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这种事，祸及他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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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煊脚步沉重的走回到自己的营帐里，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
周围的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带着人从鹤城那边回来，虽然伤员不多，但整个营地都迷漫着一种失败的，甚至颓败的气息，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得出来。
两天，还没把一个小小的鹤城攻下来。
这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祝煊咬紧牙，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再这样下去，本王的路岂不是要终止在这个小小的鹤城？！”
“……”
众人都沉默着。
谁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
他们之前，让皇帝一个人在长清城内安全的出入，之后甚至还逃离了长清城，就已经是非常的失策，可谓失了先机，现在，若连一个小小的鹤城都拿不下来，那就真的是老天在跟他们开玩笑了。
施一儒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王爷不要心急。”
“本王如何能不急！”
祝煊的脸上难得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鹤城久攻不下，这还不是最让他恼怒的，最让他恼火的是，两次攻城战，祝烽都没有出现在城头。
这就好像是在嘲笑他。
在长清城中，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兵马，都没能抓住孤身的祝烽。
而现在，在这一座小小的鹤城，祝烽甚至都不用出面，他也久攻不下！
他咬牙道：“本王绝不能止步于此。”
“当然。”
施一儒沉声说道：“王爷，我们也没有退路。”
“那就立刻想办法，去攻城，去把鹤城打下来！”
“不可！”
“为何？”
眼看着他眼睛都有些发红，施一儒沉声说道：“王爷冷静的想一想，皇帝陛下在登基之前，可是在北平镇守了十几年，守城之事，整个大炎王朝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更擅长，攻之不下，这是常理。”
“……”
“但王爷能将他逼至此地，也是因为王爷有王爷的长处。”
“……”
“若此刻，王爷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那这场仗，我们才真的没有赢的希望。”
“……”
听到他这么说，祝煊的火气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他的眼中又一次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看向施一儒，道：“你说的，有利。”
“……”
“攻城略地，整个大炎王朝的确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这一点，本王认栽。”
“……”
“可是，本王的长处，也是他没有的。”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头顶阴霾的天空，喃喃道：“鹤城，鹤城……鹤城可不如北平，能固守那么多年，让倓国都久攻不下，鹤城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城，它和北平不同的，不仅仅是外面的城墙和城门，还有城内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施一儒看着他：“王爷。”
祝煊道：“传令下去，让下面的人准备笔墨与纸，越多越好。”
施一儒也并不多问，只说道：“是。”
立刻转身走了下去。
|
闻夜走到芙蓉居的门口，离大门还有好几步远，就已经拱手对着里面大声说道：“微臣求见贵妃娘娘。”
原本按照宫中的禁忌，外臣是不能求见宫妃的。
但此地是别苑，加上现在战事紧张，规矩也就没那么严格，很快，冉小玉就走到门口：“闻大人，娘娘知道你要来，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随我来。”
“多谢。”
闻夜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芙蓉居，先听见了两个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是小和尚明心带着心平公主在那一边的床榻上，两个人玩得开开心心的。
而南烟，端坐在正上方。
闻夜立刻上前跪拜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闻大人请起吧。”
南烟抬手，说道：“大人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辛苦了，来到这里，就不要多礼。”
“礼不可废。”
“赐座。”
“多谢贵妃娘娘。”
闻夜告罪，斜斜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冉小玉又送来了茶点，但他显然没有品茶吃东西的兴致，只低着头说道：“娘娘，微臣这一次过来，是有一些事想要想娘娘打听。”
“哦？什么事？”
“确切的说，是打听一个人。”
“谁？”
“简若丞。”
“……！”
南烟的心不由得跳了一下。
简若丞？
自己才刚问了叶诤他的消息，没多久，闻夜又来跟自己打听他？
南烟想了想，似笑非笑的说道：“闻大人，你与他曾经一同在朝为官，若说了解，你应该比本宫更了解他才对，怎么会来本宫这里打听他呢？”
闻夜说道：“实不相瞒，微臣原本是从燕王府开始就跟随皇上。但皇上登基之后不多久，微臣就被调到了胶东一地，微臣离开金陵之后，简若丞才入朝为官，所以，微臣对他，真的了解不多。”
“哦。”南烟点了点头，又说道：“但，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因为，皇上向微臣问起了他。”
“什么？”
南烟的心又是一跳。
但这一次，颤抖居多。
甚至，站在一旁的冉小玉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
祝烽突然问起了简若丞？
照理说，简若丞最近根本没有出现在宁王的阵营里，祝烽也不可能会想起他，怎么会问起他呢？
难道——
闻夜说道：“是昨天一仗之后，微臣回别院向皇上禀明战况，他突然问起了简若丞，问他前些日子是否一直在为宁王出谋划策。”
南烟的眉头一皱。
闻夜说道：“微臣在长清城做按察使，眼中所见，他的确在免官之后到了宁王的麾下，可是，到底有没有出谋划策，又做了些什么，微臣的确了解得不多。”
“……”
“但微臣知道，前些日子，娘娘被宁王带到了宁王府，应该看到了一些事。”
“……”
“所以，想要来问问娘娘。”
“……”
“若他并没有做那些事，微臣也好在皇上面前说明。毕竟，这件事现在看来是小事，但在将来论罪，可就是大罪了。”
南烟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闻大人倒是个谨慎的人。”
闻夜正色道：“微臣虽然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但简老先生是个硬骨头，微臣等人都十分的敬仰，也不希望这种事，祸及他家人。”
第1099章 贵妃这话，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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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夜正色道：“微臣虽然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但简老先生是个硬骨头，微臣等人都十分的敬仰，也不希望这种事，祸及他家人。”
南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闻大人不仅肩负着皇上的安危，整个鹤城的存亡，还能考虑得如此细致，真是忠心可嘉。”
“……”
“本宫代简家人，多谢闻大人。”
闻夜说道：“那不知——”
南烟想了想，说道：“本宫到宁王府的那段时间，并没有看到简二公子为宁王出谋划策。”
闻夜想了想，说道：“可是后来，微臣听说他为了宁王出海，是去做什么？”
“是去买兵器。”
“啊？”
一听这话，闻夜的脸色沉了一下。
虽然没有出谋划策，但简若丞竟然能出面替宁王去买兵器，这就已经是一件大事了，也就是之前简若丞所说的——
投名状。
祝煊原本是想要让他跟自己在一起，给简若丞铺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但简若丞对自己始终以礼相待，所以，祝煊又交代他去做了这件事，只要这件事一成，简若丞也就彻底的摆脱不了叛臣贼子的名声了。
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闻夜的脸色就变了。
他心中暗暗道：难道简若丞，是真心投靠宁王的？若真是这样，只怕他的家人，一个都保不下来了。
眼看着他神情凝重，南烟急忙说道：“不过，他也并不是真心去做这件事的。”
“哦？”
闻夜下意识的道：“娘娘还知道什么？”
南烟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本宫会机会亲自去跟皇上说，闻大人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个，闻夜点了点头：“也好。”
毕竟，贵妃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人，靠自己传话，可能中间还有遗漏，反倒生事，不如让她亲自去跟皇上说。
于是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下官就不打扰贵妃娘娘休息了。”
南烟扶着椅子的扶手，说道：“在长清城的时候，就知道闻大人性情耿直，刚直不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向宁王低头，皇上的身边需要大人这样的人。也望大人多保重。”
这句话，倒是让闻夜非常的受用。
但他也只是起身，对着南烟拱手行礼：“多谢娘娘谬赞。”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冉小玉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娘娘想要拉拢他？”
南烟摇了摇头：“后宫跟前朝，不能牵扯太深，本宫也没有那个心思要搞什么名堂。”
“哦。”
“只是，这样的人是君子，跟君子相交，是一种福气，会带来好事。”
冉小玉听着，轻轻的点点头：“我爹也常这么说。”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时，冉小玉又道：“对了娘娘，你真的要亲自去跟皇上说吗？”
南烟道：“必须去。”
必须两个字，让冉小玉心中生出了一点疑惑，她诧异的看着南烟，南烟说道：“我现在才明白，秦若澜在皇上面前下了我什么黑料。”
“啊？”
冉小玉一愣，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就是——简二公子？”
“不错。”
说到这里，南烟的脸色沉了下来。
“闻大人说，皇上是突然去找他问简二公子的，若没有别人提起，皇上自己自然是想不起来；但，若是皇后，或者叶诤他们提起简二公子，说话一定会有所保留，也不会落井下石。”
冉小玉咬牙道：“她，她对简二公子落井下石了？”
南烟道：“只怕，还牵扯上了我。”
她没有忘记，曾经因为简若丞要让自己出宫，祝烽就将自己打入大牢，几乎折磨致死，自己和简若丞的关系，在他的心中，始终是一根刺。
即使后来，自己入了后宫，做了她的妃子，这根刺也没有拔出来。
甚至，简若丞被免官。
若是平时，怎么样都好，但现在——
事情涉及到宁王谋反，如果再将简若丞的事牵扯进来，只怕真如闻夜所说，会祸及简家满门！
秦若澜，实在太过分了！
南烟咬着下唇，扶着椅子的扶手：“扶我去六合堂，我要见皇上。”
看到她脸色中隐隐透着一点铁青，知道她是生气了，冉小玉也不敢多说，急忙扶着她，两个人出了芙蓉居，便往六合堂走去。
这里，不比之前的益寿堂，离六合堂要远一些。
倒是靠近玉兰居。
临走的时候，南烟往那边看了一眼，却见玉兰居的门窗紧闭，她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头，而等走到六合堂的园门口，就看见一个纤纤丽影站在那里。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让她咬牙切齿的秦若澜
她对着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小顺子道：“烦请通报，我要见皇上。”
“这——”
小顺子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见南烟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必通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秦若澜的后背麻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冉小玉正扶着司南烟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虽然这些日子，司南烟显然是四处颠簸，受了不少的苦，人消瘦了不少，更是憔悴了很多，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却锋利得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一下子，穿破了自己的皮肉，刺到了骨头里。
秦若澜的心微微的一颤。
小顺子看到她，虽然知道南烟的身份还是一个罪妇，可到底名号还没被剥夺，而且这一次，又是皇上一直陪着的，仍旧上前来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嗯。”
南烟只淡淡的抬了一下手。
秦若澜的脸色有些苍白，站在一旁，沉声说道：“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南烟冷冷的看着她，说道：“现在战事紧张，皇上身系万方，不能让人随便接近皇上，去他的耳边进谗言，胡说八道。”
“……”
“小顺子，今后再有这样的人要求见皇上，都打回去！”
“……”
“若皇上怪罪下来，有本宫一力承担。”
小顺子急忙道：“是。”
一听到她的这话，秦若澜的脸立刻气得扭曲了起来，她咬了咬牙，沉声道：“司南——贵妃这话，意有所指。”
南烟看着她，一字一字的道：“就是指你。”
第1100章 还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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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她的这话，秦若澜的脸立刻气得扭曲了起来，她咬了咬牙，沉声道：“司南——贵妃这话，意有所指。”
南烟看着她，一字一字的道：“就是指你。”
这让人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人一掌狠狠的掴在脸上，秦若澜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上立刻胀得通红。
她瞪着南烟。
“你——”
而南烟目光更冷冽的瞪了回去，冷冷说道：“不必你呀我的，这话说的就是你，你也心知肚明，本宫为什么这么说。”
“……”
“而现在，本宫更要跟你说清楚。”
南烟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后宫争风吃醋什么的，本宫从不在意，但若有人胆敢因为争风吃醋影响到前朝，甚至祸及无辜，本宫绝不会轻饶！”
秦若澜的心顿时颤了一下。
尤其对上南烟刀锋一般犀利的目光，她有些心虚的将视线撤开偏向一边。
她怎么会知道？
有谁去告诉她了吗？
可自己跟祝烽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人在场，而祝烽——祝烽不可能告诉她。
难道她还在皇帝的身边安排了眼线？
就在秦若澜疑惑不解，眼神闪烁的时候，南烟看着她惊惶不定的表情，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确去向祝烽下了自己的黑料。
而且，就是关于简若丞！
幸好皇后娘娘来告诉了自己，闻夜又因为关心简若丞的家人来讯问自己，否则，皇帝雷霆震怒，只怕治了简家人的罪，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南烟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咬着牙，瞪着秦若澜：“还不退下？！”
“……”
秦若澜咬着下唇，只能转头离开。
站在一旁的小顺子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贵妃发这么大的火，简直是雷霆震怒，要说秦若澜也是从燕王府就开始跟着祝烽，身份地位不言而喻，却连贵妃的衣角都够不上。
看来这宫里的事还真的难说。
一直看着秦若澜离开，南烟这才气咻咻的回过头，对着小顺子说道：“本宫要见皇上，烦请通传一声。”
小顺子立刻道：“娘娘稍候。”
说完也不敢怠慢，便转身匆匆的跑进去禀报。
秦若澜走出了这个园子，沉重的脚步像是腿里灌了铅，她踉跄着扶住了墙壁，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刻，她只感到屈辱无比。
司南烟竟然这样对自己！
虽然这些年来，祝烽对自己冷漠，但后宫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特别的过去，即使身为燕王妃，后来又坐上了皇后宝座的许妙音，也对自己另眼相看，从来不敢稍假辞色。
而司南烟，她竟敢这样对待自己！
秦若澜的手握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的锤在了粗糙的墙面上，几乎磨破了白皙的肌肤。
“你，怎么敢——！”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他是属于我的，他是属于我的！
这些年来，她心甘情愿的承受祝烽的冷漠，承受和祝成轩分别的痛苦，因为她知道，祝烽越冷，就代表他心中越恨自己。
而这种恨，只来自于他过去对她的爱。
恨的越深，就代表他爱的越深。
在这种痛苦和甜蜜的挣扎撕扯里，她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这种畸形的感情让她甘之如饴，甚至宁愿一直沉迷。
因为她知道，除了自己，祝烽也没有能力爱上别的人。
可是司南烟的出现，把一切都改变了。
祝烽宠爱她，沉迷于她的温柔，甚至想要让她为自己生下子嗣，取代祝成轩。
怎么能够？
自己还在那个深渊里挣扎，为他而痛苦，而甜蜜，他怎么能就这样抽身离开？
他们的痛苦和甜蜜，他们的爱与恨，不是相互交融的吗？
若他抽身离开，那自己又算什么？
秦若澜用力的握紧拳头，几乎将指甲扎进了掌心，那种刺痛让她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满足和甜蜜。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一字一字的喃喃重复着：“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
南烟走进六合堂的时候，祝烽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
看到她进来，握着书卷的手微微的紧了一下。
说实话，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她，因为对于周遭透露的一切，他怒气横生，但一想到要对她发火，又好像从心底里不愿意。
这种矛盾，让他这两天的焦灼不已。
下面的人还以为他为胶着的战事不快，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指望着贵妃这一次来，能降降他的火。
南烟走到他面前：“妾拜见皇上。”
“……”
祝烽的喉咙微微的动了一下，说道：“你的伤，好了不少。”
说完这句话，立刻就有些生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能注意到她的声音平缓，脖子上的伤应该是好了很多。
听到这话，南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急忙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妾这两天喝了药之后，伤好了很多。”
“嗯。”
祝烽板着脸，又将目光移向手中的书，不欲与她多说。
而南烟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也能感觉到，祝烽的周身散发着一种沉沉的煞气，和过去在皇城中的时候一样。
稍不留神，只怕身边的人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幸好，进门的时候，她已经事先让冉小玉候在外面，虽然冉小玉还不愿意，但她害怕冉小玉祝烽在盛怒之下，会提起冉小玉私自带着公主出宫的事，所以，还是强行让她留在了外面。
只有自己一个人，来面对他了。
想到这里，南烟又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
听到她的动静，祝烽的心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她，就听见南烟说道：“也幸得这一次，伤好得这么快，妾才有机会来皇上跟前，把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说清楚。”
“……”
祝烽的眉头一蹙。
抬起头来看向她：“怎么，还有什么事，你瞒着朕？”
南烟说道：“妾并非隐瞒，只是那件事只靠写字说不清楚，而事关重大，妾又不能胡言乱语，影响皇上的判断。”
祝烽合上了书本：“什么事？”
南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事关前任中书省右丞，简若丞。”
第1101章 皇上以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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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合上了书本：“什么事？”
南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事关前任中书省右丞，简若丞。”
简若丞。
一听到这个名字，祝烽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而一看到祝烽的这个脸色，若说之前可能还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到了这一刻，就已经能完全的确定，祝烽的确因为简若丞的某些事，心中有梗。
只是不知道，秦若澜说到了哪个地步。
这时，祝烽的心中，一股无明业火已经腾腾的燃烧了起来，虽然脸上的表情没变，但那双眼睛里，火气分明。
他尽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口气，沉声道：“他？你要跟朕说他？”
“……”
“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鱼钩。
而南烟在来的路上，已经深思熟虑许久，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这一次，妾自宫中被宁王劫走，一直劫到了宁王府，在宁王府中见到了简若丞。”
“……”
“这段时间，多亏简若丞从中周旋，妾才没有在宁王府受太大的凌辱。”
“……”
“所以，他算是妾的恩人。”
祝烽的眉头一皱。
“凌辱？”
他不由得就握紧了拳头：“宁王，对你做了什么？”
南烟平静的说道：“宁王暗藏反叛之心已久，对皇上，也是阳奉阴违，他既然已经决定背叛朝廷，甚至将妾从宫中劫走，那对妾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
“甚至，他还想要逼迫简若丞迎娶妾，以羞辱妾，羞辱皇上。”
“什么？！”
祝烽一捏拳头，指骨顿时啪啪作响。
祝煊，他竟敢——！
此刻，他只后悔自己那个时候竟然离开了长清城，而不是在城门口，见到祝煊的时候冲上前去，一把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眼看着他眼中怒意上腾，南烟又轻声说道：“不过，简若丞誓死不从，宁王的奸计，才没能得逞。”
“……”
祝烽用力的咬了咬牙。
但，他没有立刻再说什么，而是握紧双拳，沉默了下来。
南烟小心的看着他，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内敛的精光闪烁，待要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两个人一时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而这样的沉默，也隐隐的让南烟有些不安，她咬着下唇，刚要说什么，却听见祝烽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都知道了。”
“什么？”
南烟有些愕然的抬头望着他：“知道什么？”
祝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似乎知道有人在朕面前说了简若丞的事，所以，特地来为他清洗冤屈，是吗？”
“……”
“你没有直接说他是什么人，而是先告诉朕，宁王要对你做什么。”
“……”
“你既然是朕的妃子，宁王对你做任何无礼的事，都会引得朕大怒，而简若丞保护了你，自然就是一个忠臣良将。”
“……”
“你是希望，先给朕这样一个认知，是吗？”
“……！”
南烟的心一颤。
没想到，祝烽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看来，是自己失策了。
原来希望旁敲侧击，能让祝烽知晓一些事，但没想到，他虽然是前尘尽忘，但那种政治家的多疑，或者说，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深入骨髓的敏锐，让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原本就被人下了黑料，现在，又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南烟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但，妾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个字在欺骗皇上。”
“……”
祝烽看了她许久。
这一次，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怒火，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变得风平浪静了起来。
他说道：“你说有一件重要的事，甚至不能靠写字来告诉朕，免得影响了朕的判断，也是真有其事吗？”
“是，妾不敢欺君。”
“那好，你说，朕听着。”
南烟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祝烽又一抬手，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多谢皇上。”
她慢慢的走过去，正要开口，祝烽却又说道：“喝口水再说。”
“……”
的确，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再加上心里一着急，的确喉咙又有点不舒服了起来，她是极力压抑，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却没想到，还是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南烟自己走过去，沏了一杯茶，想了想，又为祝烽沏了一杯茶，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他的手边：“皇上请用。”
“嗯。”
祝烽原是漫不经心的拿起杯子，但只喝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甘甜滋味就从舌尖一下子流淌到了心里，顿时，心中蓦地腾起了一点熟悉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软了下来。
这茶——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心弦被拨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司南烟。
却见她低着头，不知为什么，耳廓却有一点发红似得。
轻声道：“皇上若喜欢这茶的滋味，妾以后天天泡茶给皇上喝。”
“朕还没说，你怎知朕喜欢？”
“皇上以前喜欢。”
“……”
虽然，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向是祝烽不太喜欢的，但，被人顺着脾气的感觉又实在不坏。
他故意将茶杯放到一边，然后说道：“行了，你先说你要说的。”
“是。”
虽然他的口气生硬，但南烟却隐隐的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褪去不少，自己也松了口气，于是坐在椅子里，开始慢慢的讲述起了他们在海上的所见。
……
|
另一边，宁王的大营内。
之前经历了两次攻城不下，军中的士气微微的有些低落，但很快，他们看到宁王身边的心腹施一儒里外的忙碌着，甚至将军中的弓箭手全都调出来，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仿佛即将有什么大动作。
大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施一儒走进营帐，对着正在看地图的祝煊道：“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哦？”
祝煊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现在就出发！”
第1102章 此人，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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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煊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现在就出发！”
“那王爷要同去吗？”
祝煊淡淡一笑，说道：“这，就不必本王亲自出马了，毕竟，这不过是一场热场的戏罢了。”
“……”
“本王要看的，是真正的重头戏。”
“在下明白。”
看他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施一儒也显得非常的沉稳，说道：“那在下立刻下令，让他们到鹤城那边去。”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祝煊坐在营帐中，看着施一儒的背影，冷冷一笑。
“好戏，快要开场了。”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说完了。
而祝烽从听到他们上了那艘大船，见到那个一直不肯露出真面目的卖主之后，眉头就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过。
也一直沉默。
南烟小心的抬头看向他。
半晌，祝烽才说道：“所以那个时候，朕在海上救下你，就是你们遇到风浪，各自离散。”
“是。”
“那，他人呢？”
“再无音讯。”
南烟轻声说道：“妾醒来之后见到了皇上，但因为受了伤，之后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妾也一直没来得及过问。可这件事，妾感到蹊跷，所以心中一直存着，想要找机会告诉皇上。”
祝烽道：“所以你认为，他虽然是奉宁王之命前去海上，与那个神秘卖家购买铁器，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去盗取卖家手里的一样东西？”
“从他上船之后的举动来看，的确是的。”
“那——”
祝烽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话没说完，又沉默了下来。
看着他眉心深深印刻出几道悬针纹的样子，南烟心里明白，他所想的，跟自己所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他到底要什么？
若简若丞早就已经决定要上船去盗取东西，那就证明，他一开始就并不想帮宁王谈成那笔生意，那么，所谓的他归于宁王的麾下，这件事，也就昭然若揭，只是他的一个手段而已。
当然，这也是南烟要通过这件事，让祝烽明白的。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祝烽一眼，只见祝烽眉头紧锁，喃喃道：“看来，他的目的，的确有待斟酌。”
“……”
“早知如此，朕也就不必派人——”
嗯？
南烟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皇上？”
祝烽看向她，立刻掩饰的摆了摆手：“没什么。”
“……”
显然，他是有事隐瞒着她。
不过，当皇帝的，不可能事事都对一个嫔妃说那么明白，自己除了要把所知的告诉他之外，也并没有要干政的意思，于是便也并不多问。
只轻声说道：“这就是妾被掳到宁王府之后的所见所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妾无心为谁开脱，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告诉皇上，至于真相如何，需要皇上圣裁决断。”
祝烽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抬起头来，扬声道：“小顺子。”
小顺子原本就在门外候着，一听他叫，立刻走到门口：“奴婢在。”
祝烽道：“过来。”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有事情要吩咐。
而且，是不让别人听到的。
小顺子急忙小跑着过来，走到祝烽的身边，祝烽凑到他耳边，低声的说了两句。
虽然南烟可以的将脸偏向一边，示意自己并不打算偷听偷看，但两个人实在坐得很近，加上周围太过安静，她还是依稀听到了“追回”两个字。
祝烽要让追回什么人？
她心里有些疑惑，而小顺子听了吩咐之后，立刻道：“奴婢遵命。”
“快去。”
“是。”
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脚步急促，显然是很着急的。
南烟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里隐隐的有一点不安和茫然。
祝烽到底要追回谁呢？
这时，祝烽又回头看向她，突然问道：“那个神秘的卖家，他好像认识你？”
“呃。”
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南烟只在话语中提了一下，祝烽倒是非常的敏锐。南烟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妾一直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但是总感觉他好像有一点熟悉。”
“……”
“而且，他能一下子就叫出妾的名字，就算不是妾认识的人，至少，也知道妾的事情。”
祝烽喃喃道：“此人，大有问题。”
“……”
南烟的心里微微的一惊。
要知道，祝烽遇到过的大风大浪很多，能让他用沉重的口气，意外的话语去说的人和事也很少，就连刚刚，自己将简若丞的事情告诉他，他也只是听了，并没有做出太过意外的评判。
可是，他却说这个神秘的卖家——大有问题。
似乎，比起简若丞，他更看重这个人。
南烟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可惜，风浪之后，妾就被皇上救起，那艘船和他的行踪，就再无下落了。”
祝烽突然说道：“还有倓国皇帝，是吗？”
“是。”
“……”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道：“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呃？”
这话，让南烟又是一愣。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看上去已经心平气和了，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丝愤懑的情绪，好像对这件事有点生气。
自己认识的人多少，有什么问题吗？
南烟小心的看向祝烽，却见他没好气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说道：“喝茶。”
“哦，哦。”
喉咙的确有点干了。
南烟慌忙的捧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祝烽自己也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将茶杯放回到桌上，两个人相对着，就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南烟踌躇了一下，心想自己原本也惹他嫌，就不要再在他面前乱晃了，便起身，轻声说道：“皇上，若无其他的吩咐，妾就先回——”
“正好，”祝烽打断了她的话：“朕也想要出去走走。”
“啊？”
南烟一愣。
自己是要回去，不是要“出去走走”。
他这么一说，难道是要自己跟着他一起——“出去走走”？
祝烽站起身来，又瞪了她一眼：“啊什么？”
“没，没什么。”
第1103章 南烟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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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站起身来，又瞪了她一眼：“啊什么？”
“没，没什么。”
他已经开了口，自己就没办法再说要回去的话了，只能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大门的时候，就看见冉小玉还在外面翘首期盼着，大概是害怕她会吃亏，一直忧心忡忡。
一看到两个人一起走出来，脸上顿露喜色，急忙上前来行礼。
“拜见皇上。”
“嗯。”
祝烽也并不多看她，只背着手往前走去，而南烟对着冉小玉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赶紧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园中。
说起来，也已经一年的时间没到这里来了。
上一次来到这里——南烟还挺着大肚子，经历了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变故之后，七灾八难的生下小心平。
而现在，心平已经能说话，能扶着墙乱跑了。
时间过得好快。
她走在祝烽的身后，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走过周围那些熟悉的景致，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这时，祝烽的脚步停了下来。
南烟抬头，越过他的肩膀一看，他们正停在了园中那座熟悉的金楼的门口。
金楼……
一看到这座精致的楼阁，南烟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过往的一幕幕情形，不由得失神。
而祝烽看到这座楼阁的时候，也有些失神。
“这里是——”
“这里就是金楼，金楼别院以此命名。”
“哦……”
他抬起头来，看向上方，和之前一样，一楼与二楼的门窗都是敞开着的，唯有三楼，门窗紧闭。
祝烽道：“上面放着什么。”
“咦？”
南烟愣了一下。
她以为这一次来到金楼，就算祝烽什么都想不起来，这里服侍的人也应该把大致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却没想到，因为一来到鹤城没多久，叛军就赶至此处，开始激战。
鹤城的官员都忙着去调兵，调集粮草，抵御叛军，哪里有空闲来陪着皇帝逛园子？
而祝烽，因为情绪低落，也不会在乎这园中的风景，自然也不会多问。
所以，他对这里，几乎还是一无所知。
南烟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她想起一年前，自己曾经陪着祝烽来到这里，也是两个人去到楼上，看到了高皇帝留下的盒子。
这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回忆。
如果，再经历一次，会不会——
虽然叶诤的意思，祝烽身体里的太上忘情的药性非常的强大，十多岁的时候中了药，直到三十多岁还没有恢复任何记忆，这一次，他恢复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可南烟还是想试一试。
哪怕——
旧梦重温呢？
想到这里，她轻声说道：“皇上，想要上去看看吗？”
祝烽低头看了她一眼。
南烟轻声道：“妾愿意陪着皇上上去看看。”
“……”
祝烽沉默了一下，看到她眼中透露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想了想，便说道：“走吧。”
南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立刻回头吩咐冉小玉不必跟着，冉小玉自然也希望他们多相处，免得又让别人捷足先登，便退到一旁去候着了。
然后，南烟又拿了一样东西，便上前去：“皇上，走吧。”
“嗯。”
于是，两人一起登楼。
这里和之前的布置，还是一样，楼上的敞轩中摆放着许多珍贵的古董，墙壁上还挂着那些名家手笔。
而南烟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个熟悉的角落。
那幅画，果然还在那里，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吴应求所画的，当初倓国与炎国和谈时的场景。
虽然，自己已经问吴应求要了一份副本的那幅画，但现在看到，还是有些心痒痒，想要过去再看一眼。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凤姝在翊坤宫中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说自己见过上面的人。
虽然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自己没再来得及去追问。
但现在想来，这件事，只怕还有前因。
若等将来回到北平，一定要再找机会去问她。
“你在想什么？”
感觉到她驻足在楼梯口，盯着角落里的一幅画失神，祝烽看了她一眼，南烟急忙将目光收回来，摇摇头：“没什么。”
“那——走吧。”
“是。”
两个人继续往上走去。
到了三楼。
果然，又和之前一样，门是上了锁的。
虽然，里面最重要的那个盒子，之前已经被北蠡王盗走，并且打开，留下的只有高皇帝赐给吴应求的那枚金锭，相比起楼下摆放的古董名画，并不值钱，可毕竟是高皇帝御赐之物，又是此地命名的依据，意义重大，还是非常的重要。
门上锁，倒也无可厚非。
而一看到那锃亮的铜锁，祝烽不知为什么，心中涌起了一股熟悉的酸楚的感觉，好像——果然如此。
即使已经失忆，但那种被人从心底里拒之门外的感觉，他也没有忘记。
淡淡的一笑：“罢了。”
可就在他正要放弃的时候，眼前人影一闪，只见南烟已经走上前去，手里抡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对着那铜锁就是一下。
“哐啷！”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金楼中响起，如同惊雷。
祝烽被惊了一下，睁大眼睛一看，她的手里竟然不知何时拿了一块板砖，一敲之下，那铜锁瑟瑟发抖，当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拍散，可南烟却是好不放弃的，抡起来又是一下。
“南烟住手！”
祝烽一伸手，便将她瘦弱的身子一把揽进怀里，阻止她的“暴行”。
奇怪。
要阻止她，明明是抓手就好的，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顺其自然的就将她整个人保住了呢？
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个动作，做得这么顺手。
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祝烽的心里还有些惘然，但已经立刻低头说道：“你在搞什么？！”
南烟抬头望着他。
“皇上想要进去，不是吗？”
“……”
“既然高皇帝不让人进去，那妾就把这锁拍烂了，皇上就能进去了。”
“你——”
眼看着她又要往前冲，祝烽有些哭笑不得的将她用力的禁锢在怀中：“不要胡闹！”
这，哪里是个当了娘的，还是一个嫔妃该干的事。
但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仿佛被人保护着的感觉，有点熟悉。
让他从心窝子里，感到畅快。
第1104章 他竟然这么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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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一个当了娘的，还是一个嫔妃该干的事。
但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仿佛被人保护者的感觉，有点熟悉。
让他从心窝子里，感到畅快。
当然，即使再畅快，也不能再“纵容”下去，祝烽伸手将那块砖从南烟手里夺下来，沉声的说道：“你给朕老实一点。”
“……”
南烟靠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望着他。
“哦……”
看着她这幅样子，祝烽更有些哭笑不得。
依稀记得当初从海上将她救起时的心情，尤其见到她孱弱的身影，被巨浪中撕扯着，好像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让他心惊不已，所以，冒着他们的船可能会被巨浪卷入的危险，也去将她救起。
之后，她醒来。
口不能言，只能睁大一双清净的眼睛望着自己，虽然论容貌，她逊秦若澜一筹，但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却是真的很动人。
总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力量。
想要保护她。
一路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越是相处，越是发现，这个纤细瘦弱的女子，却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脆弱，她胆子不小，也比很多人都更坚强，在危急时刻，她还能出手帮助自己。
甚至，在有些时候，还会出现惊人之举。
比如此刻——
谁给她的胆子，拿砖头去拍高皇帝留下的东西？
南烟却望着他，认真的说道：“皇上想起什么了吗？”
“嗯？”
南烟轻声道：“妾也曾经这样做过。”
“什么时候？”
“一年前。”
“……”
“一年前，妾也和皇上到过这个金楼，那个时候，这里也有一把锁锁住了，妾为了让皇上进去，也拿了一块砖来拍那锁。”
“拍开了吗？”
“没有。皇上不准妾这么做。”
“……”
果然，自己刚刚那么顺手就将她揽进怀里，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真的不是骗人的。
“那现在，也不准。”
南烟望着他：“皇上不想进去看看吗？”
祝烽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被她拍得歪到一边的铜锁，然后说道：“有一些事，朕迟早会找回来，彻彻底底的找回来，但不是现在。”
“……”
也对，现在，城外二十里还有叛军在环伺，的确不是他去找回自己记忆的好时机。
至少，也等处理完宁王的叛乱之后。
南烟轻声道：“妾只是害怕，皇上的心里对一些事不确定，会影响到皇上的判断。可是，妾是不会欺骗皇上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
虽然这话，明明只是表白心迹，却莫名让她有一种——仿佛是在对他示爱的错觉。
哪怕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也已经有了孩子，但要让她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害羞。
倒是祝烽，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的一动。
那根心弦，原本被绷得那么紧，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却在她的出现之后，一句一句，慢慢的让他释然了。
也许，话可以骗人。
但心里的感觉，骗不了人。
他对她，终究还是——
祝烽将她揽在怀里，沉沉道：“朕心里，的确对很多的事都不能确认，但有一件事能确认，就足够了。”
南烟抬起头：“什么？”
祝烽却并不回答她。
只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
|
等他们离开金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但，祝烽却没有回六合堂。
而是去了南烟的芙蓉居。
这里比起六合堂，当然没有那么的宽敞华丽，但一走进大门，就听到心平公主和小和尚明心两个人在咿咿呀呀的说话。
奶声奶气，听了让人格外的心情愉悦。
小心平还不能完全的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经常是说一个字让大家猜半天，可明心总能一举猜中她要什么，两个小孩子甚至还能对话。
旁边的人看着他们这样，只觉得甜蜜无比。
而坐在床上的小心平一看到南烟回来，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高兴的举起双手：“抱——！”
可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
放下两手，嘴一瘪，将脸偏向一边。
“哼！”
祝烽一愣：“她这是怎么了？”
南烟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忍不住笑道：“之前好几次她想让皇上抱，皇上都没有抱她。”
“哦……”
祝烽这才想起来。
没想到，那个时候，祝烽只顾着抱着怀里的这个小女子，没办法顾上女儿，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记仇了。
他微笑着走过去，伸手点了一下心平的小鼻头：“怎么，跟父皇赌气了？”
“哼！”
小嘴撅的老高，小脸又偏向另一边。
“真的不要父皇抱吗？”
祝烽说着，伸手虚虚的拢着她肉呼呼的小胳膊，像是在诱惑她似得：“真的不要父皇抱？”
果然，小孩子还是沉不住气，小心平立刻就转过头来，看着祝烽似笑非笑的模样，过段的一伸手：“抱！”
“哈哈哈。”
祝烽笑着，一把将这个肉团子抱起来，一下子举到了半空中。
好久没有享受这样举高高的待遇，心平高兴坏了，发出清脆的格格的笑声，不停的大喊着：“飞呀！飞呀！”
父女两的笑声，传得很远。
自然，也传到了离这里并不远的，玉兰居当中。
秦若澜站在门口，看着芙蓉居那边的灯火通明，听着大人孩子发出的愉悦的笑声，虽然自己的居所，也是灯火通明，但此刻，她的眼前，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怎么能——
居然这样，祝烽就又相信司南烟了？
她咬着牙，握紧拳头狠狠的一拳打在门上，细嫩的皮肤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刺痛。
而南烟站在房间里，看着他们父女相处愉悦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幸好，一切顺利。
祝烽的心中，终究还是有她，有他们的女儿。
只是——
虽然心情愉悦，但还是一丝隐隐的不安，在心底深处盘桓不去。
今天，祝烽让小顺子去“追回”什么。
虽然这件事，只一句话就过了，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像是一片阴翳，笼罩在了她的心上。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
第1105章 周公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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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在芙蓉居逗了一会儿女儿，厨房那边照时送来了晚膳。
却没想到皇帝在这里。
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数了一下桌上摆的碗筷之后，祝烽的眉头微微一蹙，南烟见他这样，急忙轻声说道：“皇上不要误会。”
“嗯？”
“明心小和尚这两天都在妾这里用饭的。”
依循礼数，明心是不能上贵妃的桌，但他毕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而且那么小的年纪，南烟也并不跟他计较，几个人一桌吃饭，倒是热热闹闹的，让她非常的开心。
但皇帝在这里，这样——
祝烽安静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小心翼翼站在旁边，乖巧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明心，说道：“坐上去吧。”
“小僧不敢。”
“朕的话，你敢不听。”
“不，不敢。”
“那还不坐上去。”
“……是。”
明心只能走过去拉开凳子，自己爬上去。
而一旁的心平早就饿了，这个时候也熟练的对着冉小玉伸手，冉小玉便将她也抱到了她自己专属的座位上。
然后，祝烽也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又抬头看着南烟道：“坐啊。”
“……是。”
南烟乖乖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气氛诡异得吓人。
明心毕竟不是宫里的人，他可能还不太清楚宫中的规矩，要知道，常人是不能与皇帝同桌的，更妄论，祝烽还让他先于自己落座。
祝烽看了一下桌上的饭菜，然后说道：“再添一副碗筷。”
御膳房的人急忙跑下去。
不一会儿，送了祝烽的碗筷来。
祝烽道：“吃吧。”
话音刚落，心平立刻张大嘴对着一旁的冉小玉：“又！”
祝烽愣了一下：“她说什么？”
南烟只轻声说道：“是‘肉’，她现在还没能把这个字说准。”
果然，看见冉小玉夹起一块炖得软软烂烂的肉块送到她嘴里，小心平高兴得大嚼特嚼，吃得一脸的满足。
看着她这样，还没吃，就觉得满口留香了。
祝烽的眼神更温柔了一些，嘴角甚至都勾起了一点弧度，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圆桌的另一边，却看到冒出一个小小光头的明心面前，只摆着一碗寡淡的青菜豆腐。
虽然满桌的好菜，但这孩子却吃得很老实，看都不看那些荤腥一眼。
南烟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了明心一眼，便轻声说道：“他是出家人，所以妾特地让厨房给他准备的斋菜。”
祝烽沉默了一下，却又对明心说道：“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这些，怎么行？”
明心捧着碗，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可是，小僧是出家人。”
“……”
祝烽想了想，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御膳房那边端来了一碗炖得嫩嫩的鸡蛋羹，上面还点了一点香油，香气四溢，送到了明心的面前。
祝烽道：“鸡蛋未开就算是素的，吃了吧。”
明心还有些懵懂，但记起寺里的大和尚们都说过，鸡蛋的确是不算荤腥的，只是寺中贫苦，没钱给他买鸡蛋吃，他就算馋，也不会问人要。
于是轻轻道：“谢，谢皇上。”
说完，捧过碗来吃了一勺，香喷喷的味道让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祝烽也忍不住笑了笑。
南烟坐在一旁，看着他脸上近乎慈爱的笑容，心里也是暖融融的。看看这桌边，有祝烽，又小心平，还有一个小男孩儿。
不仅让她想起一年前，在这里失去的那个孩子。
若当时，能保住那个孩子，自己和他，是不是就能儿女双全，也享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呢。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些发酸。
但，老天对她还是很仁慈了，虽然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祝烽前尘尽忘，自己又被宁王劫走，女儿还差一点落入他们之手，可风波过后，还能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这，难道不是幸福吗？
想到这里，她夹起一块肉，轻轻的放到祝烽的碗中。
祝烽转头看她。
南烟轻声道：“皇上也吃。”
两个人目光相对着，虽然没什么话语，可好像什么滋味都在那一刻尝到了，祝烽轻轻的点头：“嗯。”
一顿饭，安静，却甜蜜的吃完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更暗，冉小玉带着明心和小心平下去休息了。
而房中的两个人，顿时又有些不安了起来。
尤其是南烟。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祝烽还坐在卧榻上，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难道今晚是要留在这里吗？
可是——
这样真的好吗？
两个人早已是夫妻，这种事对她来说已是平常，可祝烽呢？他前尘尽忘，甚至之前，连自己是他的妃子这件事都不记得，即便现在，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
那种感情，不会因为知道了，就自动的回来。
而与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行周公之礼，这样的事……
南烟的心里一团乱麻。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自寻烦恼，若他真的要，自己也没有立场不给。
只是，心里总是有一点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祝烽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晚你——”
话没说完，突然回过神，自己将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南烟立刻咬住了舌头，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祝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浓浓的阴影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像整个人，都被他覆住了一般。
那双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他道：“今晚，怎么？”
“今，今晚——”
南烟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热，甚至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而祝烽看着她的样子，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
“你在怕什么？”
“没——”
“没怕，为什么不敢看朕？”
“没，没有。”
咬着舌头说完这句话，可她仍然不敢看他。
只感觉到他俯下身来，越来越靠近自己，甚至连充满他气息的呼吸，都吹拂到了自己的脸上。
让她的脸颊更加滚烫了起来。
南烟的手不由自主的在身下，抓紧了衣角。
第1108章 投降，可免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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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祝烽气息一沉：“控制百姓！”
“什么？”
叶诤惊愕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得看着他，诧异的重复道：“控制——百姓？”
这个时候，控制百姓？
虽然他已经跟着祝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说起来，也非常熟悉祝烽的一些想法了，但听到这个吩咐，他还是混乱了。
为什么要控制百姓？
祝烽低头看着纸条上那几个简单，却有些刺眼的字，沉沉的说道：“你一定觉得，这几个字，不管对攻城还是守城，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毕竟当初在北平的时候，倓国的人为了攻下北平，曾经对那里的老百姓进行过更多的迫害。”
叶诤点了一下：“是。”
祝烽气息沉沉的说道：“但这里，不是北平。”
“……！”
一听到这句话，叶诤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祝烽转头看向他，说道：“鹤城不是北平，北平地处两国交界，时常有战事，那里的老百姓也已经熟悉的在战火之下生活的节奏，对于倓国人的威胁，他们的承受程度要比别的地区的老百姓高得多，或者说，是已经麻木了。”
“……”
“但这里是鹤城。”
“……”
“大炎王朝建国之后，这里几乎就没有战事发生，老百姓是安于平静的。”
“……”
“而这一次的叛军攻城，就已经让他们非常的惊恐，这些日子你出了金楼别苑，是不是在大街上几乎看不到百姓的身影。”
叶诤回想一下，立刻点头：“是。”
“……”
“晚上，甚至没有宵禁，城中也空无一人。”
祝烽点头道：“不错，他们都非常惊惶，这个时候，只希望我们能快一些将叛军打败，他们能重回昔日平静的生活。可是，叛军却突然对城中散布了这样的谣言，威胁要屠城，这就无疑给骆驼背上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叶诤猛地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
祝烽看向他：“哦。”
叶诤紧张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下一步，宁王一定会再往城中散布谣言，劝说老百姓出城投降，只要投降，就可以免一死。”
“……”
“百姓原本就惊惶失措，担心被屠戮，得到了一条生路，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
“……”
“到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场景，叶诤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祝烽沉声道：“不错，宁王下一步，肯定会这么做。所以现在，要赶紧控制城中的百姓，不要让他们——”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园中突然又匆匆的跑来了几个人，定睛一看，是小顺子带着几个护卫冲了进来。
“皇上！”
他们飞跑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惊惶的神情，跪在祝烽的面前：“皇上，出，出事了！”
祝烽的眉头一拧：“叛军又有什么行动了？”
小顺子喘着气说道：“刚刚城门口传来的消息，叛军又往城内射了一波箭，箭上绑着这些东西。”
说完，掏出来奉到祝烽面前。
祝烽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咬了咬牙。
“果然。”
叶诤在旁边看了一眼，也跟之前一样，是小纸条，而上面写的，比之前的多了几个字。
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真如他所猜想的。
祝烽一把将纸条捏在手心，沉声道：“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叶诤沉沉的叹了口气。
从之前大祀坛的那件事就看得出来，宁王过往潇洒不羁的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或许在战事上，他未必能胜过祝烽，可是谋算人心，操控人心这一点上，他做到了极致。
他不用攻城。
而是让城中的老百姓去开城门。
若是当皇帝的要阻挠，那就是与城中的百姓为敌。
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帝是万人之上，可反过来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种情况下，引起老百姓的不满，只怕都不用叛军冲进来逼杀，激起民变的话，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叶诤道：“皇上，还要控制吗？”
祝烽想了一下，说道：“尽量控制，将人马击中到城门口。”
“是！”
叶诤立刻转身下去了。
小顺子他们几个还跪在眼前，祝烽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调集金楼别苑周围所有的人马进来。”
小顺子抬起头来：“是，奴婢立刻让他们进来护驾。”
“不是护驾。”
祝烽道：“让园中的人都到益寿堂，陪伴皇后，让他们保护益寿堂。”
说完，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要吓着司南烟和公主。”
“……”
小顺子听到这句话，有些惊喜的看了他一眼，立刻点头。
“奴婢明白。”
|
在前两天，鹤城的夜晚，都是漫长的。
甚至，是严酷的。
守城的士兵，要面对叛军攻城，而城内的老百姓，要忍受外面激烈的战声，还有将士们负伤时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噩梦一般，让他们无法入眠。
那样的一个夜晚，比平时平静的一年还漫长。
但今晚，却偏偏过得很快。
闻夜一夜没有合眼，却又觉得，好像只一眨眼，阴暗的天幕上，东边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鱼肚白。
可是这样的天光，并没有让人感到光明到来，黑暗褪去。
反倒，让人感到一种更沉重的压迫。
因为城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老百姓。
这些人面露惊恐，神色慌张，手里挽着包袱，有些人甚至还牵着自家的牛羊和骡子，挤在城门口，不停的推搡着前方阻拦他们冲向城门的守城士兵。
“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是啊，我们要出去！”
“你们要死就死在城里好了，我们要出去，要一条生路。”
“让我们出去！”
……
这样的叫喊声渐渐的大了起来，汇聚成呼喊声，一声声的回响在城墙内，震得人脚下的砖石都在微微的颤抖。
闻夜扶着墙垛，看着下面的情况，眉头紧锁。
这时，一个副将走上前来。
“大人，下面群情激奋，再这样下去，恐怕——”
一旁有人试探着道：“不如，就打开城门，让他们离开？”
闻夜一听，立刻沉声道：“不行！”
第1109章 她的温柔，无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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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人试探着道：“不如，就打开城门，让他们离开？”
闻夜一听，立刻沉声道：“不行！”
旁边的人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他们说这些话，看上去是在帮老百姓说话，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询问，毕竟这一次的情况特殊，叛军围城，皇帝居然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不去向北平调援兵，一个毫无外援的鹤城，城破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叛军又发出了城破之日要屠城的警告。
他们，也是怕死的。
若闻夜肯打开城门，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趁机逃出去，这样，还能捡回一条命？
谁知，闻夜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而闻夜面色阴沉，只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目光看向了城楼的外面，天顶露出的一点淡淡晨光下，只能勉强将前方照出一个轮廓。
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即使一个淡淡的轮廓，他也能判断。
前方黑漆漆的夜幕中，隐伏了不知多少士兵。
只要他们一开城门，这些叛军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这些人还有命在？
而那些老百姓，不用说，只会变成他们踏入鹤城的踏脚石而已，谁又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想到这里，闻夜的脸色更沉了一些。
他回过头，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不要想着弃城投降就能有一线生机，宁王现在反叛朝廷，反叛的是自己的亲兄弟。一个人连自己的亲手足都不顾，还能留得下你们？别做梦了！”
“……”
众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铁青着脸说完这句话，闻夜又往下看了一眼。
老百姓的情绪已经越来越焦灼，跟守城士兵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后面已经有些人不顾一切的朝前拥挤。
眼看着人潮一波一波的往前涌，像是海浪拍打着巨石。
此刻，还能防住。
但，还能防多久？
闻夜脸色一沉，叫来身边的副将，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副将听了点点头，立刻下了城楼，骑上马背，飞快的朝金楼别苑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闻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又转头看向城楼的外面。
天色，渐渐要亮起来了。
这时，城楼下，城门内的这一方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闻夜疾步走过去，扶着墙垛往下一看，是人群当中一个小伙子，因为已经守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有些火气，对着守城的士兵说道：“你们还不开城门，难道是要我们死在这里吗？”
守城的士兵一夜没合眼，也没好气：“少他妈废话，退到一边去！”
说完，伸手推了他一把。
那小伙子一个趔趄，立刻站起来，怒道：“你们这些人，仗又打不赢，只会欺负我们老百姓。我们又不是你们圈养的骡子，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那士兵刷的一声拔出刀：“找死？”
众人一看他拔刀，原本有些怯懦的心情这个时候全都变得成了愤怒。
人群中有人大喊：“对我们动刀，那我们也动手！”
|
那副将一骑人马飞快的到了金楼别苑。
六合堂中。
原本是摆放古董的桌案上，铺开了巨大的地图，祝烽看着上面的北平、鹤城，还有长清城三地，目光凝重。
而闻夜派来的副将，正跪在桌案前，禀报了城楼那边的情况。
“皇上，”
他低着头，沉声说道：“闻大人让末将回来禀报皇上，目前百姓群情激昂，实在很难控制。接下去，哪怕叛军不攻城，他们都要在城内暴动起来。”
“……”
“我们守城的人数，实在不多，只怕要出大乱子。”
祝烽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慢慢抬起头来。
他说道：“闻夜的意思，他守不了太久？”
“他——”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跑过来，跪下说道：“皇上，城门那边闹起来了。”
“什么？”
“老百姓嚷嚷着要出城，可是守城士兵不肯打开城门，他们就动手打起来了。”
“……”
“现在，已经伤了很多人。”
那副将一听，脸色也白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祝烽说道：“那，控制住了吗？”
侍从道：“闻大人派人回来禀报，已经控制住了，但守城的士兵和百姓都伤了不少人，而且大家的情绪更不好了。只怕再僵持下去，就要出大乱子了。”
听到这话，那副将的心情也更加沉重。
“皇上，请皇上早做定夺！”
“……”
祝烽沉默了一下，道：“你先下去。”
那副将望着他，目光几乎都有些无助和绝望了，但祝烽仍然不动声色：“下去。”
“……是。”
他只能起身，颓然的退了出去。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杯茶，那副将愣了一下，急忙低头行礼：“贵妃娘娘。”
南烟刚刚站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话。
这个时候也只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去。
祝烽仍然站在桌案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地图，仿佛要讲地图都烧出一个洞来，火气在心头隐隐的升腾。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很轻的声音——
“皇上。”
一抬头，就看见南烟捧着一杯茶，站在她面前。
祝烽的目光忽闪了一下。
之前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还在说，她就在哪里，但，那种旖旎的气氛在眼前的局势下，终究无法继续下去。
祝烽轻咳了一下才开口，声音有一点点异样的暗哑。
“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那种暗哑的声音，南烟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昨夜的一些画面。
她不由得有些脸红，但还是低着头上前：“妾来给皇上送茶。小顺子他们说，皇上昨夜没睡，也没喝水，没吃饭。”
“朕，来不及。”
“再急，也要吃饱喝足，才能想出办法啊。”
她柔柔的声音让人无从抗拒。
祝烽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接过的茶杯，喝了一口。
南烟的脸上立刻浮起了笑意。
她走到他身边，看了看桌案上的地图，心里微微的一动，轻声道：“皇上，打算如何解决这一次的事？”
第1110章 不要勉强自己，更不准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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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他身边，看了看桌案上的地图，心里微微的一动，轻声道：“皇上，打算如何解决这一次的事？”
祝烽低着头，像是回味着茶的甘甜。
听到这句话，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好像并不害怕？”
“……”
“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脸色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南烟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两天的攻城战，虽然闻夜守卫了鹤城，可大家心里都知道，祝烽并没有对外调集援兵，鹤城是一座孤城。
所以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
而现在，叛军更是提出了“屠城”。
谁能不害怕呢？
但南烟——
她笑了笑，对着祝烽说道：“妾这些年跟着皇上走南闯北，战事也经历过不少，早就不怕了。”
“哦？”
祝烽目光闪烁的看着她。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之前都没有人告诉过他。
“你跟着朕参加过很多次的战事？”
“是。”
一说起来，南烟就响起当初在越国边境，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冲到越国大营将自己救回来。
那天晚上，夜色特别的深沉，但即使那样深沉的夜色，都没能吞没他的轮廓，反而让他高大的身影更深的印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这些年来，没有淡去一丝一毫。
甚至，直到现在，她看着他在面前，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要他在，天塌下来，他也会扛住。
而自己，会在他身边，为他分担。
眼看着南烟的目光飘远了，像是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虽然祝烽不太喜欢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走神，但如果走神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倒也无妨。
祝烽说道：“既然你跟着朕经历过很多战事，那你认为这一局，应该如何解？”
南烟笑了笑，说道：“皇上，妾虽然跟着皇上经历了很多，但都是被皇上护着。将兵无小事，妾作为一介女流，没看过兵书，没参与过作战，实在不敢妄言。”
“哦。”
祝烽挑了一下眉毛。
虽然她这么说，但总觉得，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流。
而下一刻，南烟就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若是皇上有什么烦难，妾愿意倾听，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的，妾也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祝烽笑了笑。
果然，她也的确不是一个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等待着男人保护的女人。
祝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看向自己面前，桌案上的那张地图，南烟知他示意，便也走过去跟着看。
只是，看不出什么。
这时，祝烽说道：“其实，朕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闻夜必须得守住鹤城，哪怕——”
“哪怕？”
“哪怕，只守到今天傍晚。”
“傍晚？”
南烟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刚刚闻夜已经让人传了消息回来，城门口的百姓已经闹了一次，说“闹”，当然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就是一次暴动。
也只是被勉强镇压而已。
只要有了一次，有了人带头，接下来这样的暴动就会接二连三的进行，而且人数会越来越多，守城士兵本来就不多，到那个时候，根本守不住。
要守到傍晚……
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祝烽心里似乎也很清楚这个事实，眉心三道悬针纹显得格外的深刻，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继续低下头看着地图。
南烟发现，虽然地图所绘的是大炎王朝的全境，但他看的，始终只有北平、鹤城和长清城这三地。
沉默了一会儿，祝烽再拿起茶杯喝茶，却发现自己刚刚喝得太大口，茶水已经快喝干了，只剩下一些茶母，便顺手将茶杯递给了她，南烟接过来，走到另一边续上热水，又送到他的手中。
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祝烽又喝了一口茶之后，南烟突然说道：“皇上，妾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说城门口那边打起来了。”
“嗯。”
“妾有个不情之请，妾想要带上一些药品，过去慰劳一下守城的士兵。”
“你要去？”
祝烽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说道：“危险。”
南烟笑了笑：“妾刚刚说了，跟着皇上这些年，妾早就不怕危险了。”
“……”
“妾只怕，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
祝烽没说话，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这个小女子，还是和被他从海里救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一样的纤细，瘦弱，好像风大一点都能将她摧折。
可是，她的话语，连同她说话时的神情。
甚至，她要做的事……
都无不向他昭示着，她比很多人都坚强得多，也刚毅得多。
甚至，聪明得多。
而且，面对她这样的感觉，也很熟悉，似乎真如她所说，过去已经有太多次，她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经历过很多这样的险情了。
祝烽想了想：“你真的要去？”
南烟低下头：“求皇上恩准。”
“……”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让叶诤，冉小玉，带上一队人马护送你过去。”
南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谢皇上！”
谢恩之后，她立刻就要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祝烽又叫住了她：“南烟。”
南烟停下，回头看向他。
祝烽道：“不要勉强自己，更不准受伤。”
南烟笑道：“妾知道了。”
很快，一队人马便离开了金楼别苑，虽然南烟想要骑马过去，但在冉小玉和苦劝和叶诤的插诨打科之下，她还是只能答应坐马车，毕竟自己的体力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心平，自然是不能带去的，孩子还太小，且不说暴乱，谁的手脚重一点，都会伤到她。
倒是小和尚明心，也跟去了。
他们的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着，很快，就看到前方高耸入云的城墙。
还有，一阵一阵传来的，喧嚣的人声。
听到声音，驾车的叶诤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他们的马车拐上了大道，南烟撩开帘子一看，这条通往城门的大路上，已经挤满了人。
所有人的脸上，不耐的神情中，隐隐透出了怒意。
看到这辆马车来，大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第1111章 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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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脸上，不耐的神情中，隐隐透出了怒意。
看到这两马车来，大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鹤城中有一个金楼别苑是皇家行宫，所以这里接驾的次数也不少，普通老百姓看得多了，也差不多能分辨出皇家所用的马车是什么形制的。
而眼前这辆马车，正是皇家所用。
原本大家的心头就有些怒火，全因为皇帝将叛军引到这里来，让他们不得安生，现在，仗打了几天打不赢，叛军就要屠城了，又关闭城门不让他们出城逃生，这岂不是要他们陪葬吗？
这种情况下，大家自然对皇家的人就有了排斥，甚至反抗的意思。
大家都已经蠢蠢欲动，只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但下一刻，他们看到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子撩开帘子，将一个衣着朴素，纤细瘦弱，甚至神情还有些憔悴的女人扶了下来。
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南烟从马车上来，站定，看着周围的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众人一时间，竟都不动了。
若此刻，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盛装的女人，他们都会一拥而上，去为自己讨公道，可这样一个苍白纤细的女人，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而南烟站定之后，又转过身去，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人。
竟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
他穿着一身灰色，洗得发白的僧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肉呼呼的胳膊，腿上绑着裤腿，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很可爱。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南烟脸上温柔的，谦和恬静的笑容，好像带着一种魔力，一瞬间就抚平了众人心中的烦躁。
大家都安静的看着他们。
冉小玉和叶诤他们又走到马车边上，从里面抱出了几个包袱，跟在南烟的身后。
而南烟牵着明心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去。
大道上原本很拥挤，可他们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纷纷往两边让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南烟并没有多说什么，平静的往前走去。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叶诤和冉小玉，抱着包袱，掌心里全都是冷汗。
刚刚在半路，南烟就下令让跟着他们的那一队人马绕路走到城门口去，不必跟在他们身后，不管叶诤和冉小玉如何苦劝，她都坚持。
现在，就只有他们三大一小四个人。
若那些老百姓冲上来，能把他们活撕了。
可是，这些人竟然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南烟就这么带着他们，一路顺利的走到了城门下。
一靠近城门，就看到地上一滩一滩的鲜血。
还有些人，脸上身上都有伤，鼻青脸肿的坐在街边，大家的脸上怒意比之前那些人更甚，盯着南烟他们的时候，满心的戒备。
南烟对着冉小玉使了个眼色。
冉小玉点头，便抱着包袱走过去，走到那些受伤的老百姓面前：“大家受伤了吧，这里有可以治伤的药。”
她将包袱打开，里面果然都是一些伤药。
众人愣了一下。
而这时，小明心说道：“小玉姐姐，我来帮你。”
说完跑过去，拿起伤药送到那些受了伤的人的手里。
百姓的心态也是简单的，只要在还有理智的时候，对女人和出家人，他们都是比较宽容，甚至不那么戒备，此刻一个俏丽的女子为他们带来伤药，一个肉呼呼的小和尚来给他们发药，大家心中的戒心自然更降低了。
小明心还拿了药，帮忙涂到受了伤的人的脸上。
那年轻小伙子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师傅，多谢你。”
明心甜甜的笑道：“不用谢，这是小僧应该做的。”
气氛，更缓和了一些。
大家又看着南烟，她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将士也有不少在刚刚的暴乱中受了伤，鼻青脸肿，还有流血的，她便让叶诤将药送过去。
士兵们都纷纷上来谢恩。
看到南烟这样，老百姓也有些疑惑，纷纷猜测她的身份，正在这时，城楼上巡视的闻夜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走下来：“贵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贵妃？！
这两个字，顿时将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恬淡清静，纤细瘦弱的女人，竟然是贵妃！
也就是之前传闻，皇上为了册封她，甚至不顾高皇帝留下的遗诏，改弦更张，更促进了新政的那位贵妃？！
听说皇帝专宠她，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老百姓传说着，心里也在猜想她的容貌，只怕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却没想到——
再看看她平静的微笑的模样，虽然不是大家所想的绝世美人，但，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舒服的气息，让人见之忘俗，忍不住的就想要听她说话，看她微笑的样子。
可是，人群中一样还是有不领情的。
一听到“贵妃”两个字，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贵妃？贵妃跑到这里来惺惺作态干什么？”
南烟站在台阶上，听到这个声音，慢慢的回过头去。
是一个四五十岁，看上去非常结实的妇人。
她的身边还有一些同岁的女人，大概是一个村落的，衣着打扮都很相似，脸上因为焦急和不满的表情，透出了一丝怨怼，瞪着南烟。
闻夜一听这话，立刻上前一步。
“不可对贵妃无礼！”
南烟一抬手就拦住了他，降阶走下去，微笑着说道：“本宫到这里来，是因为听说诸位刚刚跟守城士兵发生了一点误会，都有损伤，所以为你们送来伤药而已。”
“不用你假惺惺的！”
“就是！”
“假好心！”
南烟仍旧微笑：“伤药就在这里，是不是假惺惺，用过就知道啊。”
那几个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之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几个年轻人，因为小明心为他们上了药，的确立刻止了血，而且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而且，对着一个如此恬静的女人，他们也凶不起来。
于是嗫喏着，喃喃道：“多，多谢贵妃赐药。”
南烟笑道：“不必谢。本宫只是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误会，若是自己人伤到自己人，那就太不应该了。”
第1112章 叛军 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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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笑道：“不必谢。本宫只是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误会，若是自己人伤到自己人，那就太不应该了。”
听她这么说，那些动了手，受了伤的人都一时无言。
但，那几个妇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有人冷笑道：“哼，人是你们打的，药也是你们来送，什么好话都让你们说了。”
“对啊，真要做好人，就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若是平时，断然没有平民百姓敢在贵妃的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现在已经动了手，加上众人心中也有“法不责众”的底气，对着贵妃的态度也变得嚣张了起来。
冉小玉原本就看不得南烟受委屈，更妄论被人这样围攻。
她立刻皱着眉头就要冲上来。
南烟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看着那几个妇人，微笑着说道：“你们是希望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将你们放出去。”
“当然。”
“出去之后，你们能保证你们可以活命吗？”
几个妇人立刻冷笑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之前城外射进来的那些纸条，凑到了南烟的眼前：“看清楚，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我们出城，就不会被杀。”
“对啊，关我们在城中，才会被屠杀！”
南烟微笑着说道：“叛军的话，你们也信？”
她虽然是微笑着，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中气十足，加上身后两边高耸的围墙，更让这句话响彻四周，在众人的耳边，振聋发聩。
大家一时间有些被她问住了。
南烟说道：“城外的是叛军，他们攻打鹤城，你们居然相信他们的话；而城内的是王者之师，他们保护鹤城，你们却不相信他们。”
“……”
“难道平时你们过日子，遇到事情也是不相信官府，反倒去相信贼寇吗？！”
这个问题，本来是很复杂的。
甚至三言两语都很难说清，但她直接用叛军和王者之师的身份，对照到了官府和贼寇，让大家猛然有些醒悟过来。
人群中有人喃喃道：“对啊，他们是叛军啊……”
南烟立刻顺着这句话，朗声说道：“知道这个‘叛’字是什么意思就好。宁王处心积虑，犯上作乱，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兄弟，当今天子都不顾，会顾惜你们的生命吗？”
“……”
“本宫再问你们，历朝历代，你们可曾见过叛军入城，秋毫无犯的？”
“这——”
众人更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南烟面色微微的沉下来，一字一字的说道：“若你们不能确定，那本宫来告诉你们——没有！”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点惊惶的神情。
南烟又上前了一步。
她的身形虽然娇小，但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却无形中给人一点压力，让原本围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几个妇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南烟道：“让本宫来告诉你们，为什么没有。”
“……”
“因为，他们是叛军，叛军的目的就是造反，这就注定了他们是打破规则，没有秩序，更没有约束的人。”
“……”
南烟微眯着眼睛透出一点危险的光，说道：“一群人，不守规矩，没有约束，手中却有刀剑，你们认为，他们跟贼寇有什么区别？”
“……”
“这些人一直不眠不休，想尽办法想要攻入城中，你又以为，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人群有人说道：“当然是要杀皇帝了。”
南烟道：“对，也不对。”
众人疑惑的道：“什么对？什么不对？”
南烟道：“宁王作为叛军的首领，他的目的就是弑君犯上，取而代之，可他的部下，还有他手下的几千士兵，这些人不可能个个都当皇帝，尤其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是出生入死的，他们为了什么？”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顺便将宁王的大军说成“几千士兵”，众人的注意力专注到了她的解释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也就无形中，接受了这一点。
看着这些人急切的目光，南烟接着说道：“他们就是为了攻入城中，劫掠你们的财富！”
“啊！？”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南烟说道：“这就是净市。叛军的首领会有封赏，但普通的士兵，封赏到不了他们的头上，为了让他们卖命，为了安抚他们，只要攻下一座城池，首领都会纵容叛军在城中烧杀抢掠。”
“……”
“到时候，你们的钱，就会变成他们的钱；你们的妻女，就会变成被他们蹂躏的羔羊；而你们的生命——”
南烟提高了音调。
“就会变成他们脚底践踏的烂泥！”
“……”
众人被她这一番说辞惊得目瞪口呆，大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要往外冲，听到她这些话，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而之前，原本已经被他们冲涌得快要靠近城门了，这个时候，空出了一点位置。
两边的士兵立刻跑上来，重新守在了城门口。
一脸说了这么多话，南烟的嗓子也快到极限，忍不住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那声音，就像是刀子在刮着她的喉咙一样。
闻夜他们立刻围上来：“娘娘，没事吧？”
“本宫没事。”
她平静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惊慌。
毕竟，周围的老百姓，已经被她吓得惊惶不定了。
不过，也不是都被她吓坏了，也有一些人死咬着手里的纸条不放，说道：“娘娘刚才那些话，的确是有道理，可现在的情况是，叛军还在攻城，若没有一点办法，他们攻进来，咱们的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众人原本就吓得够呛，这个时候更是忧心忡忡。
“是啊，这可怎么办？”
“横竖都是死啊！”
“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开城门让我们出去，至少能赌一把。”
听到他们颓败的话语，南烟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
第1113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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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们颓败的话语，南烟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虽然你们已经失望，可这些将士们，即使负伤，即使不眠不休，也还在守城。难道你们不该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吗？”
有人道：“总要有个时限吧。”
“是啊，不可能无休止——别说无休止了，只怕再要不了多久，他们就真的要攻进来了。”
“你也说了，那些叛军就跟贼寇没有两样的。”
“到时候，还是死啊！”
……
南烟微微蹙眉，听着他们的抱怨声，眼中忽的闪过了一道精光。
而这时，原本脾气就不怎么好的闻夜，眼看着贵妃好言好语的跟这些人说了半天，仍旧被他们为难，脾气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没完了是吧？贵妃娘娘好言好语来跟你们说话你们不听，难道一定要本官以通敌叛国罪把你们抓起来，听判的时候你们才听？！”
他这么一说，原本紧绷的气氛更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时，南烟抬起手来：“闻大人。”
“娘娘。”
“这件事，本宫跟他们谈。”
闻夜犹豫了一下，只能又后退了一步。
只见南烟慢慢的走上前去，看着那些老百姓，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诸位，你们的话也有道理，的确，现在的情况，让大家无休止的等待下去，的确也不是办法。”
“……”
“本宫，可以给你们一个期限。”
众人立刻问道：“什么时候？”
南烟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这样吧，就定在今天日落之时。”
“日落之时？”
众人听到这四个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烟平静的说道：“不过，从现在开始，到日落之时，这一段时间里，请大家不要再为难这些守城的将士，他们有他们的职责，他们流血牺牲，只是为了保住鹤城，以及鹤城里的每一个人。”
众人顿时被这话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是，闻夜也被这话吓了一跳。
他皱着眉头，看向南烟，轻声说道：“娘娘……”
南烟仍旧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人群中又有几个人上前来说道：“那，贵妃娘娘，若是到了日落之时，事态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叛军不退，那你们怎么办？”
“等到日落之时，若事态还没有任何改变。”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本宫就会依你们所愿，打开城门！”
顿时，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面面相觑，目光闪烁，这也算是得到了她的保证。
有人道：“贵妃娘娘能做这个主吗？”
南烟说道：“本宫乃是贵妃，一诺千金，到时候，本宫会为你们打开城门。”
“好！”
众人听到这话，也总算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都纷纷的点头。
“我们信贵妃娘娘。”
“多谢贵妃娘娘。”
……
听着这些声音，南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看到有些人已经将这些话往后传去，不一会儿，这里的老百姓就都知道她定下的诺言。
人群，散去了一些。
可是，当南烟一回头，又对上了闻夜紧皱的眉头，他说道：“娘娘怎么能够打赢他们呢？”
日落之时！
离现在，已经不足五个时辰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变幻，让这些老百姓改变他们的初衷吗？如果不能，他们岂不是就真的要在那个时候打开城门？
南烟道：“闻大人……”
闻夜说道：“下官知道娘娘是为了帮助稳定百姓，可是这样一来，到了日落之时，他们就会抱着希望而来，若是不能达成他们所愿，到那个时候，只怕就真的是大暴动了！”
老百姓平时是最温顺的，可一旦暴动起来，毁灭力比叛军更可怕。
这一点，就算他们没有经历过，也很明白。
南烟说道：“我知道。”
闻夜又道：“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南烟想了想，道：“知道一半。”
“一半？”
闻夜诧异——什么叫知道一半？
南烟说道：“闻大人，我知道这件事是本宫自作主张，若皇上真要怪罪，本宫一力承担。只是现在，若不安抚，恐怕等不到日落之时，暴动就要发生了。”
听到她的话，闻夜也无言。
的确，之前那一场，就已经昭示着风雨欲来。
南烟道：“闻大人好好的守在这里吧，随时注意外面的动向——不止是叛军的动向。”
“……？”
听到这话，闻夜的心一动，抬头望着她：“娘娘？”
南烟道：“本宫虽然也不知道什么，但总觉得，这件事上，应该相信皇上。”
“……”
“他，从未让本宫，也未让你们失望过。不是吗？”
听到这话，闻夜蓦地又感到一股力量油然而生。
他点点头：“是。”
于是，南烟与他作别，带着叶诤和冉小玉，抱着明心又回了金楼别苑。
刚一走进六合堂，就先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是心平的笑声。
南烟急忙走进去，看见祝烽坐在椅子里，小心平正站在他的膝盖上，抓着他的肩膀，像是爬山一样往他头上爬。
这样子，又好笑，又——吓人！
南烟吓得差一点跳起来：“心平！”
像是得到了母亲的助力，心平的小短腿使劲一蹬，竟然直接爬上了祝烽的肩膀，趴在上面哈哈笑着。
祝烽伸手护着她高高撅起的小屁股，也笑了。
南烟急忙道：“心平，怎么能这样来烦父皇呢？”
祝烽道：“无妨。”
虽这么说，还是让南烟将这只“胖猴”从身上扒拉下来，他笑道：“有她在，朕的头也没那么痛了。”
心平窝在母亲的怀里，高兴得格格直笑。
看着他们两父女相处融洽的样子，虽然知道祝烽根本记不起她是如何出生，也记不得以前是怎样疼爱自己的这个大公主，但父女天性，还是让他不由的就宠爱这个女儿，南烟也忍不住笑了笑。
还是说道：“皇上不要太纵容她。”
说完，将孩子递给冉小玉，把她抱下去了。
祝烽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这才转过头，看向南烟：“你，如何了？”
“……”
南烟沉默了一下，突然走到祝烽正前方，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请皇上恕罪。”
第1114章 大白天的，门都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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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沉默了一下，突然走到祝烽正前方，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请皇上恕罪。”
看到她这样，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怎么了？”
南烟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沉声说道：“妾没有与皇上商议，就自作主张。妾，罪该万死。”
“哦？”
虽然她这么说，祝烽的脸上却并没有愠怒的神情，甚至连焦急都没有。
只平静的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主张。”
南烟低着头道：“妾与城中的百姓约定了一个时限，到那个时限之时，叛军还没撤军，守城的士兵就要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
“哦……”
祝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你与他们约定什么时候？”
南烟抬起头来望向他。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似有一点火花闪烁。
“日落之时。”
“日落之时？”
听到这四个字，祝烽的口气变得有些微妙，他又看了南烟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南烟的头却埋得更低了。
她看到那双明黄色靴子直走到面前，停下，眼前的人弯下腰，衣衫发出嗦嗦的声音。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南烟也被迫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双精锐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说不出是喜是怒的光芒，虽然深邃悠远，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漫出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祝烽说道：“以前的你，就这么大胆的吗？”
“呃——”
“竟敢自作主张，跟百姓约定开城时间，你就不怕朕会严惩你？”
“……”
南烟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妾，对自己有信心。”
“……”
这话好像是在说，她有信心自己对她的宠爱，会让自己舍不得严惩他。
祝烽皱了一下眉头。
当皇帝的，可不喜欢有人“恃宠而骄”，不过知道她有这样的自觉，他又好像觉得——也不坏。
当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严肃。
祝烽又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你也不担心自己自作主张，会影响鹤城失守？”
南烟抬头望着他。
“妾对皇上有信心。”
“咳咳。”
祝烽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下意识的握拳捂住嘴，却有些捂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而南烟还望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皇上一定会击溃叛军，保护城中的一切，也包括妾，和我们的女儿。对吧。”
祝烽低头看着她：“你对朕这么有信心？”
南烟也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妾从来没有怀疑过皇上。”
“……”
两人再度对视，目光中有一丝暖绒绒的东西在交融着。
祝烽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皇上……”
南烟原本还想说什么，却感觉那只扶着自己的手一揽，按着后背将自己揽入怀中。
脸颊贴上他胸膛的时候，头顶传来的祝烽低沉却让人安心的声音。
“朕当然会保护你。”
“……”
“朕一定会保护你！”
听到这句仿佛是誓言的话语，南烟的脸上浮起了幸福的笑容，她也伸出双手，环住了祝烽精瘦的腰身。
耳边传来的祝烽喃喃的低语。
“朕总算明白……”
“什么？”
低头看到南烟从怀里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睁大眼睛望着他，祝烽沉默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有扣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
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前尘尽忘脑海和眼前一片混沌的时候，也坚持要去冷宫找那个让自己安心的身影——虽然找错了。
总算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提起她，都是赞誉多过恭维。
总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利的指责指向她，可自己心里仍然莫名的仍然愿意相信她，甚至亲近她。
她就好像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大概，是胸口遗落的一根骨头。
只有她回来了，心跳才能安定，呼吸才得平顺。
这些，都是别人给不了的。
只有她，只是她……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揽着她的那双手也更用力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外面匆匆的跑来了一个人，听到那脚步声，南烟下意识的要从祝烽的怀里挣脱出来，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而叶诤已经冲到了门口：“皇上——”
话没说完，下一刻，他整个人一转身，捂着了自己的眼睛。
“啊！”
南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一下子从祝烽的怀里挣脱出来，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羞窘的样子生不如死。
祝烽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刻，就怒目瞪向了门口的人。
走过去，又是一脚。
“哎唷！”
叶诤被他差一点踢下台阶，踉跄了一步才站稳，祝烽沉声道：“鬼叫什么？你见鬼了吗？！”
“没，没，嘿嘿。”
叶诤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看到祝烽没好气的样子，还有南烟站在一旁，从脸到耳朵尖都红透了，自己心里也叫苦，怎么每一次都让自己撞上？
也是他们不好，大白天的，门都不关！
当然，这话也就只是在心里抱怨抱怨。
祝烽生气的一拂袖，坐回到桌案后面，然后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叶诤苦笑着道：“下官刚刚路过益寿堂，大家都聚在那儿。皇后娘娘和——秦娘子，”他说到这里，看了南烟一眼，又接着说道：“让下官过来问问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做？”
“……”
祝烽微微蹙眉。
南烟的心里也动了一下。
皇后娘娘自然会让叶诤过来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毕竟是皇后，也要负责调停调度这里的人，倒是秦若澜，她也从中插了一嘴？
恐怕，是想让叶诤过来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吧。
南烟无奈的笑了一声。
祝烽倒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有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地图，然后说道：“就跟他们说，等。”
“等？等——什么？”
“等日落。”
“……”
叶诤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跟着南烟去到城门口，也知道她跟那些老百姓约定了什么的。连皇上现在都这么说，也就是说，他也默认在日落之时——
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