙击手!”
有德军高声喊。
“三班过去!”一个指挥大喊着命令。
十个人整齐划一的开始向着梁思丞的位置躬身快步前进。
他们的移动路线十分诡异,在缓坡上成z字形蛇皮走位,看起来应对狙击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梁思丞射击的目标。
“来了,你们准备。”梁思丞说了一声,手中的扳机却是扣动不停。
“隐蔽,躲开那个家伙的狙击范围!”刚刚那名指挥员接着喊道。
梁思丞心下觉得有些可惜,刚刚如果能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看起来像指挥官的家伙全部狙杀,现在还能多杀几个敌人,现在那些攒动的人头已然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瞄准视线里,看来自己只能隐蔽了。
梁思丞他们距离对方大概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齐贞他们前进了一百三十米,也就是说齐贞和对方的距离仅有不到四百米,对于那些快速移动的德军来说,这个距离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
齐贞四人已然在那里严阵以待。
终于,当十个人从这个斜坡的垭口上鱼贯而过的刹那,四人的枪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
机枪的脆响回荡在天地之间,让这些只顾着远处狙击手的德军面露骇然,也让缓坡阵地上的德军大惊失色!
第三十一章 夺路而逃
没有人能注意到隐蔽在阴影处的四个人,就像没有人知道谁都无法预料到为何这里会出现一队盟军的士兵。
那十个正在成蛇形前进的步兵在几秒之内便被四人猛烈的枪火击倒,死的不能再死。
“干的漂亮!”此时的张奇只有呐喊助威的份,却把气氛烘托的相当到位。
“别高兴的太早,麻烦的事情现在才开始。”齐贞冷静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来,“你们准备火力压制,快点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
前半句是对后面的那些队友说的,后半句自然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的三人说的。
他嘴上说着话,身体已经自然而然行动起来,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敌人尸体前,以无比迅捷的速度脱下了对方的外衣,接着眼前一闪,那套德军的军服便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那套班长的一定要留下来!”齐贞指了指前面领章略有区分的那名士兵,对着林疋说道。
“放心。”林疋的速度比齐贞丝毫不慢,已然将那身军服快速脱下装进了自己的空间神器。
马克自觉的盯着缓坡上方,对于三人的行为已然见怪不怪了,心中却依然震惊。
“那个!那个衣服怎么没的!?”张奇看着这副神奇的景象,大呼小叫说道。
“你不是魔术师吗?猜猜呗。”梁思成轻笑说道。
“你们不会真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吧?”张奇不确定的问道。
“你就当没有。”梁思丞嘿嘿一笑,紧接着面容严肃下来,“准备射击,敌人出来了!”
梁思丞话音未落,一架豹式坦克从缓坡上嗡鸣着发动机,出现在小队众人的视线里。
就在梁思丞和张奇说话的这片刻功夫里,齐贞四人已经将那些士兵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包括头盔在内,一股脑的装了起来,接着头也不回撒丫子便跑。
断后的任务就交给马克了。
马克自然有这种自觉,手中的冲锋枪子弹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竟是在一瞬间有压住对方俯冲而来的狂猛态势。
然而,即便马克的子弹射击的足够猛烈,却依然无法击穿豹式坦克的钢铁护甲,那一队随之而来的德军十分机敏的委身藏于坦克之后,顺势而下。
“快跑!”
马克哪用齐贞提醒,撒丫子就往后快步奔跑起来。
轰!
坦克的主炮便在这个时候突然开火!
巨大的爆炸在马克身后骤然响起,裹挟着草屑与泥土,直冲天际。
马克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从地面上炸起,在空中飞过一道凄惨的抛物线,落在了齐贞三人的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马克已然被炸昏迷的身体以一个毫无保护的状态摔在地面上,让齐贞的心中一紧。
来不及管对方的死活,齐贞和王建国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架起了他的双臂,拖着他继续向后跑去。
“操 他妈的!”王建国咒骂一声。
这回殿后的任务不得不交到了林疋的身上。
很明显,
他手中的冲锋枪无法与马克比拟,更无法造成那样强大的压制效果。
因此那架豹式坦克开始加速向众人的方向冲锋而来,也不顾躲在它后方的那些步兵了。
不过还好梁思丞他们再下面已经开始了炮火支援,一时间对方也不敢快速推进,除了那架坦克之外,步兵只能一边和小队众人对射,一边控制着行进的路线。
没错,不仅仅是枪,还有炮!
梁思丞的面前骤然出现一架80mm迫击炮,吓了旁边的张奇一跳。
“妈耶!你从哪掏出来的?!”张奇愕然问道。
“兜里。”梁思丞说了一句张奇必然会觉得是无聊笑话的大实话,接着将迫击炮的炮口对准了那道斜坡。
“两位姐姐,帮我扶着。”梁思丞快速的拧了几下炮口旁边的旋钮,校准了一下炮口的角度,“蝈蝈,你来装弹。”
说着话,他从兜中掏出一颗迫击 炮弹,双手递给扎卡,接着双手死死的按住了迫击炮的底座。
扎卡停下手中的射击,接过炮弹,二话不说将炮弹轻轻滑入炮筒。
随着一道丝滑的摩擦声,炮弹进入到炮筒底部。
砰!
炮弹被送上了高空,炮筒口上冒出一丝青烟。
“打的中吗?!”张弛手中的冲锋枪枪声止歇,极为熟练的换上一个新弹夹,略有些沉重的问道。
“别小看一个机械师!”梁思丞再次调校炮口的位置,将炮弹递给旁边的扎卡,“让炮弹飞一会!”
坦克的速度远比四个人的腿要快速的多,更何况是以机动性著称的豹式坦克,然而这个坦克驾驶员也好,其中的其他人也罢,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坦克终于还是开到了那个略显平缓的垭口位置,履带不偏不倚的轧在一颗地雷上。
叮!
被坦克发动机剧烈噪声所掩盖的弹簧击发声悄不可闻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而此时,那个正飞一会的炮弹,不偏不倚的从这股德军的头顶上落了下来!
轰轰轰轰轰轰!
地雷的爆炸产生了连锁反应,八颗反坦克地雷所掀起的泥土几乎将坦克周围的所有空间完全覆盖,看上去就好像地底下有个庞然怪物,此时正挣扎着想要将这架豹式坦克吞进去!
履带断裂只不过是这次爆炸最轻微的结果,事实上,那剧烈的爆炸在一瞬间便将坦克的庞大躯体轰上了半空,仿佛龙卷风下的汽车一般,在空中停留了半秒钟才轰然落地,不知是什么零件,凄惨的从身体上剥落。
如果有人能从坦克的下面向上看,便会看到它腹部的合金装甲已然被轰出一个大洞,其中的几名德军自然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迫击炮的炮弹同样让数名德军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有三个正处在爆炸中央的更是被炸到尸骨不存。
“敌人有重火力!”缓坡高地上的德军自然被这巨大的爆炸所吸引,高声呼喊着。
轰!
又是一
记炮弹炸响,刚刚那名指挥的德**官怒道:“盟军这是疯了?居然会派这么多人在这里当靶子?!”
在这片战场上,这道斜坡确实让德军的豹式坦克失去了用武之地,然而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天然工事,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双方坦克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很显然对德军的防守来说更加有利,然而盟军选择从另外一个方向部署如此多的兵力,毫无疑问这些人全部都会成为他们迫击炮和坦克主炮的靶子,要知道那里可是一马平川的地形。
他心中感叹着敌人的愚蠢,却已经让炮排的炮口,全部对准了那边。
而此时的小队众人,根本没有办法锁定这些迫击炮的位置,也就谈不上对对方进行火力压制,此时的他们再待在这里,必定会变成敌人的活靶子,好在就在这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时,齐贞他们四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了回来。
一个军用担架瞬间出现在眼前,张弛焦急说道:“不能这么架着他,容易二次伤害,抬着走!”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从兜里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张奇在一边小声念叨着。
齐贞二话不说,和王建国将马克放在担架上,沉声说道:“东西到手,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众人急忙向后方跑去,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影全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
得益于刚刚连绵不断的爆炸,德军并没有再派出步兵或者坦克追击。
刚刚那群冲锋二来的德军,剩下那些活着的人,似乎也被两个从天而降的炮弹震慑住了心神,此时尽皆趴在地面之上,用手中的冲锋枪对小队众人的方向进行着无差别的扫射。
突突突突突!
密集的炮弹激发声响起。
接着数枚炮弹在小队逃跑的路径上和四周围轰然炸响。
无数泥土裹挟着石子,崩在众人的身上和脸上,生疼。
“报告上尉!缓坡下敌人的火力变猛了!”有人高声喊道。
那个指挥官看着小队众人狼狈逃跑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接着命令道:“给我打!”
双方的交战便因为小队众人这个不速之客,开始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持续奔跑了将近十分钟,等到耳边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小了下去,众人才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
“好险,他们要射的准一点,我们就玩完了。”王建国揉着因为一直抬着马克而早已经酸麻疼痛的手笔,轻声说道。
张弛顾不上自己休息,赶忙走到了马克身边,开始为他检查身体。
众人的喘息声也渐渐小了下来,似乎也怕惊扰了张弛的诊治。
“这个游戏是不是对四肢有什么意见?”
张弛看着马克血肉模糊的左腿,迎面骨上覆盖的血肉已经被完全撕裂,露出了其中的乳白色腿骨。
他拿出听诊器,仔细的听了听对方的心音,然后扒开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紧接着长出一口气。
“放心吧,问题不大。”
第三十二章 治疗以及安排
“初步诊断只是因为爆炸的巨响和冲击力失去了意识,应该只是普通的昏厥,瞳孔感光性良好,内脏也没有出血瘀伤的迹象,心音正常,没有室颤。”
张弛一边仔细的检查着马克的头部,一边开口说道。
众人也随着他这句话而瞬间放松了几分
“这腿……”孙婕看着那条血肉模糊的腿,怔怔开口说道。
“万幸,一来骨骼没有明显断裂的迹象,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二来伤口血流的并不多,证明没有伤到核心的血管和动脉,看着吓人,皮外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张弛将马克的头轻轻的放在担架上,开始着手为他处理那看似恐怖的伤口。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梁思丞疑惑问道。
“很快,你们现在帮我把他按好。”张弛开口说道。
众人不明就里,依然照做。
梁思丞扶着他的脑袋,齐贞和林疋一人负责一条胳膊,诺澜和孙婕前后按住了他的身躯,扎卡则是按住了他另外一条腿。
“他这种伤口,消毒是不能用酒精的,容易直接滑流进他的肌肉和组织当中,反而不利于他伤口的愈合。”
张弛轻声说着话,先是用剪刀剪开了他周围的衣物,然后用清水轻轻将伤口周围的泥土和草屑冲刷干净,最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上面的白色标签依稀写着h2o几个字母,让一旁的老王头哑然失笑。
“洁癖,你怎么还郑重其事的把水装在玻璃瓶里,图啥呢?”
张弛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手底下却是干脆将瓶子的玻璃盖换成了喷壶的盖子。
“一定要按住他。”张弛又嘱咐了一句。
原本这个东西应该是用棉签擦拭伤口的,怎奈他的创面实在是太大,加之混合着泥土与鲜血,张弛根本无法准确判断他的伤口究竟是一个怎样千疮百孔的凄惨模样,也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众人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手上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呲呲!
液体经由喷壶转化成水雾,喷在了马克那看起来极为凄惨的伤口上。
“啊!”
马克瞬间怒目圆睁,痛苦的惨呼起来,他的额头肉眼可见的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几乎要从担架上弹跳起来!
他腿部的伤口处,一层细密的黄白色泡沫在液体喷洒的一瞬间升腾而起,仿佛沸腾的汤锅。
王建国和张奇也不能在边上看热闹了,赶忙上前帮忙按住,才终于配合将马克的身体死死按住。
“在帮你治伤,你忍一下!”梁思丞朝着身下的脑袋大声喊道。
惨呼变成了闷哼,看来马克也在瞬间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剧烈的挣扎在一瞬间变成了痛苦的颤抖。
呲呲。
张弛依然面无表情的喷着他的伤口,开口说道:“你要是还想要这条腿,就别动。”
齐贞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棍,放到了他的嘴边。
马克会意将那根不知是树枝还是什么的木棍死死咬住,从喉咙里发出了猛兽一般的嘶吼。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上的肌肉因为较劲而微微隆起,看起来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副场景让一边的老王头看的直咧嘴,心说这得疼成什么样才能让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变成这个德行。
张弛倒是十分淡定的喷了几下之后,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他伤口上的变化。
白黄色的泡沫逐渐变成了暗红色,似乎是将伤口上方已经将近凝结的血液尽数析出。
“你拿出来的这个到底是个啥?”王建国愣愣说道,此时的他,自然不会还天真的以为那瓶液体中是普通的水。
张弛将那个小瓶举到王建国的面前,上面清晰的写着h2o2,他开口说道:“过氧化氢溶液,俗称双氧水。”
“噢。”老王头恍然点了点头。
“医用双氧水一般浓度不超过百分之三,擦拭到创伤面,会有剧烈的灼烧感,同时皮肤表面被氧化成白色,刚刚那些气泡,是双氧水在遇到灰尘和脏物后的分解反应,自身会分解成为氧,这种尚未结合成氧分子的氧原子,具有很强的氧化能力,与细菌接触时,能破坏细菌菌体,杀死细菌。至于它自己,则会变成氧气和纯水,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张驰介绍的这个功夫里,那些白黄色的气泡终于缓缓消了下去,露出了他腿上那几道恐怖的伤口。
迎面骨上的皮肤完全被崩开,露出了其中的皮肉和骨骼,腿的侧边还有几个幽深的血洞。
张弛看了看那几处伤口,脸色好看了一些,从包中拿出一根针管,分别从几个角度在马克的腿上输入了其中的液体。
这种程度的疼痛看样子远没有刚刚双氧水所带来的痛苦强烈,又或者此时的马克已然疼到麻木了,因此并没有再剧烈的挣扎。
“没有条件照片子,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看你伤口里面到底有没有弹片。”张弛似乎是在和马克解释,又或者只是在遵循着医生的本能行事。
“刚刚给你打的麻药,现在我们的情况和诺曼底登录时不太一样,所以就不存在让你逞英雄的机会了。”张弛轻声说着,还不忘瞥了老王头一眼。
王建国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无辜的眨了眨,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使用清水将残余的双氧水清理干净,然后用手术刀、止血钳等医疗器具处理伤口,张弛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双手没有一丝颤抖。
有兴趣看这个血腥场面的毕竟还是极个别的,比如张奇这个家伙,其他人则是注意力转向四周,警惕着周围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看来马克只能作为被俘虏的盟军伤员了。”林疋轻声说道。
“谁抬他你想好了吗?”梁思丞问道。
“要不然你们两个姑娘来?”齐贞提议道。
“我们没问题。”诺澜和孙婕两人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善如流。
“她们抬伤员倒是
可以,问题在于会不会被德国人见色起意?”梁思丞提醒道。
“也对。”齐贞捏了捏眉心,“这样吧,小孩你跟张奇,你俩抬马克,辛苦一下扮演俘虏。”
“没问题。”梁思丞说道。
“让两个姑娘扮演俘虏的确可能会有些麻烦,剩下一个人,就让林疋跟你们一道。”齐贞接着说。
“我、孙婕、诺澜、张弛,王建国,我们五个装扮德军,张弛名义上是德军,还是要扮演一下医生的角色,这样就可以跟你们一直待在一起。”
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太大漏洞之后,齐贞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齐贞和林疋在之前所想到的办法。
小队众人人太多,目标太大,想要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卡昂城毫无疑问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那么最好的方法毫无疑问便是潜入进去,但是如何潜入也有讲究,如果十个人全部换上敌人的衣服,很显然小队会遭到敌人的严格盘问,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因此一半德军,一半俘虏的配置反而会在某种程度上让双方之间形成掩护作用。
但这样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方案,却是现在为止齐贞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了。
现在还不能保证凭借这种方式就能顺利混进卡昂城中去,在接近卡昂城之后,还有两种可能性等待着他们。
一种就是众人成功的躲过了守城德军的盘问,并且成功一道混入进去,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借着夜色消失在卡昂城中,到时候再想办法在卡昂城北和城西制造慌乱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第二种就是众人在城门处的盘问时露出马脚,没有办法混过去,这种情况下小队则必须要尽量悄无声息的干掉这部分守军,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再往深处去发展,以小队一己之力必须对抗整个卡昂城的守军也不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当然这是最不理想的情况。
当然还有第三种,那便是小队众人需要随机应变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情况,当然这是众人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终于开始缓缓向地平线下落去。
张弛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现如今马克的腿已经完全被医用纱布团团包裹住,看上去仿佛一根洁白的水泥柱子,只不过可以明显看出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对他的伤口进行了消毒,他的腿依然开始微微肿胀起来,看起来是要发炎了。
“头孢克洛,这个年代没有,应该消炎的作用能发挥到最强。”张弛掏出一板胶囊药片,抠出其中两个不由分说的塞进马克的嘴里。
“现在没有条件给你输液,你就先拿这个先顶一下吧。”
马克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如果大家都休息好了,我们就准备上路。”齐贞开口说道。
见众人都没意见,齐贞和王建国、林疋三人拿出刚刚缴获来的衣服,按照刚刚商量好的分发下去。
第三十三章 意外分兵
留在卡昂城里的12师士兵们需要轮换去前线作战,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部队,如果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待上一个月,也是会疯掉的。
不过很显然,现在盟军还没有兵临城下,因此能够有机会轮换回卡昂城进行战术修整,毫无疑问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即便是区区几公里的距离,依然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难得的安宁和放松,这当然是比较好的一方面,不好的方面也有,一旦人闲下来,便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
上面传达下来的消息,柏林已然派出大量军队前来接应12装甲师,可是这个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了,为何他们这个时候还不到?这些平均年纪不过20,被盟军称为“奶瓶师”,却格外强悍的娃娃兵们,此时精神早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自从诺曼底失守之后,驻守在那里的那些废物们被迫后撤,却没有停留在卡昂地区,而是干脆被上面调离了西线战场,说得好听是另有任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在盟军的攻势之下根本不堪一击,有海滩地利还能被对方打成这个样子,失去了地利之便,只怕双方甫一接触,便会一触即溃,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这些娃娃兵们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战术素养,甚至是战斗意志,都比那些老弱病残们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更是紧靠着一个师的兵力,顶住了盟军将近一个月源源不断的进攻,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诺曼底登陆的兵力便会越多,可以想见这12装甲师,被誉为党 卫军青年团的战士们,战斗力究竟有多么强悍。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们被一股压抑到极点的窒息感所笼罩,不断清晰传来的炮火声,越来越收缩的防守阵线,以及数量成指数级增加的伤兵和坦克损毁报告,都在无时不刻告诉着这些无所畏惧的年轻士兵们,他们或许就要输了。
把守城门的士兵作为为数不多还有事情做的卡昂城内守军,其实是一个相当清闲的工作,道理很简单,这里不会有普通的平民到来,卡昂城早就已经被他们变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虽说城内现在越来越多的发现了一些不安定因素,那个叫什么法国人民起义军的可笑组织,然而绝大多数平民都选择了在家避难,根本无法对这些守军造成任何困扰。
往来城门处的几乎全部是轮转战斗的12师同袍,人来人往,去者往往斗志不一定昂扬,可回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灰头土脸,从他们暗淡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希望。
这不,一队士兵又出现在守门兵士的视线内,看样子他们还拖着一个担架,看起来又是不得不退居二线的伤病。
紧接着这些守城士兵的眼神便是一凝,紧了紧手中的冲锋枪。
虽然现在太阳已经落山,然而他们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人的军服,似乎是盟军那边的。
“警戒!”
为首的少尉冷声说道。
走的近了他们才更加清晰的看到这些人的人员配比情况,这一行人中,有两个盟军士兵抬着担架,担架上似乎也是一个盟军的士兵,另外两个盟军士兵的双手被绳子捆绑在一起,蔫头耷脑的跟随着前进。
他们的周围围着五个德军士兵,领头的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看似随意的叼着一根烟,浓重的烟雾弥漫住了他的眼眸。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那个少尉喝止了众人前进的步伐,开口说道。
“我们是第25掷弹兵团的,我们所在的部队被盟军打散了,在找寻部队的过程中碰到了这些盟军,我们连艰难的战胜了敌人,还抓来了这几个俘虏,但除了我们之外,连长以下全部牺牲,势单力薄,我们只能先回卡昂城报到。”齐贞笑着用德语回答道,“伙计,值班辛苦了,抽一根?”
他递上几根烟,却被对方摆摆手拒绝了。
“你们这是开小差的行为,难道不怕我叫宪兵抓你们吗?”少尉冷冷说道。
“随便抓,最好能把我送回柏林去,到时候我父亲还能让我远离战场。”齐贞无所谓的回答道。
“你这是军人的耻辱。”少尉说道。
齐贞上前两步,将手中的烟塞到对方手中,淡淡开口说道:“兄弟,我完全是为了日耳曼民族的一腔热血才来到这里的,但现在的战争形势你也能看到,我可不想在这里送命,我的父亲是保时捷公司的高层,我想如果你能让我们顺利过去的话,我想我会和你交个朋友,毕竟战争无论胜负总是一时的,但生活是自己的呀。”
“我会记下你的部队番号和名字,然后向你所属的部队长官报告这件事情,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那名少尉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如果不这样做,那就是我的失职。”
齐贞其实在这个时候心里已然松了一口气,其实从他们几个人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中开始,他们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他,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些黄种人出现在对方面前,会不会像在伦敦时那样被人当成异类看待,这也是为何众人有一个算一个,走路的过程当中都是蔫头耷脑的没有精神,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敢抬头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相貌。不过系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发了善心,居然留下了这个漏洞,对方似乎没有把他们的长相作为评判是否为友军的标准,看来是游戏设定的问题了。
只有这样,齐贞接下来的谎言才有编排的基础。
他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和对方在自己的身份上多加解释,而是干脆谎称自己一群人被人打散了,并且叫对方赶紧喊宪兵将众人抓回柏林去,这样做的好处毫无疑问是在虚张声势,有了这个编造的身份作掩护,对方也就根本不会深究他们究竟是不是友军这件事情了。
“那太好了,有了这几个俘虏在,想来也能抵消掉我们‘临阵脱
逃’的罪责,感谢你的帮助,朋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齐贞问道。
那名少尉明显对于齐贞这种想法相当反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会派人将这些俘虏送去大牢,现在请你们回到你们的休息的营房中,等待长官的发落。”
齐贞心里一突,却仍然笑眯眯开口说道:“这人是我们俘虏来的,你看是不是也由我们送过去比较好?”
“士兵!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会将你们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你们的部队长官,你难道忘记了军中条例了吗?!”那名少尉眼神凌厉起来。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完成交接,不要生气伙计,还是将你的怒火发泄在英国人身上吧。”齐贞耸了耸肩,开口说道,“不过我们有个医疗兵,他必须要跟着那个担架上的伤员,听我说,他们身上或许知道很多盟军的兵力安排和情报,那个伤员伤的很重,你总不希望他们死在你的手里,不是吗?”
那个少尉的表情缓和了几分,看了看张弛,表情完全和对待齐贞不同,甚至能看出些许谄媚,要知道医疗兵即便是在他们这个师里,也是相当稀缺的存在,远远比一个上尉甚至少校都要值钱的多。
他轻轻颌首,算是同意了齐贞的建议。
毕竟,他们抓到盟军俘虏的概率,确实已经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让这两个家伙继续抬着他们的伤员,你跟着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其他兄弟们,我们回去了。”齐贞冲着张弛喊道。
张弛用英语和‘俘虏’们转述了一遍,朝着齐贞点了点头。
这就是齐贞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虽然之前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考虑,然而真到意外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那么一丝猝不及防。
小队众人要被迫分兵了。
齐贞和王建国带着诺澜和孙婕,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门,向着城中的军营走去。
很显然,一旦到了卡昂城中,之前那张详尽到令人发指的作战地图便会发挥他应有的作用,而齐贞早就已经将其中的内容了然于心。
“你们先跟着他们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讲那些押送你们的德国士兵干掉,我们再想办法汇合。”齐贞悄声对着通话器说道。
有城墙阻隔,卡昂城内的天色比外面显得更加幽暗,一旦太阳落山,天黑下来也就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内的事情。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齐贞他们看似去军营,自然不可能真的回营报到,走过几条街之后,趁着路上人烟稀少,找了个机会消失在房屋之间。
“我们似乎在向城北前进,路上的敌人很密集,找不到机会下手。”张弛开口小声说道。
“那就随机应变吧,随时联系,尽量不要生事端。”齐贞说道。
“好,一会再说。”张弛小声回答道。
第三十四章 盘问
一行人在七八个德军的“护送”之下,来到了城北一处看似军营一样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是营房,却不是提供给士兵休息的军营,而是给俘虏和敌人提供的集中营。
集中营是一个十分畸形的地方,但其实这个名字是英国人发明的,原来是用于关押平民的场所,后来在二战期间,特指拘押战俘、政治 犯或特种囚犯的地方,集中营的形式也有很多种,简单的羁押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强迫劳动的都有,当然还有一些被惨无人道的作为人体试验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进入这里永远不要想有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权利。
被羁押在集中营的人,不会有人对你的罪行进行审判,也不必经历诉讼程序,还可能随时面临管理者的残忍杀害。
当然这里也有和监狱相同的一点,那便是伙食都惨的吓人。
林疋他们幸运的没有直接被送进集中营的营房中,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审讯室。
很显然,已经空闲很久的审讯室,时隔许久再次派上了用场。
大概是这些德军也很长时间没有过盟军那边的第一手情报了,居然就赶着将担架上的马克也搬了过来,干脆放到审讯室的一角。
那些把守城门的士兵自然不宜在这里就留,负责这里的是一个看上去便充满暴力气息的德国男子,那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总是透着一股邪异的光芒,只匆匆扫了一眼,张弛便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看看是谁来了。”他阴险笑着走过小队众人身边,眼睛扫过被绑在木架上的四人,以及那个躺在担架上生死不知的马克,最后视线停留在张弛的身上。
“你是医生?”他问道。
“是的。”张弛淡淡的点了点头,我必须要保证这个伤员的生命安全,毕竟他才是这股敌军中军衔最高的那个。
“噢,那看起来即便这几个人不招,我玩死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个德**官有些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
“你们说过,如果我们如实向你们透露我们的情报,你会保证我们的安全。”林疋抬起头,对着张弛说道。
他此时的表情恰巧带有一丝恐慌和激动,言语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说什么?”那名德**官说道。
张弛心中一喜,开口回答道:“他说他们要用情报换取人身安全。”
“那可真是一件无趣的事情,不过很好,你为我们之间的交流省去了很多时间。”那名德**官有些可惜的说道,只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尽是一片冰冷。
“他说的是什么话?”那个德**官又问道。
“中国话。”张弛回答道。
“看来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并不熟悉我们的行事作风。”德**官哈哈笑道。
林疋、扎卡、张奇、梁思丞四人恰到好处的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向张弛。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神秘国度的语言的?”德
**官看似问的十分随意,然而却是眼带寒光。
这很考验张弛的临场应变能力。
要知道张弛必须要和小队其他人在一起才能尽可能以德国人的身份在不暴露队友的情况下尽力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最好的方式除了当做一个医生之外,还必须有另外一个身份才能让他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林疋刚刚的开口正是为张弛找一条路,那便是翻译。
很显然张弛足够聪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林疋的意思,并顺利的接了下来。
他不以为意的淡淡笑了起来,开口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在哥廷根上学的时候刚好有个中国人朋友,是他们教会了我中文。”
“噢。”那名德国局宾馆恍然大悟,接着有些开心的说道:“正巧我也是哥廷根大学毕业的,你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没准我认识呢。”
张弛心里一突,面上却依然镇定,只是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民国末期到新中国成立这些年中,有无数大家去德国留学过,他依稀记得有柏林大学、洪堡大学、哥廷根大学这几个名字,去的人也是五花八门,北大校长蔡元培、清华教授陈寅恪以及新中国成立时著名的外交家 乔 冠华等等,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名字和他们曾经留学的国家还是因为他喜欢读书的缘故所以依稀记得,至于谁去了哪所大学,他实在是记不清楚了,于是只能想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冷门的大学,却没想到正好撞到对方的枪口上,这可完蛋了!
那么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下,就只能全看运气了。
就在张弛在心底长出一口气,准备开口胡编时,林疋忽然开口说道:“总司令。”
这句话让张弛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险之又险的将刚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他说什么?”德**官愣了愣,冷声开口问道。
“他说他要喝水。”张弛说道。
“让我们的中国朋友先忍一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医生。”德**官开口说道。
“朱 德。”张弛说道。
德**官大概是在比照着两人之间的用词是否一致,当然一个是三音字节,一个是两音字节,注定不可能一样。
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开口说道:“那个年轻人我知道,是个很聪明的家伙。”
张弛没接话。
“好吧,那你就在这里帮忙做一下翻译,等到对方什么时候将情报吐干净了,再打一顿送回营房去吧,我就不在这里观看那种血腥的场面了。”他似乎是有些厌恶这里的味道,扇了扇鼻子前面的血腥气,“麻烦你了,医生。”
“不麻烦,这正是我们带他们回来的原因。”张弛回答道。
那个德**官离开了,张弛的后背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湿透。
那个人有点可怕。
房间里自然不会只有那名德**官一个敌人,事实上,场间一共有八名敌人,分别负责审讯四个能说话的人,不
过很显然,如果没有张弛在,审讯便无法开始,用刑便只有泄愤一个作用了。
“好险,多亏有你。”张弛面色冷厉,说出的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人懂中文,不值得高兴的是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格外强大且多疑的对手。
“不要掉以轻心,我们还要等到夜深人静时行动呢。”林疋说道。
“齐贞,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张弛对着通话器问道。
“既然你们已经在城北了,就待在那里,想办法在天亮之前搞出骚乱来,我们几个先去寻找并且想办法保护和疏散一下平民,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我们会到达城西,咱们两队配合行动。”齐贞说道。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齐贞说话的功夫,梁思丞也在说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就是相声里的标准贯口报菜名,为的自然是遮掩二人之间对话的过程,让对方以为是张弛在诱供。
“你这贯口哪学的,说的不错啊。”张奇在一边有些惊讶问道。
“当然是和小剧场学的,不然呢?电视?”梁思丞回答道。
在场的德军一脸茫然,丝毫不明白面前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们已经开始因为透露情报发生了争执,吵得厉害。”张弛对那些德国人开口说道。
“八个人,不动枪的话,很难啊。”话锋一转,张弛有些无奈的用中文说道。
刚刚那名德**官从审讯室出来后,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目露凶光的开口说道:“来人。”
“少校!”一位德**人敬礼后肃穆而立。
“电报柏林,帮我查一查历年的哥廷根大学入学名册,看有没有个名叫朱 德的中国学生。”他淡淡开口说道,“另外,总司令,应该是这三个字吧,顺便搞清楚这三个字的意思。”
“是!”士兵再次敬礼,“长官,是否加急?”
“按日常情报的最快通道提交。”他说道。
那名士兵走后,德**官眼中寒光时隐时现,他并不是柏林人,自然也从未在哥廷根大学上过学,他本人毕业于柏林陆军学院情报专业,虽然那个医生的行为举止并没有显出太大的漏洞和破绽,然而不知道是职业作祟还是那些俘虏显得太过正常,他就是第一感觉不太对,似乎这些人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自己,只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诈出任何有问题的信息,但十分不妙的是,张弛为他提供了可追查的线索。
在审讯室的小队众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敌人盯上了,此时的张弛,已经开始编起了那些本就不存在的情报。
两分真八分假,真的那一部分便可以让整个情报看起来合理无比,这几个德军明显是在认真的记录着这些假情报,微笑浮上了他们的脸颊。
总算是有收获了。
“不行,这里动手必然会引起骚乱,我没把握!”张弛言辞激烈,大义凛然的手指着扎卡,怒声说道。
第四十五章 暗杀(上)
“依我看那个军官不好对付,搞不好已经去调查那个名字了,虽然那个名字是真的,但是年限却不对,总司令是二十年代入学哥廷根的,以你的岁数是不可能在他入学的时间点上和他相识的。”林疋开口轻声说道。
“啊?那你怎么不说个年代相近的?”张弛问道。
“拜托,我的脑袋也不是图书馆,怎么可能都记得。”林疋无奈说道,“能记得朱总的名字还是因为之前研究德国导弹防御系统时候偶然读到的。”
“现在我们有两个难题,一个是怎么干掉这几个德国士兵还让他们来不及预警,第二个难题则是如果真如林帅所说的,那他必然会电告柏林去查刚刚的信息,即便不作为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天亮之前发现我们的破绽,然后把我们一勺烩了。”梁思丞开口说道。
“要不然让你们挨顿打,然后先回营房?”张弛提议道。
“不行。”林疋摇头说道,“且不说这些人会不会因为现在战争进展的不顺利把怒火全部撒在我们的身上以至于将我们打个半死无力接下来的行动,即便我们完好无损的回到营房里,想要突破敌人的重重阻隔再出来,那就难了。”
“我同意林帅的意见,要发动就在这里发动,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越好。”梁思丞说道。
“张弛,你悄悄看一眼你右手边的那个装置。”林疋说道。
张弛不露痕迹的用眼睛扫了一下那边,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仿佛是电闸一样的装置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二战时期德军普遍使用的报警器有两种,一种是用于应对空袭的手摇式防空警报器,另外一种则是这种接电式警报,你想办法把它切断,这是让敌人无法向外示警的关键一点。”梁思丞明白林疋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
张弛嘴上和那些德国人说着自己编纂的情报,眼睛却看着那些缆线密密麻麻的复杂结构,有点发愁。
“小拇指粗的电线,你让我怎么悄无声息的剪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更何况这里线路这么复杂,谁是谁我都分不清楚。”张弛说道。
“复杂是因为这里还混搭着灯和其他刑具的电线,具体的我这里太暗了也看不到,你不如都剪了,你不是有剪刀吗?”梁思丞说道。
张弛面带愤怒,走到梁思丞面前,从怀中掏出医用剪刀,恶狠狠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声吼道:“就这小玩意你让我剪电线?你确定我不会触电吗?!”
那个医用剪刀的尖端只有指甲盖长短,想一次性把那些电线剪断,还真是有点痴心妄想。
“噗。”张奇没忍住,笑了一下。
啪!
“啊!”
“卧槽,这孙子真抽啊!”张奇看着面前那个纳粹士兵手里的鞭子,吸着冷气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德国人疑惑的看向张弛。
张弛的脸有些抽搐,依然开口说道:“我在告诉他们,如果不配合的话,我就用这把剪刀戳瞎他们的眼睛。”
“那他在笑什么
?!”那个德军又问道。
“他们发生了内讧,你打的那个家伙是最配合回答问题的,在嘲笑自己战友的不自量力。”张弛解释道。
“让你乐,该。”他紧接着对张奇说。
“得得得,我不乐了,可你们说怎么办啊?”张奇说道。
“还是用刺刀割吧,我们想办法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你悄悄的做,如果你能准确的割断报警器的那根线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巧恰恰把这里的电断了,那我们就必须马上行动了。”林疋说道。
“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张弛点头说道。
过了半晌,张弛面带笑意的喊道:“先生们,我想我们这次的收获绝对会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
八个德国人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些人不光知道盟军的战略意图,还知道自己所在部队的具体行动线路,他们决定用这些来换取自己的生命安全。”张弛沉着冷静的编造着瞎话。“我想这可以让你们在上司那里换取足够的军功了。”
几个德国人面露喜色。
他们原本是负责在集中营中看守犯人的普通士兵,平日里只有苦活累活,积累战功遥遥无期不说,死亡的恐惧也同样笼罩在他们的脑袋上,很显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摄取功劳的机会了,不禁有些兴奋。
“不过他们似乎没办法说清楚这件事情,需要用笔在纸上画出来才行。”张弛接着说说道。
“一个人画就可以了。”一个德国士兵说道,“谁能画?”
看来想让敌人把所有人都放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张弛心里叹了口气,用手点指了一下林疋,“就是他。”
负责审讯林疋的士兵倒是干脆,一把将捆绑在他手上的绳子解下,另外一个人则是用枪顶了顶他的后背。
林疋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朝着张弛点了点头。
一杆钢笔和一张纸放在林疋面前,他开始借着昏黄的光线在纸上描绘着地形图。
很快,那八个德国士兵便都被吸引过来,而张弛也悄无声息的躲进了光的阴影当中。
“你慢点画,我准备切了。”张弛提醒道,背在身后的右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军刺。
“哦,我的朋友,天黑了就动手,如果你在沉睡,也请你起来战斗,看,我的伙伴,胜利就在眼前,不要怕前途迷乱,总有鸟语花香在河畔……”
梁思丞轻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曲调显得有些宛转悠扬,这些德军闻听抬头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吼了一声闭嘴。
“他让你闭嘴。”张弛说道,军刺的刀刃已然割上了其中一根电线。
“我偏不。”梁思丞说道,继续哼唱着。
唰!
张弛手下一使劲,一根电线被锋利的军刺所切断。
啪!
头顶的那盏黄色的灯泡瞬间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妈的,运气不好啊。”张弛说道。
“接着切!”
梁思丞喊道。
“先生们,不要动,看好那个家伙,可能是保险丝烧断了,没有什么大事情。”张弛用德语故作轻松的说着,手下却是不停,接连割断了能够感知到的所有电线。
根本不用张弛提醒,站在林疋身后的德军第一时间就将他的头按到了桌子上,冲锋枪死死的顶住了他的后脑,只要这个家伙敢动,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毫无花哨的一枪!
此时的林疋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动了。
从众人到城门处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在闭着眼睛假装昏迷,装作重伤将死的样子,别说是这些德国大兵,即便是小队众人也快要忘记他的存在。
因为他的确伤的很重,行动不便,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懂得中文,也不懂德语,他只会英文。
不过还好,梁思丞一直记得他,所以才有刚刚那首看似宛转悠扬,实际上完全是梁思丞临场现编的英文歌!
一片黑暗之中,马克轻轻睁开眼睛,然后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
他眼睛一直闭着,在瞬间黑暗的环境下,他要比其他人更快适应这里的环境,不用看清楚一切,只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比那几个德国人看的清楚就可以了!
他从自己的身下掏出一把军刺,站起身便向前方匍匐而进。
“谁过来帮我看一下,我不太明白这里需要怎么修。”张弛嘴上开口说道,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我来吧。”一个德国人轻声说道,然后缓步向他走来。
“这个集中营是一个废旧的学校改造的,看来法国人真是有些靠不住啊。”他感叹着抹黑走到张弛身边,手轻轻向着电线摸去。
一只不大的手轻轻的绕过他的脖子,然后猛然覆住了他的口鼻。
这个德国人心里一惊,刚要喊出声,一把锋锐无比的军刺便直直捅进了他的喉咙。
噗噗噗。
三声刀锋入肉的闷响响起,却没有引起其他七个人的注意,因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张弛的声音便有些急促的响了起来。
“伙计,你是不是触电了!?”
这个德国人拼劲最后的力气想吼出声来,却只有狂喷而出的鲜血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声响,听起来就好像是触电之后的口吐白沫。
哐当!
他一声闷响摔落在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哎,这是怎么了?!”张弛双手沾满鲜血,言语中一片焦急,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冰冷,侧耳听着后方的动静。
“唰!”绳子被割断的声音响起,却再一次被另外的声音所完全掩盖。
“我保证不动,你们都有枪,我不会动的,你们快去看看那个人。”林疋大声叫喊着,手中也同样出现一把锋利的军刺。
“闭嘴!不许说话安静点!”冰冷的枪管顶在林疋的脑后,生疼。
“你们放心,我是医生。”张弛开口说道。
“我来看看吧。”另外一个德国士兵走了上来。
第四十六章 暗杀(下)
那个德国士兵走上前来,缓缓蹲在梁思丞身边,伸手探出,想要摸一摸那个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战友脖子,触手却是一片湿润的液体。
他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举起手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看不清楚之后,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接着面色大骇!
一股浓重的鲜血味道直冲他的脑海,然而此时张弛的军刺已经再次如伏击的毒蛇一般,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直刺他的喉咙。
“这是怎么……”这名德国士兵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刀锋入肉的恐怖声响。
这一次却没有说话声音再去掩盖了,因为几乎在张弛动手的同时,林疋也瞬间发起了自己的攻击!
与德军想象当中的不一样,虽然林疋在对方枪口的感知下被完全顶在了桌面上,然而实际上他的头距离桌面还有十公分的距离,他向下猛然一低头,然后身体骤然向左侧平移三步。
那名举枪的德国人枪下一空,心中本就一突,枪口瞬间向下压去,结果自然是戳了一个空。
他来不及反应,甚至那种诡异的感觉刚刚爬上他的心头,还来不及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把军刺便捅进了他的喉咙。
“嗬嗬!”
军刺实在是太快,快到那种痛感还来不及反馈到对方的大脑中,便已经出现在对方握着枪的右手上方。
唰!
手断!鲜血飚飞!
“你们这些家伙不要动,如果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图谋,那我就开枪了!”梁思丞喊道,字正腔圆的德语发音。
很显然,剩下的五个德军即便耳边接连传来了奇怪的声响,然而还是被这一声吼分散了精神,为小队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兵贵神速四个字从未像现在一样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孩儿,你得杀人了。”扎卡的手上出现同样出现一把刺刀,对着黑暗的空气说道。
“草。”梁思丞回了一声咒骂,再无其他声音。
林疋轻轻将那具尸体放在地上,脑海中会议着刚刚敌人的站位,接着向其中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每多过一秒,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些人手里都有枪,只要有一声枪声响起,那么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便会失去意义。
从张弛切断电线,到三名德军死亡,其实只过去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然而小队众人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梁思丞没有想到马克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杀人,而是极为聪明的帮他和扎卡二人解开了绳索,这样的话,场间的情势便瞬间逆转,而他那句使用德语的大喊,也正是为了赌对方不会记得所有人的站位。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他的大喊并没有引起敌人的怀疑,反而再次起到了故布疑阵的作用。
噗噗。
林疋的面前,又是一个敌人悄无声息的倒下。
终于有德军发现了不对劲,大声喊道:“怎么还没有电!?”
“等一下,在修呢。”张弛故作淡定的回答道。
他必须要待在原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并且继续误导他们。
手中的军刺在桌面
、电箱、电线之间移动,发出某些机械修理的叮当声。
“确实是保险烧断了,在接。”他喊道。
一种诡异的氛围却弥漫场间,让剩下的那四个德国人越发紧张,手也握上了枪柄。
“十、九、八……三、二、一……”张弛有些开心的用德语倒数着,看起来像是在告诉那几个德军电马上就要来了,殊不知这倒数其实是他们的催命符。
“动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几人几乎是同时冲向了自己的目标!
林疋手起刀落,将面前的德军瞬间击杀,然而这人死之前虽然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却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惨嚎一声。
瞬间打破了审讯室中的安静。
另外三人闻声朝着这个方向举起了枪,然而却几乎同时被身后而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弛在倒数时,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在喊完一字的刹那,身形如利箭一般弹射出去,只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便来到了一个敌人身后,而此时这个人刚刚朝着林疋的方向举起了枪。
唰!
刀光闪过,这个德国人的喉咙瞬间鲜血狂飙,整个人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当下,另外一道刀锋瞬间割过他的手指,唰的一声,原本用于扣动扳机的食指齐根而断,而他也彻底失去了示警的机会!
扎卡没有选择敌人的喉咙,而是心脏!
他的左手在黑暗中须臾之间抓住对方紧握枪柄的右手,将对方的手指使劲向后一掰!
咯嘣!
骨头断裂的恐怖脆响瞬间响彻整个房间,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然握着锋利的军刺直刺对方后心!
噗噗噗噗噗噗!
连绵不绝的恐怖声响回荡在房间中,让人听着便是不寒而栗。
那冰冷的触感以及剧痛瞬间传到这名德国人的脑海中,他的嘴下意识的张开,开始惨呼。
“啊,啊,啊,啊,啊……”
军刺的连续攻击让他的惨叫变得断断续续的,听上去无比凄惨。
最后一个人也没能在这种情况下扣动手中的枪械。
噗、噗、噗。
三道短促而尖锐的利啸声响起,传入众人的耳膜,最后一个德国士兵应声而倒,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距离张弛挑灭灯光,仅仅过去了两分钟。
八个负责审讯小队众人的德军,全灭!
“换皮!布置一下!”林疋顾不上清点战果,赶忙说道。
小队众人瞬间会意,开始扒下面前德军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五分钟的功夫,除了马克和张弛,另外三个人全部换上了德军的衣服。
“兄弟们考虑给我放下来不?”一片黑暗之中,张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弛噗嗤一乐,却用英语问马克道:“你咋没给他放下来?”
“他的战斗力不太行。”马克直言不讳说道。
“我告诉你们我还是听得懂一点英语的,不要编排我昂。”张奇说道。
众人说着话,手下却是不停,将张奇放下来之后,把
已经换好自己服装的德国人尸体按照刚刚众人捆绑的位置拴了起来。
马克原模原样的躺回了担架,张弛则是一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好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再进来,
四个德国兵分别被伪装成了林疋、张奇、梁思丞、扎卡四人,无论是脖子上的恐怖伤口还是后背上的被捅的血肉模糊,都被伪装的很好,外表上应该看不出什么。
其他四个人被随意的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当中,别说一片黑暗之下,即使是灯光亮着,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做完了这些,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做到的?”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扎卡问梁思丞道。
梁思丞嘿嘿一笑,举了举手中那把黑漆漆的家伙。
“我才不会用刀杀人呢,血斯呼啦的,这叫消音手枪,知道不?”
扎卡到底是缺乏老王头那种捧哏的天赋,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差点没给梁思丞憋出内伤。
“不要闹了,我们现在身处敌人的心脏之中,目前占据这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两点,一是如何继续保持我们的隐匿状态不被敌人发现,第二便是如何在天亮之前在城北搞出骚乱。”林疋说道。
“这两件事情其实都不难,关键是必须要保证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这就比较难了,想要达成任务还要全身而退,就凭我们,除非有系统的属性和能力强化,不然想都不要想。”梁思丞叹息一声。
刚刚杀掉八个敌人的兴奋劲便在二人的三言两语间被打消殆尽。
“来人了!”张弛忽然说道。
远处,两个似乎正在巡逻的德国士兵似乎发现了审讯室这里的一片黑暗,快步走了过来。
砰砰砰。
门被敲响。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德国人问道。
门瞬间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片漆黑。
借着探照灯的灯光,依稀可见里面几个俘虏还被捆在柱子上,而几个德国士兵正在用鞭子抽打对方的身体。
“保险丝似乎是烧坏了,正在修呢。”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我来看看吧……这些法国人的作业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两个人说着话便走了进来。
砰!
铁门在他们的身后瞬间关闭。
“啊!啊!”惨叫声再次响起
五分钟后,角落里便又多了两个德国人的尸体。
“这样不行啊,早晚会被敌人发现的,你确定我们能坚持到天亮?”扎卡轻声问道。
“不确定,可我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梁思丞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有一个办法。”林疋沉思片刻忽然说道,“不过有点冒险。”
老王头口中的困难不一定是真的困难,林帅嘴里的冒险肯定是极为冒险,这是小队众人早就达成共识的事情。
“你们先等等,又来人了,这次更多!”
张弛的话,让众人又紧张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策动起义
这次来的是一个七人组成的标准班,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被一片黑暗的审讯室吸引过来的,还是被刚刚那个德**官派来观察情况的。
众人再次恢复了刚刚的状态,鞭子抽打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在营房中响了起来。
“砰砰砰。”
这一次上前开门的是林疋。
他将军服的袖口挽到手肘处,看起来像是刚刚还在用刑,只不过他的钢盔被他压得极低,只能依稀看到他鼻子下面的半张脸。
“这里怎么这么黑?”领头的那个德国班长问道。
“保险丝烧断了,正在修理了。”林疋走出审讯室,反手轻轻带了一下门,便将其中的情况大部分都遮掩住了。
闻听里面凄惨的嚎叫声,那个德军班长朝里面张望了两下,开口问道:“审讯进行的怎么样了?”
“老实倒是挺老实的,吐露了不少东西,兄弟们就是手痒了,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毕竟盟军杀了我们那么多战友。”林疋笑着说道。
“嗯。”那个德国士兵的班长点了点头,“用刑可以,但是不要打死了,卢卡少校对这些俘虏可是很看重的。”
“是,我们也就是过过瘾,哪能真的打死他们。”林疋轻松的一笑。
“行,你们先问着,差不多了就送回营房去。”那个班长开口说道。
“好的,没问题。”林疋点点头,应了一声。
“走。”那个班长对着身后招呼了一声,一队人继续巡逻。
林疋转回身走进审讯室,此时的张弛和扎卡正一左一右躲在门背后的阴影处,手里的冲锋枪紧张的举在身前。
“走了。”林疋说道。
“会不会再来人?”梁思丞问道。
林疋摇了摇头:“不好说,但不管来不来人,我们也不能总待在这里。”
他招呼了一下梁思丞,二人来到审讯室外面,他给梁思丞和自己分别点上一根香烟,看似闲聊实际小声说道:“我们归根结底还是在敌人的集中营中,你看看四周的瞭望台,还有那个敌人把手的大门,别说在城北造成混乱,只怕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想冲出去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梁思丞点了点头,“你刚刚还没说你的办法。”
林疋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开口说道:“不急,我们再观察一下。”
惨白的探照灯从二人的头顶扫过,让梁思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偷偷摸摸的是不要想了,加上马克这个伤员,我们总共六个人,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
又续了两根烟,二人才施施然的走回审讯室,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怎么样了?”张奇问道。
“观察了一下,敌人晚间巡逻的并不是很密集,目之所见大概有三个班在同时巡逻,只是四个角落里的探照灯太麻烦,行动起来小孩你必须先搞掉敌人这些眼睛。”林疋说道。
梁思丞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张奇,你和梁思丞待在一起,你们两个人作为唯一的狙击点
,你帮他看敌人。”林疋接着说。
“好。”张奇点点头。
“我的计划只有前半部分,没有后半部分,因为我也没办法判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这次行动我们只有分工,没有计划。”林疋直接开口说道。
“德国人还真会找地方,明明是为了阻止学生逃课设置的校园围墙,倒是让他们改成了现成的监狱。”梁思丞无奈说道。
“我和扎卡,一会我们两个人负责抬着马克进入到营房之中,张弛你跟着我们一起。”林疋开口说道。
“啥?进去?不是说进去之后想出来就难了吗?”张弛诧异道。
“被敌人带进去自然不好出来,可如果我们就是敌人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林疋开口解释道,“刚刚我和小孩出去看了一下,仅凭借我们的力量,想要从这里冲出去,太难了。”
“既然没有办法偷偷摸摸,那就光明正大的做。”他说道。
“你想怎么做?”梁思丞问道。
“还记得集中营是做什么的么,是关押俘虏和特种囚犯的地方,所以我们要策动这里的囚犯们起义,只有这样我们才好从这里趁乱逃出去,很显然,这些人也会成为我们策动城北混乱的重要力量,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方式了。”林疋说道。
众人心中恍然,发现林疋说的话还真没错,这似乎是可以达到一举两得的最佳方案。
“我估算了一下,这里驻守的德军最多不会超过一个营的兵力,从刚刚那个军官仅仅是个少校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集中营里能够调动的兵力有限,只要我们发动的足够迅猛,一定会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林疋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梁思丞又问。
“行动可以等到后半夜,但是策动他们必须尽快,谁也不知道那个少校什么时候会发现这里的异常,或者探查出我们刚刚言语中的错漏。”林疋说。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没进去反而被发现,又或者进去了出不来?”张奇问。
“所以我才说只有计划的前半段,没有后半段,不管发生什么意外,倒时候都只能随机应变了。”林疋说道。
“马克,没问题吧?”林疋对着担架上的马克说道。
“我没问题,这条命就交给你们了。”马克笑着说道。
林疋一边给众人分发了食物和清水,一边说道:“休息一下,我们十分钟之后行动。”
十分钟后,审讯室的大门应声而开,林疋和扎卡二人抬着马克走了出来,张弛则是跟在他们身边。
他们的脚步不紧不慢,显得十分沉稳,走了莫约二百米,便来到了营房的大门口。
门口只有两个卫兵守着,伸手拦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这个伤员伤势太重,卢卡少校特命我们送他回营休息,这是他的医生。”林疋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个守门的士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一股浓重的体臭和不知道什么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三人瞬间皱起
了眉头,尤其是张弛,反手从包中掏出口罩覆住了口鼻。
对于洁癖的他来说,这显然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了。
集中营里面其实并不如监狱一般严格,尤其是在营房之中,这些人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麻木的群聚在一起,甚至连一个德军守卫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里的恶心气味。
三人进来之后,后面的大门便被紧闭关上,让这里显得更加闷热。
偶有呻吟声和呼噜声传到四人的耳朵里,显得这里有些嘈杂。
这里原先是学校,此时每个教室都被改造成了逼仄的营房,林疋借着窗外的探照灯光看了看教室,里面当真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林疋心里有了点数,抬着马克来到一个最大的教室门口,推门而入。
有尚未睡觉的人转头看了过来,见到那明晃晃的钢盔,表情麻木的又转了回去,集中营自然不可能给他们提供良好的伙食给他们提供体力造反,他们对于敌人的恨意早已变成了等死一般的麻木。
“你们谁是领头的?”林疋用英语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你们谁是领头的?”这一次换了法语,总算是有不少人转头看向他。
“你们谁是领头的?”这次是意大利语。
当林疋用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又问了一遍之后,终于所有醒着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你是谁?”一个看上去略有些干瘪,年纪莫约得有五十岁的男人开口问道。
“不用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林疋说道。
“就凭你们三个?”那人不屑的说道,“哦不对,四个?”
眼见着马克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他改口说。
“当然不是,出去这件事情,还得靠你们自己,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出去的机会。”林疋说。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问。
“林疋。”
“你好,我叫保罗。”那个男人点点头说道。
“你是这里领头的吗?”林疋问。
“领头谈不上,但我说话大家还算认可。”保罗说。
“盟军明天就要开始攻打卡昂城,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发挥作用。”林疋说。
“我怎么相信你?”保罗问道。
“你不用相信我,只需要相信你们手中的武器就可以了。”林疋笑着说,“我的要求是,以枪响为令,我们会配合你们逃出这座集中营,所有人将在城北的敌人防线上集结,和处在城外的盟军里应外合,拿下这里。”
“武器?哪里来的武器?”场间终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马克的表情有些无奈,张奇则是充满兴奋。
他一定要看看林疋这个魔术到底是怎么变的!
接着,林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黑框眼镜,捏着鼻梁架的位置,开始轻轻抖动手臂。
哗啦哗啦哗啦。
无数枪械仿佛魔术一般从眼镜下方出现,瞬间将他的脚下完全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