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她重要还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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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玉体内的药性，不是已经都驱除干净了吗？
她吓得急忙跑过去，可稍微靠近一点才发现，他们两的姿势，好像不是抱着。
而是冉小玉一只手控制着叶诤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手肘直接压在了叶诤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都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叶诤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挣扎着道：“你——你干嘛？我好心没好报啊！”
从南烟这个位置看过去，虽然看不到冉小玉的脸，却看到她的两边耳朵，已经红到耳尖了。
“好心？”
她气得咬牙道：“你还敢说你好心？”
“哼，你不识好歹！”
叶诤挣扎着道：“那天，明明就是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没告诉别人，已经是好心了。”
“你，你还敢说！”
冉小玉气得直跺脚：“你给我闭嘴！”
越是这样，叶诤越说得欢：“哼，本来就是。”
“……”
“那天明明是你，对，就像现在这样，把我压着不准我动，还动手动脚的，今天你又这样。”
“……”
“你怎么专找着我啊？”
“……”
“你是不是心里本来就对我有意思，所以故意每次都找到我了再动手？”
“你——”
冉小玉气得七窍生烟，跺脚道：“我杀了你！”
说完，抡起拳头朝他打了过去。
南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冉小玉可是有家学的，之前在北方跟人动手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但现在，她好像已经被气糊涂了，两只手毫无章法的冲着叶诤一阵乱捶。
不过，虽然无章法，她毕竟还是习武。
拳头的力道跟普通的女孩子还是不能比。
砰砰砰的打在叶诤的身上，他被打得节节后退，嘴里却还不饶人：“要杀了我灭口啊？”
“你——”
冉小玉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加上身体刚刚恢复，顿时就咳嗽了起来。
而且越咳越厉害，腰都弯得直不起来了。
看到她这样，叶诤反倒被吓着了，小心的走过来：“你怎么了？”
“……”
“冉小玉，你没事吧？”
他说着，小心的伸手去帮她捶背，顺气。
冉小玉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开，别碰我！”
叶诤站在一旁，嬉皮笑脸的道：“哎，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吧？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你怎么这么小气？”
冉小玉咳得眼睛都红了，听到他这话，更气。
站起身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也不理他，转身走进了承乾宫。
叶诤急忙跟了上去，嚷嚷道：“哎，真的不理我了？真的这么小气？”
渐渐的，声音远了。
南烟在旁边，目瞪口呆。
好像看完了一场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回过神来，不由得想起刚刚冉小玉转身走进去的时候，除了眼睛红红的，耳朵红红的。
好像脸，也红红的。
她……有点明白过来。
站着想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一笑，也总算有些放心的转身往回走去。
可是，一回到武英殿，才发现气氛不对。
祝烽不理她。
不管她是请安，还是过去办事，甚至特地给他添茶倒水，祝烽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整个武英殿内，散发着一种沉沉的寒意。
而那种寒意，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明明已经是春天，甚至快要入夏了，但武英殿中却好像在经历寒冬，小顺子连门都不敢迈进来，而南烟坐在几乎被寒气冻硬了的珠帘后面，也大气不敢喘一口。
谁得罪这位爷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祝烽倒是也让她坐下来。
可是，仍然不理她。
吃完了饭，他话也不说，又坐回到桌案前，继续看自己的折子。南烟只能小声的问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祝烽仍然把脸埋在文书里，沉声道：“你现在一天天的，越来越懒了。”
“懒？”
南烟诧异的道：“微臣，没有犯懒啊？”
“……”
“今天只是——”
祝烽啪的一声将文书放到桌上，沉着脸道：“你不是说要练剑的吗？可朕也没看到你动过一次！”
“……”
“亏得朕还等——”
说到这里，他立刻抿着嘴，咳嗽了一声。
南烟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之前在北平的时候，自己提过一次想要练剑，他就说会教给自己，让自己早上起来跟着他一起练。
可是，这几天只顾着照顾冉小玉去了，哪还顾得上这个？
南烟急忙道：“皇上恕罪。”
“……”
“冉小玉这两天身子不适，微臣照顾她去了。”
祝烽的脸色更难看了。
“照顾她？”
“……”
“她重要还是朕——”
说到这里，他又咬了一下嘴唇，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再看着一脸懵懂，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的司南烟，只觉得火气更大了。
真想掐死她！
南烟倒是有点明白了，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一直到晚上，南烟做小伏低了一整天，都不见他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也有点气馁，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祝烽冷冷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
南烟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已经有宫女来服侍他洗漱了一遍，也换上了贴身的衣裳，应该是要休息了。
还要留自己下来做什么？
祝烽沉着脸：“朕这儿连一个上夜的都没有吗？”
“……”
南烟这才有些回过神的，左右看了看。
来服侍的那些宫女，都走了。
可是，要让自己留下来上夜吗？
自己明明已经不是奴籍，不是贴身宫女，上夜当然也不用自己来了。
不过，自己一犹豫，他的脸色更阴沉了一些。
南烟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的关上门。
小心的走回去。
祝烽已经换好了衣裳，但没有立刻去床上休息，而是坐在卧榻上，似乎还在看什么书。
南烟便自己去做事了。
这些事倒也是熟门熟路的，她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整理好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然后便走到床边去，给他铺床。
刚刚一掸被子，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南烟还没回过神，就感到腰间一紧。
一双铁钳一般有力的手臂一下子环住了自己的腰，用力的将自己抱进了一具滚烫，又结实的胸膛里。
第566章 完完全全的属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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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她倒是不害怕，只是微微的战栗着，尤其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咬了一口，顿时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
祝烽用牙尖轻轻的啮咬着她细嫩的耳垂，道：“竟敢惹朕生气！”
南烟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婢……”
“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不，不知道……”
“罪加一等！”
说完，紧搂着她腰肢的那双手更用力了一些，南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镶嵌到他的身体里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哎唷！”
虽然在倒下去的一瞬间，祝烽转了个身，让自己垫在下面，可南烟跌在他身上，还是哼了一声。
他的胸膛那么硬，还不如倒在床上呢。
可这一声哼唧，却让祝烽的呼吸更很重了一些。
他翻个身，将南烟压在身下，就好像老虎把一只小兔子压在爪子下面一样：“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不……知道。”
“不知道？”
祝烽一咬牙，突然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哎唷！”
“这回知道了吗？”
“……”
“知道了没有？”
每问一句，就在她的耳垂上，脖子上，甚至锁骨上咬一口，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南烟不断的挣扎不断的笑。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儿。
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南烟的脸都红了。
拼命的讨饶：“知道了，我知道错了！皇上饶了我吧。”
祝烽这才停下来。
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问：“哼！错哪儿了？”
南烟头昏脑涨，气喘吁吁的道：“应该陪着皇上，不应该陪着别人。”
“还有呢？”
“还有……？”
这一回，她是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
只能软语央求：“什么都错了。”
“……”
“皇上别再罚我了。”
“……”
“疼……”
听见她可怜兮兮的话语，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低头看着她，衣衫凌乱，一边的衣裳也耷拉了下去，露出纤细的肩膀，和大片白皙的皮肤。
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喘息着看着祝烽。
这幅样子，看得祝烽下腹一紧。
而南烟，在喘息中，也感觉到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沉重，目光里的温度也越来越炽热。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她不由得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两个人越靠越近。
呼吸和心跳，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连着，渐渐的，连心思似乎都在这一刻相同了。
她能感觉到他这一刻的焦灼。
他也能感到她这一刻的瑟缩。
不知过了多久，祝烽慢慢的俯下身，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
只是轻轻的一啄，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轻，更浅，但不知为什么，这一下却像是点燃了什么火花，甚至都能听到“啪”的一声响。
南烟的身子顿时就战栗了一下。
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祝烽低头看着她，轻轻的将她凌乱得，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撩开，柔声道：“朕，真希望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
“朕想要让你，成为朕的女人。”
“……”
“那样，你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朕，陪在朕的身边。”
“……”
“朕，快要等不及了。”
南烟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册封的那一天。
其实，也就只剩几天了。
可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的折磨，一天都比一年更漫长。
但他的焦灼，南烟完全明白。
想要拥有对方的那种渴望，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有。
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攀上他的肩膀。
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轻轻道：“皇上，这样想的，不是你一个人。”
“……”
“但，我一点也不着急。”
“……”
“因为，如果等待的是幸福的话，那连等待，也是幸福的。”
“……”
听见她这么说，祝烽有些焦灼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的确，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运，知晓自己离幸福越来越近，清楚幸福来临的每一个脚步。
南烟轻声道：“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
“……”
“真怕什么时候，梦就醒了。”
说着，她又有些战栗。
过去十几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她的内心，身体，都饱受煎熬。
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这样的幸福。
看着她茫然，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祝烽一颗心也软了下来。
他抱着她翻了个身，靠在床头，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
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轻抚着她的长发，他柔声道：“当然不是梦，是真的。”
“……”
“就算是梦——”
南烟抬起头来看着他。
祝烽也低头看向她，笑道：“朕也会跟你一起。”
南烟一笑，用力的抱紧了他。
|
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南烟很晚才醒。
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一直在照顾冉小玉，没睡哈哈，难得有这样漫长平稳的睡眠，她睡得非常的舒服。
一整晚，她都好像身处在一个非常美妙的梦境里。
而等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双在梦中一直伴随着她的眼睛。
祝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看着他。
南烟的眼中还带着一点梦境里的雾气，有些茫然，又有些无辜，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说话。
祝烽深吸了一口气，一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在她还陷在梦中，有些醒不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吻住了她。
“唔——”
一瞬间，火热的吻吞噬了一切。
南烟仿佛清醒了过来，但立刻，神智又在祝烽滚烫的拥抱和炽热的亲吻中溃散。
她说不出话，甚至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
只软绵绵的在他的身下，接受他的每一次侵袭。
男人在早上，总是欲望勃发的。
祝烽从来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毕竟出身行伍，他的意志力，如钢铁一般。
可是碰到这个小女人，才发现，原来所谓钢铁般的意志力——
不堪一击。
只听着她细碎的呻吟，甜腻的呢喃，甚至感觉到她凌乱的衣衫中露出的雪白的肌肤，在手掌下微微的瑟缩，他就已经快要疯狂了。
第567章 索性，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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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后，在几乎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他的意志力，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一点作用。
他总算听到了南烟推拒的声音。
放开她红肿的唇，再撑起身来，看着她躺在身下，衣衫凌乱，被蹂躏得有些凄凉的模样。
祝烽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他几乎又快要忍不住，俯下身去，索性要了她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服侍他起身的宫女们，到了。
祝烽气得咬了咬牙。
南烟有些慌了，急忙从床上撑起身来，慌慌张张的整理衣裳，却看见祝烽还盯着自己，压低声音道：“皇上，快起来了。”
“……”
“别让他们看到了。”
祝烽气息一沉，伸手捉住她的下巴，凑上去又用力的咬了她一口。
“唔——！”
南烟低呼了一声，而祝烽已经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南烟又痛，又急，眼睛都有点红了，手忙脚乱的将睡了一晚，褶皱的衣裳理好，然后飞快的从床上蹿下来，跑到了一边。
那些宫女们走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都不说话。
谁都知道皇上过几天就要册封司女官了，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奴籍，皇上要让她上夜，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不知道昨夜——
是何等的春光四射了。
看着众人做出一副熟视无睹，却又要笑不笑的样子，南烟羞得满脸通红，尤其红肿的嘴唇，和刚刚被他咬出的印子。
别人又不是傻子！
她尽量的捂着嘴，一直等到梳洗完毕，想要马上回去，可祝烽又让她留下来陪自己的用饭。
幸好这时，唇上的牙印已经消了一些了。
她只能乖乖的坐下来。
不过，这一顿早饭倒是非常的丰盛，比起过去祝烽自己吃的时候，多了好些小菜。
祝烽故意板着脸道：“东西太多了，不准浪费。”
“……”
“都给朕吃了。”
南烟咬着筷子，不由得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猪喂了。
吃完饭，漱过口，祝烽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南烟抬头望着他：“什么事啊？”
“今天，朕会让内侍到你家中传旨。”
“哦……”
南烟想起来了，离她册封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当然是要跟家里的人说清楚，而且，还要让他们当日进宫观礼。
也不是随随便便进来，还要有人带领，有人指导他们宫中礼节。
祝烽道：“你也那么久没回去了，有没有什么话要让内侍带回去的？”
南烟想了一会儿。
轻声道：“也没有，就是请内侍替微臣去看望一下祖母，问候她老人家。”
“……”
“那一天，请祖母一定要进宫。”
祝烽点点头：“好，朕会传话的。”
又看了一眼南烟，道：“回去把自己养好一点，别到时候萎靡不振的接受册封，让天下人看你的笑话。”
南烟瞪了他一眼：“才不会呢。”
说笑间，时间也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祝烽就要开始处理自己的事务，而因为昨天上了夜，便不用她在武英殿伺候，让她回去休息。
南烟回到掖庭。
冉小玉正在整理屋子，一看到她回来，就说道：“昨晚你又没回来。又给皇上上夜了？”
“嗯。”
“哼，一刻都离不开。”
南烟只觉得自己好像对着两个小孩子。
昨天，祝烽逼问自己，到底是冉小玉重要还是他重要，今天一回来，冉小玉又故意讽刺她。
自己怎么这么艰难。
她微笑着走上前去，笑道：“也好过，打是亲，骂是爱啊。”
“……”
冉小玉原本没反应，但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似得，回头看着她：“你说谁？”
南烟笑着看着她：“我没说谁啊。”
“你是在说我？”
“……”
“你都看到了？”
冉小玉顿时就急了，面红耳赤的道：“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我揍他是因为他欠揍！”
“……”
“这个叶诤，根本就是个混账！”
“……”
“谁跟他相亲相爱了？”
南烟好笑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叶诤了，我不过信口胡说的罢了。”
“你——”
眼看着她气得都要跳起来了，南烟急忙安抚：“好了好了，我乱说。”
“……”
“对，叶诤就是个混蛋。”
“……”
“下次见到他，你揍死他。”
“我不但要揍死他，我还要拔了他的舌头！”
“好好好，拔了拔了。”
掖庭那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欢笑。
到了下午，内侍监图公公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到了司家，而这里的人接到消息，早早的就在等候了。
图公公一路走进去，受到了极殷勤的接待。
等到了大堂，见到了坐在上方的顾亭春，图公公微笑着上前道：“见过夫人。”
顾亭春慌忙起身也回了一礼：“公公有礼了。”
图公公笑道：“夫人大喜啊，令千金贤良淑德，人品贵重，深得皇上宠爱，在五月初八那一天要册封为贵妃，到时候，请夫人及一家进宫观礼，共享天伦，这，也是皇上的隆恩浩荡。”
顾亭春和司慕云都惊呆了。
贵妃！
司南烟竟然要被册封为贵妃！
这，可是仅次于皇后的品级，在宫中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丫头，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受宠？
顾亭春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而司慕云还微笑着说道：“这，也要多谢公公平日里对舍妹的照顾。”
看到他还算言语得体，图公公笑了笑。
于是便坐下来喝茶叙话，大体上说了一下那一天要做的事。
等到事情都说完了，他又说道：“对了，老夫人在哪里？”
顾亭春愣了一下：“公公要见我婆婆吗？”
图公公笑道：“司女官开了口，皇上亲自交代的，让咱家一定要拜见老夫人，问候她老人家，这，也是司女官的一番孝心啊。”
顾亭春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司南烟，仍然什么话都没有要跟他们说，而只想着佟玉华。
看来这丫头对他们的心结，没那么容易打开。
她犹豫着道：“可是，我婆婆刚刚喝了药，可能已经休息了。”
第568章 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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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公公笑着说道：“既然老人家休息了，那咱家就等候一会儿便是。”
“……”
“毕竟，是司女官的吩咐。”
“……”
“咱家回去，也得有个交代。”
司慕云立刻微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在下带公公过去，看看老人家醒了没有。”
“多谢公子。”
图公公便起身，对着顾亭春行了个礼，跟着司慕云往喜荣堂那边去了。
正好过去，佟玉华刚刚醒来。
洗了个脸，老人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春光，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一点以往很少有的安静和清明。
司慕云带着图公公走过去。
“祖母。”
听到他的声音，佟玉华抬起头来，两个人已经进门，走到了她的面前。
佟玉华说道：“慕云？”
司慕云上前来对着她行礼。
佟玉华微笑着对着他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图公公，说道：“这一位客人是谁啊？”
司慕云道：“祖母，这一位是宫里来的公公，图公公。”
“宫里？”
“是的。”
“宫里怎么来人了？”
看着她今天的情况，似乎比平时要更清醒一些，司慕云也松了口气，原本就害怕她老糊涂了，在公公面前乱说话。
这个时候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忘了，你的孙女儿，我的妹妹司南烟在宫里呢。”
“……”
“这位公公是带她的消息来了。”
“南烟？”
一听到这个名字，佟玉华又惊又喜，忙说道：“她人呢？”
图公公上前一步，对着佟玉华作揖行礼，道：“老太太，司女官眼下可不能回来看你了。”
“哦？为什么啊？”
“因为，她要接受册封，这两日正在宫中准备呢。”
“册封？”
佟玉华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们。
正好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来司慕云耳边说了几句话。
因为他们早就打听到南烟要被册封的消息，所以司慕云早早的准备了给她的贺礼。
小厮来报，贺礼的份数出了问题。
司慕云便对图公公道：“在下去去就回。”
图公公笑道：“公子不必多礼，咱家也就是给老夫人带几句话，说完了就走。公子只管忙自己的去。”
“失礼了。”
司慕云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佟玉华好像更清醒了一点，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图公公一眼。
在过去，两个儿子在朝中做公侯的做公侯，做官的做官，她也不止一次见到过穿着这样官服的人到家里来传递消息。
但这一回，传递的，却不是儿子的消息。
而是孙女儿，司南烟的消息。
她慢慢的直起身子，对着图公公说道：“这位公公，你刚刚说，我的孙女儿南烟，她要接受册封了？”
“是的。老夫人大喜啊。”
“册封，是不是就是，她要嫁人的？”
图公公笑道：“是的。”
“……”
“只不过，她嫁的可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当今皇上。”
“……”
“老夫人，您的孙女儿要被册封为贵妃了，将来，您可就是贵妃娘娘的祖母了。”
“……”
“皇上还在商量着，要给您封诰命呢。”
“诰命……？”
佟玉华听到这两个字，脸上闪过了一阵感慨，过了许久，才轻轻的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孙女儿给我的？”
“是啊，您老的孙女儿，光耀门楣啊。”
佟玉华笑了起来。
满是皱纹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她轻轻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丫头不是福薄命浅的人，也知道，一定会有一个有福的，把她得了去。”
她说着，又抬头看着图公公，道：“皇上，疼我的孙女儿吗？”
图公公笑道：“老夫人，何止是疼。”
“……”
“那是宠，万千宠爱的宠啊。”
“……”
图公公眯着眼睛笑道：“宫里的人都偷偷的在说，皇上在战场上，是骁勇善战的猛虎，可是一遇着司女官，一身的虎劲，都成了猫劲儿了。”
“……”
“哪怕露一露爪子，也不过是给司女官挠痒痒。”
“……”
“就再没更重的了。”
佟玉华听着，点了点头，又说道：“倒也不是要万千宠爱，两个人，需要互敬互爱，才能长久。”
图公公笑道：“老夫人说得是。”
佟玉华想了想，说道：“那我今天，能见一见我的孙女儿吗？”
图公公为难的道：“这可不能啊。”
“……”
“老夫人要见她，只能在初八，册封大典上了。”
佟玉华一听，眉头微微的蹙起，喃喃道：“那，可就晚了。”
图公公立刻看出，她有事。
虽然没有封诰命，虽然这位老人家只是个普通的平民，但毕竟，是即将册封为贵妃娘娘的司南烟的祖母。
得罪不起啊。
于是笑道：“老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咱家自然竭尽全力为老夫人达成。”
佟玉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里屋。
她打开了一个柜子，从柜底，拿出了一封密封好了的信。
这封信，是司仲闻在临终的时候交给她的，也交代得很清楚，要在南烟成亲之前，交给南烟。
而她的病，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经常都把这件事忘了。
好不容易今天清醒了些，又正好有人可以去到宫里，便拿着信给了图公公，说道：“这位公公，这封信，请一定要在南烟出嫁之前交给她。”
“……”
“我时常生病，经常就不记得了。”
“……”
“好容易今天想起来，可又不能在南烟成亲之前见到她。”
“……”
“就烦请公公把这封信带进宫里，一定要亲手交给我那孙女儿。”
图公公郑而重之的接过来，将信揣进了怀里，说道：“老夫人放心，这封信，咱家一定亲手交到司女官的手里。”
说完，他便告辞离开了。
离开喜荣堂，出去一看，时候也不早了，他便匆匆的往外走。
可是，就在他刚刚走上一条长廊的时候，前面一个丫鬟突然拐弯，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哎唷！”
图公公被撞得一个趔趄。
而那丫鬟手中的茶水，一下子泼到了图公公的身上。
第569章 飞上枝头，还是跌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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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图公公立刻皱起了眉头，那丫鬟抬头一看他，急忙说道：“公公？公公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这，你这——”
图公公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裳，连内衣都被打湿了，顿时又气又急，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司南烟的府上，他是来贺喜的。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有些尖利的的声音：“你这个大胆的丫头，你要死！”
抬头一看，一个容妆精致，衣着华美的小姐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司慕兰。
她走过来，指着那丫鬟骂道：“平时你就没眼力见，今天公公到我们家了，你居然又这样，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丫鬟吓得跪地求饶。
司慕兰又对着图公公道：“公公，真是抱歉，是我的丫头不懂规矩，弄脏了公公的官袍。”
图公公勉强笑道：“原来是司大小姐，有礼了。”
说着，沮丧的想要掸掉身上的水。
可是怎么掸得掉？
司慕兰又骂了那小丫头几句，然后转头看着图公公，说道：“公公这样，实在是不妥，再说了，呆会儿进宫见到皇上，怕是也失仪了吧？”
“……”
这话倒是。
他是为皇上过来传话的，呆会儿回宫之后自然是立刻就要去面见皇上，这样湿淋淋的过去，不挨骂才怪。
正犹豫着，司慕云道：“公公，还是先清洗一番，我让丫鬟给你把衣裳洗净熨干再走吧。”
“这——”
“公公不愿意，莫非是还在怪我们吗？”
“自然不是。”
图公公想了想，也的确不能这样进宫，便对司慕兰道：“那，就劳烦大小姐了。”
“公公不要客气。”
说完，对着那小丫鬟道：“小玲，赶紧带公公过去沐浴。”
一边说，一边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小玲急忙道：“公公，这边请。”
图公公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他们两走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司家的浴室。
这里的浴室当然比不上宫中的大，但也是两间屋子，一间屋子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浴桶，里面准备了热水，武器蒸腾；而另一间屋子是给人换衣裳，休息用的，备着衣架，桌子，还有茶水。
图公公走进去，脱下了湿淋淋的外衣。
幸好，那封信是放在里面一层，没有被水给淋了。
那小玲看了一眼。
图公公说道：“好了，你就帮咱家把这件衣裳整理一下，熨干就行了。咱家要快些换上，回宫去觐见皇上。”
那小玲道：“是。”
说完，便退了出去。
等到她退出去之后，图公公这才将里面的衣裳脱下来，虽然也沾了一些茶渍，但里面的衣裳并不太要紧，洗起来又麻烦。
只能回去见了皇上之后，再处理了。
于是，他将衣裳挂在衣架上，那封信放在桌上，自己便走到另一间屋子，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让人非常的舒服。
图公公辛苦了一天，这个时候也有些劳累了，靠在浴桶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外面的房门。
那个丫鬟小玲探进一个头，看了看里面，确定没有声音，这才小心的推门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那封信放在桌上。
她急忙走过去，将信取了，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司慕兰的房间里。
推门一进去，司慕兰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
“小姐，”小玲气喘吁吁，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信在这里。”
“太好了，快给我！”
司慕兰惊喜得一把抢了过来。
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太监怎么样？他没发现吧？”
“小姐放心吧，”小玲说道：“那个浴桶里的水放了一些让人会疲倦的药，他现在睡得正沉呢。”
“这就好。”
司慕兰咬着牙，冷笑道：“没想到，奶奶的手里居然还藏着一封信。”
“……”
“哼，要不是我今天过来偷听，还不知道呢。”
“……”
“她可真能藏啊，连我们都瞒着。”
小玲道：“小姐，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让我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正要撕开，突然又停下来，想了想，把那封信的封口放到火上烤了一下，然后用针小心的扎进去，一点一点的将封口挑开。
这样，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抽出信纸，展开来一看。
顿时，脸上神情大变。
小玲不认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司慕兰的样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说道：“小姐，上面写的是什么？”
“……”
“到底怎么了？”
“……”
“你，你没事吧？”
“……”
司慕兰没有说话。
信上的字不多，她一会儿就看完了，只是看完了之后，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复的看了好几遍。
手开始发抖，信纸都有些拿不稳了。
小玲担心的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这时，司慕兰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小玲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司慕兰笑得前仰后合，差一点就缓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平复了情绪，再盯着那封信看，咬牙道：“司南烟——”
“……”
“哼，我看你这一次，还怎么办！”
小玲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小姐，这封信得还回去了，不然那个公公醒来，咱们做的事就露馅儿了。”
司慕兰立刻道：“不行，这封信不能让他带回去给司南烟看到。”
“啊？”
“你等我一下。”
她立刻转身走回到桌边，拿起信纸和笔，飞快的模仿佟玉华的笔迹写了一封信。
然后叠好，塞进那封信里，重新封上封口。
看样子，就像是没动过一样。
然后交给小玲：“赶紧拿回去放好，千万别让人看到了。”
“是。”
小玲接过那封信，转身跑了出去。
而司慕兰，低头看着那一张信笺，看着上面的字，脸上慢慢的浮起了阴冷的笑意。
“司南烟，你不是要飞上枝头当贵妃吗？”
“……”
“我看你这一次，是飞上枝头，还是跌进地狱里！”
第570章 册封之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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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图公公回到宫中。
他先去拜见了祝烽，将司家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便去到了掖庭。
南烟今天难得休息，但是，也不得轻松。
因为，尚衣监，御用监的人将专门为她缝制的衣裳，制作的首饰都一一拿过来给她试用。
南烟才知道，贵妃的礼服，层层叠叠，有那么多套。
穿在身上，就像是身上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都快让她喘不过气来了，加上头上的发冠，还有那些沉甸甸的金钗步摇。
她的脖子，要被压断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应付走，她已经累得丢了半条命，靠在床头直哼哼。
这时，门口传来了图公公的声音——
“司女官。”
南烟一听，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开门，就看见图公公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司女官，有礼了。”
“公公，你回来了。”
“是啊，咱家刚刚从司女官的家里回来。”
“公公辛苦了。”
“哪里哪里，皇上的吩咐，不敢言苦。”
南烟急忙将他迎了进来，又去给他倒茶，图公公忙说道：“哎唷不敢不敢，司女官马上就要册封了，那可是万千贵重，咱家怎么敢劳烦司女官呢？”
南烟羞赧的笑了一下。
她问道：“公公见到了我祖母了吗？”
图公公笑道：“见到了。老人家倒是很精神。”
“是吗？那她知道，我要接受册封了吗？”
“知道，知道了。”
“她说什么了没有？”
“自然，是为司女官开心啊。”
图公公笑眯眯的说道：“司女官能册封为贵妃，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想都想不到的福气啊。”
南烟笑了。
图公公又说道：“对了，老夫人还让咱家把这封信带给司女官。”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
虽然这个时候，这封信，已经被换过了。
他却全然不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南烟的手上，南烟惊讶的说道：“这封信——是祖母给我的？”
“是的。”
“……”
“老夫人原本是想要亲手将这封信交给司女官的，可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女官的家人只能在大典上观礼，要见面，也得是册封之后。”
“……”
“老夫人就只能托咱家代劳了。”
“哦，原来是这样。”
南烟点了点头，又很高兴，毕竟这是第一次收到家人的书信，而且是老祖母的。
自从年纪大了，人糊涂了之后，祖母连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经常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哪里还能写书信什么的？
所以，虽然孤身一人在宫中，南烟从不奢望自己能收到家人的信。
没想到，册封之前，还能收到一封书信。
她高兴的将信贴在胸口，又对图公公道：“多谢公公。”
说着，走到另一边去拿了一块碎银子塞到他手里，图公公慌忙道：“哎唷，能帮司女官做事可是咱家的福气，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南烟笑道：“图公公，你来回一趟也辛苦了，这一点碎银子就当公公的茶钱好了。”
“……”
“再说了，将来我在这宫中，还得公公多多照应呢。”
听到她这么说，图公公眉开眼笑，道：“瞧司女官这话说的，再过几天，女官可就是贵妃娘娘了，到时候，该是咱家求你照应啊。”
这么说着，还是将钱塞进怀里。
“咱家贪财了。”
南烟微笑着送他离开。
等到他一走，南烟急忙回来拆开信，打开来一看——
原来，是一些祝福的话。
南烟有点奇怪，原以为祖母特地让图公公带进宫来，可能是要交代她什么，结果，却只是一些不关痛痒的祝福的话。
当然，这也是祖母的一片心意。
她把信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想了想，然后小心的将信纸叠好，放回到信封里。
|
一转眼，到了五月初八。
天还没亮，南烟就起了。
今天是册封的大日子，有太多的事要办，她昨晚在祝烽亲口交代，冉小玉的强行监督下，早早的就上床休息，所以今天一大早起来，倒也十分精神。
先就去沐浴。
加了花瓣的浴汤清香怡人，全身洗得滑溜溜的，散发着香气，几个宫女又为她涂抹了特别的香露。
其中一个宫女微笑着说道：“这香露能让肌肤润泽白皙，皇上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南烟羞得满脸通红。
然后，穿上了秀丽的长裙。
这还不是正式册封的礼服，但已经非常的华美，好像将漫天的彩霞都绣到了这一件衣裳上。
冉小玉在旁边陪着，看着她容妆精致的模样。
半晌，轻叹了一声：“你真好看。”
南烟对着镜中的她笑了起来。
女为悦己者，说起来是一句古话，似乎很遥远，可一旦陷入爱情，这种感觉就穿越千年，到了自己的身上。
冉小玉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板着脸催促她：“行了，该走了。”
“嗯。”
一大早起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去大祀坛，叩拜列祖列宗。
玉公公一路带领，而冉小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队伍离开宫门，一路畅行无阻，倒是没花太长的时间就到了大祀坛，实际上也是因为今天要册封，所以皇城的卫队事先就清理了街道。
南烟到大祀坛的时候，才卯时三刻。
她按照规矩，恭恭敬敬的上香，祭酒。
然后叩拜。
这一切，都做得非常的顺利。
等到出来的时候，东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玉公公笑着说道：“时候刚好，这个时候，女官——哦不，娘娘你的家人，也已经要到宫中了。”
南烟有些脸红的道：“我还没册封呢。”
“……”
“玉公公，还是别叫那么早。”
玉公公笑了笑，然后说道：“那，女官大人，咱们该回去了。”
“嗯。”
南烟点点头，便由冉小玉扶着，正要往外走，一转头，突然看到了另一边的一个大殿。
大殿中，点着无数的蜡烛。
烛火闪耀，照在大殿里面，隐隐的，能看到里面金光闪耀。
格外的耀眼。
南烟好奇的说道：“哎，那是什么地方？”
第571章 册封之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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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公公也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哦，那个大殿是存放皇家宗谱，玉碟的地方。”
“……”
“司女官今日接受完册封，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宗谱之上。”
“哦……”
南烟轻轻的点了点头。
今天之后，便要以他之姓，冠己之名了。
玉公公又笑着补了一句：“皇上，早已经让人准备了。”
“……”
虽然这只是一件事，但他这么一说，南烟的脸更红了一些。
她转过头去，轻轻的说道：“咱们，回去了吧。”
“是。”
玉公公便在前面带路，冉小玉扶着她，很快就离开了大祀坛。
这一回，天色已经亮了，不少金陵的百姓都已经起来了，庞大的仪仗队伍从大祀坛往宫中去，这一路上，引得许多人都驻足观看。
大家都指着那金车说道：“这一位，就是今天要册封的贵妃娘娘吗？”
“一定是的。”
“对，我可听说了，今天册封的贵妃娘娘，好像就是司家的女儿。”
“哪个司家？”
“这还不知道？就是博望侯——就是以前那一位鸿胪寺卿那个司家啊。”
“哦！他家啊。”
“真是光耀门楣啊。”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南烟忍不住轻轻的摇了摇头，冉小玉靠在窗边，也笑道：“这一下，你可有名了。”
南烟淡淡笑道：“我才不稀罕这样的名声呢。”
“哦？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声？”
“我啊？”
南烟想了想，说道：“我宁肯要一个贤名。”
“贤名？”
“对，就是人人提起我，不是提起我高贵的身份，或者有多么得宠。”
“……”
“我希望大家提起我，是提起我的贤德，是提起我做了什么好事。”
“……”
“这对我来说，比被颂扬更好。”
冉小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南烟对着她笑了笑。
她又转头撩起帘子的一角，看了看前方，已经快要到皇宫了，她轻轻的道：“不知道，祖母他们这个时候有没有进宫。”
实际上，这个时候，在内侍的带领下，顾亭春扶着佟玉华，带着司慕云和司慕兰，已经进到了宫中。
周围高耸的红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碧瓦，还有那仿佛高入云端的大殿，每一样都让他们眼花缭乱。
自从司伯言失踪，司仲闻过世，司家虽然还能保持着比较富贵的生活，但已经完全的远离了权力中心，更被这样的繁华排除在外了。
看到这一切，往昔的岁月好像又回来了。
司慕云的心里，更是震撼。
他期盼着，自己能有一天走到这里，能进入仕途，能进入皇朝最中心的位置。
也许，就靠今天了。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司南烟被册封。
可是，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有一个人，始终格格不入，就是司慕兰。
她的眼中，带着一点连阳光都照不亮的阴沉。
她冷冷的看着周围，一直到内侍将他们领到一处大殿，客客气气的让他们在这里休息。
晚一些，会有人来请他们的。
司慕兰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会儿，隐隐的看到，这里离西六宫很近。
毕竟，册封之后，贵妃所住的翊坤宫，就在西六宫。
司慕兰回头看了看，大殿中的人都在小声的交谈，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的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贵妃”的车驾回到了宫中。
这一回，已经将整个皇宫的人都“惊醒”了。
毕竟，今天的册封大殿，所有的嫔妃，还有朝中的官员都要到场庆贺。
宫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但，这也只是表面。
在喜气洋洋的气氛的下面，还有一些并不愉悦，甚至非常愤怒的情绪在酝酿着。
比如，康妃的重华宫。
这几天，她已经不知道砸了多少杯盏，撕坏了多少衣裳，打骂了多少人了。
高玉容站在旁边，也只能轻声劝慰。
“娘娘小心，千万别弄花了妆容。”
“……”
“呆会儿，还要去参加册封大典呢。”
吴菀铁青着脸道：“难道我今天真的要去参加那个贱人的册封大典，去看她被册封为贵妃吗？”
“……”
“那个贱人，她算什么东西？”
“……”
“竟然被册封为贵妃，竟然比我的品级还更高？”
“……”
“我今后见到她，还要给她行礼？！”
一想到这个，她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冲过去将司南烟活活掐死！
高玉容叹了口气，在一旁说道：“娘娘，这件事，娘娘只能忍下来。”
“忍？你让我怎么忍？！”
吴菀气愤的说着，又指着她骂道：“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尚宝女官都对付不了，让她现在爬到咱们头上！”
高玉容被骂得面色一僵。
她只能忍气吞声，低声道：“娘娘，是妾无能。”
“……”
“只是，最近妾真的不敢动她。”
“……”
“前些日子，夏昭仪的事，娘娘也看到了。”
“……”
“明摆着是司南烟欺到了她头上，逼她吃了整整一筐杨梅，可是事后——皇上居然亲自发话，说那是他让尚宝女官送到寿安宫赐给夏昭仪的。”
“……”
“夏昭仪病成那样，也没人敢说什么。”
“……”
“而且，听说太医院那边也有人打了招呼，不让给夏昭仪看病。”
“……”
“连娘娘你发话，他们都不动。”
“……”
“在宫中，能越过娘娘去的人，还能有谁？”
吴菀的脸色沉了下来。
高玉容道：“娘娘，现在司南烟实在太得宠了，最好避其锋芒，不要得罪她啊。”
“不要得罪她？”
吴菀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道：“可是，等到她册封成了贵妃，死的就是咱们了！”
就在这时，宫女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娘娘，有人求见。”
“不见！”
吴菀正生气，也不问，便拂袖道：“不管是谁，都让他滚！”
“是。”
巧云正要出去回话，高玉容突然道：“是谁求见？”
巧云走回来，说道：“来人自称，是司女官的姐姐，司家大小姐司慕兰。”
第572章 册封之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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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菀和高玉容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知道，今天册封贵妃，司南烟的家人要进宫观礼，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姐姐会跑来求见他们。
吴菀冷笑道：“那个贱人的姐姐，来见我们做什么？”
“……”
“难不成，来耀武扬威的？”
高玉容在旁边想了想，说道：“娘娘，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哦？”
“妾听说，司南烟是庶出的女儿，跟他们家人的关系并不太好。”
“……”
“她姐姐今天进宫，不去见她，反而来求见娘娘，可能有别的事要禀报呢？”
“……”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见一见她也无妨啊。”
吴菀想了想，便说道：“好吧，让她进来。”
说完，便自己坐到了上面去，高玉容坐在了她的下手方。
不一会儿，巧云就领着司慕兰走了进来，她原本也是一路偷偷的问着跑过来的，心里有些害怕，一看到坐在上方的吴菀，急忙跪拜下去。
“民女拜见康妃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司慕兰站起身来，吴菀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番。
“你，就是司南烟的姐姐？”
“是的。”
“你来找本宫做什么？今天你妹妹册封，你不是应该去看她，去恭喜她吗？”
“……”
司慕兰微微的喘了两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康妃娘娘只怕并不希望民女的妹妹得到册封吧？”
吴菀的柳眉微微一挑。
她冷笑道：“你在胡说什么？”
“……”
“司南烟的册封，是皇上下令的，册封之后，她就是后宫的一员了。”
“……”
“本宫，有什么不愿意的？”
司慕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有些惋惜的说道：“民女原本以为，康妃娘娘不希望民女的妹妹得到册封，所以特地送来一样东西。”
“……”
“但现在看来，是民女想错了。”
“……”
“既然如此，民女冒犯了。告辞。”
说完，便要转身往外走。
这时，高玉容立刻说道：“站住。”
司慕兰急忙停了下来。
高玉容看了她几眼，然后说道：“你，送来的是什么？”
司慕兰转身走回来，有些急切的说道：“民女送来的，是可以阻止册封的东西。”
“阻止册封？”
吴菀一听，就冷笑了起来：“你可知道，今天的这一场册封，是皇上下令的。”
“……”
“你要阻止，难不成，你敢去跟皇上作对？”
“……”
“这天底下，谁敢跟皇上作对？”
司慕兰大着胆子说道：“这天底下，的确没有人敢跟皇上作对，可是有些人的皇上，连皇上，也得听啊。”
吴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司慕兰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凑到她面前，说了几句话。
那声音只有吴菀和高玉容能听见，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吴菀立刻道：“你说的是真的？”
司慕兰道：“民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娘娘啊。”
“那，你可有证据？”
“当然，就在民女的身上。”
吴菀立刻高兴了起来，倒是一边的高玉容看了看司慕兰，说道：“你来找我们，跟我们说这件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司慕兰说道：“不瞒二位娘娘，民女是家中的嫡女，司南烟不过是个庶女，而且是个野种，她凭什么得到册封？”
“……”
“民女就是想要把她踩下去。”
“……”
“民女想要进宫。”
“……”
“不过二位请放心，不管将来如何，民女一定唯娘娘马首是瞻。”
“……”
吴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打量了她一番，又和高玉容对视了一眼。
然后，带着一点冷意，笑道：“好。”
说完，立刻抬头道：“小棋子。”
小棋子立刻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百官是不是已经进宫，准备朝贺了？”
“是的。国公和二公子都已经到了朝房那边，跟众位大臣一起等候了。”
吴菀道：“给他传个话过去。”
“……”
“怎么做，他自己就知道了。”
|
此刻，回到宫中的南烟又换上了另一套衣裳。
因为接下来，要去永和宫接受皇后的训示，然后，就要正式册封了。
她累得满头大汗。
却还是问道：“我的家人，他们进宫了吗？祖母来了吗？”
玉公公听了小太监的禀报，急忙笑道：“女官大人不用担心，你的家人都已经进宫了，正在外面等候册封大典开始呢。老夫人也来了。”
南烟轻声道：“天气有点热了，劳烦公公交代一下，让大家多照顾照顾她。”
“……”
“千万别让她累着。”
“司女官放心。”
南烟说完，又高高兴兴的转过头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去大祀坛祭祀叩拜的行头跟去皇后宫中接受训示的不一样，不能太过隆重，也不能太随便，又不能压过皇后去。
所以，换上了一套稍微简单一点的长裙。
但，仍然十分的庄重，发饰自然也要重新梳理一下。
给她梳头的姑姑秋华看到南烟低着头，认真的摆着指头好像在数什么，微笑着说道：“女官大人还在记什么吗？”
南烟低着头，轻声道：“我在记他们之前教我的，今天册封大殿该做的事。”
“……”
“好多事。”
“……”
“我怕自己脑子笨，到时候忘了。”
“……”
“那可就麻烦了。”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华姑姑微笑着，拿起一支发簪要插到她的发髻上。
而南烟还认真的烦恼着，掰着指头喃喃道：“宫门内道迎奉……跪拜……受册、受宝……”
念着念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看到铜镜中映出了自己，还有站在自己身后，正拿着发簪小心的往自己的发髻上插的祝烽。
“皇上……？”
南烟蓦地睁大了眼睛。
祝烽将那发簪给她妆好，然后扶着她的肩膀看着铜镜中那明媚照人的容颜。
微笑着道：“嗯，好看。”
南烟喜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轻声道：“皇上怎么来了？”
祝烽微笑着，轻声道：“朕，想早一点看到你。”
第573章 册封之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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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依然和往常一样，低沉而富有磁性，尤其是在耳边低语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南烟突然脸就红了。
她低下头去，想了想，又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祝烽：“皇上。”
“嗯？”
“我们，会很幸福的，对吗？”
“当然。”
祝烽说着，俯下身，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她。
南烟也伸出双手，用力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镜子里的这一幕，美得像画，像梦。
最后，还是玉公公前来催促，才将两个人从这样的美梦中“唤醒”，时间到了，南烟应该去永和宫了。
南烟一听，急忙起身。
而祝烽也该到大殿那边去准备一下，顺便检查礼部的上奏。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掖庭，祝烽又说道：“不回头看一眼吗？”
南烟疑惑的看着他。
祝烽笑道：“呆会儿，你就要去翊坤宫了。”
“……”
南烟这才回过神来，的确，去了永和宫听了皇后娘娘的训示之后，她就应该去翊坤宫，换上正式的贵妃的礼服，然后去接受册封了。
而掖庭……她将不再回来。
这里，也就不是她的家了。
南烟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祝烽离开。
走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两也该分路了。
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好像有点舍不得分开似得。
祝烽低头看着她，在身后的人两次催促下，捏了一下她的脸：“今天乖一点，不准出任何岔子，知道吗？”
南烟白了他一眼。
“皇上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出岔子呢？”
“你啊，老是惹麻烦。”
“……”
“朕是怕今天，你又给朕惹出什么麻烦来。”
南烟想了想，也对。
自己的确是个麻烦招惹体，不管是之前去邕州，还是前阵子去北平，总是没风都要掀起三层浪。
于是睁大眼睛望着他：“要是我真的给皇上惹麻烦了，怎么办？”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
“……”
“当然是朕，来给你解决麻烦。”
“……”
“谁让朕，偏偏碰上你了呢。”
南烟立刻笑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便分路了。
南烟一路脸上都带着被冉小玉唾弃为“肉麻”的笑，直到来到了永和宫，才稍微的正了正神色。
然后，走了进去。
永和宫中，已经坐满了人。
许妙音穿着皇后的礼服，端坐在上，其他的后宫的嫔妃都坐在两边，大家一看到她进来，都纷纷起身。
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她现在，也已经算是有贵妃的名分了。
南烟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对着皇后行了宫中的大礼：“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许妙音一抬手，冉小玉急忙扶着南烟站了起来。
她站在屋子中央，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许妙音，许妙音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过去，身为尚宝女官的她，衣着自然非常的朴素，也没有什么妆容，今天这样精致的打扮下来，倒是明艳动人。
许妙音微笑着说道：“南烟你雍容华贵，气质天成，不愧‘贵妃’的名号。”
南烟忙说道：“腐草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
“皇后娘娘才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许妙音道：“本宫母仪天下，掌管六宫，也难免有不到之处。”
“……”
“早就希望有人，能从旁协助。”
“……”
“你贤惠聪敏，见识过人，本宫也一直很看重你。”
“……”
“今天，你册封为贵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力。将来，后宫的姐妹就都是你的家人，你一定要敬上爱下、睦邻克己，也要尽心竭力的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南烟站在屋子中央，规规矩矩的听着她的教诲。
也是在这一刻，她明白，“贵妃”两个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荣华富贵，不仅仅的即将而来的享乐。
更重要的，是一份责任。
既然做到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就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责。
这，也是她早就想明白了的。
她，要站在祝烽的身边，自然就要有与他相配的见识和贤明。
否则，她不过是一根攀在大树上的藤蔓，没有自己的主见和灵魂。
等到许妙音说完最后一句话，问她：“你明白了吗？”
南烟毕恭毕敬的道：“妾，明白了。”
许妙音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这时，她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周围，眉心微蹙道：“怎么，康妃和安嫔，还没有来吗？”
南烟闻声，也往周围看了一眼。
果然，康妃吴菀和安嫔高玉容，两个人都不在场。
南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厌恶，甚至怨恨，可是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册封大典，百官和宫妃们都要到场庆贺。
他们两，连面子都不愿意顾全了吗？
南烟原本也做好了准备，在册封之后，要面对他们的刁难，甚至迫害，但也没想到，他们两竟然做得这么绝。
这时，一个宫女立刻上前来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又去重华宫问过了。”
“康妃和安嫔人呢？”
“康妃娘娘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过来永和宫。”
“……”
“他们，直接去大殿那边了。”
许妙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身体不适，却直接跑到大殿那边去了？
她这个“不适”，倒“不适”得挺特别的。
抬头看时，南烟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迟疑的神情，尤其想起了刚刚祝烽说的那些话，南烟原本愉悦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一点。
今天，是自己册封的大日子。
一定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许妙音想了想，然后说道：“也罢，反正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大家都要往大殿那边去了。南烟——”
南烟急忙抬起头来：“娘娘。”
“你现在回翊坤宫去换衣裳吧，册封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
“是。”
大家分别行礼之后，南烟退出了永和宫，由玉公公带领着，往翊坤宫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南烟想了想，问道：“玉公公，今天重华宫那边，有什么异状吗？”
第574章 册封之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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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时候，南烟想了想，问道：“玉公公，今天重华宫那边，有什么异状吗？”
玉公公看了她一眼。
见南烟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的神情。
玉公公想了想，便轻声道：“奴婢今天一直陪在贵妃娘娘身边，一直还没顾得上宫中的琐事。”
“……”
“请娘娘稍后，奴婢这就去弄清楚。”
南烟点点头：“劳烦了。”
“不敢。”
说完，玉公公便转身离开，而南烟继续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金碧辉煌的翊坤宫。
这里早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里面的陈设也费了一番功夫，不仅华贵，而且典雅，虽然金碧辉煌，却一点也不显得俗气。
即使心中装着心事，南烟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衣架上挂着的，那一身华贵艳丽的贵妃的礼服，金光闪闪，让人不敢逼视。
好美的衣裳！
虽然之前也见过，但今天是第一次的感觉到，这是属于自己的。
南烟看得有些发呆。
那些宫女们立刻进来，服侍她脱下了身上的长衣，然后换上了那件华服，接着又坐到了梳妆台前，补妆，并且将发髻再梳得整齐一些。
这时，玉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一直走到身边，轻声道：“娘娘。”
南烟道：“玉公公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玉公公俯下身，轻声道：“康妃娘娘那边，一大早，就有一位不速之客拜访。奴婢打听了一下，似乎是——娘娘的姐姐。”
“……！”
南烟的呼吸顿时一窒。
司慕兰？
她进宫来见吴菀了？
她想要做什么？
南烟不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姐姐，从小到大是怎么对自己的，就连上一次，自己过年回家，她仍然是一口一个“野种”，对自己的态度也是非常的恶劣，根本没有丝毫要跟自己和解的意思。
而吴菀……
他们对她下死手，也不是一两次了。
这几个人，可以说是自己的生死大敌，如果他们几个人串通到了一起——
难道今天的册封大典，真的会有什么茬子？
南烟皱起了眉头。
这时，玉公公又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道：“奴婢还顺便打听了一下。”
南烟转头看向他。
“听说，娘娘的姐姐到了重华宫之后不久，康妃娘娘就让人出了后宫，似乎，是去给国公传话了。”
“成国公？”
“是的。”
“……”
“只不过，事情隐蔽，没能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话。”
“……”
南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玉公公笑道：“辛苦公公了。”
说完，让冉小玉拿了一块十两的银锭给他。
玉公公原本还推辞不要，南烟笑道：“今天册封乃是大事，为免万一，还请玉公公多看顾些。这，不过是给公公打酒吃的辛苦钱。”
玉公公想了想，便将银子揣起来，道：“多谢娘娘赏赐。”
说完，退到了外面。
等到他一退出去，冉小玉立刻道：“是不是出事了？”
南烟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等到头发梳好了，让那些宫女都在外面去候着，然后才对冉小玉道：“之前搬过来的行李里面，你帮找一下昨天我收到的那封信。”
冉小玉一听，急忙转身去开箱子。
幸好，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清楚的记得南烟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哪里，又装进了哪个箱柜里，所以很快，就把那封信找了出来。
南烟拿起来看了看，又抽出信纸来看。
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冉小玉道：“有什么不对吗？”
南烟咬着牙，道：“这封信，被换过。”
“你，你怎么知道？”
“信封是旧的，至少也放了好多年了，可信纸却是新的。”
“……”
“显然是有人拿了真正的信，冒名写了一封来骗我。”
“……”
“我，我这两天太高兴，太放松了，竟然都没有发现。”
她说着，又看着手中的信封，道：“既然是祖母给我的，她就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如果她要这样做，可以索性隐瞒这封信的存在。”
“……”
“是司慕兰！”
“……”
“一定是她，偷看了这封信，然后仿造祖母的笔迹给我写了回信。今天，她应该是带着原来的那封信，去找了康妃。”
冉小玉惊了一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要去找他们吗？”
“……来不及了。”
南烟皱着眉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
冉小玉急了，道：“难道，就毫无办法？”
“……”
“她隐瞒的那封信，到底里面写了什么，是会加害到你的吗？”
“我想是的。”
“那，要不要我去想办法抢回来。”
南烟摇了摇头：“东西既然在康妃的手上，她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抢回来的，再说了——”她苦笑着看着冉小玉：“你又冲动了。”
“……”
“她怎么说也是妃子。”
“……”
“你跟她动手，哪怕我是贵妃，也保不住你的。”
“……”
“不可以再这样想了，知道吗？”
冉小玉有点着急了：“可是，就真的只能等他们动手吗？”
“……”
南烟沉默了下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根本不知道祖母要传给她的那封信里，原本是什么内容。
不过，从司慕兰的做法，和康妃他们的态度来看——
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甚至，真的可能会影响到今天的册封。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冉小玉更着急了：“你别光顾着想，你要给我一个办法。”
“……”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南烟反倒笑了笑。
她轻轻说道：“小玉，你真好。”
“你——”
“不过今天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
“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可以决定这一切。”
冉小玉忙道：“谁？”
“皇上。”
“皇上？”
“对，”南烟平静的说道：“刚刚玉公公说，康妃甚至还给成国公传了消息，这显然，是要让前朝的官员出动。”
“……”
“也就是说，这封信影响的，不仅仅是后宫。”
第575章 册封之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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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封信影响的，不仅仅是后宫。”
听到这句话，冉小玉都惊了一下。
她以为这只是康妃他们搞的一些小伎俩，就像过去杜思瑶搞出的那个鼻烟壶，又或者像夏云汀给他们下的药一样。
但听南烟这么一说，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封信影响到的，不仅是后宫。
就是说，还有前朝！
她压低声音道：“到底，会是什么事？”
“……”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影响到前朝，我们，就都无能为力。”
“……”
“只有——皇上。”
“皇上？”
“对，如果说，康妃他们把消息传给了成国公，联络了朝中的官员，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我们在后宫能解决的，只有皇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天灾人祸是无法避免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是会踏到满是鲜花的大道上，还是满是荆棘的歧路里。
重要的是，身边的人会如何陪你走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的玉公公轻声道：“娘娘，册封大典要开始了。”
南烟抬起头来，挺直了腰背。
“走吧。”
|
此刻，皇宫的正门打开。
阳光照在高耸入云的奉天殿上，五彩琉璃瓦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而大殿前方，宽阔无比的广场上，前来朝贺的文武百官，加上内外命妇，还有各国的使节等等，全都站在那里。
大家都仰着头，看着丹墀之上，两个正副册封使将节、册文和宝文等物一一陈设在案上。
动作缓慢而庄重。
而文武百官中，已经有一些官员在蠢蠢欲动了。
吴定小心的靠近他的父亲吴应求，轻声说道：“父亲呆会儿，真的要对贵妃发难吗？”
吴应求冷冷道：“还没册封，算什么贵妃？”
“……”
“就算皇帝要册封，那样的女人，也不配做贵妃。”
“……”
“这件事，老夫绝不能容忍！”
吴应求说着，又道：“你别忘了，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皇上若纳了那个女人为贵妃，司家必然起势，连同那个顾家，也一定会得到重用。”
“……”
“那样一来，我们吴家的地位，必然受到影响。”
吴定想了一会儿，轻轻的道：“是。”
吴应求的一个门生上前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国公，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一会儿，只凭国公吩咐。”
吴应求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人群中，司慕云小声的对顾亭春道：“母亲，舅父不是说他要来吗？怎么还没到？”
顾亭春道：“他已经快马加鞭的往金陵赶了。”
“……”
“但算起来，最快也得是今天晚上。”
“哦。”
司慕云点了点头，他突然往周围看了一眼，道：“慕兰呢？”
顾亭春愣了一下，也看了看身边。
才发现，从刚刚开始，他们就没有看到司慕兰了。
疑惑的道：“这丫头去哪儿了？”
司慕云想起之前司慕兰的态度，还有她今天一进宫，就显得有些怪异的举动，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今天，可是册封贵妃的大日子，如果她真的闹，只怕要出大事啊！
顾亭春有些焦急的道：“赶紧让人去找她啊。”
司慕云也有些头疼。
这里是皇宫，又不是他们司家，哪里去找得到人。
就在这时，皇宫远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隆重的鼓乐声。
此刻的南烟，身穿着雍容华贵的贵妃礼服，立于宫门内道，偏右的地方迎候，引礼女官上前来，跪拜之后，对着她轻声道：“娘娘，请。”
南烟点了点头，跟着她慢慢的往前走。
不一会儿，便到了奉天殿前。
这一刻，大殿下方，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齐聚到了她的身上。
阳光，似乎也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她就像一只长着金色羽毛的仙鹤，亭亭玉立在巍峨的大殿前，原本娇俏的脸庞，此刻神情肃然，一身的金玉，不但衬托出了她的华贵气质，更让她有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万象的气势。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甚至连顾亭春和司慕云，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司南烟，就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黄毛丫头，但怎么好像不认识她了？
一下子，她就不一样了！
而佟玉华看到这一幕，苍老的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她喃喃道：“我的丫头……”
“……”
“你，总是个有福的。”
“……”
“这世上，总有一个可以配得上你的。”
这时，引礼女官大声道：“贵妃敬拜天地。”
南烟慢慢的转过身去，面朝北方，展开双臂，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
冉小玉他们立刻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仰望着这一幕的时候，司慕云的眼角突然看到另一边，朝臣们列队站立的地方，有一些人在往前走，定睛一看，不是别人，似乎是成国公。
还有他的一些门生。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并没有让他们上前，接下来的册封仪式，似乎也还没有到群臣朝贺的时候。
他们上去干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
引礼女官又走上前来，大声道：“宣读册文。”
大学士便走过去，从案上拿起册封文书，朗声读道：“天地畅顺，万物伊始——”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声的说道：“慢着！”
所有的人都惊了一下。
大家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从大殿的旁边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康妃吴菀！
一看到她，南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立刻上前，走到了吴菀的面前，神情镇定的说道：“康妃，今天是我的册封大典，请你不要阻挠。”
说完，一挥手，冉小玉立刻带着几个宫女上前。
“请康妃娘娘回去。”
康妃大声说道：“司南烟，我不是要阻止你册封，我是要向皇上，要向天下，宣告一件大事。”
说完，她一转身，对着所有的人大声说道：“司南烟不能入后宫为妃。”
“……”
“因为，她是倓国人！”
第576章 册封之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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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头顶的万里晴空炸响。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南烟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康妃吴菀又转过身来，对着她冷笑道：“你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好，我再清楚一点告诉你，司南烟，你是倓国人！”
“……”
“异国女子，不能为炎国宫妃！”
“……”
“你，不能入宫！”
她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打在了南烟的胸口，而这时，许妙音从奉天殿中走了出来。
她和皇帝原本都在大殿内，等待册封仪式完毕后，南烟要进入大殿，向帝后行礼。
此刻，一看到外面出了乱子，她就立刻出来了。
而祝烽——
南烟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
阳光还没能照进大殿内，只感到里面有些阴暗，也看不清祝烽坐在里面的样子。
许妙音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说道：“康妃，你刚刚在说什么？”
吴菀对着她行了个礼，得意的道：“皇后娘娘，司南烟是倓国人，按照祖训，她不能被纳入后宫。”
“你这话——到底是有证据，还是你信口胡说的？”
“妾既然敢出来指证，当然是因为有证据。”
“什么证据？”
吴菀一挥手，从她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南烟抬头一看，正是司慕兰。
而此刻，大殿下的司慕云他们也都惊呆了，心中更是恐慌不已，没想到，司慕兰竟然跑到那里去了！
她要干什么？
她要指证司南烟？
许妙音的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
司慕兰也是第一次走到大殿前，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不由的有些两腿发软。
许妙音一开口，她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皇后娘娘……”
“你到底是谁？”
“民女，民女是——司慕兰，是，她的姐姐。”
说完，颤抖的指尖指向了司南烟。
许妙音又看了南烟一眼，然后对她说道：“你，有证据证明，司南烟是倓国人？”
“是的。”
“证据在哪里？”
司慕兰急忙将藏在怀中的那封信拿出来，奉到了许妙音的面前。
南烟的心又是一沉。
刚刚，她已经猜出，祖母传给自己的信被换过，也已经想到了，一定是司慕兰下的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封信的内容，竟然是这个。
自己是倓国人！
自己，真的是倓国人吗？
她第一次有了战栗和不安，看向面色凝重，两眼直盯着信纸的许妙音，发现她看了两眼之后，目光沉重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时，一旁的康妃吴菀已经冷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刚刚司慕兰把信送来，妾也看了一眼。”
“……”
“原来，这司南烟，根本就不是前朝鸿胪寺卿司仲闻的女儿。”
南烟又是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吴菀道：“你又聋了？”
“……”
“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吧，你，不是司仲闻的女儿。”
“……”
“你是他当年从倓国抱回来的一个女婴。”
“……”
“你，不仅不是他的女儿，更不是我们炎国人。”
“……”
“你是倓国人！”
这几句话，仿佛几记看不见的重拳，狠狠的打在了南烟的胸口，她踉跄着接连后退几步，差一点就要跌倒。
幸好这时，身后一只手，扶住了她。
南烟下意识的回头。
祝烽，站在她的身后。
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阳光下，仿佛一下子将阳光都挡住了，南烟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感到他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有了一点颤迹。
从未有过的颤迹。
周围的人全都跪拜下来：“皇上！”
南烟却忘了跪拜。
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阳光下的他。
自己，也在发抖。
祝烽没有看她，只是在阳光下，他的目光中似乎也透着一点阴沉，沉声道：“给朕看。”
许妙音还没有看完，但这个时候脸色也已经变了。
她急忙将信奉到了祝烽手中。
接下来，就是一阵如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不敢开口，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同丹墀下的文武百官，内外命妇，以及那些使节，全都应声跪倒在地，一个个都不敢说什么。
在一段不短的沉默之后，祝烽的手指一动。
将信合上。
然后，他说道：“这封信，你从哪儿得来的？”
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来的司慕兰，这个时候瑟瑟发抖的道：“启，启禀皇上，这封信是，是民女的祖母所藏。”
“……”
“她，原本是要将信交给司南烟，可是民女——民女怀疑司南烟的身世，就偷偷将信，换了下来。”
“……”
“结果一看，就看到了这样的事实。”
“……”
“民女实在不忍心皇上被她欺瞒，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倓国的女人进入后宫，所以——”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说道：“民女斗胆，阻止这一场册封。”
“……”
“望皇上能认清她的真面目。”
“……”
祝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说道：“嗯，看清她的真面目。”
“……”
“朕，的确看清了。”
这一刻，南烟只觉得心跳都沉了一下。
她几乎认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倒在头顶耀眼的阳光下。
可是恍惚间又觉得，身后那只撑着自己的手，好像一直没有放开。
所以，她还一直勉强的站着。
“皇上！”
这时，吴菀也跪着上前，说道：“皇上宠爱司南烟，此事并无不妥。可是，她是倓国人，妾认为，这件事，就万万不可！”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已经传到了丹墀之下。
她的话音刚落，成国公带着一些官员也已经走到了丹墀下，齐齐跪倒在地，说道：“皇上，皇上要册封任何一个女子，微臣等都无话可说。可是，高皇帝有遗训，异国女子，不得进入炎国后宫。”
“……”
“司南烟，绝对不能册封！”
“……”
“请皇上三思！”
他们说着，身后的那些官员也都听到了，他们纷纷跪拜下来，一齐对着祝烽道：“请皇上三思！”
第577章 册封之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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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祝烽站在高高的丹墀上，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些嫔妃，还有跪在下方的那些官员。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可是，南烟却仿佛从他深邃而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一点如针尖般的刺。
他突然笑了一声，道：“平日里，商议朝政，文武百官倒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齐整。”
“……”
“敌国来犯，你们还会吵一架呢。”
“……”
“怎么，朕册封一个贵妃，你们倒是齐心协力了起来。”
“……”
下面那些官员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成国公吴应求抬起头来，说道：“皇上，实在是因为祖宗的成法不可改，高皇帝的遗训不可违！”
“……”
“为了保我大炎王朝千秋万代，皇上万万不可让一个异国女子进入后宫！”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刻附和了起来。
“是啊皇上，绝对不能册封司南烟。”
“祖宗成法不能改！”
“高皇帝的遗训，不能让异国女子为妃！”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这些整齐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话语，在皇城的上空传开。
仿佛一个看不见的手掌，用力的压在了每个人的头顶，南烟只觉得全身都快要被压垮了。
可是，那只仿佛一直撑在她背后的手，却始终给了她一点不能倒下的力量。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自己的臆想。
因为自始至终，祝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人。
那张俊美得如天神一般的脸庞，也带着战神的煞气，冷冷道：“你们，都已经了解事实真相了？就如此笃定？”
有人大声道：“皇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是啊皇上，司南烟是倓国人！”
此话一出，下面的群臣，更是哭喊成了一片。
连连磕头，甚至磕得头破血流。
“皇上，皇上不能改祖宗成法啊！”
“皇上若不答应，老臣等在此死谏！”
“皇上三思啊！”
不知过了多久，叶诤走上前来，轻声道：“皇上，群臣义愤，是不是——”
祝烽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慢慢的上前一步，看着下面呼喊不已的群臣，说道：“你们，不是要朕三思吗？”
“……”
“可以。”
“……”
“朕每日，都会三省己身。”
“……”
“只不过，要想多久，就不知道了。”
“……”
“你们要跪，就在这里跪着吧。”
说完，转身走了。
他一走，带起了一阵冷风，南烟微微的晃荡了一下，几乎就要跌倒，幸好一旁的冉小玉急忙冲过来，扶住了她。
|
这场贵妃的册封仪式，就这样被中断了。
不是完成，因为并没有人被册封为贵妃。
也没有结束。
因为，自从皇帝离开大殿之后，前来朝贺的文武百官就一直跪在丹墀之下，不断的向上请愿。
所有的人都在大呼着——
请皇上三思！
祖宗成法不能改！
司南烟不能当贵妃！
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没有消失。
虽然在后宫，尤其是在重华宫中，已经听不到那些声音了，但他们好像还是能在心里听到一样。
吴菀，高玉容，甚至连跟着他们回来的司慕兰，都笑着。
尤其是司慕兰。
她的心里狂喜不已。
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找对了。
自从知道司南烟在宫中受宠，她的哥哥，连同舅父，就开始动用一些过去没有用过的人脉，打听宫中的消息。
她也就清楚的知道，这位康妃娘娘，是司南烟的生死大敌。
所以，她找到了她。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康妃娘娘不仅真的阻止了贵妃的册封大典，而且还让她的父亲，成国公带动百官给皇上施压。
毕竟，祖宗的成法，不能改！
一个倓国的女人，怎么能入后宫，怎么能当贵妃？
接下来，只要那些官员一直强压，皇上一定会让步，到时候——
她喜得抓耳挠腮，恨不得马上就天亮，就看到司南烟败落的那一刻。
高兴过一阵之后，小太监小棋子跑了进来。
“娘娘，”他跪拜一番，然后说道：“成国公从外面传了消息进来，百官仍然留在奉天殿前不回，连同那些观礼的内外命妇，还有各国使节，都在向皇上请愿。”
“这就对了。”
吴菀冷笑道：“就是要这样。”
“……”
“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司南烟是倓国人。”
“……”
“绝对不能让她册封。”
“国公还问，接下来他们要联名上折子，应该如何痛斥司南烟，还请娘娘给出一些提点。”
康妃和安嫔对视了一眼。
毕竟，这就是后宫的事，当然要问他们。
可是，还真的不好办。
司南烟平日里太小心谨慎，几乎没什么错处被他们抓到，要诬陷她也很难。
康妃想了想，急忙说道：“这一次，皇上去北平，不是打仗了吗？”
“是。”
“就让他们在折子上写，司南烟是奸细，因为她传递消息，才会让倓国大军入侵我国边境。”
“……”
“接下来该怎么写，他们自己知道了。”
小棋子笑道：“是。”
说完，便跑了出去。
司慕兰上前，谄媚的笑道：“康妃娘娘真是机智过人。”
“……”
“这一回，司南烟肯定不要再想被册封了。”
吴菀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太想理她，但又不能真的不理她，只冷淡的一笑：“你还在这儿啊。”
“……”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到你家人身边去了。”
司慕兰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民女一心投靠娘娘，自然要跟在娘娘身边侍奉。如今，这件事还没能成，只怕随时需要民女去作证，所以——不敢回去。”
吴菀看了她一眼。
心想也是。
直到现在，皇上还没有正式的宣布，司南烟随时都还有可能死灰复燃。
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个女人，还有用。
于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对高玉容道：“既然这样，安嫔，你安排一个地方给司小姐住吧。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高玉容立刻道：“是。”
说完，便带着司慕兰走了出去。
第578章 册封之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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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棋子匆匆忙忙的从后宫跑到了奉天殿外，去给成国公传递消息。
而在另一边，也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就是被玉公公他们带到一处大殿中暂时稍作休息的司慕云、佟玉华等人。
司慕云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深夜，风凉。
可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册封大殿居然会闹这么一出，更没有想到，闹这一出的，竟然是司慕兰！
当时，看到她走出来的时候，司慕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这个丫头，她失心疯了不成？
他们当然早就知道，司慕兰想要入宫伴驾，实际上现在对她来说，原本也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等到司南烟得到册封，成为贵妃，她再入宫。
哪怕不得宠，作为贵妃的姐妹，她在宫中一样能够享尽荣华富贵，这样一来，司家就出了两个妃嫔了。
但没想到，她竟然破坏了今天的册封！
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佟玉华年纪已经大了，加上今天暂时在宫中歇息，没能带着药，她很快就开始犯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亭春只能勉强哄着她入睡。
然后，走到儿子身边。
司慕云咬着牙道：“慕兰是要找死吗？”
“……”
顾亭春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也不要怪你的妹妹。”
“不怪她？”
司慕云狠狠道：“现在这样，我怎么能不怪她？”
“慕云，其实这件事，未必就不好啊。”
“……”
“你想想，司南烟虽然不能册封，可看今天的情况，慕兰已经在皇上跟前露了脸了。”
“……”
“而且，看样子，慕兰也跟那位康妃娘娘交好。”
“……”
“说不定——”
“屁话！”
身后传来了一个沉重的，甚至带着愤怒的声音。
顾亭春回头一看，竟然是顾亭秋。
他风尘仆仆的赶来，走到他们面前，一脸的怒容，把她也吓了一跳。
她这个弟弟，乃是有名的河南名士，风度翩翩，又知书达理，从小到大，很少看到他发火。
可刚刚，他竟然出口骂了自己。
顾亭春立刻皱起眉头：“亭秋，你——”
顾亭秋咬着牙道：“姐姐，你糊涂了吗？”
“……”
“你的女儿做出这样昏了头的事，你还认为她能有好处？将来，你们司家不落得满门抄斩，九族全诛，就算是老天爷厚待你们了！”
满门抄斩，九族全诛。
这样的话，吓得顾亭春也愣住了。
她说道：“真，真有这么严重？”
顾亭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倒是司慕云，一看到顾亭秋来了，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急忙道：“舅父，你终于来了。”
“嗯。”
顾亭秋喘了口气。
他是快马加鞭赶过来，想要参加今天的册封大典来观礼，谁知还是晚了一些。
一直到傍晚，才进入金陵城。
然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急得焦头烂额，快马加鞭，几乎跑死了自己的那匹千里马，才终于在宫门关闭之前赶到了这里，又是表明身份，又是花了大量的银子买通。
幸好，守门的人也拿不准现在的情况。
虽然司南烟没有册封成功，但他们也不敢把司家人得罪透了，毕竟，皇上还没有正式下令。
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放他进来了。
而一进来，就听到他姐姐这一番足以气死人的话。
所以，顾不上自己的名士风度，直接骂人了。
司慕云说道：“舅父，慕兰今天这样——”
顾亭秋脸色苍白，目光却显得坚定无比，说道：“你们，趁着今晚，立刻想办法传消息进后宫。”
“做什么？”
“做什么？向司南烟表明态度！”
“……”
“你们不知道司慕兰的事，也跟你们毫无关系！”
“……”
“你们，必须完全的站在司南烟的这一边！”
顾亭春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现在外面的那些群臣，他们全都在反对皇上册封司南烟。”
“……”
“这件事，怕是成不了的。”
“……”
“我们现在，难道还要奉承她吗？”
“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顾亭秋急得直摇头，说道：“这些臣子，当然是在反对皇上，可是，皇上是谁？！”
这一句话，问得顾亭春和司慕云都愣住了。
顾亭秋道：“皇上，乃是大有为的君主！”
“……”
“这些臣子反对他的原因，不过是一些陈词滥调，什么‘祖宗成法不可改’、‘高皇帝遗愿不可违’，但是你们注意过没有，皇上登基以来，做了多少大事，都是跟祖宗成法，跟高皇帝遗愿违背的？”
“……”
“高皇帝当朝，鼓励农耕，却贬低商人的地位，不允许人游走经商。而皇上一登基，就鼓励商贾，给了他们多少优厚的条件。”
“……”
“高皇帝封闭国门，不允许与外国来往。”
“……”
“可当今皇上呢？就算跟越国，跟倓国打仗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关闭过国门，反倒大开国门，宫中，甚至还有他国的人任职。”
“……”
“他，是个因循守旧的皇帝吗？”
“……”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些祖宗成法，高皇帝遗愿，皇帝陛下不会一直守下去，不仅不会守，他一定会大改革！”
“……”
“跟不上他脚步的人，都会被他抛弃！”
顾亭春母子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顾亭春犹豫着道：“可是，南烟——”
顾亭秋又道：“我再告诉你，不管南烟是不是倓国人，不管这些臣子如何的反对，也不管慕兰跟那些娘娘们搞什么花样，她都一定会被册封。”
“为什么？”
“后宫的女人要晋升，有三种原因被册封。”
“那三种？”
“第一，是家世显赫，有亲人在朝中当官，皇上要拉拢，要用这样的臣子，自然就要跟他们结为亲家。如今朝中，皇后，康妃，都是这样的例子。”
“……”
“第二，就是为了充实后宫，为皇上开枝散叶。后宫其他的女子，不外如是。”
“……”
“最后一种，就是——”
“是什么？”
顾亭秋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皇帝真的喜欢！”
第579章 册封之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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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春他们听得又是一惊。
皇帝，真的喜欢？
这，似乎是寻常老百姓，简直不敢想的事情。
皇帝，真的喜欢司南烟？
顾亭秋道：“你们司家，连同我们顾家，都还没有人在朝为官，皇上也说不上需要倚重我们。”
“……”
“所以，现在不是司南烟靠你们，而是你们要靠她，慕云才能走上仕途。”
“……”
“如果皇上只是为了充实后宫，每年选秀，多的是女人可以入宫，他何必要大费周章的破格提拔司南烟。”
“……”
“而且，还是一次就册封为贵妃？”
“……”
“皇上南下邕州，北上北平，两次都带着南烟在身边，甚至听说，皇上还曾经为了她去亲身涉险。他们两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你们，可能也是我想不到的。”
“……”
“但我可以肯定，皇上是真的，真心的喜欢她。”
“……”
“才会这样册封她。”
顾亭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现在，你们想一想，皇帝真心喜欢的一个女人，马上就要册封为贵妃，却被人打乱，阻挠了。”
“……”
“你们认为，皇帝会怎么想？”
“……”
“他，会感激那个出来阻挠的人吗？”
“……”
“司慕兰这丫头，根本就是油脂蒙了心，她以为她坏了司南烟的事，自己投靠了康妃就能往上爬。可是，她一没有皇帝的喜爱，二没有家族的支持，她凭什么？”
这一句句的话，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在顾亭春的头顶炸响。
一时间，震得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
说完，顾亭秋回头盯着顾亭春，一字一字的道：“姐姐，现在是你选择的时候了。”
“……”
“一个，是你的亲生女儿，但可能把你们司家，带到地狱里。”
“……”
“还有一个，固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
“但只要现在，你肯跟她表态，你们司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
“前提是，你不要把路走绝了！”
司慕云一听这些话，已经全都明白了过来。
他急忙转身抓着顾亭春的手，用力的抓着，道：“母亲，你这一回可不能再犯糊涂了，舅父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
“……”
“我们司家，不能毁于一旦啊！”
“……”
“母亲！”
顾亭春整个人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对着顾亭春抬手行了个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司夫人，皇上要召见你。”
|
南烟坐在翊坤宫中，虽然这个时候已经要入夏了，可她却一直在发抖，手指冷得像冰。
冉小玉的双手，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虽然，连冉小玉的手，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他们在皇帝离开大殿之后没多久，也就被请回到了这里。
路上，冉小玉下意识的要往掖庭那边走，但南烟用最后的一点清醒神智对她说：“去翊坤宫。”
然后，他们就到了这里。
可是到了翊坤宫，也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这大概也是今晚所有的人都在做的事了。
南烟一直坐在凳子上，两眼发直，手放在膝盖上微微的颤抖，冉小玉则是忙里忙外，一直陪着她。
一转眼，天黑了。
还是有宫女记得来给他们送吃的，可是这个时候，自然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
南烟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她的脑子里，就像是千万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让她一刻都静不下来。
她，竟然是倓国人？
她，竟然是父亲从倓国抱回来的女婴？
她……
不能和祝烽在一起……？
每一个意识，都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
她抬起头来，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轻声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冉小玉看了一下。
“已经过了子时了。”
“外面——”
“他们还在闹。”
“在闹什么？”
“……”
感觉到冉小玉沉默了下来。
南烟低头看着她，说道：“你跟我说，现在，我要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冉小玉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听说，已经有些官员上表，要求皇上处死你了。”
“哦？”
“他们说，你是敌国派来的间隙，诱惑皇上沉溺美色。”
“……”
“还说，你跟在皇上身边，一定往倓国传递了不少机密的消息。”
“……”
“你这样的人，不能留。”
南烟冷静的听完，然后笑了笑。
冉小玉也冷笑了一声。
她说道：“那些蠢人的话，你就当笑话听了便罢。”
“……”
“谁敢动你，我杀谁！”
南烟有些感动的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小玉，你对我真好。”
这一次，冉小玉倒没有奚落她“肉麻”。
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紧握着她的手。
又沉默了许久之后，南烟终于又开口，声音却有些异样的沙哑：“皇上呢？”
冉小玉的呼吸也窒了一下。
南烟认真的道：“他人呢？”
冉小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听说，一直在御书房。”
“……”
“鹤衣大人和简大人，还有——叶诤，都一直在他身边。”
“……”
“外面的那些大臣，都想要见他，可是见不到。”
“……”
南烟安静的听完，又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然后站起身来。
不过，因为一个姿势呆得太久了，她的两条腿都在发麻，一站起来就踉跄了一步，冉小玉急忙抱住了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
南烟摆手，然后抬起头来，沉声道：“我要去见他。”
“什么？”
“我要去见皇上。”
“可是——”
“没关系，小玉，”南烟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认真的说道：“这件事，虽然外面热热闹闹的，但其实，只是我们两之间的事。”
“……”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
“我要去见他！”
说完，她起身，坚定的走出了翊坤宫。
可是，就在她刚走近御书房的时候，却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熟悉的身影，让她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