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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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时，皇帝在宫中摆宴，她记得很清楚，不知道有多少嫔妃会浓妆艳抹，在今晚争取侍寝的机会。
而祝烽现在这样——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从他滚烫的手心里抽出来，可祝烽却像是事先就知道她要躲闪似得，手微微的用力，抓紧了她。
南烟的气息都乱了。
“皇上……”
“你跟朕来。”
相比起南烟紊乱的呼吸和思绪，祝烽却像是非常的冷静，即使有几个宫中已经听到了眼花爆竹的声音，他仍然沉静无比，那双眼睛里一点都没有闪烁的意思。
只紧握着她的手。
南烟挣脱不得，只能被他牵着，一路往他的寝宫走去。
不过，到了寝宫之后，他们却并没有立刻进入寝宫，而是到了寝宫的偏殿，在这里，小顺子已经准备了热水和单衣，服侍他们两洗漱了一番。
南烟更疑惑了。
之前，祝烽让小顺子先回来，难道就是准备这些？
今晚是除夕，他总不会，要在偏殿休息吧？
就在南烟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的时候，两个人都洗漱完毕，换上了单薄却舒适的长衣长裙，头发也披散下来，晃眼一看，像两个散仙。
祝烽又牵着她的手。
“来。”
一个字，便又带着她出了偏殿，到了寝宫门口，他一伸手，推开了寝宫大门。
“吱呀”一声。
里面，立刻一股热气袭来，让南烟身上刚刚从外面带来的寒气一瞬间被驱散。
她一步，迈过了那高高的门槛。
不过，当走进大门之后，祝烽却反倒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就这样停在了门口，让南烟差一点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她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皇上？”
正疑惑的要问，突然，她的视线看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毯子。
南烟愣了一下，急忙从祝烽的身后走出来，低头看着地上这块巨大的毯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寝宫，之前摆在这里的桌椅饰品都被搬走了，地上只有这么一条花里胡哨的毯子。
这是——
南烟看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似乎不仅是一条花里胡哨的毯子，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花纹，好像大有玄机。
她喃喃道：“皇上，这是什么？”
祝烽低声道：“看不出来吗？”
“……”
南烟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她只隐隐的感到，这花纹不一般，但左右偏着脑袋看了半天，却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祝烽抓着她手的那只手没有放开，仍旧牵着她，绕着这张毯子的边缘往另一边走去，走到了对面，然后停下：“现在看看呢。”
“啊！”
南烟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呼。
这一下，她看出来了，这些她看起来仿佛是花纹的线路，实际上都是一些山川河流，高原低谷，甚至还有草原丘陵，荒城沙漠的线条。
这，原来是一块巨大的地图。
南烟道：“这是地图！”
“没错，这是地图。”
祝烽微笑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美丽的纹路，然后又问道：“你看出了，这是哪里的地图吗？”
“这——”
这，倒是有些难住她了。
跟在祝烽身边这么多年，从当初做尚宝女官开始，她就接触了许多朝廷的文书地图，也对大炎王朝的地貌非常的了解，可这张地图上所画的地形，她却并不太熟悉。
不过，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在那些自然之力所塑造出的美丽的线条花纹之外，还有七个点，横贯在这张地图上。
她立刻明白过来了什么，轻声道：“这，这是关西七卫的地图？”
祝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没错。”
说着，他两只脚搓动了几下，南烟低头一看，是他将脚上的丝履蹬掉了，直接踩到了地图上，见南烟还有些犹豫，便拉了一下她的手：“来啊。”
“……”
见他一脸兴致盎然，南烟便也脱掉了自己的鞋，跟着他走上前去。
光脚踩在地毯上，发现那毯子又厚实又柔软，就好像踩在云堆上一样，软绵绵的瞬间淹没了半个脚掌。
南烟走得心里一阵痒丝丝的。
祝烽走到地毯，也是地图的中央，然后坐了下来，指着上面的一个点道：“这里，你知道是哪里吗？”
虽然对这个地图还不甚熟悉，但联想起刚刚在顾家他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还有他和顾以游他们说的话，南烟也知道了。
“这里是，沙州卫？”
“不错。”
祝烽看着这里，说道：“你知道朕今晚接到的八百里加急，是谁发来的，又说了什么事吗？”
南烟摇摇头。
这，她到底不是神仙，瞎猜也猜不出来的。
祝烽道：“消息，是叶诤发出来的。”
“……！”
南烟的呼吸微微的沉了一下。
叶诤。
这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但这个名字，却不是阔别已久。
相反，她经常想起。
当然并不是自己去想，而是看着冉小玉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日渐憔悴的神情，她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个家伙。
之前就听说，叶诤离宫，后来，冉小玉为了她的事硬闯皇帝的御书房，并且要找叶诤的时候，就有人说过——叶大人现在的行踪不是人人都能过问的。
这句话，包含的意义深远。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叶诤现在身份与之前的御前行走不同，而且，担任了一个重要的职责。
南烟轻声道：“叶诤，他是皇上派到沙州卫的——”
“他，就是沙州卫的都督同知。”
“……！”
南烟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这个官位是祝烽设置关西七卫之后才设置的，但都督与同知，她很清楚，就是军政两权皆在手中。
这，就是一地的封疆大吏了！
对叶诤，南烟其实很了解，他自幼跟在祝烽身边，办事的能力是有的，只是，因为平时总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也容易让人忽视他的能力。
不过，办事的能力有，那打仗呢？
南烟想了想，突然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是什么消息？叶诤他在沙州卫打仗吗？跟谁打？”
第1526章 肌肤，被熏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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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办事的能力有，那打仗呢？
南烟想了想，突然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是什么消息？叶诤他在沙州卫打仗吗？跟谁打？”
祝烽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呃——”
南烟迟疑了一下。
总不好说，自己帮冉小玉紧张吧。
于是只能敷衍着说道：“这——关西七卫关系着皇上在西北战略部署，叶诤这个人，总是吊儿郎当的，妾只是担心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的神情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下。
虽然也知道，南烟跟叶诤不会有什么，但，一听到她担心别的人，不管是谁，他心里都疙疙瘩瘩的。
于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才说道：“朕既然让他过去了，自然，他就有能去到那里的实力和资格。”
南烟看了看其他几卫，说道：“这一卫，还有罕东卫，似乎是关西七卫中非常重要的两个点。”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充满了赞许和欣赏，南烟虽然看上去柔弱，但心中有大丘壑，很多事情只一点拨便完全通透，能与自己看到一起，想到一处，这样的人也许不少，但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多。
他轻咳了一声，道：“这两个地方，是朝廷在西北的屯兵处。”
南烟微微睁大了双眼。
所以，叶诤的确是过去领兵，要跟人打仗的。
她小心的问道：“那，那八百里加急，到底是什么消息？”
祝烽道：“他去了那边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扫清周围的沙匪流寇，自从皇考关闭西北大门，不再于西域各国通商之后，这一地就成了荒芜之所。又因为处在两国交界之处，我炎国和倓国的许多犯人便流落到了这里，渐渐的形成了一股一股的势力。”
“……”
“他们平常，就以劫掠边城财物，或者袭击倓国牧民为生。”
南烟听着，目光闪烁：“现在，皇上要重新打开西北大门，开始通商，这些人也就开始抢劫过往的商队？”
“不错。”
祝烽说着，朝着她这边挪过来了一点，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尤其是这里。”
“……”
原本，南烟很认真的看着地图。
可是，他一挪过来，两个人自然就靠近了，因为刚刚洗漱了一番，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他这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一下子，透过衣衫，染到了人的身上。
南烟的肌肤，原本还有些凉凉的，这个时候，一下子就被熏热了。
她蓦地瑟缩了一下。
而祝烽却好像丝毫不察，更俯身下来，肩膀擦着她的肩膀：“你看这里。”
“……啊？啊！”
南烟急忙回过神来，又专注着精神，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那里，似乎是一处山丘。
不过，仔细一看，地势似乎又十分的复杂，山丘中央又有河谷，而且蜿蜒曲折，显得十分的繁复。
地图，原本就只是简单的勾勒。
若到了实地，还不知道是多复杂的地形呢。
祝烽一只手撑到了南烟的身后，又俯下身，几乎贴着她的身子，道：“这里，叫——”
第1527章 你……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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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到了实地，还不知道是多复杂的地形呢。
祝烽一只手撑到了南烟的身后，又俯下身，几乎贴着她的身子，道：“这里，叫——”
“……”
南烟不断的集中精力想要听清他的话，可祝烽这样靠近——他原本就体温高于常人，再加上寝宫中烧着地龙，这一下，南烟就像是身边靠着一个火炉似得。
汗水一点一点的在额头上，鼻尖上凝结。
“热月。”
“……”
“热月弯。”
祝烽慢慢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又低头，看着南烟冒着汗珠的鼻尖，还有发红的耳尖，道：“怎么了？”
“……”
“你——很热？”
原本只是觉得被他靠近，仿佛被火炉烤着一样热，但他这样在耳边一说话，南烟就感到心里好像有一点火焰在燃烧着。
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从身体里蹿了出来。
她急忙摇头：“没，没有。”
“……”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微微闪烁着，却是不动声色，只继续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
南烟只能咬着下唇，集中精力看着地图，幸好，她对这些也并非一窍不通，当祝烽之前说到沙匪流寇，再看这个热月弯的地形，还有这一片周围的地势，她倒是立刻明白了一些。
说道：“这个地方，是入关的必经之路。”
“不错。”
“而且，离沙州卫也不远。”
“……”
祝烽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一点，目光闪烁道：“不是这里离沙州卫不远。”
“……”
“而是朕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设了沙州卫。”
“……”
南烟立刻转头看向他：“皇上，皇上要对付的，就是这里？”
祝烽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因为既靠近我大炎王朝的边城，又与倓国接壤，所以流寇肆虐。而现在，开始通商之后，这些人便转而开始劫掠过往的商队。”
南烟道：“所以皇上在这里设置沙州卫。”
“不错，”
祝烽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叶诤领兵，已经收拾了不少的沙匪流寇。”
“哦……”
听到这里，南烟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叶诤是没事的，而且还立了不少的战功。
她心里为冉小玉松了口气，也有些感慨，那个时候自己曾经跟冉小玉说过，叶诤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做事从来都有理有据，现在，他就是在不断的进步，而冉小玉，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那个地方。
一个天真莽撞的少女，的确与少年相配。
可是，当少年成长为了一个镇抚一方的封疆大吏，少女，就不能仍旧天真莽撞。
感觉到南烟有些失神，祝烽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
“啊？”
南烟急忙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妾在想，叶诤这个样子，也是为皇上长脸了。”
他毕竟是从小跟着祝烽，行军打仗的本事，也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学生能做到这一步，也就证明老师不差。
却见祝烽冷哼了一声，淡淡道：“长脸？他不给朕丢脸就不错了。”
“怎么了？”
“那些沙匪流寇，他的确是清扫得差不多了，可是这里最大的一股势力，他到现在还没有清除。”
“最大的一股势力？”
“不错。”
祝烽指着那热月弯，说道：“那些沙匪在这一圈盘桓不去，其中有一些势力就集结了起来，渐渐坐大，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沙匪的势力；他们将这个热月弯占据为自己的根据地，不时的骚扰边城，还有倓国的牧民。”
“……”
“如今开始通商之后，他们就劫掠过往的商队。”
“……”
“那些被叶诤剿灭了的沙匪的势力，有些残兵游勇因为无处可去，也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当中，现在，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听说，至少也有数千人。”
南烟震惊了一下：“这么多？”
虽然这个数目，对于朝廷的兵马来说，是不多的，但相较于边境上的沙匪流寇，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而且，这个热月弯，一眼就看得出来，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这么多人，这么险恶的地形。
难怪叶诤一直拿不下来。
南烟道：“那，之前皇上收到的八百里加急是说——”
祝烽道：“他又发起了一次进攻，不过，仍然徒劳无功，而且，还吃了一点亏。”
南烟顿时紧张的说道：“他人没受伤吧？”
祝烽看了她一眼：“你管他伤没伤？”
“……”
南烟被他这话说得梗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轻声说道：“皇上又何必与妾生这个气？难道皇上不知道，这句话，妾是帮冉小玉问的吗？”
“……”
“这些日子，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妾知道，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叶诤，她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
“有叶诤的消息，妾当然想帮她多问两句。”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才轻轻的哼了一声。
眼中仿佛浮起了一点笑意的光芒，但仍然没有松口，只说道：“她要想知道，让她自己来问朕。”
“……”
“她那么大的人了，连这一点事，还要你来帮吗？”
“……”
南烟叹了口气。
祝烽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能轻声道：“妾知道了。”
祝烽这才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着地图上那一个一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地点，道路，慢慢的说道：“至于叶诤，不管战况有多激烈，战事有凶险，他也不能退。”
“……”
“毕竟，是他自己请命去了那里。”
南烟听着这话，心又是一沉。
但她突然回过神来：“请命？叶诤是请命去的？”
“……”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时候，朕原本也属意于他，只是要看他自己的态度，而他，也自己请命前往。所以——”
“原来是这样。”
“正是因为这样，他就算死，也要死在那里，绝不能退！”
“……”
“朕把那么重要的关隘交给他，他必须做出成绩来！”
“重要的……关隘？”
南烟听到这里，心忽然一跳。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却感觉到祝烽的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1528章 你还不想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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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却感觉到祝烽的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只温热得有些发烫的手伸过来，覆在了南烟的手背上。
“……！”
南烟顿时被那掌心滚烫的温度烫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心跳也随之乱了。
“什，什么？”
“你不知道吗？”
一边说着，祝烽那只手一边微微的用力，抓紧了南烟的手，南烟更是感到一阵战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祝烽。
却感觉到他的手一用力，将她的手抓住，拿了起来。
“这里。”
“……啊？”
南烟一愣，急忙低下头去，才看到自己的手刚刚压着的地方，原来正是地图上一个显著的位置。
祝烽将她的手一拿起来，就露了出来。
玉门关！
这个地方，这三个字，让南烟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两个人十指相扣，祝烽又靠过来，几乎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了她的身上，一边脸颊也快要贴到了她的脸颊上——就算还没有贴上，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他的温度，和属于他的气息，已经无形中，将南烟一整个困住了似得，甚至令她有些无法呼吸。
但祝烽却好像还毫不知情的。
他低头看着那个地方，平静的说道：“这里，是西域各国与我大炎王朝通商最重要的关隘。”
“……”
“之前，这个地方都是被那些流寇沙匪占领。”
“……”
“现在，叶诤需要把它夺回来。”
“……”
“不仅要夺回来，更要好好的守住。”
“……”
“因为这个地方，不仅仅对于西域各国来到我大炎王朝的商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对于朕来说，也有重要的意义。”
说到这里，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南烟。
两个人近得，连呼吸间，都是彼此的味道。
“你当然知道，是什么了，对不对？”
“……”
南烟只感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什么意义？”
听到南烟结结巴巴的声音，祝烽又向她那边凑了一点，两个人几乎额头捧在一起，眼睛近在咫尺的看着对方，南烟猝不及防的一抬头，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祝烽那深邃漆黑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她的心蓦地一跳。
而祝烽道：“什么意义？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
南烟的心跳得更乱。
甚至，连呼吸都乱了，她下意识的要避开他的目光，但这个时候，又实在无处可避，目光闪烁得几乎凌乱。
但祝烽却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
即使南烟偏过脸去，却仍然能感觉他的目光，几乎要讲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看穿一样。
那种感觉，让她战栗不已。
祝烽道：“你还不想说吗？”
“……”
“你，不是已经将那个香囊里的香料，都找到了吗？”
“……”
“你为什么，不告诉朕呢？”
他一句一句的逼问，就好像一步一步的将南烟闭上绝路一般，到了这一刻，她几乎已经无路可退。
祝烽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就算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朕。”
第1529章 朕不应该那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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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就算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朕。”
“……”
就在南烟心跳如雷，呼吸都无法继续的时候，祝烽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抬起来，捉住了她的下巴。
“你的心里，还在怪朕，对不对？”
“……”
南烟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原本已经收缩成了一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猛地松开。
她的声音都沙哑了。
“什……”
“朕知道，你还是在怪朕。”
“……”
“或者说，你的心里，还没有原谅朕。对不对。”
“……”
南烟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用两只虚软的手撑在绵软的地毯上，也是勉强撑着自己虚软的身子，而祝烽就这样坐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能偏过头去，更不能避开他的目光。
他说道：“那个时候，朕那样对你……”
“……”
“你的心，还是在痛，对吗？”
“……”
这一次，就算祝烽再是用力，南烟还是低下了头去，反倒是他，害怕自己再次弄疼了她，即使知道自己可以让她做任何事，也能让她无法避开自己，但他还是松开了手。
只是用掌心，熨帖上了她的脸颊。
“南烟……”
祝烽那双指挥过千军万马，面对生死也从不会颤抖，稳如磐石的手，在这一刻，微微有了一丝的颤迹。
轻抚着她的脸庞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悸动。
然后，南烟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那个时候，朕，不该那样对你。”
“……！”
这一刻，南烟的心跳都停住了。
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不应该那样对自己？
南烟原本是要避开他的目光，但这个时候，已经是不由自主的又抬起头来看向他，只见祝烽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那已经弄清了那个香囊中香料的来历，但你没有告诉朕。”
“……”
“因为那个时候，朕面对了太多的事，有竹间书院，有简若丞；有重恩塔，还有大慈恩寺。”
“……”
“你是怕乱的朕的心，所以，才没有告诉朕，对不对？”
“……”
“你，做任何事都是在为朕着想，可是朕，却没有为你想一想，没有想一想那个时候，失去孩子的时候，你的心里是跟朕一样痛苦的。”
这一刻，只是他的一句话，一种真实的痛苦，却瞬间从南烟的四肢五体中，活生生的涌了出来。
她一瞬间，被一种痛苦包围了。
眼泪，也顿时涌上了眼眶。
祝烽道：“而你和朕不同的是——你不仅心痛，身体，也在痛。”
“……”
“朕那样折磨你，你也一直承受着。”
“……”
“其实，你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你只是在惩罚自己。”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甚至沙哑得有些听不清楚，好像那些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是从他的心底里涌出来。
只有南烟，一字一字，完全接收到了。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祝烽。
祝烽道：“南烟，那个时候，朕不应该那样对你。”
第1530章 让你忘记过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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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道：“南烟，那个时候，朕不应该那样对你。”
“……”
南烟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仅说不出话，这一刻，她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呼吸，都已经完全停止，或者说，忘记了。
只这么呆呆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过了许久，才用沙哑得不像自己声音的声气哑然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说？”
“……”
祝烽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朕，只能这么说。”
“……”
听到这句话，南烟的喉咙又是一哽。
她当然也明白，祝烽那句话的意思。
他身为帝王，就算意识到自己曾经做错了事，但也不能承认错误，因为天子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别人，就算他真的做错了，要做的，也是找别的人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这样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南烟，也几乎到了自己的极限。
她坐在绵软的地毯上，虽然整个寝宫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还有祝烽温热的身子就在身边，仿佛一个火炉一样，可她，却感到无比的寒意，从心底深处不断的往外渗透。
这样的冷热交织，如同冰火交融。
让她的血液，一阵冰冷，一阵滚烫。
她整个人战栗不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祝烽却又趴在地毯上，整个人往她面前行了两步，如同一头巨大的老虎逼近到她的面前，可他的气息，却与平时那种要压迫得人矮一头的煞气不同，反倒温柔得有些不可思议。
用额头摩挲着她的额头，鼻尖触碰着她的鼻尖。
他说：“你，还痛不痛？”
……
南烟无神的望着他。
但心里很明白，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事情也都真相大白，身体上再大的伤处，这个时候也已经结痂了。
所以，他这句话是意思是——
你，能原谅我吗？
南烟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事实上，就算这个时候她能开口，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只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面容，眼前有太多太过的过去，好的坏的，冷的热的，交织在她的眼前，更交织在她的心里，让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样无助和仓惶中，她颤抖的唇瓣上，突然感到了一阵温热的触碰。
“……！”
南烟蓦地睁大了眼睛。
却见祝烽，有些情不自禁的凑上来，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一点。
“还痛吗？”
“……”
“如果还痛，就告诉朕，朕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忘记过去的痛。”
“……”
“若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已经不痛。”
“……”
“你说啊……”
南烟用力的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将唇瓣都咬破了，这个时候的祝烽，虽然口气温柔，并不如平日里那样咄咄逼人，可他这些话，却真的像是一把刀，一点一点的扎进她的心里。
不是已经好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她不明白，更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在他又一次发问的时候，一下子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
当被如花的唇瓣一下子堵住的时候，祝烽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第1532章 一些粉红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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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城烟花四起，举国欢庆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关西，一片寂静。
更是一片黑暗。
茫茫荒原上，只有一点光芒闪耀，当视线慢慢的靠近，才发现那是一座土城。
说是土城，其实也太小了。
方圆不过数里，以夯土筑起了数丈高的围墙，即便如此，在荒原之上，这样的土墙和土城，远远看去也就只像是一个小小的盆栽，只要稍微站在一处有些高度的土坡上，就能将城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比如此刻，一处土坡之上，几双眼睛正在黑暗中闪耀着。
正是在沙州卫附近肆虐的沙匪们。
这一夜，他们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趁着夜色出去劫掠，也没有在热月弯，他们的大本营当中吃肉喝酒，赌钱睡女人，而是出来办一件大事。
此刻，他们安静的蛰伏在黄沙坚石之上。
虽然风声呼啸，可他们却连大气都不喘一口，只小心翼翼的盯着屠城内，一个巨大的营帐。
那是沙州卫的临建都督府。
这一次来的这个都尉，可让他们都吃足了苦头。
尤其半个月之前，这个都尉指挥的那一次突袭，几乎打进了他们热月弯，不仅打掉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中的守备军团，还救走了不少的俘虏，直接烧了他们的一处屯粮。
不过，他们自然也没给这个都尉好果子吃。
在发现那个据点已经被他们攻占，无法挽回之后，他们便直接放火烧了那个地方，趁乱掩杀，倒也杀了不少的朝廷士兵，那个都尉也在大火中受了一点伤。
双方，各有损失。
可他们这些人，不是轻易能得罪的，否则将来如何在这关西地区立足？又怎么让其他的流寇沙匪来投靠他们。
所以今晚，他们打算干一票大的。
几个沙匪盯着前方的土城，其中一个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转身往后走，山坡后面，还有数百人的队伍，他们都蛰伏在夜色中，完全让人辨识不清。
土城里的人，自然就更看不见了。
那人跑到了他们的小头目坎集的身边，轻声说道：“老大，我们今晚真的要去偷袭沙州卫吗？那里，可有很多屯兵啊。”
周围的人听到了，也都看过来。
有人小声的说道：“是啊，里面的士兵可不少。”
“而且，咱们是匪，他们是兵，咱们去打他们，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
听着众人的话，那坎集呸了一声，说道：“谁说当匪的就只能被兵追着打？在关西，咱们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就算它沙州卫真的是强龙又怎么样？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众人沉默着不说话。
坎集又说道：“再说了，连你们都觉得，咱们身为匪的不可能主动来打他们当兵的，那他们，自然更想不到了。”
“……”
“咱们，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出其不意！”
“……”
“他们是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反击，而且是直接打进他们的城中，更是在这个时候！”
众人急忙说道：“这个时候——？”
坎集道：“你们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吗？”
“今晚是——”
“今晚是除夕，他们炎国人今天晚上都是要吃香的喝辣的，守军也不会再守城，都去玩乐去了。”
“哦！”
“咱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冲进去，直接冲到他们的都尉府里，杀了那个都尉，也算是报了前些天的一箭之仇了！”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也都忆起了前些天他们吃的亏。
纷纷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不能让那个家伙骑在咱们脑袋上拉屎！”
“杀了他！”
不过，也有比较谨慎的人，说道：“可咱们就这一点人，那城中那么多人呢。”
那坎集说道：“子时，就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听说城中还有人要放烟火，趁着那个时候，咱们掩杀进去。”
“……”
“况且，咱们也并不与他们正面冲突。”
说着，他伸手指着那个巨大的帐篷——
“看到了没有，那就是沙州卫都督的居所。”
“……”
“咱们这一次的目标就是他，杀了他，咱们就立刻退出来，一刻都不要停留，到时候，朝廷的士兵就算想要追，也要顾着他们的老大才行。”
“没错！”
众人这一下都明白过来，纷纷说道：“那现在咱们还等什么呢？”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前面一个盯梢的沙匪转过头来，小声的说道：“老大，时辰要到了。”
“哦！？”
一听这话，那坎集急忙一挥手，众人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慢慢的匍匐行到了土坡上，周围一片漆黑，能更清楚的看到屠城中的一墙一瓦，和那个巨大的营帐，甚至都能看到里面还点着灯。
坎集抬起手来：“大家，准备！”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几十上百双眼睛，灼灼的盯着那个营帐，视线中的温度几乎都要将那营帐点燃了。
就在这时，子时已到！
那沉闷的土城当中，一些士兵便在空旷的地方点燃了他们带来的一些烟火爆竹，顿时，土城上空窜起了数朵五彩斑斓的烟花。
寂静的荒原上，响起了一阵阵巨响。
随着风声，越来越远。
“杀——！”
随着一声高呼，土坡上蛰伏的沙匪们全都站了起来，拔出腰间明亮的钢刀长剑，冲土坡上冲了下来，直接朝着城中冲杀而去。
所有的人，全都杀向了那顶巨大的营帐。
喊杀声，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在这个寂静却又热烈的夜晚，给荒原的夜空，增添了一抹血色。
|
“……！”
祝烽一下子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
他喘息着蹙着眉头，还在回想刚刚梦中惊醒自己的是什么，而一低头，看到怀里的这个小女子，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两个人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因为刚刚一动，毯子滑落一角，露出了她雪白的肩膀。
上面汗珠未干，还有自己的情动时，留下的一些粉红色的痕迹。
祝烽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还有些痕迹遍布在毯子下面，被掩盖的肌肤上，如同雪地上的落花，美得令人惊叹。
一阵燥热，从身体深处，又蹿了起来。
第1533章 随他轻摆
祝烽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还有些痕迹遍布在毯子下面，被掩盖的肌肤上，如同雪地上的落花，美得令人惊叹。
一阵燥热，从身体深处，又蹿了起来。
可是今晚，已经好几次了。
祝烽一边被自己身体里的火焰焚烧得神魂荡漾，一边，又看着怀中疲倦得沉睡着，至今未醒的小女子。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角眉梢，也带着憔悴。
不可以的……
他心里这样默念着，仿佛也是要说服自己，伸出从来都稳如磐石，但此刻，却微微有些痉挛的手，撩起滑下去的薄毯，重新盖回到南烟的身上。
当毯子盖上她光滑的肩膀的时候，又如水一般，滑落下来。
“……！”
祝烽的气息更紧了一些。
他一只手抓着毯子的一角，终究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低下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烙下一吻。
虽然，是轻轻的。
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体温，从来都高于常人，更何况这个时候，五内俱焚的他，指尖上的温度，都如同火焰。
更何况他的唇，这一吻下去，就像是在南烟已经备受欺凌的肌肤上，又贴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又烫，又有些舒服……
南烟的眉心微微一蹙，在浅眠中捞回了一丝神智，却也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先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低喃：“唔……”
而这模糊的，带着娇憨意味的低语，让祝烽的呼吸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这一晚，他可没少听到这样的声音。
每听到一次，他原本已经已经平息的情潮，就又开始疯狂的翻涌，折腾得身下这个小女子不断的哀求，直到她精疲力尽，在自己的怀中失去意识。
而现在，她又
祝烽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从薄毯下面伸了过去，拥住她汗湿而纤细的腰肢，一翻身，再一次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
这一次，南烟不醒都不行了。
感觉到身上的温热，渐渐的开始升温，变得滚烫了起来，她蓦地睁开了双眼，可神智还没完全清醒，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的面孔，正近近的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仿佛要将自己锁住一般。
南烟还有些模糊，只下意识的便道：“皇上……”
祝烽听到这两字，就感觉头皮一麻。
“玉……门……”
而当南烟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只感觉到他身上那滚烫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了自己，南烟的话语顿时被打断，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呼：“啊！”
这一下，她完全清醒了过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
因为下一刻，她就被祝烽拉进了一个熔岩地狱里，那里面全都是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而那一瞬间的清醒，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将要说出什么来，顿时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和意识，咬紧了下唇。
可越是这样，祝烽的侵袭越是激烈。
他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尤其是在她无法自制，发出的如同小猫咪一般呜咽的求饶声，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用力的锢紧了身下那细瘦的腰身，让她除了随他轻摆之外，不能再做出任何一点逃离的动作，连可能都没有。
“南烟……”
他沙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喃着：“跟我一起……”
一夜，情热。
虽然这一夜也花了不少的力气，但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铺满了整个寝宫的地图上，也照亮了两个人紧紧依偎的手臂时，祝烽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他的意识恢复得很快，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
不过自己却不像过去一样，早早的去接受朝臣们的朝拜，或者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又或者去祭祀祖先。
虽然那些事，他一件都没有做，现在，却仍然不想起来。
因为怀中这个小女子，还沉沉的睡着。
看来，昨晚是累着她了。
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孤枕难眠，想要靠近，却又生怕惊着她，以至于他一个皇帝也过得清心寡欲，终于在昨夜，得偿所愿。
又怎么能不让人激动万分呢？
所以，他当然会有些难以自制了。
皇帝，也是人嘛。
想到这里，他又小心翼翼的低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的小脸，南烟眉宇间的倦色，比昨夜更深了一层，眼角都有些发红，是真的累坏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自己不是吗？
是她先动口的！
昨夜，原本是打算好好的跟她说说话，最好是能将两个人所有的心结都解开，哪怕不能够亲近也无所谓，毕竟他也明白，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的委屈，还有多少苦楚，是只能压在心里的。
不过现在，至少有一部分还是
想到这里，祝烽的眼中荡起了一丝笑意，嘴角也有些止不住的往上勾起，他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这一吻，与昨夜不太相同。
是清清静静，温柔不已的亲吻。
南烟也因为太疲倦，睡得太沉，这个时候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仍旧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就这样看着她的半张脸，祝烽仍然感到幸福不已。
于是，也就这么看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阳光从地图的这一头慢慢的移到了中间，祝烽也听到外面传来了玉公公他们来回走动的声音。
不过，玉公公阻止了那些人过来叫自己。
只吩咐道：“今天谁也别过去打扰。”
虽然他这么贴心，但祝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一整天都睡在这里，等到不能不起来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捧着南烟的脸，放回到绵软的地毯上。
将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然后他，蹑手蹑脚，在自己的寝宫里也如同做贼一般，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玉公公他们急忙上前来：“皇上！”
“嘘！”
祝烽立刻伸手示意，然后轻声道：“别吵着贵妃。”
“……”
众人立刻闭上了嘴。
祝烽道：“到偏殿去，服侍朕梳洗。”
“是。”
“谁都不准来打扰她。”
“是。”
寝宫的大门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走远了。
而这时，一直沉睡着的南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第1534章 娘娘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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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又难得的迟到了一次。
虽然是大年初一，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官员们还是要一大早进宫来向皇帝朝贺叩拜，完了之后，才能再回家过年。
平时，总是早早的来，早早的回去。
但今天，祝烽却让他们在宫门外一直等到了巳时。
幸好也是因为过年，从上到下都懒散，礼部的几个老古董怎么样也不能再在他面前背《帝范》，所以祝烽红着老脸，也勉强的撑了下来。
总算的将一切都混过去了。
下朝之后，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到御书房去处理政务，不过想了想，脚下一折，还是先回到了寝宫。
这个时候，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祝烽伸手，稍稍的拢紧了身上的狐裘，刚一靠近寝宫，就看到小顺子带着几个小太监进进出出的忙碌。
他走过去一看，寝宫中已经收拾一新。
“贵妃呢？”
小顺子急忙上前来叩拜道：“皇上，贵妃娘娘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皇上去上朝之后不久。”
“……”
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又说道：“她——她怎么离开的？”
小顺子跪在他脚下，仿佛是轻笑了一声，但又怕祝烽听到，急忙轻咳了一声，道：“娘娘让奴婢们叫了冉小玉，还有彤云姑姑他们过来，伺候娘娘穿衣梳洗。”
“哦……”
祝烽听到这里，不由得还是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昨夜，因为太过性急的关系，他将南烟身上的衣裳都撕裂了。
今天早上，又早早的离开，也没有给她留一件衣服。
小顺子他们自然是不敢随便进去的，也只有让那几个奴婢过来服侍她才行，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她，她说了什么没有？”
小顺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一点笑：“这，贵妃娘娘想是累得很，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咳，咳咳。”
祝烽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然后抬腿踹了小顺子一脚：“就你，什么都知道。”
小顺子被他踢翻在地，却笑嘻嘻的，立刻又爬起来跪着，祝烽才一甩袖子，让他们接着收拾，自己转身往翊坤宫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小顺子嘿嘿的笑了两声。
然后又爬起来，指挥着其他几个小太监继续里里外外的收拾。
今天宫中热闹得很。
大年初一，自然各宫都是喜气洋洋的，沿途都能看到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还有来往的宫女太监身上换上的簇新的衣裳，也都透着喜气。
祝烽背着手，一路走到了翊坤宫。
他原本也只是打算过来看看，甚至想着，就在宫门口看看南烟，看她一眼就离开。
不过一走到门口，往里一看，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那个熟悉的，消瘦的身影，正站在屋檐下。
白雪飘飞，寒风刺骨，而她，竟然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裙，伸出修长的，纤细的手臂，接着外面飘飞的雪花。
一朵雪花飘落到手心。
顿时，掌心感到一阵凉意，但不及看清，雪花就融化了。
就在南烟微微一怔的时候，突然，一股暖意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第1536章 也许，去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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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
“……！”
南烟的呼吸窒了一下，但她还是立刻说道：“皇上要那个……做什么？”
祝烽贴着她的耳朵轻笑了一声。
“还能做什么？”
“……”
“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一直在寻找什么。这，大概是朕唯一的线索，母后留给朕的线索。”
“……”
“既然你已经配出来的，朕当然想要知道里面的真相。”
说完这些话，见南烟仍然沉默不语，他环着她纤细腰肢的手微微的用了一点力，晃了她一下。
“嗯？”
“……！”
南烟的呼吸都乱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在他的双臂中转过身，面对着眼前这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他的双手拥着自己，那种温暖又坚实的感觉，好像能完全的依靠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似得。
可南烟的心，还是乱的。
她说道：“皇上要那个香囊……要去做什么呢？”
“……”
祝烽看着她。
过了许久，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南烟，你怎么了？”
“……”
“天下人都可以不知道，但你，怎么会问朕这个问题呢？”
“……”
听到他这么说，南烟自己也怔忪了一下。
是啊，司南烟怎么会不知道祝烽呢？
她只是，害怕去面对罢了。
而现在这样，祝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两个人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连眼中一丝一毫的波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南烟生怕自己心中的忐忑被他看穿，只能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妾，去为皇上拿那个香囊。”
祝烽的双手这才松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翊坤宫，祝烽坐到卧榻上，看着南烟走到她的梳妆台前，仔细的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在里面又拿出了一方手帕包裹起来的东西，然后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祝烽看着她的掌心。
手帕摊开，上面放着两个香囊。
“这是——”
等到南烟走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是新旧两个香囊。
旧的那个自然是自己给她的。
而新的那个，显然，是她自己重新做的，手工和剪裁，包括用料，也都是他看到过的。
祝烽拿起两个香囊来，分别闻了一下。
虽然旧的那个香囊已经用了至少十几年了，香味很淡，新的香囊香味浓郁一些，但仔细辨认过就会发现，两种香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她果然复制出了这个香囊。
祝烽抬头看着她：“这里面，有些什么香料？”
南烟低着头，慢慢的说道：“有香橼、艾叶、辛夷，还有一些冰片和川芎，还有——”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下意识的噎住了。
而祝烽自然而然的接口道：“还有就是，安息香？”
“……”
仿佛是无能为力一般，南烟轻叹了口气：“是的。”
“……”
“还有安息香。”
“安息香……”
祝烽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只手撑着下巴，手上捻着的香囊也正好凑到了自己的鼻尖下面，轻轻的嗅着那些香味。
他慢慢的说道：“安息香，你已经能在金陵的集市上买到安息香，也就是说，现在关西七卫的设置是有用的。”
“……”
“西域的商队，可以进入我国，并且促成这些香料的交易。”
“……”
“不过——”
“不过，量还是很少。”
南烟站在他的面前，低声说着，祝烽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她没什么精神，想着昨夜自己实在是太不体贴，让她累着了，便伸手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说，量很少？”
“是的，”
南烟点点头，道：“妾在金陵的集市上逛了一会儿，也就看到一家卖这个的。那摊贩也说，那条街上，他是独一份。”
“……”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想来，安息香应该也是很少见的。”
南烟原本想要把话头引到眼前的市场交易上来。
而祝烽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说道：“朕已经是打开国门，并且让人在关西地区保护过往商队，这些香料的流通都这么困难。那，当年呢……？”
“……！”
南烟的心又是一跳。
祝烽喃喃的说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南烟一起听的，道：“父皇当初，是杜绝这些西域的东西进入大炎王朝的国境的。”
“……”
“他是这样的态度，那市场上能流通的香料，自然就更少。”
“……”
“而母后，她从来都唯父皇马首是瞻，更不要说这样的事，她是断然不会自己去弄一些香料来做成香囊，还随身带着。那不是专门去触父皇的逆鳞吗？”
“……”
此刻，南烟已经无话可说。
之前她就是这样担心的，而祝烽一知道安息香的来历，也就立刻将这件事弄清楚了。
他喃喃道：“所以，当年母后是哪里来的这个香料。”
“……”
“或者说，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
“……”
南烟看着他，没有说话。
虽然这个时候，她的嘴唇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有一句话，几乎已经快要出口——
“皇上去玉门关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可是，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些话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还心里盘桓，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她哽咽难言的时候，祝烽喃喃道——
“也许，去玉门关……”
“……！”
南烟的心狠狠的一沉。
“皇上！”
祝烽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却浮起了一点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的抚过她冰凉的脸颊，道：“好了，朕也知道你累着了，应该好好的休息才对。”
“……”
“朕这一过来，又让你劳半天神。”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她按到在卧榻上，又将旁边的毯子拉上来，盖在她的身上。
南烟虽然躺下，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直到祝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轻轻的吻了一下。
那温热的气息，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令她熏熏欲醉。
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祝烽的唇还贴在她的眼皮上，然后低声道：“睡吧。”
第1537章 我应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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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祝烽的唇还贴在她的眼皮上，然后低声道：“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还坐在卧榻边上，安静的守着南烟。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怀中的小女子呼吸平稳，越来越绵长，便也知道她睡着了，于是伸手，将毯子又给她掖了掖。
然后起身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原本已经在外面准备歇下来的玉公公一见他出来，立刻笑着迎上来：“皇上怎么没歇息？”
“哼！”
祝烽只白了他一眼。
然后，背着两只手离开了翊坤宫，周围的彤云姑姑他们都掩着嘴笑着，一直恭送皇上到宫门口。
祝烽一路回到了御书房。
他没有立刻开始处理政务，而是坐在椅子里，拿出了刚刚从南烟那里拿到的两个香囊。
一个的气味已经非常的淡了。
而另一个，香气浓郁。
他闻着那有别于中原香料所散发出的，十分具有侵略性的香味，不知不觉的，思绪就飘远了。
好像眼前，已经出现了沙漠瀚海，一望无际的荒原。
“皇上……？”
耳边响起了玉公公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到玉公公捧着热茶走上来，轻轻的奉到了他的面前：“皇上这两天，似乎总是出神。”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朕在想事情。”
“是叶大人的事情吗？”
“……”
“昨日，叶大人那边不是已经有一封八百里加急发回来了吗？”
祝烽道：“他的八百里加急，也已经是几天前发出的了。朕现在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过年的时候没有给朕上折子，传消息。”
“呃——”
玉公公也皱了一下眉头。
叶诤是祝烽手把手带出来的，表面上是君臣关系，但实际上，更有一种比血亲兄弟更亲密的情谊。
过去的每一年，不管在没在身边，不管去什么地方办什么要紧的事，叶诤都一定会有消息回来，并且问他的安。
这是第一次，没有。
玉公公也迟疑了一下，立刻陪笑着道：“这一次不同以往，叶大人深处关西，又有守卫沙州卫的重责在身，为了不负圣恩，他只怕是兢兢业业，也难免，会有顾虑不到之处。”
“……”
“这，奴婢让人传信去说他一下。”
“不必，”
祝烽抬手摆了摆。
他的眉头虽然舒展开了，但几道悬针纹还是深深的刻在了眉心，沉默着看着手中的那两个香囊，过了许久，才慢慢说道：“等他那里的事情有一个结果再说。”
“……”
“朕，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呃——”
玉公公看着祝烽手心的香囊，隐隐的感觉到，皇帝似乎又有大事要办，但，这种事，自然就不是他当奴婢的能问的。
于是，只安静的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祝烽将香囊握紧在手中，低头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书。
而另一边的南烟，在祝烽离开后许久，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那眼中有一丝很轻的茫然，可是，又不全然是模糊。
让人不知道，她刚刚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假寐。
不过，她一直躺在卧榻上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到自己的怀中，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香囊。
也是香囊，跟祝烽带走的那一个旧的香囊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她之前在金陵回司家的时候，从老祖母房中那个紧锁的盒子里找到的。
其实当初，原本是打算在重恩塔开启的大典之后，将这些都交给祝烽，也跟他说个明白，他们之间的许多事情，似乎都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一起。
可现在——
她没有办法完全的告诉他。
就像，她没有办法再像过去一样，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他。
身为皇帝，他的一喜一怒对他自己而言，只是情绪的起伏，可对自己来说，却是生死的考验。
她司南烟，又还能经得起几次呢？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线。
原来是冉小玉站在门口，大概是担心南烟的心情，所以探头进来看一眼，就看到南烟拿着那个香囊，正躺在卧榻上出神。
她轻轻的走进来，跪坐在卧榻边上。
“娘娘……”
“……”
“娘娘，你把安息香的那个香囊交给皇上了？”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冉小玉欲言又止。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拿出来是不行的，毕竟司慕兰那头蠢猪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皇帝又怎么可能对这样重要的线索置之不理呢。
可是——
“那娘娘，你有跟皇上说，要去玉门关的事吗？”
“……”
这一次，南烟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
始终没有回应。
冉小玉明白过来：“娘娘是不是，还在犹豫？”
“……”
南烟的喉咙微微的哽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她，轻轻说道：“小玉，我是不是……很没用？”
“娘娘？”
“连这样一个决定，都做不到。”
“……”
“就算不去想我的父亲，和他之间到底有没有那些深仇大恨，他那样对我，我为什么还是狠不下心来对付他？”
“……”
“我真的太没用了，对不对？”
“……”
冉小玉看着她憔悴的神情，也知道这些日子，她虽然表面上平静，更有皇帝的百般呵护，可她的心里，是有多煎熬。
冉小玉轻声道：“娘娘不要这么说。”
“……”
“娘娘爱过皇上，舍不下，是因为那段感情是真的；娘娘受过那些委屈，心中有冤，自然也要报偿。”
“……”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而是看个人如何选择罢了。”
听到这句话，南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她。
她没想到，冉小玉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似乎与她过去那莽撞，有冤必报的性情，不太一样了。
她喃喃道：“小玉……”
“不管娘娘怎么选择，都是对的。”
“……”
“奴婢也都会陪在娘娘身边。”
“……”
南烟看着她，过了许久，慢慢的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择？”
第1538章 以为遇到了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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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看着她，过了许久，慢慢的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择？”
“我？”
冉小玉愣了一下。
她目光忽闪着，迟疑的说道：“娘娘从来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为什么，要问奴婢呢？”
“主见？”
南烟听到这两个字，苦笑了一声。
她说道：“主见，那是在自己对自己有足够自信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东西。”
“……”
“可现在，我没有办法相信我自己。”
“……”
“我以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但现在看来，其实都不是。”
“……”
“我甚至不知道，我接下来的每一步路该怎么走。”
“……”
“我生怕自己走错了一步，就又会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样子……我，我真的不想……”
听到这里，冉小玉只觉得心头一阵的刺痛。
要知道，就算当初还在当宫女，或者尚宝女官，命如蜉蝣，朝不保夕的时候，南烟都没有过这样犹豫不决，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可见这一次，祝烽给她的情殇，已经伤到了她的心里。
即使到现在，皇帝这样的呵护她，补偿她，也不能让她痊愈。
冉小玉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南烟的双手。
她的手掌不如祝烽的宽大，掌心也不如祝烽那样温暖中带着烫人的温度，可这样一双手，也是陪伴着南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甚至生死关头的，被她握着，南烟的心里也感到了一阵暖意。
她抬头望着冉小玉。
冉小玉道：“娘娘……”
“……”
“娘娘可以不必担心，不管娘娘做出了什么决定，奴婢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保护你，就算不能阻挡所有的灾难，但奴婢——奴婢会陪着你承受一切！”
“……！”
听到她这么说，南烟的眼睛都红了。
她慢慢的俯下身去，将脸贴靠在了冉小玉的肩膀上，哽咽道：“小玉……”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
过了许久，终于平复了心中起伏的情绪，南烟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笑道：“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我是贵妃了。”
“娘娘别这么说。”
“……”
“谁都有受伤之后舔舐伤口的权力，谁也都有要保护自己的权力，更有——”
说到这里，冉小玉的话停顿了一下。
南烟望着她：“什么？”
“……”
冉小玉难得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目光微微闪烁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更有弄清一切真相的权力。”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小玉……”
冉小玉说道：“奴婢不能帮娘娘做决定，不过在奴婢看来，娘娘之所以没有完全抗拒皇上去玉门关，应该也是想要弄清一些事情，不是吗？”
“……”
南烟看了她一眼。
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没错。”
“……”
“我之所以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我也需要去那个地方，弄清楚一些事。”
“……”
“但仅凭我贵妃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第1539章 难道，也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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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我也需要去那个地方，弄清楚一些事。”
“……”
“但仅凭我贵妃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
“只有皇上想要去一个地方，只有他肯带着我随行的时候，我才能去到那个地方。”
所以，冉小玉这话，也是说到了南烟的心里。
她喃喃道：“玉门关……玉门关……”
冉小玉的呼吸也紧绷了起来，说道：“所以，娘娘真的还是要打算引皇上去玉门关吗？”
“……”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是顺理成章了。
可南烟的心里，却怎么都顺不了。
她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更不要说此刻她的心里，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她下意识的收回手去抱着自己的头，烦恼的说道：“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冉小玉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无法再说什么。
只能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捋到后面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娘娘……也不必太心急，毕竟现在还没有到非此不可的地步。”
“……”
“娘娘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考虑的，不是吗？”
听到她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心里的烦恼解决不了，但也总算，让南烟稍稍的缓了一口气。
她苦笑着说道：“小玉，幸好我的身边，还有你。”
“……”
“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冉小玉柔声道：“奴婢会永远陪在娘娘身边的。”
南烟笑道：“别说傻话。”
“……”
“谁又能陪着谁一辈子呢。再说了，你将来也是要出宫的啊。”
冉小玉道：“我不出宫。”
南烟笑道：“难道，也不嫁人？”
“……！”
听到这句话，冉小玉愣了一下，看到南烟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似得，顿时耳朵一红，道：“娘娘你又取笑奴婢。”
“谁说我取笑你了。”
“……”
“这件事，我一直帮你想着呢。之前你不是一直不知道叶诤去了哪里吗？”
听到这里，冉小玉的眼睛一亮：“他，他去了哪里？”
南烟笑道：“怎么了？不是说不嫁人的吗？”
“……！”
一听南烟又在取笑自己，冉小玉顿时嗔怒了起来，立刻起身要走，还是南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又笑又哄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是我不对。”
冉小玉别过身子不理她。
不过，以她的身手，要挣脱南烟的手，简直是轻而易举，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南烟当然也知道，于是急忙软语哄了她一阵子，冉小玉才红着脸又坐了下来，南烟便不再说笑，只说道：“你还记得，在顾家的时候，皇上收到了那个八百里加急吗？”
冉小玉一愣：“是叶诤？”
“没错。”
“他是在——”
“在沙州卫，关西七卫之一。”
听到这个，冉小玉的脸色顿时变了。
就算她只是跟在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但祝烽的新政，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大炎王朝，他在边疆的动作那么大，就算是街边的孩童，都知道皇帝要重开西域通商之路，那里的关西七卫地位之重要，不下于当初北平在边关的地位。
第1540章 什么事，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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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只是跟在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但祝烽的新政，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大炎王朝，他在边疆的动作那么大，就算是街边的孩童，都知道皇帝要重开西域通商之路，那里的关西七卫地位之重要，不下于当初北平在边关的地位。
所以，沙州卫——
南烟说道：“没错，他现在是沙州卫的都督同知。”
“……”
“我没有说错吧，他现在已经是一方的封疆大吏，若皇上在西域的政策得以施行，这将是利在千秋的大功绩，而他，将来一定会是个一等公。”
冉小玉原本发红的脸庞，又有些发白。
她低着头，说道：“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南烟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冉小玉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所以这些日子，她也能感觉到，冉小玉在行事作风上已经稍稍有些改变，虽然还没有到完全脱胎换骨的地步，但这么大的人了，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她有心，就很好。
于是便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说道：“只是，功劳和危险，也就是一线之隔。那边当然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但，也伴随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危险。”
听到她这话，冉小玉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他，他遇到危险了？”
这样一想，她才猛地明白过来：“那个八百里加急——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看到她这样紧张，南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只说道：“其实，本宫原本是想帮你问皇上的，可是，皇上他不肯说。”
“为什么？”
“他说，谁想知道，谁就自己去问。”
冉小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虽然她很明白，皇帝的眼中只有南烟，没有他们别的这些女人，但宫女毕竟是宫女，不可能跑到皇帝的面前去问别的男人的情况。
她身为宫女，这点规矩还是有的。
于是，只咬着下唇道：“皇上既然没有往那边有什么行动，那就证明他没事。”
“……”
“我不问。”
见她这样，南烟又是感叹，又是好笑。
这一对小冤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不过，跟冉小玉这样说笑一阵子，她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憋闷了，虽然心绪仍然如同一团麻，可到底，没有揪着她生疼。
接下来的几天，南烟都是深居简出。
一来，是因为除夕当晚皇帝陪着她回家省亲，虽然这件事没有正式公布，但后宫的人也不是傻子，大家都知道了，她也就不能太张扬；二来，也是因为心中思虑万千，她需要一点空间来给自己思考。
一转眼，到了年初五。
前一天晚上，祝烽留宿在了翊坤宫，有他陪着，南烟虽然心思乱，却也总算是在他的怀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大清早，两个人都起了，正坐在桌边一同用早膳。
不过，两个人都比较沉默。
因为南烟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就在两个人吃着东西的时候，小顺子从外面跑了进来：“皇，皇上……”
祝烽转头看着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顺子气喘吁吁的道：“国公，进京了。”
第1541章 起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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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转头看着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顺子气喘吁吁的道：“国公，进京了。”
“嗯？”
祝烽的眉心一蹙，南烟也抬起头来，两个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但南烟又立刻将脸埋了下去。
祝烽道：“国公不是前阵子才离京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小顺子道：“听说，国公是知道了宫中的事，特地赶为小公主奔丧。”
“……奔丧？”
祝烽的心微微的沉了一下。
而坐在他身边的南烟，更是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整个翊坤宫中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其实，一大早起来，两个人心里想的，就都是这件事。
小公主的丧事。
小公主的灵柩，还停在太庙，而且今天，正是她的灵柩要送往皇陵的日子。
虽然大家口称“小公主”，但谁都知道，她生下来就已经是一个死婴，也没有任何的封号，这样一来，是被视作大大的不祥，祝烽身为皇帝，是绝对不可以去为这样一个孩子送葬的。
而小公主的母亲冯千雁又已经被处死，母家又是接连获罪，所以她的丧事，更不宜大办。
祝烽只是让玉公公他们去办了。
但没想到，国公知道了这件事，竟然赶回来参加小公主的丧事。
祝烽不能去，但群臣还是可以去的，甚至一大早就已经有消息，鹤衣带着一些臣子们过去送行。
小顺子又轻声说道：“惠妃娘娘他们，也都过去了。”
“……”
南烟一听，气息又是一沉。
却见祝烽沉默不语，只有眼中闪烁着一点淡淡的精光。
南烟想了想，轻声说道：“皇上今日不宜出面，不过妾身为贵妃，协理六宫，也应该在这个时候过去看看。”
祝烽抬头看向她：“你要过去？”
“是的。”
“这件事，也不必你出面。”
“冯千雁的事，到底也是因为妾才闹出来的，妾也应该过去看看。”
“可你的身体——”
“皇上请放心，妾已经好多了。”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却还是有些迟疑的，而南烟已经起身，对着他跪倒在地：“请皇上恩准。”
“……”
见她这样，祝烽终究只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你答应朕，过去看看就回来，不必——太过操心。”
听到这句话，南烟的心里微微一动。
但她还是立刻说道：“妾遵旨。”
说完，她便立刻让人收拾，祝烽又叮嘱了几句，让冉小玉他们好好的跟着她，自己便回了御书房，而南烟让冉小玉他们几个服侍自己穿上了正式的衣裳，便往太庙去了。
一路上，感觉到寒风呼啸。
幸好，太庙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南烟还没来得及伸手撩开窗帘，帘子就已经被一阵风吹得飘飞了起来。
南烟一眼就看到了太庙两边墙上的旗帜飘飘，在风中猎猎作响。
还有外面队列整齐的卫兵。
若没记错，都是大将军许世风带来的兵。
这里原本是安静肃穆的地方，不过风声中，却夹杂着一些人声，而且听起来口气不善，像是在争执着什么。
冉小玉他们已经下了马车，扶着南烟也走了下去。
一站定，就看到了脚下这一条光滑而干净的大道，打扫得纤尘不染，雪白得就像一条白色的练子，直通向前方。
小公主的灵柩，就停在前方左侧的偏殿里。
而偏殿的门口，正站着一群人。
刚刚听到的风声中的争执声，似乎就是他们在说话。
冉小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便说道：“是成国公，还有一些朝廷的官员们。”
“哦？”
南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她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身子翩然，有谪仙之感的男人。
她问道：“那是——？”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冉小玉只觉得眼熟，仔细看了半天，才轻声说道：“是鹤衣大人啊？”
“哦？”
周围的众人都惊了一下。
自从鹤衣跟随祝烽入仕之后，他们看到的他，都已经是身着官府，老成持重的样子，几乎大家都已经忘记了他在当官之前的身份。
而今天，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华美中又透着一点翩然欲仙之感，这是他许久都没有过的装扮，倒是让南烟的心神为之一震。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南烟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去看看。”
“是。”
冉小玉扶着她，身后跟着彤云姑姑和念秋，听福他们在前方开路，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偏殿门口。
这里，正是成国公吴应求和鹤衣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
他们每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与他们各自相亲厚的官员，都在纷纷的说着什么。
鹤衣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国公也回来了。”
成国公吴应求看着眼前翩然若仙的鹤衣，微笑着说道：“老夫是听说了宫中的大事，所以已经快到河南，又赶紧折回来，没想到在这里，还遇上了鹤衣大人。”
鹤衣微笑着说道：“我等是特地来，为公主殿下送行的。”
吴应求道：“这样，正好。”
“……”
“老夫也是赶回来为公主殿下送行的。”
“……”
“且先让老夫进去，为公主上一炷香吧。”
说着，便要往里走。
可他刚要抬脚，却见鹤衣身形游走，一下子又挡在了他的面前，只微笑着，吴应求的脸上也保持着微笑，可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透出了一阵冷光：“鹤衣大人，怎么，你是不愿意让老夫进去吗？”
鹤衣微笑着说道：“岂敢。”
“……”
“只是，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国公若再要进去，只怕会误了小公主起灵的时间。”
“老夫只是上一炷香而已，很快的。”
“可是，时辰要紧啊。”
“鹤衣大人！”
说到这里，吴应求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这样三番五次的阻挠，怎么，是不让老夫进去为小公主进香吗？”
“这——，岂敢。”
鹤衣只微笑着，但脚步，却一点都不让。
而这时，旁边传来了惠妃吴菀冷冷的声音：“那你还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