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3章 免她惊，免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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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趣，他隐姓埋名藏身在这里，欺骗的竟然是皇帝和贵妃！
他到底要干什么？！
南烟一看到她对着自己叩拜下去，急忙伸手扶着，说道：“初心，你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平时别的人跪拜她，她也就是略一抬手，让人免礼，但眼看着双目失明的初心这样艰难的跪拜在自己的面前，她于心不忍，亲自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搀了起来。
但，初心没真的经历过这些礼仪，倒也并不知晓她的“纡尊降贵”。
只是微微蹙着眉头。
强压着内心中的一片汹涌狂澜。
江趣，化名李来的江趣，自从那天无意中听到他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以为，他只是隐藏身份在自己身边，要做什么坏事。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隐姓埋名，欺骗的竟然是皇帝和贵妃！
他明明是沙匪的人，可现在听着外面的消息，却好像是他要带着这里的人去攻打沙匪。
他是真的要这么做，还是，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初心的思绪都繁乱了起来。
这十几年来，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到江趣这个负心汉，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甚至，她想过要报仇雪恨，要让他血溅当场！
但现在，人找到了，可他却告诉自己，他是有苦衷的。
初心下不了手，也真的想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苦衷，要这样对待自己。
虽然此刻，她不愿意承认，对于江趣承诺的，他们的未来，她的心里似乎也是有一丝难以坦然的渴望的。
她终究也是个女人。
她希望的，是被一个男人好好的保护。
她也渴望着男人的保护和爱护，能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处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可现在，一切还没有弄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问题横在自己的面前，让她一时间都有些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自己，又到底该怎么办呢？
初心简单的头脑里，根本装不下这么复杂的东西，更妄论将这一团乱麻似得东西理清，弄明白这些人的目的。
看着她脸上复杂的情绪，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都变得紊乱了起来，南烟想着自己突然表明身份，只怕也是吓到她了。
于是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坐到椅子里，柔声说道：“你不必害怕。”
“……”
“本宫和皇上到这里来，是为了清剿沙匪，还黎民百姓一个安稳。”
“……”
“至于你，无意中救起了你，也算是我们的缘分。”
“……”
“你就安心的待在都尉府里，沙匪的事，交给朝廷的人马，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帮你找到那个负心汉，问清你当年的冤屈的。”
“……”
初心抬起头来望向南烟。
虽然她双目失明，但一直自认能看清世间的人心和尘事，这一次，面对这位贵妃，她却第一次看到有些茫然和棘手。
该告诉她吗？
还是，继续帮江趣隐瞒着，一直等到这件事结束，他再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1754章 何必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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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告诉她吗？
还是，继续帮江趣隐瞒着，一直等到这件事结束，他再给自己一个交代？
“……”
初心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着南烟。
然后轻声说道：“多谢贵妃娘娘的关心，民妇……感激不尽。”
南烟看着她这样，淡淡一笑：“不用说这些。”
她看着初心的表情还有些恍惚，想着自己今天只是过来看看她，却没想到会坦诚身份吓到了她，便说道：“好了，本宫也不打扰你休息了，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好好的歇着吧。”
“……多谢贵妃娘娘。”
南烟叮嘱了她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她走远了，初心才慢慢的走到门口，她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灵敏的耳朵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南烟远去的脚步声。
走出了厢房大门。
门口的看守，还小声的送她：“恭送贵妃娘娘。”
阳光下，初心的表情又渐渐的淡漠了下来，甚至变得有些麻木。
无妨。
反正这些年来，自己也并不关心别的人和别的事，只是要找江趣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如今找到了他，他又承诺在这件事之后给自己一个答案。
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若真的有什么问题，等到江趣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之后，再告诉那位贵妃娘娘不迟。
这样想着，她打定了主意，便转身关上了房门。
而不远处，西厢房的小门口。
李来的身影站在门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也看着南烟的身影远去，一直消失在了园中。
嘴角勾起的一抹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下，都显得有些森冷。
再看向那扇关上的房门，李来又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盼了一整晚，总算盼到了天亮。
祝成轩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期盼着许潇潇进宫，甚至，做完了自己的早课，他就早早的到了皇后的永和宫等着。
迫不及待的问道：“母后，今天潇潇妹妹她，她还会进宫吗？”
“……！”
一听到他这么问，原本低着头喝着银耳羹的许妙音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道：“你，是来母后这里等你潇潇妹妹的？”
“呃，也，也不是。”
“……”
“儿臣只是，只是突然想到，问问罢了。”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耳朵尖也发红，许妙音也是经历过小儿女时期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羞赧和手足无措代表着什么。
顿时笑了起来。
心里也大松了口气。
不管她怎么给两个孩子制造机会，但也要两个孩子心里有对方才行，现在看来，成轩似乎是有些意思了。
刚一笑，外面就传话进来，许家小姐进宫了。
已经接连好几天，传召许潇潇进宫，虽然按照平时的惯例，都有些太频繁了，不过皇帝不在宫中，后宫是她一人说话，加上兄长家的人好不容易进京，她也就稍微的放肆一下。
一抬头，就看见许潇潇从外面走了进来。
下意识的看向祝成轩，只见这孩子眼睛都亮了。
许妙音的心里更高兴了。
第1755章 她，不太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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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妙音的心里更高兴了。
只见许潇潇走进来，对着她便跪拜在地：“侄女儿拜见皇后，拜见魏王殿下。”
“起来吧。”
许妙音微笑着一抬手，淳儿急忙扶起了这位许家小姐。
许潇潇也是落落大方，毕竟已经进宫玩了好多次了，一切都非常的熟悉了，站起身来，看见祝成轩已经坐在旁边，对着她直笑，她也笑了笑。
这一切落在许妙音的眼里，乐坏了。
她笑道：“潇潇，过来。”
许潇潇立刻走到她的身边。
许妙音道：“姑母一大早把你叫进宫来，有没有休息好啊？”
许潇潇道：“侄女儿每天都休息得很好，而且在马车上也能睡一会儿呢。”
“这样就好。”
许妙音伸手摸了摸她苹果一般红润的脸颊，又问道：“对了，你父亲怎么说呢？”
许潇潇道：“父亲并不过问。”
“哦？”
“也不管你进宫的事？”
“父亲每天都在书房里看书，不关心这个。”
“哦……”
听到这个，倒是让许妙音的神情微微的一沉。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哥许世宗和祝烽之间，要说过节也算不上，但算是一些龃龉。许世宗跟当初的大儒简同光有点像，而且更为固执，从他有一个当皇后的妹妹和一个当大将军的弟弟，却这么多年来不肯为朝廷所用，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即使身居京城，女儿出入宫闱，他也仍旧是这样的态度。
看来这件事，还得找个时间跟他说一说，彻底的解决才好，否则将来，总会是个芥蒂。
她只想了想，又微笑道：“今天御花园后面的湖上，冰全都化了，景色也极好。你想不想去看看？”
许潇潇立刻道：“想！”
许妙音道：“想的话，就让魏王陪你过去吧。”
说着，叫到：“轩儿。”
祝成轩坐在一边，早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听见皇后一唤自己，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儿臣在。”
看到他急切的样子，淳儿他们几个宫女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许妙音也笑道：“你带妹妹过去万一会儿。也记得，天气冷，穿厚些，当心别踩着水了。”
“儿臣知道。”
说完，他便走到许潇潇的身边，眼睛发亮的道：“潇潇妹妹，咱们走吧。”
许潇潇笑道：“好。”
她说着，又回头对着许妙音道：“姑母不一起去吗？”
见她这样了还能想到自己，许妙音更感叹这个孩子的妥帖周全，微笑着说道：“姑母这几日见不得风，就不去被风吹了。你们两个好好的玩，也注意别着了凉。”
“潇潇知道了。”
说完，她对着皇后行了个礼，然后便跟着祝成轩走了。
看着这样两个少年人的背影，在阳光下如同一对璧人一般，许妙音道：“这样可真好。”
淳儿和碧荷也急忙上前道：“是啊，看样子，魏王殿下对潇潇小姐有意呢。”
“两个人真是般配。”
许妙音松了口气似得，端起放在一边的银耳羹喝了一口，道：“他们有心，也就不枉本宫这些天来的操心了。”
“娘娘放心吧，魏王和潇潇小姐，一定会好的！”
许妙音又喝了一口银耳羹，又吩咐碧荷：“碧荷，你远远的跟过去看着，也别惊着他们，若有什么要做的，你伶俐些。”
碧荷笑道：“是。”
说着便走了出去。
两个年轻人走出了永和宫，一直走到远离永和宫的御花园中，才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潇潇先就笑了起来：“魏王殿下怕是都快要憋不住了吧？”
正如她所说。
祝成轩脸有些红，只笑道：“潇潇妹妹不要取笑我了。”
说着，便有些急切的问道：“她，她怎么样了？你见到她了吗？”
许潇潇一歪脑袋，背着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当然见到啦。魏王殿下可真是好眼光啊。”
“什么？”
“那顾家小姐真是个大美人，跟画儿上掉下来的一样，娴如姣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啧啧……”
祝成轩不知怎么的，被她说得脸上一红。
再看许潇潇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笑道：“你又逗我。”
“哈哈哈哈。”
许潇潇一下子笑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这样一笑，这幅画面就落在了不远处跟上来的碧荷的眼中，看到他们两这样，她的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心里暗暗道：能这样顺顺利利的下去，就好了。
这一边，等到许潇潇笑够了，祝成轩才轻声说道：“好了，别说笑了，你跟我说说，她，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许潇潇的脸色才微微的正经了起来。
她转过头去，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她，不太好哦。”
“啊？为什么？”
“我这一次去顾府拜访，顾家伯伯对我还是很客气的，还特地让她出来跟我见了一面做朋友，但我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精神也不太好。”
“啊……”
“而且，走到花园里的时候，我看到那里有一个二层小阁楼，顾小姐看到那阁楼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那楼有什么问题？”
许潇潇回头看着他，说道：“殿下怕是不知道吧，有许多的官家小姐，有的可能从小长到十几岁，都是被关在阁楼里长大的，不让去外面。”
“有这样的事？”
“看来殿下待在宫里，真的很多事都不知道。”
许潇潇认真的说道：“那是为了让自家的小姐不要胡思乱想，更是防止她行差踏错。这一次去顾家，我看顾小姐大概是刚刚被放出来。”
“……”
听到这里，祝成轩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他喃喃道：“为什么要关她？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关她？”
“……”
回头看了一眼他着急的模样，许潇潇却又先放着这个不说，接着道：“我跟顾小姐见面聊天，她人很好，又温柔又娴静，而且，当我告诉她我是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你猜，她问我什么了？”
“什么？”
许潇潇嘴一抿。
第1756章 我可是要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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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潇潇嘴一抿。
她清了清嗓子，道：“她问我，有没有见到魏王殿下。”
祝成轩一听，顿时眼睛都放大了，不敢置信般的看着许潇潇：“真的，她，她真的问到我了？”
许潇潇道：“当然！”
“……”
“她问我的时候，脸都红了呢！”
“啊……！”
听到这个，祝成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往上翘，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一下似得，不知所措，又不敢置信：“她问我了。她，她心里还记着我，所以才会问到我，对不对？”
“……”
“她竟然还记得我，还问起了我。”
“……”
“我，我……”
看到他这个样子，许潇潇捂着嘴直笑，道：“殿下可不要慌了手脚，虽然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万一失足落水，可就不好办了。民女……可是救不起殿下的哦。”
祝成轩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湖边。
湖面上的冰果然已经融化了不少，碧蓝色的湖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这里的景色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之前，顾期青进宫，带着他和心平妹妹在这里溜冰的情景。
伊人不在，可她的身影，却好像印刻进了这里的每一处风景。
甚至，自己心里的每一处。
这些日子，他闭上眼睛，眼里也全都是她，总想着她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又怕知道，怕自己这样想着她，而对她而言，自己根本无足轻重。
没想到，许潇潇竟然带回消息来，她也问起了自己。
所以，是不是可以说，她，也想着自己？
看到祝成轩高兴的样子，许潇潇也笑了，但笑过之后，她认真的说道：“殿下刚刚问，她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还会被关在阁楼上，现在你明白了嘛。”
“……！”
祝成轩的呼吸一顿。
许潇潇认真的说道：“我虽然不太熟悉顾家伯伯，但也听说过，他原本是河南名士，极有修行的一个人，他教养女儿，肯定也是非常严格的。”
“……”
“他只怕是看出了顾小姐身上的不妥，所以把她关起来了。”
“……”
“殿下，若你心中真的想要和顾小姐有什么……，只怕这条路还长着呢。”
“……”
“顾家伯伯这个关，可不好过哦。”
祝成轩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身在皇家，从小到大，尤其是成为魏王之后，他经历的风雨就不少，甚至还有过生死攸关的时候，但，从来不像此刻这么严肃。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沉沉说道：“我，我知道了。”
“……”
“我会想办法的。”
看着他沉闷的样子，许潇潇眨了眨眼睛，想要安慰他一下，又觉得，好像他也不用自己安慰。
两个人站在湖边，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过了一会儿，祝成轩突然说道：“潇潇妹妹，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许潇潇转头看着他：“什么啊？”
“我，我想见她一面。”
“什么？”
“我想再见期青一面。”
“你想见顾小姐？”
许潇潇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是，贵妃娘娘还没回宫呢。你要见期青小姐，怎么样也要等到她回来，传召期青小姐进宫才行吧。眼前这样，皇后娘娘跟顾家的人不熟，其他的娘娘们跟顾家的人更是没有来往，他们就算要传召，顾伯伯只怕也是不会放人的。”
“我，我知道。”
祝成轩道：“我的意思是——”
他凑到许潇潇的耳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许潇潇立刻睁大了一双猫儿眼：“啊？！”
却见祝成轩认真的说道：“我想见她。”
“这——”
许潇潇难得出现为难的神情，想了一会儿，说道：“就算你能找机会出宫，可顾家伯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说了，我现在跟期青小姐还不算熟悉，只见过一面，就算要约她出来，她自己也怕是不肯定。”
“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
许潇潇说道：“反正我家已经搬到京城来了，我可以找借口经常去找她玩儿，跟他们家的人，跟她混熟了，就有机会了。”
听到她这么说，祝成轩又是高兴，又是感激，轻声道：“谢谢你啊，潇潇妹妹。”
许潇潇笑得弯着眼睛，道：“殿下跟我客气什么呢。”
“……”
“我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
祝成轩道：“你这样帮着我跑进跑出的，还瞒着母后，我也知道对你不住。”
许潇潇笑道：“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其实，在见到期青小姐之前，我只是愿意帮你跑跑腿而已，但看到她之后，我愿意一直帮你们，直到——直到你们事成。”
“为什么？”
“她跟你，真的挺般配的，虽然——”
说到这里，她稍微的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把话说完，只笑道：“总之，你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有对方，那我这样就算是累，也有所得。我不在意。”
祝成轩道：“谢谢你。潇潇妹妹，若你将来，你将来有了心上人，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哦？”
原本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女孩子都应该羞怯的脸红，甚至立刻走开的。
但许潇潇却只是红着脸，笑着歪着脑袋看着他：“真的？”
祝成轩认真的点头：“当然。”
许潇潇抿着嘴想了想，笑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不过殿下这话我记着了。将来，我可是要来讨债的哦。”
祝成轩笑道：“好，我也记着欠你的。”
两个年轻人站在湖边，相视微笑。
身边，有垂柳随风轻摆，远处，有粼粼的波光在闪烁着。
这个画面，就真的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看到这一幕的碧荷，笑眯眯的转身离开了。
但，她却没看到，在另一条小路走过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走在前面的，便是惠妃吴菀，和安嫔高玉容。
他们看着湖边的两个年轻人，目光冷冷的。
吴菀冷笑道：“我说呢，永和宫那个最近这么安静，贵妃有喜了，她都不动声色。”
“……”
“原来，把主意打到小的身上了。”
第1757章 黑暗中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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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菀冷笑道：“我说呢，永和宫那个最近这么安静，贵妃有喜了，她都不动声色。”
“……”
“原来，把主意打到小的身上了。”
安嫔高玉容也看着湖边的两个身影，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娘娘此言差矣。”
吴菀转头看向她：“什么？”
“娘娘刚才说，贵妃有喜了，皇后却不声色。”
“难道不是吗？她最近都只顾着魏王和她的那个侄女儿，对贵妃有喜这件事，本宫告诉了她，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玉容阴沉的冷笑了一声：“她的动静，大着呢。”
吴菀的眉心一蹙：“什么？”
高玉容伸手指着祝成轩和许潇潇的背影，道：“这，不就是吗？”
“……！”
吴菀睁大了双眼，有些惊愕的道：“你的意思是——”
高玉容轻声说道：“娘娘你想，魏王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就过了束发礼，一般的皇子到了这个年纪，身边早就该有些人了。就连皇上，当年身边不是也有了德嫔的吗？”
提起德嫔，吴菀冷笑了一声。
但也点了点头。
高玉容接着道：“一个男子，一旦娶了妻，就正式的成人了。到那个时候，朝中的大臣肯定会向皇上提出册立太子一事。”
“……”
“而贵妃，她的孩子现在只怕才指甲盖儿那么大的，就算她得宠，但朝中大臣只怕不会为一个还没成型，甚至连男女都不知道的孩子去争。”
“……”
“到那个时候，太子之位一旦确立，她的那个孩子，还有什么用？”
“……”
“不过就是个彩头罢了。”
吴菀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
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皇后她打的原来是这个算盘。”
高玉容轻声说道：“皇后也知道，皇上宠爱贵妃，之前两次流产，让皇上都痛心不已，而魏王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孩子，年纪也正当，他的册封却一直拖延，只怕就是想要等着贵妃那里。”
“……”
“如今这样，皇后算是避其锋芒，不与贵妃正面冲突，就将这件事定下来。”
“……”
“到那个时候，贵妃也没办法了。”
吴菀冷笑道：“倒是好计策。”
安嫔看着她，轻声说道：“那，娘娘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吴菀都恨毒了贵妃，也不喜欢皇后，当前这样的情势，她肯定也不愿意让皇后就这样得偿所愿，否则，他们这后宫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看着吴菀现在的神情，她又有些猜不准。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高玉容暗自揣测，甚至想着吴菀又要动什么脑筋去破坏皇后的计划的时候，却听见吴菀冷笑着说道：“先，不急。”
“嗯？”
“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先不急。”
“什么事，没弄清楚？”
吴菀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着湖边魏王和许潇潇的身影，冷笑着说道：“若只是破坏了皇后一个人的计划，有什么意思？”
“……”
“本宫想要的，还不只这一点而已。”
说着，她吩咐道：“巧云。”
跟在她身边服侍的掌事宫女巧云立刻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吴菀道：“去宫里找个脸生一点的小太监，吩咐他，只要皇后的侄女儿一进宫，就立刻偷偷的跟上去，听听魏王和那个丫头在说什么做什么，尽量打听仔细，本宫要知道。”
巧云立刻应着，下去吩咐了。
高玉容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惠妃娘娘，你这是——”
却见吴菀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高玉容暗暗的有些纳闷，现在吴菀的所作所为，很多都让她有些看不懂了，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多说，只能跟在她身边，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天早晨。
透过窗户，一缕阳光照进了贵妃的房间。
也照在了安放在被褥上的，一只白皙的手上，手中还拿着一个东西，但因为沉睡的关系，手指无力，最终从指缝中滑落下去，摔在地上。
“哐啷”一声轻响，惊醒了南烟。
她急忙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昨晚一直靠坐在床头，想要等祝烽回来，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到现在，天都亮了。
急忙要起身，才感觉到周身发冷，昨晚只穿着一件单衣这么躺着。
只怕要着凉了。
她急忙扯过一件衣裳来披上，再低头一看，才看到鹤衣给的那只药瓶跌落到了地上，幸好没摔坏，忙捡了起来。
一看着上面的太极图，让她的心神又是一恍。
昨夜，就是看着这个太极图，她的心思乱了一整夜，连睡着了之后做梦，也是做了一整晚的乱梦。
梦中，耳边也不停的回响着离开京城时，鹤衣来说的那些话——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或许，也可以解释为，光明中有黑暗，黑暗中，有光明。”
……
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摩挲着那只小瓶子上的太极图，陷入了沉思。
黑暗，和光明。
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热月弯的沙匪，是黑暗，而沙州卫中的他们，是光明。
黑暗中有光明……
难道说，在热月弯的沙匪中，还有会什么变数，是能帮助他们的？
但，怎么可能呢？
就算佟斯年现在落在热月弯，也不知生死，更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救回来。
至于说——光明中的黑暗。
想到这里，南烟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光明中的黑暗，也就是，那些沙匪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人。
薛灵……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将那药瓶收起来，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祝烽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一整晚都没回来，现在天亮了，才刚刚过来。
南烟急忙起身：“皇上。”
“你醒了。”
南烟披上衣裳，趿着鞋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的有些发红，脸上透着一点倦容，急忙说道：“皇上昨天没休息吗？”
祝烽只轻咳了一声，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因为疲惫而太沙哑。
道：“在叶诤那里守到大半夜。”
南烟一听，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第1758章 找个安定的地方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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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一听，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祝烽道：“汪白芷忙了一晚上没合眼，说是最晚今天就能把他身上的毒性析出来，只要对症下药给他解毒，他就没事了。”
“这太好了！”
“是啊……”
这么说着，祝烽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更多的，是沉沉的倦意，南烟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立刻说道：“汪白芷熬夜也就罢了，怎么皇上也跟着熬呢？”
祝烽道：“朕不放心。”
南烟嗔了他一眼，然后轻声说道：“有人说，叶诤对皇上而言，比后宫的一些娘娘们还要紧。”
“……”
“看来这话，还真的没说错。”
“哦？”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抬头看了南烟一眼，然后笑了笑。
然后说道：“其实，朕也在那边坐着睡了半夜，并不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那怎么没过来呢？”
“担心过来会惊醒你，不如就在那边对付了。”
“皇上也真是的，妾怕什么惊醒？”
祝烽道：“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又怀着孩子，自然应该让你好好的休息才是。”
“可——”
“可什么？”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祝烽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不会是等了朕一晚吧。”
说完，却见南烟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神情也微微一凛：“你真的等了朕一晚？”
“妾……”
南烟刚要说话，可自己昨夜只穿着一件单衣躺了半天，身上本就阵阵的发凉，这个时候光着脚趿着鞋站在门边，虽然冷风没直接吹着，可她已经感到一阵寒意彻骨。
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你！”
祝烽一见她这样，立刻一伸手便将她抱了起来，他的身体健壮，哪怕一夜没怎么睡，又刚刚从外面走进来，但体温仍然高过常人，南烟透着凉意的身子一贴上他坚实又温热的胸膛，冷热一激，立刻被他的体温激得全身一战。
感觉到她在发抖，祝烽急忙走过去将她放到床上，又扯了被子来给她盖上。
南烟哆嗦了起来。
再一抬头，就看到祝烽有些发青的脸，因为刚刚抱着她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小女子身上是凉的。
明明是一副刚从床上下来的样子，身上就这么凉。
只怕昨夜，就没好好的睡下！
咬牙道：“你又搞什么？！”
“我——妾，妾——”
话没说完，又接连两个喷嚏，直直的打到了祝烽的脸上，喷了他一脸的口水。
总算止住了，南烟吸了吸鼻子。
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祝烽一脸铁青的瞪着她，顿时整个人的吓得缩了起来，想要往被子里钻，可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两只手臂像铁钳一样撑在身体两侧。
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眼看着祝烽抬起手来，她一眯眼——
“哎唷！”
熟悉的感觉，脸颊被狠狠的拧了一把。
“朕迟早要掐死你！”
南烟再睁开眼，看见他一脸怒容，原本是要吓得人魂飞魄散的，可脸上又挂着自己的口水鼻涕的样子，实在又让他震怒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你的脸……”
说着，伸手去抹自己喷上去的唾沫星子，抹了一手，又觉得邋遢，立刻又一把抹到了他的胸前。
“你——”
看着她这个样子，祝烽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
等到厨房的人送来姜汤的时候，热水也早已经送来了，贵妃躺在床头，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还披着一件衣裳，而皇帝正站在另一边洗脸。
洗了一把脸之后，他的神情更清醒了一些。
却是怒意未消。
用力的将毛巾丢回盛满水的铜盆里，一转头，就看见南烟乖乖的接过下人奉上的姜汤，也顾不上辣嘴，咕咚咕咚几声就喝下去了。
若是平时，她肯定要推诿一番。
但这一次碰到自己“理亏”，她就一点都不敢矫情了。
喝完了，还特地将空碗举到自己面前来，一副讨赏卖乖的样子，祝烽又瞪了她一眼，才将那空碗一把抓过来，递给了身后的侍从。
然后说道：“朕真是后悔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南烟原本从袖子里拿了条手帕出来擦拭嘴角，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且不说别的，这里不是冰天雪地就是风沙漫天，你在这里，养胎也不好养。”
“来都来了，皇上就不要这么说了。”
“……”
“再说妾也不是第一次怀孕，自己知道照顾自己。太医都说了，头几个月是比较要紧，但妾都没事的。”
“……”
“等过了三个月，胎儿稳定了，再回京城妾也不怕了。”
“你还说，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
南烟顿时说不出话来。
祝烽又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小顺子，道：“朕不是让人去把汪白芷叫过来吗？怎么还没过来？”
小顺子急忙说道：“人已经过去了，汪太医一定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正是汪白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到门口，有些急切的说道：“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祝烽立刻道：“进来。”
汪白芷这才走进来，对着他们行了个礼，刚要说什么，祝烽说道：“你先过来给贵妃看看。”
“嗯？娘娘她——”
“她着凉了。”
“啊，是！”
汪白芷一听说怀孕的贵妃身体不适，也顾不上原本要说什么，急忙就走上前来为南烟诊了一会儿脉，又让她张开嘴来看了看舌苔。
立刻说道：“娘娘是受了些风寒，加上心力憔悴的关系，气血不足。”
祝烽一听，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汪白芷又道：“这两天的天气变化原就有些大，加上沙州卫这边的环境比起京城更差，杂事又多，娘娘要在这边养胎，的确是——不太好。”
祝烽道：“你是说，若有一个安定一点的环境给她养胎，会更好些？”
汪白芷道：“是。”
祝烽喃喃道：“但这里，哪有安定的环境呢？”
见他有些迟疑，汪白芷又轻声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第1759章 白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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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有些迟疑，汪白芷又轻声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祝烽回过神似得：“什么？”
汪白芷低着头，轻声说道：“皇上，微臣研析出了叶大人所中之毒，现在正在配制解药，只要解药能配好，叶大人就能得救了。”
“真的？！”
一听到这个消息，祝烽立刻惊喜的睁大眼睛：“这么快？”
汪白芷道：“微臣不敢欺君。”
祝烽和南烟相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现在的环境再是恶劣，又有多少困难摆在眼前，但叶诤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只要他能得救，就好像最恶劣的天气里，天空露出了一点阳光，总是给他们以希望。
南烟也笑着说道：“这太好了！”
祝烽立刻说道：“那你要快，一定要快，早一点配出解药来救醒他，朕必定重重有赏！”
听到他这样的话，汪白芷的脸色反倒更凝重了一些。
南烟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问道：“怎么了？”
“……”
“汪太医，是有什么困难吗？”
汪白芷小心翼翼的看了祝烽一眼，又看向她，然后低着头道：“回禀皇上，回禀贵妃娘娘，沙州卫这里的医药一向短缺，军中常备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外伤药，城中药铺买的也大多是这一类的药。可微臣研析出叶大人所中之毒，其中所需要的一味药，是这里没有的。”
祝烽立刻道：“什么药？”
汪白芷道：“洗髓花。”
“洗髓花？这是一种什么药？怎么朕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回皇上的话，这种药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原本是——”
汪白芷说到这里，小心的看了南烟一眼，南烟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司家的两兄弟是当初西行之路的开拓者，既然开拓，自然也带回了不少西边的东西，只怕这种药材，就是他们带回来的。
只是，汪白芷顾忌到自己，不敢贸然说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又道：“这药材原名叫‘西随’，传入炎国之后，在南方种植过一段时间，后来改名叫‘洗髓’。”
祝烽道：“既然国中有，为何朕没听说过？”
汪白芷又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以前有，但后来，高皇帝……高皇帝下令禁种这些东西，全给禁了。”
祝烽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算失忆了，但高皇帝的固执排外，哪怕不记得，也有人告诉他。
连西行之路都被他自己隔绝，更何况这些西来的东西。
汪白芷道：“所以，如今国中几乎没有这种药材。而且，这种药材也十分奇特，花蕊花瓣，根茎叶都有不同的毒性，听说，毒性奇特，且都能入药。”
“……”
“叶大人需要的，就是这种花的花根。”
祝烽皱着眉头道：“国中没有，那要到哪里去找这种药材？”
汪白芷也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这，微臣正是为了这件事而烦恼，若说这种药材是西边传来的，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一些西行的商人过来，说不定其中会有人带着。”
南烟道：“可最近，因为热月弯的沙匪作祟，入关的路都被堵住了，那些商人也都没办法入关。皇上也是为了这件事，才到这里来的。”
“这——”
汪白芷烦恼的叹了口气。
“微臣，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啊。”
听到这话，祝烽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管别的如何，叶诤的性命，他是一定要救的，哪怕此刻派人出关去西域各国求取这种药材也罢，他一定要救回叶诤！
就在这时，南烟轻声说道：“皇上先别急，把杨大人他们叫过来问问吧。”
“嗯……”
“杨大人驻守沙州卫这么久了，也见过不少来往的客商，也许他知道一些线索呢？”
祝烽想了想，立刻让人把杨黛叫过来。
很快，杨黛便到了这里，一进门，就对着皇帝和贵妃跪下：“微臣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你先起来。”
祝烽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朕问你，有一种特殊的药材，名叫洗髓花，是西域那边特产的，你想一想，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搞到这种药材。”
“洗髓花？西域？”
杨黛一听，脸色也有些诧异：“这是——”
汪白芷立刻道：“叶大人需要。”
听到这个，杨黛立刻认真的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虽然沙州卫没有这种药，但也许有一个地方有。”
“什么地方？”
“白龙城。”
“白龙城？”祝烽听到这个地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立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等杨黛开口，南烟先说道：“白龙城是这附近的一座城，说是城，其实一开始，只是一处绿洲而已。”
“绿洲？那怎么成城的？”
“因为过去，高皇帝关闭了西行之路，很多商队无法进入中原，但中原又有些人对西边的东西有需求，所以就在这附近进行黑市贸易。一些商队长途跋涉，就在边境靠水源的绿洲进行休息，顺便交易。”
“……”
“来往的人一多，这样的交易形成看规模，渐渐的就扩大了地域成了城。虽然无主，却是热闹非凡的。”
“哦……”
祝烽听得微微挑眉，又转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南烟道：“妾小时候听老祖母提起过，后来也听市井一些人说起，皇上允许了对西域的贸易往来，这些地方虽然受了一些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还会有一些西域那边珍贵的东西。”
杨黛立刻说道：“贵妃娘娘果然见多识广。不错皇上，那个白龙城正如娘娘所说。”
祝烽道：“那座城池在什么地方，离这里多远？”
杨黛道：“倒是不远，骑马坐车，一天时间也能到，在沙州卫的西北方，之前他们也受到了热月弯的沙匪的滋扰，那里不属于我们炎国，也不属于倓国，但里面的富商巨贾甚多，自己花钱组织了民兵，也对抗过沙匪。”
“……”
“他们跟咱们这边，原本无甚往来，但最近，他们好像出了一点事。”
第1760章 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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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咱们这边，原本无甚往来，但最近，他们好像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
“具体的，微臣也不知道，但从前些日子，他们好像就不止一次的派出人马在这附近搜寻，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似得。”
“哦？”
祝烽听着，跟南烟对视了一眼。
南烟想了想，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黛想了想，道：“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但至少是皇上和贵妃娘娘来之前就开始了。”
“……”
祝烽和南烟又对视了一眼。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两个人的眼中闪烁的一点光，仿佛已经说了很多。
祝烽道：“朕知道了。”
说完，他立刻交代：“去把英绍给朕叫过来，让他派出一队御营亲兵的精锐，马上启程去白龙城。”
他刚说到这里，汪白芷急忙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禀报。”
祝烽停下来看着他：“何事？”
汪白芷道：“若皇上要让他们去白龙城为叶大人寻找解药，那也顺便让他们为娘娘带一些安胎药回来吧。”
“安胎药？这里没有了？”
汪白芷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这一次出行，原本不知晓娘娘会遇喜，但微臣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一些。只是，数量不多，而且沙州卫这边的环境不太好，有些药带过来，都快要霉坏了。”
“……”
听到这个消息，祝烽的脸色沉了下来。
叶诤的毒，当然要紧。
南烟腹中的孩子，也是牵着他的心的。
立刻说道：“怎么不早说，赶紧交代下去，让他们去为贵妃寻找安胎药。”
南烟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对着祝烽轻声说道：“皇上，妾有一事相求。”
“你有什么事？”
“皇上，妾想，妾想亲自去白龙城。”
“……”
“妾去为三件事，一件，可以为叶诤寻找到解毒的药；二来，可以为自己寻到安胎药。”
“三是什么？”
“三是，”南烟说到这里，也有些克制不住的轻咳了两声，祝烽急忙伸手去抹她的后背，南烟道：“其实妾原本也想说，沙州卫这个地方的环境的确不太好，不适宜妾养胎，刚刚听杨大人说起，白龙城那边，似乎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杨黛听了，微微一怔。
再一想，轻声说道：“那个地方，的确繁华，因为来往的都是一些富商巨贾，所以城市营建得极为华丽，跟沙州卫，自然是不能比的。”
南烟立刻望向祝烽：“皇上让妾过去嘛。”
祝烽道：“可你的身体——”
南烟道：“妾的身体妾自己知道，况且汪太医每每为妾诊脉，都说这一胎脉象平稳，孩子很结实呢。”
“……”
祝烽犹豫了一下。
南烟又轻声道：“皇上……”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好吧。”
南烟一听，立刻喜上眉梢，笑道：“多谢皇上！”
站在一旁的杨黛和汪白芷却是有些震惊，原本以为皇帝不会答应的，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答应了，两个人急忙下去准备。
等到他们都走了，南烟一个人走回到卧榻前躺下。
她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小小的纸卷，正是那天晚上，薛灵交给自己的。
再度展开，上面那三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字，映入眼帘——
白龙城。
果然是白龙城。
当那天晚上，她将这张纸交给自己，当自己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有些不能置信，虽然南烟早就在小时候听佟玉华提起过这个白龙城，也在之前南下金陵，在街边购买安息香的时候，听着那小贩提起过。
但她没有想到，能救叶诤的解药，居然也在这个地方。
而薛灵一定要自己亲自过去寻找解药，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呢？
她又看向后面的几个字，正在这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到门口了，急忙将那张纸收起来，再一转头，就看见冉小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
“你来了。”
一看到她，南烟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就知道你会来。”
冉小玉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走进来对着南烟行了个礼，不等南烟再说什么，她就说道：“娘娘要去白龙城为叶诤找解药？”
“对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南烟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她：“难道，你不希望解了叶诤身上的毒，不希望他早一点醒过来吗？”
冉小玉咬着下唇道：“当然希望，可是，为什么要是娘娘去呢？”
“……”
“你怀着身孕啊！”
“……”
“皇上也是，平时他不是最担心娘娘的身子吗，为什么这一次，他居然允许娘娘过去呢？”
南烟微笑着说道：“他同意，也是为了本宫好啊。”
“什么意思？”
“这沙州卫地处偏僻，物资匮乏，不仅没有能解叶诤身上毒的解药，连本宫需要的安胎药也很匮乏。倒是白龙城那边，物资丰富，来往的商人身上会带很多的奇珍异宝，安胎药当然不会少。”
“……”
“而且，沙州卫这里只是一个军屯，风沙又大，风雪更大，这里的确不适合本宫养胎。”
“……”
“而白龙城，那里是一座商贾来往的商城，又不是那些沙匪盯着的地方，环境更好，也更安定，本宫过去那边，对腹中的胎儿是有好处的。”
听到她这么说，冉小玉却是无话可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奴婢陪着娘娘。”
“你？”
南烟睁大眼睛看着她，道：“你不在这里陪着叶诤吗？”
提起叶诤，冉小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不舍。
但她咬了咬牙，说道：“他，我已经陪了他许久了，现在知道他是中了毒，只要能解毒就能活命，我安心多了。”
“……”
“可娘娘不一样，娘娘去那边要为他找解药，也是很费心费神的，奴婢不放心娘娘，一定要陪在你身边才行。”
南烟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笑道：“薛灵跟本宫说，叶诤对皇上很重要，比后宫中一些娘娘们还更重要。”
“……”
“其实，你对本宫，也一样。”
第1761章 今天，贵妃来看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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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对本宫，也一样。”
听到她这不三不四的话，冉小玉不知怎的脸一红，嗔了她一眼：“娘娘不要这么不正经。”
南烟顿时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却是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要去的话，那就赶紧下去准备，衣服什么的都要带够，明天一大早，本宫就要出发。”
“是。”
冉小玉也是个行动派，立刻下去准备了。
南烟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却没有再躺下去休息，反倒是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厢房。
这里的门口已然有人守着，只是不会防着贵妃，南烟跟他们说了两句，便走进去的。
这一次，她仍是去看初心的。
这个盲女孤苦伶仃的来到这里，目不能视，南烟的心里始终对她充满了怜悯，也担心自己这样离开，她会没有人照顾，所以特地过来嘱咐她两句。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那房门半开着，初心正坐在桌边。
桌上摆着些吃的，但她一样都没动。
只有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无意识的勾画着什么，南烟走近了，细细的看着她手动的痕迹，在自己的掌心上跟着划拉了一边。
是个“趣”字。
南烟叹了口气。
看来，这初心的心中对江趣的恨，真的是刻骨铭心，哪怕是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字也是他的名字。
但，受过那样的苦，谁又能不恨？
谁又能轻易的宽恕呢？
初心原本在出神，突然听到一声叹息声，立刻被惊醒过来，急忙抬起头来，就听见南烟的声音轻声道：“初心。”
初心站起身来：“贵妃娘娘。”
南烟道：“坐吧，你的眼睛不好，就不要多礼了。”
初心便又坐了下来，她的那只手还撑在桌面上，这个时候，下意识的在桌面上抹了一把，像是想要抹去自己刚刚划出的痕迹。
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痕迹。
南烟看到她这个动作，也不动声色，只说道：“本宫来是跟你说一声，明天本宫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若东西又不够的，只管问人要。”
初心道：“贵妃娘娘要离开？你要去哪里？”
南烟刚要说什么，突然好想听到了外面一点风声。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本宫怀孕了。”
“啊？”
“这沙州卫的环境不适合本宫养胎，所以，本宫打算去白龙城养胎。”
“……原来如此。”
“原本，本宫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不过我想，你还是希望能待在这里，等到他们清剿了热月弯之后，找到那个负心人，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对吧？”
“……”
初心沉默了一下，说道：“是啊。”
南烟微笑道：“所以，你留下来，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初心说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
南烟又跟她闲话了几句，便起身要离开，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她手下的桌面，柔声说道：“你不要想太多，反倒折磨了自己，很快，这些事都会有个结局的。”
初心道：“是。”
南烟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就在她刚走出初心的房间，就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转头一看，却是薛灵。
这两天，都没见到她了。
而且，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来等着自己的。
南烟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见薛灵规规矩矩的对着她行了个礼：“民女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淡淡的看着她：“你有事？”
薛灵道：“多谢贵妃娘娘，替民女隐瞒了那件事。”
南烟道：“你也不必谢本宫，这不过是暂时的。”
“……”
“等到将来，这件事结束，本宫还是要将一切真相告诉皇帝，更会告诉小玉，到那个时候会如何——”
薛灵道：“民女该受的，一定会受。”
南烟道：“知道就好。”
说着，她正准备要转身离开，却又听见薛灵道：“不过，贵妃娘娘刚刚，是不是想要把你要去白龙城找解药的事告诉初心？”
南烟道：“本宫可没说。”
“但民女听着，娘娘好像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了。”
“……”
“娘娘可不要忘记你和民女之间的约定，我给你的这个消息，你谁也不能告诉。”
南烟看了她一会儿。
薛灵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强硬，像是如果自己真的告诉了别人，她就要跟自己“拼命”似得。
不过，南烟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人乱抬杠。
于是淡淡的说道：“本宫答应了你的事，如何会出尔反尔呢。”
薛灵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南烟又说道：“不过，你也最好遵守你的诺言，本宫是要离开了，但你也得远离叶诤，连他的房间，你都不要靠近。”
薛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愧疚。
她说道：“民女知道，民女……绝不敢再做什么了。”
说完，转身走了。
|
到了晚上，万籁俱静。
除了不是吹过的风，和映在窗户上不要摇曳的树影，整个都尉府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在清冷的月色下，一个人影走到初心的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里面传来了初心的声音：“谁？”
“是我。”
那声音，是李来。
也就是江趣。
很快，房间内传来了有些急切的脚步声，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了，初心站在门口：“你，你怎么来了？”
李来站在月下，温柔的说道：“我来看看你。”
“……”
初心不知怎么的，心情又变得矛盾了起来，说道：“你，你还是回去吧。”
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关上门。
反倒转身走回了房间。
李来顺势便走进去，看到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连灯光都没有——当然，对于一个连双眼都没有的人，灯光不仅是一种浪费，也是一种伤害。
只能接着外面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人影。
所以，李来也并不关门。
初心道：“你又来干什么？”
李来道：“之前不来找你，是因为害怕见到你，更怕你恨我，但现在，既然已经相认，我当然还是——还是想来看看你。”
听到他这样的话，初心的心里更加的酸楚了。
李来道：“今天，贵妃来看过你？”
第1762章 她一个人，去白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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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道：“今天，贵妃来看过你？”
初心有些警惕的道：“你怎么知道？”
李来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以为，住在这里这些日子，我完全对你的事不闻不问，更对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什么，什么意思？”
“我其实我每天，都在角落里偷偷的注视着你，只是怕你认出我，所以不敢出声，更不敢靠近你。”
“……”
“我更怕我的靠近，会引得你生气，伤心。”
听到他这么一说，初心只觉得自己一颗冰冷的心，几乎都要被融化掉了。
她只能转过头去：“你不要说了。”
李来道：“好，我不说。”
“……”
“我只是想问你，贵妃来找你，她没有为难你吧。我只怕他们这些人会以势压人。”
“……”
“我不想看到你被别人欺凌。”
初心吸了吸鼻子，压下了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淡淡道：“她倒没有，她只是来跟我道别。”
“道别？她，他们要回去了？”
“不是，他们只是要离开这沙州卫，明天要去白龙城。”
“白龙城……？”
听到这三个字，即使房间里晦暗无光，李来的眼睛里也闪烁出了一点冷光，但他立刻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悸动和惊惶，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问道：“她，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初心道：“她怀孕了。”
“什么？怀孕？”
“是啊，她说这个地方风沙太大，而且城中总是调度兵马，气氛紧张，不宜她养胎。所以她要去白龙城养胎。”
“哦……”
李来点了点头，又想了想，小心的问道：“她一个人去吗？”
初心道：“听说是的。”
“……”
“皇帝陛下还要留在这里对付热月弯那边的事，当然是不会陪着她的。”
“哦……”
李来点了点头，立刻就想要转身离开，但想了想，又对着初心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你也早点休息吧。”
“……”
“你的身子弱，千万不要累着自己。”
说着，便立刻转身要走。
但他刚走到门口，初心却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
李来的一条腿已经踏出了大门，听到她叫，只能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她，只见初心慢慢的转过头来，晦暗的光线下，看到她的眼中仿佛有光，轻声道：“你，你真的，经常在角落里偷偷的看我？”
李来道：“当然。”
“……”
“只要看你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话，初心只觉得心头又酸又软，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急忙道：“你不要说了，你走吧。”
李来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初心坐在黑漆漆的房中，一只手用力的抓着胸口，只觉得那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是痛的，但痛楚中，又带这一点让她欲罢不能的酸楚。
她轻声道：“老天，为什么要让我又遇到他？”
“……”
“如果说这些年来，他的感情都没有变，那我，我该怎么办呢？”
“……”
“我真的应该原谅他吗？”
|
在初心纠结不已的时候，李来离开了她的房间，却是立刻就找到了薛灵的房间，敲了一下门。
没有人回应，但门立刻就打开了。
薛灵站在门口：“你来了。”
月光下，她的神情显得清冷沉静：“我知道你会来。”
“你知道？”李来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向来沉稳谨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冽的表情，说道：“所以，真的是你，将白龙城的事告诉贵妃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
李来道：“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个人的命了？若真是如此，我可以立刻发消息回去，让你看看他们的手段。”
“……”
“那个人的人头，能立刻送到你的手上。”
一提起“那个人”，薛灵的呼吸乱了一下。
她说道：“你不要乱来。”
李来道：“我乱来，还是你乱来？”
“……”
“你要是想死，可以跟着那个人一起殉情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要拖累了我们！”
薛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谁跟你说，是我告诉贵妃的？”
“你没说，那他们怎么会突然要去白龙城？”
“……”
“难道不是你告诉他们，叶诤中了毒，然后分析出那些毒物的来源，再去为他配解药吗？”
薛灵冷笑了一声：“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若皇帝和贵妃真的知道这一点，你和我，还能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说话吗？”
“……！”
听到这话，李来倒是一愣。
来到都尉府这些日子，他们当然也多少明白，叶诤跟皇帝之间的关系，很清楚对皇帝来说，叶诤可能比后宫的一些娘娘们都更要紧。若他知道叶诤是被他们下毒的，只怕，早就大发雷霆，将他们碎尸万段了。
李来皱着眉头：“那，他们为什么要去白龙城？”
薛灵道：“我不信初心没有跟你说清楚。”
“……”
“贵妃怀孕了，你哪怕得空站在墙根底下听一听外面路过的人说的话，也能知道这个消息。她是要去白龙城养胎的。”
李来还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不然呢？”
薛灵道：“你若不信，何妨去问问贵妃？”
听到她这充满讥讽的话语，李来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再上下打量了薛灵一番，然后阴沉的说道：“薛姑娘，你最好不要骗我。若你骗我，我会立刻传消息回去。”
“……”
“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薛灵冷笑：“你的心狠手辣，我就算没亲眼看到过，这一回，也见识过了。”
“……”
“挖走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的眼睛，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心狠手辣的吗？”
李来也并不反驳这句话，只冷冷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
“你更要明白，为了我的目的，我是不择手段的，不管谁拦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留情。”
“……”
“你若是敢从中作祟，或是敢坏我的事，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1763章 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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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敢从中作祟，或是敢坏我的事，我也不会放过你！”
“……”
薛灵跟李来，说熟不算熟，但一起被叶诤从沙匪窝中“救”出来，又一起住进着沙州卫的都尉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有数月了。
她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身份。
唯一知道的是，是这个本名叫“江趣”的男人跟自己一样，抱着一个目的，想要达成一个愿望，所以愿意这样身陷险境，甚至是拼上自己的性命来做这件事。
若不是那盲女初心被顾以游和佟斯年救回来，若不是她说出了那些往事，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名叫江趣的男人，这个看上去谨慎稳重，甚至老实憨厚的男人，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会对自己的枕边人，下这样的毒手。
那一次，她实在按捺不住，跟他争执了两句。
而已经化名李来的江趣，并没有多做解释。
只冷冷的说道：“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做完了之后，我们各自得到我们想要得到了。”
“……”
“这样就好。”
“……”
“没有人有资格来审判我，你也一样。”
当时，薛灵实在气不过，问他：“我没有资格，那初心也没有资格吗？”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听到初心的名字，李来冷笑了一声。
什么话都没再说下去。
好像，跟自己无话可说一般。
而她也不敢真的跟他撕破脸，毕竟，她也还有自己的目的，而且在都尉府中，步步为营，周围全都是危险，若真的被皇帝和贵妃发现他们两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但这一次，看到江趣露出近乎狰狞的，凶悍的模样，她的心里微微的一动。
她忍不住说道：“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是什么，让你这样六亲不认的人，都要那么急切的去做？”
“……”
“是功名利禄，还是荣华富贵？”
江趣只冷笑了一声，却又露出了与她没什么好说的的表情，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薛灵站在屋子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而李来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疾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想的，是刚刚他从初心那里听到的消息。
贵妃，要养胎。
一个人去白龙城养胎……
月色下，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
祝烽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一点灯光，但已经非常的微弱了，便小心的推开门，生怕开门的声音惊扰到里面可能已经熟睡的人。
虽然，他原想还是留在书房过一夜，免得惊醒了她。
但，今晚，他还是想陪在她的身边。
所以便回来了。
可一推开门，就看见他以为已经熟睡的人正靠坐在床头，听到他推门进来的声音，立刻撑起身来：“皇上。”
“你怎么还没睡？”
祝烽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反手关上门走进来，看见南烟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顿时不悦了起来：“你是一定要害得自己着凉才高兴吗？”
“不是的。”
南烟急忙说道：“因为妾有些着凉，小顺子特地让他们又搬了两个火盆来，今晚这屋子里太热了，妾一点都不冷。”
虽然她这么说了，可祝烽还是有些不快。
又道：“那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
“明天就要上路了，你这样熬夜，对身子不好你知道吗？”
南烟苦笑的看着他，心想明明是个在战场上一呼百应的英雄，明明是个指点江山的帝王，可现在，却跟老妈子一样啰嗦。
于是笑道：“皇上到底是关心妾，还是关心妾的肚子啊。”
“……”
祝烽的神情微微的一凝。
他没说什么，只让人送了热水进来，自己草草的洗漱了一阵，然后上了床。
他的身体强健，即使寒冬腊月里，体温也高过常人，这个时候钻进被窝，就像是放进了一个暖炉一般，南烟只感觉整个人都被那炽热的温度笼罩了起来。
原本今天就热，掌心里全是汗。
所以，她往里退了一点。
祝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躺下来拉上了被子。
南烟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悦，又不想今晚两个人待在一起还这么干巴巴的，于是没话找话的道：“皇上怎么今天还是这么晚了才过来啊？”
“朕在处理一些事。”
“什么事啊？”
祝烽揉了一下鼻梁，说道：“这个你就不要过问的。”
“……”
“朕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肚子就行。”
听到这话，南烟无法，只能低低的“哦”了一声。
祝烽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朕听说，你今天又跑到西厢房那边去了？”
“是。”
“怎么又过去了？”
“……”
“朕不是也跟你说了吗，在事情解决之前，不管是西厢房的谁，你都最好不要再跟他们见面了。”
南烟轻声说道：“妾过去，只是去见一件那个初心，跟她交代一下。”
“……”
“妾明天就要走了，她双目失明，在这里举目无亲，妾对她放心不下。”
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妾……”
“你可知，她在这府里，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
“每天嘴里都没什么好话，哪怕去给她送饭的人，都会被她冷言冷语的奚落，这里的人都是跟在朕身边服侍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奚落了？”
南烟听了，忙说道：“皇上千万不要跟她生气。她，她不过是心中有怨罢了。”
“……”
“想一想她经历的那些事，妾实在觉得她很可怜。”
祝烽道：“你是说，她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挖出双眼的事。”
“嗯……”
提起这件事，南烟的心还有些颤抖。
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而离她那么近的祝烽，即使两个人没有抱在一起，也能感觉到她微微发抖。
南烟道：“就算，女人不应该只靠着男人的保护活下去，可那个男人，怎么能够这样伤害自己的妻子呢？”
“……”
祝烽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动。
脸上的神情，也僵了一下。
第1764章 你自己，一直没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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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动。
脸上的神情，也僵了一下。
但南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人的情绪的微妙变化，继续说道：“他是她的爱人啊。”
“爱人，不是应该相互温暖，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吗？”
“……”
“原本以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事实上，也就是最亲近的枕边人，每日里耳鬓厮磨的丈夫，他是应该保护她的人。”
“……”
“他，却那样的伤害了她。”
祝烽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口气却冷得好像一下子将这房中的暖意都压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烟被他这冰冷的口气刺得一愣。
一转头，就看见祝烽的脸上挂着寒霜。
“皇上……”
“你是想说，那个江趣，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还亲手伤害了她。”
“……”
“你跟那个初心感同身受，所以，朕跟那个江趣是一样的，对吗？”
“……”
“朕不但没有保护好你，还——伤害了你。”
“……”
“是这样吗？”
南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都傻了，愣愣的看着他：“皇上，我——”
祝烽看着她，说道：“你还没有忘记那件事，对不对？”
“……”
“不管朕怎么说，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时候，你流产，失掉了我们的孩子的那件事，对吗？”
“……”
“你觉得，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才让那个悲剧发生。”
直到这个时候，南烟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祝烽微微发红的眼睛，听着他似乎低沉，但又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颤迹的声音，她的喉咙梗了梗，道：“妾，妾早就忘了。”
祝烽沉声道：“你若忘了，就不会一直提这件事。”
“……”
“你若忘了，就不会对那个初心这么多的感同身受。”
“……”
“你对她感同身受，就是因为你还记得当初的事，还记得你受过的伤。”
“……”
听到他这么说，南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道：“皇上若一定要这么说，妾也无话好说。”
“……”
“天晚了，妾要睡了。”
说完，转身对着里面躺了下来，拉上被子便睡了。
祝烽看着她的背影，咬牙沉默了一会儿，也躺了下来。
不过，当他要拉上被子的时候，却发现南烟已经裹了大半的被子走，他这边的被子根本没办法将自己身体覆盖完。
便也索性就这么搭一半，侧卧着，用背对着她。
两个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可中间，却隔出了仿佛一个人那么宽的距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亮，南烟就醒来了。
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一看，窗外的天色还黑着，但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卯时，她若要早点到达白龙城，就必须早点起床。
可是转头一看，却发现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祝烽已经不见了。
甚至，伸手一摸他躺的地方，都是冰冰凉凉的，已经走了很久，才会一点体温都没有留下吧。
不知怎么的，看着床那空荡荡的一边，让南烟的心也有些空了起来。
昨晚……
昨晚，他们两的确度过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夜晚。
她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怜悯初心的心情，竟然会惹恼祝烽，让他认为自己还一直对当初失去孩子，被他冷落的那段时间耿耿于怀。
他说自己一直没忘记当初的事，才会对初心受伤的往事感同身受。
其实——
会在意，会想到当初的事，是因为，你自己，一直没忘啊！
南烟躺在床上，感觉到那一边床榻的冰冷，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彻骨，明明房间里那么温暖，被子厚实，她竟然打了个寒颤。
这时，冉小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娘娘？”
南烟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嗓子听起来不那么沙哑，道：“嗯？”
“娘娘已经醒了？那奴婢进来了。”
“进来吧。”
南烟从床上起来，就看到冉小玉端着一盆热水，带着毛巾青盐走了进来，服侍她洗漱的时候，冉小玉又看了一眼床榻。
轻声说道：“皇上半夜就离开了。”
“哦？”
南烟掬水洗脸的手顿了一下：“半夜？”
“是，奴婢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起来看到他离开了。”
“那你看到他的心情，怎么样？”
“不太好的样子。”
“……”
“奴婢看到，皇上的脸色又不太好看，还站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冷风才走的。”
“……”
“娘娘，你跟皇上，斗嘴了？”
若说宫中的其他妃嫔，是没有人敢跟皇帝斗嘴的，不要说斗嘴，哪怕的一点点的忤逆都不行，祝烽性情并不温柔，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唯有南烟。
不仅经常跟他斗嘴，两个人甚至还斗气。
还有过冷战，争执，甚至……仇视。
这一切，仿佛都是南烟独有的特权，但从昨晚祝烽的神情来看，冉小玉有些担心，这种特权，是不是会一直拥有了。
眼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南烟也苦笑了一声。
却没说什么，只继续埋下头去洗脸，闷闷道：“别问了，早点准备好了，我们早点出发吧。”
“……是。”
很快，南烟就梳洗完毕，厨房早早的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她虽然因为昨夜的事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今天的长途跋涉，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半碗粥，又掰了小半个馒头。
吃过之后，听福来报，外面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
南烟穿好厚厚的狐裘大氅，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果然站着一队卫兵，护着她的车驾，后面还有一辆小车，装着她的行李和其他的一些用品。
英绍走上前来，对着她行了个礼。
然后说道：“贵妃娘娘，这一队人马，是微臣特地挑选的御营亲兵中的精锐。”
说着，他又低声道：“还不止这些。”
“……”
“娘娘尽可以放心。”
南烟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她的笑容中也并没有完全的欣喜和放心，尤其看到，前来送行的人群中，并没有祝烽的身影。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皇上呢？”
第1765章 少一点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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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皇上呢？”
周围过来相送的人都闭上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说话。
还是英绍轻咳了两声，尴尬的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他，他忙于热月弯的事，昨天晚上还在书房中制定作战的计划，只怕现在——只怕是，不能来送娘娘了。”
“哦……”
南烟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对初心的一点怜悯之情，却勾起了祝烽的不满，二七日耳，他真的因为这个跟她生了气。
可寻根究底，终究也不是自己做错了。
想到这里，她便也懒得多问，只说道：“既然如此，英大人替本宫去跟皇上道个别吧。”
说完，便转身走到马车边，冉小玉他们立刻扶着她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来，一声令下，车队便离开都尉府，碾碎了长街上的冰霜，一路疾驰而去。
英绍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
南烟坐在马车里，跟着车厢摇晃了一阵子，原本这种程度的颠簸倒也不算什么，但她胸口憋闷得紧，晃了一会儿之后就感觉有些难受。
便捞过一个软枕来垫在胳膊下面，冉小玉坐在一旁，轻声说道：“娘娘肚子难受吗？”
“没有。”
“还是哪里不舒服？”
“本宫没事。”
听着她淡淡的口气，冉小玉看了她一会儿，轻声说道：“娘娘，你跟皇上到底怎么了？”
“……”
“昨晚他大半夜的离开了，今天也没来送娘娘？”
“……”
“你们，是真的吵架了吗？”
早起的时候，她还问是不是“斗嘴”，但看到眼下这个情况，肯定不是“斗嘴”这么简单的。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玉，本宫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的回答本宫。”
“娘娘你问。”
“本宫的上一个孩子流产，你说，是谁不对。”
“啊？”
冉小玉没行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顿时愣住了。
南烟看向她，说道：“你觉得本宫失去那个孩子，是谁有错。是皇上，还是本宫？”
“这——”
“你老实的回答本宫，是我错了吗？”
“……”
冉小玉的心性原本跟她的拳头一样，是直来直去，一件事情的对错，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可自从这些日子，当她依照贵妃的吩咐，用更冷静，也更复杂的眼光去看身边的人和事的时候，很多事，就跟过去有了完全不同的结论了。
而面对贵妃的这个问题，她也迟疑了。
看到她迟疑，南烟说道：“你觉得，本宫不对，是吗？”
“……”
“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宫不会怪你的。”
冉小玉咬着下唇，迟疑了许久，才轻声说道：“这件事，皇上和娘娘，都应该各打五十大板。”
“……”
“皇上有大事要做，可大事之下，也不该完全的忽视娘娘，尤其是娘娘当时怀有身孕，任何一个意外，都可能将那个孩子夺去。”
“……”
“而娘娘——”
“我如何？”
“娘娘为了情谊，总是舍生忘死，连自己都不顾，又怎么顾得上孩子？”
“……”
“孩子在娘娘的肚子里，他只能靠娘娘活着，娘娘不保护他，谁又能护得了他？”
听了她的话，南烟的呼吸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
她喃喃道：“果然，是我的错。”
“……”
“果然是我的不好，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
“都是我的错。”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冉小玉又急忙说道：“娘娘也不要太过自责，你的本心也不是不愿意保护孩子，只是，这世上太多心狠手辣的人。”
“……”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谁能一眼就看透身边的人的心思，谁又一眼就看到，一件事是好是坏呢？”
听到她这话，南烟苦笑了一声。
道：“你倒是会安慰本宫。”
说着，她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发红，也有些发烫，转身靠在窗边，撩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一片白雪皑皑的荒原。
神情茫然。
看着她这样，冉小玉又轻声说道：“娘娘还有一件也不好。”
“嗯？”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说起来，南烟转头看向她：“什么？”
冉小玉道：“娘娘把皇上看得太重了。”
“……”
“皇上的一句话，就让娘娘坐立不安，寝食难安。”
“……”
“有的时候，娘娘的眼中也只有皇上，所以才会在很多时候忘了自己，更忘了自己的安危。”
“……”
“比如这一次，明明怀着身孕，你还——”
“……”
听到她这么说，南烟迟疑了一会儿。
最终，苦笑了出来。
她说道：“是啊。”
“……”
“有的时候明明觉得他可恨，甚至，我也真的恨过他。”
“……”
“但，你知道吗，原来会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就会喜欢上，只要他还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或者，他变得更好，那不管怎么样，就还是会喜欢上他。”
冉小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娘娘，是栽在皇上手里了吗？”
南烟淡淡的笑了笑。
道：“不过，你的话也对。”
“……”
“本宫也应该试着少一点，少一点的，喜欢他。”
“……”
“否则，将来的路，本宫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看到她这样又是矛盾，又是犹豫的模样，冉小玉的眉头都皱紧了，她凑到南烟的身边，轻声说道：“娘娘，你过去跟奴婢说过，你跟皇上之间的……”
说到这里，她把最要紧的几个字扣住。
而南烟的目光立刻忽闪了起来。
此刻，马蹄阵阵，马车摇晃也不断的发出声音，外面的人必然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但这件事太过机密，甚至是要人命的，所以冉小玉也不敢说出来。
即使如此，南烟的呼吸也是一窒。
她转头看向冉小玉，只见冉小玉轻声说道：“那娘娘对皇上，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
南烟沉默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不发一语，只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苍茫的荒原。
她的目光，一如外面的景致。
苍凉，静默。
第1766章 你，想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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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京城迎来了一场倒春寒。
阳光虽然大好，但在呼啸的北风和风带来的刺骨寒意中，几乎不具备什么力量，所有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看着外面的阳光灿烂，却没有个人肯出门。
顾亭秋坐在椅子里，喝了一口茶。
暖暖的喝下去，可他的心里，却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的。
“唉……”
听到他又叹了口气，陪在旁边的司慕云轻声说道：“舅父怎么又在唉声叹气呢？”
“……”
“贵妃娘娘怀孕了，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啊。”
“……”
“舅父为什么总是忧心忡忡的？”
顾亭秋也说不出来，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夫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贵妃娘娘的喜事，是从惠妃那边传出来的，而皇上没有直接传消息回来。”
“……”
“而且，前阵子老夫写了书信给以游他们，到现在了还没回信。”
“……”
“他们，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司慕云急忙说道：“舅父不要胡思乱想。”
“……”
“以游和斯年他们两是贵妃举荐给皇上的，临走之前，舅父不是也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辜负了贵妃娘娘的期许，让他们好好的为皇上办差吗？”
“……”
“恐怕现在他们正忙着呢，顾不上回信吧。”
听到他这么劝说，虽然无法完全打消顾亭秋心中的顾虑，但他也只能让自己勉强被这些话说服。
道：“希望如此啊。”
说着，又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刚放下茶杯，管家又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那位许家的小姐许潇潇又来登门拜访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顾亭秋有些意外，和司慕云对视了一眼。
心想，她怎么又来了？
他们跟许家的往来不多，原本以为上一次许潇潇登门造访，只是小孩子好玩，没想到，她今天又来了。
顾亭秋想了想，道：“快请。”
不一会儿，就看见许潇潇笑着从外面走进来，这一次比之前熟稔，直接对着顾亭秋就行了个礼：“侄女儿拜见顾伯伯。”
顾亭秋笑道：“快请起。潇潇你又来了。”
许潇潇道：“侄女儿今天又来叨扰，想再找期青玩一会儿，顾伯伯，可以吗？”
顾亭秋迟疑了一下。
原本，听说了贵妃的好消息之后，他是打算将女儿从阁楼里放出来的，可这两天，听着期青又有些唉声叹气的，让他更感不安。
还想着要不要再把她关到阁楼里。
但这许潇潇，却是见天来找她。
许潇潇又问道：“伯伯，可以吗？”
顾亭秋看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好回绝，便说道：“当然可以。”
说完，吩咐下人：“去把小姐叫出来。”
许潇潇急忙说道：“不用了顾伯伯，侄女儿自己进去找期青就好。”
说完，起身对他行了个礼，便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亭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司慕云也苦笑着说道：“这位许家小姐，也真是自来熟，说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却一点都没有皇后娘娘的稳重。”
顾亭秋想了想，道：“也罢。”
“……”
“期青从小就没有同龄的孩子跟她一起玩，也难免她每天这么唉声叹气的。”
“……”
“有这个许潇潇过来，两个女孩子一起，做做女红，看看风景，也许对她还好些。”
司慕云道：“也是。”
顾亭秋道：“现在。老夫就只是担心以游和斯年他们，希望他们千万不要有事。”
“舅父放心吧。”
“唉……”
在顾亭秋忧心忡忡的时候，许潇潇跟着一个婢女高兴的走进了顾期青的闺房，一进门，就看见顾期青坐在桌边，正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出神。
许潇潇道：“期青。”
一听到她的声音，顾期青惊了一下，急忙转过头来，顿时睁大了双眼：“潇潇，你——？”
“我又来找你玩了。”
许潇潇笑着走过去，看到她面前的桌上铺着白纸，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支笔，但墨水沿着笔尖滴落下来，在纸上落下了斑斑墨痕，却一个字都没写下来。
可见，她已经发呆许久了。
许潇潇笑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顾期青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比，抓着许潇潇的手道：“你来了真好，我正愁没个人说话呢。”
“哦？你想跟我说什么？”
“呃——”
虽说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但真要说起来，顾期青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看着许潇潇明亮的大眼睛，她迟疑了一会儿。
然后笑了笑，道：“你今天，也是刚从宫里出来的吗？”
“不是，我昨天才进了宫，今天就不去了。”
“哦，那你——进宫，见到皇后娘娘了？”
“当然。”
“见到，见到魏王殿下了吗？”
许潇潇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心里却是一片明亮，笑道：“当然，我每次进宫，都会见魏王殿下，他还带着我到处玩儿呢。”
“是么……”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消息，顾期青又有些黯然。
她勉强笑了笑，又坐回到椅子里。
然后吩咐自己的婢女给许潇潇倒茶。
看到她一会儿发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失落的样子，许潇潇心里直发笑，却也不言不语，等到那婢女送了热茶来，顾期青让那婢女退下了，许潇潇才笑道：“说起来，也真是巧。”
顾期青道：“什么巧啊？”
许潇潇道：“期青你跟我打听魏王殿下，魏王殿下，也说起了你呢。”
“……！”
一听这话，顾期青眼睛都睁大了，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真的吗？”
许潇潇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顾期青的脸又有些发红，手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他，他说我什么？”
许潇潇道：“他说你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我？什么问题？”
眼看着顾期青有些怯怯的，又有些急切的样子，许潇潇小心的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他问你，你——想见他吗？”
第1767章 要对抗的，是强大无比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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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顾期青有些怯怯的，又有些急切的样子，许潇潇小心的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他问你，你——想见他吗？”
“……！”
顾期青一下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睁大眼睛看着许潇潇，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
“我怎么了？”
“你，你是——”
许潇潇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是许潇潇，你也可以叫我，红娘！”
“……”
“嘿嘿。”
顾期青咽了一口口水，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是来帮他，帮他，跟我说话的？”
“对啊。”
“……”
顾期青又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许潇潇的时候，神情显得又复杂，又如释重负，道：“难怪，你最近总是进宫，又总是到我家来，原来是魏王殿下……”
说到这里，她不知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看到她脸红，许潇潇笑了起来。
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哎，我说我是红娘，你别脸红啊。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不想见他啊？”
顾期青更说不出话来，脸红得连耳朵尖都红了。
只咬着下唇，嗫喏道：“我，我……”
许潇潇故意道：“你不回答，那我就只能回魏王，你不想见他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
“哎！”
顾期青一下子伸手拉住了她，许潇潇一回头，就看见她满脸通红，鼻尖的汗珠都冒了出来，对着自己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许潇潇的眼睛一亮，又走回去，凑到她面前：“所以，你是想见魏王殿下的，对吗？”
顾期青羞得埋下脸去。
许潇潇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呀，比你还紧张呢，生怕你不想见他，更怕你心里没有他，若真是如此，我也可怜，天天儿的白帮你们两跑进跑出。”
顾期青抬头看着她，虽然脸上红得跟火烧一样，还是轻声道：“潇潇，多谢你。”
“……”
“你为什么肯这样做？”
“你是说，我为什么肯帮你们？”
“嗯。”
许潇潇眼珠转了转，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皇后娘娘总是让我进宫，让魏王殿下来陪着我游玩，你说是什么意思。”
“……！”
顾期青的呼吸一顿。
她惊道：“你，你是说，皇后娘娘有意——”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都黯然了下来。
谁不知道，魏王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他的婚事自然是要皇后娘娘来安排，若皇后中意的是自己的侄女儿，这样的确是亲上加亲，那自己，只怕再是怎么想，也无用了。
看到顾期青有些失落的眼神，许潇潇抓着她的手，说道：“你先别泄气呀，我都还没泄气呢。”
顾期青听着这话别有深意，又望向她：“那，你跟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
许潇潇道：“你跟魏王殿下，心里都有彼此，对吧。”
“……”
顾期青的脸又红了一下。
可现在，人家许潇潇已经跟她掏心掏肺了，她也不好再羞涩下去，咬着下唇点了一下头。
许潇潇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你们是有情人，我插在中间算什么呢？”
“……”
“况且，我也知道，魏王殿下对我无意，我对他嘛，也就是当哥哥。”
“……”
“虽然我是皇后的侄女儿，但我可不甘心，一辈子连一个让我动心的人都遇不到，就这么被他们给安排了，我不要！”
“……”
“所以，我帮你们，也帮我自己。”
顾期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其实，身为名门闺秀，他们比起同龄的女孩子要经历更多的事，也读过更多的书，心里更有很多想法，但她没想到，许潇潇竟然在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性，为自己的人生做这样的决断。
她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肃然起敬。
轻声说道：“潇潇，你，你真是个好样的。”
许潇潇笑得弯起了眼睛，然后说道：“别这么说，若我喜欢魏王，我就会为自己争取。但，我不喜欢他，也没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就帮你们争取，也帮自己争取将来可以遇到喜欢的人的机会。”
“……”
“等到将来，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可要帮我呀！”
顾期青自然不会像祝成轩那样，说答应就答应了，女孩子的矜持她还是丢不掉，只轻声说道：“我会祝福你，也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你的身边的。”
听到这话，许潇潇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时，顾期青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刚刚你问我想不想见魏王殿下，是他想见我吗？”
“对呀。”
顾期青虽然羞涩，但到底也聪慧通透，说道：“就算我回答你‘想’，可我跟魏王殿下，也不是说能见就能见的。”
“……”
“贵妃娘娘还在关西，我不能随便进宫啊。”
许潇潇眨着眼睛看着她，笑道：“这你就放心了，只要你也有心，我和魏王殿下会想办法的，你只要等我们的消息就好了。”
顾期青道：“所以，你要一直这样进宫出宫的帮我们奔跑吗？”
“对呀，我歹命呢。”
“潇潇，太辛苦你了。”
许潇潇笑着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坠子，笑道：“成全有情人才不辛苦，再说了，我还等着你们将来谢我呢。”
顾期青被她逗得也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那么甜美，甚至有些天真，对他们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这几个孩子所要对抗的，是自己的长辈，更是强大无比的皇权。
但也许，就只有这样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才会在强权之下，仍旧保有自己的本心，和那一点不肯放手的坚持吧。
|
车轮踏破冰雪，一路向前。
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暗，他们的车队也离白龙城越来越近了。
冉小玉撩开帘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南烟。
这一段路有点颠簸，千万不要惊醒她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小心的揽着南烟的肩。
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南烟被颠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