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阅卷进行时
无论是诗词也好，又或者是歌赋也罢。
这下半场的殿试根本就没有任何强制性的规定，擅长哪一种写哪一种就是了。
其暗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反正这下半场殿试的成绩并不重要，你们随便写，考官也懒得看，写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就连出题的弘治皇帝都如此敷衍不在意，周辰自然也是更加懒得去思考了。
他随随便便在试卷上面写了一篇明朝正德年以后的诗句上去以后，直接就交卷结束了这科举的最后一场考试。
至于说是抄袭？读书人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教抄袭呢？
这下半场的殿试可谓是整个科举制度所有考试当中，结束时间最为迅速的考试了。
仅仅只不过是半个时辰过去，大殿当中的所有考生便全部作答完毕了。
礼部和吏部的监考官将试卷封名收走以后，侍奉在殿门外的太监便走进了大殿当中，引领着殿中的所有考生往皇宫之外走了出去。
接下来，这些贡士们所需要做的便是静心等待殿试成绩出炉了。
反正这殿试并没有落第不中一说，所有贡士们再不济也能够得到一个同进士的出身。
因此这一次考试结束以后，他们却是并没有以往那般地紧张忐忑不安了，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十分地轻松。
该吃吃，该喝喝，毫不悠闲惬意。
但凡是参加过殿试的贡士们，便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子门生了。
按理来说，既然是自己学生的试卷，那么久应该由当今天子这个做老师的来批阅才对。
然而此次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可足足有一百多人呢，弘治帝往常又日理万机，他哪里有那个时间去亲自批阅这一百多张的试卷。
所以批阅殿试试卷的任务，便落到了内阁的头上。
只不过内阁首辅李东阳和次辅刘健年事已高，无法在这种事情上面耗费太多的心神。
因此相对于要年轻很多的阁老谢迁，就成为了这次阅卷的主要负责人。
其余阅卷官则是由翰林学士，国子监祭酒等朝中学识渊博之人组成。
人多起来以后，办事的效率自然是高了很多。
仅仅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过去，这殿试的成绩便已经被批阅出来了。
所有阅卷官在自己批阅过的试卷上面留下评语和名字以后，最终汇总到了阁老谢迁的手里面。
谢迁则是在这一百多张试卷当中，挑选出其中名列前二十的试卷，然而他在将这二十张试卷呈到御前，由弘治帝亲自决定出这场殿试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
养心殿中，弘治皇帝身着一袭淡黄色的便服端坐在书案后面，书案上摆放着谢迁呈上来的二十张试卷。
在弘治皇帝的身边，太子朱厚照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朱厚照的性子虽然有些跳脱，但是现如今阁老谢迁就在下方坐着呢，他自然是不会再这个时候丢失了自己的仪态。
弘治帝仔细地翻阅这身前的前二十名试卷，他面容之上的神色到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能够通过会试春闱成为贡士，而且最终还被谢迁定夺成为殿试的前二十名。
这些考生的文笔自然是不弱，弘治帝仅仅只是一眼扫过，便完全能够将其中的大概观点看个清楚明白了。
一边翻阅着这些试卷，弘治帝一边出声考校身旁的朱厚照说道：“太子，如果是你来参加这场殿试，你会如何作答这平定边患的策论？”
耳中闻得此言，朱厚照的眼眸深处立刻就升起了一抹浓郁地向往和兴奋，他神色激动地说道：“自然是以王师讨伐这些贼寇了。
爹，你只要给儿子十万大军，儿子原因亲自领兵作战，必定一战橫压草原上面那些戎狄部落。”
朱厚照的性子可是称不上什么老实沉稳，但凡只要是涉及到军事方面的事情，他都是十分地感兴趣。
在他本人看来，做高高在上的皇帝，还不如去做一个血战沙场的将军更加有意思呢。
因此别管弘治帝是否真正地允许，朱厚照还是第一时间说出了他心里面想要统兵领将的想法。
眼见得如此情景，弘治帝也不由得在心里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他自然是十分地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了。
“倘若是自己大行以后，太子恐怕是无法压制住朝中的群臣啊！
看来在太子登基以前，朕需要给他好好物色几个重臣臂膀了！”
有些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里面的试卷，弘治帝暗自在心里面思考起了朝堂当中，究竟有哪些人能够成为朱厚照未来的肱骨重臣。
“李东阳，刘健，谢迁他们这三个阁老到是颇为正值，有能力，也有忠心，辅佐太子把控朝堂到是足够了。
可惜李东阳和刘健他们两人的年纪太大了，等到太子真正的登基以后，他们两个估计也就应该致仕了。
独自留下谢迁一人的话，他怕是也无力压制整个朝堂啊。”
“嗯？！”
就在弘治帝沉思的时候，他突然间轻咦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尽数都被手里面这排行第三的试卷给吸引了过去。
“平戎策？！开放互市？！这个见地到是十分地有意思啊！”
开放互市的提议，其实在朝堂当中早就已经有人奏禀过了。
但是其他人提议开放互市，为得不过是打算购买草原之上那些健壮的马匹牛羊罢了。
牛羊到也无所谓了，然而草原上各个部落的首领们，又怎么可能让骏马流入大明朝境内，成为大明朝边军所骑乘的精良战马呢？
这就如同大明朝不会允许铁器钢材流入草原那般！
双方皆尽无法从互市上面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因此这开放互市一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眼下这张试卷上面所提出的观点，却是瞬间让弘治帝的眼前一亮。
以互市将大明朝中的生活用品贩卖到草原上去，从而使得草原牧民渐渐地享受到安稳舒适的生活，一点点地磨灭掉他们身上好战的因素。
这方法虽然无法立刻解决掉边患问题，不过却是一种长远之计，这着实是让弘治帝深深地感到了惊艳。
第四十七章 金榜题名
眼见得弘治帝好似是被这张试卷所吸引，负责阅卷的谢迁连忙走上前来拱手说道：“陛下，臣等先前也是被这张试卷上面所提出的策论惊艳了一番。
开放互市的提议，朝中也曾经有提出过，不过其目的大多数是为了交易战马牛羊等物资。
只不过因为草原之上那些部落首领不愿意看见战马流入我大明境内，所以这互市最终也就只能够不了了之了。
例如眼前这张试卷上面的新奇角度，臣等也是闻所未闻，从来都不曾想到过。
倘若当真能够如同这个考生试卷上所说的那般，开放互市对于治理边患这一方面，说不得真的能够起到奇效。
然而这只不过是那名考生的片面之词，真正的效果如何，谁都不曾尝试过。
因此臣等商议过后，便将这张试卷定在了第三名。”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他淡然一笑数道：“不错，你等考虑的确实是十分地周道。
但无论如何，这张试卷上面所提出的策论都不失为一篇良策。
朕开殿试优中选优，要的就是这种能够提出良策，同时敢于提出良策的能臣。
依朕看来，此人的试卷就算是定个头名都不足为过。”
一边说着，弘治帝一边揭开了试卷姓名处的封条，他到是要看一看，能够从如此新奇角度提出开放互市的考生究竟是什么人。
“陕西，周辰？”
看到试卷主人的名字以后，弘治皇帝不由得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他缓缓放下了手里面的试卷，先是不着痕迹地在旁边的朱厚照身上看了一眼，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前段时间出手救了太子的那个人？”
就在弘治皇帝暗自思考着什么的时候，谢迁再次拱了拱手禀报道：“陛下，根据礼部记载，这位陕西考生周辰，长相颇为英俊，才学也算得上是顶尖，而且还十分地年轻，今年不过只有十七岁。”
“少年得志，这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弘治帝抬手轻轻叩击着桌案，喃喃自语地低声说道：“倘若是点了此人为头名状元，这对于他日后的仕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陛下英明！”
下方的谢迁亦是点了点头附和道：“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状元，确实会遭到很多人的嫉恨。”
然而当谢迁口中的话音刚刚落下以后，站在弘治皇帝身边的朱厚照却是突然间出声反驳道：“可是这周辰所作答的这篇策论却是令人惊艳，爹你总不能因为他年轻，就将他的排名挪到后面去吧。”
先前在破庙当中的时候，周辰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救过朱厚照一条性命了，因此眼下朱厚照也不禁出声为周辰辩驳了一番。
“哈哈，太子莫要心急。”
耳中听得自己儿子的话音，弘治帝不禁爽朗一笑说道：“这周辰的才学确实不错，而且礼部不是记载他容貌颇为英俊吗？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谢阁老他们之前所定夺的那般，授予他一个探花郎的功名便是了。”
自科举制度奉行以来，探花郎都是由殿试考生当中成绩名列前茅，并且相貌最好看的考生来担任。
弘治帝原本是打算定周辰为此次殿试的状元，不过因为周辰的年纪实在是太过年轻了，所以弘治帝便打算稍稍地压制周辰一番。
如此看来，这探花郎的功名实在是再适合周辰不过了。
而朱厚照和谢迁在看到弘治帝已经做出了决定以后，他们也就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议了。
只见他们两人齐齐拱手说道：“陛下圣明！”
转眼间，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
清晨，天空中仅仅只是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朝阳尚且还未曾升起的时候。
一应新科贡士便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之下，再次进入了那庄严巍峨，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之内。
今天乃是殿试放榜的大日子，皇帝会亲自当众点出状元、榜眼、探花这前三甲，因此所有贡士们便再一次到这金銮殿面圣来了。
穿过那白玉铺就而成的奢华大道，周辰等一百余名新科贡士们，尽数都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再一次来到了大明朝堂权势最为顶尖的地方。
此时此刻，金銮殿外的两侧，俨然是早就已经沾满了文武百官。
这些大臣们尽数都是满脸的笑容，哪怕是平常相互攻讦地死去活来的政敌们，亦是相互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今天乃是皇帝钦点本次科举前三甲的喜庆日子，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可能去给皇帝添堵了。
混进在百余位贡士当中，周辰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钦点。
不用于其他贡士面容之上那紧张激动的神色，眼下周辰的心里面到是平静地很。
对于自己能够自此次殿试当中排名多少，周辰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在意。
于他而言，只要能够拥有一个进士的功名便完全足够了。
当然，倘若是有幸位列一甲前三名，那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更好不过。
在所有贡士们热切至极的目光当中，负责此次殿试的内阁首辅李东阳越众而出，走到了文武百官的前列。
李东阳面对着文武百官以及一众新科贡士们，他缓缓地展开了手里面的一卷明黄色丝绸卷轴，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好一通歌颂太平的华丽辞藻过后，李东阳终于是道出了最为重要的内容：“弘治十五年壬戌科举殿试结束，由陛下亲测天下贡士！
钦赐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身五十六名，三甲同进士出身一百一十五名。”
读到这里，李东阳稍稍地喘了一口气，而后以更为宏亮的声音宣布道：“一甲第一名，状元，康德涵！
一甲第二名，榜眼，顾良恭！
一甲第三名，探花，周辰！”
李东阳刚刚点出一甲前三名以后，大殿当中的所有贡士们便朝着他们三人投来了羡慕无比的目光。
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亦是纷纷瞩目与此。
第四十八章 游街夸官
当一甲前三名被点出以后，顿时便有三名太监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周辰等三人的面前，引领着他们三人往金銮殿内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金銮殿当中，弘治皇帝早就已经高坐在龙椅上面了。
面带和煦笑容的他，正在不断地打量着殿中三人。
尤其是三人当中最为年轻的周辰，更是被弘治帝多留意了几眼，就仿佛是在欣赏什么宝石美玉那般。
没过多长时间，二甲五十六名进士也被太监们给引入到了金銮殿里面。
一众进士们遵循着礼部官员先前所教导的礼仪，隆重地对着弘治皇帝谢恩行礼。
至于那些三甲同进士出身的考生们，他们则是没有资格进入金銮殿里面来面圣的，只需要跪在大殿外面叩首谢礼就足够了。
弘治皇帝向来勤政爱民，每天里面可谓是日理万机，忙碌异常。
他今天之所以能够前来亲自看一看这些天子门生，俨然是在繁忙当中硬生生地挤出来的时间了。
因此当众位进士们行过礼以后，弘治皇帝勉励了新科进士们几句以后，他便匆匆返回养心殿处理公务去了。
伴随着弘治皇帝的离开，礼部官员这才将一份金榜抬了出来。
这份榜单上面会记载着所有进士们通过殿试时候的成绩，拢共会在皇宫外面悬挂三日。
届时整个京城中人都可以前去看榜，所谓的金榜题名也正是由此而来。
这个时候，那些获得了进士和同进士出身的贡士们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他们在一众太监的引领之下，离开了皇宫到宫门之外等候去了。
但是对于周辰等进士及第三人而言，真正繁忙的时候这才刚刚开始呢。
内阁首辅李东阳带着次辅刘健和阁老谢迁等人走进金銮殿之内，李东阳笑眯眯地出声说道：“你们这些个一甲前三名还不快去偏殿更衣洗漱？稍后可是要游街夸官呢！”
对于天下间的所有读书人而言，这游街夸官可是他们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大事，或许会是他们这此生最为风光的日子了。
然而对于周辰来说，这游街夸官就不是什么太好的经历了。
原本刚刚将进士服脱下，换成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时候，周辰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但是当一众宫女太监将两朵大红花别在他耳朵左右两边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就有些不满意了。
可惜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即便周辰的心里面再过不舒服，他也只能够无奈地戴着这两朵大红花了。
重新回到金銮殿内，正巧先前的状元和榜眼也走了进来，看着他们两人与自己近乎相似的打扮，周辰也不禁深感好笑。
眼下三人换了一身喜服，头上戴着两朵大红花，倘若不是放在这金銮殿里面，常人看来恐怕还真以为这是新郎官要去娶亲呢。
看见周辰他们三人各自都已经换好了服饰以后，三位礼部官员亲自将他们送到了皇宫门外。
在那里，礼部尚书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走在前头，领着周辰等一甲前三名朝着京城当中走了出去。
周辰他们三人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众早就已经出来等候的进士们。
这些进士们行走在左侧的官道上面，而周辰等三人则是走在最中央的御道之上。
这御道除了皇帝以外，恐怕也就唯有每次恩科殿试的前三甲能够从上面行走了，其他人是根本没有资格踏足的。
当然，哪怕是殿试前三甲的进士及第，也唯有游街夸官这一次有资格踏足御道。
往后如果没有天大的恩宠的话，基本上也就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去走官道了。
行过御道以后，便是皇宫最外围的承天门了，那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三匹浑身雪白无杂色的高头骏马。
三匹骏马的身上皆尽是披红挂彩，旁边还站着不少的小吏，手持锣鼓唢呐等乐器。
待到周辰三人骑乘到马背上以后，喜庆的曲调瞬间便奏响了起来，使得场中立时间便热闹了起来。
毛发雪白的高头骏马走在长街之上，街道两旁早就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男女老少皆有。
今天乃是每三年方才会有一次的大喜日子，很多尚未出阁嫁人的少女都会偷偷地跑出来，看一看这些游街夸官的进士当中是否会有自己所中意的如意郎君。
被街道两旁无数的百姓们围观，周辰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不舒服。
不过等到后来，周辰却是渐渐地适应了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他甚至还隐隐有些沉醉于其中。
游街夸官，孔庙祭祀，拜访六部当中的各位大人们，随后参加规模宏大的恩荣宴。
这一整套的流程走下来，直到三更天过后方才停下来。
饶是以周辰身怀不俗的内功修为，但是他也仍旧是感受到了不小的疲惫。
尤其是作为探花郎的他，更是被无数人所追捧钟爱，酒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敬个不停。
虽然周辰通过运转内力逼迫出了不少的酒气，但是他那一身浓烈无比的酒气，仍旧隔着老远都能够清晰无比的嗅到。
回到客栈以后，周辰所下榻的客栈里面，依然灯火通明。
上到客栈老板下至店里的伙计，都没有安歇，而是直至周辰回来。
直到看见周辰返回房间安歇后，他们才一个个放松下来。
探花郎住在自家客栈，那可是巨大的荣耀。
不出意外，日后周辰所下榻的那间房间，就会被改成探花房，未来绝对会成为无数考生争相抢夺的上房。
“咱们这探花郎，无论是文才还是长相都没的说，如果我能够如同探花郎这般才貌双全就好了！”
望着周辰的房门关闭，一位店小二出声感慨道。
“啪！”
然而那店小二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条抹布便丢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客栈掌柜的声音变响了起来：“你小子能够探花郎相比？除非是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别在这里痴心妄想了，赶紧去给探花郎打上一桶热水，让探花郎洗漱一番好休息！”
第四十九章 皇帝召见
功名利禄向来最具诱惑力，倘若不是周辰更加偏爱于武道修行一途。
他恐怕当真会有可能沉醉在这金榜题名，高中探花的喜悦当中，最终如同大明朝的大多数读书人那般，迷失在这宦海仕途之内。
好在周辰甚至自身实力的强横方才是真正地强大，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便恢复了往日那般修炼刀法，积攒功力的规律生活。
为了能够静下心来修炼武功，周辰还特意从原本人声嘈杂的客栈里面搬了出去，搬到了城郊的一处宅子当中。
未来这京城也算是周辰的常住地所在了，因此他在会试春闱刚刚结束的时候，便让霸刀在京城里面寻找合适的宅院去了。
几天前的时候，霸刀便已经买下了一处京城东郊的宅院。
那处宅院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胜在一个安静，周辰用来修炼武功到是十分地合适。
接下来的日子当中，周辰到是彻底地空闲了下来，他只需要静心等待朝廷授予正式的官职便可以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来说，周辰乃是殿试一甲的前三名，他很有可能会被安排到翰林院当中去担任一个正七品的编修，或者是从六品的史官修撰。
这是两个比较清闲的职务，专门用来给殿试一甲前三名混资历所用的。
过个三五年以后，只要没有犯过什么大错的话，便会被外放到京外去担任一方知府，或者是一个直隶州的知州，一跃成为朝堂之上的四品大员。
倘若是在任期之内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待到一个任期圆满结束以后，就会高升至一省巡抚，或者直接被调入京城里面到六部当中去担任某一部的侍郎。
如此的升迁速度不可谓是不迅捷，短短不到十年的工夫，便可以从六七品的小官，直升到二三品的朝廷要员。
这便是朝廷对于殿试一甲前三名的优待之处了，只要会做人，那么升迁的速度就远远不是普通同科进士所能够比拟的。
一般的进士，刚开始为官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县令罢了。
周辰对于这个升迁的速度倒是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态度，可惜唯一让他有些抵触的地方就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京城之内困居三五年的工夫。
在翰林院当中修三五年的书，这对于周辰来说实在是一种时间上面的浪费。
而且这京城当中实在是鱼龙混杂，王公贵族不知凡几，以周辰的性子来说，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了这些贵胄，从而影响了他未来的仕途。
所以周辰最终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找找门路外放离京最好。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是出了京城以后，周辰就算怎么折腾都并不要紧。
不过就在周辰寻思着准备去走一走吏部官员的门路，找个机会外放离京的时候。
一行数十位缇骑，护送着一位中年太监来到了周辰所居住的院落当中。
眼见得那中年太监的面容，周辰也不敢有分毫半点的怠慢，他连忙走上前来拱手见礼说道：“下官见过王大人。”
这大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弘治皇帝身边的亲信，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
走进院落当中，王岳那一双狭长的目光当即便落在了周辰的身上。
王岳在看到周辰的礼数十分周全，丝毫没有其他读书人那般表面恭敬，实则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个残缺之人的模样以后，他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发地浓郁了。
赶忙行到周辰的身边，抬手将周辰扶起以后，王岳笑眯眯地说道：“探花郎不必多礼了，你还是赶快去换上一身衣裳，随咱家进宫去吧，陛下正等着你呢！”
周辰闻言神色一动，他有心询问一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在看到王岳脸上那隐隐显露出焦急的神色以后，他也就赶忙回屋换衣服去了。
好一阵忙活过后，周辰便跟着大太监王岳穿过了重重宫门，进入到了弘治皇帝平常起居办公的养心殿内。
来到殿门前，王岳先是让周辰在此等候，由他进入殿内前去禀报。
不多时，王岳重新走出殿门来招呼着周辰说道：“探花郎，陛下现在正好就有时间，你进去觐见吧！”
周辰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进了养心殿中。
饶是周辰自认武道修为还算不错，但是独自面对弘治皇帝这个大明朝的最高统治者，他的心里面还是生出了不少的紧张感。
刚刚踏入殿门之内，周辰还未曾想好究竟应该如何向弘治皇帝行礼的时候，弘治皇帝那温和的声音便从里间响了起来。
“是探花郎周辰来了吗？进来吧！”
周辰闻言走进里间，只见弘治皇帝端坐在一张宽大书案的后面。
在他的下首则是摆放着几张木质的桌椅，他的身后却是矗立着一幕宽大的屏风。
整个房间之内，除了那张屏风还算是精美以外，其他的布局摆设皆尽十分地简朴，看上去丝毫都不像是寻常百姓们对于皇室所想像的那般奢华。
不过这房间之内的装潢摆设如何，却是根本就没有被周辰放在心上。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房间之内除去侍奉弘治帝的王岳以外，就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了。
可是周辰却自那幕屏风后面感应到了两道不同的气息，这一点方才是让周辰最为在意的地方。
那两道气息其中一道十分地明显昭彰，恐怕随便来个一二流的武林高手都能够感应得到。
最为让周辰警惕和戒备的是另外那道气息，倘若不是周辰隔上片刻的时间就能够听到隐隐一些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周辰恐怕也根本发现不了那个人的存在。
以周辰对于那人的感应来看，那人的武道境界恐怕不会比他差上什么，十有**也是一尊先天境界的武道强者。
虽然心里面的思绪在翻涌变化不断，但周辰表面上的神色却是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一样。
走到堂前，他当即便躬身朝着弘治帝见礼说道：“臣周辰，见过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第五十章 掌兵权
弘治帝抬手指了指下方的座位，笑着说道：“免礼，坐下说话吧！”
周辰闻言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这就赐座了？
不过能坐着周辰自然也不会故意去站着了，他到是也没有客气什么，行礼道了声谢直接就依言坐了下去。
弘治皇帝是一个极其务实的勤政仁君，所以当周辰落座下来以后，他根本就没有与周辰废话一句，当即便直奔主题言明了他自己的意思。
“朕此次召你前来，为得便是你在殿试当中所提出的那篇策论，特地打算听一听你的意见。”
“陛下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辰双手搭在膝盖上面，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说道。
“你写的那篇平戎策，朕也是看了很多次，感觉开放互市这个方法对于治理边患却是能够起到不少的帮助。”
弘治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出声说道：“既然这篇平戎策是由你所书，那么朕来问你，如果让你来施行开放互市一事，你可否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出成效来？”
弘治皇帝的意思十分简单明确，那就是有意将开放互市一事交给周辰去做，以此来重用周辰。
但是如果周辰在这件事情上办的不好，那么他的仕途前程恐怕也就要止步于此了。
通过民间的传闻，以及这几次的接触，周辰对于弘治皇帝务实的性子也算是深有了解了。
“臣斗胆，敢问陛下准备让臣以何等身份去主持互市开放一事？这互市的规模又将会有多大？”
因此周辰也就没有过多地顾忌什么，他直接就挑明了询问弘治皇帝能够给予他多大的支持。
“你所提出的平戎策毕竟还是理论，为了保险起见，朕不可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将摊子直接扑到整个边疆上去。
所以朕打算现在边疆上寻一处关隘作为试点，倘若是有成效的话，那么在从整个边疆地区推行开来。”
“陛下圣明！”
周辰亦是点了点头赞同道。
这毕竟是事关国家对于边疆政策的事实，还是稳妥一点为好，以一处关隘作为试点，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么依你看来，这处开放互市的试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最好呢？”
确定了以一处关隘为试点以后，弘治帝再次周辰询问起了这互市开放的试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最为合适。
其实这也算是弘治帝对于周辰的一项考校了，考校他是否真正了解大明朝边疆的形势情况。
“臣以为大同镇周边选择一处关隘或者是县城作为试点做好。”
周辰沉思了几许的时间以后，他抬起头来拱手禀报道。
现如今大明朝所面对的边患，大多数都是北方草原之上游牧民族的威胁。
因此这开放互市的试点自然是要放在北方边疆了，为了能够保证互市的安全，这个试点自然是靠近边军驻扎的重镇跃进越好了。
在大明九边重镇当中，尤以辽东镇和大同镇最为靠近北方。
辽东镇距离建州女真部最近，大同镇则是距离鞑靼瓦剌这些蒙古部落最近。
现如今建州女真部落尚且臣服在大明朝的治下，所以眼下这边患主要指得就是鞑靼瓦剌了，因此这开放互市的试点自然是放在大同镇周边最为合适了。
周辰的提议却是很切合实际，弘治帝稍稍地思考了一番以后也就点头同意了。
只听弘治帝最终做出了决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将这开放互市的试点放在右玉县内。
朕打算让你前往大同府右玉县就任县令一职，全权负责开办互市之事，你可愿意？！”
大同府右玉县乃是山西境内最为靠近边疆的县城了，不少长城关隘都在右玉县的治下。
而且右玉县极其邻近大同镇，到是十分符合弘治帝和周辰他们两人刚才决定的试点位置。
耳中闻得弘治帝的声音，周辰的心里面也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喜色。
他先前还打算寻找一个由头外放离京呢，眼下弘治帝就送上了一个天赐良机来，周辰又怎么可能就此错过？
哪怕是这个差事很有难度，但是成功以后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十分可观的，对于周辰未来的仕途前途能够起到不小的帮助。
因此周辰根本就没有犹豫和迟疑些什么，他直接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还请陛下放心，臣必定会为我大明边疆稳固一事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弘治皇帝眉宇间满意的神色也越来越发地浓郁了，他笑着出声说道：“朕知你颇有武艺，不过你此次就任的地方毕竟乃是边疆之地，而且还是同那些蒙古人打交道。
朕是让你替朕去办实事的，并非是让你去送死，所以在你临行之前，朕还为你准备了两件物品，以此来保证你自身的安危。”
说到这里，弘治皇帝不由得转头朝着身边的王岳看了一眼，出声吩咐道：“王岳，你将朕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两件物品给探花郎送过去！”
“奴婢遵命！”
王岳先是欠身向着弘治帝行了一礼，而后便依照弘治帝的吩咐，端着一道托盘朝着周辰走了过去。
将托盘放在周辰身边的木桌上以后，王岳这才脚步轻巧的返回弘治皇帝的身边侍奉去了。
抬眼望去，托盘上面铺着一层明黄色的丝绢，其上摆放着一面方形令牌，以及半枚青铜虎符。
周辰不明所以的朝着弘治皇帝看了过去：“陛下，这两件东西是？”
那面令牌周辰却是并不认得，但是那半枚青铜虎符所代表的意义他还是知晓的，他只是不明白弘治皇帝此举的意思罢了。
弘治皇帝轻笑了一声解释道：“那半枚虎符是什么东西就不用多说了吧！
它代表的是右玉林卫的虎符，手握此虎符，你便是右玉林卫的监军，可以不经大同镇总兵节制整个右玉林卫，以此来进行开放互市一事。
至于那面令牌，那是锦衣卫千户所特有的令牌。
有了这面令牌以后，整个山西境内的锦衣卫皆尽任由你调遣，专司刺探鞑靼瓦剌情报之事！”
第五十一章 得失之间
耳中听着弘治皇帝所说的话音，周辰面容之上的神色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原本能够被外放出京，就已经让周辰的心里面感到很是满意了。
可是周辰没有想到，弘治帝竟然还给了他这么优渥的待遇。
先前那半枚虎符就不用多说了，这虽然没有给周辰落实什么品阶，但是他享受的可是监军的权利，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在手啊。
至于后面这个锦衣卫千户令牌，这更是让周辰在掌握真正实权的同时拥有了品阶不低的官职。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的存在，其中拢共有十四位千户，品阶可是足足高达正五品。
放在王公贵族众多的京城之内，正五品或许算不得什么高官。
但是放在京城之外的地方，这正五品可就是大明朝不折不扣的要员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周辰的手里面同时还掌握着兵权呢。
说句没志气的话，如果周辰只图享乐的话。
别看他即将就任的地方乃是边疆，但是凭借手里面这些庞大的权利，足够让他在任期之内当上几年的土皇帝了。
不过周辰的目的乃是身居朝堂高位，借此聚拢气运，他自然不会行那种自掘前途的蠢事了。
“万事开头难，朕给你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当中，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将互市开办下去。
最终不管互市一事对于边患的治理是否能够起到成效，朕都不会将你束缚在边疆的。
但是如果在这三年当中出现了什么岔子，那么你就做好一辈子都驻守在边疆的打算吧！
你明白了吗？！”
就在周辰脑海当中思绪飞速转动的时候，弘治皇帝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
这使得周辰心里面顿时一紧，虽然弘治皇帝的声音听上去仍旧是淡然平静，不过其中确实充斥着斩钉截铁的果断。
弘治皇帝给吃的待遇不可谓不隆重了，然而其中也同样是有着不小的弊端存在。
要知道周辰可是今科探花啊，乃是天下间无数读书人的表率，才貌兼备的英杰人物。
周辰接了那半枚虎符担任右玉林卫的监军到也罢了，但是他如果接下那面锦衣卫千户令牌的话，那么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当中的地位必然就会为之大大衰落。
厂卫制度，乃是大明皇室为了监察天下百官而设立下来的，
锦衣卫虽然不如东厂那些宦官更令朝中百官所敌视，但是这也绝对不代表朝中的文武百官会待见锦衣卫了。
倘若周辰这个新科探花加入锦衣卫的话，那无疑于是背叛了朝中的文官集团，受到那些文臣们的排斥是肯定的事情。
将此间的种种利弊都思量清楚以后，周辰的心里面也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要知道他在朝廷当中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裙带，所以能否被朝中的文官集团接纳，其实并不是十分地重要。
况且周辰的目的又不是什么出阁入相，那所想要的无非就是身居高位，把控权柄，聚集气运罢了。
而锦衣卫这个天子亲军的身份，无疑会让周辰先天上就更为亲近皇帝，更容易的到皇帝的信任，掌控权势的几率自然也就会大大增加。
放眼整个大明朝的历史当中，厂卫首领权倾朝野的人物比比皆是，周辰同样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物。
最为重要的还是，周辰知道弘治皇帝的身体状态实际上并不怎么好，说不好听点他根本就没有几年好活头了。
眼下弘治皇帝将自己这么一个新科探花放入锦衣卫当中，未必就没有先行打压自己，等到太子朱厚照登基继位以后在启用自己，从而使得自己成为朱厚照手中一柄利刃的目的。
即便弘治皇帝乃是大明朝史上稍有的仁德之君，但是他这十多年的帝王生涯毕竟不是白活的，这些权谋心术自然被他运用的灵活自如。
不过这也正好称了周辰的心意，能够成为未来新帝身边的近臣，这对于他的谋划同样也更为容易。
随即，周辰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他立刻拱手躬身领命道：“陛下委以重任，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弘治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一挥手，笑着出声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先行回去准备赴任吧！”
“臣，领旨谢恩！”
周辰在此行了一礼以后，便在太监王岳的带领之下，缓缓退出了养心殿，往他自己城郊的那处院落返了回去。
眼见得周辰的身影消失以后，弘治皇帝缓缓往后一靠，他闭上双眼，神色惬意轻松地出声说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紧接着，弘治皇帝身后的那处屏风后面，便有两道身影从左右两边分别走了出来。
正如同周辰之前所感应的那般，这养心殿里面根本就不是只有表面上他们三人那么简单。
左边走出那人乃是一个神色稍显跳脱的少年，他不是别人，正是弘治皇帝的独子朱厚照。
至于从屏风右侧走出来的那人，他年岁大概三十左右，身着一袭玄黑色蟒袍，面容宽厚老实，使人看见第一印象就是为忠君爱国的有志之士。
先前周辰感应出拥有先天境界修为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中年人，他便是当朝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而朱厚照和朱无视他们两人隐藏着屏风后面的目的，自然就是陪同弘治皇帝考校周辰这个新科探花了。
被弘治皇帝叫出来以后，早就已经在屏风后面待到有些不耐烦地朱厚照，他当即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周辰之前所坐的那个椅子上面。
随即，只听朱厚照出声询问道：“爹，这个周辰乃是新科探花郎，未来说不定又能够进入内阁的，您把他弄到锦衣卫里面去，这是不是有些埋没他的才能啊！”
耳中听得朱厚照的声音，弘治帝仍旧是闭目依靠在龙椅上面，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太子，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啊！”
口中的话音落下，弘治帝这才睁开双眼，他不禁将一抹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右侧下首坐着的朱无视。
第五十二章 制衡
微微凝视了朱无视几息的时间，弘治皇帝这才出声询问道：“铁胆，你来给太子说一说为兄的意思。”
“是，皇兄！”
朱无视先是恭敬地朝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而后他方才转头看向朱厚照，只听他笑着说道：“太子，皇兄此举的意思便是要将那探花郎化作一把利刃。
一把站在朝中百官对面，一把能够威慑百官的利刃。
而掌控这把利刃之人，自然就是太子你这位未来登基继位的新帝了。”
朱无视口中的话音落下以后，弘治皇帝紧接着出声说道：“你皇叔说的没错，以朕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朕恐怕是撑不了几个年头了。
最多也就是再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朕这个位置就要轮到太子你来做了。
可是太子你毕竟尚且年幼，而且你的性子还有些跳脱顽劣。
为了让你能够承担的起我朱家天下的重任，朕只能够为你挑选几个能臣贤才来辅佐你了。
你皇叔算是其中之一，李东阳和刘健还有谢迁他们三个人也是。
可是内阁那三个老东西都是粘上毛比狐狸都精的人物，他们不可能会为了你站在朝中文武百官的对立面。
所以朕便为你准备了周辰这把利刃，朕准备让他未来执掌整个锦衣卫，用以来震慑朝中的文武百官。
朕之前查过那个周辰的背景，虽然是出生于江湖草莽之地，不过好在整个人身家性命清白，到是值得重用。
现如今朕让他加入锦衣卫当中，他这个探花郎便相当于是背叛了朝中的文官集团，
再加上他在整个朝廷当中都没有任何的关系靠山存在，他想要在朝堂之上有什么发展的话，那么他也就只能够依靠你这个未来的新帝了。
而且朕此举也有打压一番他的意思存在，为得便是等到你登基以后，能够施恩擢升于他。
这份提携之情，必然能够让他更加尽心尽力地效忠于你。
到时候，你便能够牢牢地掌握住这柄利刃，以此来制衡威慑朝中的文武百官。”
耳中听得弘治皇帝的娓娓诉说，下方坐着的两个人却是各有不同的心思。
朱厚照自然是不用多说了，他始终都在那静静地聆听着弘治皇帝的教诲。
而朱无视的心里面则是渐渐地泛起了一抹悸动：“皇兄这恐怕不是在制衡震慑朝中的文武百官，同样也在震慑本侯吧！”
这绝非是朱无视在妄自非议，要知道朱无视之前建立护龙山庄的时候，弘治皇帝可是亲自赐下了尚方宝剑和丹书铁劵，这使得护龙山庄的权利一跃凌驾所有朝廷机构。
现如今弘治皇帝仍旧在位，他到是完全能够掌控住朱无视以及护龙山庄。
但是如果等到朱厚照登基以后，朱无视和护龙山庄又是否真的会继续被皇帝所掌控吗？
所以弘治皇帝准备让周辰彻底掌控锦衣卫，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的因素是为了制衡震慑朱无视的护龙山庄。
而且弘治皇帝所作出的准备还不仅仅如此，他同时还准备让东厂也动一动。
由于弘治皇帝施行仁政的缘故，因此东厂这个大明朝的暴力机构在王岳的统率之下，亦是十分地低调老实。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东厂的力量就会薄弱了，只要这个暴力机构一运作起来。
再加上锦衣卫和护龙山庄三方势力相互制衡，这必然会使得朱厚照未来这个新帝宝座能够做的稳如磐石。
弘治帝不愧是把控朝堂的十余载的最高统治者，这一手平衡制衡的权术被他玩的精髓到了极致。
察觉到了弘治皇帝心里面的打算以后，朱无视的眼眸深处也不由得闪现过了一抹阴郁之色。
当然，在表面上朱无视却是根本就没有显露出任何一点的异样来，他仍旧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面，聆听着弘治皇帝的教诲。
“朕还知道，那周辰先前救过你的性命，虽然是回到京城以后，一直在竭力隐瞒遇刺这件事情。
然而无论是朕，又或者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探查到这件事情了。”
骤然间听到弘治皇帝提起自己之前所隐瞒的事情，朱厚照面容之上的神色立时为之一惊，他站起身来就要解释什么。
不过还未等朱厚照开口说话，弘治皇帝便按了按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只听弘治皇帝继续出声说道：“朕和你说这些，并非是要追究你之前隐瞒朕的事情。
而是因为周辰与你有救命之恩，所以在朝中的群臣们看来，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人物。
这种关系是怎么样都割舍不断的，你们两人之间的利益早就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方才能够放心地让他执掌锦衣卫大权，你也能够安心的信任于他。”
说到这里，弘治帝的眼眸当中不禁闪现出了一抹赞赏的神色，他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暂且不提那周辰的治政手段如何，不过他这人确实是十分地聪慧。
朕只是稍稍一提锦衣卫，他便猜测到了朕的几分打算。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拒绝那面锦衣卫千户令牌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等到你未来登基称帝以后，是绝对不会缺少臣子的。
但是却缺少真正值得信任的一柄利刃，能够为你破除朝堂桎梏的利刃。
而咱们这位探花郎，他就愿意做你未来手中的那柄利刃。”
听完了弘治皇帝的教诲以后，朱厚照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虽然明白了弘治皇帝的打算，然而他嘴上却是仍旧为周辰打抱不平道：“可是这周探花乃是身具大才之人，他以后入阁封侯，成为名留青史的能臣都说不定呢。
就这么让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厂卫的过往经历，儿臣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眼见得如此情景，弘治帝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性情虽然有些跳脱顽劣，但是本性却称得上淳朴善良。
这种性格放在平民百姓的家里面自然是难得了，然而生在帝王家中就成了致命的缺陷。
倘若是没有忠心耿耿地近臣来辅佐，未来朝中恐怕会形成臣强主弱的局面啊。
思及此处，弘治皇帝更是坚定了扶持厂卫制度，使得朱厚照未来能够震慑制衡群臣的想法。
第五十三章 赴任
右玉县，位于大明朝西北边陲，隶属于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大同府治下，可以说是大明朝最为靠近边疆的县城之一。
自右玉县在往北二十余里，便是大明朝的疆域防线长城所在，此处筑有的关隘杀虎关更是天下雄关。
杀虎关古时又被称为参合口，因为大明朝为了抗击鞑靼瓦剌，多次层此关出兵征战，所以此关又被称之为‘杀胡口’。
而这里，便是周辰未来三五年之内的一个大概生活范围了。
自弘治皇帝那里领了由于县令的第二天，周辰便独自一人跟着一队百骑禁军离开了径直，径直一路策马奔袭，赶往这西北边陲重镇赴任去了。
至于霸刀为什么没有跟随在周辰的身边，那是因为周辰有些事情需要霸刀去办理，所以他在赴任之前便吩咐霸刀返回了陕西汉中。
对于周辰此次前往西北边陲重镇上任，弘治皇帝可谓是十分地重视了。
给了右玉林卫的虎符和锦衣卫千户的令牌不说，弘治皇帝甚至还亲自派遣了百骑禁军护卫周辰上任右玉县。
有着这百骑身披战甲，腰挎战刀，背悬弓箭的精锐禁军护送，沿途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胆敢去招惹周辰。
虽然路途崎岖遥远，不过周辰一行人终究是安然无恙地抵达了就任的地界。
“拜见大人！”
就在周辰等一行人刚刚踏足到右玉县地界的时候，霸刀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了官道旁，他拱手向着周辰见礼说道。
“停！”
眼见得霸刀身影的瞬间，周辰当即便抬起手来，示意大队人马暂时停下来歇息一番。
而他本人则是翻身下马，同霸刀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去。
周辰询问道：“怎么样老柳？我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公子放心，属下将您吩咐的一切全部都办妥当了。”
霸刀连忙拱了拱手回复道：“属下返回龙门镖局当中以后，将您吩咐的事情一说，佟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就派了一个熟络西北事宜的镖头，以及五个对于坊市管理很有经验的掌柜过来。
现如今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都安顿在了右玉县城之内，等到您就任以后，直接就可以动用他们几人。”
先前未曾离开京城的时候，周辰便让霸刀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地返回了一趟汉中龙门镖局，为得便是向佟老爷子寻求帮助去了。
周辰既然是从弘治皇帝那里接下了右玉县令这个担子，那么开放互市一事他肯定是要操办起来的。
但是仅仅只凭借周辰自己一个人，就向开办起一个沟通大明朝和草原诸多部落的互市，这根本就并不现实。
然而他又并不清楚右玉县府衙之内是否有精通于此道的官吏，所以他在没有赴任之前就做出了一手准备。
汉中龙门镖局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佟老爷子手底下自然是不会缺少什么通晓商贾之事的人才。
以周辰和佟老爷子之间的密切关系，从他手底下借几个人才过来，帮衬着铺开互市的摊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不是，佟老爷子一听周辰的需要以后，直接就让霸刀带着一个镖头五个掌柜前往右玉县帮忙来了。
听完了霸刀的讲述以后，周辰的嘴角也不禁渐渐地弯了起来，他笑着出声说道：“别的不说，佟叔对我那可真是没话说。”
一声感叹过后，周辰当即便直接翻身骑乘到了马背上，他朗声开口说道：“既然筹备互市的人才已经到了，那么咱们就抓紧赶往右玉县城里去，启程吧！”
紧接着，周辰便高高一扬手中的马鞭，沿着平坦笔直的官道策马疾奔，径直往右玉县城赶了过去。
眼见得周辰这个首领都已经动身了，霸刀和那百骑禁军亦是尽数策马扬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袭向了右玉县城。
落日时分，周辰等一行百余骑终于是赶到了右玉县城门外。
虽然眼前这右玉城仅仅只是一座县城，不过其规模之宏伟却是完全不下于大明朝边疆长城之上的那些关隘。
粗犷，坚毅，稳固，这尽数都是右玉县城所彰显出来的气息。
披着夕阳的余晖，周辰等一行百余骑进入到了右玉县城之内。
他们一行人根本就没有分毫半点遮掩行迹的意思，如此大队人马进城，而且几乎全部都是披甲挎刀的精锐军士，这自然是吸引了成功不少百姓的注意力。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右玉县城地处于边疆重镇的缘故，百姓们平日里早就已经看惯了种种军士的来往疾驰。
所以这些百姓们仅仅只是围观了一小会儿的时间，随后便全部都各自散去了，并没有形成多么巨大的轰动。
哪怕是地处于大明朝的西北边陲，不过这右玉县城其实并没有多么地落后。
而且因为经常有商队前来右玉县城的缘故，使得这座边陲小城竟然还颇有些富庶繁华的景象呢。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商队前来右玉县城？那自然是为了做生意。
要知道大明朝虽然并没有开放互市，但是私底下与草原进行买卖的商队绝对不在少数。
就算是大明朝严明禁止的盐铁等资源，暗地里面被走私到草原上的事情都绝对在少数。
而右玉县作为最为接近边关的县城，自然是吸引了无数走私商队的来往。
如此一来，这右玉县城当中也肯定随之而富庶繁华了起来。
众人放眼望去，这右玉县城绝对不似是寻常边陲小城的那般。
城中商铺、酒楼等营生遍布整条大街，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商贾与行人亦是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右玉县城中不仅仅只有大明朝的百姓居住，同样还有些蒙古族人再此生存。
西北的方言和蒙古族语掺杂在一起，使得这街道之上的气氛十分热闹。
当然，这右玉县城就算是再热闹，那也比不得大明朝国都京城的繁华，因此周辰等一行人对此根本并不在意，而是一心直往右玉县府衙赶去。
第五十四章 威势
就在周辰等一行百余骑直往右玉县城中央的府衙赶去时，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当中，突然间有两伙人发生了争执，随后更是大大出手了起来。
这两伙人的人数还不少，各自都有个十来人左右。
双方打着打着就从酒馆里面打到了长街之上，将周围百姓们的注意力也给吸引了过来。
这右玉县城不愧为是大明朝西北边陲之地，民风当真是能够称得上彪悍二字了。
周围的百姓在看到这两伙人大打出手以后，非但没有避让躲闪，反而是渐渐地围到一起看起了热闹来。
如此一来，这长街之上顿时间便被堵塞了起来，周辰等人行进的道路直接就被拦截了下来。
“没想到这第一天上任，就能够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啊！”
周辰驻马停顿下来，他轻笑着对左右两边的霸刀和一位壮硕军士说道。
霸刀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不过那壮硕军士却是笑着感慨了一声搭话道：“大人说的是，这右玉县不愧为边陲之地，民风当真是彪悍无比。”
望着眼前这一幕，周辰对于这右玉县城里面的民风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现如今他既然已经就任右玉县令一职了，那么他自然就是此地的父母官了。
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打出手，周辰这个父母官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徐百户，让人先将这两伙大打出手的人都镇压下来吧！”
徐百户便是先前与周辰搭话的那个壮硕军士，他名为徐宏达，乃是京卫指挥使司下辖的一位百户。
这百余位保护周辰前来上任的禁军，便是徐宏达所统领的百户。
耳中听得周辰的话音，徐宏达自然是不敢有分毫半点的怠慢，他当即便拱手抱拳应声道：“大人放心，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边陲刁民罢了，卑职这就让兄弟们出手将他们给拿下。”
“出三个小旗，给我把这些刁民全部都抓起啦！”
紧接着，只见徐宏达挥手一招，身后便有三十人从马背上犯下了身来，径直朝着正在大打出手的那两伙人冲了上去。
“铮！”
这三十名禁军好似是在皇宫中憋坏了那般，一个个脸上尽是兴奋无比的神色，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抽出了腰间所挎着的锋利长刀。
听到这一阵整齐无比的长刀破鞘声，正在打群架的那两伙人也蒙了，我们不就是当街打个群架吗？怎么会突然间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呢？
就算是官府真正插手了，那不也应该是由县衙里面的捕快出动吗？怎么会是眼下这等精锐无比的军士呢？
打架斗殴的这两伙人虽然各自都有一些粗浅的武艺在身，但是对面那三十位持刀冲来的禁军，他们却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抵抗举动。
眼前这三十位手握锋利长刀，身披闪亮战甲的禁军们，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大明朝精锐当中的精锐。
他们这两伙人只不过是因为矛盾而打个群架罢了，又不是要造反，倘若当真伤到了这些禁军们一丁点汗毛，那性质可就彻底不一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三十名禁军的战斗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当他们押着那两伙人来到周辰马前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面甚至还显露出了一种意犹未尽的神色。
将两伙人清点完毕以后，徐宏达上前对着周辰禀报道：“大人，斗殴之人拢共三十一人，现如今已经全部羁押再此，至于如何处置他们，还请大人您示下！”
周辰先是朝着徐宏达点了点头，而后便策马向前行了几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三十几人。
这两伙人刚才打的虽然是十分热闹，不过所有人下手都十分地有分寸。
哪怕每一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什么致命伤。
只需要敷上一份伤药，稍微休息几天便可以彻底痊愈。
显然这些人对于大明律还是心怀敬畏的，并没有胆敢真正地当街厮杀。
“见过军爷！”
眼见得周辰策马上前，为首一个被按在地面上的中年壮汉连忙佯作委屈的乞求道：“还请军爷明鉴，我们刚才只是在相互打闹而已，惊扰了军爷您实在是不该，还请高抬贵手，宽恕一二。”
这中年壮汉是其中一伙人的首领，方才打群架的时候就是他的威势最猛，一个人压着对方四五个人在痛殴。
但是现如今所有打架斗殴的人都被禁军给拿下以后，又数他第一个最先低头认错。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眼前这些禁军的威势实在是太吓人了呢。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无论是在民风多么彪悍的地方，百姓们在面对朝廷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低上几分气势。
更别说眼下这还是百余骑披甲持刀的精锐军士了，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架在你脖子上面，你还哪里来的胆子去硬气的起来？
这些个行伍中人可从来不跟你多说什么废话，一旦你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对方直接一刀给你脑袋斩下来，到时候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所以这中年壮汉被押到周辰身前的时候，他立刻就非常从心的低下了头来。
“本官周辰，那是此间新到任的右玉县知县，尔等当着本官的面大打出手，置本官的颜面于何地？置我大明朝的律法于何地啊？！”
周辰先是瞥了那个中年壮汉一眼，而后目光冷然地在剩下那三十人的身上逐一划过，他冷哼了一声开口呵斥道。
耳中闻得周辰的话音，先前那三十一个打架斗殴的人顿时全部都垂下了头去，一个个好似全部都成了无精打采的落汤鸡。
这些人的心里面十分清楚，他们自己这一次恐怕是有罪受了。
倘若是冲撞了其他的官员，他们倒是还能够想办法为自己周旋一二，然而苦就苦在他们竟然冲撞了新上任的县太爷。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这个道理，他们这些人还是知晓的。
县太爷刚刚来到治下，正愁没有立威的地方呢，他们这岂不是自己就撞到板子底下来了么！
第五十五章 迎接
望着身前那垂头丧气的三十一人，周辰的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笑意。
正愁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不知道烧在哪里呢，眼下就有人送上柴火来了，他自然是不会错过了。
“将这些人先行收押，等待本官办理完到任手续以后，再择日审理！”
口中的话音落下以后，周辰便一扬手上的马鞭，策马直往城中县衙赶去。
而霸刀和徐宏图等人亦是连忙策马跟上，唯有那三十名禁军留在后面，押着这些打架斗殴的人步行前往县衙。
这右玉县城本来就不是多么广阔的地方，再加上周辰他们刚刚在长街之上闹出的动静也算是颇具声势了。
所以右玉县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风闻到了新任县太爷到任的消息。
待到周辰在百余骑禁军的拱卫之下赶到县衙前的时候，右玉县衙的县丞苏童，主簿王岩，以及城中的乡绅大商贾们，早就已经再次列队等候多时了。
眼见得周辰策马而来，场中官职地位最高的县丞苏童当即率众迎上前来，拱手躬身见礼说道：“恭迎知县大人到任！”
周辰驻马停下，不过还未等他翻身下马，跟在他身后的禁军百户徐宏图则是先行抬手一会，名两个小旗的禁军越众而出，驻守在了街道的两旁。
直到探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的安全隐患之后，徐宏图这才向着周辰抱拳行礼说道：“大人，您可以过去了。”
对此，周辰也不禁是轻笑着点了点头，他到是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什么小题大做的地方。
禁军本就是守护皇宫大内的精锐军士，小心谨慎，尽忠职守向来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现如今徐宏图不过是依照他往常的职责办事，周辰又怎么可能会生出什么不满呢。
这时，周辰方才从马背上翻下身来，朝着对面那些人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右玉县的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两人，也单独走上前来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下官县丞苏童，拜见知县大人！”
“下官主簿王岩，拜见知县大人！”
县丞苏童乃是一个面容阔方的中年男子，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忠厚老实，到是颇有一番基层官员的面相。
主簿王岩的身形则是稍显有些消瘦，面颊之上挂着三撇胡子，眼角时不时闪过一抹狡猾精光，一看便知是精于心计之辈。
如果在往他的太阳穴上贴上一副狗皮膏药，那妥妥是一副演绎当中无良师爷的形象。
只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经过真正的了解接触，周辰也并不清楚他们两人真正的秉性如何。
从不以貌取人的周辰缓缓走上前去，态度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与他们两人说道：“本官周辰，承蒙圣上恩典，就任这右玉县的知县一职，今后我等便在同一个衙门里面搭班子共事了，还请两位多多费心。”
“知县大人严重了，大人若有什么吩咐，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还是我们要多多仰仗大人您的提携才对！”
……
简单的寒暄了一番过后，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便拥簇着周辰走进了县衙当中。
至于那些右玉县城里面的乡绅大商贾们，他们只能够仅仅只是前来与周辰这位新任的县太爷打一个照面，混一脸熟，根本没有资格迎入县衙重地当中。
留下两个小旗二十位禁军随同周辰进入县衙，其余的禁军则是全部都驻守在了县衙之外。
那明晃晃的闪亮铠甲在落日的余晖下，反衬出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泽，使得周遭围观的百姓们尽数为之敬畏不已。
右玉县的县衙占地不小，正厅大堂十分地宽敞，两侧在就已经沾满了县衙的衙役。
眼下看见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恭候着周辰走进县衙当中，这些衙役虽然十分惊讶周辰的面容之年轻。
不过他们仍旧是赶忙跪拜在地上行礼，一个个脸上尽数都是小心翼翼的神色，不敢有分毫半点的怠慢。
能够走在县丞老爷和主簿老爷前头的人，不是新到任的县太爷又能是谁呢？
行至大堂最中央，周辰缓缓转过身来，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文书和官印，顶着头上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朗声说道：“本官周辰，承蒙当今天子恩典，总理右玉县大小事宜，望诸君今后共勉之！”
“我等见过知县大人！”
在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的率领之下，整个右玉县衙的所有官吏们再次向着周辰拜礼说道。
至此，周辰算是彻底就任了右玉县知县一职。
一应的手续办理完毕以后，主簿王岩凑上亲来拱了拱手献媚地笑着说道：“大人，下官等人听闻您到任的消息以后，已经在县衙后宅之内为您备下了一桌薄酒，专程为您接风洗尘。
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您看咱们是否开席？！”
“哦？是吗？”
耳中闻得此言，周辰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他到是也并没有拒绝：“这倒是有劳王大人费心了。”
“大人您言重了，在您面前，下官哪里有什么资格称得上是大人呢？”
这王岩到是十分地圆滑，他连忙拱了拱手谦声说道：“边陲小城，还望大人您不要嫌弃就好！”
说话间，王岩便招呼着周辰和徐百户等人往府衙后院走了进去。
众人围坐在一张宽大的圆桌前，王岩亲自为在座的每一位人都亲自斟了一杯茶水以后，他神色恭敬地轻视周辰说道：“大人，您看咱们现在是否开席？”
周辰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缓缓靠在椅子靠背上面，不紧不缓地出声说道：“暂时先不着急开席，宾客还没有到齐呢！”
耳中听闻周辰的话音，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两人的面容之上都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疑惑神色。
这顿为周辰接风洗尘的宴席乃是他们县衙筹办的，还有什么宾客前来参加是他们所不知晓的？
不过在看到周辰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也只能够耐着性子等候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挑明
众人围坐在桌前等候了一盏茶的工夫，一阵疾快的脚步声突然间从县衙正堂穿了进来。
几个呼吸间过去以后，只见八位男子龙行虎步的走到了府衙后院当中。
眼见得这八道身影的瞬间，县丞苏童和主簿王岩的眼眸当中立时间便泛起了浓浓地惊骇神色。
苏童和王岩两人世代都是右玉县生人，他们两人对于右玉县地界的人和事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眼前这八位刚刚到来的人物，尽数都是右玉县地界或者是周边权势显赫的人物，他们两人又怎么可能不认得呢？
虽然那八位来者是同时跨入这县衙后堂之内的，不过从他们八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他们却是分为派别不同的两方人物。
其中六人身着一袭明晃晃地鱼鳞甲，以一位身形壮硕的虬髯大汉为首，他们六人便是这右玉县周边军方势力的实权人物。
为首者名叫铁少棠，乃是右玉林卫指挥使，其余五人便是他麾下的五位千户。
踏入县衙后堂的瞬间，铁少棠当即便带领着身后那五名千户单膝跪下，拱手抱拳向着周辰见礼说道：“右玉林卫指挥使铁少棠，携麾下一应千户拜见监军大人。
右玉林卫上下五千六百人正，随时静候监军大人的调遣！”
铁少棠的这一番言语，当即便使得苏童和王岩两人陷入了无尽的惊恐当中。
别看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现在表面上对周辰毕恭毕敬的，然而实际上他们两人的心里面早就已经在算计如何排挤走周辰的事情了。
原本右玉县的知县高升以后，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便成了为知县继任者最为合适的人选。
可是谁曾想到，朝廷竟然直接越过了大同府，甚至是越过了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委派了一个京官前来赴任。
这让晋升希望落空的苏童和王岩两人心里面又哪里能够好受？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胆子暗害京城派遣下来的周辰，但是私底下制造点麻烦，架空、甚至是逼走周辰的心思还是有的。
然而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却是只知晓周辰被委任右玉县知县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周辰竟然还能够调遣驻扎在附近的五千六百名右玉林卫。
眼下这右玉林卫指挥使铁少棠联合五位千户的行礼拜见，立时间就看呆了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
还未等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眼眸当中的惊惧神色褪去，另外那名来者的举动再次给他们的心里面狠狠地来了一记重击。
那两人到是并没有身着甲胄，但是他们两个带给苏童和王岩两人的震慑却是要比铁少棠等右玉林卫将领都更加地强势。
那两人身着一袭青织金妆花飞鱼锦袍，腰挎一柄鎏金错银奢华长刀，浑身上下尽显一股杀伐彪悍之气。
飞鱼服，绣春刀，这乃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所独有的象征。
这两人便是参合口边关专司负责刺探军情的锦衣卫百户，分别名为陈云和许言。
“锦衣卫百户陈云，见过千户大人！”
“锦衣卫百户许言，见过千户大人！”
他们两人同样是单膝跪地，齐齐向着周辰行礼说道。
这使得苏童和王岩的心中更是一颤，差一点就载落到桌子底下去。
要知道锦衣卫的地位可非同凡响啊，完全可以说是见官大一级的存在。
倘若是寻常卫所里面的千户，陈云和许言这两位锦衣卫百户怕是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眼下陈云和许言竟然对周辰行如此大礼，而且还口称千户大人，毫无疑问，周辰肯定就是锦衣卫十四所千户其中之一了。
一时之间，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浑身上下那是冷汗嗖嗖往外直冒啊。
他们先前竟然准备架空逼迫一位锦衣卫千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幸好这一切都只是想法而已，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并没有付诸于行动当中，这才是眼下最为让他们两人感到庆幸的地方。
望着堂前单膝跪地行礼的八人，周辰抬手一挥，轻笑着出声说道：“都不必多礼了，各自就坐入席吧！”
“多谢大人！”
八人齐齐拱手行了一礼，而后便依言围着圆桌做了下去。
这时，周辰方才转过头来对着王岩开口说道：“王主簿，现在可以开席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下去吩咐开席！”
王岩连忙起身拱手说道。
随之，他便亲自前往后厨吩咐上菜开席去了。
每过多长时间，一盘盘精美的菜肴便呈到了圆桌上，一壶壶醇香的美酒也摆放在了每一个人的身前。
周辰拎起酒壶斟满一杯以后，他举着酒杯站起来说道：“诸位，在开席之前，本官有一席话不得不说！
本官此次就任右玉县，主要是为了以右玉县为试点，推行互市开放一事。
本官对于右玉县原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兴趣，原来该是如何就各司其职仍旧如何！
本官只关心互市开放一事，谁人胆敢阻挠影响半点，本官就亲自斩了他！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本官便要回京复命去了。
希望本官这段任期当中，诸位能与本官精诚合作，别让本官真正动了杀心！”
说到这里，周辰的目光直接就如同两柄利剑那般插入了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胸膛，其目的丝毫都没有遮掩什么。
在场当中要不就是依照命令听从周辰吩咐的军士和锦衣卫，要么就是霸刀这个周辰自己带来的亲信。
唯有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乃是外人，是右玉县衙原本就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
而且周辰此次就任右玉县知县一职，无疑是阻挡了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前程，周辰可不相信他们两人的心里面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与其说是等到后来让他们两人拖后腿、使绊子，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将所有事情挑明白了。
毕竟周辰现在满心思只想经营好互市开放一事，对于这小小的右玉县城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事情，那么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倘若什么人胆敢在互市开放这方面与周辰不对付的话，那就莫要怪他手里面的刀太锋利了。
第五十七章 达成共识
耳中听得周辰所说的那一席话，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脸上尽是惶恐无比的神色。
这席间所坐之人，要么是周辰自己带来的亲信力量，要么就是依照命令遵循周辰吩咐的军士和锦衣卫。
唯有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乃是外人，是右玉县衙原本就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
因此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心里面十分清楚，新到任这位知县大人是在冲着他们两人所说的这番话。
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他们两人连忙从席间起身走了出来，单膝跪倒在周辰的身前，告罪说道：“周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两人怎么敢心生违背上官之意呢！”
倘若周辰的身份仅仅只是右玉县知县这么简单的话，那么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到还当真没有什么畏惧的地方。
即便他们两人不敢再明面上违背知县的命令，但是暗地里面下个绊子，牵制牵制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然而以眼下周辰这身兼右玉林卫监军和锦衣卫千户的庞大威势而言，现如今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只要他们两人暗地里面胆敢有任何一丁点的小动作，等待他们两人的下场必定是家破人亡。
右玉林卫监军的职责就不说了，单单是得罪锦衣卫一位千户这一点，就足够他们两人抄家灭门的了。
不过当周辰敞开天窗说亮话，将这一切全部都挑明白了以后，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心里面反而是放心了许多。
他们两人在诚惶诚恐的同时，自然也听出了周辰言语当中对于右玉县这一亩三分地毫不在意的潜台词。
而且他们两人现如今也看算是出来了，自己右玉县城这个新到任的知县大人，根本就不是右玉县这种边塞苦寒之地能够多做停留的人。
最多也就是数年的光景，自己这位知县大人便能够获得到足够的资历，镀上一层金返回京城那种富裕地方去了。
在此期间，只要是苏童和王岩尽忠职守的话，那么几年以后，这右玉县的知县之职，十有**还是轮到他们两人其中之一来担任。
左右不过是三五年的时间，他们还是能够静下心来等待的起的。
当然，除此之外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毕竟右玉林卫和锦衣卫手里面的战刀可不是摆在那里看的。
“还请大人您放心，下官今后定当尽心尽力辅佐于您，绝对不会在政事上面给您拖半点后腿。”
县丞苏童连忙朝着周辰拜了三拜，郑重其事地保证说道。
而主簿王岩亦是紧跟着应声说道：“下官的想法和苏县丞一样，下官必定恪守尽忠，不敢给知县大人您添上半点麻烦。”
眼见得苏童和王岩这两个外人连番表态以后，周辰面容之上的冷峻神色也不禁舒缓了很多。
他笑着走向前去，亲自将苏童和王岩两人搀扶了起来，安抚着说道：“苏县丞和王主簿果真是明理之人，两位放心，只要两位帮衬着本官将互市开放一事办理妥当，当今圣上也绝对不会忽视了两位的功劳。
以两位的能力而言，想来这仕途一道是绝对不会止步于一个眼前这右玉县的知县职位的。”
周辰一边向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画着大饼，一边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对弘治皇帝的尊敬。
眼下场中毕竟还有一位禁军百户在坐呢，等到他回去以后，弘治皇帝很有可能就会询问他此行的所见所闻。
因此但凡是能够与弘治皇帝扯上关系的地方，周辰是从来都没有半点的马虎。
该有的威慑已经有了，该有的安抚也同样是没有缺少，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这才在周辰的带领下，重新落座到了席间。
周辰重新拿起刚刚所放下的酒杯，高举在身前笑着说道：“好了，不愉快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咱们正是开席！
本官先提一杯，预祝在座的各位前程似锦，请诸位满饮此杯！”
“我等祝大人官运亨通！”
眼见得周辰举杯致词，所有人亦是连忙起身举杯恭贺道。
随之，席间便进入了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当中。
伴随着盘中的菜肴渐渐清空，杯中的酒水慢慢见底，这场为周辰准备的接风洗尘宴也终于是临近尾声了。
这时，禁军百户徐宏图站起身来对着周辰敬了一杯酒说道：“大人，既然您已经安全到任右玉县城了，那么按照陛下的旨意，我等今夜也就应该启程返京了。”
对于徐宏图的突然告别，周辰倒是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的地方。
他们毕竟是紫禁城当中的禁军，寻常情况之下是根本不可能离开皇宫半步的。
弘治皇帝能够派遣一个百户的禁军护送他上任，已然是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虽然明知不可为，不过周辰还是起身挽留了一句说道：“必须今天晚上就启程吗？
眼下天色已晚，休息一夜明早再启程也不迟啊！”
徐宏图摇了摇头，拱手抱拳说道：“大人，皇命难违，下官这也是依照旨意办事啊。”
“好吧，那本官送送徐将军！”
说话间，周辰便起身送着徐宏图走出了房间。
眼见得这位禁军百户要离开，其他人自然是也坐不住了，同样跟着周辰送出来了房间之外。
周辰特意放慢步伐与徐宏图并肩行在一起，他手臂轻轻一抖，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便滑入了徐宏图的袖中。
徐宏图愕然，不禁转眼朝着周辰忘了过去。
周辰淡然一笑，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徐宏图虽然有些不自然，但他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银票，毕竟他们这些禁军愿意离开舒适的京城外出跑任务，为得不就是这些心照不宣的油水而来嘛。
“大人，这里乃是边塞苦寒之地，随时都有可能暴发边患，您自己可要小心谨慎一些，下官这就告辞了！”
徐宏图再次拱手抱拳向着周辰行了一礼，随后他便率领那百余骑同样已经酒足饭饱的禁军们离开了县衙。
趁着夜色，披星戴月地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了回去。
第五十八章 走私
望着徐宏图和百余骑禁军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以后，周辰呢喃了一声说道：“禁军们走了，咱们也时候办一办正事了！”
随即，周辰便带着其他人转身返回了内堂当中。
撤掉桌面上的餐更剩菜，换上一壶亲近沏好的茶水，有侍女为在座的每一人身前都斟满了一杯热茶。
周辰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轻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座的也都不是什么外人，现在就来说一说这互市应该如何开放一事吧！
在此之前，本官先向诸位做出一个保证，只要这互市一事做出成效，本官可以保证诸位一个似锦前程！
好了，现在诸位可以畅所欲言了！”
周辰的话音落下以后，在座所有人面容之上的神色都越发地肃穆庄重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却是并没有任何一人率先开口。
场中稍稍沉寂了几息的时间过去，最终还是在场身份仅次于周辰的右玉林卫指挥使铁少棠站了出来。
他先是朝着周辰拱了拱手，而后粗大着嗓门说道：“监军大人，末将乃是一个粗人，您若是想着要让末将出什么注意的话，那您还真的是为难末将了。
末将只能够保证的是，只要监军大人您需要，末将随时随地能够抽出一个千户所一千两百名精锐右玉林卫听从您的调遣。
如若是给末将时间准备的话，那么末将还能够抽调出一个半千户所来。
至于再多的兵力，那末将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您也知道右玉林卫负责镇守参合口，那里是险阻关隘所在，决然不可以缺失了守军力量。”
耳中闻得铁少棠的声音，周辰亦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早在上任之前，周辰便详细地了解了一番右玉林卫和右玉县城的基本情况。
铁少棠方才所说的完全属实，而且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地尽心尽力了。
在周辰的估算当中，在不影响参合口的稳固情况之下，右玉林卫能够抽调出两个千户所供他调遣就已经是全力支持了。
没想到铁少棠眼下竟然能够硬生生地再挤出半个千户所五百多人来，这完全可以说是在不懈余力地支持周辰建立互市了。
对此，周辰的心里面也不禁生出了许多的好感来，他善意地朝着铁少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本官就先多谢铁将军的大力支持了。
还请铁将军放心，本官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虽然陛下命本官节制右玉林卫，不过本官不知兵事，所以对于右玉林卫的日常运作，本官绝对不会去指手画脚。
就算本官会抽调右玉林卫来建立守护互市，但是本官也绝对不会影响了边关要塞的安危情况。”
人家铁指挥使投之以桃，周辰自当是报之以李，他直接就对铁少棠做出了基本上是不会干预右玉林卫指挥权的承诺。
而这刚好就正中铁少棠的下怀，使得他的面容之上当即便浮现出了浓浓地欣喜之色来。
“监军大人所言当真？！”
失声惊呼过后，铁少棠瞬间就暗道了一声不好，他生怕是周辰误会了什么，赶忙再次开口弥补道：“还请监军大人见谅，末将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是有意……”
可是铁少棠吞吞吐吐了好半晌的时间，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铁少棠到并非是贪恋兵权，而是因为放眼整个大明朝当中，监军无能累及将士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了。
其中影响最为巨大的便是，英宗时期宦官王振干涉军事，最终导致了土木堡之变的惨烈，甚至使得整个大明朝的勋贵武官集团都因此而彻底地走向了落寞。
铁少棠也担心周辰是那种不懂军事缺非要瞎指挥来彰显权势的监军，所以他第一时间便开诚布公地将所有情况都讲明了出来，十分诚恳地任由周辰来自行抉择。
只不过铁少棠没有想到的是，周辰竟然十分明见地给了他这么一个承诺。
这让他的心里面短时间之内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以至于差一点说错了话。
好在周辰对此并没有多少地在意，他轻笑着抬手向下压了压，出声说道：“铁将军的意思，本官明白。
铁将军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来吧！”
身为一个纯粹武人的铁少棠，他那原本黝黑的面色上面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润，半天以后他最终也只是憋出了一个大人英明，而后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了回去。
随即，周辰也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苏童和王岩这两个地头蛇，以及陈云和许言这两个专擅情报的锦衣卫百户身上。
只听周辰声音毋庸置疑地说道：“你们有何见解，也一同说出来商议商议吧！”
他们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由县丞苏童这个最为根深蒂固的地头蛇站出来说道：“启禀大人，大人您如果是打算在右玉县之内见礼互市的话，那么有一件事情您就必须先行解决掉。”
“哦？仔细说来听听，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周辰饶有兴趣地出声询问道。
“走私！”
县丞苏童重重地吐出了两个字节说道。
“苏县丞说的不错！”
苏童口中的话音落下以后，主簿王岩亦是神色郑重地附和道：“大人您有所说不知，咱们右玉县城之所以比寻常边疆的县城要更为富庶，其原因便在于有不少的商队走私经过这里。
有的干脆就直接在这右玉县城里面设立了分行分舵，专门进行与关外草原上面鞑靼瓦剌蒙古人进行走私。”
苏童和王岩这两个地头蛇你一言我一语，逐渐地将这右玉县城当中的走私营生讲给了周辰知晓。
其实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作为这右玉县衙的官员，这种暗地里面所进行的走私营生，绝对也少不了与他们两人的参与。
只不过眼下周辰这又是监军右玉林卫，又是调动锦衣卫的，俨然是表明了一定要将互市一事给建立起来。
所以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当即便选择了壮士断腕，直接将这些走私内幕全部都透露给了周辰知晓。
第五十九章 晋商
乍然听闻这右玉县城暗地里面这些走私事宜的周辰，他也不由得朝着铁少棠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怎么？有右玉林卫负责镇守参合口关隘，还能够使得这右玉县中的走私营生如此泛滥？
到底是右玉林卫里面就有人与这些走私的商人同流合污，还是什么其他的情况？
感受到周辰投来的目光，铁少棠的心里面当即为之一紧，暗自道了一声不好。
生怕周辰误会自己渎职的铁少棠刚忙站起身来，拱手回话说道：“监军大人明鉴，末将虽然不敢保证麾下军士如何清廉，但是例如走私这等掉脑袋的营生，末将敢以性命担保，这绝对不会再末将的右玉林卫里面出现。”
说到这里，铁少棠的面色上也不禁泛起了浓浓地无奈神色，他苦着脸叹息了一声说道：“末将也曾有所耳闻这右玉县当中的走私一事。
其实例如钢铁军械等违禁品，基本上是很少有商人有能量、有资格去触碰的。
这些人走私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盐巴，丝绸，糖茶等生活物资，而且这些生活物资也并不会从参合口关隘通过。
那些走私商人大多数都是花钱聘请那些通晓轻身功法的江湖人士翻山越岭，凭借人力硬生生地将这些物资走私到草原上面去的。
如果那些走私商人是从参合口运输这些物资的话，末将早就令右玉林卫将他们拿下了。”
听完了铁少棠的讲述以后，周辰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沉声开口说道：“本官大致对着右玉县的走私一事有些了解了。
以前究竟是什么情况，本官也不会再过多去深究什么了。
但是从今后开始，一切面对草原之上的贸易商业，必须全部都通过参合口即将建立的互市来进行。”
说话间，周辰的目光便落在了陈云和许言这两个锦衣卫百户的身上，他出声询问道：“彻查所有通过右玉县地界进行走私的商户，本官要知晓他们的一切情报。”
陈云和许言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由陈云站出来拱手向着周辰禀报道：“大人，其实锦衣卫当中有关于各地走私的情报。
就如同咱们右玉县当中的情况，卑职和许言早就已经上报了。
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这些情报才并没有呈到御前，使得大人您现在也并不了解。”
至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周辰就算不用脑袋去想他也完全知道。
无外乎就是锦衣卫当中有人贪污受贿，帮助那些走私商人将情报给掩盖下来了而已。
对于陈云所说的情况，周辰的心里面亦是早就有所预料。
他也只是不想将这些锦衣卫高层的龌龊挑到明面上来，所以他佯作不知地让陈云和许言去查清楚。
然而让周辰所没有想到的是，陈云和许言竟然直接将这给情况说给了他知晓。
既然如此，那么周辰自然也就不再掩饰些什么了，他当即就直接了当地向着陈云和许言两人询问道：“将所有情报说来听听！”
“卑职明白！”
陈云拱手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便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娓娓道了出来：“根据卑职所查到的情报来看，经常通过咱们右玉县走私的商人，基本上都是本省当中的那些大商贾。
不仅仅是咱们右玉县之内，可以说是整个北疆边关阵线上面，都有本省这些大商贾走私的身影。
其中尤以范靳梁田等八大商家的走私规模最为庞大，甚至能够影响到京城锦衣卫总部的几位千户大人发话，将有关于他们走私的情报全部都给拦截了下来。”
静静地聆听着陈云的诉说，周辰的脑海里面也不禁闪过了一点灵光，他瞬间恍然大悟。
是了，出了这山西本土的晋商以外，又有那些商贾有实力在大明朝北疆的边关进行走私呢。
其实早在明朝以前，晋商不过仅仅只是一簇星星之火罢了。
之所以能够在明朝时期形成燎原之势，那是因为早在明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山西的商人曾经多次支持过朱元璋。
等到朱元璋彻底定鼎中原以后，他亦是投桃报李地给了晋商一个“盐引”文书。
自此以后，晋商便可以合理合法地进行贩盐营生了，从而一步一步地发展了起来。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晋商们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买卖越来越发地壮大了。
有句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山西本就靠着紧靠着大明朝边关，而关外草原当中的那些马匹牛羊，向来都是大明朝关内的紧俏货物。
因此晋商的目光，自然放在了面对关外草原的贸易之上。
无论是草原上面的蒙古部落，又或者是东北地区的女真部落，都有晋商的踪迹出现。
眼下尚且臣服在大明朝治下的女真部落也就罢了，然而在现如今的事情，蒙古和大明朝可是断绝贸易往来的情况。
毋庸置疑，这些晋商的行为，那肯定是属于不折不扣的走私了。
倘若周辰想要真切实际地办理好开放互市这一件事，那么这些从事与蒙古走私贸易的晋商，便是周辰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阻碍。
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周辰静静地沉思了几息的时间以后。
他再次向着陈云和许言这两个锦衣卫百户询问道：“其他的地方暂且不提，说一说通过右玉县地界进行走私的晋商都有哪几家？！”
这一次由许言站了出来，他拱手行礼说道：“启禀大人，根据卑职等人以往的探查来看，通过咱们右玉县地界进行走私晋商主要是以八大晋商当中的范、田两家为主。
余下的便是一些小门小户的晋商，他们大多是将货物运送到右玉县城之内，而后再由范、田两家代为出手。
范、田两家在自己从事走私的同时，还从这些小门小户的晋商身上进行抽成。”
晋商范家？莫不是未来出了一个范永斗，走私粮草铁器军火给辽东女真，并且代替女真部落销售劫掠财物的那个范家？
第六十章 各自安排
思极未来那个范家所做的诸般事宜，周辰的心里面也不由得顿时反感大生。
未来范家的范永斗可是带着晋商八大家族，一起走私军火粮草资助辽东的女真部族，为大明朝的灭亡添了一把干柴啊。
等到女真部族建立后金，最终入关定鼎中原以后，他们晋商八大家族甚至还因此成了所谓的八大皇商呢。
对于后世之事，周辰不好做出什么评价来。
不过以周辰眼下身为大明朝廷官员的这个身份来说，他自然是对这种损害大明朝利益的商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眼中闪过一抹冷然之色，周辰沉声开口说道：“既然这右玉县地界的走私营生以这范、田两家为主，那么咱们就先会一会这两大晋商家族。”
随后，他便将目光流转到了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身上：“向来这范、田两家在右玉县城之内也有商铺存在。
苏县丞，王主簿，明天一早，你们两人便找个理由暂时拿了这两家商铺的主事人，然而通知他们两家的家主到右玉县衙来，本官到是要见上一见！”
周辰口中的话音刚刚落下，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脸上便泛起了一抹莫名神色。
最终只见苏童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您今天傍晚不是被两伙打架斗殴的人给阻拦住了么。
那两伙人就是范、田两家留在右玉县城之内看护商铺的护卫。
双方为首之人正是护卫队的首领，同样也是范、田在这右玉县城里面的主事人。”
“嗯？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周辰的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紧接着只听他说道：“那正好，本官原本是打算各大他们双方所有人十大板就放了他们。
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却是要在大牢里面多住上几天了。”
另外一边的主簿王岩，也是讪笑了一声附和着周辰说道：“他们这些刁民竟然敢冲撞了大人您，让他们多在大牢里面蹲上几天也是罪有应得。”
“行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官也就不再过多地耽搁诸位了！”
周辰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他最终向着众人分别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明天一早，铁将军调动一个千户所进驻右玉县城。”
他的目光率先看向了右玉林卫指挥使铁少棠。
“末将领命！”
铁少棠带着他麾下的那五位千户齐齐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抱拳应声道。
周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紧跟着便将视线挪移到了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的身上，只听他沉声开口说道：“苏县丞，王主簿，这范、田两家的家主就由你们两人去负责了。
本官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期限到来之前，本官要在县衙的大堂当中看到他们两家的家主。”
“下官定当竭力而为，最迟三天以后的正午，下官必然让范、田两家的家主来拜见大人您。”
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起同时咬着牙坚定地承诺道。
“好，那本官就静候两位的好消息了。”
周辰先是眼含赞许地看了看苏童和王岩他们两人，最终他又转头对着陈云和许言这两个锦衣卫百户说道：“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你们也不要闲着。
本官要晋商八大家族更为准确详细的情报，又岂是范、田两家的情报，越详细准确越好！”
面对这些进行走私的晋商家族，周辰暂时是打算以先礼后兵的方式来应对他们。
如果这些晋商家族识相的话，不会影响周辰在右玉县开办互市试点这一桩差事，那么周辰也懒得去搭理他们。
但是倘若这些晋商家族敬酒不吃吃罚酒，周辰也绝对不会跟他们客气什么。
弘治皇帝为了试行互市开放一事，可谓是给予了周辰诸多的特权。
又是手持虎符节制整个右玉林卫，又是执掌锦衣卫十四所千户其中之一，因此他是完全有资格，有实力来相机行事的。
真要是将惹恼了周辰，将这些晋商灭门破家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现如今执掌锦衣卫千户之职的他，查抄一个朝廷大员的府邸都可以先斩后奏，更别说灭几个商贾家族的满门了。
毕竟这些晋商家族身后所存在勾结的那些人物和势力，实力再强大难道还能够强的过整个大明朝的掌控者弘治皇帝？
至于得罪了太多人是否会影响到周辰未来的仕途，这一点周辰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心。
自从养心殿面见弘治皇帝以后，周辰在弘治皇帝的手里面接下了那枚锦衣卫千户令牌开始，周辰的心里面便有了朝野上下尽是政敌的准备。
这不仅仅不会影响到周辰的仕途，恰恰反而会更加地对周辰有利，弘治皇帝甚至还更加乐意见到周辰树立政敌。
因为只有这样，弘治皇帝方才能够放心锦衣卫这把利刃握在周辰的手里面。
对于周辰的话音当中的深意，陈云和许言这两个锦衣卫百户也是领会的十分到位，他们两人当即便拱手应声说道：“还请大人放心，卑职两人这就回去搜查晋商八大家族的罪证，以备大人您需要时所用。”
“既然诸位都已经明确各自的事情了，那么本官也就不留诸位了，你们各自下去休息吧！”
周辰微微额首，他一边端起了身前的杯子轻呷了一口茶水，一边声音淡然地说道。
“大人，末将告退！”
“大人，下官告退！”
场中众人亦是了然了周辰端茶送客的举动，他们当即便齐齐朝着周辰躬身行礼告辞。
最终唯独剩下了始终沉默不已，未曾说过半句话的霸刀，仍旧是留在堂内，陪同在周辰的身边。
将茶壶中的茶水慢慢饮尽以后，独子一人再次沉思了很久的周辰这才放下手里面的茶杯，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往县衙的后宅休息去了。
而霸刀亦是由侍女指引着，在县衙后宅里面寻了一间偏房住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在今后三五年的时间当中，周辰和霸刀他们两人都会居住在这右玉县衙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