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9章 我求的，不过是一心人
这时，南烟冷冷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冉小玉回头看向她：“娘娘？”
南烟平静的说道：“放开她。”
“……哼！”
冉小玉犹有些气不过，但还是听从了南烟的命令，狠狠的一把推开了康碧云，而康碧云跌倒在地，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刚刚那一刻，她几乎都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她的两眼通红，抬起头来又看向南烟，只见这位贵妃娘娘端坐于上，两眼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就像神佛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世人一般。
她说道：“你们都出去。”
听到这话，周围众人都愣了一下。
冉小玉立刻道：“娘娘？”
南烟道：“本宫想要单独跟康婕妤说几句话。”
“……”
众人闻言，也都明白过来。
康碧云身为宫妃，却对别的男子产生了恋慕之情，不但如此，还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后宫原本就不可能让她活下来，更何况，她还为了灭口，谋害心平公主。
她只怕碎尸万段，也难抵其罪。
现在，贵妃单独跟她说话，只怕就是要最后宣判她的死刑，这些话，也自然是不能让旁人听到了。
薛运没说什么，起身便走了出去。
康碧云仍旧瘫倒在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了门口，消失在了外面凛冽的寒风中。
半晌，她无声的一笑。
一滴烫得有些过分的泪水，从眼眶盈出，滴落下来。
紧接着，辛靡靡和若水他们也都相继的离开了养性斋，只有冉小玉有些犹豫，她走到南烟身边，轻声说道：“娘娘，奴婢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
“只怕她狗急跳墙。”
她别的都可以不管，但南烟的安危，却是她时刻都放在心头的。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
从走进这养性斋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很冷冽，只有听到冉小玉的话的时候，眼中才浮现出了一丝温暖之意。
但，为了让自己狠下心肠，她的口气仍旧是冰冷的。
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平时。
淡淡道：“你看她的样子，还像还能反抗的吗？”
“……”
冉小玉低头看了一眼。
的确，自从薛运说出那些话之后，康碧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活气一般，此刻摊在地上的，不是一个容貌秀美，衣着华丽的宫妃。
而更像一块散发着沉沉死气的肉。
看样子，的确是再无防抗之心的了。
南烟又冷冷说道：“她若乖乖的，还能保个全尸；若再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她一家人，就别想再活了。”
听到这话，康碧云又颤抖了一下。
冉小玉终于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娘娘小心一些，奴婢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娘娘只喊奴婢一声便是。”
南烟点头：“你去吧。”
“奴婢告退。”
说完，她走了出去，路过康碧云身边的时候，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去，关上了大门。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
南烟低头看着跪坐在地的康碧云，虽然是她自己说，有话要跟她说，但真正到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反倒沉默了下来。
其实，也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是一个女人。
她心里很明白，一个女人一旦陷入了情痴当中，会有多傻，就像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祝烽的身边一样，祝烽笃信她不会放弃，事实上，她也的确不会放弃。
如今，自己能拥有权力，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康碧云，是因为自己的痴心没有错付。
这，是自己的幸运。
可康碧云，她进宫之后这么长时间，身为她夫君的皇帝却连一面都没来看过她，更别说男女之间的温存。
她在这样的寂寞当中，找到了一个心情的依托。
就是薛太医。
为了见他，甚至故意把自己弄病，不喝药，在寒冬腊月穿着单薄的衣裳吹风……
这，有多傻？
长久的沉默，也让康碧云有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她咬着牙，抬头看向南烟，狠狠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南烟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说道：“本宫只是在看你，痴心错付的样子，有多可怜。”
“……”
康碧云又是猛地一颤。
这个时候，就算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这句话，还是像刀一样，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狰狞之感。
对着南烟狠狠说道：“你尽可以嘲笑我，贵妃娘娘，可惜，不管你再怎么嘲笑，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感情上，我比你高贵多了。”
南烟的目光微微一闪。
“哦？”
南烟微微挑眉：“这么说来，你认为，你没错？”
“我当然没错！”
康碧云梗着脖子，硬声硬气的说道：“是，人人都会笑我，说我不守宫规，不守妇道，可是那是谁逼我这么做的？”
“……”
“如果我进宫来，皇上肯来看我一眼，哪怕给我一点温柔，我会如此吗？”
“……”
“我求的，不过是一心人而已。”
“……”
“可你，你却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我们这些人，不让我们见到皇帝，不让我们承宠，若不是你这样做，我会如此吗？”
“……”
“我是因为这样的寂寞，才会对薛太医产生感情。”
“……”
“也是因为这样，为了保护我自己，我才会推你的女儿下水，灭她的口。”
“……”
“如果一定要追根溯源的话——”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看向南烟，说道：“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和皇上，让我走到这一步，让我走到今天的！”
“……”
南烟的眼角微微的眯了一下。
她冷淡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自己狡辩？”
“……”
“你真觉得自己很可怜，追根溯源，是我们害了你吗？”
“难道不是吗？”
康碧云阴冷的看着她，冷笑道：“贵妃娘娘，你不要以为自己如今高高在上，很威风，其实在我看来，你可怜得要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盛世为凰》，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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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0章 死，是一定要死的
康碧云阴冷的看着她，冷笑道：“贵妃娘娘，你不要以为自己如今高高在上，很威风，其实在我看来，你可怜得要命！”
“哦？”
南烟勾了一下唇角：“本宫哪里可怜了？”
康碧云道：“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求的就是一心人，虽死无憾。而反观贵妃娘娘你，看上去是高高在上，身为众妃之首，权倾后宫，可其实呢？你也不过就是皇帝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
“每天，还要想尽办法，阻止皇上亲近别的女人。”
“……”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吗？”
南烟沉默着，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她。
而康碧云越发的放纵，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如今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过就是趁着自己曾经年轻美貌，又为皇上生下了一儿一女，才有了今天。”
“……”
“可你别忘了，后宫三千佳丽，迟早有一天，有人会越过你。”
“……”
“到那个时候，我今天所受的屈辱，你一定会十倍的偿还！”
她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还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死定了，所以在死前，索性放纵一回，过去不敢说的话，甚至心头最怨毒的诅咒，她都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笑了起来。
冷冷道：“贵妃，司贵妃，花无百日好，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
南烟一直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她。
尽管康碧云的话，无一不是在激怒她，可越听，她反倒越冷静。
眼中原本凝结了寒霜，这一刻，却慢慢退去。
剩下的，反倒是悲悯。
那种明显的，怜悯的目光，让此刻的康碧云突然暴躁了起来，她恨恨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有话就说，我如今，什么都不怕了！”
“……”
南烟又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平静的说道：“你说，你在感情上，比本宫高贵。”
“不错！”
“谁，给你的自信？”
“……”
康碧云的喉咙一梗。
南烟继续冷笑着问道：“本宫且问你，当初是谁，主动应选进宫的？”
“……”
这话一出，康碧云的呼吸一顿。
南烟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原本没有应选的资格，是因为你想要入宫承宠，也是因为你的爹娘想要攀附权贵，所以依附于吴氏，让成国公给了你一个应选的资格，你才得以入宫。”
“……”
“既然知道是进宫，知道要侍奉的是皇帝，那就应该知道，皇帝是有三宫六院，有这么多的嫔妃。若接受不了，你大可以留在宫外，去追求你的‘一心人’，没人会责问你，更没人能要你的命。”
“……”
“可惜，你还是进宫了。”
“……”
“你眼睛里看到的，是身为宫妃的荣华富贵，心里想的，是家人从此鸡犬升天的好处。那个时候，你脑子里可有过‘一心人’这三个字？”
“……”
“只怕，连想都没想过吧。”
“……”
“进宫之后，你没能得宠，所依靠的吴氏也倒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想要‘一心人’了。”
“……”
“这一心人三个字，莫非是你的遮羞布？”
“……”
“认清你自己，你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一心人，而是荣华富贵，只不过是求而不得，又不甘寂寞，才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
“丑事就是丑事，不会因为你说得冠冕堂皇而变得美好。”
“……”
“康碧云，敢吃咸鱼就别怕渴，想要‘一心人’就别巴望着宫里的富贵，进宫做宫妃就要有宫妃的样子！本宫在跟他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他当了皇帝，会有三宫六院，本宫接受得了这一切，也能承受这一切背后的寂寞，所以本宫留在了他身边，更有了今天。”
“……”
“而你——”
她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悲悯又化作了鄙夷：“眼睛里只盯着自己想要的，却没这个能力得到。一时失势，就怨天尤人，更做出这样的丑事，还好意思拿‘一心人’三个字来为自己遮羞。”
“……”
“这三个字这么好用，岂不是杀人放火都要被歌功颂德了？”
“……”
“做了娼\\妓还立牌坊，你真以为你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在本宫面前能有什么斤两吗？告诉你，一文不值！”
听到这句话，就像是一记惊雷轰顶。
康碧云被她击溃了最后一点心力，整个人颓然倒下，就像一滩再也撑不起来的软肉。
南烟这才慢慢的说道：“现在，本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康碧云颤抖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仅能用细若蚊喃的声音道：“你还要问什么？你还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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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性斋外，众人都站在院子里，小心谨慎的盯着养性斋那紧闭的大门，而冉小玉更是站在台阶下。
只要里面有一点响动，她就会立刻冲进去。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贵妃到底要跟康碧云说什么。
她有些烦躁的回头，看见薛运远远的站在角落里，她也没有离开，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看着养性斋。
冉小玉想了想，走过去问道：“你还不走？”
“呃？”
薛运被她问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她。
冉小玉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
薛运迟疑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但，本能的，还是留下了。虽然现在，已经证实了康婕妤就是加害心平公主的凶手，可她的心里，不知怎的，还是有些放不下。
大概是因为，自己将那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她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一个人心碎若死，大抵如此。
她深知自己不可能回应那样的一份情感，可心里，终究是有愧疚的——若不是因为自己，也许，康碧云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她忐忑的问道：“康婕妤，会如何呢？”
冉小玉看了她一眼。
冷冷道：“死，是一定要死的。就看怎么个死法，死多少人了。”
“啊……？”
薛运听得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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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1章 明正典刑，还轮不到她
薛运听得心一惊。
就在这时，养性斋的大门打开了。
众人急忙抬起头来，只见南烟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冷冽，甚至比外面的寒风都更寒冷一些。
大家下意识的拥了上去：“娘娘？”
冉小玉抢着问道：“娘娘，她，怎么样了？”
薛运没有问她，而是直接两步走到了门口，往里一看，顿时惊得低呼了一声：“啊！”
随即脚一软，竟跌倒在地。
大家下意识的也都探头一看，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康碧云倒在一处墙角，墙壁上，绽开了一朵刺目的血色的花，而她的额头上，也是一大块的鲜红，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大半张脸，更染红了她的一身。
她倒在那里，已经毫无生息。
她，触柱而亡！
南烟也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是满目刺眼的血红，可她的眼神却显得非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冷清，淡淡的说道：“康婕妤因病暴毙，来人来收拾一下。”
“……”
众人听到这话，都屏住了呼吸。
冉小玉微微蹙眉，抬头看向她：“娘娘？”
因病暴毙？
若以这四个字作为她的死因，那很多事，也就只能就此了结了。
但南烟却没有一丝的犹豫，转头看了一脸惨白，对里面的惨状不忍直视的辛靡靡，说道：“辛才人，这里就不用你帮忙了。你回去休息吧，过两天，本宫会再找你。”
“……是，是。”
辛靡靡哆嗦着，对着她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脚步也是凌乱的。
若水他们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叫来了人，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一切，而南烟只给听福递了个眼色，听福就带着人，将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如萤带了下去。
南烟又道：“薛太医。”
却没有人回应。
她微微蹙眉，转过身去，就看见薛运扶着门框站在门边，两眼直直的盯着里面鲜血淋漓的场景，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
她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又道：“薛运！”
“啊？”
这一回，薛运总算听到了她的声音，仓惶的回过头来：“贵，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南烟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道：“跟本宫过来，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可就在她走了两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薛运迟疑的声音，轻声道：“贵妃娘娘，微臣，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
她回头看向她：“你要干什么？”
薛运低着头，轻声道：“微臣，想要送她最后一程。”
“……”
“等这里事毕之后，微臣一定过来，向娘娘请罪。”
“……”
南烟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在里面收拾忙碌的人影。鲜血的味道，已经从屋子里漫了出来，那种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每个人都有一点微微的战栗。
对于康碧云的死，她无比冷静。
不仅是因为她做的这件事，已经是非死不可，就算没有心平落水被害，来赐死康碧云的，也一定会是自己。
更何况，她还这样谋害自己的女儿。
所以，这是南烟第一次平静的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她也相信，将来，只怕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但薛运毕竟不同。
她是医者，学医的人，天生会对——也必须，对生命尊重，对死者怜悯。
更何况，是因为她，康碧云才会走上这条路，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愧疚之情的。
于是，南烟平静的说道：“送了她之后，立刻过来。”
“是，多谢贵妃娘娘。”
南烟淡淡的一摆手，转身走了。
冉小玉急忙跟了上去。
一边走在南烟的身边，她一边轻声问道：“娘娘，刚刚她跟娘娘都说了些什么？怎么看她之前还那么倔强，此刻就肯就死了呢？”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康碧云的话告诉了她。
冉小玉听得一阵冷笑。
道：“这个女人，到死都还嘴硬。”
南烟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的说道：“一心人？在这宫里求一心人。她倒是有这个闲情。”
“这不是一心人的问题。”
冉小玉冷冷说道：“娘娘说的没错，应选进宫之前难道不知道成为宫妃是怎么回事吗？这个时候反倒来叫苦？”
“……”
“就像娘娘平日里看史书，选的是帝王本纪，就该知道里头的人是皇帝了，还非去奇怪他为什么每天都在处理政务，为什么后宫会有妃子，这不是打自己的嘴吗？”
“……”
“有本事一开始就别选，选了之后再嫌这嫌那，这算什么。”
南烟冷笑道：“算什么？算矫情吧。”
“……”
“可惜她到死都还在矫情，这一生活得，也真是憋屈。”
冉小玉也冷笑了一声。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冉小玉又轻声问道：“不过，娘娘这么做，是打算饶过她的家人了？”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来，冉小玉已经长进了不少，只看这一下，就清楚她的心思。
康碧云做出这样的丑事，照刚刚冉小玉对薛运的说法，死是一定要死的，只是看怎么死，死多少人。若是南烟要将事情摊开来讲，那就是明正典刑，等待她的，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并且，谋害公主，连同她的家人也是要连坐的。
可是，南烟却只是过来赐死，并且给她留了个全尸。
而且，刚刚“因病暴毙”四个字，甚至将她的名声也保全了，自然也就不会累及亲族，
南烟淡淡的点了点头。
说道：“本宫从来就不同意连坐这种罪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谋害心平，不守宫规，收她一条命，也就够了。”
“那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本宫会去说。”
南烟说着，想起了那天晚上，知道心平溺水是被人所害时，祝烽杀气腾腾的样子，若真的让她知道，只怕康碧云就不是触柱而亡这么简单，祝烽一定会将她整个人撕碎的。
“但，”
冉小玉微微蹙眉，轻声说道：“为什么不明正典刑呢？”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道：“明正典刑，还轮不到她。”
“……？”
冉小玉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娘娘此话，怎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盛世为凰》，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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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2章 还有一个人
冉小玉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南烟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刚刚康碧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是啊。”
“你记得她说，她推了心平下湖之后，如何。”
“推了公主下湖之后？”
冉小玉皱起了眉头，竭力去回想，但不等她想起什么来，南烟已经沉沉的说道：“她一直站在岸边，看着心平在湖中挣扎。”
“是啊。”
“但你还记不记得，心平后脖颈上的伤。”
“……！”
冉小玉皱起了眉头。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什么，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急忙说道：“她只是推了公主落水，之后，一直站在岸边看着公主挣扎。也就是说，那些淤伤不是她造成的！”
南烟沉着脸，慢慢说道：“我们一直以为，推心平落水，和掐着她脖子让她溺水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康碧云。”
“……”
“但现在看来，不是。”
“……”
“还有一个人。”
“……”
“还有一个人，在康碧云推了心平落水，并且仓皇离开现场之后出现，掐住了心平的脖子将她往湖里按，要置她于死地！”
冉小玉的眼睛都红了一下。
她急忙说道：“所以，娘娘刚刚单独留下，就是要问康碧云这件事？”
“不错。”
“……”
“本宫刚刚问她，有没有对公主动手，掐住她的脖子，但她说她没有。”
“……”
“她只是推了心平落水之后，看了一眼，就仓惶的离开了。”
冉小玉问道：“那，到底是谁呢？”
南烟咬了一下牙，沉沉说道：“本宫就是想问她，可是没想到，不等本宫开口，她就撞墙死了。”
“什么！？”
冉小玉一听，皱起了眉头。
沉声说道：“那，这个真凶岂不是——找不到了？”
“不会找不到。”
南烟沉着脸，慢慢说道：“其实，就算康碧云活着，她也不会知道。”
“……”
“若她知道，临死之前一定会将这个人拖下水来，犯不着自己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死去。她既然没说，就证明连她也不知道。”
“……”
“但现在，我们知道了。”
“……”
“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本宫就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管过去多久，也不管对方藏得有多深。”
“……”
“敢对我的女儿动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
“……”
“更何况——”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这一片寂静的后宫，因为冬天，寒风呼啸，来往的人也很少，后宫看上去就像是被冰雪封住了一般。
她沉声说道：“这个人，一定就在宫里。”
“没错！”
冉小玉点头道：“事情就是发生在后宫，别的人又不能随意出入，再说那边，在场的也就那么些人。”
南烟面色阴沉，冷冷道：“只要在宫里，本宫就能找出来！”
“……”
“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件事，暂时保密。”
南烟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心平的身上有伤，更不要让人知道，本宫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
冉小玉眼睛一亮。
“奴婢明白。”
“……”
“让对方以为，康碧云已经成了她的替罪羔羊并且已经死了，那这个人就会放松警惕，掉以轻心，到那个时候，才好挖出真相来。”
“不错。”
“那，娘娘打算如何跟皇上交代呢。”
“本宫自有说法。”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寝宫。
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还在安静的在床上躺着，彤云姑姑守在一边，一边做手上的针线活，一边跟她说着什么。
南烟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听她正说着：“公主殿下，贵妃娘娘要去教训坏人，把害过你的人都一一绳之以法，你要早点醒过来，别让娘娘为你担心啊。”
坐在一旁的念秋轻声说道：“姑姑，你已经坐了半天了，下去休息吧。让我来陪着公主殿下就是。”
彤云姑姑道：“没事我，我多跟公主说说话。”
“……”
“薛太医不是交代了吗，她让大家没事的时候多跟昏迷的公主说说话，也许，她能听到大家的话语，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醒过来了。”
念秋笑道：“我也可以啊。”
就在这时，南烟带着冉小玉走了进来。
他们一看见她，立刻起身行礼：“娘娘。”
念秋抬起头来，急切的问道：“娘娘，那恶人伏法了吗？”
南烟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道：“当然。”
“……”
“这样的人，本宫也不会容许她活下去。”
念秋忙问道：“那她承认了她的罪行吗？”
“当然。”
“……”
“其实，从辛才人的话里就已经能判断出是她了，过去，不过是要她亲口承认而已。只不过，没想到她这么烈性。”
“烈性？”
彤云姑姑也愣了一下，问道：“康婕妤怎么了？”
冉小玉扶着南烟坐到了卧榻上，冷冷道：“眼看着自己罪行败露，她竟然触柱而亡了。”
“啊？！”
彤云姑姑一听，瞬间也白了脸。
她也是医者，虽然也心疼公主，认为恶人应该有恶报，但乍一听说康碧云触柱而亡，心里也难免有些难受。
南烟看了看他们，然后说道：“好了，那边已经在收拾料理她的后事了，本宫要休息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是。”
彤云姑姑便和念秋一起退了出去。
冉小玉将一杯热茶送到南烟的手边，轻声问道：“娘娘，奴婢陪着你吧？”
“不用了，”
南烟平静的说道：“过一会儿，薛运就要过来了。”
“……”
“本宫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
冉小玉微微一怔。
她才想起来，刚刚离开养性斋的时候，贵妃就跟薛运说了，让她跟着自己过来，显然是有事要交代。
要知道，在这件事里，虽然薛运跟作恶的人没有关系，可闹出了这件事，贵妃自然也是要过问的。
于是道：“那，奴婢退下了。”
说完，便也离开。
南烟靠坐在卧榻上，刚喝了两口茶，薛运就来了。
第2403章 你还是不要留在宫中了
南烟靠坐在卧榻上，刚喝了两口茶，薛运就来了。
她的脸色跟之前在养性斋的时候一样苍白，神情也显得很恍惚，尤其在进门的时候，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她趔趄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一抬头，就看见南烟坐在前面。
急忙上前来请安。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薛太医，送了康婕妤最后一程了？”
“……是。”
薛运回答的时候，神情也有些黯然。
说是送，其实，她什么都没做。
就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那些人收拾了养性斋，将墙上和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然后，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架来，将康碧云的尸体抬了出去。
一块白布，盖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连请他们停留，让自己在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么呆呆的，目送着那两个小太监抬着她的尸身远去，若不是周围有人记得提醒她来见贵妃娘娘，她只怕还要在那里站着，不知到多久。
南烟坐直了身子，看着薛运还有些失神的眼睛。
她拿过茶杯来，一边轻轻的拨着上面漂浮的茶沫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如何，是不是觉得，本宫太心狠手辣了。”
“啊？”
薛运一愣，回过神来，立刻摆手“不，不。微臣不敢这么想。”
南烟抬眼看了她一眼“敢不敢的，本宫说了算；但会不会的，就只有你心里才知道了。”
“……”
“不过，也无所谓。”
“……”
“本宫就算真的心狠手辣，也无妨。”
看着南烟淡漠的眼神，薛运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娘娘千万不要误会。虽然，微臣的心里，是有些可怜康婕妤，但微臣并不认为娘娘处置她是心狠手辣。这，这是娘娘的权力，也是后宫的规矩。”
“……”
“更是她……罪有应得。”
南烟又看了她一眼。
淡淡道“难得，你还如此明事理。”
“……”
“不过，看你这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本宫还以为，你对本宫的处置感到不平呢。”
薛运忙道“微臣不敢。”
“……”
“微臣只是，心有愧疚。”
“哦？愧疚？”
薛运低着头，轻声说道“若不是微臣……在跟婕妤来往的时候没能把握好分寸，婕妤也不会，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就不会对微臣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
“若没有这样的事，公主殿下也就不会身陷险境，被她谋害了。”
南烟看着她，冷冷道“你，明白就好。”
“……”
听到这句话，薛运蓦地心中一惊，似乎也隐隐的感觉到，南烟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对她不利。
只见南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平静的说道“这件事，是后宫的丑闻，康婕妤虽然死了，可留下些什么来，终究落人口实。为了皇上的颜面，本宫也不能不理会。”
“……”
“薛太医，你还是不要留在宫中了。”
第2404章 微臣不能走！
“薛太医，你还是不要留在宫中了。”
“……”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薛运睁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她呆呆的看着南烟，却见后者只平静的看着她，目光似有闪烁，但看着她的时候，却是坚定不移。
似乎是在告诉她，这个决定，是不可更改的。
薛运只感觉全身都凉了一下。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道：“贵妃娘娘，这——”
南烟平静的说道：“你原本就是我们从西北带回来的，本也不是太医院正式的太医；况且，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事，你继续留在后宫，只怕更是要流言四起。”
“……”
“到那个时候，皇室的名誉都要扫地了。”
“……”
“所以，本宫想了想，不如就让你离开太医院吧，这样一来，你走得干净，后宫也干净。”
薛运原也有些惊怕，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只怕是要受些牵连的。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南烟竟然要直接让她离开。
她急忙说道：“娘娘，这件事的确是微臣不好，可是，可是娘娘不是已经说了吗，康婕妤是因病暴毙，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南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会传出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你想想今天在养性斋，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有多少。”
“……”
“就算，就算本宫不说，本宫身边的人不说，辛才人也不说，那你认为后宫的人不会胡乱猜想吗？”
“……”
“再说了，有了一个康婕妤，就难保将来还会有别的不得势的妃子痴心妄想，到那个时候，事情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
“为了大家干净，你还是走吧。”
薛运有些慌了。
贵妃这么说，根本毫无道理，若真的有人要胡乱猜想，就算自己走了，也一样会胡乱猜想，流言蜚语也根本不是撵走一个自己就能平息的。
她，似乎就只是要赶自己走而已。
想到这里，薛运的心都沉了下去。
她回想起南烟生产的那天晚上，明明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她却坚定的要询问自己，对皇帝的感情，而自己，偏偏又没能坚持住，将真话说了出来。
只怕那个时候，贵妃的心里，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了。
上一次，自己在翊坤宫站在风口上吹风，后来，昏倒在御书房，她又接着赶来，当时的情形，至今也令她心惊胆寒。
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了贵妃的眼中钉了。
可是——
她不能走！
她来到炎国，说的是为了游历，但这个秘密只有她和皇帝知道，她是为了给皇帝解毒而来，现在，事情还在进行当中，若她离开，那皇帝体内的毒就无法可解了。
若皇帝体内的毒不能解，那她的目的，也就不可能完成！
想到这里，薛运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南烟，轻声说道：“贵妃娘娘，微臣……微臣知道，贵妃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后宫。可微臣，微臣不能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盛世为凰》，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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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5章 跟他去？
她抬头看向南烟，轻声说道：“贵妃娘娘，微臣……微臣知道，贵妃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后宫。可微臣，微臣不能走！”
“……”
南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道：“走不走的，不由你做主。”
“……”
“反正，本宫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自己知道。”
“娘娘……”
“退下吧。”
说完，南烟便转过头去，恹恹的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打算再跟她说话的样子，薛运纵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去。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心中仍有不甘，又回头看向南烟，轻声道：“娘娘，我——”
南烟沉声道：“退下。”
“……”
薛运最终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走之后不久，冉小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就看见南烟靠在卧榻上，双目紧闭，似是已经睡着了。
她喃喃道：“怎么也不盖一点东西，万一着凉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条薄毯来，小心翼翼的给南烟盖在了身上。
但就在毯子刚刚盖上南烟的身的时候，原本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南烟突然说道：“小玉。”
“啊！”
冉小玉被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她仍旧闭着眼睛。
但显然，是没睡着的。
冉小玉道：“娘娘没睡，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奴婢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南烟笑了笑，这才睁开了双眼。
道：“本宫只是闭目养养神罢了。”
“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了，”
南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道：“晚一些，皇上应该就要下朝了，知道康碧云的事，肯定要过来问的，本宫得等着他。”
“哦，也是。”
冉小玉点点头，又问道：“那，娘娘饿不饿？奴婢让御膳房准备一点小食吧，呆会儿皇上过来，也能一起用一些。”
“不必了，你过来，本宫有话跟你说。”
“呃？”
不知怎的，她这么一本正经的，让冉小玉有些奇怪。她走回到卧榻边，轻声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叶诤什么时候出发啊？”
“啊？”
像是猝不及防，也没想到南烟会突然问这个。
冉小玉的神情蓦地一黯，叹了口气，轻声道：“就这两天了。”
南烟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心里放不下吧。”
“……”
冉小玉过去惯常嘴硬，但如今，自己的心事早已经“大白天下”，也没必要再在南烟的面前说谎，便轻声道：“他的伤，一直都没痊愈。”
“……”
“之前骑马的时候，胸口都还会疼。”
“……”
“这一次要走那么远的地方，不可能一点都不受影响的。”
南烟微笑着说道：“那，之前本宫问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你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吗？”
“……”
这一次，冉小玉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眼神中，明显出现了一点犹豫，但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说道：“还是……算了。”
“……”
“娘娘身边不能缺人的。”
南烟微笑着说道：“你之前是担心后宫的事情太多，心平又出了事，所以不愿意跟他去。可现在，后宫也没什么大事，再加上，康碧云已经伏法，你也不用担心了。”
冉小玉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是，不是还——”
说到这里，她四下看了看。
虽然寝宫这边是门窗紧闭，但她还是谨慎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不是已经推断出，还有一个人吗？”
“……”
“娘娘也要收拾这个人，不是吗？”
南烟平静的说道：“这个人如今一点行迹都还没露出来，要查出这个人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
“所以，不用急。”
“……”
“你还是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其实，且不说你，本宫对叶诤也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他的性情太跳脱了，虽然自己已经是封疆大吏，却对自己的安全一点都不在意，之前在沙州卫，竟然还成了人家的靶子。”
“……”
“大祀坛上，又中了一箭。”
“……”
“且不论他跟你的关系，他对皇上，才是最要紧的。”
南烟说着，苦笑道：“若他真的再出什么意外，皇上怕是受不住的。”
“……”
“所以，你跟过去，大事小情的能多劝劝就劝劝。”
说到这里，冉小玉已经明显有些动摇了。
她迟疑的看向南烟，轻声道：“娘娘这边，真的没问题吗？”
南烟平静的说道：“你放心吧。”
冉小玉又磨叽了一会儿，终于看向她，小心的说道：“那，那奴婢就真的……跟他去？”
看着她的样子，南烟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别的时候，冉小玉都是一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唯独遇到叶诤的事，她会变得小心翼翼，这个样子让人觉得格外的可爱。
南烟笑道：“要去就赶紧跟他说。”
“……”
“毕竟，南下的人马里加塞你这么个大活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本宫还得跟皇上交代呢。”
“那，皇上会允许吗？”
南烟道：“本宫帮你去说，你只管去跟叶诤说好就行了。”
“是！”
冉小玉心中一喜，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南烟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摇头。
不知怎的，有一种要嫁女儿的错觉。
只是，她的女儿还躺在床上，一点知觉都没有，就算真的要出嫁，至少也得等她醒来，等她平安健康的长大才行。
南烟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伸手轻抚着女儿肉嘟嘟的脸颊，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可爱，但现在的她，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飞檐走壁，一见到人就笑得两眼弯弯，梨涡浅浅。
她轻叹了口气。
母妃可以解决掉加害你的人，可醒来，还是要靠你自己，就像你父皇说的那样，你是我们的女儿，你要坚强！
心里正想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抚上了她的肩膀。
第2406章 你又知道了？
心里正想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抚上了她的肩膀。
南烟回过头来，便对上了祝烽温柔的双眼。
他柔声道：“别难过。”
“……”
南烟的喉咙微微的哽了一下。
其实，她算是一个很能接受现实的人，对于女儿遭此大难，她难过，也痛苦，可在难过和痛苦的情绪之外，她也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自己该做的事。
甚至，连软弱的情绪，都不会多停留一分。
毕竟现在，她不仅是个母亲，更是后宫的群妃之首，是代掌皇后凤印的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的坚强，又或者说，让自己坚强，只要一看到祝烽，听到他的声音，与他的眼睛对视，她所有的坚强都会在这一瞬间溃败。
露出的，是最真实的柔软。
“皇上……”
哽咽着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中的泪光也闪烁了起来。
哪怕她将坏人绳之以法，甚至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可是，若心平醒不过来，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义和真相，都不及女儿的平安幸福。
她真怕她永远醒不过来。
似乎是听懂了南烟哽咽的声音里所透露出的柔软的心虚，祝烽抚着她肩膀的手伸过去，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记得朕说过吗。她是咱们的女儿，她一定可以醒过来。”
“……”
“不要给她压力，也许她现在，就听着咱们说话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我们的心情。”
“……”
“你得给她力量。”
听到他这么说，南烟总算将心头的酸楚强压了下去，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轻轻的点点头：“妾明白。”
祝烽用粗糙的大拇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南烟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祝烽，轻声说道：“皇上过来，是听说了康婕妤的事了，对吗？”
“嗯。”
提到这个，祝烽的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问道：“怎么回事？”
“……”
“她，莫非就是——”
南烟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她就是，推心平落水的凶手！”
祝烽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虽说康碧云进宫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他因为没去过那里，对这个人几乎没什么影响。不过，既然全无印象，也就表明这个人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也没闹过什么事，算是安分的人。
怎么会谋害公主？
他沉声道：“是怎么回事，你跟朕说清楚。”
南烟拉着他走到另一边的卧榻上坐下，细细的将自己如何询问刘越泽，他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只有，她便在宫中大清查，诱使辛才人来告密；前后一对照，她便锁定了康碧云，并且今天直接去养性斋拿下了她，都告诉了祝烽。
祝烽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甚至，南烟也能看到他的脸上，用力咬紧牙关的痕迹。
沉默了半晌，他说道：“所以，是因为心平看到了那件事，被她得知，为了灭口，才对心平下手的？”
“不错。”
“那你为何没有将事情公诸于世，也让她明正典刑？”
南烟轻声道：“若公诸于世，明正典刑，那她做的这件丑事，也就包不住了。”
“……”
“为了皇家，也为了后宫整个的颜面，妾只能如此了。”
祝烽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冷笑了一声。
只是，这冷笑声显得有些复杂。
南烟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冷冽，眼中透着寒光，说道：“就一个‘暴毙’，倒是便宜她了。”
南烟轻声道：“皇上息怒。”
祝烽又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朕有什么好怒的。”
说着，将脸偏向一边。
南烟看着他这样，也知道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好，不管他对康碧云在不在意，但那毕竟是应选入宫的妃嫔，是属于他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事；可偏偏，康碧云产生绮思的，居然又是薛运。
这种感觉，大概是让他好气，又好笑。
南烟说道：“妾的心里，也觉得便宜了他，可相比起后宫和皇上的颜面，她怎么死法，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祝烽咬着牙道：“朕倒觉得，她死得太容易了。”
“……”
“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敢加害朕的女儿。”
说到这里，他忽的目光一闪，冷冷道：“她的家人呢？”
“皇上……”
南烟软软的道：“康碧云既然也选择了就死，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
“否则，皇上再严惩她的家人，若事情传出去，难免会有人对她‘暴毙’这件事多加揣测，只怕会传出更难听的话。”
“……”
“如今皇上正是要全心全意解决江南桑农，还有出使西域的事，就不要再生风波了。”
“……”
听到她这么说，再看了看床上寂静无声的女儿。
祝烽沉默了许久，没再说什么。
但，他这样的沉默，也就相当于默认了南烟的安排。
南烟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里，轻声道：“皇上喝点茶吧，消消气。”
祝烽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而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的又抬起头来看向南烟，沉声道：“你刚刚说，心平跟刘越泽说了什么来着？”
“呃——”
南烟又是一怔。
刚刚，为了把事情讲清楚，她也只能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心里就有些忐忑。
果然，才没一会儿，这位“老父亲”的注意力就到这个上面来了。
她苦笑着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皇上就不要在意了。”
却见祝烽面色阴沉。
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到一旁的桌上，连里面的茶水都荡了出来，沉声说道：“刘越泽对朕的女儿做了什么，会让心平冒出那样的念头来。”
“……”
“亏得朕那么相信他，让他来教导心平，他竟敢——”
南烟都要哭笑不得了。
轻声说道：“刘大人哪有那样的胆子，是心平这孩子……有样学样。”
“有样学样，也得是别人教坏了她，不仅是康碧云那个贱人，还有刘越泽！”
南烟苦笑道：“皇上，小女孩都是这样的，遇到长得好，性情好的年长的男人，难免有亲近之意，这没什么。”
祝烽瞪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第2407章 就是他，跟你亲近？
祝烽瞪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
南烟也知道，现在跟一个傻父亲说这些是说不进去的，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嘟囔道：“谁不是从小过来的呢。”
“……？”
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
虽然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心肝宝贝竟然小小年纪就被那些坏人带坏了，竟然还亲了一口刘越泽，让他怒火中烧，可南烟一声细细的嘟囔，却召回了他的心神似得。
他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南烟才发现，自己的喃喃自语被他听到了。
急忙摆手：“没，没什么。”
祝烽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可别忘了，欺骗朕，就是欺君之罪！”
“……”
“到底怎么回事！”
“……”
南烟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在乎。
苦笑了一声，才轻轻的说道：“那，妾说了，皇上不要生气。”
“……”
祝烽又瞪了她一眼。
道：“你先说！”
“……”
“你小时候，亲近过谁？”
南烟苦笑着说道：“也不是亲近，妾从小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就不怎么亲近的，所以那个时候，若有人对妾好，妾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
“而且，那个人有，有非常的出色。”
她越说，祝烽的脸色就越难看，便也不敢再说下去，只简单的说道：“总之，就只是小女孩的梦想罢了。”
祝烽的脸色几乎都能拧出水来。
沉声道：“是谁？”
南烟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说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哦，皇上只怕也不记得了。”
“嗯？”
听她这么说，祝烽的目光微微一闪。
但，他也不动声色，只说道：“少吞吞吐吐的，快说。”
南烟叹了口气，道：“妾以前跟皇上提起过，妾的大伯……”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虽然在她的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这位大伯的真实身份，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还没找到他正式，自己这一声“父亲”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接着说道：“当年，皇上初登基的时候就跟妾提起过对西域的构想，那个时候，皇上的手下还无可用之人，妾就提起过一个人。”
“……”
“那个人，叫严夜。”
“严……夜……”
这个名字，让祝烽的目光又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只是，南烟并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接着说道：“此人文武双全，精通各国的文字语言，大伯出使西域各国时，他就一直在他的身边。”
祝烽微微蹙眉，道：“你不是说——”
“嗯？”
南烟抬头看向他。
祝烽轻咳了一声，说道：“那，这个人去哪儿了？跟你们还有来往吗？”
南烟道：“大伯不在之后，他也渐渐跟我们家断了往来。”
“……”
“尤其是父亲过世之后，他就来得更少了。”
“……”
“不过，在妾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跟心平这么大的时候一样，他还是经常到司家来，陪妾一起玩。”
祝烽听着听着，脸色又沉了下来。
“就是他，跟你亲近？”
第2408章 人中龙凤
祝烽听着听着，脸色又沉了下来。
“就是他，跟你亲近？”
南烟苦笑了一声，道：“说起来，除了他，妾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亲近的。”
“……”
听到这话，祝烽就算想要发火，也发不起来。
不管他有没有失忆，有没有想起过去的事，但南烟从小受到的那些苦楚，他倒是都知道，及至她册封为贵妃之后，她那两个姐妹都还不知死活的要置她于死地。
就可想见，从小到大，她在司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气，伸手拉过她的手。
原本还有些担心他要跟自己发火，但现在，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仅存的一点担忧便又烟消云散了，南烟抬头看向他，只见祝烽沉声道：“行了，都过去了。”
南烟笑了笑：“妾当然知道，都过去了。”
她现在对过去的事，早就不在意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若还在意小时候的事，那就真的太没出息了。
祝烽揽着她，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又问道：“那个叫严夜的，真的那么出色吗？”
“……”
南烟忍不住在心里好笑。
他居然还在想着。
于是说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妾见他的那几面，也都是在跟心平一样这么大的年纪，能记得多少呢？”
祝烽瞪了她一眼：“可你不是还记得，他文武双全吗？”
“……”
“你还记得，自己愿意亲近他。”
“……”
“那还有什么不记得的？”
“……”
南烟也有些拿他没办法了，索性专心的想了一会儿，但一想起过去的那些事，不由得，心思就有些飘远了，祝烽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目光，沉声道：“怎么了？”
南烟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若不想，妾倒是都快忘了。”
“……”
“但想起来的话，这个人——”
“如何？”
南烟迟疑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了四个字：“人中龙凤。”
“……！”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这个时候，他连生气都顾不上了，毕竟，南烟虽然从小过得不怎么样，但毕竟也算是司家的小姐，尤其入宫之后，见到的也无不是皇亲贵胄，这些人，也都算是人尖儿了。
可是，都没有一个人让她发出过“人中龙凤”的感慨。
但如今，对一个小时候才见过几面的人，她竟然给与了“人中龙凤”的评价。
祝烽渐渐的认真了起来。
道：“真有如此吗？”
南烟这一次是真的认真的想了许久，轻轻说道：“这个人，生得特别好。”
“……哦？”
祝烽又挑了一下眉毛。
南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不好意思，但她也不能不承认，她对人的相貌是非常看重的，看到好看的男子，难免会多看两眼。
而祝烽的容貌，就是最合她心意的长相，俊朗又硬朗，有的时候哪怕是在跟他生气，可一看他的脸，心里的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了。
而严夜……
她认真的说道：“真的，生得特别好。”
祝烽道：“除此之外呢？”
南烟又想了想，道：“那个时候年纪小，他的年纪也不大。而且他来看妾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陪着妾玩一玩，安慰一下妾，倒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
“……”
“可妾就是有一种感觉，他的心性，跟普通的少年人不一样。”
“……”
“甚至，连许多大人都不及他。”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也轻轻的叹了一声。
道：“若真如你所说，这样的人朕却无缘一见，也是可惜。”
南烟苦笑道：“父亲过世后不久，他就跟我们家断了往来，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怕是已经隐世了吧。”
“隐世？”
祝烽听到这两个字，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说道：“此人文武双全，又精通各国的语言文字，还跟着你大伯出使过西域，若真隐世不出，岂不是浪费了人才？”
“……”
“这样的人，正应该入世，建一番功业才对。”
南烟苦笑道：“若他能知道皇上有这样求贤的心就好了，只是，现在他隐世不出，太可惜了。”
闻言，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喃喃说道：“俗话说，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不知道他隐于何处。”
南烟笑道：“妾猜想，应该是隐于陵薮才是。”
祝烽想了想，点头道：“不错。”
“……”
“若他真如你所说的，像这样的人中龙凤走到哪里都应该很出众才对。若真的隐于朝市，朕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听闻过他的名字。”
南烟点头道：“妾也是这么想的。”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行了，这个人已经隐世，既然不在眼前，也就不必再提他了。”
他又低头，叮嘱了一句：“更不用再想。”
“……”
南烟忍不住笑了一下。
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又问道：“那，康碧云的后事——”
祝烽冷笑了一声，说道：“就凭她做的那些事，挫骨扬灰都够了，难不成还要给她办后事。”
南烟说道：“挫骨扬灰倒也不必吧，人都死了。”
“……”
“妾的意思是，凭她的品级，原也不配进入皇陵的。不如就让玉公公他们随便找个地方，给她一口薄棺材，也不必立碑，埋了便是。”
祝烽气犹未消。
只淡淡道：“你做主吧。”
“是。”
南烟点头应着，又想到了薛运的事，但仔细想想，还是等薛运离开之后自己再跟他说。
祝烽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呃，”
南烟想了想，立刻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叶诤和小玉的。”
“哦？”
祝烽微微挑眉：“你也知道，叶诤这两天要准备南下，去处理那几个地方桑农闹事的事了？”
“是啊，”
南烟轻声道：“妾想向皇上讨个意思，让冉小玉跟着他去吧。”
“……”
“他在沙州卫中那一箭就伤了元气，回来之后也没好好养一养，在大祀坛又中了一箭，这一次还要千里迢迢的赶到南方去。小玉为这件事，担心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祝烽沉默了一下，道：“冉小玉去了，你身边怎么办？”
第2409章 失望
祝烽沉默了一下，道：“冉小玉去了，你身边怎么办”
南烟笑道：“妾身边还有彤云他们呢。”
“再说了，如今又没什么事，与其白放她在宫里，每天心神不宁的，还不如让她跟着叶诤，也好照顾一下。”
祝烽沉着脸道：“她身为奴婢，就该好好的服侍你才是。”
“每天心神不宁，连正事都不做了吗”
南烟也知道，他不过就是骂两句罢了，对叶诤和冉小玉这一对，他还是非常宽容的，便只笑了笑，说道：“等她回来了，妾再教训她便是。”
“你啊。
祝烽摇了摇头，便说道：“那，就让她去吧。跟叶诤说了没有”
南烟笑道：“妾就是等皇上示下，若皇上准允了，就可以跟叶诤说了。”
祝烽道：“要说就早一点说，过两天就要出发了，让她准备妥当。”
“是。”
“那这些日子，你多休息。”
听到这话，南烟抬头看向他，目光闪烁得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中的星星一样。
轻声道：“那皇上，会多来看妾吗”
祝烽的呼吸有一丝的紊乱。
自从他上次“训斥”她已经是做娘的人就不该撒娇之后，南烟也很有久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以及对他的依赖了。
一来是因为，她生产之后，身体太弱。
薛运是守着她生产的人，事后也委婉的告诫过皇帝，这些日子贵妃需要禁房事，所以，他就算平常来看她，也多是白天，避免晚上过于亲近的举动。
二来，他这些日子，也实在太忙了。
今天下朝之后，内阁也还没来得及去，听说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才赶紧过来，而现在，顾亭秋他们也还在内阁等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更不可告人的。
前些日子，因为身体的缘故，薛运在家休息了许久，而他解毒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下。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急切。
这些年来发生的事，许多已经像是隔着一层纱似得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甚至有的时候，在走过一个地方，或者遇到一个人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想起自己某个时刻曾经在这里看到过什么，听到这个人说过什么。
记忆，有一根线，被一点一点的牵扯了出来。
越是这样，他越是急切。
因为，真正想要想起的东西，按照薛运的说法，埋藏在他最深的记忆里，要找到那一层记忆，还需要一段时间。
偏偏，薛运身体好了一点，再回太医院之后，心平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几天，她也一直被贵妃叫到这边来服侍。
虽然耽搁了一点解毒的过程，但，女儿的事情自然高过一切，再说，他也知道，南烟一直对薛运都非常的戒备，而这一次，却时常过来让她服侍，显然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好转。
这让他也放下心来。
只是现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他轻声道：“朕最近，会比较忙。”
南烟一听，眼中不由的便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第2410章 他们太可怜了
他轻声道：“朕最近，会比较忙。”
“……”
南烟一听，眼中不由的便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轻轻的“哦”了一声。
看到她这样，祝烽的心里也不由得一动，想了想，柔声说道：“不过，朕会尽量抽时间过来。”
听到这句话，南烟立刻又笑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翻脸就跟翻书一样，一点定性都没有。
看着她这样，祝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烟知道他在笑自己，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只靠在他怀里，伸手去拨弄着他胸前的扣子，轻声道：“其实，皇上不常过来也没关系，只要，心里挂着这边就好。”
祝烽道：“你在这里，心平在这里，朕不挂着这里，不挂着你们，挂着谁呢？”
南烟又笑了一声。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祝烽便让她先休息，自己离开这边，往内阁去了。
南烟连午饭也懒得吃，就这么躺在卧榻上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就看见冉小玉守在旁边。
她笑了笑：“回来了？”
冉小玉道：“娘娘醒了？饿不饿？”
就是被饿醒的，南烟一边撑起身来，一边轻轻的点了点头，冉小玉立刻对着窗外，吩咐外面的若水让她去御膳房传饭，然后笑道：“御膳房还担心娘娘今天是不是被气得不用膳了，东西一直热着呢。”
“气？”
南烟疑惑的道：“气什么？”
“还能气什么，康婕妤啊。”
“……哦。”
睡了一觉起来，差点连这件事都忘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对她而言，不过是小事，毕竟从谋害心平的角度来看，康碧云不过是浮在上面的一只虾米而已，真正要抓到下面的大鱼，还得费一番功夫。
她睡了一觉，幸好头发还没怎么凌乱。
冉小玉拿出篦子来帮她抿了抿鬓角，倒也整齐利落了，正好御膳房又送了饭菜过来，众人便都来服侍她用膳。
吃过饭之后，南烟便把众人都叫过来，交代道：“过两天，小玉要暂时离开皇宫，去南方办点事。彤云，这里的事情就你多看着些，也带带若水他们。”
冉小玉惊喜的道：“皇上真的答应了？”
她虽然刚刚也找到叶诤，跟他说了这件事，但并没说死，毕竟，皇帝才是最终决定的人，但已经让叶诤高兴得蹦了起来。
没想到，祝烽竟然真的答应了。
南烟笑道：“这还有假？”
彤云姑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问道：“那，小玉姑娘要去多久啊？”
南烟笑道：“就要看叶大人办事的能力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明白过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冉小玉耳朵有些发红，虎着脸吓唬他们：“笑什么笑！”
众人立刻憋着，要笑不笑的。
南烟看着他们这样，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别到了出发的日子还缺这少那的。”
“是！”
冉小玉高兴得转身跑了。
彤云姑姑看着她快乐的背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转过头来看向南烟，轻声道：“娘娘，小玉姑娘跟叶大人的事，是不是快成了？”
南烟淡淡笑了笑：“看造化吧。”
其实她心里知道，没那么快。
祝烽还是希望冉小玉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不仅是她身手好，做事利索，也是因为她是跟叶诤一样，是心腹，值得完全信任的人。
若他们一成婚，叶诤倒是无妨，就算成婚了也一样会在朝中做事，可冉小玉成婚，势必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就现在的情势来看，自己还是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冉小玉的。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让她跟着叶诤离开一阵子，祝烽都不太乐意。
但这样一想，他们就太可怜了。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不由得黯然了下来。
彤云姑姑感觉到什么，上前一步轻声道：“娘娘，怎么了？”
“呃，没事。”
她摆了摆手，让彤云姑姑下去忙，而自己走回到床边，继续陪着女儿。
很快，婕妤康碧云“因病暴毙”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就像是一块石头丢进了冰湖里。
不仅冰面裂开，里面的水也都快要沸腾了似得。
僖嫔阮眉自从被放出乐志斋之后，倒是安分了一阵子，也不乱跑乱跳，但听说了这个消息，也给吓了一跳，急忙出门去打听，结果才走在路上，就遇到了其他的嫔妃。
大家三三两两的，都在小声议论的着这件事。
僖嫔走过去，品级低的几个妃嫔都纷纷向她行礼，宜妃回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僖嫔也来了。”
阮眉理直气壮的道：“听说了康婕妤的事，妾也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宜妃笑了笑。
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往贵妃的寝宫走的，没一个往养性斋走，说“帮忙”，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贵人姚莹小声的问道：“僖嫔娘娘，你住的景阳宫离养性斋最近，你看到了什么了吗？”
“什么？”
“康婕妤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
另外几个贵人也疑惑的说道：“是啊，虽然她是告了病，但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那天咱们还有说有笑的呢。”
“谁知今天，人就没了。”
“僖嫔娘娘，你看到什么了吗？”
阮眉皱了一下眉头，道：“她每天都窝在她那个养性斋里，又不出来见人，本宫怎么会知道。”
大家都有些疑惑。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里，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沈怜香突然笑道：“辛才人，你跟康婕妤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经常去看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辛靡靡是亲眼看着康碧云的尸体倒在养性斋里的，且不说贵妃交代了要保密，就算贵妃不说，她也不敢乱说。
出卖自家姐妹的事，说出去也不光彩。
却没想到，沈怜香突然问她。
她怔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真的吗？”
沈怜香微笑着说道：“本宫还以为，你们两是好姐妹，互相照应着，她的什么事你都应该知道呢。”
第2411章 两个人的秘密
“真的吗？”
沈怜香微笑着说道：“本宫还以为，你们两是好姐妹，互相照应着，她的什么事你都应该知道呢。”
辛靡靡的脸都白了一下。
而众人听到这话，也都转过头来看向她。
连宜妃黎盼儿都说道：“是啊辛才人，你跟康婕妤的感情一向很好，这些日子她病了，你也经常去看她。她真的病得这么严重了，人都——”
虽然此时还是冬天，寒风阵阵，冰雪未消。
可辛靡靡的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勉强说道：“这，妾这两天也有些不舒服，一直在休息，没有去养性斋看她。”
“……”
“大概，是这两天，她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吧。”
“……是这样吗？”
宜妃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顺妃新晴也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众人都纷纷上前向她行礼。
宜妃说道：“顺妃姐姐今天也出来了？”
新晴的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哀伤，说道：“本宫听说了康婕妤的事，你们……也都听说了？”
众人都说是。
新晴道：“不知怎的，人突然就没了。所以想去贵妃娘娘那儿问一下。”
“……”
“若她的后事要办，也得咱们后宫的姐妹一起出力才行。”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宜妃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过去吧。”
于是，众人便一起往贵妃的寝宫走去。
虽然是一路走着，辛靡靡放慢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而另一个走在队伍后面的，便是静嫔沈怜香。
她轻声道：“静嫔姐姐。”
“嗯？”
沈怜香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一点微笑，看到她脸色苍白，神情仓惶的样子，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失魂落魄的？”
“我……”
辛靡靡有些难以启齿。
沈怜香道：“呆会儿咱们就要到贵妃跟前去请安了，你失魂落魄的，万一失了仪态，贵妃娘娘可是要怪罪的。”
她越这么说，辛靡靡的脸色越难看。
辛靡靡咬了咬牙，轻声道：“有一件事，妾跟你说一声，之前你跟妾说的那些话，可千万不要传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说。”
“那些话？”
沈怜香疑惑的道：“哪些话？”
“就是，就是贵妃娘娘在后宫大清查，姐姐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哦，”
沈怜香仿佛这才想了起来，说道：“就是我说，你跟康婕妤两个人都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
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瞪大眼睛看着辛靡靡，却见后者低下头去，目光似乎都不敢跟她直视。
沈怜香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说道：“你，你真的去了？”
“那，那她死是因为——”
辛靡靡吓得对着她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前面。幸好走在前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她满头冷汗，凑到沈怜香的耳边轻声说道：“姐姐千万别说出去，贵妃娘娘交代了，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不能传出去？”
“是。”
“若她做了什么错事，明正典刑就好了，为什么不能传出去？”
“这——”
辛靡靡一脸为难的表情，沈怜香看着她这样，却又说道：“罢了，你不说，我也不问。既然是贵妃娘娘交代的，我们这些人都听命与她便是。”
辛靡靡这才松了口气。
沈怜香又看了她一眼，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去告了她。”
辛靡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原本，告发别人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况，整个后宫都知道，她跟康碧云是好姐妹，甚至——在这件事之前，她也一直是拿康碧云当好姐妹，知道她对薛运产生了绮思，还劝诫过她好多次。
但，为了自己活命，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可现在让人知道自己出卖姐妹，难免会被人看低的。
沈怜香一个人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让别的人也知道，那她在后宫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实她也知道，康碧云因病暴毙这件事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毕竟养性斋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是撞死的，事情传出来，众人难免会有猜测，只是，把沈怜香的嘴堵住，至少众人不会猜疑到她身上。
只会以为，贵妃清查后宫，查出了康碧云的丑事。
于是，她再三央求：“姐姐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我的身家性命，还有我的名声，就都在姐姐的身上了。”
沈怜香也是一头冷汗。
她思量了半天，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的，沉声说道：“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
“都怪我不好，不该跟你多那几句嘴，如今害得康婕妤——她，她不会恨我吧。”
辛靡靡道：“她不知道是姐姐说了那些话，我才会去告发她的。”
沈怜香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又说道：“那，你还跟其他的人说了没有？”
辛靡靡急忙道：“我都来求姐姐不要说出去，自己又怎么会说出去呢。”
沈怜香点了点头。
然后说道：“好吧，这就是咱们两一辈子的秘密了。我不说，你也不说。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好！”
辛靡靡听见她这么说，总算一颗心放下了。
沈怜香也轻轻的松了口气，嘴里还念叨了两句“阿弥陀佛”。
事情一办妥，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辛靡靡反倒在心里有些瞧不起她。自己总归是保全了自己，可她却胆小至此，以前还以为她当上了嫔妃，会有多大的能力，看来，也不过如此。
沈怜香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软弱的一面露在她的面前。
只小心翼翼的说道：“好了，你别跟我走在一起，免得别人看到我们两，会猜疑的。”
辛靡靡又看了她一眼。
淡淡一笑，道：“那好吧，姐姐慢慢走。”
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跟宜妃他们几个搭话去了。
走在她身后的沈怜香，这个时候，秀丽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淡淡的，仿若冰霜一般的冷笑。
但立刻，便消失无踪。
第2412章 说起来，也都是“命”
众人到了贵妃的寝宫，闲话了两句，便开始询问康碧云的事。
南烟看了他们一眼。
只淡淡的说道：“最近天气太冷了，你们也都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像康婕妤一样，受了风寒不好好的调养，小小的一个病，就要了她的性命。”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不解，有的疑惑，还有的人眼中，明显透着一点惊惶和谨慎。
唯有顺妃，一脸的惋惜。
喃喃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南烟看了她一眼。
新晴的年纪最长，跟在祝烽身边的时间也最长，按理说，也是看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但，不管经历了多少，她的心性始终没有变的油滑市侩，反倒始终保存着一点简单干净。
她并不了解康碧云的为人和所做的事，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在人死后去乱做揣测。
她只单纯对一个年轻的生命的终逝，抱着同情和惋惜。
这样的天性善良，是南烟最喜欢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跟她感情不错，她也不愿意告诉她真相。
于是柔声说道：“顺妃姐姐不要太难受。”
“……”
“说起来，也都是‘命’。”
新晴轻轻的点点头。
她想了想，又说道：“那，康婕妤的后事，娘娘打算怎么办呢？如今娘娘的身子不好，不如就交给后宫的姐妹们来办吧，也免得劳神。”
按照她的心性，自然还是要以婕妤的礼仪来安葬康碧云的。
南烟只能说道：“这件事，皇上已经交给玉公公去做了。”
“哦……”
顺妃点头道：“那也好，玉公公是会办事的人，这件事交给他一准没错的。”
大家又闲话了两句，也都是为康婕妤表示同情和悲伤。
不过，这些人的话语间，也都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不过就是一点干巴巴的场面话罢了。
南烟淡淡的摆了摆手：“好了，你们没事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告辞。
南烟想了想，忽又说道：“辛才人留一下，本宫有话问你。”
一听这话，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辛靡靡的身上，只见她的身上有些慌张，但还是立刻停下了脚步：“是。”
沈怜香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点淡淡的笑意，转身走出了大门。
大家安静的离开了寝宫之后，一出大门，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阮眉先就开口道：“留辛才人下来做什么？”
旁边有人道：“莫非，是要问康婕妤的事？”
顺妃道：“你们就不要乱猜测了，贵妃娘娘不是都说了吗，康婕妤因为病重过世的。”
众人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毕竟她年长，品级又高，也不好反驳。
只唯唯诺诺而已。
顺妃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等到她一走，一群年轻的妃子立刻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我就觉得奇怪，哪有一场风寒就把人性命给收了的？”
“是啊，前两天她还好好的。”
“而且她的后事，为什么是皇上交代玉公公去办？过去后宫的妃子过世，不都应该是后宫来办的吗。”
“我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啊。”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贵人姚莹又转头看向阮眉，轻声说道：“僖嫔娘娘，你的景阳宫离养性斋那么近，这些日子，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
虽然刚刚已经回答了她一次，但这一回，僖嫔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反复的回想起来。
见她这样，众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阮眉撅了撅嘴，轻声说道：“说起来，她这些日子虽然一直闭门不出，但，一直有太医去给她看诊啊。”
“太医？哪个太医？”
“薛太医啊。”
“薛太医？！”
众人一听到这三个字都哗然，连宜妃都忍不住喃喃道：“薛太医……这些日子，他不是专供皇上差遣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变得怪异了起来。
虽然，众人不像康碧云那样大胆，但在后宫，除了皇帝时不时的会出现——但他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去贵妃哪里，少数时候会看看顺妃——众人常年难得见到一个正常的男人。
太医院的太医，倒勉强算是。
不过，在薛运之前，汪白芷算是最年轻的太医，也已经是个中年人，况且形貌寻常，也不过就是做事罢了。
但薛运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
如果说，皇帝是一道炽热而剧烈的阳光，那这位温柔和煦，风度翩翩的太医就像是月光一样，待人平和，不分贵贱为每一个需要他的人看诊，的确让后宫不少的宫女都芳心暗许。
所以，提到薛太医，大家的情绪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半晌，有人轻笑道：“他啊……”
阮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个时候又想起什么来，喃喃说道：“你们这一说，我又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在景阳宫里跟小宫女踢毽子的时候，好像看到——”
众人急忙问道：“看到什么了？”
“看到，薛太医好像路过了景阳宫门口，那条路，像是往养性斋去的。”
“……！”
众人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今天上午康婕妤过世，薛太医居然还去了？
沈怜香轻轻问道：“有人跟她一起去吗？”
她的声音原本柔媚婉转，但阮眉一听到她的声音，眉头都拧了一下。毕竟两个人之间的龃龉还在，要说单独跟她说话，她是一点都不愿意的。
只是，周围的众人都急切的看着她。
她冷哼了一声，才说道：“好像，好像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个叫冉小玉的，跟她一起过去的。”
“……！”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虽然都不说话，但也都隐隐的感觉到，似乎有点怪异。
沈怜香安静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怕是贵妃娘娘关心康婕妤，所以亲自去送她的。只是不知道，眼下把辛才人留下来，又是要问什么。”
“……”
“若人只是病故，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一听这话，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第2413章 莫名的心慌
而此刻，留在寝宫中的才人辛靡靡正站在南烟的面前，她的神情还算镇定，只是眼神闪烁，显然是有些飘忽的。
这一切，南烟都看在眼里。
自然也知道，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对她来说有多大的冲击，虽然她是来告密，但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全自己，她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康碧云会采取那样一种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对一个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女人来说，目睹这样的生命终结，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还有的煎熬。
但，南烟不知道的是——她的后背，已经冷汗潮出，将内衣都润湿了。
南烟靠坐在卧榻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说道：“辛才人。”
“娘娘有何吩咐？”
“康婕妤的事，你没有传出去吧。”
“当，当然没有。”
辛靡靡气息都紧了一下，急忙摇头：“娘娘已经说了，她的因病暴毙，那就是因病暴毙，其他的，妾什么都不知道。”
“……”
南烟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又问道：“那，除了你我，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康婕妤的这件事吗？”
提起这个，辛靡靡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刚刚自己在外面跟沈怜香做的约定。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没有。”
“哦？你确定？”
“当然，妾怎敢欺瞒娘娘呢？”
“……”
南烟又看了她一会儿。
倒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毕竟现在，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的，要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于是淡淡道：“也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必本宫再提醒你了。”
“……”
“你回去吧。”
“是。”
辛靡靡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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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叶诤和许世风南下的队伍便出发了。
为了不惊扰城中的百姓，队伍是在城外集结，而冉小玉又不能提前出宫，便让叶诤一大早来宫中接她。
南烟也打算，早一点起来送他们。
可是，还没到时间，她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眼一看，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只感觉心跳如雷，转头看了看身边，心平仍旧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皱着眉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怎么回事呢？”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彤云姑姑的声音。
“娘娘，起了吗？”
他们因为要送冉小玉，也都起得比平时早，大概是听到了这里面的动静，才叫她的。
南烟立刻道：“进来吧。”
彤云姑姑捧着水盆和毛巾走进来，看到南烟已经坐在床头，笑着说道：“娘娘今天这么早就起了。是为了小玉姑娘吧。”
“嗯，嗯。”
她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南烟额头上的冷汗，愣了一下。
“娘娘这是怎么了？”
南烟自己也说道：“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心慌？”
彤云姑姑笑道：“怕是做噩梦了吧。”
“……噩梦？”
南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醒得太突然，她也不记得昨晚有没有做梦，做的什么梦，幸好现在，心跳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索性起身，稍事梳洗了一下，冉小玉就进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布裙，朴实无华，反倒更衬得一张娃娃脸娇俏动人，被南烟上上下下打量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脸。
轻声道：“娘娘还看什么呀？”
南烟故意道：“怎么，就连一会儿都待不住了，巴不得马上跟他走啊？”
一听这话，冉小玉急了。
“明明是娘娘你先提让我去的。”
“哈哈哈哈……”
这些日子，冉小玉比过去成熟稳重多了，也很少能看见她着急的样子，偏偏，南烟就是喜欢逗她。
惹急了，又要哄。
“好了好了，本宫不逗你了。”
她招招手，让冉小玉走过来一些，自己牵着她的手，将两张银票塞到她手里，冉小玉还推辞不要，南烟柔声道：“你是本宫的人，出去办差事，也代表本宫的脸面，自然不能让你缩手缩脚的。这些钱拿去，有好吃好玩的买一点，看到新鲜东西也带点回来。”
说着一顿，又道：“给心平。”
冉小玉立刻明白了。
她便也不再推辞，只轻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给公主殿下带的东西，她回来一定使得上。”
南烟笑了笑。
这时，叶诤也来了。
他走进来，对着南烟行了个礼：“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微笑着看着他，说道：“这一次你们南下，也算是山高路远，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也得帮本宫好好的照顾她。”
冉小玉抢着道：“分明是奴婢照顾他。”
叶诤嘿嘿的笑了两声。
南烟又道：“不管谁照顾谁，皇上交代的事，得好好的办，办漂亮了，于你们的事也有益，明白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轻轻点头：“是。”
南烟又问道：“马上就要出发了吧，除了你们两个人，也就是许大将军了，对吗？”
叶诤道：“还有那个大老粗的哥哥。”
南烟一愣，才回过神来。
李世宗，他也去？
她不解的问道：“他去干什么？”
叶诤不屑的道：“他病怏怏的能干什么？是最近天气太冷了，说是熬不住，就跟着我们去南方。”
“哦……”
回想了一下许世忠面色苍白，病容沉沉的样子，只怕的确很难过冬的。
南烟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快走吧。”
冉小玉又看了她一眼，轻声而郑重的道：“娘娘保重。”
南烟点点头。
她便跟着叶诤往外走去。
南烟坐在椅子里，眼看着他们走了出去，终究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渐渐的消失在淡淡的晨光当中。
不知怎的，她忽的又想起了早上起来那一阵心慌。
实在，来得莫名其妙。
再看向前方，叶诤和冉小玉已经走远了，背影都看不见了。
她伸手捂着胸口，暗暗道：希望这一次南下一切顺利，千万不要有什么波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