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汜水关之战(五)
“不是一箭三雕,而是一箭四雕。”公孙瓒的营帐之中,刘关张赵,外加一个诸葛亮,几个人聚在了一处,此时开口说话的,正是诸葛亮。
不管是郭嘉还是黄月英,此次都没有参与会盟,这不得不说是谋士之间的默契,一方面这代表着他们对于诸葛亮的绝对信任,另外一方面也说明对于讨伐董卓这件事情,三个人都在此处没什么太大必要。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黄月英来了,以诸葛亮的性子,只怕一切都要以老婆大人的话为准;而换了郭嘉来,那二人之间又难免暗暗较劲一番,反而不美。
“孙坚此次来到中军帅台,目的便是坐实自己前将军的位置,顺便再让各路诸侯倾囊相助,而这一点所针对的,正是袁绍。”诸葛亮继续说道。
“照你的说法,他算到了敌人,算到了各路诸侯,算到了自己一方的军心,现如今更算到了盟主袁绍,那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呢?”刘备皱着眉头问道。
诸葛亮没有正面回答刘备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刘将军、公孙将军、赵云将军三位都已经收到了孙坚的密信,那么想来他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或许只是单纯想要对那些人之前的所作所为进行适当的报复。”
诸葛亮在单纯两个字上咬的极重,这便说明孙坚的目的极不单纯。
对于刘备、公孙瓒、赵云三位,在前期的战斗当中快速响应为他孙家军分担压力的,孙坚已经派人送来迷信,客套的话姑且不提,最主要的事情便是说三人派出参与攻关的兵士,在攻城中的战损比例绝不高于他孙家军。
这件事情就颇堪琢磨了。
“孙坚这老小子不错,要我说这么给我们面子,是不是想跟我结盟啊?我最喜欢交朋友,等打完了这场仗,拉他过来喝喝酒,聊聊天,岂不妙哉。”张飞听到这里哈哈一笑,心中十分快意。
“只怕要让张将军失望了。”诸葛亮阻住张飞的话头,脸色并没有那么轻松。
“这话怎么说?”公孙瓒问道。
“或者在你们看来,孙坚这封密信,是想要和我们交好乃至结盟的明证,可在我看来恰恰相反,这就代表着他孙坚不想欠我们的人情,那份在前期战场上的香火情,他孙坚已经还完了,仅此而已。”诸葛亮沉声说道。
“那你倒说说看,这老小子到底想要如何?!”张飞这脸是说变就变,刚刚还在说喝酒聊天,这会就要坚决划清界限了。
“他想要如何,便看这汜水关上的将领,到底能支撑多久了。”诸葛亮英俊的脸上带着洞悉尘世的笑容,轻声回答道。
公孙瓒和刘备二人都在咀嚼着诸葛亮话中之意,陷入了沉思,即便是关羽和赵云二人也是皱着眉头,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
唯有张飞,听了这句话眼睛一瞪,怒道:“你这小白脸子,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某家听不懂,你
给我说明白点!”
“三哥,你可别给军师吓坏了。”赵云在旁边捅了捅张飞,轻声道。
“这帮子军师一个个的,花花肠子太多,这说话总跟打灯谜似的,我听着烦!”张飞不耐烦道。
“好好,我说明白一点。”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仍然继续说道:“张将军想想,如果关上的守军力量真让人攻城无望,如果是换了你,你还会这么打吗?”
“当然不会,既然没有希望,我还打它做什么,是嫌我手下的兵多,还是嫌军中的士气太高了?!”张飞一瞪眼,觉得诸葛亮有些明知故问。
“你我都明白的事情,那孙坚一定也明白。所以他如此做的目的,定然是有把握攻下汜水关,才会如此说,只不过这个过程如何,倒是要看看守军能坚持多久,两日之内,那些守军坚持的时间越久,对他孙坚便越有利。”诸葛亮分析道。
此时的刘备和公孙瓒二人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诸葛亮想要说什么,心中对那位联军的前将军,隐隐有些钦佩。
眼瞧着张飞依然是一脸迷糊,诸葛亮倒是没有不耐烦,接着说道:“简单来说,在我们刚刚再次将手下兵士划拨给孙坚攻打汜水关之后,现如今囤积在汜水关外的兵士已经达到了十万人,加上今日折损的两万兵士,用于攻打汜水关的人马,已经超过了联军总数的五分之一,这其中,除了长沙、南阳、并州、幽州四路之外,其他诸侯的消耗要成倍计算。接下来的两日孙坚一定会专心对待此次攻城,这便意味着伤亡会更多,而刚刚刨除在外的四路,现如今也必须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上,当然,他还是会把他的孙家军放在最后便是了,一方面要打赢,一方面还要控制各路诸侯的战损比例,更不能失了军心,并且还要以此来巩固他这前将军的位置,以及让其他人不得不全情配合他,这就是孙坚的谋划。”
“所以你想想看,这汜水关内的守将在两日之内抵挡的越激烈,对其他路诸侯的消耗便越大,这些诸侯包括你们三路在内被消耗的越多,他孙坚的位置便越稳固,这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只不过无论是公孙将军和赵将军,还是刘将军,你们手下的兵士太多,之前又有策应之情,很显然得罪你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依我看,一旦其他路诸侯的兵士消耗殆尽,那么汜水关,也就该打下来了。”
张飞终于明白了孙坚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怒火中烧,大声喝道:“汤家那个小姑娘,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你这小白脸在,某家险些被那老小子骗了!”
“这件事情只怕也不能怪汤姑娘,她可能未必知情,毕竟不是孙坚原本的嫡系人马,二来以我对这位姑娘的观察,她确实不善于做这些事情,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关心这些。”诸葛亮摆了摆手。
“那我们应当如何行止,还请军师明言。”刘备抱拳拱手说道。
等。”诸葛亮说道,“我们的战场不在此处,你们也不要忘记一个人。”
“齐贞自从去韩馥麾下领兵,确实一直未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公孙瓒很自然的把话头接了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有了齐贞,所以在场的这几人才会聚到一起,如果没有他,这盟中之盟根本不会存在,又怎么说得上共商大事?
帅台上的集会散了,公孙瓒营中的集会也散了,孙坚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星夜兼程的赶回了自己的前锋军大营中,第二日一早,各路诸侯所再次支援的五万兵马便会到位,回到营内的孙坚极难得的放松下来,脸上隐隐带着笑意,显得极为快慰。
“父亲,看样子结果不错。”在营中等候的孙策见父亲如此表情,笑着说道。
“你是没有看到那袁绍的表情,想怒又不敢,想惩治为父却又不得不又给兵又正名的,当真是好笑啊,哈哈哈哈。”孙坚终于忍不住,大声笑道。
“恭喜父亲,这次那些家伙又给了多少兵马?”孙策问道。
“我儿猜猜看。”孙坚笑问道。
“他袁绍之前已经派出了两万,以他一贯的风格,只怕这次就是想要彰显他盟主的威风也不会再派出这么多,照我看也就再派出一万,至于其他路诸侯…除了并州、幽州、南阳三路或许出兵多些,能超出五千之数,其他的人嘛,估计和之前差不多,照这么算,此次划拨的人马应当至多不超过五万人。”孙策缓缓分析道。
孙坚老怀安慰,抚须轻笑:“我儿说的不错,此次支援我们攻打汜水关的兵士,正是五万。”
孙策一脸惊喜:“那我们手下的兵马,足足有十万了!?”
十万是一个大坎,像袁绍这种四世三公姑且不说,一方诸侯如果能手握十万大军,那在这天下九州当中,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一股不可小嘘的势力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这些人,总是要填到汜水关上去的,我们可不能当成自己的。”孙坚摆手说道。
“儿臣明白。”孙策点点头,然而脸上依然是喜气洋洋的。
“明日一早传我军令至其余六路攻城军,保持今日日落前的攻击态势,各路军便宜行事,可酌情持续给汜水关加大压力。”孙坚面容一肃,眼睛微眯。
“我倒想要看看这城上的守将,坚持的底线在哪里!”
“末将遵命!”孙策抱拳拱手,朗声说道。
孙策这一夜睡得不错,不止是他,所有明白孙坚心中所想的将军,睡得都不错。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先锋军最北侧的营帐便迎来了孙坚营中的军令。
“报!先锋军大营有令。”一位兵士在门外朗声喊道。
躺在床上的汤衣似乎早就醒了,此时睁开眼睛,脸上睡意全无,她坐起身轻声说道:“何事?”
第七十七章 汜水关之战(六)
“主公有令,先锋军七路大军便宜行事,今日内务必登上汜水关城楼!”传令士兵大声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汤衣说道。
“喏!”
没有改变姿势,汤衣就保持着刚刚起身时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之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原本眼中的些许疑惑已经消失不见,此时只剩下一片安定。
她不知道孙坚的谋划,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中军帅台和先锋军大营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大抵上明白孙坚想要做什么。
她并不认为迄今为止这种添油战术是孙坚无奈下的必然选择,她只是懒得管,也懒得问。
如果她知道昨夜孙坚和孙策之间的对话,那么想来她会对孙坚的想法会有更深刻一些的了解。
可即便是了解了,她只怕也没那么关心。
有些事情即便不去故意想,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比如虽然孙策对自己倍加殷勤,但是孙坚这位老谋深算的一方豪强显然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韩当祖茂程普黄盖四位老将,拱卫孙坚在最中央,孙策和她两个人在大军的两侧位置。
汤衣一属的军阵距离黄河近,距离并州赵云一部更近,明眼人都能看出孙坚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双方现如今既然算是隐性的盟友,这一手既算是成人之美,也算提防。
而他把自己的儿子和自己隔开这么远,除了想要防范那个“不明来路”的左将军刘备会不会暗中指使刘勋搞小动作,只怕也有让孙策远离自己的意思。
控制不了就割裂吗?
有一件事情汤衣让齐贞失望了,只不过她心中并没有几分歉疚。
她知道齐贞是向让自己像梁思丞一样,在孙坚麾下虚与委蛇,最好能完全取得孙坚的信任,乃至于可以影响到孙坚的决策,为齐贞一统三国铺平道路。
然而她并不是那种性子,或者说,她的行事方法本来就是我行我素,只不过这样还让孙策那个半大小子动了这份心思,确实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来人!”
汤衣冲着外面喊道。
“在!”
“传令军营各处,依照中军指挥开始进攻,今日攻城变二为四,半日内必须登上城墙,违令者斩。”汤衣轻声发布命令道。
“将军……”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如果不知道怎么打,就换人上。”汤衣似乎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却没等对方开口便沉声说道。
“…喏!”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命令。
孙坚给袁绍下的军令状,限时的期限是两日,回到大营中之后,他和孙策所说的是各路攻城军保持昨日晚间的攻击态势,便宜行事。
一早传到各路军中的命令,除了便宜行事这四个字以外,还加上了一日内必须登上城楼。
而到了汤衣这里,一日又变成了半日。
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上级对下级发布命令,留下的都是最后期限,可最后的期限往往意味着没有退路,下级再向下级发布命令时,便要给自己
留下转圜的余地。
直到那些具体执行层面,在现如今这个场景之下,便是那些普通的攻城兵士和基层将领,他们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要命的向汜水关发起最为猛烈的进攻,才有可能在限时内完成攻城的任务。
这就是所谓层层加码的必然之理。
卯时,汜水关外,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再一次响起。
虽然早有预料,可守城的副将仍然想不到的是,对方先锋军的攻势,突然变得如此猛烈。
七路攻城军,二十余架攻城云梯,在一箭之内这条用鲜血和尸体铺就的道路上,仅仅用了不到昨日一半的时间,便攻到了汜水关城下!
这种速度确实太过可怕,主要是守关的兵丁根本想象不到,为何明明昨天晚间已经打退了对方那么多次的攀城,到了今日他们依然可以保持如此高昂的攻击态势,难不成这些人都不会感觉到疲惫吗?
这七路攻城军中,与昨日相比发生变化的,除了中路大军出人意料的掏出了攻城的巨锤之外,更让守城官兵心中凛然的是最北部的那一路。
天呐!那些人是疯了吗?
汜水关这座雄关的最北侧依山而建,城墙的墙体和山体之间几乎成九十度夹角,按道理来说,这里容许两路攻城便已经是极限状态,攻城的云梯搭上两架就已经是极限,注定了这里根本不可能允许攻方将领摆开阵势,“从容”登城。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路边军的指挥者不知心中是如何作想的,居然在这两路攻城兵士之外,又加了两路!
可这两路兵士即便冲到了汜水关之下,又能有何作为?还不是成了守城官兵的箭靶子?
这两路攻城军的所作所为再次让人大跌眼镜,他们居然开始…攀山!
城墙的北侧便是山体,可攀上山体除了要面临着几乎垂直上下的攀岩考验之外,攀山的过程当中没遮没挡的,就像是一个个悬挂在山壁上缓慢移动的箭靶!
这不就是送死吗?
山壁十分陡峭,许多兵士来到这里,看着山壁,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然后他们便带着这股绝望开始攀登。
不断有人从山壁上摔落下来。
轻则摔断腿,重则当场摔死。
这是在用人命探出一条最佳的上升路线。
终于,在付出了无数兵士死伤的代价之后,这两路用来攀山的兵士终于找到了两条还算像样的攀登道路。
尽皆着需要面临的考验便是山风,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箭矢。
重心掌握不好,又或者心神被箭矢所影响,往往手一抖,便会摔落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汤衣所率领的这一路边军的兵士折损,便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人!
而距离汤衣所下达命令的最后时限,还剩下两个时辰的功夫。
孙坚在收到其他六路军阵的战事回报时,手有些不可查觉的颤抖。
其他各路将军所率领的攻城军按照既定计划攻城,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唯有这个汤衣,实在是太可怕了。
敌方战损,我方战损,战术目
标。
我方战损这一项,让他那坚如磐石的心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一个时辰,两千多人,要知道因为地形的影响,那边派出攻城的官兵有限,能伤亡这么多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来人呐!”孙坚大声喊道。
“在!”
“你去汤将军那边,把那里的战况看清楚,然后回来报给我。”孙坚缓缓说道。
“喏!”
“报!”又有兵士来报。
“进来。”
“禀告孙将军,各路诸侯支援的五万大军,已在我军营外集结完毕!”
孙坚沉吟片刻,命令道:“将袁绍的一万兵士划拨给汤将军,其余人等等量支援其他六路,各路将军自行安排,不必回禀。”
“喏!”
……
咚!
咚!
咚!
这不是战鼓的声响,但是每当这个声音响起,都要比任何声音都来的震撼心神。
无论是对于守城军,还是对于攻城军来说,都是如此。
这个声音响起的极为规律。
攻城的兵士必须要把沉重的摆锤拉到一个足够的距离,摆锤最前方那个像铅笔头一样的凸起,才能对城门造成最大的冲击力。
没错,这是攻城锤的声响。
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之后,攻城锤总算被运送到了它应该发挥作用的地方。
城楼上的士兵显然需要额外关照这个兴许可以改变战局走向的大家伙,于是城楼之下的尸体入山一般堆积起来,大部分的巨石和滚烫的热油都被运送到这里,对着下面蜂拥而至的人群进行着无差别的打击。
然而一旦攻城锤进入了城门洞,那么唯一的办法,除了这座雄关大门的厚度和耐久度之外,只能依靠守城的兵士从城门内部顶住。
那七路登城军,只不过是孙坚用来消耗兵力的方式。
这里看似兵丁不多,真的指望攻城锤能敲开汜水关的大门,又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
所以守城的副将从未太在意过。
恰恰是这里,才是孙坚心中最为在意的地方,而他也正是想要在这个地方奠定胜局。
一百下砸不开便砸两百下,两百下砸不开就砸一千下,相比于攀城的兵士白白赴死,这里见效不快,可一旦成功,后面便是一片坦途!
好一个孙文台,为了这不到一千兵士和这一台攻城锤,居然让十几万大军打佯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距离今日的攻城结束还剩下四个时辰,距离汤衣登上城楼的命令,仅剩一个时辰。
“报!”回报的兵丁来到了孙坚营帐内,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什么事?”孙坚抬起头问道。
“禀主公,汤将军一路,已攻上城头,现正在城头上与敌军交战!”
“什么!当真?!”孙坚惊声起身,脸上的震惊居然盖过了喜悦。
“汤将军回报,请其余各路军加大攻城力度,缓解汤将军一部压力!”
孙坚却在此时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八章 汜水关之战(七)
汤衣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就登上了城墙,这是让孙坚始料未及的。
所谓的攻上城头,就代表汤衣所率一部已经确确实实的在城头上站住,开始和对方近距离厮杀起来。
攻城战便是如此,一旦攻方上了城头,那么守军就必须尽快想办法把这些已经攻上来的兵士再打下去,唯有这样才能腾出精力对付那些后续攀城的兵士。
在守城战中,守军往往要额外的准备一支候命之兵,这些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紧盯着城墙各处是否有敌军已经上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扑杀干净。
如若不然,一旦城楼上的乱局初现,那么觅到机会的攻城者便会借此加大攀城的力度,而那些攀城的兵士压力减小之后,便会更加悍不畏死的攀上城墙。
这就是此消彼长的道理。
对于攻方来说,则是相同的道理,所以汤衣才会第一时间向中军回报,要求其他各路加大攻城的力度,唯有如此,才能让守军应接不暇,乃至于顾此失彼,分担她那一路已经登上城楼的兵士压力。
这就是多点开花。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虽然汤衣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已经达到了孙坚所命令的攻上城墙的战术目标,然而时间上却并不能让孙坚感到满意。
因为太快了。
原本在孙坚的想法里,如果守城的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将军不傻,那么以目前所知的敌军军力,根本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这样让敌人攻上城墙。
因为无论是先锋军大营还是忠军帅台中,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汜水关城上的守军过万,那么攻打汜水关的代价已经要以十倍计算。
这也是为何袁绍恨孙坚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再为他补充足足五万兵士支援的最大原因。
孙坚没有想到,原本他想要在加速消耗其余诸侯有生力量而选择让各路攻城军便宜行事权力的结果,居然会反馈给他这样一个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意外的结果。
就像之前黄盖和程普二位老将所分析的一样,如果孙坚选择拼命攻城,攻城云梯的数量只要再翻一倍,城墙上的守军自然难以应对,因为城墙再宽阔,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一旦攻城的兵士超过了守军所能应对的极限,大军打下汜水关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件事情孙坚清楚,几位老将现在也清楚,可恰巧那位先锋军右翼领军的汤衣不清楚。
孙坚派出的监军还没有来报,关于汤衣一部为何在那种极不利于攻击阵型展开的环境中还能在一个时辰内伤亡如此巨大,以及为何在那种条件下,她还能攻上城墙,对于现在的孙坚来说,还是个迷。
现如今摆在孙坚面前的问题,要么命令其他各路军加大攻城力度,减缓汤衣一部所遭受的压力,抓住汤衣取得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战果,甚至顺势直接打下汜水关。要么则是对于汤衣的求助不闻不问,那么造成的结果无非有二,要么汤衣好不容易站上城头,很快便会被守城的兵士打退,
要么双方陷入焦灼,在付出了更大的牺牲之后,汤衣一部彻底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但这种可能性显然微乎其微。
孙坚犹豫了。
还好他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
似乎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名传令的兵士感觉自己的主公忽然之间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也总算是露出了一份听到喜报时所应该展露出的快慰神情。
“传令孙策、韩当、祖茂、程普四位将军,全力攻城,减轻汤将军一部攻城压力,午时三刻之前,务必登上汜水关城墙,违令者军法处置!”
“喏!”
“传令黄盖,身边的女娃娃都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他再抓不住,就别回江东了!”
“喏!”
在历史上的这个时候,孙坚仍然是一位勇猛无比的战将,最起码还没有封疆裂土的野心。
正是在这次会盟伐董之后,由于各路诸侯明里暗中勾心斗角,导致他这位前将军手下的兵士连最基本的粮草供应都无法满足,他的孙家孙死的人最多,打仗最拼命,在袁术等人看来却仍然不过是个笑话,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计其数之后,他才真正对这些人死了心。
至于拿了传国玉玺,乃至于萌生了列土封疆的想法,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所以孙坚在此时的选择,是符合他作为一员忠臣乃至猛将的刚烈性格的。
然而此时的孙坚并不知晓,他此时所下达的命令,居然对后面的战局产生了那样深远的影响。
汜水关的城墙上,守城的那位副将有些焦虑。
他想象不到城下的那些兵士为何能如此悍不畏死,果真是在用人命填补地势所带来的劣势。
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是城墙的北侧,他刚刚率领亲军打退了一波攀上城墙的进攻。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一旦登上城墙的敌军形成规模,只怕整个防守阵线都会被对方撕开一道可怕的伤口。
现在在城墙上已经形成了焦灼之势,不断的有敌军登上城墙,然后见人便砍,虽然那些人很快便被早已严阵以待的守军乱刀砍死,已经形成不了聚集的态势,但这边守城的军士精力有限,也很难再阻挡对方的攀登。
该死!那些人是怎么从山壁上过来的!?
没错,最初攻上城墙上的,并不是利用云梯爬上来的,而是从城墙边陡峭的山壁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城墙之上。
刚开始,这些人一度让守城兵手忙脚乱,大意之下不得不放松了云梯上的防守,险些酿成大患。
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这件事情让他微微有些后怕。
到了现如今,山壁那边,城墙下面,依然有兵士源源不断从这两个方向登上城来,还好有自己的亲兵卫队,那些人不可能再有什么建树了。
“传令下去,守城军三班改两班,除刚刚换下休息的人之外,所有人务必严阵以待,以防敌人加大进攻力度。”他向手下的人命令道。
他知道对方的主将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加大其他路的进攻力度以减轻这里的攻城压力,但是他却并不怎么太过担心。
一方面对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作为守城的将领他有充足的预案,另外一方面,双方可以耍的阴谋诡计太少,对方的兵力就如此光明正大摆在自己的面前,对方任何的调度都没办法逃脱自己的眼睛,对于守住汜水关,他十分有信心,有更何况,他还有后手不为对方所知。
如此一个没有华雄压制的,扬名立万的机会,他怎能不好好珍惜?
汤衣一部的大营门口,她正站在营门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攻城军像蚂蚁一样登上城楼,然后或者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或者很快变成尸体被城楼上的守军扔下来,砸到下面后续攻城的兵士,发出一声闷响。
右侧的山壁上,那些攀岩的兵士更多,一半的人都会在攀爬的过程当中摔落下来,或者直接摔死或者断手断脚。
剩下的一半也像云梯上面的攀城的兵士一样,在登上城墙之后不断被守军杀死,扔掉。
这个场面极为惨烈,用人间地狱来形容在合适不过。
然而汤衣就只是这么看着,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丝。
之前自己手下的兵士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汤衣不管那些兵士中,哪些是刘备的,哪些是公孙瓒的,还是那句话,那是齐贞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自己的。
大概忠军帅台上的人也想象不到,幽并二州,乃至于南阳兵士的折损和伤亡,几乎全部来自于汤衣一部。
这一次来的这一万补充,好像是袁绍的?
汤衣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是笑过了,她没多说什么,示意一切照旧。
说要登上城墙,她做到了,向先锋军大营请求支援分摊压力,她也做到了,至于结果如何,与她无关。
“杀!”
震天的喊杀声传入到汤衣的耳畔,让她心中一凛。
喊杀声并不是又她这一部兵士们发出的,而是隔壁。
隔壁是黄忠的兵马。
她偏过头,看着左侧那些突然加大了攻城力度的那部兵士,嘴角终于还是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得不到别人的信任并不能让她心中产生什么波澜,但是被别人帮助和认同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这个时候,其实孙坚的军令还没有传到黄盖的军中。
汤衣在攻上城墙的第一时间分别向黄忠和孙坚派出了一名兵士禀告此处的战局。
因为黄盖这位老将军距离自己是最近的。
显然要说分担压力,与其等待大营中的命令,倒不如这样求助来的快些。
当报告的兵士来到黄盖军中禀明情况之时,这位老将军爽朗的大笑声险些盖过了前线的喊杀声。
“好一个女娃娃!传令下去,所有兵士全力攻城,哪怕主公回头降罪下来也无妨,就算打不下汜水关,我黄盖也得帮帮场子!”
第七十九章 汜水关之战(八)
黄忠一部攻城时的地形更加开阔,也更利于攻城军阵型的展开。
然而让守城的兵士想象不到的是,黄忠居然可以同一时间派出如此多的兵士攻城!
整整六架云梯先后被人抬了上来,依次架在了城墙之上,让人意外的是,那些原本堆积在下方的攻城敌军,虽然人更加多了,此时却显得比之之前还要有秩序一些。
这正是在须臾之间排兵布阵,根据城墙下方的即时战损情况进行补充,以达到交替登城的结果。
这便证明,其实黄忠这位老将早已经看出了守城军防守的规律,只不过现在才利用了这一点而已。
守城的兵士瞬间压力大增!
“将军,火油要用完了!”一名兵士跑到那位副将面前,大声呼喊道。
“那就给我想别的办法!要是不能挡住对方,我砍了你的脑袋!”那位副将也有些气急败坏。
全乱了。
原本还算是颇有秩序的防守阵型,在敌人不要命的冲杀之下,现在已经有了顾此失彼乃至捉襟见肘的可怕趋势。
七路攻城军,不约而同的开始了最为狂猛的推进,而城墙之上,四班倒是正常的防守策略,三班倒城墙上便会有些拥挤,两班倒便已经是极限状态。
因为城墙上根本站不下那么些人!
先是城墙的最南端抵挡不住,然后是中央那条线告急,到了现在,各路都需要支援,更可怕的是,后方运送的巨石和热油,已经开始供不应求了!
难道自己被迫要把准备好的后手就在这里展露给对方看吗?
这名副将咬了咬牙,对后方命令道:“上火箭!”
守城的这些兵士听到了这个命令,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那些兵丁手中的箭矢,剪头上终于带上了火光。
咻!
这些箭矢开始不去针对稍远一些一箭之地内的攻城敌军,而是把目标对准了脚下。
守城对于火油的消耗是极为恐怖的。
所以城墙的正下方,现如今早已经被尸体、火油和鲜血三者勾勒出一幅人间地狱的恐怖景象。
仅仅齐射了两轮,那些原本已经有泥泞之势的油血混合物便燃烧起来,并在极快的时间之内变成了冲天的大火。
一旦火焰将尸体身上的甲胄烧穿,那些尸体上的油脂又会成为火焰最好的助燃剂。
于是火光越来越高,火势越来越大!
到了后面,居然已经有了冲天之势!
即便是在城墙上方,也能感觉到那股蒸脸的热气,以及伴随而来的焦糊臭味!
“将军,敌人用了火箭!”一名亲兵在旁边提醒道。
“吵吵什么,我看见了。”黄盖摆了摆手,“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用火箭吗?”
“不知道。”那名亲兵连连摇头。
“这就证明火油已经用的差不多,董卓这个家伙,居然给汜水关准备了这么多火油,前后打了将近六个时辰才把火油消耗干净,真下血本啊。”
黄忠感叹道,脸上并未有什么惊慌之
色,反而显得极为淡然。
“命令全军,暂停进攻,等火灭了再说,下一次进攻,就见分晓了!”黄忠淡淡说道。
不仅仅是黄忠这里,包括孙坚在内,几名攻城的将领看到城墙下方燃起的冲天火焰,都不约而同的暂缓了攻城。
任谁都知道,这一次大火过后,城墙上的守城军再难抵挡大军攻上城楼了。
除了汤衣之外。
“攀山登城的继续,城下的进攻再多加两路,携带油布,灭火。”汤衣淡定的下达着命令。
“可是将军,其他路攻城军已经减缓了攻城的步伐。”身边的兵士提醒道。
然而汤衣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那名兵士看着汤衣的背影咬了咬牙,抱拳拱手道:“喏!”
“什么,那小姑娘还在打?”听到手下来报,黄忠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这不是让自己手下的兵士白白送死吗?
城墙上,那名副将看到敌军稍退,终于有些放下心来。
“让大家暂时休整一下,这场大火燃尽之前,敌人应当不会再有大规模的登城了。”他面色相比于之前轻松了不少,此时缓缓下达着命令。
“将军!敌方的中路军还在冲杀!”有兵士报告道。
“真是不死心呐。”守城副将沉吟半晌,知道对方还是铁了心想用攻城锤光明正大的砸开汜水关的大门。
“中路加强防御,不可怠慢,其他守城兵士轮转休息。”他下达着命令。
“喏!另外城墙北侧那一路军阵还在进攻,并且城下还在组织灭火!”
“哼!不自量力,让他们玩吧,其他路都退了,还有这么大的火,他们能有什么建树?城墙上如何了?”他问道。
“登上城墙的敌军已经全部被打退,一切已经恢复秩序。”那人说道。
“好,愿意送死就让他们送死吧,真不知道敌方主将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一窍不通的人领军攻城。”这名副将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所有人注意休息,大火结束之后敌人的进攻会更加猛烈。”
“喏!”
喊杀声稍歇,孙坚派出的禀报军情的兵丁已经踏上了前往中军帅台的路上。
汤衣这一路军中,那些普通兵士或许看不到其他路攻城军的情况,但是除了自己一方之外,已经很难听到其他路军的喊杀声,足以说明一些情况。
所以他们有些愤怒。
一旦没有其他路军分担自己一方的压力,冒着大火登城简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难道是让自己去前方送死吗?
更何况这些人里面,原本的建制早已经是十不存一,现如今攻城的主力几乎全部都是今日才补上的袁绍一部,这些人哪里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于是他们虽然仍必须硬着头皮进攻,可进攻的步伐却已经显得有些拖泥带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应付。
城墙上方的守城军现在也已经十分疲惫,于是双方近乎有些“心照不宣”的开始放水。
进攻的不好好进攻,防守的只要保证进攻的上不了城墙,那便由着那些人灭火,反正这么大的火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够扑灭的。
熊熊大火几乎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将整个城墙,以及城墙上的天空,都映照的红艳艳的,伴随着火光,还有浓浓的黑烟,遮住了敌我双方那互相仇恨的视线。
新增的两路攻城军总算是慢吞吞的开辟出两条可供攻城的道路,只不过这两条道路上的温度还是极高,相比于之前的登城路上“一片坦途”,现在不知道崎岖了多少。
负责率兵灭火的校尉心中有着无尽的怨念,他原本在袁绍的军中待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被派到这个血火交融的战场之上,更是不明所以的就安排了这样一个注定捞不到什么战功,却极为辛苦的差事。
还好因为有浓烟的阻挡,城墙上的士兵弓箭都没有什么准头,要不然自己一定要回到营中问问那位主将,这是想要己方的将士们白白送死吗?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暴躁。
明明可以等待大火烧尽之后再行攻城之事,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不理解,其实所有在此时参与攻城的兵士都不理解。
然而当他们所有人听到城墙上的喊杀声时,所有的不理解都变成了惊愕。
城墙上怎么又打起来了?
燃烧的大火可以阻挡城墙下的兵士,可却烧不到几乎垂直的山壁上。
没有人知道,在汤衣下达了继续攻城的命令之后,她转身回营,是去披甲的。
紧接着汤衣便率领一路精兵,趁着浓重的火光和浓烟遮掩,摸到了陡峭的山壁旁边,顺着那之前好不容易摸索出的两条登山路线,开始沉默登山。
没有箭矢的骚扰,没有喊杀声。
这股天降神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守城士兵的面前。
对,就这样突兀的,从浓烟中钻了出来!
汤衣手持一杆长枪,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守城兵士发现自己的一瞬间,枪出如龙,紧接着便是一个横扫。
砰的一声!
那名兵士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示警,整个人就被汤衣一枪扫下了城头。
示警便是以惨叫的形式发出的。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当中,汤衣又再次将两名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当场挑死!
她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抖,便有一名敌军捂着脖子倒下,那里早已经被枪头刺出一个血淋淋的小洞。
汤衣一改往日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在这并不算十分宽阔的城墙之上,攻击居然变得无比秀气。
这样攻击的好处是足够快,而且省力。
枪被称为百兵之王,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等基本枪法。她此时用的,更多倾向于扎刺点几种,伤害不高,但招招致命!
有没有一个突出战力顶在最前方,对于攻城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正是因为汤衣的一马当先,还没有引起城墙上的骚乱,才能为后边登上城墙的人扫出一片宽阔的空地出来!
第八十章 汜水关之战(九)
汤衣的一马当先让整个城墙上全部乱成了一团。
得益于她的强大战力,后续攀山而上的兵士们接二连三的登上了城墙,开始与敌人厮杀起来。
这一路精兵是汤衣特意留下的,如果说那些登城的兵士是乌合之众,那么这次跟随汤衣登上城墙的兵士便是精锐中的精锐,无论是战力还是组织性纪律性,和那些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城墙上的守城军反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相比于之前,仍然是慢了不少。
因为浓烟和大火的遮蔽,再加上之前这将近半个时辰“心照不宣”的互相放水,没有人可以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只天降神兵出现在这里,于是所有人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许多。
而汤衣也正是利用到了这一点,才能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做到了大军六个时辰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耳听得城墙上那越来越大喧闹的喊杀声响,在城下的士兵又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震天的喊杀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歇斯底里。
他们终于看到了攻上城墙的希望。
另外一边,黄忠接到了汤衣在这场战争中的第二次求助。
“汤将军要借着大火和浓烟的遮掩,亲自率领精兵登上城墙,还望老将军相助!”
黄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汤衣这一手这意味着什么,他略一思忖,便把内中的原由想的清清楚楚。
与其说那个女娃娃是在利用守城军防火点燃火油和尸体,倒不如说她其实一直就在等待这个时刻!
还是那个道理,城下被火光和浓烟笼罩,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再冒险登城,因为这不是勇武,而是愚蠢。
可汤衣不一样,他和其他路军最大的区别,便是她倚靠着右侧的山壁,而那里,是大火如何也烧不到的地方。
拼了许多人的性命才开辟出的两条登山路线,原来一直就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
浓烟遮蔽了她们登山的身影,敌人因为这场大火而懈怠,几乎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站上城墙的野望。
但如果没有其他路攻城军的帮助和策应,那么即便汤衣率兵攻上了城墙,也迟早会被城上的大军淹没。
这就是孤军深入敌后所面临的必然后果。
因为她无法让自己手下的一万多军士一起出现在城墙上,这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汤衣和她手下的这一路精兵,现如今就像是无比锋锐的箭头,以极为勇猛的冲势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双方再次形成了互相消磨之势,那就糟糕了!
“传我军令,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冲上去灭火!务必在一个…不!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扫出一片可供大军登城的路线出来!”黄盖的吼声响彻营内。
“喏!”
对于其他路攻城军来说,汤衣的登城毫无疑问冒着巨大的风险,然而更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巨大战机。
只要她能在城墙上坚持下去,那么敌人就无法分心关注城下,只要其
他路攻城能达到之前二分之一的规模,那获取的战果都将会是以成倍计算的!
这对于距离汤衣一部最近的黄盖来说,尤为如此!
然而黄忠并不知道,汤衣其实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没有看到自己真的率军登上了城墙,那么黄盖也好,其他路攻城军也罢,很难下定决心冒着大火强行攻城,而等待他们反应过来再进行策应,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才有了城墙上下攻守双方那“心照不宣”的相互放水!
“将军已经攻上城墙,随我登城,冲啊!”
城墙下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有希望的努力和没有希望的送死在人心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主将已经登城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神为之一振,现在他们的心理,早已经从刚刚那种消极怠工变成了跃跃欲试。
“冲啊!”
灭火的兵士加快了灭火的速度,攻城的云梯顺着刚刚开辟出的两条道路上,再次架起在了城墙之上。
因为大火和浓烟的阻挡,上方的人视线受到了阻碍,箭矢的准头早已经不像刚刚那样让人提心吊胆。
让这些人更加疑惑的事情在于,似乎巨石和滚油已经很久没有从城楼上倾泻而下!
城墙上,汤衣手持一杆长枪,速度极快的在城墙上辗转腾挪,长枪所指,必有一个守城军立毙当下。
她攻击的目标极有选择性,运送巨石和滚油的敌人优先,弓手次之,其他敌人再次。
手下的一路精兵显然早已经被汤衣交代过,也专奔着那些人下手,一时间,在攻城云梯的位置,居然被汤衣扫出一片空场出来!
“疯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守城的副将恼羞成怒,整个人现如今已经到了狂怒的边缘。
“所有休息的兵士全部披甲上城墙,就是拿人命堆,也得给他们打下去!”
城墙不宽不窄,足够这个时代两辆最宽阔的马车并鞯而行,可当密密麻麻的守城军悍不畏死的向前冲杀时,整个城墙之上就变得拥挤起来。
汤衣是现代人,并没有像关羽张飞一般的天生神力,也很难称得上万人敌,即使用了最为省力的攻击方式,可在这一望无尽的敌军面前,她仍然产生了些许疲惫。
从昨日开始,她便一直在休息,她知道只有自己保持最佳的状态,才能有更好的体力面对现如今的情况。
枪尖一抖挑破了前方一个敌军的喉咙,长枪去势不减,轻轻一甩便抹过了另外两个并排前冲的敌军脖子。
汤衣面色不变,脚下连步疾退,躲过了左侧敌军的劈砍,早已有后方的手下冲杀上去,将敌人乱刀砍翻。
下方的兵士已经陆续登上城墙,想必再过一会,第三架云梯也会成功架到城墙之上。
然而还是不够。
现如今敌我消耗,比拼的是在城墙上的己方体力,和对方的人数。
汤衣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体力下降了,刚刚自己明明还能毫无困难的一枪杀死三五个敌军,现如今一枪抹掉两个敌军的脖子便已经是极限了。
好像对方变聪明了。
还好他们的战力依然低的可以,自己的性命暂时不会有虞。
可还是会累啊。
看着一张张自己陌生的面孔倒毙在自己的身前,有敌人的,也有己方的,汤衣居然开始走神起来了。
人命在战场之上是最不值钱的,这句话汤衣早在之前扫平汜水关之前的军镇时,便已经深有体会。
现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是那种惯常悲春伤秋的人,可面对如此多的你死我活,心中仍然产生了异样。
于是她的枪在不自觉之间,变得慢了一点。
这不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她的心中产生了疲惫。
那些悍不畏死,嗷嗷叫着举刀奔向自己的人,他们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的历史当中,那些以命相搏的无数兵士,他们心中又在想什么呢?
唰!
汤衣走神之下,一道刀光闪过,躲闪未及,左肩被砍中,肩甲上留下了一道破口,但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她的身体。
手中的长枪轻挥,那个挥刀的敌军便被这一枪抽飞出去,砸倒了后续冲锋的几个敌人。
“将军稍退休息,我们顶上去!”一个手下的校尉喊完这句话,提刀冲杀上去。
很快便被淹没在敌军之中。
汤衣来到后方,背后便是山壁。
她眯眼看着前方,知道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一方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离开了自己,那些登城的兵士不说扩大己方在城墙上的阵地范围,连守住已有的地方都十分困难。
自己带上来的那一众千挑万选的精锐士兵,在此时苦苦维持着已经获取的战果,怎奈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游戏,做的这么逼真干什么。”
汤衣喃喃念叨着,深吸了一口气。
她提着长枪,再次冲到了阵线的最前方。
如果能死在这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汤衣心中想着,眼中已经渐渐有了死志。
兵器交击的声响、刀枪入肉的闷响、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为了吓破敌人胆子的喊杀声,三种声音交织在城墙之上,不断的考验着敌我双方的心神。
即便是汤衣已经有些精疲力尽,防守的阵线还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缓缓开始收缩。
那些自己带上来的一众百里挑一的精锐士兵,终于在这片城墙上消耗殆尽了。
“就到此为止了么……”汤衣心里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忽然之间,敌军的后方传来了另外一股巨大的喊杀声,让汤衣的一愣。
这股喊杀声距离汤衣的位置中间还隔着许多敌军,因此让汤衣心中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援军到了?
此时一声浑厚的怒吼响彻城墙之上,总算是打消了她的顾虑。
“女娃娃!老夫前来助你!”
老将黄盖黄公覆,终于到了!
第八十一章 汜水关之战(十)
分不清是哪里传来的喊杀声,敌我双方震天的怒吼响彻在汤衣的耳畔。
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汤衣一部所遭受的压力锐减,敌人的进攻终于不像是刚刚那般咄咄逼人。
这一路率先登上逞强的兵士们,也总算是稳固住了防守的阵型,伴随着后续登城士兵源源不断的支援,逐渐在城墙上站住了脚。
黄忠手持一杆长刀,很难想象如此年纪的老将在战场上居然会表现得如此勇武。
他手中的长刀一个挥砍,便有数名守城军被劈飞出去。
没错,不是被砍杀,而是被劈飞。
这位老将在此时展现出了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力量,那些死在他刀下的兵士往往不是因为刀刃的锋锐而死,而是因为劈砍所附加的巨大力量生生震死!
这种大开大阖的打法让这一只攻上城楼的兵士瞬间在城墙上站住了一片可容后续兵丁登城的空间。
无论面前有多少人,凡是沾到黄忠长刀之上便是一个非死即残的可怕下场!
那位守城的副将大概永远想象不到,这几路率军攻城的将领一旦亲自上阵,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战斗力!
事实也是如此,当这位守城的副将从汇报军情的兵士口中得到这个信息时,便知道只怕这一次,这堵城墙是万万无法再从容守住了。
“禀报将军,汜水关城门被破!”来报的士兵声音颤抖着说道。
终于,在攻城锤将近两个时辰不停歇的猛烈撞击之下,汜水关的城门,也终于到达了极限的状态。
“所有休息的全部披甲上阵,无比堵住城门处,传我军令,必须将城墙上的敌人打下去!听到没有,必须!”
守城的副将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只有他心里清楚,一旦城墙处失守,那么他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谋划都会在此时变成空中楼阁,失去全部意义。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会在一段时间过后达到一个平衡状态,就像罗贯中在三国演义这个故事中的开篇明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同样,在这分分合合之间,敌我双方的势力总会达到一个动态平衡的状况。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守城军已经从先前因为黄忠一部登上城楼所造成的慌乱中缓醒过来。
越来越多的守城军再次登上城墙,和敌人厮杀起来。
一边是毫无压力的石阶,一边是被大火和浓烟干扰的登城云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守军一方都比攻城一方占据更大的地利。
城墙下方,更多的兵士死亡造成的结果,并不是给城下的大火提供了更多的可燃物,想比而言,那些成倍增加的鲜血反而成为了最好的灭火剂。
火油是可燃的,会漂浮在血液之上,可当血液变得足够多,火油似乎也变得很难发挥自己本身的作用,显得病恹恹的。
那些偶尔冲天而起呲啦作响的火焰,就像是火油最后的悲鸣。
城墙之上再一次变成了拉锯战,只不过这一次从汤衣一部,变成了汤
衣和黄忠两路。
另外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城墙上多了汤衣和黄忠两名骁将。
没有一个守城军是这二人的一合之敌,想来如果有华雄在此,情势当有所不同才是。
孙坚自然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此时城墙上的兵士无暇顾及城下的情况,他当机立断派遣重兵向着城门处压了上去。
打下汜水关的机会似乎近在眼前了。
突前一部的校尉是祖茂下属的一位心腹,在孙坚手下效命或者是在祖大荣这位老将身前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年纪不到二十,正是无比放肆的岁数。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祖将军还是主公本人,都是他最钦佩的人,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打起仗来从不惜命,因此也被主公封了一个小疯狗的名号。
而他要是知道也有人曾经如此评价过少主,想来他的心中会为此更加高兴。
他是标准的孙家军嫡系,准确来说,他原本就是在长沙郡中,被祖茂亲自选中的亲军之一,无论是战力还是忠诚度,整个军营之内如果他能称第五,那么前面四位一定是韩当祖茂程普黄盖四位老将了。
他心中无比清楚,此时主公派自己上前线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城门的后面便是一道更为难啃的骨头,但是他不在乎,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当他率领着手下的兵丁,穿过汜水关前这片刀山火海之后,即便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仍然不禁被所看到的景象镇住了心神。
到处都是被烧黑的尸体和凄凉的惨叫声,这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没有时间多想,他沉默的带着一众兵士冲锋到城门之下,终于见到了此行的重点。
城门已经破败不堪,随时有倾倒的危险,不知道城门之内是否有守城的兵士阻挡,这座宽阔无比的城门居然还在坚持着不肯倒下,却显得格外凄凉。
自己一方,那座沉重无比的攻城锤此时已经有些变形,尤其是“铅笔头”的部分,此时生生被撞瘪了下去,就像削尖的铅笔被撞断了一般。
咚!
在己方士兵的控制之下,那沉闷的撞击声依然锲而不舍的响彻在众人的耳畔,就像一声声催命的战鼓。
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城门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持续不断的打击,向后倒了下去!
伴随着城门倒下的巨大响声,惨呼随之而来。
那些原本抵在城门之后的守城兵士,就这样被城门压死一片。
是的,一片。
出现在这名校尉眼前的情景就是这样,城门之内,一望无际的敌军正在严阵以待,在城门倒下的一刹那,他们爆发出无比震人心魄的喊杀声,朝着己方冲了过来!
“杀!”
最为惨烈的肉搏战,就此开始!
为了便于防守,城门往往要设计一个狭窄而悠长的城门洞,以防止同一时间过多敌军的入侵。
所以在这不算宽阔的甬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每一刻双方都有无数兵士变成幽魂。
对比战力,这种毫无技战术可言的对拼,显然比拼的就是单纯的实力,而这一点,守城的西凉军简直可以说傲视天下。
孙坚大军此时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
既然战力及不上你,那我就拿人堆!
那名凸前一部的校尉,此时展现出无比勇猛的战力,当真无愧于孙坚和祖茂二人的信任,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居然吸引了绝大多数守军的注意力!
于是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孙坚大军一侧倾斜,在这条甬道上付出了将近千人的代价之后,孙坚的大军总算攻入了汜水关之中。
那名校尉刚刚想要派遣手下的兵士向先锋军大营中汇报战果,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心神。
面前,守军已经被己方打的节节败退,很奇怪的是,再也没有源源不断的敌军守在此处,仿佛就在一瞬间,那些刚刚还悍不畏死的西凉军,此时突然变成了兔子,消失在了己方眼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带着回音的呼喊。
“放!”
放什么放?你们还有狗?
箭矢破空的声响解答了这名校尉的疑问。
然后他的身体便被无数利箭所刺穿,活像个蜷缩在一起的刺猬。
“撤回去!”有人大喊道。
然而这声喊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那些已经冲出城门洞的兵士便一个个全部被射成了筛子,瞬间倒毙!
透过城门洞向前看,攻入城门的众人才终于发现这些纷飞而来的箭矢到底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快禀报大帅,是瓮城!”
瓮城!
两座城楼以城墙相连接,中央部分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汜水关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因为有山势的阻挡,站在汜水关外,根本无法看到关内的景象。
这座汜水关,原来根本就不是一座城楼,而是两座!
汤衣登城的那一侧全部都是山体,并没有城墙相连接,唯一联通两座城楼的通路,只在南边一侧!
如果大军真的依照孙坚的命令全部由此进入汜水关中,那么便会真应了那个成语——瓮中捉鳖!
大将军何进修建好这座雄关,时间并不算太长,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当时在修建这座雄关时,原本设计的就是两个城门,只不过在两座城门之间,何进居然修建了一座瓮城!
第一座城门被称为汜水,而第二座城门,那些此时心有余悸进退两难的兵士们远远的可以瞧见上面两个古朴的大字——虎牢!
如果梁思丞或者林疋在这里,只怕早就会选择在城墙上和对方决胜负,而绝对不会选择城门这条路。
因为在三国的历史上,汜水关即被称为虎牢关,虎牢关就是汜水关!
此时,在虎牢关的城楼之上,一排整齐的兵士正手持强弓利箭,对准了汜水关的城门,只要有人敢从那里进来,便是个十死无生的下场!
第八十二章 汜水关之战(十一)
那些在城门洞中的兵士们不敢再冲进汜水关,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
如此“狭窄”的城门洞,冲上去便会成为虎牢关城墙上弓箭手的靶子,与攻打汜水关不同,汜水关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士兵冲锋时城墙上的弓手根本无法面面俱到,即便箭矢密集,可总会有疏漏之处,付出极多的人命代价之后,攻到城下并非异想天开。
可仅有如此狭窄的一条通路,守军只要对着这唯一的入口盲射,真正能安然无恙冲进来的敌人便是十不存一了。
而这,就是瓮城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这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所有在城门洞中犹豫不决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一时间这里变得十分安静。
还好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孙坚的命令便到了。
“所有人退出城门,蚁附攻城!”
众人长出一口气,有序向外撤离开来。
看来孙坚此时也十分清楚,决胜之处并不在这城门,还是需要依靠城墙上的结果。
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汤衣和黄忠两路登城军的可贵之处了。
或许说,正是孙坚在之前所下达的全力支援汤衣一部攻城的命令,在此时才真正显现出巨大的效果。
这些原本用于冲入城门的兵士,就地整肃了一下队形,参天的云梯再一次树立起来,开始登城!
孙坚一部和黄忠一部之间,还隔着一位老将。
从他这个位置,可以很顺利的了解到孙坚和黄盖两路攻城军的动向。
然而他所率领的一部兵士中,此时却显得有些“安静”。
他似乎有些后知后觉,一没有主动策应右侧的黄忠一部攻城,二没有辅助左侧的孙坚一部进攻城门,仿佛还停留在孙坚原地修整、等待大火熄灭的命令之中。
此时的他正在营帐之中,双眼微闭,似乎正在…养神。
“报!黄将军一部已经登上城墙,正在与敌方在城墙上鏖战!”
“报!主公大军已经敲开城门!”
“报!敌军仍然在城墙上向北侧移动,预估人数近三千!”
“报!汜水关是瓮城,现冲进城门的士兵已经退出城门,开始蚁附攻城!”
……
不断有刺探军情的兵士在他的营帐内外进进出出,回报着即时的战况。
然而他听到了这些,就只是淡淡的颔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报!汤将军和黄将军已经将二人之间的敌军全部扫清,此时正在抵挡敌军的压制!”
“报!城外的火势小了!”
“报!主公一路兵马已经攻上城楼!”
在听到最后两句报告之后,这位老将军的眼睛猛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浑厚的声音响彻营中:“传我军令!所有人开始攻城,务必在大火熄灭之前,登上城墙!”
“喏!”
说罢这条军令,早已披甲在身的他戴上了手边的铁盔,拿起自己的铁脊蛇矛,一马当先走出营帐之外。
他在四位老将当中
年岁最长,武力在四位当中并不算最高强的那个,然而年老承重,被后世誉为“驾驭有术,驱策有方。果保江东,不负桓王。”
他善于谋而后动,在大小战场之上往往都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他就是程普程德谋!
城下,火势渐小,浓烟不减。
相比于黄忠和汤衣二人一边灭火一边登城来说,程普这一路攻城军显然有更大的精力放在攀城之上。
从这里树立而起的云梯,足足有四架!
如果横向做对比的话,程普这一路攻城军显得最为安静,几乎没有像之前那样震天的喊杀声响起,这一路兵士便在程普的带领之下,开始沉默的登城。
显然,城墙上黄盖与汤衣汇合之后的一部,与孙坚刚刚攻上城墙的一部,已经给对方造成了足够大的压力,让那些守城军已经变得有些应接不暇。
所以当这些守城的兵士发现这只不知道是从哪里从天而降的攻城军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哪里来的敌人?
这些在城墙上不断向左右两侧支援的兵士们,显然忽略了这一段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地方,终于在此处吃了大亏!
“敌人上来了!”
有兵士大喊道。
然而四座攻城云梯输送攻城军的数量极为恐怖,等到他们发现并且开始示警时,这里早就已经被一马当先的程普扫出一片空地出来。
“将军,退守虎牢关吧!汜水关怕是受不住了!”一个校尉哭丧着脸说道。
守城的副将此时心中气结,面色已经阴郁的无以复加。
原本他设计的极好,只要能守住城墙,便可以利用地利之便,大大方方的把城门让给对方,一旦对方踏入瓮城之中,两面城墙夹攻,敌人就算有三十万兵,凭借这座瓮城,也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会攻打进来。
然而他却想不到,自己迫不得已而点燃城下的火油,却成为了对方最好的战机!
怎么可以有人如此异想天开的选择从陡峭的山壁上攀援而上?
如果汜水关这片城墙丢失,那么自己就相当于自断一臂,坑杀对方的策略也就根本无法实施,但现如今敌人已经先后从各处登上了城墙,带头的地方将领武力超群,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打退下去,此消彼长之下,只怕这汜水关,真的要丢了。
“传令各营,敌人登城云梯可运送的兵马有限,就是挤,也得把这帮叛军挤下城楼去!”
“喏!”
冲天的大火在燃烧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熄灭了。
时间也来到了下午。
双方你来我往的攻势一直在城墙上进行着,每一秒钟都有人死去,城墙上这片地方成为双方寸土必争之地。
城楼要比城墙更加高耸,从这个方面来讲,从这里攀城是最为愚蠢的做法。
然而到底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孙坚,拼了众多兵士的牺牲,他还是架起了两座可供登城的云梯通路。
只不过中路登城的人不多,死亡人数比较其他路军却要成倍计算。
以至于这里还没有真
正在城墙上形成规模。
但是作为对守军的干扰,却已经足够了。
程普和黄盖终于胜利会师在城墙之上。
就这样,以汤衣为先军的攻城战,终于在这个时刻暂时告一段落。
这个告一段落并不是只他们获取了最后的胜利,而是说攻城军终于在两日的时间内,第一次在城墙上有了一片自己的根据地。
汜水关三分之一尽入手中。
此时敌人的反扑一浪高过一浪,这种高强度的战争之中没有人胆敢略微放松心神,谁放松一丝,便有可能葬送掉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如果孙坚的中路军能拿下城楼,那么汜水关的大局,便可以安定了。
这件事情守军的副将明白,站在城墙上的程普黄盖汤衣明白,先锋军大营中的孙坚也明白。
双方似乎又再一次回到了那种互相消耗的情境之中。
可所有人都有意或者无意的忘记了三个人。
那三个在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之后,便显得有些销声匿迹的三个人。
孙坚自然是有意的忽略了他们,可守关的副将,可就是真的遗忘了。
城墙的南侧,早有三路大军趁着火光和烟尘的遮掩来到了城墙之下,就在大火熄灭的一刹那,整整十二座高耸的云梯不分先后的架上了汜水关南侧的城墙!
汤衣在大火之中攻城、黄盖在大火之中攻城、孙坚也在大火之中攻城,程普耍了一个小计谋,等城墙上的守城军应接不暇的时候,趁着大火从中路打乱了对方的阵型。
这些进攻的前提,都是城下的大火与浓烟笼罩。
这让守城军在全神贯注进行防御的同时,忽略了非常关键的一点,那便是原本攻城的敌军,并不是四路,而是七路!
韩当祖茂孙策,三名将领就趁着城墙上大战正酣的时刻,把自己的一路兵士安安静静的派到了城墙之下,然后等待着火焰的熄灭。
然后便是这十二架云梯同时架起的壮观景象!
“南侧城墙有敌人来袭!”
“不行!守不住了!”
不断有惊呼和示警声音响起,让守城的副将心里凉了半截。
还是大意了。
他心中无比愤怒,却又十分无奈。
他知道,汜水关这片城墙,大势已去了。
“将军快走吧,不如退守虎牢关,再坚持下去只怕您也很难全身而退了!”一名中层校尉冲着他喊道。
“哎!命令把守汜水关的兵士,缓慢后撤!”这名守城兵士一咬牙一跺脚,愤愤说道。
城墙的南侧已经陆续有攻城军登上城墙,愤怒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边是连接虎牢关和汜水关之间唯一的通路,只要守住那里,这仗,还有得打!
两座城门之间相距数百米,现如今这片空场之上一片安静。
敌将显然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把所有的攻城主力一股脑的扔到这里,要不然胜负还尚未可知。
守城副将向虎牢关退去,耳边却在此时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第八十三章 汜水关之战(十二)
哪里来的喊杀声?
这名副将心中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就在他刚刚退回虎牢关上,汜水关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开始有序撤退的瞬间。
从那个黑漆漆的城门洞中,居然涌入了无数敌军!
这名副将瞬间血灌瞳仁,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哪里来的这么多敌人?!
“放箭!放箭!”
他大声命令着。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敌方主将仍然不死心,想要通过城门处攻入汜水关,真当虎牢关上的弓手是摆设吗!
他以为对方是不自量力,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一切对于瓮城里这片开阔地上的防守,都基于两座城墙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现如今汜水关的城墙已经被孙坚掌握在手中,这就意味着现如今的情势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汜水关的城墙高耸,即便攻城的兵士来到城下,除非是臂力惊人的神射手,不然极难对汜水关上的守军造成有效的杀伤和干扰。
但现在汜水关已经被守军放弃,那么孙坚军中那些原有的弓箭手终于在此时可以发挥出他们应该有的作用!
天公作美,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风。
从汜水关上射出的箭矢,可以毫不费力的便从这座城强上,射到虎牢关的城墙之上。
就在守城副将大喊着放箭的同时,从汜水关城墙上密密麻麻射出了一**箭雨!
箭雨来的太快,也太过于出乎守城兵士的意料之外,有很多人关顾着看从城门当中涌入的敌军,却完全忽略了对方城墙上的动静。
仅仅三波箭雨的泼洒,便对虎牢关上的西凉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以至于从此处已经极难干扰到城门涌入的敌方兵士。
没有弓箭手远程的支援,很显然对于攻城军的威慑力已经大大减小。
这些攻城的兵士转而开始从城墙内侧开始攀登汜水关,这条路线显然要比登城云梯来的便捷的多。
这样一来,原本准备有序缓缓撤离汜水关城墙的守军在此时变成了被前后夹击的凄惨态势,彻底在城墙上变成了一支孤军,只待被敌人分解蚕食干净。
攻守双方已经站在了同样的海拔之上,因为地利所带来的优势在此时几乎被完全抹平。
“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这句浑厚的喊叫声来自攻城军中,声音攻方的将领们十分熟悉,神奇的是守方军士似乎也有些耳熟。
这是因为他们在昨日才刚刚听到过这个声音的原因。
好像也是在昨日的这个时候,那个声音曾经在汜水关城外,高声喊了一句“华雄已死!”
“给我顶住!”
守城的副将牙都快咬碎了,他一边躲进虎牢关的城楼,一边呼喊道。
想不到那些原本在汜水关上倾泻而下的箭矢,现在居然成了对方对付自己的利器!
双方的弓箭手开始在城
墙上互射,不断有人在城墙上倒下去,虽然虎牢关上的守城军一时间被对方的偷袭折损了颇多,已经很难对那些涌入汜水关的人造成如何大的压力,然而在快速调整之后,即使是这种对射的行为,那些汜水关城墙上的敌军仍然不是西凉军的对手。
但守城的这位副将心中清楚,如果没有两座城墙的地利之便,即便是一换二甚至是一换三,都无法改变己方大势已去的事实,失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孙坚没有再在城门上耗费时间,从城门处攻入瓮城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从瓮城内可以更加顺利的登上汜水关的城墙。
在双方弓箭手开始对射,双方当面锣对面鼓的开始在联通两座城墙的通路上拉锯和消耗,远远要比再费力攻打虎牢关城门,性价比要高得多。
很快,原本在汜水关上的守军便被七路大军蚕食干净,整座汜水关,终于落到了先锋军的手中。
在那条谈不上宽阔,却绝对不算狭窄的城墙上,双方开始了惨烈的互换人命。
在后世的世界大战中,对于这种战场有一个十分贴切却又无比血腥的称呼——绞肉机。
此时负责攻城的七路将领,已经共同聚集在汜水关的城楼之上,每个人都是面容轻松。
“诸位辛苦了。”孙坚抱拳拱手,沉声说道。
“主公辛苦!”众人异口同声抱拳回礼。
当然,汤衣除外。
“汤将军,此次攻下汜水关,当记你头功!”孙坚笑着赞到。
所有人都知道汤衣这冷淡性子,也不以为忤。
在得知攻上城墙的全部经过之后,孙策现在看着汤衣的眼神烁烁放光,除了掩藏在内那众人皆知的喜欢之外,更是蒙上了一层崇拜的光泽。
“打完了再说论功行赏的问题吧。”黄盖心中也十分佩服这个女娃娃的果敢与狠辣,却仍然打断了孙坚继续夸奖的话头,“主公,不若由我亲自上前,一鼓作气拿下这虎牢关可好?”
孙坚敛去笑意,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急。”
“啥?还不急,这是等什么呢?”程普愣道。
“我虽然之前已经壮着胆子和中军帅台说汜水关有两万西凉军守城,可一来想不到这里实际上是两座城门,二来也确实让人难以置信,董卓这厮派出的守关兵士,远远不止两万。”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所以倒不如让这些守军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想来有这么多西凉军守关,我部即便损失惨重,也算是和中军帅台有个令人信服的交代了。”
众人皆恍然,只有汤衣在远处的角落中,轻轻的发出了一声悄不可闻的“切”。
“回报中军帅台,我军已经登上汜水关城墙,现正在城墙上与敌军展开厮杀,敌军抵抗顽强,双方已经陷入胶着之势,孙坚必将誓死与汜水关共存亡,请袁盟主与各位大人静候佳音。”孙坚开口命令道。
“喏!”
“至于我们这些人,
既来之则安之,各位将军战斗辛苦,不如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吧。”孙坚转过头,对着众人呵呵笑道。
就在距离汜水关城楼直线距离数百米开外的虎牢关城楼内,也同样在发生着一段对话。
“大人,汜水关就要守不住了,还请大人为我指条明路吧!”那位守城的副将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言语中无比的悲痛。
“呐,本来想以汜水关如此地利你本来能多坚持些日子,只要你坚持的时间足够久,那么这里就会显得越发重要,说不定董相国能再多派些人支援也未可知,没想到你只支撑了两日便让这里的情势岌岌可危,两日的时间,信使往返都不够,哎。”坐在主座的那人似乎并没有被外面的喊杀声所影响,只是自顾自叹息着。
“末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居然从山壁上攀援上城,一时大意才会节节败退,可现在事已至此,您总得帮我想个办法才是。”守城的副将苦着脸说道。
“对方攻城的人多,这里守城的人少,有疏漏也不全都是你的错误,确实也是我之前对对方的判定出了些问题,既然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劝你的便是万万不要放弃虎牢关,一旦开始溃败,只怕在逃跑过程当中折损的兵士要远比战死的人多的多。”这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为今之计建议你死守到底,尽量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你率军杀伤的敌人越多,到最后受到董相国的责怪便越少,说不定到时候你只需要辞官就好,至少还能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可我…不想死在这里啊!”副将的言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那你就找个下属顶在这里指挥,你自己快马去洛阳汇报军情,也不算你临阵脱逃,要讲究方法啊同志。”那人叹息一声。
“末将…遵命!谢大人提携!”副将沉声说道。
“不用谢我,还是回去谢谢王大人吧,那边你不用去管,回头我帮你说说,你还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另外,回洛阳之后,把这里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王大人,不要有所隐瞒,谁是自己人,你自己要分清楚。”
“喏!”
那人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有些疲惫。
“华雄也给你杀了,防守的重点也都告诉你了,最后交上来的这个作业,我还是有点不满意啊,算啦算啦,以三万对五十万,能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辛苦你了。”
副将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双诡异的红色眼眸,一时间有些失神。
齐贞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便从城楼后面走了出去。
喊杀声依然不知疲倦的响起在自己的耳边,在这里看着关内的一马平川,他仍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关外喊杀声震天,关内一片安静,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二者巨大的反差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
在这个时刻他心中只是想起了汜水关城墙上汤衣那悍不畏死的拼命英姿,一时间不由苦笑无语。
第八十四章 董相国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啪!
伴随着一块明显价值不菲的美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声怒喝响彻在大殿之上。
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大殿中因为这声爆喝变得更加针落可闻。
“华雄这厮居然在阵前被人砍了脑袋!咱家要灭他的九族!”那个声音接着喊道。
没有一位文武官员敢在此时出言劝说,生怕自己成为对方宣泄怒火的出气筒。
……
时间已经来到了联军攻打下汜水关的三日之后。
那名原本在汜水关统领一切的副将此时正瑟瑟发抖的跪在正殿当中,他刚刚将几日前发生在汜水关城墙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与陛下听言,秉承着王大人曾经跟自己的交代,一切罪过都向已死的华雄身上推,如实的报告敌人攻城时的军力分布,另外凸显守城西凉军的死战不退。
的确是死战不退,想必那些留在虎牢关的守军,现如今无非有三个下场,一是被敌人歼灭,二是在自己离开虎牢关后放弃抵抗被俘,三是溃逃被敌人追击消灭。
自己离开虎牢关的时候,守城的兵士大概还剩下五千人,想来自己刚到半路的时候,这座屹立在洛阳东边的天谴,就已经被敌军淹没了吧。
这位副将身体颤抖,并不是因为坐在正殿上方那个年幼的皇帝。
因为那个皇帝此时和自己一样,也在这几声怒吼中身体微微发抖。
汉献帝刘协,此时还是个少年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宽大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大概是电视剧中为了好看,皇帝接见百官之时皆头戴冕冠,在实际的历史当中却非如此。
冕冠是古代中国礼服中搭配冕服的冠式,也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冠式,也称“旒冠”,俗称“平天冠”。与冕服、赤舄、佩绶、玉圭等同时在祭祀等大典时穿用。
冕冠主要有六种样式:大裘冕、衮冕、鷩冕、毳冕、希冕、玄冕,合称六冕。六种冕冠的功能、形制有别。大裘冕用于帝王祀天;衮冕用于帝王祀祖;鷩冕用于帝王和百官祭祀先王,行飨射典礼;毳冕用于帝王和百官祭祀山川;希冕用于帝王和百官祭祀社稷;玄冕用于帝王和百官参加小型的祭祀活动。
日常在朝会或接见百官之时,皇帝皆头戴冲天冠,冲天冠是位级仅次于冕冠的冠帽,《后汉书·舆服志下》有言:“通天冠,高九寸,正竖,顶少邪却,乃直下为铁卷梁,前有山、展筒、为述,乘舆所常服。”
这冠帽即便按照幼主刘协的身材比例进行了适当的缩减,可戴在他的脑袋上,仍然显得有些沉重。
然而此时的刘协根本没有精力去控制自己头顶的那个冠帽是不是会不小心掉落下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那个怒气冲冲来回踱步的身影上。
此人身穿华服,腰间佩刀,只不过这宽大的华服也极难遮住他伟岸的身躯。
或者用伟岸来形容他并不贴切,或者用魁梧来形容更加合适?
他身高九尺,容貌阴狠,脸上的胡须从耳边到下巴,一直垂到脖颈之上,看上去乱糟糟的一片,此时他的眼中充满着无比暴戾的情绪,那股怒火似乎时刻准备着焚烧自己面前可以看到的一切。
他就是曾先后担任并、凉刺史,自封相父的董卓董仲颖。
若是不看三国演义中所描述的体型庞大、满脸横肉、须发戟张、杀人不眨眼的粗野武夫甚至是恐怖黑暗大魔王的形象,其实董卓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算低。
平黄巾之乱,定凉州,结交羌人,身经百战拜将封侯,若非如此,大将军何进也不会在朝中十常侍作乱之时第一个想到招来这位进京勤王。
可以说,这位董相国在三国的历史当中,称得上是一位有勇有谋的狠人,绝不简简单单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在董卓死了之后,他手下的李榷郭汜二将就能将整个朝堂搞得鸡犬不宁,那个杀掉他的义子吕布,更是在后来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从这个角度讲,董卓确实有成为一代雄主的潜质。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他的灭亡也必然有其道理。
“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应对这狗日的联军?!”董卓停下脚步,眼睛一抬,看向正殿中鞠躬沉默的百官。
那些人把头压得更低了。
“一帮废物!”董卓一甩手,华服的袖子发出啪的一声响!
那些文武群臣的身体跟着便是一抖。
“哼!咱家知道,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盼着咱家死!你们放心,咱家死之前,肯定先拉着你们还有你们家中的妻小一起死!”董卓怒发冲冠,怒声道,“别以为咱家心里面不清楚,你们都巴不得盼着那袁绍打进来呢吧,告诉你们,咱家偏不让你们如愿,来人!”
早有等在殿外的西凉兵士高举一四方木盒快步奔跑至殿中,并将木盒呈送到董卓身前。
“咱家给你们看个东西,也算是让你们长长记性,知道违逆咱家的下场是什么,都给我抬起头来!”董卓冲下方喊道。
百官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来,看看这是个啥?”
董卓抓起木盒中的东西,扔到了正殿中央的地毯上。
那是一颗血迹早已干涸的头颅。
头颅咕噜咕噜的滚到中央位置,那张脸孔面朝上方,竟是死不瞑目的可怕景象。
文臣们哪里见过这个,瞬间被吓得后退两步,赶忙闭上眼睛。
“不许闭眼!都给咱家好好看看,知道这是谁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这人名叫周晖,他爹是大司农周忠,他听说我在洛阳,觉得碍了他的眼,想要反抗我,咱家看他就不爽利,就给他杀了!你们都记住了,谁要是敢反抗我,那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这话,董卓便自顾自的向着殿外走去,看着周围百官惊惧的样子,他从牙缝里面幽幽挤出四个字:“一帮鼠辈!”
既然已经有人的死亡宣泄了董卓的怒火,想必董卓也不会再为难场间的文武百官们。
想明白这一点的官员们此时都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恐惧之后是放松,放松之后便是对于现状无比的悲哀,当发现这种悲哀没有作用,这种情绪又会变成木然。
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屈从于董卓的淫威之下。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当武夫用刀剑和文人讲道理的时候,那么文人便永远没有任何道理。
“百官散朝!宣王大人觐见!”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之上。
此时小皇帝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一脸悲哀的扫了一圈下面的百官,转身向后宫走去。
众人散去,那位驻守汜水关的副将仍然跪在地上,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活下来了,还是回家等死去啊?
然而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注定连生死都没有人在意,百官就像没有看到他,以及地上那颗满脸血污却死不瞑目的头颅一般,沉默退朝。
“将军,您回吧。”一名太监见百官走的差不多了,来到这名副将身前,轻声提醒道。
“相国还没说……”
“相国没说,便是说了,您要知道,相国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搭理这些小事,您不如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等吧。”太监打断了副将的话头,轻声说道。
副将面色一黯,心说我怎么能回汜水关去呢?然而他转念一想,眼睛却亮了起来。
“多谢公公。”他赶忙说道。
“都是伺候主子的,您不必谢我。”那名太监笑着摆手说道。
副将不再多言,站起身快步出殿而去。
……
如果说在三年之前,朝中还只知道一个王大人,便是那位老持承重,在朝中颇具威信和影响力的司徒王允王大人。
那么现在若是提到王大人,所有百官都知道,一定是那为小王大人。
那位小王大人颇得董卓信任,这几年在朝堂之上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最为神奇的便是此人在朝堂之上无官无职,朝会不必参加,倒像是董卓的私人军师一般。
百官皆知有其人,却极少有人见过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大概只有那位老王大人,才大概能明白此事到底因为什么。
然而这件事情若是昭告天下,只会让人感到更加绝望,想来他王允也没有那个脸告诉别人。
只是那位小王大人现在在朝中的风评仅次于董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国贼二号,就算是李傕郭汜吕布三个人加起来,只怕都没有他小王大人一个人来的让人那样咬牙切齿。
先有骁骑校尉曹操在先,认贼作父,后有小王大人在后,隐藏于董卓身后。
这贼老天究竟何时才能降下报应,惩罚这些无君无父之辈啊!
“没想到我这才回来没两天,那汜水关便已经破了,还真让人有点意想不到,原本还以为还能坚持个三五日来着。”小王大人笑着对董卓说道。
第八十五章 小王大人
骁骑校尉曹操曹孟德,原本是阉宦之后,向来被朝中的百官所不齿。
在这个年代,出身依然是比个人能力更加重要的参考因素。
只不过这曹阿瞒不知道是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居然抱上了董卓这根大腿。
一路火花带闪电。
曹操在极快的时间内,就获得初入洛阳的董卓极大的信任,以至于二人虽没有父子之实,私下却以父子相称。
曹操是为数不多进入董卓府邸之中不需要通禀且可以携带武器进入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远超其他人的信任。
另外一个有此殊荣的人,名叫吕布。
然而这位曹孟德,却在某一天里,突然之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隔日之后,董卓便经由天子之手发下诏书,罗列了曹操贪、贿、谋逆等十三项大罪,满门抄斩且株连九族。
没有人在意这“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已经是反目成仇,这些官员们虽有兔死狐悲之态,可内心之中本就对曹操其人极为不齿,除了在心中感叹一句董贼暴虐无度之外,居然额外的对此事有些拍手称快。
狗咬狗,一嘴毛!
要是曹操的死也能让你董卓难受难受,那他死了也值!
总之,这位曹孟德就像历史当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水花,并没有掀起更多的风浪,性命就这样没了。
明白此事缘由的那个朝中唯一知情者,官拜司徒、尚书令,正是那位老持承重的王允,王子师。
这位王大人有一日邀请群臣为自己过寿,却在酒席宴前痛斥董贼误国,原本应该其乐融融的气氛,搞了半天让王允搞成了一个批斗大会。
此时曹操突然不请自来,说是给王司徒拜寿,王允见他情真意切,许他敬陪末座。
酒席宴间,诸位文人哭天喝地,口口声声尽是礼崩乐坏,天理不公……
原来这一日并非王允生辰,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一帮文臣聚在一处描述这大汉王朝已经国将不国罢了。
曹操喝着酒听诸位大人哭,心中便觉得好笑,好笑便要笑出声来,被别人发现说你这曹阿瞒,大家都在为江山社稷哭诉,怎么你反而能笑出声来?
曹操说你们一棒子舞文弄墨的文人,便是哭又能给董卓哭死还是咋地?
结果被众人群起而攻之,说这曹阿瞒无非是董卓面前一条狗,真是耻于他同席。
王允说不哭可咋整嘞?
曹操说我能给董卓宰了。
王允说我这里不要喝多了吹牛逼的,你滚蛋。
曹操说好嘞。
转而曹操却被王允府中的下人秘密邀请到王允的卧房,待酒席散去之后,王允单独接待了曹操,告知他刚刚人多嘴杂,现在想问问曹将军究竟有何方法可以灭除董贼。
曹操说我已经取得了董卓的信任,持械入他府中如回家一般,但董卓平日里身着金丝软甲,我需要借王大人祖传七星宝刀一用,
待他睡午觉的时候我去他身边,只需要一刀,便能结果了这厮的性命。到时候即便自己身死,那也算是为国除害了。
王允深深一拜,说之前误会了曹将军,原来朝廷当中只有孟德才是真豪杰。
第二日曹操便去到了董卓的府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隔了一天,当王允看到董卓而未见曹操时,似乎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
就当王允已经准备好血溅当场时,董卓却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王允的肩膀,说了一句司徒大人家中的宝刀果然锋利无匹,当真是一把神兵利器。
这句话给王允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站住跪了下去。
群臣不明白董卓为何今日如此快意,可却听到了诏书上对曹操的宣判。
诸位大臣不明所以,只有王允心丧若死。
是的,当时的故事就是这样。
之所以曹操没有在董卓的府上完成暗中刺杀——被发现——假意献刀——趁董卓还未醒逃离洛阳这一套操作,问题出就出在现在坐在董卓对面的这位突然出现的小王大人身上。
而曹操的垮台,也终于成就了小王大人在董卓心中不可替代的位置。
小王大人是在董卓进入洛阳之后突兀出现在他身边的,此人极为神秘,几乎没有人能查的到这人到底是从何处来,只知道他是和曹操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登上了历史舞台,和曹操的区别在于,小王大人虽然名为大人,其实并没有在朝中取得任何职司,文武百官见到他的都极少,似乎并不在乎为官钻营之事,不得不说是在董卓入主朝廷之后的一个异类。
只有董卓心中最清楚,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曹操的狼子野心,正是因为小王大人早在许久之前,就曾经和自己说过,曹操此人实际心有反志,为的便是取得自己信任之后可以刺杀自己。
同时这位小王大人还轻描淡写的告诉董卓,无论曹操想做什么,董相国大可不必在意,只记住当那曹操图穷匕见的时刻,多加提防便好,这种云淡风轻的口气反而让董卓心里有些不好拿捏。
总之他就一句话,到时候谁忠谁奸,相国自然明了。
董卓不动声色,却终于等到了曹操露出獠牙的那一天,于是小王大人更加获得了无上的信任。
而曹操这位原本要一统三国的雄主,终于在这种不要脸的剧透面前,彻底失去了所有后续的可能性。
对于小王大人来说,是曹操刺杀了董卓,还是董卓杀死了曹操,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是哪种,对他以及小队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他是王建国,他只是想要完成游戏罢了。
派出多少数量的兵士驻守汜水关这件事,也是他向董卓提议的,不让吕布出门镇守虎牢关,也是他提议的。
不仅如此,他还自告奋勇的主动请缨去前线督战,这两日才刚刚回到洛阳城。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回来没几天
,那位守关的副将便把汜水关丢了。
“王建,你倒说说,接下来应当如何啊?”董卓看着王建国,皱着眉头问道。
王建国怕自己的名字太过出众,因此给自己化名王建,毕竟顶着一个四九年之后的名字,怕是会给这些古代人吓出毛病来。
“回禀相国,该如何,便如何。”王建国笑呵呵说道。
“人家都快打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董卓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的该如何便如何,便是要相国心中怎么想,就怎么做,大可不必如此焦虑。”王建国接着说。
“那……派出多少兵合适啊?”董卓沉吟了一下,问道。
“如果您要是问我的意见,那我建议除了保留洛阳城内‘维持秩序’的兵士外,其他所有兵士皆可以派出作战。”王建国说道。
“那可不行,这要是败了,咱家连个翻身的资本都没有。”董卓摆手道。
“我只说两点供相国参考,其一对方虽然兵多将广,然而作战能力比之您麾下的西凉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真要在平原上打将起来,我西凉兵士对敌一换三不好说,一换二总是绰绰有余的。”
王建国先是一个不声不响的马屁送了过去,见董卓面露欣慰之色,接着说道:“对方战力不行是其一,心不齐是其二,而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怎么说?”董卓疑惑。
“敌方虽然号称十八路联盟,可您不要忘记,那幽并两州的公孙瓒,手中可是握着联军两成的比例,更何况那孙坚孙文台勇则勇矣,一直是他作为先锋将军,与我军作战消耗的是他长沙的兵,您想想看,时间短还好说,一旦这仗打时间长了,他会没有想法?”王建国循循善诱道。
“噢,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心中其实已有嫌隙,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董卓问道。
“没错,如果我军举大兵压上,和对方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您不妨猜猜看,对方的中军帅台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便对方中军帅台中真的统一了思想,可我军战力煊赫,这胜负还尚未可知。”王建国轻声说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们即便真的败了,那又如何?”王建国接着问道。
“败了那咱家不就得死翘翘了?”董卓一瞪眼。
“非也非也。”王建国连连摆手,“所以才让相国您在洛阳城里留下足以‘维持秩序’的军士嘛,您想想,我们手中有天子和传国玉玺,还有那些百官在手里,缺了这些人,那十八路联军就算打进了洛阳又能如何?进,可拿这些人的性命做要挟,逼这十八路诸侯就范,退,大不了迁都就是,天子还是那个天子,有相国在天子身旁,怎么,还怕那些跳梁小丑飞上天去不成?”
随着王建国娓娓道来,董卓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片轻松的笑容。
“哎呀,还是王建你鬼头啊,咱家要说这阴谋诡计,还真是及不上你。”董卓夸赞道。
第八十六章 吕来董往
“相国谬赞,其实相国心中早有定数,今日在殿上故作愤怒实际上也不过是为杀掉周晖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顺便再提点一下那些最近不太安分的百官们,其实相国心里,压根就没有为汜水关的失利而担心哩。”王建国举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这小子,怎么就像我肚子里的虫子一样,怎么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董卓哈哈大笑三声,快意无比。
“董相国胸中有江河,哪是我能猜得到的,小人只是为相国梳理一下思绪罢了。”
说到这里,王建国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并不太适应这种拍马屁的说话方式。
“哈哈哈哈,凡朝中百官,对我惧怒交加者有之,对我阿谀奉承者更是不少,像你这样拍马屁这么敷衍的,还是第一个。”董卓大笑说道。
二人之间的关系极佳,董卓自然清楚王建国根本就不擅于这种溜须拍马的事情,只不过从内心当中,他还是十分喜欢看见王建国这种明明很不擅长,却偏要努力装着殷勤的感觉。
“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真说不来这种话,肉麻的很。”王建国苦笑说道。
“你这疲懒的性子也是应该改改,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董卓这话题转的很生硬,生硬到无论怎么想,也很难把疲懒和拍马屁两件事情关联在一起。
“哎呦我的相国诶!”一提到这个话题王建国就露出头疼的神情,那意思就是你好烦,我不听我不听。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只怕会惊掉一地下巴。
天呐,那个暴虐无度,被称为大汉国贼的董卓,居然、竟然、果然还可以这样可他聊天吗?
哪个人见到这位天下第一权臣不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所说的话触怒了对方,而董卓见到谁不是保持着那种皮笑肉不笑却随时可能拔剑杀人的可怕表情?
“人家王司徒,世代官宦,而且个人能力强啊,您看看啊,又是司徒,又是太仆,又兼着尚书令,多好啊,这就是能者多劳,您看我,就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人,平日里给您出出主意跑跑腿还行,您非得把人王允大人的职司匀给我一个,我哪是做这个事情的料嘛。”
王建国有些无奈的说道,想来这个话题已经不是董卓第一次跟他讨论了。
“有很多事情,你只有有了权力,才好接着做下去啊,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你。”董卓埋怨道。
司徒与太尉、司空二者,并称三公,相当于一朝执宰,权力极大。
太仆为九卿之一,掌管皇帝的舆马和马政,“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既然马政为国家重务,马政即成为政府行政的重要内容,养马即成为百姓的重要义务,因此太仆这个官职,在整个朝廷的体系当中,也是重要无比。
尚书令权力很大,但由于是内廷职务,尚未完全脱离少府序列,品级不高。所掌为章奏文书,以为天子近臣,在
西汉后期,职权渐重。东汉政务均归尚书台,其主官尚书令在制度上属于少府,秩仅千石,实际直接对皇帝负责,总揽事权。
说白了,王允此时的职位,便相当于和珅加刘墉,合二为一在乾隆面前的职司差不多,顺道还加了一个孙悟空在天庭的职司——弼马温。
无论哪个职务,都是要害,更是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和思量,王建国原本志不在此,即便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自己同意这件事情,无论当哪个官,董卓都一定会给自己充足的人力和其他资源辅助,说的再**裸一些,就是条狗,在董卓的控制下,也一定要让它符合这个职司。
王建国难得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面容一肃,轻声说道:“除非您已经决定好要拿王允祭旗,不然还是不要让我去画蛇添足,徒惹非议了。”
听到这句话,董卓也不再掩藏,轻声说道:“你看出来了?”
“之前他王允就整天和那些人密谋着想要造相国的反,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是我,只怕也早就惦记着要把他处理掉,省的碍眼,又何况上一次他向曹操借出祖传的七星宝刀,为的便是要刺杀相国,只可惜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即便他们再蹦跶又如何了,还不是让相国您借着由头把那些跳将出来的不安分因素全部扼杀了事?”王建国似乎毫不在意王允的所作所为,淡然说道。
“当然相国您也可以动他,也可以逐步的加深渗透,不断削减对方在朝堂的影响力,可您须得想清楚,有他王允这杆大纛矗立在朝堂之上,至少还能保障朝堂安稳,毕竟王允世代为官,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更加难得的是,此人乃是一愚忠之人,只要有天子在,他便不敢太如何过分,能不能将相国打落姑且不提,他绝不想将这大汉王朝弄的风雨飘摇再交还到天子手中。”王建国接着分析道。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是咱家被怒气冲昏了头,巴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方能解心头之恨呐!”董卓咬着牙说道。
“相国不必着急,现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是要打退袁绍领军的那支联军,只要将这十八路诸侯治的服帖了,您再看看这朝堂上还有谁胆敢忤逆您的意思?还是我刚刚说的意思,只要咱们坚持的时间足够久,派出的兵力足够多,那么敌方内部的嫌隙就会越大,我们胜利的可能性也会越大。”王建国斩钉截铁的说道。
董卓点了点头。
“来人呐!”王建国拍了拍手。
几名面容俊秀的女子身着薄纱,依次走进堂中,对着二人施了一礼。
“这几个女子可是我好不容易为相国找来的,都是扬州当地极为出挑的女子,相国好好放松放松,我这就先告退了。”
王建国不待董卓说什么客气话,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此处。
“知我者,王建也!”董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不过王建国连头都没回,脸上带着和煦而又淡然的笑意。
关上了正厅的大门之后,王建国的脸上却已
经变成了一片古井不波的模样。
他当然知道厅堂之上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相比于那苦苦寻求除掉董卓方法的王允,所有的小队成员都知道董卓的命门在哪里,也都清楚董卓在历史上到底是因何而死。
而这就是王建国之所以能在董卓进京之后,迅速取得董卓信任的原因。
他向董卓的府外走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小王大哥,义父在吗?”
此人身披甲胄,对着王建国施了一礼。
“奉先呐,相国正在正堂中休息,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王建国笑着说道。
吕布,吕奉先。
三国当中有两个人不需要多介绍,一个是文臣之首诸葛亮,,另外一个便是武将之首吕布吕奉先。
似乎一提到这两个人,所有人的脑海中便天然形成一副关于他们的形象。
若论长相来说,吕布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美男子了,此时身着甲胄更是英姿飒爽,帅的一批。
“噢,那我等会再来吧。”吕布点了点头。
“你找相国何事啊?”王建国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义父请战的。”说到这个话题,吕布明显有些愤懑。
“咋着?让汜水关的战事刺激到了?”王建国笑问道。
“可不是么,如果要是我率军把守汜水关,断然不会让那袁绍打进来,那个华雄算是个什么东西?”吕布怒道。
“哦……”王建国转头看了看正堂位置,轻声对吕布说道:“要不咱们哥俩先找地方聊聊?”
“也好。”吕布想了想说道。
王建国居住的地方离相国府不远,同在一条街上,很快二人便来到这座董卓赐予的府中,摆上酒肉,相向而坐。
“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不让你去守虎牢关,是我的决定。”王建国喝了一碗酒,轻声说道。
“这……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听了这话之后,吕布立马不干了,要不是手里还端着酒碗,只怕他都要原地蹦起来。
“做什么?保你的命啊!”王建国眼睛一瞪。
“大丈夫建功立业,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再说,那汜水关若是由我把守,定可保洛阳无虞!”吕布怒气冲冲说道。
“敌人有五十多万兵,你确定你三万人能守得住汜水关?”
这句话让吕布整个人心中一震,惊道:“五十万?!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是我再汜水关上亲眼得见的,岂会骗你?”王建国反问道。
“可……我想要为义父分忧,总不能就让敌人这样打进洛阳来吧?”吕布又说。
“有李傕郭汜二位将军,相国手底下又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能征善战的,你着什么急往上冲?”王建国没好气的埋怨了一句。
“我就是不想在府中整日里这么闲着!”吕布又说。
第八十七章 洛阳小分队
从建功立业,到为义父分忧,再到最后的不想在府中闲着,吕布的话实际上一直在步步后退,证明他心中现在对于率兵出征这件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
总算是让吕布这个武夫冷静下来的王建国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或许就像是陈公台对吕布的评价一样,这个三国第一战将排兵布阵或许是顶尖的,然而这为人的情商,不过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你的想法我都理解,可你不听别人的,总得听哥哥我一句吧?稍安勿躁,用不了多久,有你吕奉先建功立业的时候。”王建国拍了拍吕布的肩膀。
“小王大哥,你说五十万敌军,会不会真的打到洛阳城来?”吕布却在此时问道。
“你觉得呢?”王建国反问。
“如果敌人只有二三十万兵,那倒不虞,只是这五十万兵,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也很可怕了。”吕布面色沉重。
“那如果我军真的战败,敌人打进了洛阳城,到时候你待如何?”王建国又问。
“这…自然是死战不退,保义父周全。”吕布理所应当的说道。
“你再想想?”王建国说道。
“小王大哥你什么意思?”吕布抬眼看着王建国。
王建国呵呵一笑,也不答他的话:“没什么意思,放心吧,敌人打不进来。”
“你怎么能确定?”吕布问道。
“我刚刚就是和相国商量应敌之策的,按照我的估计,敌人内部早有嫌隙,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要我们再推波助澜一把,哈哈,大事可成。”王建国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这些事情我不懂,我就会打仗。”吕布挠了挠头,一副憨直的模样。
“奉先,你可信我?”王建国问道。
“这还用说?要不是小王大哥,我早就死了,这救命之恩,奉先没齿难忘。”吕布诚恳说道。
“那我今日再奉劝你一句,来日若有大事发生,你务必听我的,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你可能做到?就算是我不要脸,那时就算你报答我救命之恩,而且你且信我,我绝不害你,如何?”王建国问道。
“何必说这种话,我答应小王大哥便是!”吕布抱拳拱手,朗声说道。
二人又聊了会天,吕布便告辞而去,按他自己的话说,整天在洛阳城里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要去洛阳城外狩猎。
送走了吕布,王建国终于有机会踏踏实实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还有人等着。
“怎么样了?”
王建国瞬间恢复那副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疲懒状态,斜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那个仁兄,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这成天到晚在外面东奔西走,你就在家里待着等消息,还天天催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扎卡呵呵一笑,说道:“这些还不都是你自找的,你怪谁?”
“废话!你长得这么神奇,让你出去太扎眼,你说我不去谁去?”王建国说道。
说来也是,这扎卡一脸东南亚人的长相,这要是站在
大街上只怕会让人当成稀有动物。
“行了行了,您辛苦,快说说,怎么样了?”扎卡敷衍的安慰了两句王建国,接着问道。
“一切都在按着既定的计划进行。”
王建国坐下来,喝了一口面前的残茶,“董卓答应出兵,毕其功于一役,倾巢出动不敢说,一定是要在洛阳城外和袁绍决一死战的。吕布还是被我压在了洛阳城里,不用担心他会出战,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如果吕布不去的话,想来董卓应该还是会派李傕郭汜二将上阵,如此庞大的军团出击,他二人不在说不过去的。”
“嗯……你准备什么时候对董卓动手?”扎卡问道。
“不急,等前线的战斗打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动手也来得及,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利用董卓这三十万西凉军,把心向袁绍的联军实力消磨到一定程度,要不然后面还有的麻烦。”王建国说道。
“这是队长应该考虑的问题。”扎卡说道。
“那我们现在从头梳理一下情况,看是否还有遗漏吧。”王建国说道。
“你不叫珊珊一起?”扎卡问。
“叫她干啥,鄙视我们一顿?”王建国反问道。
扎卡耸了耸肩。
时间拨回到众人分别之时。
王建国和扎卡在和齐贞分别之后,回到了客店之中,不知道王建国和那位大姐聊了些什么,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连哄带骗,反正是把这位大姐劝了出来,跟着二人上路了。
这位大姐本名叫贺珊珊,三人结伴向着洛阳而行,一路上渐渐互相多了解了一些,也算是可以保持一个相对和平的关系。
这位贺珊珊五官清丽,除了脾气臭一些,性格任性了一些,眼光高了一些,言语刻薄了一些,倒也算是一个直爽的女孩子。
好吧,反正扎卡和王建国俩人一路上对她是忍了又忍。
得益于二人对她的照顾,这位贺珊珊也总算是对二人没有表现的太过疏离。
尤其是当她知道这个游戏确实不像惯常意义上的游戏一样以后,她的状态就变化了许多。
这个游戏崴了脚会疼,有伤口也会流血,刀刃抹过皮肤也是冰凉凉的。
这个馊主意是王建国出的,他在了解了扎卡的战斗能力之后,就一直憋着让贺珊珊吃点苦头。
结果便送上来了一波劫道的山贼。
这波山贼人数不多,出来打劫的只有十来个,看到贺珊珊之后惊为天人,看到只有这三个人之后歹心蹭蹭蹭的往上涨。
王建国和扎卡俩人对敌的策略只有一个,避而不打,于是除了围攻二人的之外,其他人都拼命的向贺珊珊冲了过去。
于是她崴了脚挨了刀,给自己吓的颤抖的缩成了一团。
二人看火候差不多了,扎卡便“大显神威”,瞬间结果了这些山贼。
然后贺珊珊看到这片恐怖的场景,又跪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的。
自那以后,贺珊珊学乖了,让穿啥衣服就穿啥衣服,让戴帷帽遮脸就戴,听话的简直判若两人。
剩下的时间就是哭。
王建国给她搞了一辆马车,让她在车里哭,哭明白了再出来。
他是个军人,军人的方式就是这样简单且粗暴。
又过了几天,贺珊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总算是认命了。
除了那张嘴依旧不饶人之外,其他的已经可以在二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你看,现实总是催人成长的无上利器。
三人来到洛阳之后,预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办青楼。
没有本钱没事,有扎卡,没有地点没事,有扎卡,没有姑娘也没事,有扎卡。
总之,利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扎卡成功的把自己捧上了青楼供奉的神龛。
只有在这共事的时候,扎卡和贺珊珊才看出王建国是多没有底线的一个人。
简而言之,利用扎卡用毒的能力和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战力,三个人很快就在洛阳城中站住了脚。
贺珊珊在其中也派上了用场,那便是利用她的化妆技术,为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搞上了好几个层次。
然后事情便简单了,董卓进京,王建国利用手下的生意结识了这位相国,还有吕布那位将军。
接下来再利用扎卡的能力,“险而又险”的把吕布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算是对吕布有了救命之恩。
然后开始有意无意的利用自己对历史的了解,给董卓献计献策,最后利用曹操谋反一事彻底获得董卓的信任。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是做起来确实要耗费许多心力,而王建国不愧是被齐贞看重的人,切入点和时机掌握的极为完美。
接下来便是在袁绍宣告讨贼檄文之后,主动请缨去汜水关监军,然后不出意外的在汜水关上见到了齐贞。
二人在商议了后续安排之后,王建国便拿着董卓的手谕,算是扯虎皮做大旗的把汜水关简单粗暴的交给了齐贞,命令那位副将务必遵从齐贞的命令。
然后他便回到了洛阳城中,准备继续按照齐贞的指示,做接下来的谋划。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汜水关居然会破的这么快,如果他知道那个领衔登城的将军就是自己的队友,想来不会如此奇怪才是。
既然汜水关已破,那么洛阳这边的谋划也要抓紧。
于是有了他和董卓的对话,也有了他和吕布的这段对话。
“接下来,王允那边,也是应该烧上一把火了。”王建国说道。
“有我在,你不会还想利用貂蝉玩离间计吧?”扎卡没好气说道。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吕布和貂蝉这小两口,不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其实他俩挺般配的,你不觉得吗?”王建国笑着问道。
“那个老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留神,烧火不是玩火。”扎卡说道。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王建国说道。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做的?”扎卡接着问。
“要不然你放场瘟疫?”王建国笑着建议道。
“滚你的。”
第八十八章 一把火
洛阳城里突然爆发起一场几乎席卷全城的瘟疫。
冬日里类似风寒之事颇多,而且每年都有,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太过关注。
直到洛阳城内各大医馆的门外开始排起长队,并且死亡的人数不断增长之后,才终于引起了重视。
这股瘟疫来的毫无征兆,古时候也不像现代一样有完善的流行病流调和溯源的手段,因此着实在城中爆发了不小的恐慌情绪。
最为明显的一个征兆便是洛阳城内的百姓开始用自己所认为正确的偏方预防瘟疫的发生。
比如烧醋,又比如药熏。
不仅如此,自皇城以下,所有人出入都开始用纱布捂住口鼻,寄希望于用这种方法阻止有毒气体的吸入。
他们自然分不太清楚病毒和细菌之间的差别,更不理解用这种方式,能产生的效果着实有限。
始作俑者扎卡听从了王建国的建议,将病毒感染的范围局限在洛阳城中,还是那句话,古时候不比现代,人员的流动并没有那样活跃,所以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只要将病毒的强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这一点,恰恰是扎卡最拿手的。
齐贞在这个世界中,对于扎卡这位瘟神的能力一直保持着一种很谨慎的态度,就像现代人的平均体温已经缓慢的逐年下降这件事情所展现出来的道理一样,随着人类的进化,对于细菌和病毒的免疫能力逐年增长,已经不用依靠维持高体温来杀死周遭这些不可见的小东西的。
古代人则没有如此好的先天身体条件。
而王建国之所以让扎卡释放瘟疫,则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在洛阳城大军开拔出征的后面几日,整个洛阳城的疫病情况,又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那些药熏和醋熏,在发展成求神拜佛之前,这股不知道从何而来又莫名其妙的风寒症,就这样烟消云散。
百姓愚钝,还以为是醋和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于是洛阳的醋和治疗风寒的中药,一度成为了每家每户必备的囤积品。
这些姑且不提,只说大军就在这种情况下,轰轰烈烈的上了战场。
而就在大军开拔的第二天,王建国以小王大人的名号,终于见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司徒王大人。
没有人胆敢冒用小王大人的名号,自然更不会有人闲的无聊借着这个身份拜见王司徒。
管家十分恭敬的将王建国引入了王府正厅,见到了那位正在饮茶的尚书令。
其实王允的年纪并不算大,正史中死亡的时间其实也不到六十岁,只不过是因为古人好续须,还有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的说法,再加上为了国事日夜操劳,所以看起来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显得年纪要比他真实的年龄大上不少。
王允降阶相迎,礼貌做了个足,嘴里说着久仰小王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云云,丝毫看不出他心中对于王建国的真实想法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建国也不是汤衣那种冷淡的性子,所以该有的礼数都有,绝对让对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二人先是一通寒暄,从古今诗文到孔孟之道,从天气不错到洛阳城的疫情,只要能想起来的就都聊了一遍,闹的王建国心里这通骂街。
就这一点他其实应该跟齐贞好好交流一下,因为齐贞之前也有过和他类似的经历。
总之古人说话,讲究的便是个循序渐进,可王建国可没有齐贞那么好的耐性,他本来就是个当兵的,肚子里面又没有那么多墨水,于是不等王允聊到案上的茶到底是那座茶山上采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了正事。
“王大人,对于董相国此人您到底如何看待?”
王允一愣,心说一有朝堂之事在前,二有曹操之事在后,我祖传的七星宝刀现在还在董卓府中摆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又何况,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你和董卓的关系,我当着你能跟你说实话吗?
沉吟了一下,王允笑着客气道:“小王大人应当比我清楚,董相国英明神武……”
“在我面前您大可不必如此,你我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我且问您,如果董卓死了,您有多大把握可以弹压朝堂上的混乱?”王建国又问。
“小王大人说笑了,相国大人正值壮年,又怎么会死去?”王允依然微笑着说道。
“您可以不信我,但我希望您还可以如实相告。”王建国没有跟着王允笑,只是紧紧盯着王允的眼睛。
“小王大人所说之事,我听不懂。”王允收敛笑意。
“我说点您听得懂的。”王建国清了清嗓子,“现在大军已经出征,洛阳城内董卓可用之兵不足一万,最为关键的是李傕郭汜两位心腹大将皆已被董卓派出征讨叛军,现如今留在洛阳城内的便只剩下一个吕布,而您或许不知道,我对吕奉先有救命之恩,关键时刻可以让他听我的,如果说凭借您的能力和吕布在军中的威望,如果董卓不在,您有多少把握掌控洛阳城内的局势?”
“这……足下的话老夫听不懂,也不想听,要不小王大人今日还是回去吧。”王允一转头,对自己的管家吩咐道:“送客人出府。”
“也知道您不可能这样简单的相信我,那我这便先告辞,但我想跟您说,您的义女貂蝉,奉先将军十分中意,不若将貂蝉小姐许配给吕将军,您二人之间还能多一层姻亲,岂不是锦上添花?”
王建国起身向王允深施一礼,继而转身离开了王府。
这把火已经烧完,接下来就看王允准备如何行事了。
王建国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让王允意识到,李傕和郭汜二人是否在洛阳城中,对于董卓来说有多重要,仅此而已。
送走了王建国之后,管家准备回禀老爷一声,却只见王允呆呆的坐在厅堂之上,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额头。
“老爷,人送走了。”管家躬身道。
“你觉得这小王大人如何?”王允问道。
“这…”
“算了,我问你这个做什么。”王允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还好那曹操没有刺杀成功啊……”
王允心中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一件事情,继而有些后怕。
董卓在,的确搅得朝廷上下一片鸡犬不宁,可如果没有他压制着手下这几十万西凉军,以及那二位心腹大将,到时候整个洛阳城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而这位小王大人说的没错,此时恰恰才是刺杀董卓最好的机会,大军不在,那两个鲁人也随大军上了前线,只要能控制住吕奉先,那么整个洛阳城不说尽在手中,那成功掌握主动权的机会也是极大的。
只不过他王允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位小王大人所说,到底是董卓排除异己的阴谋,还是确有此想法,毕竟,他可万万不想再经历一次曹操的事情了。
“你先下去吧,容我自己待一会。”王允说道。
管家退下,王允便就这样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残茶,久久都没有动过……
三十万兵士不是小数,离开洛阳时自然颇有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态势,在李傕郭汜二位大将的带领下,大军一路向东,很快便和孙坚的先头部队相遇。
由于大军在打下汜水关之后已经修整了几日,所以两军相遇的地方反而距离汜水关更近一些。
先头部队的目的并不是和西凉军展开决战,而是要探清洛阳城外的军镇排布情况,以备后续的大军可以有计划的进行攻打。
结果他们没有想到居然刚探查了没两日,便会碰到西凉军的主力,于是吃了大亏。
准确的来说,是损失惨重。
之前袁绍交付给孙坚的其他路诸侯提供的军士,在汜水关活下来的,全部被孙坚派上这部分任务。
噢,另外要说一句。
即便离开了那位把守汜水关的副将,汜水关城墙上的守军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无人投降,更无人临阵脱逃,拼光了最后一个人,也给各路诸侯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三万守城军,打到最后,孙坚手底下的士兵仅仅剩下了不足五万,这五万大多还是他孙家军手下的骑军和弓手,属于不适合攻城的那一部分。
前面七万,后面又补充了五万,最后这十二万人攻打仅有三万人把守的汜水关,剩下的不足五万,这数学题再傻的人也算的过来。
如若不是先锋军汤衣一部顶着压力率先站上了城墙,只怕这折损还得更多。
就这样,大军在汜水关内休息了几日,重整了阵型,联军的中军帅台也总算在大本营和洛阳城之间有了一个根据地。
孙坚依然是那个先锋将军,因此依然受命顶在了联军的最前面。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情势似乎再次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那些诸侯们倒是“步步为营”的很,一切的反应又开始变得慢吞吞的。
第八十九章 出人意料的决战(上)
所有人都清楚对方一次性派出三十万军队是什么概念,这几乎是董卓手下全部的军队了。
而如此庞大的军队,则必然要有相应的将军率领,而在董卓的军中,唯二有这种驱使三十万大军的将领,一个叫李傕,一个叫郭汜。
侍中郭艾评价有言:坚用兵不如李傕、郭汜。
除了二十五万严阵以待的西凉军各部之外,还有五万人由李傕所带领,大破刺探洛阳军镇的几万敌军,这只军队正是天下威名赫赫的董卓部下精锐——飞熊军。
三十万西凉军,内含五万飞熊军,外加李傕郭汜二将统领。
当联军的中军帅台收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从刚刚打下汜水关的不可一世中醒了过来。
原来葬送了联军七万人马的汜水关只不过是碟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以五十万对三十万,似乎联军应该十分有信心,可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倒是不至于哀嚎一片,可帅台上的确变成了一片静默,众人已经被董卓这玉石俱焚的阵势吓破了胆。
三十万齐心用命的西凉军对阵各自心怀鬼胎的五十万杂牌联军,似乎是个人就明白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
巨大的压力往往会形成两种截然相反的事态走向。
要么所有人紧密团结在一起共同应对外敌,要么让原本就脆弱的联盟更加岌岌可危。
显然这十八路联军的情况注定要向着后者发展。
就像王建国在董卓面前的判断一样,十八路联军很快内部便发生了分歧。
问题集中的焦点首先便在于粮草的运输还有战死将士的抚恤。
这些原本在历史上应由袁术负责的事情现在转移到了袁遗身上。
可他显然和袁绍之前商量过此事,用的办法也简单,那便是拖。
如果对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能有必胜的把握,想必袁绍也不介意让袁遗快些运送粮草,只是在这人心思动,联军随时可能会分崩离析的当下,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东西填补别人。
从一心战胜董卓到现在,诸位诸侯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大概所有人心里想的就是三件事,首先要保障自己手下的有生力量,然后在此基础之上让别人消磨董卓三十万大军的军力,至于盟军,能帮就帮一把,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别连累自己就好。
甚至有很多人已经萌生了退意,认为此次十八路联军伐董,已经在实际意义上失败了。
于是中军帅台的上空似乎被一片阴影完全笼罩。
“粮草粮草供应不上,身亡将士的抚恤也发不下来,我要想要问问袁盟主,这仗,你叫我怎么打!?”孙坚的声音在帅台上咆哮着。
然而上面的袁绍和袁遗等人就只是面沉似水,并不答话。
“抱歉,我这先锋将军做不了了,另请高明吧!”孙坚抱拳拱手,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
“文台兄,稍安勿躁。”袁绍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唯
今最重要之事,便是如何应对李傕郭汜这三十万西凉军,只要能商议出一个应敌的万全之策,相信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说的好听!我家主公在前面拼命,可你们这些人在后面勾心斗角,都在想着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这仗怎么打!?”黄盖大声吼道。
“嗯?”袁绍瞪了黄盖一眼,自有三分威严。
“现下我部缺兵少将,已经不足以面对如此多的敌军,袁盟主您必须要给我个答复,不然我部拒绝与对方继续战斗。”孙坚沉声道。
“诸位说说,有什么提议吗?”袁绍看向四周。
公孙瓒在和关羽二人低声讨论着什么,赵云在研究自己的枪尖,而刘备在数地上的蚂蚁。
三个人手下的兵士加起来已经超过联军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却明显不约而同的对此事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
至于其他人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以西凉刺史马腾和徐州刺史陶谦为首的相对中立方,另外一部分则是袁绍的忠实拥趸,唯袁绍马首是瞻。
相对中立的一方建议三军齐心用命,依然依照之前的既定策略,按照比例划拨兵士给孙坚,让他得以继续以前将军的身份率领大军冲锋陷阵,同时各路兵士紧密衔接,妥善配合,按照既定方略攻打洛阳城外的各个军镇,同时公孙瓒与赵云两部总计不到十万兵士,要紧盯李傕麾下的飞熊军。
唯有一点便是关于之前孙坚一部所受到的严重打击,无比进行补偿和抚恤,这部分也要由联军其余各部出钱出力。
另外则是关于粮草运输缓慢的问题,中立一方也谨慎的表示粮草供应必须充足,如若不然不仅会影响先锋军一部的战情,更会造成整个联军的军心低落。
然而袁绍到最后也没有发布这份军令,只是说还请诸位各自回营,安营扎寨,待他再思考一番,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时间便定在两日之后,两日之期一满,他自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日的时间不长,不要说放在整个三国的历史上,即便是放在联军攻打洛阳这个时间维度内,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然而这两日里却发生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是夜,李傕率领飞熊军偷袭孙坚一部先锋军大营,先锋军应对不足,损失惨重。
此一战,孙坚部下四位老将,祖茂程普身亡,黄盖重伤,孙坚、孙策与汤衣三人率军突围,皆受轻伤,整座先锋军军士十不存一,仅剩数千人。
李傕继续率军追击敌人,却被早隐蔽在树林之中的联军偷袭,整整五万飞熊军,居然全军覆没!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是刘备、公孙瓒、赵云三部的联合袭击,加起来足足有将近二十万兵士!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天亮,最终以近十万将士的折损,换来了全歼飞熊军的壮举。
李傕更是被关羽和张飞二人合力挑落马下,在这二位的夹击之下,一点机会都没有,死了个干干净净。
当日清晨,发生了另外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汤衣将军率领麾下仅剩的一千五百军士,反了!
说反了也不对,因为汤衣并没有反叛联军,只是带着这些兵士加入了赵云一部麾下。
但这件事情对于孙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众所周知,汤衣一部一直在先锋军的右路,距离赵云一部的距离最近,正是孙坚对她的怀疑和提醒。
而汤衣并没有让孙坚失望,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叛了!
明眼人都知道,仅剩几千军士并不代表联军要继续援助孙坚这个前将军,而意味着孙坚已经彻底失去了会盟的资格。
于是孙坚便在做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踏上了回长沙郡的路途,等第二日午间联军帅台反应过来时,孙坚、韩当二人,已经带着孙策和重伤的黄盖,回到了荆州的境内。
孙坚回长沙的事情姑且不提,因为在洛阳外的前线,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
五万飞熊军向着孙坚追击而去的同时,郭汜率领余下的二十五万西凉军应声而动,向着联军缓缓压上。
谁也想不到,西凉军居然狂妄到这种程度,妄图在当日夜间就和联军决一死战!
当孙坚率领余部逃逸之时,顶在前方一部的便是冀州刺史韩馥,韩馥的后方,便是刘岱、张邈、桥瑁、张超四路诸侯的兵士。
飞熊军被刘备、赵云、公孙瓒三人装进了面口袋给包了饺子,可韩馥和另外四路诸侯可没有这种准备,乍一接触之下,双方便陷入了死战。
就在这混战之中,那个曾经在汜水关前没喝酒便把华雄斩了的齐贞,领着韩馥给自己的一万兵士,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二十五万兵士除了十五万中军和联军发生了最为集中的碰撞,另外有十万西凉军分为了左右两路,直插袁绍大军的后方。
那里是袁绍仅剩五万兵士所把守的汜水关!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路途当中,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这样安然无恙的穿过了两翼的空地,来到了汜水关前。
或许他们原本就想象不到,原本把守两翼的兵士,此时都在围剿飞熊军的壮举之中。
天亮之后,这十万西凉军便从两侧包夹,开始对中央位置的四位诸侯所率领的大军展开了战斗。
喊杀声响彻汜水关内!
袁绍在帅台得到消息时,刘岱和张超已然身死,张邈桥瑁二人正在苦苦支撑。
“命孔伷,王匡二位将军迅速支援!”袁绍下令道。
“喏!”
“全乱了!敌人到底是怎么打到这里来的,你们谁能告诉我!”
袁绍砰的一拍桌子,怒声吼道。
“公孙瓒在哪里!赵云在哪里!那刘备又到哪里去了?!”袁绍的吼声响彻中军帅台。
“报!赵云、刘备、公孙瓒三部回禀,已歼灭敌军精锐飞熊军,现正在与正面敌人缠斗!”
第九十章 出人意料的决战(下)
时间很快来到了当日午间。
在这半日当中,孔伷和王匡很快顶住了来自两翼西凉军的压力,总算是稳住了防御阵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现如今还是处于苦苦支撑的阶段,想要由守转攻,甚至全歼敌人,以现如今几人的军力无异于天方夜谭。
在最前方的战场之上,在公孙瓒、刘备、赵云三人的通力配合之下,战局正向着让人欣喜的趋势发展着。
主要是那几位万人敌的武将太过勇猛的缘故。
别人姑且不论,仅说关张赵三人,便可抵得上十万大军!
这当然不是说他们个人的武力问题,而是他们作为将领领军的本事!
很可惜不知道是因为与飞熊军作战的过程中损失过大,还是部队经历这场战斗之后有些疲累,待这十万大军赶到前线时,韩馥一部已经损失惨重,形势更是岌岌可危。
援军的到来让韩馥险些痛哭失声,可他的喜悦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公孙瓒在第一时间便接管了韩馥余下的部队,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将韩馥看押起来,拒绝让对方和外界产生任何联系。
与此同时,韩馥所不知道的是,整整十万幽州军,就在这一日从驻地开拔,向着冀州扑了过去!
袁绍所承诺的第一日晚间,中军帅台,此时显得有些空旷,各路诸侯各有心思,或在外拼命抵抗敌军,或出逃或已经战死。
袁绍终于收到了从昨夜到今日的所有战报。
十八路诸侯各自经过一日的苦战,刘岱、张超二人身死, 张邈和桥瑁倒是活着,只是来报皆是身受重伤,前去支援的孔伷和王匡二人,孔伷还有时间报了个平安,可王匡却因为贪功冒进,区区几千兵士非要深入敌后,结果被西凉军仅仅用了不到一万兵士,设计在一座山坳中坑杀致死。
孙坚跑了,可跑掉的不只是孙坚一个人,马腾、陶谦、孔融、张扬四位诸侯,或者实在昨晚会谈之后对联军彻底失去了希望,或者是实在不想让手下兵卒白白折损,于是同时选择了脱离联军,董卓收到消息时,这四位早已没了踪影,不知是返回了自己的大本营,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伺机而动去了。
还在战场之上的便只剩下袁绍的忠实拥趸孔伷、韩馥、袁遗、张邈、桥瑁、鲍信,其中张邈和桥瑁二人重伤,韩馥被囚,袁遗负责后勤,也就是说,袁绍手中可信任的人便只剩下了两人,鲍信以及孔伷。
至于前线上,现在则是由刘备、公孙瓒及赵云三个人在“苦苦支撑”。
谁也想象不到,西凉派出了二十五万兵马,居然可以达成如此令人颠覆认知的效果。
收到军情回报的袁绍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已经不知该如何言语。
“盟主,我们撤吧。”袁遗有些悲哀的劝道。
连袁遗都能看出联军的大势已去,袁绍不可能看不出现在的情势究竟有多么危急。
现如今西凉军中,飞熊
军已灭,前线也正是优势,只要汜水关内这部分战场可以顶住,等前线的刘备和公孙瓒腾出手来,似乎这突然出现在两翼的敌军也不是那样可怕,更何况他袁绍和袁遗二人手中还攥着近十万兵士,这仗似乎不管怎么看,都还有的打。
然而袁绍必须要考虑的事情是,自己和袁遗手中这十万军,真的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吗?如果这十万军扔出去之后,仍然和对方展开消耗战,那么即便是险胜对方,那么剩下的人又足够把洛阳城打下来吗?
他没有把握,而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那刘备和公孙瓒二人,并非自己的嫡系兵马,如果他们万一心生歹念,调转攻击方向,给自己来一个突然袭击,那自己能有把握抵挡的住吗?
这事儿袁遗理解,想必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理解。
那么,到底应当如何做呢?
……
正面战场上,虽然现如今三路联军的队伍正在想着好的态势发展,然而必须要说明的一件事情是,截止到当日夜间,无论从人数还是从士气来看,西凉军显然都要比联军强上一筹。
偷袭打败了孙坚一部姑且不提,韩馥一部也是危如累卵,而对方这三路联军在吞掉飞熊军之后已经是一支疲乏之师,只要将那几个中军指挥的武将斩落马下,那么联军便可以称得上不攻自破。
所以郭汜虽然眼瞧着自己的兵士成倍于地方的消耗,却并不太着急。
果真有沙场万人敌?那我就真用一万人堆死你,看你又能如何?
第二日清晨,郭汜所率领的大军再次向联军一部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
这这一次联军却并未应战,而开始使用起且战且退的方式,仿佛难以支撑对方这种凶猛的攻击。
想必是那几位悍将终于体力有限,难以支撑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吧。
郭汜心中想着,发出了大军压上的命令。
诸葛亮走了,孔伷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奇怪,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这位主簿的去向,整个人都被敌人的喊杀声扰的心神不宁。
如果能走的话,他只怕也早走了,只可惜他的麾下还有一万多兵士,苦苦支撑等待其他人支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就这样溃逃那便注定是死路一条。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反而向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着。
前方归来了大部军士,这件事情本应该让孔伷感到高兴,可当看到这些归来的兵士皆是心有余悸面色如土时,他的心也紧跟着沉到了谷底。
这是兵败归来啊。
刘备、公孙瓒、赵云三人一齐来到中军帅台,拜见袁绍。
“敌军十五万大军,仅仅昨日一天,便交代了三分之一,现在郭汜手下兵卒不过十万,还请袁盟主出兵相助!”公孙瓒抱拳拱手,面容古井不波。
“哦?那公孙将军要多少兵,有几分把握战胜敌军?”袁绍眯眼问道。
“我需要袁盟主麾下和袁遗将军麾下各四万兵,我有把握全歼敌军,如果仅支持我两万军,那我只有五成把握战胜对方。”公孙瓒接着说道。
“那如果我一兵一卒都不给你呢?”袁绍问道。
“那不如我们十八路军镇各自散去,这仗不用打了。”公孙瓒并没有奇怪袁绍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轻声回答道。
“大军调动需要时间,公孙将军、刘将军、赵将军,三位可否先支撑半日,容我大军调动支持?”袁绍问道。
三个人听到这话皆是微微一笑。
“我给您半个时辰,我们就在此处等。”公孙瓒轻声说道。
“你们这是逼我吗?”袁绍眼睛瞪了起来。
“不,您相信我,我们只是在等待您,逼迫您的另有其人。”公孙瓒接着说。
“报!”有兵士来报,声音嘶哑。
“说!”
“回禀盟主,鲍将军与敌军力战而死,孔伷将军独木难支,请求帅台支援!”兵士焦急说道。
“您看,我说吧。”公孙瓒摊了摊手,丝毫不见着急。
袁绍开始有些怀念孙坚在的那些日子了,孙坚好歹还是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要兵也好,要军需粮饷也罢,最起码对敌的心态摆的很正。
然而这几个人却不一样,明面上是想要战胜对手,其实心中的心计颇深,分明是在利用情势倒逼自己出兵相助,当真是让他无比恼火又无计可施。
“要么打要么撤,盟主您总得划个道道出来。”公孙瓒毫不在意袁绍那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面色,轻声说道。
事实上并没有等到半个时辰,只过了盏茶功夫,袁绍便下了决断。
“就依公孙将军所言,我与袁遗二人各自派出四万兵士,助公孙将军战胜敌人!”袁绍咬牙说道。
“谢袁盟主相助。”
公孙瓒三人没什么恭敬意味的抱拳说道,然后便出了帅台大门而去。
“堂兄,如此您可能放心?”袁遗在此时出声问道。
“我渤海郡还有十万兵士待命,又岂会连这点损失都遭受不起?”袁绍沉吟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底牌翻给了袁遗看。
“况且他们还给我们留了两成军力,想来也并非是想与我们鱼死网破,不过是杀敌心切,却又故作轻松罢了。”袁绍接着说道,却不知是在安慰袁遗,还是在安慰自己。
又是半日过去。
汜水关前方的战斗终于告下一段落。
此战,郭汜麾下仅剩两万兵士,溃败而逃,而联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剩之兵已不足十万。
十八路诸侯之中,除了已经逃逸的之外,剩下的只有刘备、公孙瓒、赵云、袁绍、袁遗手中还留有可战之兵,孔伷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友军的援助,在两翼和正前方敌人的双重压力之下,全军覆没。
大军原地修整之时,整个军中并未因为此战的惨胜而产生任何开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