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5章 吃斋念佛，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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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妙音看了她一眼。
淡淡道：“也没什么。本宫就是往冷宫去了一趟。”
“……”
众人都是一愣。
因为大家想着，既然昨天出了冯千雁的事，那今天皇后要处理的，自然就是她的案子，还有小公主的事，可能，还有关于冯家的事。
应该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才会露出这样的疲态。
可是，已经忙得这样了，怎么还有空去冷宫？
但下一刻，众人又都明白了过来。
之前秦若澜到建福宫大闹的那一次，现在看来，她才是对的，只是那个时候，可能冯千雁提前收到了风声，又或者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她看起来无辜。
而秦若澜，就这样获罪被打入冷宫了。
安嫔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娘娘去冷宫，是要将秦若——是要赦免秦娘子的罪？”
“嗯……”
许妙音伸手接过碧荷递来的茶，低头喝了一口，含糊的应了一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真的是这样，那秦若澜要离开冷宫了？
德嫔新晴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她跟别的嫔妃想的不同，毕竟他们几个是从燕王府开始就认识，她的心境又较之他人平和得多，总觉得大家都和和美美的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说道：“那，不知秦娘子什么时候出来？”
“……”
许妙音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轻轻的擦了擦嘴角，然后说道：“这件事，要容后再议了。”
“……！”
众人又是一阵诧异，愕然的望着她。
容后再议？
是她不允许秦若澜出来吗？可是，她既然自己去了冷宫，自然是有这样的心思的，又不允许秦若澜出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事实上，许妙音在离开了建福宫，再去冷宫的路上，心情的确是矛盾的。
她知道，秦若澜是无辜的。
但，若要将她放出来，对自己而言，终究是个威胁。
毕竟现在的情况，冯千雁的孩子已经指望不上了；贵妃再度复宠，看她的态度，会全力的保护魏王，这样一来，自己又要如何呢？
对祝成轩这个孩子，许妙音的心情，也一直是矛盾的。
不过，等到她去到冷宫，见到秦若澜之后，这些事情，倒也都迎刃而解了。
秦若澜，不肯离开冷宫。
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脸色苍白，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妾自知罪孽深重，只望皇后娘娘能饶恕妾的罪孽。从今天开始，妾愿意留在冷宫中，吃斋念佛，了此残生。”
“……”
“只求皇后娘娘，不要计较妾过去的罪孽。”
“……”
“成轩他，就是娘娘的骨肉。”
想到这里，许妙音低头，看着手边的那只茶杯，茶水晃晃悠悠，映着光芒照亮了自己的眼睛，也让那一缕说不清的心绪，慢慢的飘荡开来。
也许，有的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叹了口气。
再抬起头来，看向众人望着自己的目光，突然问道：“哎？惠妃怎么没来？”
众人也都看向安嫔。
平日里，她们两个都是“出双入对”的，今天，却只有安嫔一个人来。
大家都有些奇怪。
第1496章 她可比咱们，手段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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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她们两个都是“出双入对”的，今天，却只有安嫔一个人来。
大家都有些奇怪。
安嫔勉强笑道：“今天惠妃娘娘身子不好，所以就没有过来，还让妾跟皇后娘娘告罪。”
“哦。”
许妙音淡淡一笑，道：“无妨。这些日子为了办这场夜宴，她也着实累着了，昨夜又出了那样的事，大家都熬到大半夜，其实你们也不该来的才是。”
众人纷纷表示，礼法不能废。
许妙音脸上有些倦意，这个时候淡淡的道：“后宫的姐妹们若都能如此，讲理，也讲礼，那本宫也就轻松多了。”
气氛缓和了一些。
大家便坐着，说说笑笑，之后大家看到许妙音的脸上倦色越来越沉，便也不多打扰，只是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安嫔突然又问道：“对了皇后娘娘，不知昨夜之后，皇上他——”
许妙音道：“小公主的事，让皇上很伤心。”
“……”
“现在，皇上还留在建福宫。”
“……”
“你们各自回去了便罢，也不要去建福宫打扰了皇上，这些天，大家都安静些吧。”
众人立刻道：“是。”
于是，便退出了永和宫。
出了宫门，德嫔和其他几个嫔妃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议论着昨夜的事，不由得感叹：“皇上原本就子嗣单薄，膝下只有魏王和心平公主两个孩子，好不容易，以为能添个孩子，却没想到还是——”
“也是冯千雁自己不好。”
“是啊，这种事，又岂是做得的？且不说其他，若她不加害贵妃，贵妃娘娘那一胎，怕是也生下来了。”
说到这里，众人又忍不住哀声连连。
不过，前方却传来了一个冷笑声：“你们倒是好心，为贵妃娘娘哀叹这个，心疼那个，可她，却用不着咱们心疼啊。”
众人抬起头来，却见惠妃吴菀从前面走了过来。
原本听说她身子不好，大家都以为她不会来了，却没想到，她又到了这里。
立刻朝着她行礼：“拜见惠妃娘娘。”
“行了，都起来吧。”
吴菀说着，淡淡的摆了摆手，她的模样比平日里的跋扈骄横来说，多了一点冷漠和蔑视，不过，倒也看不出身子不好的样子。
安嫔立刻上前道：“娘娘好多了？”
“嗯，好多了。”
“不知娘娘刚刚的话，是何意啊？”
惠妃看了他们一眼，才冷冷道：“你们都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可有去向皇上请安？”
众人面面相觑。
德嫔心平说道：“刚刚皇后娘娘已经说了，皇上还在建福宫休息，让妾等不要过去惊扰。”
“是啊，皇上昨夜——怕是非常的伤心。”
“还是不要去惊扰皇上了。”
惠妃冷笑了一声，道：“皇上的确是伤心，否则，也不会让人趁虚而入啊。”
安嫔睁大眼睛：“娘娘说的是——”
惠妃道：“现在在建福宫陪着皇上的，就是你们刚刚还在担心的贵妃娘娘呢。”
“……”
“依本宫看，也不要担心她了，她可比咱们，手段高多了。”
第1497章 不该睡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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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本宫看，也不要担心她了，她可比咱们，手段高多了。”
“……”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争宠在后宫似乎是个永恒的主题，可大家这些年来也看明白了，皇上对贵妃的宠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前些日子，因为贵妃流产，皇上怒意难消，两个人之间产生的嫌隙，如今，被证实是冯千雁在背后故意搞鬼，加上贵妃之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皇上自然是要补偿她，对她多宠爱些，也无可厚非。
惠妃这怒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德嫔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皇上为了小公主的事而伤心，咱们也做不了什么，有贵妃娘娘在，倒也能抚慰皇上，对咱们后宫的众姐妹来说，也是有益的啊。”
“……”
吴菀听到这样息事宁人的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是，不管德嫔的品级比她再低，她心里也很明白这个女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所以，也不好跟她说什么。
只冷笑道：“德嫔到底是‘德’嫔！”
新晴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诮之意，只微微的笑笑，然后说道：“听说惠妃娘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养养精神吧。”
说着，便对着她行了个礼，与众人离开了。
惠妃冷冷的瞪着她的背影。
安嫔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娘娘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哼，你说我的心情能好吗？”
吴菀咬着牙道：“冯千雁那个女人倒了也就倒了，可司南烟——她再一起来，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吗？”
“这——”
高玉容皱着眉头，也说道：“是啊，昨晚冯千雁的那些话，虽然她表面上没信，但保不准她心里怎么想的，可能也只是为了让冯千雁倒台，把那罪名堆到她身上。”
“……”
“她跟娘娘，一直都是不对付的。”
吴菀深吸了一口气，道：“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想着如何报复本宫了。”
“……”
“今后，还不知道她要在皇上面前，吹多少枕边风呢。”
“……”
高玉容听着，也皱起了眉头。
她是吴应求派到吴菀身边为她出谋划策的，这些日子，也的确帮她出了不少主意，可不管他们怎么做，又是几经风霜，司南烟这个人始终屹立不摇，让她也有些乏力了。
她轻声道：“娘娘……”
“行了，先回去吧。”
吴菀一拂袖，转身往回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高玉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也只能急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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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东到西，时间也一点一点的流逝，一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如火的夕阳，照在墙角屋檐上还没融化的积雪上，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即使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这种光芒闪耀着，也让整间屋子有一种在燃烧的错觉。
而南烟……
自然更是在——燃烧。
已经被逼着在床上倒了一天了，她的骨头都躺酸了，这个偏殿因为她要来休息的缘故，玉公公特地让人烧了地龙，备了火炉，被褥也非常的厚重。
但，即使这些东西都没有，光是怀里的这个男人……
他一整个，就像是个火炉。
南烟被他这样紧紧的抱着，到后来，已经是大汗淋淋，眼看着外面夕阳西下，他如果再不醒，自己是不是又要在这里过一夜呢？
想到这里，南烟也没办法了。
她低头看着祝烽，不知道是不是如火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红红的，虽然这个人平日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他老脸发红。
但这样看起来，倒有些——
南烟用力的甩了一下头，将那不应该和这个男人牵扯起来的两个字甩出了脑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晃动了一下。
“皇上。”
“……”
“皇上，该起了。”
“……”
“皇上，早朝——已经结束了，天都要黑了。”
“……”
“御书房还堆着很多折子呢。”
“……”
她晃了好几下，可那一点力气对这个身形如山一般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呢喃了一声，将脸更深埋在自己的怀里，还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好像要睡得更沉了。
南烟皱起了眉头，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妾的背很疼，快坐不住了。”
这一下，好像又反应了。
她看到怀里那张俊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她。
“……”
“……”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候阳光太盛，将他的眼睛照得精亮，完全没有刚刚醒来的那种迷糊感。
不过，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又好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
南烟于是又说道：“皇上……该起了。”
“……”
“天快黑了。”
“……”
祝烽又眨了眨眼睛，这一回，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似得，低沉的呢喃了一声：“天黑了么？”
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松开了在她后背扣了几乎一整天的手。
南烟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腰上就像是带上了一副镣铐，总算轻松了！
祝烽慢慢的撑着床铺直起身来，坐在床沿上看着她，两个人这样相对着，一时间，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才道：“你——”
南烟不等他说什么，已经抬起头来，对着外面扬声道：“皇上起了。”
一听到她的话，外面立刻行动了起来。
玉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冉小玉急忙走了进来，一看到皇帝已经坐在床边，急忙过来向他叩拜：“拜见皇上。”
“……”
祝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跪在地下的人。
半晌，说道：“朕睡了多久？”
玉公公低着头道：“皇上，皇上从早上睡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
“睡了这么久？”
“……”
“难怪，朕的头这么痛。”
“……”
“不该睡这么久的。”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冉小玉顿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第1498章 那一下，反倒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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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冉小玉顿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祝烽皱着眉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奴婢没事。”
说着，冉小玉的头埋得更低了。
而这个原本就安静的大殿里，气氛又是紧绷，又是怪异，南烟看着玉公公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给吓的，还是憋笑给憋的。
祝烽只板着脸，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又转向南烟，道：“你怎么样？”
“呃？”
“刚刚朕好像听到你说，腰疼？”
“……”
南烟也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没什么，皇上应该是听错了。”
虽然自己的确是腰很疼，但眼下也不是说腰疼的时候。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
还是柔声说道：“若有不舒服也别马虎，呆会儿，朕让汪白芷过来瞧瞧。”
“……”
南烟有些无言以对。
之前，在祝烽昏迷之前，两个人相对的时候，气氛几乎已经快要崩溃，而现在，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睡了一觉，却好像自然而然的就缓和了许多。
时间，果然是抹平一切的好东西。
又或许，冉小玉那一下，反倒帮了他。
南烟有些无力，但眼下这个局面对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能轻轻的点点头：“嗯。”
听到她答应让太医院的人来看诊，祝烽的脸上浮起了一点笑意。
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表示南烟不再与他僵持。
这是再好不过了。
而一看到他们两这样，玉公公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一块大石头几乎都落地了，立刻上前道：“皇上，娘娘，不如先起身梳洗吧，皇上和娘娘这一日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一听说南烟什么都没说，祝烽好像也才恍然大悟过来。
急忙起身。
他的身上倒是衣冠楚楚，但趴在南烟怀里睡了一夜，衣裳也发皱了，幸好玉公公已经让人取了新的衣袍过来，而冉小玉自然是熟门熟路的上前来服侍南烟穿衣梳洗。
御膳房那边也早有准备，很快就送来了一桌粥菜。
因为两个人都是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这么久，反倒不能大鱼大肉的，而是一些粥菜，倒也正合胃口，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虽然没说什么，可气氛倒也不坏。
祝烽吃了好几碗。
等到晚饭也吃完了，南烟漱了口，便对祝烽道：“皇上，妾先告退了。”
祝烽抬起头来：“你要去哪儿？”
“……”
南烟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道：“妾要回翊坤宫。”
这里，毕竟是建福宫。
而一听到她的答案，祝烽也自悔失言，只说道：“朕送你回去吧。”
南烟道：“皇上不是还有政务处理么？”
祝烽看着她，又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得到，南烟在这一天的“陪伴”之后，又在有意识的疏离自己。可他又很清楚——逼不得。
就在南烟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开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门外。
“妹妹。”
南烟道：“皇后娘娘？”
许妙音踏着月色而来，笑道：“你在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第1499章 依律，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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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道：“皇后娘娘？”
许妙音踏着月色而来，笑道：“你在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啊？”
南烟正要问是什么事，就听见身后，祝烽道：“什么事？”
一听到他的声音，许妙音急忙走进来，对着祝烽叩拜行礼：“妾拜见皇上。”
“平身吧。”
南烟站在门口，这个时候也不好走了，只能走到一边。
祝烽看了她一眼，才又看向许妙音，道：“皇后刚刚说有事要说，是什么事？”
许妙音道：“皇上，根据昨夜犯妇冯千雁，和她的同党的供词，妾今天已经让人捉拿了太医院的邵仁，不过，在邵仁受伤之后，为冯千雁催产的他的徒弟韩光启，家中却是人去楼空。”
“什么？！”
祝烽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这个案子，连同这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交给刑部去处理就好，但这件事的发生，却让祝烽立刻赶到了不对。
南烟看着他目露精光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也想到了。
韩光启能在自己师傅之前，就得到宫中要派人抓捕他们的消息，这个人的身份，只怕不简单。
所以，祝烽立刻道：“现在呢？”
许妙音道：“妾让人封锁各处出城的道路，四处搜捕，终于在城南一处林中找到了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已经上吊身亡了。”
“……！”
祝烽的眉头又是一拧。
而南烟，她原本有些疲惫，加上靠坐了一整天，腰背痛得很，是微微有些佝偻着站在一旁的，一听到这话，惊得一下子直起身来，睁大眼睛看向许妙音——
死了？！
仿佛是在回答她的疑惑，许妙音又重复了一遍：“上吊身亡了。”
“……”
“他的身边，还留着一份遗书，写明了这些日子他是如何帮助冯千雁以烧艾之法催产保胎，但没想到会害死小公主，他，畏罪自杀了。”
“……”
听到这里，南烟不知怎么的，心跳得有些快。
之前，她一直在怀疑韩光启这个人不简单，甚至怀疑他背后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的势力，但现在，人一死，什么线索都断了。
他，到底是真的畏罪自杀，还是——
而且，上吊自杀？
虽然，这是一个人走投无路，最常见的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但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冷宫上吊自杀的凤姝。
韩光启，是背负着重罪，自杀身亡。
凤姝，是带着一些未结的谜团，上吊自尽。
他们两的死，虽然相隔那么远，也完全没有关系，但不知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难道，会有什么联系吗？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许妙音将其他的事也都交代清楚了。
然后说道：“还有，刑部那边加急审问，冯千雁和邵仁他们都认罪了。皇上看——”
“依律，如何处置？”
“依律，邵仁谋害皇嗣，斩立决；冯千雁谋害贵妃，亦谋害贵妃腹中胎儿，当杖毙。”
第1500章 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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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律，如何处置？”
“依律，邵仁谋害皇嗣，斩立决；冯千雁谋害贵妃，亦谋害贵妃腹中胎儿，当杖毙。”
南烟原本在走神，突然听到“杖毙”两个人，让她一个激灵。
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祝烽抬起头来看向她。
南烟立刻低下头去。
一旁的许妙音自然也知道，关于冯千雁的处罚，就算有刑部量刑，也是不够的，甚至，来报到皇帝的面前，也是不够的。
需得过贵妃这一关。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祝烽说道：“南烟。”
“啊？”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南烟抬头望着他，一时间也有些怔忪，过了许久才说道：“妾，妾没有要说的。”
“那，就这么处置了？”
“……”
明明，祝烽出身行伍，很清楚令行禁止的好处，也是最讲究律法无情的，这一回，却开口问她。
南烟只觉得掌心都是冷汗，忙说道：“依律处置，妾没有什么要说的。”
听到她这么说，皇帝和皇后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祝烽道：“就让刑部依律处置吧。”
“是。”
说完这个，许妙音今天过来的事情也就办完了。
她对着祝烽一福，然后说道：“皇上，那妾就先告退了。”
“嗯。”
祝烽点点头，看着许妙音走了出去。
等皇后一离开，这里便又只剩下他们两。
南烟原本心情有些复杂，又是韩光启，又是冯千雁，几件事交织在一起，让她思绪繁乱，等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发现皇后已经走了。
而祝烽坐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
不知怎么的，对上他的目光，她竟然有些心慌。
“皇上，妾也告退了。”
说完，便要转身往外走。
祝烽眉头一皱，正要起身叫住她，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南烟转身的时候，突然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啊——！”
祝烽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南烟！”
烛光下，他一眼就看到，南烟紧促着眉头，一脸痛苦不已的表情，脸色都白了。
“你怎么了？”
“腰……”南烟痛得气息不稳，艰难的道：“腰，疼……”
原本她今天坐了一天，腰就痛得很，刚刚也是一直强撑着站着，可是，在皇后跟他们说韩光启上吊自杀的时候，她因为太过震惊，直起身来，结果就闪了一下。
刚刚再一动，就感到疼痛难当了。
看着她面色发白，眉头紧蹙的样子，祝烽的心也揪了起来，道：“先别急着回去，让太医过来看看。”
“不，”南烟却摇摇头。
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建福宫了。
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她不明白的谜团，像黑影一样笼罩着她，令人窒息。现在，她只想回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
她艰难的道：“我，妾，妾想回去。”
“……”
看到她坚持的样子，祝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下一刻，他一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
南烟一下子惊呆了，都顾不上腰痛，愕然的看着他：“皇上——”
第1501章 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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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一下子惊呆了，都顾不上腰痛，愕然的看着他：“皇上——”
祝烽低头看着她：“你不是要回去吗？”
“可是——”
可是，也不应该是这样回去啊！
南烟在心里无声的喊着，祝烽却像是听不到她的心声一般——当然，原本也是听不到的，更不管这样有多不合理，就这么抱着她走出了偏殿。
原本候在门口的玉公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哎唷”了一声。
祝烽瞪了他一眼。
玉公公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南烟仓惶的转过头，就看到玉公公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将头低着，而旁边的冉小玉，也退得远远的，好像这里发生什么根本与她无关似得。
没义气的东西！
南烟心里又气又急，更怕祝烽这样抱着自己走出去，沿途的人看到，将来可怎么活！
于是，她咬着牙挣扎了起来：“皇上，妾没事，你先把妾放下来……放我下来！”
可她一动，祝烽的手就一用力。
更紧的将她锢住。
“你不是腰痛吗？”
“……”
“腰痛就给朕好好的呆着。”
“可是——”
不等她再说什么，祝烽直接抱着她往外走去。
这一下，南烟是真的没办法，虽然有的时候，祝烽会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但当他要强横起来的时候，还真的谁也没办法。
眼看着要走出建福宫大门了，南烟无法可想，只能一偏头，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
祝烽的脚步在迈过门槛的时候，微微的滞了一下。
差一点被绊倒。
好不容易站稳，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埋脸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子，虽然光线晦暗，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发红的耳廓，好像滚烫了。
他的嘴角，又不易察觉的勾起一点来。
身后的玉公公他们原本是提着灯笼要跟上来，为皇上照亮前面的路的，但灯光闪耀，一下子照到了祝烽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顿时又给吓得，急忙低头退了几步。
不敢走到他们身边了。
就这样吧。
反正看着皇上他，两只眼睛亮得就像是自带着灯笼一样，也根本不需要他们走在前面去照明的，玉公公便又拦着紧跟上来的冉小玉和其他几个小太监，大家都跟在他们的身后。
祝烽抱着南烟，一路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的宫中，其实是非常冷的。
太阳已经落山，路边的积雪还未化，寒风阵阵席卷着雪沫吹来，几乎要将人身上的衣衫都吹透了，更要将寒意硬生生的吹进人的心里。
但，怀中抱着一个温热的身体，和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抱着，又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胸膛，又不一样。
南烟一路都在哆嗦。
却完全不是因为冷。
反倒因为她在哆嗦，祝烽以为她冷，更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无意中擦过她滚烫的耳朵，顿时明白了什么。
心中浮起了一阵似是甜蜜的笑意。
这一路，不算长。
但祝烽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又巴不得能永远的走下去。
好不容易，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翊坤宫。
这里，灯火通明。
屋里屋外都点亮了灯，大家也都在门口守着，因为彤云姑姑他们早已经得到了贵妃要回宫的消息，但——他们没得到“贵妃居然是皇帝抱着回来”的消息，一看到皇帝抱着贵妃大步走进来，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全都扑通跪了下去。
祝烽也并不看他们，直接将南烟抱进了翊坤宫。
原本，众人还要进来服侍。
可玉公公先走到门口，探头一看，皇上直接将贵妃抱着往床边走，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急忙伸手将后面的众人都拦住了。
“都退下，都退下！”
“可是——”
“别可是，皇上跟贵妃娘娘，还有话说呢。”
说着，他缩回脑袋，伸手将门也关上了。
彤云姑姑他们还有些不明就里，原本听说建福宫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都担心得要命，更担心贵妃会不会在里面牵扯什么。
但刚刚，一看到皇上抱着贵妃回来，就都松了口气。
若真的出事，别说皇上不会抱着贵妃。
先就是，贵妃不会让皇上碰她！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彤云姑姑只简单的朝冉小玉问了一句：“娘娘她……”
冉小玉道：“只是腰痛，没事的。”
听到这个，彤云姑姑彻底的放心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又对着玉公公道：“公公今晚是在这儿守着，还是——”
玉公公笑道：“姑姑不必管咱家，皇上呆会儿还有事呢。”
“哦……”
彤云姑姑有些疑惑，为什么都抱着回来了，还不就在这里歇息，冉小玉急忙将白天的事告诉了她，彤云姑姑这才放下心来。
而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屋内。
这里温暖如春，甚至，因为他们早做准备，连床上的被褥都铺好了，祝烽抱着南烟走过去，直接轻轻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南烟的腰痛得要命，这个时候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倒是祝烽，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坐在垫了软垫的床头，还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南烟总算，安定了下来。
她的气息还有些紊乱，毕竟刚刚埋头在他怀里，几乎不能呼吸，这个时候，脸有些发红。
耳朵更红。
看着她这样，祝烽的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又是酸楚，又是甜蜜的滋味涌上来。
他伸手理着她的头发，然后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南烟又是一颤。
就听见祝烽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道：“南烟，朕虽然，还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但——我们可以慢慢来。”
“……！”
南烟的心一颤。
她蓦地想起，这是祝烽被冉小玉打晕之前，跟她说的话。
他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原本以为，这样一顿昏睡，也将这件事情混过去，祝烽就不会再提了，却没想到——
南烟小心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橘红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显得又神情，又温暖。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
“……”
“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第1502章 要休息，还用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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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
“……”
“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
南烟被他捏着耳垂，若是平时，她一定又痒又怕，要缩起来的；但此刻，她却是愣愣的睁大眼睛，望着祝烽，神情有些茫然。
很长的一生……
有的是时间……
真的是这样的吗？
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和他还有一生要度过，他们两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在一起，或者说，要纠缠。
是这样吗？
南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喉咙一阵一阵的发梗，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感觉到眼睛滚烫的时候，低下头去。
她哑着声音道：“皇上，又何苦如此？”
祝烽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但他开口，却和南烟颤抖的声音里透出的无措不同，而是充满了坚定。
“你不是说，那个时候，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
“现在，朕也是心甘情愿。”
“……！”
南烟只感到自己的心都跳了一下。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更说不出来，只咬着下唇低着头，固执的不与祝烽对视。
而祝烽，也并不勉强，只放开了手。
然后柔声道：“你先休息吧，朕呆会儿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如果有不舒服的，就立刻让人到御书房来跟朕说一声。”
南烟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祝烽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出了翊坤宫，玉公公急忙跟上来，看到祝烽的嘴角还有些来不及收拾的笑意，玉公公陪笑道：“皇上休息了一天，精神头可好多了。”
“咳咳。”
“那，现在是否要回寝宫了？”
“朕回寝宫做什么？”
“呃？皇上不回寝宫休息？”
“朕要休息，还用回寝宫？”
听到这话，玉公公也忍不住伸手捂着嘴笑了笑，也的确，他白天已经在贵妃的怀里睡了一天了，若真要休息，也就不会离开翊坤宫。
于是说道：“那皇上——”
祝烽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背着手往前走道：“去御书房。”
玉公公急忙跟上去，却有些担心的说道：“皇上，又要熬夜吗？”
“朕今天堆了那么多事，得做。”
“唉……”
玉公公也无法，知道这位爷就是这样的脾性，今天窝在贵妃的怀里一天，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偷懒”了，平时，他连过年的时候，都要花时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呢。
只能跟上去。
走了两步，祝烽又接着道：“把鹤衣也给朕叫过来。”
“是。”
玉公公急忙让人去叫。
等祝烽到了御书房，这里的御案上果然堆了不少奏折，幸好今天，朝政方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几处有灾，需要皇上调配人马和粮草去赈灾的。
祝烽正处理着，鹤衣就来了。
他们君臣两个这样熬夜处理政务也很常见了，所以鹤衣进来请安之后，便自己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开始工作。
只是，做一会儿，抬头看一眼祝烽。
祝烽伏案疾书，手边的烛火不断的摇曳着，映照在他的眼中，目光却漆黑而坚定。
并没有之前，大祀坛之后那样，几乎不可自拔的癫狂。
鹤衣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寂静的御书房中，响起了祝烽的声音：“在想什么？”
鹤衣一听，急忙站起身来：“皇上。”
“是不是在想，朕为什么这么冷静？”
“……”
鹤衣没说话，但低着头的样子，分明也是默认了。
祝烽却是头也没抬，批阅完了一本奏折，又看了一遍，然后丢到一边，继续拿了一本新的来写，一边写一边说道：“朕倒是很冷静，在想一些欺君之罪的人，该如何处置。”
“皇上恕罪！”
鹤衣一下子跪了下去。
祝烽写了两个人，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眼中，却并没有杀意。
他说道：“小公主的后事，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鹤衣低着头道：“是。许世风今天已经调集了一队人马守护在太庙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微臣已经列清了公主后事的详情，只等皇上过目，便交代下去让人办了。”
祝烽道：“拿来。”
“是。”
鹤衣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份文书，毕恭毕敬的奉到他的手上，祝烽看了一遍，倒也非常的妥当，便又递回给了他。
“就照这么办。”
“是，”鹤衣拿回了那份文书，又道：“依微臣看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便前往祭奠。”
“嗯……”
虽然祝烽对这个孩子的逝去有些伤心，但他也很清楚，长幼有别，父母健在的，子女的丧事都不能大办；更何况小公主出生便是个死婴，加上冯千雁的罪行，他和皇后更不能去的。
便说道：“就让魏王过去看一眼便罢了。”
“那宫中的人——”
“也都不用去了。”
“是。”
这件事，也算是交代清楚了，鹤衣将文书又收了起来，准备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处理事情。
刚刚，看到祝烽能冷静的面对小公主的丧事，以及他的情绪稳定，他也总算放下心来。
虽然，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这一次，和之前在大祀坛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若说他本人，应该没有什么改变，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出事之后，贵妃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
或者说，是皇上一直待在贵妃的身边。
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鹤衣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祝烽一眼，大概，也真的只能用这个说法来说服自己。
那么也许，将来的很多事，就好办了。
刚坐下，祝烽又说道：“太医院那两个人的事，你知道了吗？”
鹤衣忙道：“刑部已经把案子的卷宗都整理了，交给微臣。”
“你怎么看。”
“这——”
“怎么想就怎么说，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是。”
鹤衣想了想，便说道：“在微臣看来，邵仁不过是利欲熏心，与冯千雁合谋做下这样的荒唐事，也算罪有应得。但韩光启——大有问题。”
“……”
“连他的死，也有问题。”
第1503章 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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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衣想了想，便说道：“在微臣看来，邵仁不过是利欲熏心，与冯千雁合谋做下这样的荒唐事，也算罪有应得。但韩光启——大有问题。”
“……”
“连他的死，也有问题。”
“哦。”
祝烽似乎也并不意外他这样回答，还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看向鹤衣道：“怎么，你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因为悔过而畏罪自杀？”
“不错。”
“为什么？”
“一个人，若真有悔意，就不会逃过追捕；既然逃过了追捕，要死，也只可能因为恐惧而死，而不会悔过自尽。”
“……”
“微臣看了刑部送上来的卷宗，里面抄录了这个人的遗书，满篇悔悟之语，这绝对不是一个刻意逃过追捕的人会有的情绪。”
“所以——”祝烽道：“他只是畏罪，并非悔过。”
“微臣是这么认为的。”
“……”
“而且，刑部主事刘越泽也在案卷中，提到了这一点。”
祝烽点了点头。
而鹤衣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皇上刚刚提到这个韩光启只是畏罪，并非悔过，却没有说他自杀，莫非……皇上也认为，他的‘死’是有问题的。”
“……”
祝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也算是默认了。
鹤衣道：“不知皇上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祝烽道：“皇后之前来说，这个人逃过了朝廷的追捕，显然，应该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既然早有安排，那么对接下来要逃亡的路线，或者要隐藏的地方，也应该是有安排的。”
“不错。”
“但这个人，却是在城南一处林中上吊。”
“……”
“朕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荒无人烟，韩光启逃到那个地方，莫不是早就准备了要死？”
“……”
“若要死，又何必要逃。”
“……”
“所以，他应该是要去那个地方见什么人，安排他逃离的路线，若朕没有猜错，这个人的背后，应该是有人指使。”
鹤衣的气息慢慢的沉了起来。
事实上，看到刑部卷宗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想的。
而祝烽，他连卷宗都还没看，只凭着皇后跟他说的几句话，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实在有些惊人。
看来这一次的事件，对他的影响真的比之前大祀坛那一次，小得多了。
鹤衣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说道：“皇上英明。”
祝烽淡淡的一摆手：“你身为内阁首辅，少学着他们，在朕面前说这些无用的话。朕问你，之前你说，要派几个人到那个叫什么夏侬生的辅修的加重，去查查看在他参加殿试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有消息了吗？”
鹤衣摇摇头：“还没有。”
祝烽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没有？”
鹤衣道：“这个人原本也不在吏部的编制之内，他的情况比较难查，而且，他似乎也是有意隐瞒，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好查。”
“……”
祝烽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鹤衣看着他，轻声道：“皇上突然问起这个人，是不是担心，这个夏侬生背后的主使者，可能跟韩光启背后的人是同一个？”
第1504章 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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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衣看着他，轻声道：“皇上突然问起这个人，是不是担心，这个夏侬生背后的主使者，可能跟韩光启背后的人是同一个？”
“……”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只说道：“等有了证据，再说话。”
“是。”
“传令下去，让你的人抓紧时间，越早找到证据越好。”
“微臣明白。”
说完这些，他们君臣两便又安静下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开始处理这两天堆积起来的政务。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过了五更，总算把摞在御案上的一堆折子都批阅好了，两个人也商议定了赈济灾民的策略，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便吃了点东西，各自趴在桌上浅眠了一会儿。
只囫囵的睡了一觉，祝烽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
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窗户上，已经映出了晨光。
另一边，鹤衣已经醒了，玉公公正小心翼翼的服侍他喝茶漱口，轻声问道：“几位内阁大臣已经在班房那边等候，鹤衣大人，你看今天这内阁议事——”
鹤衣沉吟了一下，道：“皇上熬了夜，还是让多休息一下吧。”
玉公公立刻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哦？”
“皇上昨儿，怕是也没怎么睡的。”
“嗯。”
两个人才刚商议定，却听见祝烽冷冷的声音道：“谁跟你们说，朕昨天没怎么睡？”
两个人急忙转头，就看见祝烽慢慢的抬起头来。
玉公公吓得急忙过去服侍。
鹤衣起身走到他面前，道：“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皇上忧心过度，也不能再劳累了，是不是先回寝宫睡一觉。”
“不必了。”
祝烽让玉公公打一盆冷水来洗脸，清醒一下，然后说道：“把他们几个都叫来，昨晚咱们商议的事情，跟他们说一下，赈济灾民的事不能拖，要立刻去办。”
“是。”
于是，守在门口的小顺子立刻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几位内阁大臣就都来了。
因为皇帝和内阁首辅已经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顾亭秋他们只是补充了一点意见，便将批阅的文书全都发放下去，让各部执行处理。
几件事办完，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祝烽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道：“你们也都辛苦了。”
几个内阁大臣立刻站在他面前，躬身行礼：“不敢。”
祝烽点了点头，又拿起了剩下的几分不太重要的文书看着，然后说道：“现在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吧，各人干各人的去。”
一般来说，说完这句话，大家都该退下了。
可就在鹤衣他们几个要俯身行礼，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顾亭秋却上前一步，说道：“微臣有一事，请求皇上恩准。”
祝烽看了他一眼：“顾爱卿，你有什么事？”
众人也都看着他。
顾亭秋跪了下来，说道：“贵妃娘娘入宫伴驾，已经多年，今年除夕，微臣想要请贵妃娘娘回家省亲，求皇上恩准。”
省亲？
听到这两个字，祝烽的脸色微微一变。
第1505章 倒也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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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两个字，祝烽的脸色微微一变。
省亲？
也就是说，顾亭秋想要请贵妃回家去过这个年？
祝烽想了想，说道：“顾爱卿，且不说别的，司南烟的娘家，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顾亭秋忙说道：“回皇上，自从皇上迁都北平之后，金陵那边的一些大族都打算往北平迁移，贵妃的母亲，连同司家上下，也准备迁到京城来，他们已经到微臣的府上落脚了。”
“哦？”
“微臣蒙皇上重用，无以为报，这些日子听闻贵妃娘娘郁郁寡欢，所以微臣想，不如请娘娘回家省亲，开一开她的心，只怕，娘娘的一些心病，也能好很多。”
“……”
这句话，倒是说得祝烽的心微微一动。
的确，南烟的心情一直没怎么好过。
即使前天晚上，他发现了小公主掌心的胎记，洗清了她的远去；冯千雁也承认了她的罪行，但南烟仍然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她反倒好像，比之前更郁郁寡欢。
自己拿她，是没有办法，但如果能让她开心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虽然，她的那个母亲，和她的那几个家人，看着让人糟心，但顾亭秋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想来他的家人应该也是不俗，南烟倒是该跟他这一家人走近些才好。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又看了一眼顾亭秋，然后说道：“朕可以答应你，但你确定，能让贵妃开心吗？”
“……”
听到这话，御书房里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一下。
站在旁边的玉公公忍不住脸上抽搐。
说起来，谁又能保证让谁开心呢？
这话，就算真的这么说，也不过是哄人的罢了，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果然，顾亭秋都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着头道：“微臣，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
听到他这么说，祝烽好像也才回过神来。
他轻咳了一声，道：“也不用你竭尽所能，贵妃想来不喜欢人奢靡铺张，所以，你多的也别白费心思，朕会派人到你府上，教给你们省亲的规矩。”
顾亭秋一听，顿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皇上这是答应了。”
祝烽道：“嗯。”
顾亭秋顿时高兴得连连磕头：“谢皇上！”
祝烽点了点头，这时，另一边的一个人也跪了下来：“皇上，微臣也请旨。”
转头一看，却是吴定。
祝烽道：“你有什么事？”
吴定道：“微臣所求与顾大人相同。惠妃娘娘入宫伴驾也已经多年，从来没有回家省亲过。这一次，也希望皇上能恩准惠妃娘娘回家省亲，微臣感激不尽。”
“……”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妃子回家省亲，自然是当臣下的一件大事，过去他也不怎么在意，不过这一次，已经让贵妃回家了，他也——
别的人，在宫里还是回家去，对他而言倒也就无所谓了。
于是淡淡的道：“也罢，就也应了你吧。”
吴定高兴得也重重磕头：“谢皇上！”
第1506章 把你脑壳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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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淡淡的道：“也罢，就也应了你吧。”
吴定高兴得也重重磕头：“谢皇上！”
祝烽点了点头，熬了这一夜下来，他也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便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几个人退出了御书房，其他人都先走了，只有鹤衣和顾亭秋留在最后。
鹤衣道：“顾大人此举是——”
顾亭秋道：“鹤衣大人之前的话，在下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请贵妃省亲，到家中休憩一番。”
“……”
“一来，因为家姐这些年来做了一些错事，贵妃自幼也没有享受到亲情的温暖，在下想，花些心思来弥补她；二来，贵妃若真的有什么想法，在下也能好好的规劝。”
“这样也好。”
鹤衣笑道：“有顾大人这样的舅父在，贵妃娘娘定能万事顺意。”
“借鹤衣大人吉言吧。”
两个人说着，又闲谈了几句，便往前走去。
而留在御书房的祝烽，虽然已经非常的疲倦了，还是强打起精神看完最后几份文书。
玉公公站在旁边，为他奉上热茶，心疼的道：“皇上还是要多休息啊。”
祝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朕自己知道。”
“对了，皇上是真的要让贵妃娘娘在除夕那天回家省亲吗？”
“嗯。”
“可是，除夕——”
“今年出了这么多的事，又正奉小公主的丧事，今年的除夕朕也不打算在宫中热闹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倒不如陪她——让她回家看看。”
玉公公那双眯缝的小眼睛一亮。
祝烽轻咳了一声，又道：“玉福。”
“奴婢在。”
“你挑几个谨慎的，到顾大人家去指点他们的礼仪，一切虚礼都免了，但有一点要紧的，不要放些不相干的人进去，扰了贵妃的清静。”
“奴婢明白，若皇上担心，不如奴婢亲自去办。”
“也好，你去吧。”
“是。”
玉公公说着，正要转身离开，祝烽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叶诤那边，有书信回来吗？”
玉公公急忙停下，说道：“奴婢一直帮皇上瞧着，可叶大人那边，暂时还没有书信。”
祝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喃喃道：“算着日子，该有书信了才是。”
玉公公道：“只怕是叶大人刚到了那一处，诸事繁忙，若没有个定局，他也不敢胡乱的敷衍皇上。”
“……”
“若皇上不放心，可以催催他。”
“倒也不必。”
祝烽摆了摆手，叶诤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让他做事情，却比吩咐别人更稳妥些。
他说道：“等他自己的消息回来。”
“是。”
玉公公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小顺子也在屋外，这个时候凑上来，笑嘻嘻的说道：“玉公公，皇上准许贵妃娘娘回家省亲了？”
“是啊。”
“那这好消息，是不是要赶紧告诉贵妃娘娘，说不定还有赏呢。”
玉公公白了他一眼：“就想着那点赏，别让皇上把你的脑壳砍了。”
“啊？”
“这种好事，皇上能让你去先说？”
“啊……”
小顺子顿时明白过来。
摸着自己的脖子，嘿嘿的笑了。
第1507章 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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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祝烽离开之后，太医院的汪白芷倒是立刻来看了，只说是久坐不起，腰背有些劳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让南烟这两天稍微走动一下，再辅以汤药，很快就能痊愈。
于是，这一天，便在苦涩汤药陪伴下度过。
第二天早上，刚一睁眼，汤药又送来了。
看着青玉碗里冒出的袅袅轻烟，以及那轻烟弥散开来，散布到空中的苦涩的味道，南烟心里简直苦不堪言，吃过早饭之后，在彤云姑姑的监督下，一口一口的喝完。
一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她说道：“再喝两碗这样的药，且别说我的腰能不能好，我的病都快喝出来了。”
彤云姑姑立刻道：“娘娘真是的，哪有这样自己咒自己病的。”
说着，摇了摇头。
又转过头来，正要让冉小玉拿一点蜜饯来给她过口，念秋倒是已经很机灵的捧着一盘糖腌梅子上来，南烟急忙拿着吃了，才去掉了嘴里的苦味。
顿时大松了口气。
彤云姑姑又说道：“吃过饭之后，娘娘休息一会儿，念秋陪着娘娘在院子里走走吧，昨日汪太医也说了，娘娘这两天得稍微走动走动。”
念秋立刻答应了，如今，她被南烟训导过几次，做事倒也机警又灵敏，彤云姑姑也能放心很多事情交给她。
于是，自己便下去忙碌了。
不一会儿，差不多时间到了，念秋便扶着南烟出了门，翊坤宫原本就不小，前面的院子十分宽敞，加上一大早就有人来清扫了积雪，道路干干净净的，走着倒也顺畅。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念秋便说道：“娘娘，太医说了，也不要走太长的时间，奴婢看娘娘的脚步也发沉了，再走半圈就回去歇歇吧。”
“也好。”
于是，两个人又绕着院子走了半圈，正好绕到翊坤宫大门口，就看到外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与他们撞上。
那人急忙跪地叩拜：“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你是——”
南烟愣了一下，才辨认出来：“苏嬷嬷？”
“正是奴婢。”
“……”
这位苏嬷嬷，便是当初在冷宫的那位嬷嬷，南烟之后几次出入冷宫，因为情况特殊，跟她也没怎么打过照面。
却没想到，她居然来找自己了。
南烟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苏嬷嬷道：“奴婢有些事，想要禀告娘娘，也有些东西，要交给娘娘。”
南烟想了想，便对她道：“到里面去吧。”
说着，便转身往里走，那苏嬷嬷也立刻跟上，进到了屋内。
屋子里十分暖和，可苏嬷嬷的脸色反倒更苍白了一些，好像比在冷宫中还不自在似得，南烟脱下大衣裳，坐到卧榻上，然后说道：“嬷嬷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找本宫呢？”
那苏嬷嬷站在她面前，低着头道：“娘娘可知道——秦娘子的事了？”
“她？”
一提起秦若澜，南烟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之前，她大闹建福宫，自己是保下了她，但并不代表自己喜欢她，秦若澜曾经做过的事，仍然让她提起这个人来，就有不悦的心情产生。
她说道：“本宫知道，她被打入冷宫了。”
“……”
“不过，冯千雁事发，也算是为她洗清了冤屈，她现在不是应该可以出来了吗？”
苏嬷嬷低声道：“秦娘子她——她没有离开冷宫，还留在那里。”
“没有？为什么？谁不让她离开吗？”
“是她自己。”
“自己？”
“她说，她愿意留在冷宫中，吃斋念佛，了此残生。”
“……”
南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秦若澜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吃斋念佛了此残生？这可不太像她会做出的选择。
不过，一想到魏王祝成轩，她倒也明白过来。
想来，冯千雁生下一个死婴，让皇后断了念头，秦若澜也彻底清醒，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算是向皇后讨饶了。
南烟淡淡道：“既然是她的选择，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嬷嬷来找本宫，又是要做什么呢？”
苏嬷嬷道：“前些日子，冷宫死了一个宫人，这，娘娘已经知道了吧。”
“……！”
南烟的呼吸一凛。
她当然知道，死的是凤姝！
不过，她来说这个，干什么？
难道，他们也跟宫中其他的人一样，认为是自己残忍无情，逼死了一个已经发疯的人吗？
见南烟的面色一沉，苏嬷嬷急忙说道：“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误会，奴婢因为在冷宫照看，所以，那位宫人的尸体搬走了之后，她的一些东西就是奴婢带着人过去收拾的。”
“东西？”
南烟的眉心又是一蹙，她去过凤姝的房间，几乎就是四面墙，连窗户和床帏都是破的，其他的东西一目了然，还能有什么呢？
于是问道：“什么东西？”
那苏嬷嬷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扁扁的包袱。
那是个用一整块蓝布包好的包袱，虽然是个包袱，却是扁扁的，软软的，几乎没什么形状也没什么重量，难怪能塞进怀里。
南烟有些疑惑——这，能装什么？
苏嬷嬷将那包袱奉给了她。
南烟接过来，也几乎就是一块布的重量，轻得快被风吹落了。
南烟没有直接打开，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道：“你为什么拿来给本宫？”
苏嬷嬷低着头道：“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清理的，可奴婢看着这一样东西，觉着奇怪，就收起来了。”
“……”
“后来，也给秦娘子看了。”
“她，她怎么说？”
“她说，让奴婢带来交给娘娘，只怕娘娘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意义。”
“……”
南烟的眉头又是一皱。
秦若澜让她拿来给自己，她会那么好心？
这又到底是什么？
那苏嬷嬷将东西交给她之后，便退了一步，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说完，便退了出去。
南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那包袱放到膝盖上，慢慢的打开，一块肮脏的破布露了出来。
像是从什么衣裳上扯下来的。
仔细一看，好像就是那天自己见到凤姝，她身上穿的衣裳。
那破布上面，还有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这是——
南烟仔细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1508章 朕一个人，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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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祝烽到了翊坤宫。
这两天昼夜颠倒的，即使他身体强壮，也难免有些难熬，今天打算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还是要先来这里看看。
翊坤宫还是和过去一样，灯火通明，刚一走到门口，报信的小太监就已经传话了，听福他们已经在大门口候着。
“拜见皇上。”
祝烽只摆了摆手，直接往里走去，一进门，就看到南烟坐在窗边，两眼出神的看着门口，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似得。
而一看到自己进来，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祝烽的心，仿佛也跳了一下。
他走过来，正要开口叫她，南烟已经起身，对着他叩拜下去：“妾拜见皇上。”
“快起来，你腰疼不是吗？”
祝烽急忙拉着她。
众人听到他这话，虽然只是寻常的一句关切，但也明白，皇上将贵妃的什么事都是记在心上的，彤云姑姑他们的脸上都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南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似得，只能低下头去。
祝烽立刻道：“好一点了没有？”
“汪太医来看过了，说不碍事，喝了几碗药，又走动了几圈，现在好多了。”
“好了就好。”
祝烽牵着她的手到卧榻前坐下，彤云姑姑他们已经乖乖的退了出去。
还关上了门。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祝烽回头看了一眼，眼中仿佛闪烁着一点笑意的，又看向了南烟：“你刚刚，在看什么？”
“啊？”
“你看着门口，是在等什么？”
“……”
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里，满是喜悦之意，南烟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顿时脸红了起来。
她说道：“妾，妾只是发呆。”
“……”
祝烽看着她慌乱的眼神，脸颊和耳朵都有些发红，忍不住嘴角又勾了一下。
就算是发呆，只怕想的，也是自己吧。
反正，他是这么认定的！
于是笑道：“好吧。”
他这么说，虽然是承认了自己，但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满眼含笑的样子，南烟反倒更感觉尴尬了似得，巴不得把脸都埋进胸膛里。
两个人坐着屋子里暖暖的，不一会儿，祝烽的双手都暖了起来。
他捧着她的手，道：“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不要每天都只顾着发呆，应该出去走走才是。”
南烟抬头看着他：“妾出去了。”
“嗯？”
“汪太医交代的，妾饭后都在这宫中走了一会儿。”
“朕的意思，不是在这宫中走动。”
“……”
这话听得南烟一愣，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似得，道：“什么？”
祝烽看着她，道：“朕的意思是，你也该出宫去走走。”
“出宫？”
南烟顿时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自己可是贵妃，不是寻常什么大宅院里的夫人，连他们都不能说出门就出门，更何况自己？
而且，还是皇帝来这么说。
南烟道：“皇上要妾，去哪里？”
祝烽道：“不是朕要你去哪里，而是你的舅舅先前跟朕请了旨，希望朕能准你在除夕那天回去省亲。”
“省亲？”
南烟又是一愣。
祝烽道：“虽然，顾亭秋的家里对你来说，也不算是娘家，不过你这个舅舅，倒也得用，朕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
“况且，你这些日子的心情也不太好，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
“你愿意吗？”
祝烽说着，又道：“当然，顾亭秋也说，你的母亲，带着她的女儿也到了北平，似乎是准备举家搬迁到这里。”
“……”
“你若是不愿见他们，朕也可以收回旨意。”
南烟还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不是因为省亲，也不是因为顾亭秋的“自作主张”，而是他话语间，处处都在为着自己着想。
甚至，连自己不喜欢见到顾亭春他们，他都想到了。
南烟不由得，声音有些沙哑：“皇上……”
祝烽道：“现在你就想想，愿不愿意回去。”
“……”
“朕也派了玉福过去顾家指点他们迎接省亲的利益，倒也没有太多的事。你若不喜欢，就罢了。”
“……”
南烟望着他，目光随着桌上的烛火不断摇摆而闪烁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妾，妾——愿意。”
“……”
“谢皇上隆恩。”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的脸上浮起了一点笑意。
但下一刻，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眼中隐隐的闪过了一点阴霾，将脸偏向一边。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过，南烟又接着说道：“对了，舅舅是说除夕回去省亲？那皇上你——”
听到她一问起自己，祝烽的眼睛立刻又亮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她：“嗯？”
“……”
南烟迟疑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妾身为贵妃，又有协理六宫的责任，若不在宫中度过除夕，不知道合不合礼仪。”
看到她这样，祝烽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点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说道：“今年除夕，朕原本也不打算在宫中办什么。冯千雁的事，还有小公主——”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又微微的一黯。
南烟被他抓着的手，微微用力的反手握住了他。
祝烽才又说道：“这几件事情，朕也没心情过这个年了。所以，宫中大家自己过年就是了。”
“……”
“连惠妃，她家人也请她回去省亲。”
“……”
“你——你要回去，便回去吧。”
说着，又露出了一点仿佛是寂寥的神情。
道：“朕一个人，也无妨。”
“……”
这话说得，好像一个孤家寡人似得，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可他这样睥睨天下，甚至能扼住命运的咽喉的人，说这样自怨自艾的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南烟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
他这话说到了这里，也的确让南烟没有办法再说别的，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的说道：“那，那皇上要不要……要不要与妾，一同回去呢？”
说完这句话，南烟就感到，他的呼吸都沉了一下。
第1509章 你也难得求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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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到了这里，也的确让南烟没有办法再说别的，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的说道：“那，那皇上要不要……要不要与妾，一同回去呢？”
说完这句话，南烟就感到，他的呼吸都沉了一下。
祝烽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起。
但，看到南烟抬头来看着自己，他又立刻轻咳了一声，伸手抹着嘴角，像是要把那一丝笑意抹去似得，说道：“这，也太麻烦了。”
“……”
“大过年的，朕还要出宫去吗？”
“……”
南烟看着他这样，刚要说什么，却听见他又说道：“不过算了，你也难得求朕一次，朕就答应你吧。”
“……”
南烟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祝烽已经偏过头去，因为不管他怎么用手抹，也没有办法控制嘴角翘起的弧度，索性起身道：“好了，你先休息吧，这两天好好的养一养你的腰伤，别回去的时候反倒露怯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南烟甚至都没有去恭送他。
只看着门口他快步离开，很快就消失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
冉小玉跟着就走了进来。
她一边进来，一边又回头看着外面黑暗的天色下，很快融入到夜色中的皇帝的背影，道：“娘娘，皇上怎么了？笑得那个样子……后槽牙都看到了。”
“……”
南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摇摇头，又坐回到了卧榻上，等到冉小玉捧了一杯热茶过来送到她手里，她才说道：“刚刚皇上跟我说，舅舅已经请了旨，除夕之夜请我回家省亲。”
“什么？省亲？”
冉小玉一听，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南烟抬头看着她，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好？”
“不，当然不是。”
“……”
虽说省亲对一般的嫔妃来说，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但南烟因为跟家中的人没什么感情的关系，在老祖母还在世的时候，还会多想着回去看看她，她一旦过世，家中就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之前在金陵，还是因为那个香囊的事情，才回去的。
当然，顾大人，又跟司夫人他们不太一样。
这位大人算起来虽然跟贵妃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做事稳重，如今入了内阁，也算是皇帝的股肱之臣了，加上一直以来对贵妃也极力的亲近，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从吴菀他们的情况就能知道，身为妃子，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不是坏事。
所以，跟他亲近也是好事。
但，若是要省亲，他也应该先跟贵妃商量一下才是。
而南烟这边完全不知情，他反倒先跟皇帝说，倒有一点自作主张的意思，说严重点，就是僭越了。
冉小玉道：“舅老爷他为什么都不跟娘娘说一声，就直接请旨了呢？”
“……”
“他，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这句话，其实也说到了南烟的心里。
不过，她也很清楚，顾亭秋这个人头脑清醒，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他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