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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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隐隐的感觉到似乎出事了。
她小心的走过去，轻声问道：“皇上，叶诤他有什么消息吗？”
这话，自然是她担心。
也是帮身后的冉小玉问的。
问完这句话，都能听到身后的冉小玉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望着祝烽，而祝烽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顾上她这一点小儿女的心思。
只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
然后说道：“安息……”
“啊？”
南烟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心都跳了一下。
她说：“什么？”
祝烽道：“你还记得，安息吧。”
“……当然。”
南烟的呼吸有些乱。
她当然记得——安息香。
那是先陈皇后留下的那个香囊里，最费人猜疑的一味香料，那似乎昭示着久远前，某些不为人知的谜团。
更为祝烽的身世，留下了一条线索。
不过，在南烟将那香囊交给祝烽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个，南烟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置之不理，相反，祝烽一定会在暗中进行一些调查，甚至，做一些安排。
等有了一个结果，或者一些线索，他自然会来与她一起分享。
但没想到的是，他在接到一封叶诤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之后，突然就提起了“安息”。
南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冉小玉一眼。
冉小玉也有些紧张，但顾忌着奴婢的身份，也不敢多嘴。
只急切的望着他们。
于是，南烟又问道：“安息……怎么了？”
祝烽道：“叶诤传回来的消息，安息国得知我大炎王朝大开国门，有意与西域各国通商，现在已经派出了一队使节，准备出使我国。”
“啊？”
南烟听了，有些震惊。
但也下意识的说道：“这，这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
“那——皇上为何看起来忧心忡忡？”
“……”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进入玉门关之后，就到我国境内了。”
“……是。”
“可是，热月弯的沙匪，还没有完全清除。”
南烟的心一跳，立刻说道：“皇上是担心，这一队安息使臣如果来到关西，会被热月弯的沙匪盯上？”
祝烽道：“若外国的使臣在我国的境内被沙匪袭击，我大炎王朝的脸面，往哪里摆？”
“……”
“若是这样一来，西域各国，又哪里还敢再与我国通商。”
“……”
南烟轻轻的点了点头。
正是这样。
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更是关系着祝烽能否顺利重启西域丝绸之路的计划，这也是他新政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而这个时候，南烟的呼吸顿了一下。
她一下子想起了刚刚祝烽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原本就有心要往关西七卫走一趟，更是原本就想要去啃一啃热月弯这块硬骨头，现在这个样子，他更是要去了？
尤其，安息……
他原本就想要从安息香上查找自己身世的线索，安息国又派来了使臣，这不是正好吗？
南烟的喉咙微微的梗了一下。
她刚想要说什么，祝烽就道：“除了这些，朕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第1588章 他，只怕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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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的喉咙微微的梗了一下。
她刚想要说什么，祝烽就道：“除了这些，朕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南烟一顿：“什么理由？”
祝烽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那文书。
南烟发现，他的眼神不仅仅是凝重，还有非常焦虑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事让他很担心。
他将那文书用手指捻了，直接递给了南烟。
南烟告罪之后，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确就是刚刚祝烽说的那些事，并几句讨吉利，贺新禧的话。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南烟有些看不明白了，诧异的看向祝烽：“皇上，这——”
祝烽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用力的捏了一下自己高高的鼻梁，然后说道：“这封信，不是叶诤亲笔写的。”
“啊？”
南烟惊了一下。
她先想到，难道这封信是别人冒写的？
但立刻就推翻了这个念头——既然是八百里加急，又是重要的消息，叶诤肯定会用一些特殊的，只有他们君臣知晓的文法。
祝烽肯定能分辨真假。
那笔迹——
南烟再低头去看，其实，她跟叶诤认识这么久了，也很少看到过叶诤的书信，所以对他的笔迹并不熟悉，但叶诤是从小跟着祝烽的，祝烽定然认得他的笔迹。
所以——
站在她身后的冉小玉，原本就一直很紧张的听着他们两的对话，巴不得听出那个人的消息，可说到这里，祝烽不说话了，南烟也一直沉默。
到底怎么了？
那个混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可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急切的望着南烟。
到底是姐妹连心，南烟似乎也能感觉到她焦虑的心情，回头看了她一眼。
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叶诤现在已经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一般的官员，只要品级够的，身边都会有文书先生，他当然也不例外，而官员给皇帝的上表，很多都是文书先生草拟，自己再抄录下来。
不管字有多丑，都得亲笔写。
这是朝廷明文的规定。
而这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祝烽如此看重的消息，却不是叶诤自己亲笔写的。
南烟的呼吸都紧绷了起来，她轻声说道：“皇上，叶诤他——”
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朝中只有一种情况，官员可以不必亲笔书写奏折文书，就是受伤病重，不能提笔。”
听到这句话，冉小玉倒抽了一口冷气。
祝烽用眼角看了她一眼。
又接着说道：“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
“那个时候朕还是燕王，他随军出征，右肩被砍了一刀，几乎一条膀子都要被卸下来了，但那个时候，他给朕的书信，也是用左手写的。”
“……”
这，就不仅仅是规矩。
而是叶诤和祝烽这些年来的一种默契，不管叶诤平日里在他的面前再是嬉皮笑脸，但该立的规矩，他从来都不坏。
南烟听到这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声音微微的发抖，道：“那，那这一次，叶诤他，他是让别人给皇上写的这封文书，就是说——”
说到这里，她几乎说不下去了。
冉小玉的呼吸，都窒住了。
只听祝烽慢慢的说道：“他，只怕不好了……”
第1589章 叶诤若有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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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玉的呼吸，都窒住了。
只听祝烽慢慢的说道：“他，只怕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南烟的心都沉了一下。
但她尚可，她最担心是站在身后的冉小玉，急忙回头去看，果然，冉小玉的脸色骤然沙白，一双眼睛里连光都没有了，站在那里，人都有些摇晃。
南烟轻声道：“小玉……”
身为奴婢，在皇帝和贵妃面前这个样子，是御前失仪的大罪，但这个时候，南烟当然不会去责备她，祝烽看着她这样，也没说话。
而冉小玉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让
唇瓣，几乎都破皮出血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轻轻道：“叶诤……”
南烟看了看她，又回头看向祝烽，急切的说道：“皇上，皇上真的可以肯定吗？”
“……”
祝烽沉着脸，显然，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他慢慢的说道：“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哪怕一口气，叶诤都一定会亲笔给朕写信。”
“……”
“这封八百里加急，他既然是让人代劳，就只有一个可能。”
“……”
“他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
听到他这么说，冉小玉的心都颤了起来。。
一个人，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那会是什么样子？
她没有忘记，叶诤平日里是一个多精力旺盛的人，几乎就没有看到他露出过疲惫的样子；就算有的时候他总是被自己欺负殴打，但也只是玩笑。
那一天，当自己彻底激怒他的那一天，她才知道，真正的叶诤，是什么样子。
自己在他的手下，几乎连动一动都不能。
可是这样一个人，要怎么样，才会连拿起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
他，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里，冉小玉的心思都乱了，她抬起头来，两眼通红的看向南烟，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道：“娘娘……”
这个时候，南烟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对着冉小玉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不要太失态，然后转头看向祝烽，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皇上……”
“你们先下去吧。”
祝烽坐在椅子里，虽然口气还很平和，但南烟已经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从他平静的口气中，感觉出了一点隐隐的，却又是难以遮掩的杀气。
叶诤对他而言，也是特殊的。
不仅仅是因为，叶诤是他的哥哥叶荃临终托付给祝烽的，更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们君臣两个人相处，感情也比一些亲兄弟要深得多。
叶诤若有什么意外，祝烽只怕要受很大的打击。
南烟又轻轻的叫了一句：“皇上……”
这一次，不是询问，也不是疑惑，就只是想要安慰他一下。
祝烽慢慢的睁开眼来看着她，叹了口气，尽量放柔了自己的语气，说道：“你们先下去，朕有安排。”
“……是。”
南烟点了点头。
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带着冉小玉离开的时候，祝烽突然又道：“南烟。”
“嗯？”
南烟回头看向他。
祝烽看着他，道：“你刚刚，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第1590章 她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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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回头看向他。
祝烽看着他，道：“你刚刚，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
不知为什么，当祝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下。
又或许，停滞的，是这一瞬间自己的心跳。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下一刻，她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目光微微闪烁着，内中仿佛隐敛了什么东西，但她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
“皇上还有要务处理，妾就先告退了。”
“……”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你去吧。”
“是，妾告退。”
说完，南烟对着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冉小玉似乎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是南烟伸手撑住了她，主仆两个人慢慢的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看着他们的背影，祝烽的眉心微微蹙着。
不仅是叶诤的事。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
原本以为这一次——
却没想到，安息国又派来了使臣。
叶诤的情况也不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时，玉公公小心翼翼的捧了一杯热茶送到他的手边，轻声说道：“皇上，先传早膳吧。”
“……”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传早膳。吃了之后，朕要去内阁。”
“是。”
|
另一边，南烟和冉小玉回到了翊坤宫。
才刚一迈进房门，就听见冉小玉颤抖着的声音说道：“娘娘！”
南烟回头，对上冉小玉仓皇无措的眸子。
“小玉，你——不要慌。”
除了刚刚离开皇帝的寝宫的时候，冉小玉差一点被门槛绊倒，这一路上，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她也能听到，小玉的脚步一直都是磕磕绊绊的。
这件事对她来说，影响真的太大了。
就算平时，她对叶诤总事一副嫌弃的，懒得理睬他的样子，但到了这个时候，也许，正是叶诤生死攸关的时候，她骗不了别人，更没有力气来骗她自己。
她担心他。
哪怕，因为祝烽的事，两个人几乎决裂。
但，心中的情感，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决裂的。
她的心里，一直默默的记挂着叶诤。
而现在知道，他在千里之外，可能伤重难治，到了连笔都提不起来的地步，她又怎能不心急如焚呢？
南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冉小玉是习武之人，和祝烽一样，体温高过常人，她的手即使在寒冬腊月也是热的，更是曾经，在自己承受彻骨寒冷的时候，给过自己温暖。
但现在，南烟却摸到了她冰冷的指尖。
可见此刻，她的心里，有多难熬。
南烟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自己的卧榻前坐下，然后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轻轻说道：“你不要急。”
“……”
冉小玉的双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听到南烟的话，她抬起头来看向她，目光忽闪着道：“娘娘。”
“嗯？”
“皇上他，他会去玉门关吧？”
第1591章 还是不随行伴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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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他，他会去玉门关吧？”
“……”
南烟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刚刚你不是已经听到皇上说了吗？”
“……”
“也不止你一个人担心叶诤，皇上对他的关心，不逊于我们任何一个人。”
“可是我——”
冉小玉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对南烟说道：“我担心他。”
“……”
“叶诤他，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
“我想过去看看他。”
“……”
“皇上会去的，对吗？”
听着她已经完全对语无伦次，南烟的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太清楚冉小玉那倔强面具下，温暖，甚至温柔的心，这个女孩子其实一点都不像她做出来的那么坚强，若她真的那么坚强，也就不必做出那样坚硬的面具。
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惊惶。
南烟温柔的安慰她道：“你先不要着急。”
“……”
“叶诤没事的。”
“可是——”
“你听我说。”
南烟用力握着冉小玉冰冷的手，仿佛要给她自己的力量，更要把自己的体温也传给她，她沉声说道：“叶诤没事的，至少现在，他没事。”
冉小玉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娘娘，你怎么知道？”
南烟道：“刚刚我看了那封他发出来的八百里加急。”
“那，不是他让别人写的？”
“字是别人写的，但那封信的口气，是他自己的。”
“……”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是清清醒醒，能将所有的事情有条有理的让人写下来，交给皇上。”
“……”
“只要人还清醒，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
“你觉得呢？”
冉小玉还有些微微的战栗。
而听到南烟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这样认真的跟她说的话，她还是稍微的平静了下来。
刚刚，从听到祝烽说叶诤可能受伤了，而且，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一身是伤的样子，那种仿佛是噩梦一般的场景，令她惊恐不已。
不过，南烟的话没错。
他至少还是清醒的。
而且，那封八百里加急，只是向祝烽说明了安息国派遣使臣来到大炎王朝的消息，并没有其他消息。
叶诤作为沙州卫都督同知，军政一手，若他真的到了弥留之际，沙州卫那么要紧的地方，热月弯的沙匪又那么嚣张，岂有不做乱的道理。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消息传来。
也就是说，他还能坐镇沙州卫。
想到这里，冉小玉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再抬头看向南烟的时候，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不自觉的就有些脸红，急忙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失态了。”
南烟微笑着看向她。
然后说道：“真情流露，不是坏事。”
“……”
“那至少代表一个人，还有真情。”
若是平时，冉小玉一定会咬着牙极力反驳她的话，但此刻，自己刚刚才露出了那样关心叶诤的样子，似乎也不好说嘴。
只能红着脸低下头。
而南烟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要冷静下来。”
“……”
“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办呢。”
冉小玉一愣，抬头望着她：“什么？”
南烟笑道：“傻丫头，既然皇上已经准备要去关西七卫巡视，那咱们也要准备伴驾，当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
“……”
“这一次，可跟去金陵不一样。”
“……”
“那个地方环境恶劣，又有沙匪环伺，而且，安息国派遣使者前来，只怕还有一番波折，我们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有什么差池。”
冉小玉立刻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下去办。”
“嗯，去吧。”
冉小玉立刻便转身走了下去。
南烟坐在卧榻上，看着冉小玉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片深深的阴霾。
沙州卫……玉门关……
热月弯……沙匪……
安息特使……
看来，情况比自己之前料想的，要复杂得多。
|
接下来的几天，南烟都没有能见到祝烽。
她当然知道，管理一个国家，和管理一个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这个国家还有人，大事小事就不会断，哪怕只做一个稍微称职的皇帝，每天都要处理成百上千件事。
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更何况，过了一个年节，各地都积压了许多的事情，要一一上报上来，他必须在自己出行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再来，如何出行，也是一个大问题。
安息国是西域第一大国，过去数百年间，都与中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高皇帝登基之后关闭国门，也断绝了和西域的往来，这一次重修旧好，他们主动派遣特使，此次会面，对大炎王朝，对西域各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风向标。
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西域各国全都看着。
所以，祝烽要谨慎的选择陪伴自己出行的官员。
这几天，他不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是在内阁中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大事。
毕竟，国事不可废。
和以前一样，他离开京城，就要提前安排好一些事情，在他离开这段时间，由监国的大臣按照他的计划一一处理，他回来，验收结果就可以了。
之前的关西七卫的设置，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就是这样。
全都交给了鹤衣。
只不过，之前只有鹤衣一个人，几乎累吐了血，如今有了内阁，他总算也能减轻一些负担了。
即使如此，这几天，鹤衣也几乎没合眼。
这天，他刚走到内阁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同为内阁大臣的陈意留。
进入内阁，不可能是白身，祝烽早已经将他提拔为了户部主事，这几天，也跟着祝烽连轴转。
两人见面，微笑着拱手行礼。
“鹤衣大人。”
“陈大人。”
陈意留道：“这几天鹤衣大人实在是太劳累了。”
鹤衣摇头笑道：“没办法，食君之禄啊。”
陈意留笑道：“这一次皇上去关西，鹤衣大人难道还是不随行伴驾吗？”
第1592章 你盯我，还是我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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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意留笑道：“这一次皇上去关西，鹤衣大人难道还是不随行伴驾吗？”
“……”
鹤衣微微沉默了一下。
脸上仍然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说道：“朝中有那么多的大事，在下身为内阁首辅，只怕是不好走的。”
“哦……”
陈意留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鹤衣又看着他，笑道：“不知道陈大人这一次，会不会随行伴驾呢？”
陈意留微笑着说道：“鹤衣大人也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下官身位户部主事，又蒙皇上提拔为内阁大臣，自然也要在朝中盯着。”
“那倒是。”
鹤衣笑呵呵的道：“那咱们两个人，就都在朝中——盯着。”
陈意留笑道：“那，是鹤衣大人盯着在下，还是在下，盯着鹤衣大人呢？”
“……”
“……”
两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都笑了起来。
正好这时，吴定从内阁中走来出来，看到他们两，笑道：“两位大人在笑什么呢？”
鹤衣道：“没什么，吴大人回完了事情了？”
吴定笑道：“是啊，这一次随行伴驾，在下要抢功了。”
“哦？难道——”
“不错，在下，还有家父，这一次都会随皇上出行。”
“……”
“……”
鹤衣和陈意留又对视了一眼。
鹤衣立刻笑道：“这样倒好。之前在下还一直担心着，皇上这一次出行太过仓促，不过，既然有国公相伴，那想必是万无一失的。”
“鹤衣大人言重了。好了，在下还要下去准备呢。”
“请。”
说着，吴定便转身走了。
鹤衣跟陈意留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两个人一同进入了内阁。
一走进去，就看到祝烽坐在桌案前，正在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折，这些已经是他们挑选过的，小事他们都先处理了，一些大事经过商议，定了个方法，也要交给祝烽过目。
即使过滤了一遍，奏折还是堆起了高高的几摞。
两人上前：“拜见皇上。”
祝烽头也不抬，只说道：“鹤衣，马上就要开春了，往年这个时候黄河都会泛滥，今年你要先做好准备。”
鹤衣道：“是。微臣已经选了几个人，到几个黄河容易决口的地方巡视，若有异状，也能快些处理。”
“嗯，防患于未然。”
祝烽点点头，又道：“意留。”
陈意留上前一步：“微臣在。”
“编纂大书的事，你还是要加紧进行，若人手不够，再去各地的书院挑选。”
“是。”
……
几个人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便直接开始了政务的讨论和处理。
等到事情差不多处理完，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这期间，许世风、刘越泽他们也是来了又去，鹤衣最后一个离开内阁，出门的时候，微微有些眩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鹤衣大人小心！”
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鹤衣抬头，却是南烟带着冉小玉到了内阁这边，冉小玉一只手还拎着一只食盒，倒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他立刻后退了一步，陪笑道：“拜见贵妃娘娘。微臣失态了。”
南烟看着他，道：“这些日子，皇上日以继夜的处理政务，你们也都累了，但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啊。”
“多谢娘娘。”
鹤衣说完，便行了个礼，然后往前走去。
南烟回头看了他一眼。
长叹了口气，神情凝重的进了内阁。
走进去，看到的仍然是祝烽伏案疾书的样子，她的眉心微蹙，上前道：“皇上。”
祝烽抬头看到她，微微一笑。
“你来了。”
“妾知道皇上一直没用膳，所以带了点吃的过来。”
“正好，朕有事要跟你说。”
祝烽一边说着，一边将批阅完的一本奏折放到一边已经批阅好的一摞奏折上面，眼看着堆得那么高，都有些摇摇欲坠了，玉公公急忙上前去，抱着放到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南烟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她轻声道：“国事要紧，可皇上也不能不顾身体。”
“……”
“妾听说，昨晚皇上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
听到她温柔的话语，祝烽倒是笑了笑。
然后说道：“这不算什么。”
“……”
“以前打仗的时候，朕几天几夜不睡觉的都有呢。”
南烟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
“以前皇上只管北平一地，可现在，皇上身系万方。”
玉公公听了，也在旁边帮腔：“是啊皇上，娘娘的话没错。”
祝烽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倒成一国的了。”
说到这里，他也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南烟趁机将自己带来的点心摆到他面前，玉公公也奉上了热茶。
祝烽拿起一块酥油糕，一整个塞进了嘴里。
一边嚼，一边道：“对了，你来有什么事？”
南烟道：“妾听说，皇上最近正在挑选此次去关西七卫随行伴驾的人。”
“嗯。”
“妾想要举荐两个人。”
祝烽的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你说说——”
南烟道：“之前回顾家省亲的时候，妾就已经发现了，顾以游和佟斯年他们兄弟经常在外游历，尤其对关西地区比较熟悉。”
“……”
“既然这一次出行，又涉及到热月弯的沙匪，需要熟悉那里的地形，妾想，带着他们两个在身边，总是有一点用的。”
祝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提拔自家人。”
南烟正色道：“举贤不避亲。”
“……”
“再说，妾并不是要为他们求官，只是让他们随行，当个脚夫也好。”
祝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说道：“毕竟是贵妃的兄弟，朕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当脚夫呢？”
南烟抬起头来：“皇上答应了？”
祝烽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对着玉公公道：“把东西给贵妃娘娘吧。”
“是。”
玉公公应着，便走到南烟的面前，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奉到南烟的面前，笑道：“娘娘这一次来，倒是让奴婢偷懒，不必去翊坤宫了。”
南烟低头一看，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出宫的令牌。
第1593章 寻觅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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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低头一看，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出宫的令牌。
心里一动。
顿时睁大眼睛抬头看向祝烽：“皇上原来早就——”
祝烽笑道：“朕那天跟他们兄弟两个说话，也觉得他们见识不俗，其实早就想找个机会提拔他们，只是——刚刚设立了内阁，你的舅父也在里面，顾家的人，尤其是你的亲人，不宜提拔得太快。”
“……”
“这一次，就让他们两个白身跟着过去吧。”
“……”
“若他们能不负所望立功，那回来之后，朕自然是要封赏的。”
南烟急忙叩拜在地：“谢皇上！”
祝烽对着她抬了一下手：“好了起来吧，地上凉。”
说完，又转头看向玉公公，说道：“多派几个人跟着。”
南烟站起身来，听到这句话，又忙说道：“皇上，倒也不必派太多的人，有几个跟着就行了。”
“嗯？”
“除夕的时候，皇上和妾游幸顾家，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一次，就不要闹得那么大了。”
“……”
“这些人福薄，也经不起的。”
听到她这话，祝烽笑着摇了摇头，却也道：“就依你。”
但说着，又看向站在一边，明显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脸上透着沉沉的憔悴之色的冉小玉，说道：“朕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让你服侍贵妃，你要尽心，更要尽力。”
冉小玉急忙叩拜道：“奴婢谨遵圣旨。”
祝烽这才点点头，然后道：“你们去吧。”
南烟对着他行了个礼，然后拿着令牌走出了内阁。
刚一出大门，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臣之一，大将军许世风。
远远的看到贵妃和她的宫女，若是别人，自然是要回避一下，但许世风想了想，却是大步的走上前来，对着南烟行礼道：“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也急忙还了个礼。
“大将军，久见了。”
许世风起身，又看了一眼站在南烟身后的冉小玉，沉声说道：“小玉姑娘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
冉小玉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南烟笑了笑：“她服侍本宫很尽心，这些日子累着她了。”
许世风点了点头，然后对南烟道：“微臣也听说了前些日子的事，贵妃娘娘沉冤得雪，大快人心。”
“好说了。”
南烟的心里有些奇怪，虽然自己跟皇后的关系还不错，但这位许大将军，是前朝的武将，跟自己基本上是没什么往来的，怎么这一次，他特特的跑来说了这些话呢？
而且，看样子，还不只是要寒暄的意思。
于是，南烟又笑道：“大将军也是来内阁办事的吗？”
“是的。”
“刚刚鹤衣大人他们都已经走了，大将军好像来得有些晚了。”
“是啊，”许世风道：“微臣刚刚去了一趟承乾宫。”
“……”
南烟的呼吸微微的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看见许世风的面色有些严肃的说道：“过年的这几天，魏王殿下的心玩野了，微臣过去劝谏两句。”
“……”
“只希望他能收心回来，好好的用功。”
“……”
“毕竟，皇上和诸臣工都如此辛苦，他也不应该再游戏下去。”
听到他这么说，南烟的笑容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但还是勉强的维持着微笑，说道：“这，倒是。”
“……”
“魏王也不小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总是玩的。”
“贵妃娘娘也这么说，那就是了。”
许世风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微臣先进去了。”
说完，便要往内阁里面走。
他刚刚从身边走过，南烟想了想，突然又回头叫住了他：“大将军。”
“嗯？”
许世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本宫只是随口问问，大将军这一次，会跟随皇上去关西七卫巡幸吗？”
许世风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就要看皇上的安排了。”
“哦……”
两个人点了点头，许世风便走进了内阁。
南烟稍微的驻足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往外走去，冉小玉跟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娘娘在想什么？”
“……”
南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着往前走了许久之后，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多事之秋啊……”
|
有皇帝的亲自交代和玉公公的安排，南烟回到翊坤宫，只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冉小玉出宫了。
倒是如她所要求的，随行的人不像上一次回家省亲。
那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张扬得生怕人不知道似得，这一次，就只有一队人马跟随，人数也不算太多，能妥妥的保证她的安全便罢。
南烟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她能听到身边的冉小玉呼吸沉重的声音。
这些日子，冉小玉一直都是这样，她能理解她心中的焦灼，劝慰也是不管用的，只希望他们这边能快些准备好，然后向关西七卫出发。
早一日见到叶诤，她才能早一日放心。
马车摇晃了半日，终于停了下来。
冉小玉先跳下马车，南烟抓着她的手，也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见顾家上下已经全都整齐的站在门口相迎。
看来，虽然自己没有摆出省亲的架势，但他们还是非常的规矩。
见贵妃降舆，众人立刻齐齐拜倒，道：“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南烟道：“都起来吧。”
说完，直接往府中走去。
剩下的人急忙列队整齐，等到贵妃进入府中，他们才一一的跟着也走进大门。
等来到中堂，南烟直接落座，顾亭秋带着人上前叩拜。
南烟平静的说道：“好了，今天本宫也不是回来摆架势的，也就不必多礼了。”
顾亭秋他们还是行了礼，然后站在两边。
南烟抬头看了看他们。
这个年，显然过得不是太平静，众人的脸上还有未退的惊惶神色。
南烟看了一会儿。
人群中，已经寻觅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于是问道：“舅父。”
顾亭秋立刻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司慕贞呢？”
第1594章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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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秋立刻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司慕贞呢？”
一提起司慕贞，在场的众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而顾亭秋立刻跪了下来：“微臣有罪！”
他一下跪，一家大小自然也就都跟着跪了下来。
南烟微微蹙眉，看着他。
顾亭秋跪拜在地，连连磕头：“贵妃娘娘，是微臣等管教无妨，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丑事，连累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
“如今，微臣已经将她送到了真觉寺，让她出家修行。”
“……”
“只是，微臣之罪，罪无可赦！”
听到他这样说，南烟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说道：“舅父不必如此，先起来吧。”
顾亭秋又拜了一拜，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南烟又对他身后的一众家人道：“都起来回话。”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
南烟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是家门不幸，但所幸没有酿成大祸。皇上既然有意隐瞒掩盖，大家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
“只要，别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好。”
“是。”
“还有，”
南烟想了想，说道：“她作为本宫的替身，既然已经出家了，那族谱上，也就不必再留有她的姓名。”
“……”
“出家之后，一切作为，都是她个人的修行。”
“……”
“与司家，与顾家，甚至与佟家，都再无关系。”
听到这句话，顾亭秋立刻明白了什么，急忙俯首道：“微臣明白。微臣会立刻修书一封送到舍妹的手中。”
南烟这才点了点头：“嗯。”
这时，家下人送上了茶点。
南烟端起来喝了一口。
见她开始吃东西，气氛自然就缓和了下来，众人也都暗暗的松了口气，南烟又抬头，脸上带着一点笑影的道：“都坐下吧。”
“谢娘娘。”
众人谢恩后，都后退了一步，有官职的斜斜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官职的仍然只能站着。
南烟看着站在顾亭秋身后的顾以游，和后面一点的佟斯年。
微笑着说道：“这个年，舅父休息得如何？”
顾亭秋道：“还算好。”
“休息好了就好。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准备历经，巡幸关西，朝中的许多事都要交给内阁去办理，舅父需要全力以赴，万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这是自然。”
顾亭秋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微臣不敢有一丝懈怠。”
“那就好。”
说到这里，顾亭秋又抬起头来，看着南烟道：“这一次皇上巡幸关西，娘娘是否也要随行伴驾？”
南烟道：“不错，本宫正是要随行。”
“那娘娘可一定要保重凤体。”
“多谢舅父关心。”
南烟微笑着说道：“这一次不仅本宫要去，本宫还向皇上举荐了两个人随行，若他们能出一点力，本宫只怕能轻松很多。”
这话一出，整个大堂上都安静了一下。
南烟立刻感觉到，顾以游和佟斯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光亮。
她暗暗的笑了笑。
顾亭秋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小心的问道：“不知娘娘举荐的是——”
南烟抬头道：“顾以游，佟斯年。”
两个年轻人急忙从后面走上前来，对着她跪拜下去：“娘娘有何吩咐？”
南烟道：“本宫向皇上举荐了你们。”
“……”
“这一次皇上巡幸关西，你们也随行。”
“……”
“不过，你们要谨记一点，你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个人，也不仅仅是顾家和佟家，更代表了本宫的颜面，做事要小心谨慎，不可肆意妄为，更不可仗势欺人。”
“……”
“若有一点，让本宫察觉，本宫都绝不会轻饶！”
两个人急忙跪拜道：“草民等谨记。谢娘娘恩典！”
顾亭秋也有些激动，跪地叩首道：“娘娘，皇上和娘娘这样隆恩，让微臣和以为报？微臣只能肝脑涂地，以报天恩。”
听到他说话都有些发抖，南烟淡淡笑道：“舅舅不必如此。”
“……”
“虽然这样是好事，但你们饱读诗书，应该也知道一句话。”
“……”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
“在宫中盯着本宫的眼睛就不止一双，要找你们的错处的，只怕更多。皇上越是恩宠，你们越是要谦恭有礼，谨小慎微，这样，才不负圣恩。”
“是，微臣明白。”
“草民等明白。”
“那就好。”
南烟又坐着，和他们闲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对了，期青呢？”
提到顾期青，顾亭秋的眼中微微的闪过了一阵阴霾。
说道：“她，微臣让她去阁楼那边了。”
“哦……”
南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她毕竟也算是司家的小姐，知道这些名门闺秀的规矩，有些大家族中，担心自家小姐胡思乱想，行差踏错，会专门修一座阁楼，连楼梯都没有，小姐住在二楼，吃穿用度都用麻绳吊着竹篮，从一个小洞口运上去。
不过，顾期青这样的女孩子，那样乖巧听话，怎么也会送到阁楼上去？
她说道：“舅父这是——”
顾亭秋道：“她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唉声叹气。微臣将她送上阁楼，让她静一静心。”
“……”
南烟听到，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年轻人，总是多情的。
更何况魏王对她，的确是有些心意，南烟作为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顾亭秋未必知道其中的详情，但女儿变得这样，他自然是要管的。
一想到今天，许世风说的那些话，南烟的眼中，也透出了一丝凝重。
看到贵妃这样，顾亭秋想了想，道：“娘娘是不是有话要跟期青交代？”
“……”
南烟想了想，才说道：“倒也，没有。”
“……”
“舅父，期青是个好姑娘，舅父也不要太过苛责她。”
顾亭秋道：“微臣明白。”
他们又闲话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南烟便起身，准备回宫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司慕云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她想了想，驻足道：“兄长。”
第1595章 贵妃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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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司慕云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她想了想，驻足道：“兄长。”
司慕云抬头看了她一眼。
立刻又低下头去，轻声道：“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只是那一眼，南烟也能从他的目光中察觉出他心中的沉痛，和一丝难言的纠结，南烟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了口气。
她慢慢说道：“重振司家门楣，不能只靠本宫一个女人，更不可能只靠女人。”
“……”
“还需要兄长多多努力，为国尽忠。”
“……”
“只有这样，才不负先人之名。”
“……”
“希望兄长……和母亲，能明白本宫的一片苦心。”
一听到她这话，司慕云立刻明白，一定是因为对司慕兰和司慕贞的处置，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虑——并不是对这两件事的疑虑，而是对自己的不确定。
她担心，自己和母亲，会有什么想法。
事实上，对于两个妹妹相继出事，更被司家家谱除名，司慕云的心中不是没有痛心，但，这些事的是非曲直，他也看得很清楚。
若不是贵妃心中还存着司家，只怕他们，早就大祸临头了。
司慕云诚惶诚恐，俯首道：“微臣明白。”
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得一红。
“谢娘娘恩典。”
这句话，虽然只是君臣之间一个最简单的对话，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句话有多沉重。
他们小时候对南烟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忘怀。
南烟也没有。
但，她没有耽于过去的小恩小怨，而是以家族兴盛为己任，去除糟粕，提拔贤良，如今的司家，顾家，甚至佟家，除掉了自身的内患，都已经有了出头的希望。
这，正是几个大家族兴兴向荣的起点。
南烟点了点头：“你们能明白本宫的苦心，也不枉本宫这样的辛苦。”
说着，轻轻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又回头对着顾以游和佟斯年道：“你们该做的准备要做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要等皇上问到你们的时候一问三不知，有的时候，机会没有第二次。”
她这话，自然是提醒他们，此次去往关西七卫，会有许多路线，甚至其他的问题，要考验到他们。
两人立刻拱手道：“草民等明白。”
南烟又交代了他们两句，便走出了顾府。
车驾自然还在外面等候着，顾亭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此时小心的说道：“娘娘这一次出宫，似乎带的人不多。”
南烟不在意的道：“啊，本宫跟皇上说了，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说着，她回头看着顾亭秋，沉声道：“将来你们也是，做任何事都要谦恭谨慎，绝对不可以张扬。”
“微臣明白。”
“嗯。”
南烟回身上车，顾亭秋带着家人在门口叩拜：“微臣等恭送娘娘。”
只听着马蹄阵阵，不一会儿，马车就消失在了顾府门口。
顾以游和佟斯年两个人是最高兴的，脸上都忍不住浮起了笑容，反倒是顾亭秋，站在门口，望着已经消失在远方的车驾，眉心微蹙。
司慕云上前，轻声道：“舅父，你在想什么？”
“……”
顾亭秋喃喃道：“娘娘她，好像有心事。”
“啊？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娘娘心事重重。”
“恐怕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
顾亭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吧。不过这一次皇上巡行西北，关西七卫，尤其是沙州、罕东卫两地，地处偏远，局势未明；而且他离京之后，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司慕云也皱起了眉头。
顾亭秋长叹了一声。
“多事之秋啊……”
|
马车离开顾家之后，慢慢的在街上行驶。
其实这个时候的时间还早，南烟今天原本还安排了时间在顾家用膳，但她提前走了。
所以走到半路上，她的腹中有些饥饿了。
偏偏，马车里并没有准备什么食物和水，随行的人带的也不多，都只是一些侍卫，更没有人会准备这个。
冉小玉道：“娘娘要不要忍一忍？”
南烟没说话，只撩起了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
马车走到了城中心，路上的行人倒不太多，南烟一抬头，就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座熟悉的小楼。
她说道：“小玉，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冉小玉也凑到帘子边看了一眼，立刻说道：“冬至的时候，皇上带着娘娘，还有魏王殿下、公主殿下微服出行，就到过这座酒楼。”
“我说呢。”
南烟笑了笑，又想了一下，说道：“让车夫到前面停下。”
冉小玉道：“娘娘是要——”
“反正时间还早，不如上去吃点东西。”
“可是，这恐怕不合规矩。”
“无妨，原本本宫也是安排了在顾家用晚膳的时间，既然没吃就出来，不如在这里吃点东西。”
“可，这里是外面——”
南烟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谨小慎微了？”
“奴婢……”
“好了，你去安排一下，和上次一样，要个雅间。”
“……是。”
南烟一拿出贵妃的款儿，冉小玉没有办法。
她只能跟外面的人说了一下。
这些侍卫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贵妃娘娘这么大胆，但贵妃的命令，他们也不能违抗。
幸好，他们这一次出行都是微服，并没有摆出贵妃的阵仗。
只是得格外的小心才行了。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那个酒楼的门口，冉小玉扶着南烟下了马车，店小二已经在门口陪着笑脸候着，殷勤的将南烟迎上了二楼。
和之前一样，走到了那间名叫“冬雪”的雅间。
南烟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里的装饰摆设，都还跟之前一模一样，而且，二楼也是没什么其他的客人，安安静静的。
南烟坐进那雅间，店小二殷勤的又是掸灰，又是擦桌子，陪笑道：“夫人看看，这里可还满意。”
南烟点头道：“不错。”
说着，又看向那店小二：“你们店里，今天客人好像不多。”
第1596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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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点头道：“不错。”
说着，又看向那店小二：“你们店里，今天客人好像不多。”
那店小二笑道：“夫人说得可不是，最近刚过完年，家家户户都还有余粮呢，谁还出来吃饭啊。”
说到这里，他又怕自己得罪南烟，言外之意说人家的家里没有“余粮”，忙又陪笑道：“也只有像夫人这样高贵体面的人儿，才不用每天算计着那些呢。”
南烟笑了笑。
她上次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那个神秘人，而且，是在皇帝和他的护卫都在的情况下，那个人进入了这个雅间，所以她怀疑，这个酒楼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因此，来套一套那店小二的话。
不过听起来，这店小二并不知道什么，看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于是便也没多说，只点了几道他们店中精致的小菜，就让他下去了。
门一关上，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气氛倒是没有缓和，冉小玉站在门边，一脸谨慎的样子，南烟看着她，笑道：“你怎么跟个门神一样。”
冉小玉看了她一眼，又思量了半日，才说道：“娘娘实在胡闹。”
“……”
“若是皇上知道娘娘半路在外面吃东西，肯定要生气的。”
“……”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
南烟没说话，只走到窗边推开一线，往下面看了看。
虽然店小二说生意不太好，不过这个时候也快到吃饭的时候了，酒楼门口来往的人稍微多了一些。
她又走回到坐到了桌边。
等了一会儿，南烟道：“小玉，你下去看看。”
冉小玉一愣：“看什么？”
南烟说道：“你说得也对，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人，你下去跟那些侍卫说，让他们谨慎一些，还有，也去后厨看看。”
这，倒的确应该去盯着。
不过——
冉小玉说道：“奴婢下去了，那娘娘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南烟说道：“这个雅间又不会有什么人闯进来。”
“……”
“你快去吧。”
“……”
“早点吃完了饭，咱们也早点回宫。”
“那，好吧。”
冉小玉走过去打开门，想了想，又回头道：“娘娘你千万不要乱跑啊。”
“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
“……”
“快去吧。”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
说完，冉小玉便离开了这个雅间。
南烟一个人坐在里面。
她安静的坐着，一直听到冉小玉的脚步声走下楼梯，又过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窗边，又往下看了看。
人来人往。
可是，没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和面孔。
她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事实上，这一次也只是她试探性的，并不一定真的能够成功，毕竟，对她而言，那个人是个神秘人，但自己对对方而言，没有一点神秘之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外面一阵冷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南烟便要转身往回走。
但她一转身，就听见屋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带笑的声音，用一种闲适的口气道：“贵妃娘娘为什么叹气？”
“……！”
一听到这个声音，南烟的心都跳了一下。
她猛的抬起头来，却见大门紧闭着，门口没有人。
就在她诧异无比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一次，似乎还带着一点温柔和关切：“难道，有何烦恼吗？”
“……”
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而是从隔壁！
南烟急忙转过头去，这个雅间的一面墙，实际上是几扇屏风，跟隔壁的那个雅间虽然完全隔开，但还是能隐隐的看到对面的一些影子，也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隔壁的桌边。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一只手放在桌上。
手边，还有一杯茶。
虽然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但他熟悉的声音已经昭示了自己的身份，南烟的呼吸顿时都紧绷了起来：“你，你怎么——”
“为何如此惊讶？”
对方淡淡的笑道：“贵妃娘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宫，并且特地到这个酒楼中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见本座一面吗？”
“可刚刚那个店小二说——”
“他，他知道什么。”
“……”
南烟顿时不说话了。
她刚刚也的确试探过那个店小二，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个酒楼并非此人的势力，而是他随时都派人盯着自己，连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在何处停留，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来到这里，与自己相见。
这也对，如果这么容易就弄清他的一处势力，那要顺藤摸瓜找到他本人，也就容易了。
这个人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想到这里，南烟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阁下已经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要来见本宫的吧。”
“当然。”
南烟道：“那，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已经下令，再过几天，就要准备出宫离京，往西北而行了。”
“嗯。”
“这样一来，你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对方仿佛笑了笑：“这，难道不是贵妃娘娘也希望的吗？”
“……”
南烟没有接这个话。
她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
对方，也没有接她的话。
而是安静了许久，仿佛在观察她似的。
过了半晌，对方慢慢的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要阻止他吗？”
“……”
南烟的眉心一蹙。
她说道：“怎么，难道你希望我阻止皇帝去玉门关吗？”
“……”
“……”
两边的雅间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南烟看着隔壁，而隔壁那个身影，似乎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中间隔着一些东西，但又好像无形中交织在了一起，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闪烁，相反，南烟的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与他相对的时候，都更加的镇定。
那目光，坚定有力。
甚至有一种，要看穿人身体和灵魂的力量。
对面那个向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信心满满，也对一切也都掌控无疑的神秘人，终于笑了笑，也算是退了一步。
他说道：“当然不是。”
第1597章 你跟皇帝之间，也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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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个向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信心满满，也对一切也都掌控无疑的神秘人，终于笑了笑，也算是退了一步。
他说道：“当然不是。”
南烟这才缓了一口气。
她说道：“那就是了。”
“……”
“若阁下临阵改变主意，那我还不知道，这一趟该不该跟着皇帝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对方淡淡的一笑，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道：“这一点，贵妃娘娘可以放心。”
“……”
“如今，你跟本座，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南烟目光闪烁，说道：“既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本宫，能不能一见阁下的真颜呢？”
那神秘人微微一怔。
“你想要见我？”
南烟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也说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
“更何况，这条船走得可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航道，而是布满了暗礁，凶险无比的海上。”
“……”
“稍不注意，就是船毁人亡。”
“……”
“这种时候选择的同伴，必须是能够相互信任，以性命托付的，这样的人，才能结伴同行。”
对方沉默了下来。
这阵沉默，来的有些突然，而且空气中凝聚着一种闷闷的感觉。
南烟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话得罪他，反倒，似乎是他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想到了什么而陷入沉思。
南烟微微蹙眉，看着屏风后的那个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那神秘人才说道：“你说得对。”
“……”
“选择同伴，在有的时候，是能决定自己的成败，甚至——生死的。”
“……”
南烟的心微微的一动。
但她还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开口的时候也显得比较平静，甚至坦然，道：“既然如此，那阁下能否——”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现在。”
“什么？”
“本座可以与贵妃娘娘相见，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到这一次西行回来，不管成败与否，在下都可以与贵妃娘娘相见。”
“……”
南烟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本宫刚刚也说了，这一趟凶险无比，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我怎么知道，我能相信你。”
“……”
“我跟皇帝之间，的确是有杀父之仇。”
“……”
“但阁下你呢？”
“……”
“若你的仇恨没有跟我一样这么剧烈，这么不能饶恕，若是在某个时候，你突然释怀抽身而退，那本宫岂不是死路一条？”
对方听到这里，清清楚楚的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听得南烟心中一凉。
她说道：“你——”
对方慢慢的说道：“这一点，贵妃娘娘更可以放心。”
“……”
“虽然现在本座还不能与你相见，不过在这一点上，本座和你，是一样的。”
“……”
南烟听到这话，又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什么。
她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身影——
“你，你说什么？你跟皇帝之间，也有仇？”
第1598章 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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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身影——
“你，你说什么？你跟皇帝之间，也有仇？”
“……”
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
但，不是不回答。
相反，南烟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听到了一阵很小声，却格外刺耳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人用力的咬着牙，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的声音。
然后，就听见那人一字一字，仿佛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来——
“不共戴天之仇！”
“……！”
南烟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说自己和祝烽之间，是那个神秘人所说的杀父之仇，这自然是不共戴天，那他自己跟祝烽之间的“不共戴天之仇”，又是什么呢？
难道，他的父亲也被杀了？
还是，有其他更深的，更不能化解的仇恨？
南烟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局促了起来，这个原本雅致舒适的雅间，此刻突然变得窄**仄的，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祝烽，他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现在，就算真的拿着这个问题去问他自己，他只怕也回答不出来的。
过去的他……
南烟当然知道“慈不掌兵”这个道理，过去的祝烽在战场上是个无往不利的战神，北平，甚至整个大炎王朝，都是因为他的浴血奋战，才得来了这么多年的和平。
百姓，也才能够安居乐业。
但，也是因为这样的征战生涯，让他成为了一个性情暴戾，对生命不甚尊重的人。
从当初他攻入金陵，血洗皇宫，就可见一斑。
这些年来，若不是他们的劝谏，只怕死在他手下的人，会更多。
就像是——
简若丞一家。
当初若不是自己从中周旋，只怕简若丞他们一家人在祝烽还未登基的时候，就已经被满门抄斩，甚至，祸及十族！
只是，即使当时，他们逃过了，后来也……
一想到这个悲剧，南烟的心中又是一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从那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然后对着对方轻声道：“你——”
“好了！”
仿佛感觉到自己刚刚那句话透露了太多的情绪，也透露了关于自己太多的线索，那个神秘人的气息和声音一下子恢复了冷静，也将之前的情绪抛之脑后。
他说道：“这些事，都以后再说了。”
“……”
南烟沉默的看着他，心里也明白，这种时候再要提那件事，只怕对方一个字都不会再说。
于是也只能作罢。
“好吧。”
接下来，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也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南烟才又重新抬起头来，对着隔壁那个身影说道：“你自己的事情不告诉我，那这一次西行的事，你不能还不告诉我吧。”
对方道：“什么？”
“当然是计划。”
“……”
“你让我把皇帝引到玉门关去，我做到了，但你要在玉门关做什么，你应该告诉我的。”
“……”
对方仍旧沉默了一下，口气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你要知道本座的计划？”
第1599章 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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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仍旧沉默了一下，口气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你要知道本座的计划？”
“当然！”
南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理直气壮的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一次去玉门关非常的危险，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护自己。”
“……”
“若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万一我陷入危险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对方仿佛笑了笑。
然后说道：“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
“别的都不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肯定能保护你。”
南烟的脸色一沉。
她立刻说道：“小玉她再是忠心耿耿，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而玉门关那个地方凶险无比，若真的出了事，只怕连她都活不了。”
“……”
“我还能活吗？”
对方又笑了笑，接着说道：“就算没有她，也还有别的人，可以保护你。”
“你是说——”
“皇帝。”
“……！”
“别的人本座不知道，但皇帝为了贵妃娘娘，几次出生入死，他也一定不会让你轻易涉险的。”
“……”
“当然，也不排除可能会有意外，毕竟，皇帝曾经保护过你，也曾经伤害过你，似乎你所受过的，最大的伤害，都是来自他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直直的扎进了南烟的心里。
她咬着下唇，沉声道：“今天，你是来与我商量的，还是来讽刺我的？”
这一回，对方慢慢的站起身来。
他走到了屏风的面前，两个人隔着一道屏风，却好像中间什么都没有，对面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烟，将她的一切，都纳入了他的视线中。
也纳入了他的掌控。
那神秘人沉声道：“其实还有一句话，本座还没有告诉你。”
南烟皱着眉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对方道：“本座，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
南烟的心微微的一颤。
这话——
虽然是两个同在一条船上的人该有的保证，但不知为什么，她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说道：“是吗？”
“当然，”
对方倒是答应得干脆利落：“本座不会让自己的人，有任何差池。”
“……”
“尤其是你。”
南烟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虽然，自己跟他已经见过许多次免，现在也的确是“同舟共济”，但这话，说得却有些——暧昧。
应该是说，自己是他的“自己人”吧。
她缓过一口气来，然后说道：“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计划？”
那神秘人仿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本座的计划开始实施之前，本座不想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给人可趁之机。”
“……”
“咱们的对手，不是普通人。”
“……”
“是皇帝！”
“那我——”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到了玉门关之后，本座的人自然会和你联络，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南烟的心又是一动，道：“你在玉门关安排了自己的人？”
第1600章 我们相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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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的心又是一动，道：“你在玉门关安排了自己的人？”
对方笑了笑。
南烟急忙追问道：“是谁？”
对方又笑了笑。
“本座连计划都不愿意提前泄露，又怎么会提前泄露本座安排的人呢？”
“……”
“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人绝对可靠，并且可以在那个时候保护你。”
“……”
“只要，你是真的，全心全意报仇。”
“……”
南烟的气息沉了一下，才说道：“我当然是。”
“那就行了。”
“……”
“等去了玉门关之后，你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而现在，你不用考虑太多，你只要想着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被皇帝，发现了你心中所想的。”
“……”
“你跟他，毕竟要同床共枕，天底下最亲近的距离就是这样了，他也并非是一个蠢人，千万不要在那之前，就被他发现了你的心思。”
“……”
“否则——”
“否则，”南烟看着屏风后面的那个身影，道：“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吗？”
对方笑了笑：“本座这么多年的计划，不可能功亏一篑。”
“……”
“只是那个时候，恐怕就没有人，能保护得了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南烟也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儿，才沉沉说道：“这，我当然知道。”
“知道就好，”
对方说着，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道：“本座也期待着，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相见的那一天。”
“……”
“在那之前，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本座，期待那一天。”
南烟皱起了眉头。
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虽然只是他刚刚表达过的意思，但却好像说得别有深意，似乎他们两“面对面相见的那一天”，会是一个重要的时间。
就在南烟有些恍神，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再抬起头来，就感到屏风后的那个身影一晃。
紧接着，隔壁的门打开，又关上了。
只剩下一阵风，吹了过来。
南烟诧异的道：“你——”
对面，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个神秘人，已经离开了。
她愣了一下。
虽然两个人似乎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但她也没想到，对方会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离开，她迟疑了一下，急忙转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娘娘。”
一抬头，却撞上了冉小玉。
她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南烟：“娘娘要去什么地方吗？”
“……”
南烟再看看周围，已经没人了。
她说道：“小玉，你刚刚上来吗？”
“是啊。”
“那你——你有看到什么人吗？”
“什么人？没有啊，奴婢什么人都没看到。”
“……”
南烟的眉头又是一拧。
那个神秘人刚刚才走出去没一会儿，冉小玉就上楼，居然都没有看到他。
难道，他会变戏法，凭空消失吗？
冉小玉看着南烟，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南烟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没什么。”
说着，又问道：“菜呢？”
“已经做好了。”
“那，赶紧让他们送上来，我们用过好早点回宫。”
“是。”
第1601章 吃饱了，就得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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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见过那个神秘人之后，南烟也催促着酒楼的人赶紧上菜，她简单的吃了一点，然后也尽快的赶回皇宫。
但，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
一推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翊坤宫内的桌边。
天色已晚，桌上的烛台也点亮了，摇曳的烛光映在那双深邃又漆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沉沉的煞气。
南烟顿时心一跳：“啊？”
“啊什么？”
祝烽慢慢的转过头来。
他的脸沉沉的，比外面的天色还阴，说道：“是觉得朕不该在这里，还是觉得，你做了什么，朕不知道？”
“……”
南烟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发梗，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呆呆的望着祝烽，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觉的又“啊”了一声。
这时，祝烽慢慢的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南烟还站在门口，门槛抵着她的脚，让她无路可退，眼看着祝烽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压迫得人呼吸都局促了起来，可她却连逃跑都忘了，只抬着头，默默的看着他。
“皇上……”
就在她用沙哑的声音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祝烽突然对她伸出手。
“啊！”
南烟猝不及防的发出了一声低呼。
祝烽的手，用力的拧在了她的脸上。
南烟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摸到了祝烽粗糙的手背，而他拧着南烟的脸，将她的嘴都快裂到耳根了还不撒手，咬着牙道：“朕让你出去，你就在外面玩野了是不是？”
“……”
南烟睁大眼睛望着她。
祝烽拧着她脸的手还在用力，恶形恶状道说道：“省亲不用依仗也就罢了，你还在路上抛头露面，还去酒楼吃饭？你是不是恨不得有人过来围观你这个贵妃长什么样？”
“……”
“还是你巴不得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好来刺杀你？嗯！？”
“……”
南烟又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皇上……都知道了？”
祝烽道：“朕有什么不知道的？”
“……”
也对。
自己毕竟是贵妃，就算回家省亲，他除了派人保护，肯定还是要派人盯着，自己在路上停留，还跑到一个酒楼里去吃饭，这种事，当然是瞒不过人的。
就算跟着自己去的那些人，回来也是要如实禀报的。
南烟目光忽闪了一下，轻声道：“皇上就是为这个，生妾的气吗？”
祝烽瞪着她：“怎么，除了这个，你还做什么要让朕掐死你的事吗？”
“……”
南烟安静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没有了。”
“……”
“妾不敢。”
“哼！”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祝烽更气了一些，每一次都是这样，她一做错了事，从来不狡辩，认错认得比谁都快，弄得自己总是无法再深究下去。
好像自己无理取闹似的。
但，无理取闹的分明是她！
想到这里，祝烽又用力的拧了一下她的脸，这才松开手，转身气哼哼的走回道桌边坐下。
南烟站在门口，伸手摸了摸脸。
这一回，祝烽是没有手软的，脸颊都快被他拧肿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理亏，也没话好说。
更何况——
身后的门还没关，寒风从背后吹进来，也吹得她的后背一片冰凉，这个时候南烟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祝烽什么都知道了。
幸好……
虽然心里想着幸好，但再看到祝烽坐在桌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尤其走过去，发现桌上摆着的那杯茶都已经凉了的时候，南烟的心情却有些矛盾。
她实在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到底是庆幸的，还是如何。
见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身边，祝烽还有些气未尽，但想了想，又问道：“你去的是哪家酒楼？”
南烟愣了一下。
然后才明白，虽然有人向他禀报了自己的行踪，但最多也只能告诉他自己去城中的酒楼吃饭，具体是哪一家，只怕还没有详细的禀报。
于是急忙说道：“就是上次那家。”
“上次？”
“就是冬至那天，皇上带妾和魏王，还有心平去的那家。”
“喔……”
听到这里，祝烽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抬头看了南烟一眼，脸上的神情似乎稍微的缓和了一些。
然后说道：“传膳。”
外面的玉公公也是一直等着，见贵妃娘娘终于回来了，便立刻让人到御膳房去传膳。
不一会儿，各式的菜肴就摆了一桌。
而且，都是一些精致的菜肴，有几道还是药膳，烹饪得非常的精心，尤其那一大碗药膳鸡汤，上面的黄油都撇干净了，汤色乳白，散发着浓郁的药香，还没喝，只闻一闻那香味，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拿出来的。
恐怕，是他特地交代了御膳房，今天专门想要过来跟她一起吃饭。
即使祝烽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非常的简单，但只要是在翊坤宫跟她一起吃饭，饭菜总是精致得多。
他白了南烟一眼：“给朕坐下。”
“哦。”
南烟立刻自己搬了凳子，坐到她身边。
碗筷也摆到了她的面前。
祝烽自己端起了碗，见她迟迟不动，说道：“怎么不吃？”
南烟苦着脸看着他。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在宫外那座酒楼里用过饭了，现在还问？自己最近的胃口是稍微恢复了一点，但也没到无底洞的地步啊。
只能说道：“皇上恕罪，妾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
“吃饱了。”
“……”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问答，南烟却好像从皇帝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狰狞来。
半晌，祝烽点了点头。
“好。”
“……”
“吃饱了就好。”
“……”
等到吃过了晚饭，御膳房的人收走了桌上的碗碟，彤云姑姑他们也来服侍过他们两洗漱，上床休息的时候，南烟才明白，自己说“吃饱了”的时候，祝烽眼中闪烁的光芒所蕴含的深意。
他结结实实的让自己明白了一个真理——
吃饱了，就得卖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