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喜出望外
跟着两人一同登上司夜祭坛顶端的孟浮笙，在经过了最初的紧张和惊悸后，也缓缓冷静了下来。从两人对话中听出水晶棺中幼女乃是鱼谦女儿的她，这时候哪敢胡乱插话。小心翼翼的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眼神顺势瞄上了祭坛中央的另一尊水晶棺。
“咦？”
视线刚落到水晶棺上，孟浮笙就惊觉棺中之人隐隐令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心脏也没来由的狂跳了起来。禁不住好奇的她急忙上前两步，来到了第二尊水晶棺前，看向了躺在其中的祭品面容。
“啊！”一声夹杂着讶然与悲愤的尖叫，从孟浮笙口中迸发出来。看清棺中之人面容的少女如遭电亟，亦如身畔刚刚失态的鱼谦般向前扑去
“妈妈！”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让人省心啊。”站在后方的任源眼疾手快，探手拎住少女后襟将其扯了回来“不是和你们反复说了嘛，这祭坛顶每样事物的摆放位置都涉及后续的研究解析，可是不能乱摸乱动的。”
“可是妈妈！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妈妈！”少女面色惶急的指着水晶棺，语气急促的迭声说道“我妈妈，我妈妈在里面啊！”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妈妈艾迪。”任源揉了揉少女的发顶，淡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过来看看。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惊喜了。”
“这就是您说的惊喜…”震惊过后少女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着方才前者和鱼谦的对话，俏丽的面庞上溢满的苦涩之意“所以任先生，我妈妈也被降临派害死了是吗。”
“这倒没有，至少依我看应该还没有。”任源摆摆手轻描淡写的答道“你母亲应该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沉睡罢了。”
“果然我妈妈也已经…欸？！任先生您说什么？”孟浮笙猛然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置信的追问道“我没有听错吧？刚刚您说，我妈妈她…我妈妈她还没死？”
“是的，你没有听错，你妈妈还没死呢。”任源眼中含笑道“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确保仪式祭品的状态，你母亲现在的状况可以说相当之健康。”
“这这这…天啊！”
陷入狂喜中的少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死死的攥着前者的手掌，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嘴唇，显然仍不敢相信这惊人的喜讯。就连旁边深陷悲痛之中的鱼谦，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知道两人在疑惑什么的任源淡笑着解释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是将今夜的几个充当主祭品的对象，杀掉后再灌注生命力制成了特殊的活祭。但当初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目的被对灾部察觉。”
“但是孟小姐你的母亲不一样，她是在你父亲的安排下送到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的。苦主和犯人既然是一伙的，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件事给做成没有漏洞的失踪悬案。自然也就不必用先制造意外死亡，再通过火葬场焚尸炉下盗尸渠道这么繁琐的流程了。”“就比如你和柏天清，就是在盗尸渠道被毁之后，由那个普罗米修斯亲自动手从中心医院抓来的。所以你们两个不是安然的，活到了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开始嘛。”
听完他的解释两人顿时面露恍然，鱼谦甚至更往深处想了一层。琐罗亚斯德教派所瞄准的这七个祭品目标包括自己，都是生活在s市的普通民众。
若非火葬场焚尸炉下的机关，被发觉并捣毁。恐怕接下来孟浮笙，柏天清连同自己，都会在一场场离奇的死亡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那条地下暗河落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中。在这么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七名普通人的死亡根本掀不起哪怕一丁点的浪花。
“这么说，我妈妈还活着，还能苏醒过来是不是？”孟浮笙自是无心去关注降临派与猎人组织明里暗里的那些激烈博弈，摇着前者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任先生您一定有办法，唤醒我妈妈的是不是？”
“唤醒你母亲这个当然是很简单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任源笑道“我说了之后三号院那边，要对这座祭坛进行研究分析的，上面的一切都不能轻动。”
“三号院，三号院…”少女重复了两边，带着几分焦急不解的问道“三号院又是干什么的啊？”
“唔，你就理解为是专门救治你母亲这样，受降临派伤害之人的组织就可以啦。”
“既然唤醒我妈妈这件事很简单，那可不可以拜托您来做啊？”
“虽然我也可以做啦，但这毕竟是三号院的工作，我也不好插手不是。”任源安慰道“不过孟小姐你不用担心，对灾部的技术是非常高超的。既然你母亲还活着也已经被救出来了，理论上是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你就等着你母亲之后，平平安安的和你团圆就好啦。”
“那…那要等多久啊？”
“这就要看三号院那边的研究进展了。”任源眨了眨眼，轻笑道“不过据我推算，应该要不了几天。之后你肯定也会被送到三号院进行检查和隔离，对你进行消除污染的治疗。说不定你和你母亲，到时候能够同时出院呢。”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少女嘴上这么说着，脸上仍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焦急，眼神频频向水晶棺中的艾迪望去。
“理论上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吗…”旁听的鱼谦此刻却是目光闪动，从前者的话中听出了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望向对方沉声道“所以你带我和孟姑娘来这里…”
“就只是带你们过来看看而已，别多想。”任源挑唇轻笑，打断了搭档的话，指着两尊水晶棺道“毕竟老鱼你在见过隐士之后，不也非常想再看你女儿一眼吗？毕竟这都是你们的至亲之人。我想有必要让你们知道下，她们目前的状况。”
“她们进入三号院前的状况吗，我明白了。”鱼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好了，现在人也见了，情况我也和你俩说了。”任源向祭坛下挥了挥手道“现在该送你们两个，回地面上啦。算算时间，另外两路的作战行动差不多也应该结束了吧…”
领域之力全开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正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方舟之地内飞驰着，视繁复的隧道构造如无物。所过之处无任何一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能够做出反应和挣扎。只要与她的领域森罗万象边缘稍作接触，便立时昏倒在地彻底丧失战斗力。
当然对于沿途碰到的这些小鱼小虾，采九儿自是全不在意的，连停下脚步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正对整座地堡进行搜索控制的土狼大队，自会接手处理这些杂务。而她所关注的，则是今夜这座地堡中最关键的那条大鱼。
领域森罗万象内，没有任何细节能够逃脱她的感知，物理上的阻隔更是毫无意义。浩如烟海的信息汇聚而来，逐渐将这座地堡全部的隐秘和细节，尽数展现在狐女的脑海中。而她要做的则是，从其中找出那道正穿着隐衣逃窜的身影。
严格来说隐士亲手所制的隐衣，能够遮去穿着者全部的存在感，自然也就不会留下任何可被观测到的线索。不过作为隐士在对灾部一号院时的学生，采九儿对于隐衣的了解自非寻常可比。
故而她很清楚，不会留下线索这个特点，恰恰是隐衣使用过程中会留下的最大的线索！
与隐士的领域幻想国度不同，隐衣并不能大面积影响周遭的环境。换句话说隐衣相当于一个个自幻想国度中独立出来的微型领域，影响范围就仅限于穿着者而已。使用隐衣的人尽管能够消除自己全部的存在感，但并非凌驾于周遭现实之上。
这样一来隐衣使用者主动对现实造成的影响，并不会随着本人的离开而消失。比如被推开的房门，弯折的把手，踢开的碎石，踩陷的泥沙。甚至是些更加细微，连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细节。比如从口鼻中呼出的气息，说话时喷溅的飞沫，眼角蒸腾而出的泪痕，乃至空气因无形阻碍而微微变动的流向。
这些细节单个很难能够作为追踪的线索，通常情况下也极难大量的汇聚和收集。但对于领域全开的采九儿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就连张开领域的隐士都没有把握在近距离完全避开她的感知，更何况只是区区两件隐衣而已。
数条由无数隐晦线索构成的路线，渐渐在她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揭露了两道穿着隐衣飞奔的身影。相比空旷的荒野，错综复杂的地堡反而大大降低了追踪的难度。结合复杂的数学计算，采九儿正以人类难以企及的恐怖算力，慢慢甄选出布莱克和波彻西的逃窜路线。
就在她穷追不舍之际，两人的行动痕迹忽然急遽的清晰起来，竟像是身上的隐衣瞬间失却了作用。发觉这番异状的采九儿登时一喜，双眼之中绽放出明亮的色彩
“我看这回你们还往哪里逃！”
锁定了猎物逃向后，狐女的速度再次暴增，宛若一道银色的流光朝着前方直射而去…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插翅欲逃
身上隐衣失效的瞬间，波彻西便有了感应。惊愕之下抬头望去，正对上光明大祭司布莱克凝重的面庞。
“布莱克大人，这…”
“嗯，看来司夜祭坛那边，也出现了问题。”布莱克面沉如水，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猎人那边的动作，倒是要比我预想中还快上不少。”
“这么说来，以隐士大人之能，竟也落入猎人手中了？”波彻西骇然之余心中不由得大敢庆幸，还好上司判断果决，第一时间放弃了继续举行仪式。不然的话不仅会因为其余祭坛的状况导致仪式失败，只怕此刻连他们两人都要落入猎人的包围网中。
“z国的猎人未必能够抓住隐士，他能在叛出猎人组织与前者周旋这么多年，若说没有任何后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布莱克缓缓说道“但是接下来分部所有依赖隐士的遮蔽结界，恐怕都不会起作用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既以毋须担心留下明显痕迹了，布莱克和波彻西两人也就不再留手，当下皆是手段尽出。施术的施术，变身的变身，全速向停放逃生工具的隐秘仓库狂奔。两人本就已离撤离点不远了，这下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便抵达了目的地。
地堡中供以逃生的密道有数条，布莱克选中的这条逃生路线却不是通向地面，而是自山腹内直达一座不起眼小山的顶峰。山顶有小片修葺平整的空地，空地旁则是间巧妙隐藏在巨石灌木中的直升机仓库。
停放在这座小仓库中的直升机，所悬挂的飞行牌照乃是某国的领事馆，在空管局也有着合法完善的登记记录。布莱克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况，秘密逃跑反而是最危险的。纵使隐士的庇护还在，也难保不会遭到猎人组织的堵截。
反过来以明面上的身份撤离，反而是最为妥当的选择。只要这架直升机能够成功起飞暴露在公共空域中，最遭的状况也就是被空管部门以未报备飞行为名逼停迫降。
届时布莱克有外交豁免和宗教身份的双重保险，就算z国猎人组织背后有政府支持，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不如说正是因为对灾部是隶属z国政府的影子部门，所以更绕不开政治外交因素。
毕竟眼下仪式现场已遭严重破坏，教派分部的残余势力过了今晚必然也是难逃猎人追剿。事到如今也没有避开猎人视线潜回圣域继续仪式的可能了，如何安然撤离自然便是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对于布莱克来说，能够活着返回教派总部就算成功。
追蹑而来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双方的目标恰恰相反。在狐女看来眼下跑了多少中低阶祭司都没关系，没了隐士庇护要不了多久都会被土狼大队擒获。截住逃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布莱克，今夜这路的行动才算成功。
逃至山顶的两人刚打开直升机仓库的库门，便听得声清越尖锐的啸叫沿着来时的通道轰隆隆的传递过来，纵是沉重厚实的闸门也挡不住这极具穿透性的嘶鸣。隐有所觉的布莱克顿时面色剧变，抬手朝着身畔的金发祭司一指，低喝道
“勿听！”
跃入直升机驾驶室的波彻西只觉双耳微震，刹那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还没等惊讶万分的他反应过来，前者的声音便突兀的在他心头响起
“千幻九尾追上来了！快发动飞机！我们得马上离开！”
曾与狐女交过手的的波彻西，自然知道后者的厉害。对方在幻术方面的造诣，实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直到现在他仍不知道，当初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中了对方幻术的（详见第四百八十七至第四百九十章）。过往应对幻术型神赐之力的手段，在后者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若是连自己怎么中的幻术全然不知，那么应对之法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波彻西只是极度的傲慢和自负并不愚蠢，自是晓得千幻九尾不是他能应付的对手。当下也不管什么安全操作流程，猛拉手中的操纵杆。仰赖这架订制直升机优异的性能，在发动机过载的激烈轰鸣声中，两人缓缓的飞离了地面。
“嘭！”
还未等起飞的直升机调整好飞行姿态，下方起降场隧道口处紧锁的闸门，在一声巨响中如出膛的炮弹冲天而起。紧接着身着作战服采九儿于飞扬的烟尘碎石中跃上半空，九条蓬松灵活的狐尾在身后迎风舞动。
见此庆幸布莱克立时再次伸手一直，口中接连喝道
“勿视！勿嗅！”
驾驶着直升机的波彻西立时又被剥夺了视觉和嗅觉，完全丧失了对周遭的感知。不过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地位尊崇的金发祭司，他当然也并非浪得虚名。凭借失明之前对附近环境的记忆，和高超娴熟的驾驶技巧。他生生在视听皆失的情况下，精准的调整好了直升机的飞行姿态，朝着海岸线方向全速飞去。
“想跑？”
见两番都未能拦下对方，采九儿倾国倾城的面容上掠过了一丝冷笑，身在半空中朝着正欲逃离的直升机张开清吒。这次却又和方才自隧道中发出的那声长啸截然不同，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前方的空气，却显出了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旋即这些波纹便以远超声波传递的速度，瞬息之间跨越了她与直升机间的距离，从侧面轻巧的撞上了封闭的驾驶室。足以抵御重压的航空玻璃，却在这几道毫不起眼的空气波撞击下，炸裂成漫天细粉，整架直升机都在冲击下剧烈的晃动起来。
“不好！”万没料到千幻九尾来的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厉多变。大感不妙的布莱克慌忙抬手，正要对金发祭司喝出“勿触”两字，一切却都已经太迟了。
机身的震颤以某种奇特玄妙的韵律，通过与波彻西身体接触的座椅，传递到了他的身上。眨眼间金发祭司浑身猛然轻颤，抓着操纵杆的手跟随着机身震动的旋律连连推动。再次将调整好的飞行方向调转了回来，竟是副要择地降落的架势。
心知手下已中幻术的布莱克毫无迟疑，往日总是挂满慈善谦和笑容的胖脸上此刻冷硬如铁，抬起的手指依旧指着驾驶位上的金发祭司，漠然说道
“跳下去！”
分明早已失却视听能力的波彻西，在前者的命令下立时松开了紧攥的操纵杆。如登上跳台的跳水运动员般，干脆利落的起身朝着机外跳了下去。此时直升机离地面已经颇有了些高度，纵然拥有着高阶异人的身体强度，这下还是将他给摔了个七荤八素。
丢下金发祭司的布莱克用着与其臃肿身躯全不相符的敏捷动作，将肥大的屁股挪到了架势位上。抓住操纵杆试图稳定失衡的机身，继续朝远方逃去。
“咦？你竟然能够无视我的幻术？”采九儿盯着驾着直升机的黑胖前者，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那头老怪物，在你身上埋下了神之圣物啊。”
终于稳住机身的布莱克顺势朝后方望了一眼，顿时便被冷汗浸透了衣襟。只见跃上空中的狐女并未落下，反而脚踏虚空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显然是使用了某种能够浮空飞行的术式。对方虽无法用这种方法长途跋涉，但短时间内爆发的速度非常惊人。
何况这里乃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后者根本不用担心这幕会对普通人的认知造成污染。身为魔术师的布莱克要有供以施术的材料和精心打造的工坊，才能与魔法师及神选者抗衡。若是眼下被千幻九尾追上，绝对是死路一条。
而采九儿猜的并没有错，布莱克之所以能够抗衡她的幻术影响，正是因为口中镶有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至尊圣物。那是掌握有神之口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教皇，授予他的一枚神之齿。正是仰仗这枚神之齿，他才能在神躯碎片的支持下，发动足以影响伪神之躯的大预言术。
同时这枚神之齿，也是布莱克今晚在发觉最终仪式事有不济的情况下，直接做出放弃决定的主要原因。迦南之地计划失败对于教派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损失了，他口中的这枚神之齿绝对不能再落入z国异人的手中。这样的损失，绝对是教派无法承受的。
紧追而来的采九儿也大致猜到了，前者能够抵御自己幻术的原因所在，当下更是不能放对方离开了。奔向直升机的身影骤然间再快了数分，前探的手掌几乎就要触到机身之上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阵轻挑的笑声，即便是身畔呼啸的狂风和发动机嘹亮的轰鸣，也无法将这声清晰的笑声压下。就仿佛这阵笑声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在采九儿的心头凭空响起。
笑声响起的刹那，采九儿生生止住了身形！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胜负未定
在独立领域全开的状态下，森罗万象范围内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决然逃不开采九儿的感知。但这声透着轻挑之意的诡异轻笑，却如凭空生成般直如狐女心底，直到笑声落下都未能找出声音的源头。
扑向直升机的采九儿面色骤沉，她明白对方能够避开自己的感知，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将这声轻笑精准的传入自己耳中。那么就同样能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攻击并偷袭得手。在对独立领域的理解和掌控上，显然是对方更胜一筹。
而能够在这方面压过千幻九尾的异人，遍历整个异人界都屈指可数。尽管对方并没有露面，采九儿心中也已经初步有了答案。
至于对方此刻突然插手的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狐女神色冰冷的看着前方飞速逃遁中的直升机，面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悍然出手。悬立于半空中向四周扫了一眼后，高声喝道
“不知阁下，是神殿中的哪一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旷野之中一道笑声轻挑的男子声音悠悠响起“我只是偶然路过而已，我看采小姐您现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见面什么的还是改日吧。”
“呵，插手了我对灾部的事务，阁下想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偶然路过就揭过去，未免太过天真了吧？”采九儿瞥了眼渐飞渐远的直升机，寒声道“阁下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曾听闻剑阁的千幻九尾乃是柔情似水风情万种的绝世尤物，方才甘冒奇险入z国境内一观。”男子依旧嗓音轻浮的浅笑道“可惜见面不如闻名啊，今日得见美则美矣，然性格似与传闻不甚相符，夺目宝玉却染微瑕实是殊为可惜。”
“若非你们神殿公然插手我们对灾部的事务，我眼下自然也不必为s市这个烂摊子感到焦头烂额。我当琐罗亚斯德教派那头老怪物怎敢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是你们神殿在撑腰。”采九儿嗤声冷笑道
“拿以镜月世界为棋盘s市千万人口为棋子，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你们神殿这是想要，和我们对灾部全面开战吗？”
“这座城市眼下的乱局，和围绕月光魔女工坊的争夺，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采小姐您也不知道吗？”男声收起了话语中的轻挑之意，转而肃声说道“我方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出声提醒，便已经表明我的态度和底线了。况且采小姐您方才分明已经察觉到了，那人身上负有神骸不是吗？”
“哼。”见对方将布莱克口中镶有神之齿之事挑明，采九儿也未接口，只是斜乜着脚下群峰不住声的冷笑。
“我并无插手你们剑阁以及对灾部事务的意思，自认也未有过越界之举。但那小家伙口中之物，事关部分重要神骸的完整性，我既遇到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男子沉声道“不算伪神之躯的话，你们剑阁已经保有一份神骸了。此际再对这颗神齿出手，我倒想问问采小姐，难不成你们对灾部是打算向神殿，全面宣战吗？”
“阁下的诡辩之术倒是高妙的紧，我对神骸出手？阁下要不要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采九儿讥讽道“你们神殿派人带着神骸在我方境内招摇过市，反责问起我方的不是了？还真当我们对灾部是可以随意招惹的不成？”
“我没有冒犯采小姐您的意思，况且这枚神齿说到底，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所有物。再者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像我之前说的，采小姐您心里应该很清楚。”男子的声音中此刻已隐隐有了几分怒气“你们对灾部是不好惹，但神殿的尊严也不容亵渎，亦非任人愚弄的所在！”
话已至此，双方的态度和底线已是表露鲜明了。望着架机远去的布莱克，采九儿知道想要将其捉回已是不可能了。若她执意动手隐于暗处的男子也必会出手阻拦，且不谈她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这里毕竟离s市太近，到了她这种级别全力战斗的影响实在太大，便是拖到了部里支援落位今日之事也极难善后。
况且少掉一枚神齿，神之口便不再完整。这样的损失不管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是对神殿来说，都是绝不能接受的结果。各方势力现有的平衡，无疑会被瞬间打破。既然已经做不到暗中入手这枚神齿，那么权衡利弊之下放任其离开反而是个更好的结果。
计较已定采九儿便不再理会视野中快要缩小成黑点的直升机，散去浮空之术缓缓降落了下来。而群峰之中那道飘忽不定的气息，也迅速的消弭于无形之中了。好像刚刚在她耳边响起的轻笑和言语，都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幻觉。
“跑的倒是够快。”采九儿面色阴沉的扫视过四周，也消了搜索一番的心思。对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现身，自是有着安然撤离的把握。何况部里也没有做好与神殿开战的准备，就算找到了对方也没有什么意义。
从后者的言语来看，这次潜入z国境内多半也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场中兴大计有关。如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降临仪式已毁，想来后者很快也会离开了。
这时狐女下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传来了指挥所的呼叫通信
“采总指挥，这里是总参谋室，这里是总参谋室，您听得到吗？”
“我听得到，我是采九儿，请讲。”
“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二号目标地堡方舟之地，三号目标地堡初始之城已被我方全面控制。佣兵小队方面刚发来简报，已全歼四号目标星辰祭坛全部之敌，正在打扫战场。各方战果已清点完毕，请您指示。”
“命各队副队长带队配合三号院的同志清扫战场，按既定行动方案带回驻地。”采九儿淡然说道“各队队长指挥立刻返回总指挥部集合，稍后我返回总指挥部后要亲自听取各方报告。”
“收到！副队长带队清扫战场并带回，各队主官立刻于总指挥集合汇报。”通讯员迅速复述了遍上级的命令，确认完毕后便挂掉了通讯。
站在无名峰顶简易起降场上的采九儿，仰头看了眼天空。蕴集s市上空多日的乌云已尽皆散去，刚过农历十六的月亮仍显的分外浑圆硕大，皎洁如冰的月光中隐隐透出几丝不详的赤红…
这场大战后的收尾工作顺利至极，再没有产生任何波折。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几乎将全部的底牌，都压在了今夜的最终降临仪式上。有着精准的情报辅助，土狼大队在三路行动中都堪称势如破竹。
尤其是在隐士逃遁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最后赖以抗衡对灾部天网系统的屏障，也眨眼间烟消云散了。待攻陷了三座祭坛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十余年的积累和储备尽皆落入了对灾部手中。斗志尽丧的祭司们更是难挡攻势，整场行动取得了远超预料的战果。
但此刻坐在总指挥部会议室内的各队主管，面色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出丝毫的轻松。都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房间内的气氛因此格外凝重。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此刻脸上亦不见往日那般，无论何时都让周围人感到心醉的勾魂浅笑。
当然气氛会如此僵硬倒也不奇怪，先不说亲自出手还未能留下，主持光明祭坛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布莱克的千幻九尾。今夜行动战果虽然称得上辉煌，但伴随而来的，却是令每个人都心生恐惧的寒意。
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的暴露，就已经令s市对灾部上上下下大为震惊了。在z国境内竟有如此庞大的降临派组织存在，已经超出绝大部分人的认知了。而这次行动的结果，则再次狠狠的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三处祭坛近三位数的异人，无数原胚活祭，堆积如山的异物法器。令众人在接连不断的震惊中，甚至生出了些许麻木之感。谁能想到之前大举攻陷的地堡伊甸园，竟只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势力的冰山一角。而随着三处地堡的落陷，大量机密的情报也落入了对灾部的手中。
打扫战场的鹰隼大队仍在努力的对这些情报进行收集和分析，单就仅从已缴获破译的情报来看，降临派已经将自己的触角渗透进了s市的各行各业方方面面。手上握有大量的产业资源和地位财富，以及无数社会中明面上的代理人。因为这些情报的披露，接下来s市的大量产业都将迎来严重的震荡。
抛开这些后续的影响不谈，今夜行动的成果背后同样也隐藏着巨大的隐患。隐士的逃遁本就在意料之中，对灾部并未指望这次行动能够捕获前者。但缔造了这个庞大地下帝国的男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仍下落不明。同时还有个噩耗便是，暂代s市驻守一职的枭龙大队佣兵小新，也在今晚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了。
这场恶战到目前为止，仍是胜负未定！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会后密议
听完各队汇报的采九儿，纤细白皙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半晌都没有出声。许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下首的佣兵小队龙牧苏筱羽，似笑非笑的问道
“所以佣兵他是在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的战斗中，突然堕落的是吗？”
“新哥他并不是堕落了。”苏筱羽目不斜视的盯着身前桌面上的报告书，面色沉静的说道“根据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同志最后传递回来的加密通信来看，当时战况对我方极为不利。为避免行动目标美杜莎逃窜，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同志选择放弃自主意识，引动自身独立现实失控来限制对方逃跑，为我方击杀目标美杜莎争取到了宝贵的机会和时间。”
“所以我认为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同志的所作所为，不能称之为堕落。相反这毫无疑问是非常伟大的奉献和牺牲。在此我也谨以佣兵小队龙牧的身份，为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向采总指挥您申报特等功。”
“不算堕落而是牺牲吗？”采九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问道“是不是这样说的话，你心里就会觉得好受点呢？”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向您汇报了现场情况而已。”苏筱羽黛眉轻皱，面沉似水的说道“我不明白采总指挥您再说什么。”
“不明白也好。”采九儿摆了摆手，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结束了这个话题，清了清嗓子道“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接着简单的勉励了众人几句，并强调了下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还未落网，尚不到松懈的时候后，便命各部自行归队了。就在众人准备起身告退时，采九儿忽然又开口道
“哦对了，人之本源你先别走，我有事情要问你。”
“明白，总指挥大人。”本就没有挪动屁股的任源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应道，并向旁边的搭档鱼谦使了个眼色示意后者先走。很快整个会议室内，便只剩下了千幻九尾和伪神之躯两人。
望了望会议室再次关紧的防爆门，采九儿回过头来蹙眉道“佣兵的死…你怎么看？”
“小新吗？死了就死了呗，还能怎么看。”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据我所知他并不是剑阁一系的吧？怎么你很在意他的死活吗？”
“不管怎么说，像他这样的独立现实稳定强大的高阶异人，放眼整个枭龙大队都是很稀少的。”采九儿沉吟道“就这样牺牲掉了，对于部里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呵呵，枭龙大队这几年规模缩水，损失的异人可不在少数吧？”任源嗤笑道“再说就算肉疼那也是兼任枭龙大队总指挥的刘空（对灾部东南大区的总镇守）肉疼，你们剑阁跟着瞎操什么心。”
“我只是有些惊讶佣兵会拼到这种程度，你也与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异人交过手不是吗？”采九儿认真的问道“你觉得她能够正面击败佣兵吗？”
“无聊的问题，相比击败佣兵，那个美杜莎应该更想从土狼大队的包围网中逃跑吧？而且九儿你不觉得，更值得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吗？”任源冷笑道“既然土狼大队的舰队在应对七头卡戎的情况下，还能挤出足以覆盖那座海岛的火力，那开始为什么要让佣兵去单独突袭星辰祭坛呢？”
“在探明岛上状况前…”采九儿犹豫了片刻后道“也不能确定远程火力打击是否为最优解吧？”
“我当然不是说指挥上有问题，只是觉得作为那路行动指挥的苏筱羽龙牧，作战风格还真是够古典和稳健的呢。”说到这里任源话语中隐隐透出了几分阴阳怪气“不如说对方掏出了足足七头伪神，土狼大队这边还有投射火力的余裕，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只是可惜，没能活捉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异人。那条美女蛇虽然只是个中阶的异人，但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的地位似乎很是不低。若是能够活捉她的话，说不定能从她嘴里撬出不少狠料。”
“没能活捉这点确实有些可惜。”采九儿目光微微闪动，缓缓说道“不过上次你我联手一时不察都让她逃掉了，筱羽当场击杀的决断也很合理。从结果上来看，最终行动成功总归是件好事。”
“是啊，现在看来今晚三路作战，就属进攻星辰祭坛这路‘最为’成功了呢。”
察觉到后者有意在“最为”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采九儿唇角不自然的动了动，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继续讨论下去。沉默了片刻之后，狐女方才轻叹一声问道
“今晚你见到骑士了吧？都解决妥当了吗？”
“幸不辱命。”任源耸耸肩道“还真是场苦战啊。”
“我看了第二分队送回来的战报，骑士的战力似乎保存的非常完整是吗？”
“岂止是完整，真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是怎么关押他的。”任源啧声道“要我说小年今晚表现出的实力，可要比十年前还强呢。”
“这么说日女没有死？”
“日女肯定是死了的，但她的意识在小年体内仍有残留。”任源想了想道“从这个角度来，洛东当年的构想也不能算是完全错误，我猜没有成功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妹妹果冻心里没有完全接受杀掉亲哥来活下去这点吧。”
“就算洛东的妹妹接受了，依我看能够成功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成功，当年那些降临派也不必重复那么多次试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成功了骑士这么一个了。”采九儿挑眉道“不过这样你竟然都打赢了？”
“是啊，怎么样。”任源面有得色的说道“考虑到我的领域已经被剥夺了，这个战绩含金量十足吧？”
“难道是…隐士出手了？”
“你觉得他可能出手帮我吗？”任源不屑道“他把那个存储器交给我后，就原地转生走了。”
“倒也是，那你是怎么打赢骑士的？”
“十年前我毕竟已经输过他一次了。”任源笑道“都是二战了，总该有点进步不是？”
“你还真是头怪物啊。”采九儿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番，眼中隐现出几分忌惮之色“那种条件下，你也能找到可以存活下来的形态吗？”
“怪物什么的彼此彼此罢了，说到底小年他毕竟只是个没有觉醒出独立领域的异人呢。”任源话锋一转，颇为惊讶的说道“倒是你九儿，我还真没想到你亲自出马，竟然还会让那个黑胖子给跑了。”
“他嘴里有块神骸。”采九儿道“是从神之口中取出的一枚牙齿。”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头老怪物还真是心大啊，这种东西也敢交给下属去用。”对于这个消息任源似乎并不惊讶，颔首道“这么说来那个黑胖子的大预言术能影响到我就不奇怪了，不过只是枚神齿不是吗？这并不是你抓不住他的理由吧？不如说你都知道他身上有神骸，你还让他跑了？”
“这确实不是我抓不住他的理由。”采九儿面色微沉“那个布莱克之所以能够从我手中逃掉，是因为神殿中的一席出手阻拦了我。”
“神殿的家伙！”闻言任源面色突变，搭在掌心下的扶手瞬间被捏的粉碎“来的是哪一席！？”
“我不确定，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狐女摇了摇头道“从他的表现来看，只是不想琐罗亚斯德教派掌控的神骸有一部分，落到对灾部的手中，并无与我方挑起争端的意思。”
“神殿的人都闯进们来了，你竟然还觉得他们是无害的？”任源高声叫道“难道你觉得他们是来看风景的吗？”
“你先冷静下好吗？”采九儿皱起眉头道“如果神殿这次的目标真的是你，你从海底监狱里都出来这么久了，他们早就对你动手了好吧？又怎么会在我面前，显露行迹？”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我？”任源冷哼道“他们都敢来了，你觉得他们还把对灾部的威胁放在眼里吗？”
“就算神殿已经做好了和对灾部全面开战的准备，光是把你掳走也没有什么意义。”采九儿提醒道“你别忘了，神之左手还保存在剑阁呢（详见第四百四十四章）。”
“呵呵，你不提醒我还真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任源讥讽道“等我和神殿的人碰上的时候，我会好好提醒他们把我抓走后，别忘了还要去剑阁走一趟。”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狐女有些无奈的按了按额头“对方今晚也的确没有出手，也没有触碰任何底线。难道你想要对灾部在这个时候，和神殿全面开战吗？”
“你要是不放那个带着神齿的黑胖子走，你看看他会不会触碰底线。”任源冷笑道“我看担心冲突扩大的不是对方，而是九儿你吧？”
“难道我不该这么担心吗？”采九儿反驳道“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对你动手不是吗？”
“暂时罢了，他们绝对有什么阴谋！”任源黑着脸道“总之神殿的人既然在s市露面了，我可不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
说着任源猛然抬头，紧盯着狐女道“九儿，我要你把使用那个的权限…”
“…放给我！”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可能结束
怔愣了片刻后采九儿立刻反应过来了后者指的是什么，当即一口回绝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行！”
“喂！九儿你搞清楚！”任源一脸不满的争辩道“神殿的人可是在s市出现了啊，就算对方嘴上说不打算和对灾部起冲突，难道我们这边就什么准备都不做吗？”
“我们当然需要提前准备，待会儿我会向伏羲汇报s市这边状况的。但是你说的那个，绝对不行。”采九儿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我把你的诉求一并汇报上去，部里也绝对不会给你下达许可的。”
“宁赠友邦不予家奴是吧？呵呵。”任源嘲笑道“你好好想想，要是我本人落到神殿手中了，部里留着那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吗？”
“首先神殿这次的目标未必是你，其次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在哪里。”采九儿放缓了语气，半嗔半哄的说道“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在那抵挡敌人不就行了？那样的话就算是总部的那几位，也不能说你什么。”
“嗯嗯，九儿你可真聪明，这么好的解决方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任源撇撇嘴讥讽道“你该和每个正被拦路抢劫的人说，只要你现在抓紧时间办好出国签证，去合法持枪的国家买上把长枪，就能立刻吓退站在你面前两步远的劫匪了。”
“哦对了，还有不要忘了根据枪械的安全保存规范，你要记得提醒他先去打开旁边的保险箱，拿出里面单独存放的子弹！你是在把神殿那帮家伙当傻子吗？你怎么不建议上面马上把我关回海底监狱呢？”
“唔，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采九儿颇为认真的点了点表示赞同，不等后者发火便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完。我刚才的说法并不是在敷衍你，实际上过了明天之后你就算不回s市的异人监狱，大部分时间也都可以在六号别墅里待命了。”
“什么意思？”任源闻言微滞“驱虎行动明天就可以结束了？”
“如果顺利的话，确实可以。”采九儿颔首道“当然这也取决于你是否真的能够兑现承诺，像你之前和我保证的那样，在明天将那个普罗米修斯引出来。”
“饵我已经撒下去了，对于明天的结果我有至少七成以上的把握，不过…”任源目光闪动，缓缓说道“就像我之前答应你的那样，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把他从镜月时间的引出来罢了。能不能拿下这个普罗米修斯，到时候还要看你的发挥。当然如果允许我使用那个的话…”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能提前确认那个普罗米修斯出现的地点，我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对付他。”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的话“镜月世界对他来说既是无敌的结界，同时也是沉重的累赘。”
“若你之前没有骗我的话（详见第一千零二十章），那么根据那个普罗米修斯在镜月世界里表现出的战力，他离真正的s级异人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就算月之领主已经陨落了，镜月世界也是他留给女儿月光魔女的工坊，他想要用不成熟的独立世界碎片完成压制，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九儿你在赌，那个普罗米修斯出了镜月世界后，战力反而会有所下降？”
“你不是也说了吗，他想要掌控整个镜月世界。”采九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后者道“其实我更不理解的是，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够让他在如此关键的时期暂停对镜月世界的侵吞和掌控，去往你指定的那个地方？而且还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我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你明天不就知道了吗。”任源轻笑一声避开话题，反问道“所以九儿你认为，只要明天能够抓住那个普罗米修斯，驱虎行动就可以完美收工了？”
“难道不是吗？”采九儿反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的组织势力，今晚行动过后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虽然这次依然没有抓到叛徒隐士，但他所掌控的所有相关情报不也交给你带回来了吗？不算那个带着神骸逃走的布莱克，还没有落网的也就只剩这个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了，不是吗？”
“可就算明天你真的抓住了这个普罗米修斯，你此行的工作也还远远没有结束吧？”即便知道在狐女的领域内不用担心谈话泄密，任源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剑阁这次想要找的，不是那个存在于幻梦境中的祭坛吗？（详见第四百三十八章）”
“是啊，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驱虎行动就可以结束了。”采九儿神色严肃的说道“你还记得镜月世界被入侵那晚，你回来之后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这我当然记得。”任源神色自若的说道“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可都如实汇报给你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普罗米修斯是如何，击败月之领主残留在镜月世界内的意识体的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和逃出镜月世界的月之领主意识体分身都没有看到，不过按照意识体分身的说法。”任源神色凝重的说道“阻断了他和本体感应的力量，应当是来自于三号异源tobyer！”
“嗯，望月台（对灾部内负责监测镜月世界的专项小组）当晚的观测结果也证实了这点，而且与此同时鹰隼大队那边之后对于观测信息的分析，还得出了些别的结论。”采九儿玉指轻点充当会议桌桌面的巨型显示屏，将一份标注为绝密的文件展示在了后者面前
“当晚观测到的三号异源tobyer气息出现的原因，是有人在镜月世界内，打开了一条通往幻梦境的通道。”
“你的意思是说，三号异源停留在早就残破不堪的幻梦境里，而那个普罗米修斯就在镜月世界里召唤了幻梦境里的三号异源？你觉得可能吗？”
“三号异源当然不可能停留在幻梦境里，如今的幻梦境也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三号异源这样的存在，更不要说被召唤到镜月世界里了。但是三号异源不能在破碎的幻梦境中存身，不代表三号异源的残肢不会遗留在幻梦境里，哪怕这块残肢渺小到连三号异源本身都没有注意到。”
“十年前三号异源毕竟是与和s市接近的幻梦境碎片，发生了有限的接触。出现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不是吗？”
“倘若幻梦境里真有三号异源的残躯…”看着面前的报告，任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他很清楚这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于三号异源tobyer来说，这就像路过某个陌生的地段自然脱落了根头发一样。就算是已经破碎的幻梦境，也能承受这样的冲击。
“所以九儿你认为，那个普罗米修斯召唤的，就是这段三号异源的残躯？”
“那晚的气息，总不可能是三号异源亲自降临产生的吧？那样的话被毁灭的，可绝不仅仅只是镜月世界了。”采九儿轻声道“所以任源，你觉得那个普罗米修斯是怎么从幻梦境中，召唤出那段三号异源残躯的呢？”
“剑阁要找的那个内祭坛！”
曾参与过造神计划的任源，也知道如何在幻梦境中建造祭坛，自然也十分清楚这种祭坛的作用。作为与异源沟通承接异源之力的场所，在幻梦境没有因为第二次造神计划的冲击而碎裂前，收集并供奉异源散落的残躯，就是这些祭坛最重要的作用！
相较于进入现实世界被现实之力所污染侵蚀的神躯碎片，在幻梦境内的异源残躯可以完整的保留来自本体的气息。规模上自然也就可以比现实世界存在的神躯碎片，更加的强悍和庞大。而双方之间的差距，是超越指数级的。
若幻梦境中真的存在这座承载了三号异源tobyer残躯的祭坛，那么当晚的疑点就完全能够解释通了。月之领主残留的少量意识体，当然不可能对付得了异源的残躯！就算是在其全盛时期，这也会是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但此刻却有个新的问题冒了出来，普罗米修斯又是如何掌控了，那座位于幻梦境中的祭坛？
“幻梦境内竟然真的有这么座祭坛，而且还落入了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手中！？”震惊过后任源忽然抬头死死的盯着狐女道“这件事，剑阁那边早就有所察觉了是吗？”
“我不知道。”采九儿面露苦笑，头顶有些耸拉的狐耳随着头部的摇动微微轻晃“我接到的命令只是说，根据对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仪式现场的研究，部里推测幻梦境内有这座内祭坛的存在。”
“你真的毫不知情？”
“如果我真知道什么的话。”采九儿无奈的说道“我的回答就不是‘不知道’，而会说‘不是’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只要我们明天能够擒获这个普罗米修斯，不管是s市的降临派，还是部里高层可能存在的内鬼，以及这次你我背负的秘密任务，全部都可以得到解决。如果我们对付不了他，那么你同样也不需要去担心那个神殿的人了。”
“好吧。”任源长长的吐出了口气，面色不快的说道“我们就祈祷明天那个普罗米修斯不会狗急跳墙，把那玩意召唤到现实世界吧。不然我恐怕得指望神殿那边为了他们的那个大计，冲进镜月世界里来救我了。”
“这个你放心，就算我们失败了，对灾部也不是拿镜月世界完全没有办法的，只是代价太大罢了。”采九儿顿了顿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钓出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吗？”
“急什么。”任源淡然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明天你就…”
“…知道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庆功晚宴
回到六号别墅的任源刚推开门，就险些生出了进错房子的错觉。客厅里挂着不少气球剪纸，还有用彩带装饰起来的横幅标语。浓郁的饭菜香气充斥着整个大厅，循味望去可以看到餐厅那张长长的实木桌上，此刻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热列庆祝驱虎行动圆满成功暨人之本源小队任务达成庆功会…”扫了眼横贯客厅的横幅后，任源望向正踩在板凳上踮着脚布置客厅的少女，面色古怪的问道“梓文，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飞机？”
“啊？”
正忙着挂饰物的姜梓文完全没注意到进屋的后者，听到问话低头正望见任源站在板凳旁，下午对方在自己背后拔刀的画面（详见第一千零四十一章），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浑身骤然僵硬，攥在手中的气球趁机摆脱了束缚，向别墅二楼的浮廊慢悠悠的飘去。
“你这是怎么了？”任源纵身一跃，眼疾手快的将逃跑的气球扯了回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问道“怎么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
“啊，哦哦，没有。”回过神来的少女面露尴尬，接过后者手中的气球喏喏的解释道“那个什么，任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冷不丁出声吓了我一大跳。”
“有那么吓人吗？我刚说话声音也不大吧？”任源皱了皱眉头，指着上面的横幅道“所以这些东西是谁整的，梓文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啊，这些都是我拜托二队（即负责六号别墅护卫工作的土狼大队第二中队，详见第八百零七章）的人准备的，因为时间非常仓促所以准备的不是很充分。”说道这些装饰少女的神色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不过主要也就是烘托个气氛，怎么样任队，还不错吧？”
“先不说效果怎么样。”任源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横幅道“谁告诉你驱虎行动圆满成功了？还有我们小队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的？我这个队长怎么不知道？”
“呀？任队你还不知道吗？”少女有些惊讶的说道“今晚行动结束后，鹰隼大队那边就给我下达了明天回去述职的指令呀。说是今晚行动大获成功，驱虎行动已经圆满完成了呀。”
“然后你和鱼叔去总指挥部开会的时候，我就着手准备今晚的庆功宴了。伙食是跟后勤的炊事部门预订的刚送过来，客厅这不还没布置完嘛。”
“你明天就回鹰隼大队述职？有这种事？我还真不知道。”任源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起方才在总指挥室里和千幻九尾的对话，看来明天结束驱虎行动这话并非虚言。
只是作为敌酋的普罗米修斯还没有被捕落网，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十年来所作所为的清算修正工作还没有开始，怎么上面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宣布驱虎计划圆满结束了？单单是逐步接管、清点、整顿和分配s市那些由琐罗亚斯德教派所控制的庞大社会资产，就是件要耗费大量时间的精细工作。
“这么说梓文你明天，就可以卸去我们小队联络专员的职务了？难怪你这么高兴，要整个庆功宴来庆祝。”
“是呀，明天我就…欸欸欸，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任队你误会了。”正点头应和的少女急急忙忙的改口道“是庆祝那个驱虎行动圆满成功，不是庆祝我们小队…呃，我是说我不是因为不用再当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而高兴，我是因为…”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梓文你不用再说了。”任源忍着笑打断了少女的解释，又问道“你鱼叔呢？他应该比我先回来的吧？”
“嗯，鱼叔他半小时前就回来了。”少女略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鱼叔今天好像心情格外不好，一进门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在警局的徒弟死了，他心情能好嘛。”任源失笑道“倒是梓文你，知道你鱼叔今天心情不好，还整这些东西搞庆功宴啊？”
“这不都怪你们行动的时候总关通讯嘛，我一个人被晾在总指挥部也联系不上您和鱼叔。收到行动成功的通知后，我就联系二队的同志帮忙搞庆功宴了，之后看到后续战报我才知道…”少女颇为委屈的揉捏着手中的气球“那时候二队的同志都把东西准备好了，我寻思这送都送来了…”
“没事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据我观察，你鱼叔就没哪天心情是好的。”任源眨了眨眼淡笑道“毕竟对你来说行动结束明天就回鹰隼大队接受嘉奖了，总归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我这就去叫你鱼叔下来吃饭，这么一大桌子菜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吧。”
“好…”少女看着后者上楼的背影，犹豫的喊道“那个，任队。”
“还有什么事？”任源顿住脚步扭头望了回来。
“我今晚真不是因为不用在您身边工作了而高兴…”可能这句话出口连少女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有些太虚伪，踌躇了片刻后斟酌着又说道
“额，至少不全是…我还是很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帮助的，还有今天下午要不是您及时赶来救援我和鱼叔，我们可能就真的…总之要不是在人之本源小队的这一个多月，以我的能力和性格可能永远都做不出什么大事，当然我也知道其实我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总之就是那个，我想说，真的非常感谢您任队。在人之本源小队担任联络专员的这一个多月，让我学会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我说分别词了吗？用不着搞得这么煽情吧？”任源笑着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啦，回鹰隼大队那边之后也要记得好好努力工作哦。”
说完任源便回头上楼去喊鱼谦下来吃饭了…
今晚六号别墅内的“庆功宴”气氛可说是压抑至极，鱼谦自是丝毫没有就餐的心情，只是抱着两瓶m台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猛灌，黝黑的面庞上泛着压抑了无尽愤怒的暗红。见此情景姜梓文自然也没胆开口说话，以免不小心惹动后者发火，只是抱着精致的瓷碗闷头往口中扒着白饭。
只有任源依旧是那副恍若在折价超市扫货般的凶恶吃相，以稳定且迅猛的速度消灭着满桌菜肴。几乎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清空了这顿丰盛的大餐。这倒是让如坐针毡的少女大大送了口气，心中为能尽早结束这顿煎熬的庆功宴而庆幸。
向来讨厌收拾餐桌的姜梓文，这回非常积极的从后者手中抢过了这份工作，抱着大叠的空盘如避难般窜进了厨房。得了空的任源也乐得清闲，从椅子中站起身来向电梯走去。
就在这时满身酒气的鱼谦忽然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上还提着半瓶白酒，一言不发的跟着挤进了电梯里。见状任源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待搭档站稳了之后，方才悠悠然的按下了地下室三层的按钮。
来到地下三层的训练室后，任源径直走向他的工作台，伸手取过摆放在台面上的工具，开始保养起自己作战用的武器装备来。步履散乱的鱼谦也跟了过来，在工作台对面一屁股坐下，默默打量着正在忙活的前者，仰头又对着瓶口灌下了口酒。
“老鱼，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了。”任源停下正在擦拭罪衍的手，抬头深深的看了搭档一眼道“差不多该回房间睡觉了。”
“我没醉。”和蹒跚的步伐不同，鱼谦的语气倒是分外的平静从容，全然不像是喝了很多的摸样。
“我知道你没醉，我也没说你喝醉了。”任源继续擦拭着剑刃，淡然说道“只是夜已经深了，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我睡不着。”鱼谦喷吐着浓重的酒气，直勾勾的望着前者问道“你呢？你怎么不去睡呢？”
“因为我要整理下军备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天还有场恶战要打。”任源失笑道“再说我本来也不用像你们人类那样睡觉，更不会感到累。就算真有必要，我也可以左右半脑轮着睡，或者直接换个全新的大脑。”
“是的，你明天还有场恶战，和那个普罗米修斯的。”鱼谦怔怔的重复了一遍，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明天那个普罗米修斯，真的会按照你计划的那样出现吗？”
“应该会吧。”任源接口道“关于这件事我还挺有把握的。”
“要是明天那个普罗米修斯没有现身的话，驱虎行动也会结束吗？”鱼谦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蹙起着“张专员(即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张昌旭)在系统里发了通告，说驱虎行动已经圆满结束了。”
“也会吧，九儿也是这个意思。”任源颔首道“毕竟要是那个普罗米修斯打定主意就缩在镜月世界里不出来了，对灾部其实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现在花花已经没了，别人也无法出入月光魔女的工坊。要是硬来的话，代价就太高昂了。”
“所以就这么算了？他要是不出来的话，就这么算了？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鱼谦黑中透红的脸庞不自然的抽动着“这个普罗米修斯，必须死！不管怎么样，明天他必须死！否则无法给牺牲的同志们交待！”
这回任源没有再搭话，只是专心的保养着手上的兵刃。又狠狠的灌了口酒后，鱼谦再次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吗？现在你该说说，你这一周都干什么去了吧？”
“离一周还有一天时间呢，你急什么。”任源皱眉道“老鱼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说了，我没有喝醉，我清醒的很。”鱼谦放下酒瓶，目光炯炯的望着前者，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要知道！”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谁为核心
看着满脸执拗明显不打算放弃的搭档，任源有些无奈的按着额头，轻叹了口气道
“老鱼啊老鱼，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的战斗有多重要，你有什么问题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有些事情我想还是现在就搞清楚比较好，明天之后恐怕一切都已经迟了。”鱼谦毫不退缩的说道“而且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要你解释这些问题，是在给你添堵？还是说你在担心，我会将这些都泄露出去？”
“你要是想泄露的话，早就泄露出去了。”任源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将手上的剑刃放下，叉起双手仔细的打量了后者许久后，方才缓缓的开口问道“好吧，就算我现在解答了你所有的疑问，那又怎么样呢？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凭老鱼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嗯？”
“我…”鱼谦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就算他真决定和伪神之躯对抗，能做的也就只有将始末转述给眼下担任驱虎行动总指挥的千幻九尾而已。实际上就连这种事情，他也已经做过一次了（详见第八百九十八章）。
“有件事你至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任源淡然说道“老鱼你可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对灾部为什么要安排你，来做我的龙牧。”
“这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了吗？是因为你不想再在行动中受到剑阁的影响…”
“不不不，你说的这个，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你作为我的龙牧。”任源摆摆手道“而非对灾部选择你作为我的龙牧的原因。”
“这…有什么区别吗？”鱼谦回想了下当初张昌旭找上自己的过程，有些疑惑的说道“既然知道你不肯接受部里指派的龙牧，那么能出任你龙牧的人选本来就没有几个了吧？”
“不是没有几个，而是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了。”任源嗤声冷笑道“可是老鱼，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要说的话，确实有些巧合…”鱼谦放下了酒瓶，皱眉思索了片刻后道“不过按照张专员的说法，我在十年前瑶瑶死的那个早上就已经经历过神示了不是吗？”
“我说的巧合可不是这个，而是我这边刚拒绝利刃大队安排的龙牧，你那边就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撞上并被佣兵小队救下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和你还有柏天清那孩子一起行动的迟海峰，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吧？”
“你想说什么？”从前者话语中品出些许特别意味的鱼谦，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
“我呢，也是在今天下午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任源屈指轻敲着桌面道“或许从一开始，对灾部将我从s市异人监狱里放出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你不要落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中。”
“这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人之本源小队的核心人物也许根本就不是我，而是老鱼你。”任源加重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今晚到底在疑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柏天清那孩子的死，还有白皓乃至之前在中心医院梅敬祖父女的死，多少都和作为驱虎行动主要执行者的我支援不及时有关呢？”
“我不否认我有这么想过，老梅和小霞的死我不认为是你的责任。但抛开今天下午海边白皓的死不谈，根据小柏的说法，骑士伤流年根本就没有叛变。”鱼谦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和骑士打起来了呢？”
“老鱼你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了。”任源挑眉道“你应该很清楚，对于对灾部来说小年还是死了比较好。从各个角度来说，对灾部内各方都乐见他以叛徒的身份，死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里。”
“所以你想说这是采总指挥的授意？”
“从小年被部里认定为叛徒的那刻起，他就必须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击毙小年本来就是驱虎行动的主要目标之一。”任源沉声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实际上并没有叛变的小年，为什么会落得这步田地？”
“你想说这都是对灾部高层，那个内鬼布下的局吗？”
“其实我现在更奇怪的是，这个内鬼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次驱虎行动中有这么大的能量？”任源微眯双眼道“今晚隐士的实验室内，老鱼你也听到了吧？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在s市进行的，那个迦南之地计划。”
“我听到了，那个想要将整个s市变成异人量产基地的疯狂计划。”
“而老鱼你，还有你的女儿鱼瑶，都是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选中的核心祭品。你说这件事，对灾部这边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那个隐藏在高层之中的内鬼，应该是知道的吧？”鱼谦迟疑了片刻后应道“至于部里本身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停了下来，他想说如果部里早就知道，他是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超级降临仪式的核心主祭。那么相较于放任他跟着伪神之躯上前线冒险，将他置于安全地点重重保护起来才更合理。就像今天下午在海边的意外发生后，千幻九尾就下令将他半软禁在由其亲自坐镇的地下总指挥所中。
但此时已故的s市土狼大队第二中队副队长白皓的身影，却在他心头悄然浮现了出来。他想起上次他独自出门去会见柏厅长的时候，部里给二队下达的暗中护卫随行的任务（详见第八百五十二章）。虽然当时他和白皓都认为，这是为了尝试能不能从他这里找出任源的行踪。可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
从结果上来说，最终琐罗亚斯德教派确实派遣了名中阶祭司，担任了将他这个核心主祭品抓回去的任务。对于满编的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来说，这是完全能够应付的对手。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这也是隐藏在对灾部的内鬼，光明正大协助降临派追踪他位置的手段。
总之作为这支紧急应对小组的领队，白皓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征兆。不然只因为他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就贸然将全部筹码压到了他身上，就算是在遍地疯子的对灾部此举也太草率了些。想起两人初见时，白皓那么看重自己恐怕不单单是出于对自己直觉的自信。只是现在后者已经牺牲了，就算他对此有什么疑问，也无法从后者口中得到解答了。
“果然，你也意识到什么了对吗？”任源无声轻笑道“小年背叛一事，实是出于他身边龙牧上官善水的陷害，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之所以会被对灾部从海底监狱里放出来，明面上的原因也是为了应对叛变的小年。”
“而这个时候老鱼你又被卷入其中，并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碰了面。他当时明明能够连同身为今晚仪式核心主祭的你一并抓走，但最终却只带走了孟伟的女儿，甚至几天后还把孟伟的女儿还了回去。这一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觉得这个普罗米修斯也有问题？”
“不是我觉得他有问题，连琐罗亚斯德教派也觉得他们的这个分部主教有问题。”任源冷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碧水天阁小区，遇到的那个自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亚斯格尔?布莱克吗？”
“他那晚之所以冒险和我接触，也是因为想要找机会查清他们这个‘便宜’主教的底细。他们同样在怀疑，他们中出了内鬼叛徒。而且这个被怀疑的目标，就是他们的分部主教。”
“这么说你觉得那晚。”鱼谦奇道“那个普罗米修斯是故意放我离开的？”
“那个普罗米修斯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不要说我了，就连与他合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都没有搞清楚。今晚如果不是因为他躲在镜月世界里不出来，对灾部进攻仪式现场的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任源沉吟片刻后道
“如果从小年失踪开始，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的话，那么布局之人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好说了。从上官善水的处境来看，上面未必不知晓小年叛变的真相。如此一来根本没有将我，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必要。更不要说之后不久，九儿也被剑阁派来s市坐镇了。你不觉得这更像是，给你找个可靠的保镖吗？”
“只是不想我落入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的话，根本没必要绕这个大个圈子吧？”饶是鱼谦此刻也感觉有些听懵了，用力晃了晃微醺的脑袋，疑惑的问道“把我也关在异人监狱里岂不是更简单？”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能向琐罗亚斯德教派表明，对灾部不知道你是他们选中的核心主祭了不是吗？”任源耸耸肩道“而且单纯将你关起来也没什么用，琐罗亚斯德教派不是还选了孟伟作为备用的祭品嘛。”
“虽然你分析的有几分道理，可是我还是没法认同。”鱼谦想了想道“不管是对于那个普罗米修斯来说，还是对灾部的内鬼，亦或者整个对灾部。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想阻止这个迦南之地计划的话，不是有更简单直接的方式吗？”
“对呀，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任源耸耸肩道“所以我才说，一切要等明天才能正式揭晓。只要九儿能够拿下那个普罗米修斯，那么全部的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确实，不过我觉得也不是所有的疑问，都要等到这个普罗米修斯落网后才能解开。”鱼谦话锋一转，紧盯着前者道“我今晚急着问你的，本来也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哦是吗，那老鱼你想问的是哪方面的问题？”
“关于失踪的滞和小秋。”鱼谦寒声道“任源你肯定是…”
“…知道些什么的吧？”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祈胜之心
对于搭档的问题任源显然早有预料，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双手一摊悠然说道“这个今天下午我们打总指挥部出发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关于织和秋鲤沫那孩子的行踪，不管是我还是土狼大队那边的搜寻部队，都没有找到呀。”
“我知道土狼大队那边没有找到，当时我以为织和小秋与我一样，都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甚至可能是那个普罗米修斯亲自出手，给抓走了。”鱼谦面无表情的说道
“但是在行动结束之后，我和土狼大队第一大队的龙队长沟通过了。他告诉我土狼大队在打扫三处战场的时候，战报结果中并没有他们两人的行踪和下落。”
“嗨，你问那个姓龙的有什么用。今晚行动的主力是直属九儿的别动队，又不归s市的土狼大队管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鱼谦平静的接口道“刚刚晚饭前我也联系了采总指挥，采总指挥的回复也是没有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中，发现这两人的行踪。”
“嘶，老鱼你什么时候和九儿勾搭到一起去了？连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都有了？”任源佯装不快的说道“你不会已经被她给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汤了吧？”
“我和采总指挥单独接触的经过，我之前不是已经完完整整的告诉过你了吗？（详见第九百一十二章）？”鱼谦冷冷说道“以你的记忆力，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几天就忘了吧？”
“喂喂喂，当时你可没说九儿还私下给了你她的联系方式。”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采总指挥当初只是**关系而已吧？就算我有采总指挥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向你报备的义务吧？”鱼谦漠然说道“而且任源，你今天岔开话题的手法真的很拙劣。”
“我没岔开话题，只是…算了，我就知道今晚行动结束后，你肯定会找我问这事。”任源无奈的苦笑道“欸，谁让我这周总是和织同时失踪呢。”
“不仅仅是同时失踪吧？”鱼谦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之前可是跟我说，你是去找织放松了。”
“可你不是不信这个说法吗？”
“可利刃大队事后调查的时候，在她体内检出你的jing液了吗？”
“额…”任源尴尬的挠了挠头，指着桌上的酒瓶道“老鱼要不你再喝两口？”
这边鱼谦并没有回话，提起酒瓶晃了晃无声的宣告里面早就空了，双眼依旧冷漠的紧盯着前者，神色不见丝毫的动摇。
“啊这，老鱼你酒量确实不错啊…”眼看是糊弄不过去了，任源搓了搓手沉吟了起来“关于织的事，怎么说呢…”
“我知道你去找织肯定和钓出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计划有关，如果你执意要等明天之后才肯告诉我的话，我也不逼你。”鱼谦略作停顿，语气颇见急促的问道“我只想知道织和小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危险？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得和你说，关于织和小秋的下落我真不知道。”任源话未说完便看到搭档脸色变了，忙补充道“你看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信了。你先别急着发火，听完说完好吧。”
“你说。”
“织之前的几次失踪确实和我有关，你要因此认为织的失踪和我有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说到秋鲤沫那孩子的失踪，你也问到我头上就没有道理了吧？”任源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孩子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且根据鹰隼大队的监察记录，秋鲤沫那孩子这周可一直待在家里，至始至终我可都完全没有和他接触过。”
“你是没和他接触过，但是织可是你为他指定的监护人。”鱼谦根本不吃前者的这套说辞“小秋和织同时失踪了，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说老鱼你认为，是我指使织把秋鲤沫带走的喽？”任源面色忽变，嘴角扯起了几丝讥讽的冷笑“你很了解织吗？还是说你很了解秋鲤沫？我怎么不知道，突然之间你这么关心他们了？”
“什么叫突然之间我…”
“我说的不对吗？”任源打断了搭档的话，蔑声道“先不说织和秋鲤沫失踪这件事，现在并不归我们小队负责。就算上面真的责令我们小队负责寻回，老鱼你这么急于找到他们真的是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吗？”
“难道不是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鱼谦皱了皱眉头，黑着脸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急着找到他们？”
“因为你想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找到自我救赎的借口。”任源眸中精光一闪，逼视而来的目光犹如罪衍苏醒时锋锐无匹的剑刃“你想依靠寻找织和秋鲤沫这件事，来逃避白皓和柏天清的死，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正视自己的本心罢了。”任源轻笑道“你当然可以说白皓是出于自己的目的和意愿，选择帮助你的。对灾部的土狼大队，本身就是个战损率不低的部门。你也可以说柏天清的死，完全是降临派的责任。”
“如果老鱼你真的能这么想，认为他们的牺牲都不是你的责任的话，反倒没什么问题了。可关键在于，你其实内心深出并不这么想，你还是觉得他们的死你自己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又怎么样？”鱼谦面露不耐道“这和织他们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啊，你无非是觉得能把他们两人找回来的话，那么你这段时间的努力也不算全无成果了。为了你牺牲的那些人，也能安然瞑目了。”任源撇撇嘴道“可是在我看来你的这些努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硬要说有什么作用的话，也就给你自己找点心理安慰罢了。”
“再说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你身为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终仪式核心祭品这点，是幕后之人布局的关键。那么包括你女儿在内，他们会因你而死本身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你根本没必要，去纠结这些事情。”
“呵呵，所以你想说的无非就是。”闻言鱼谦怒极反笑道“我根本没有资格关心织和小秋的安危呗？”
“不，我只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关心他们。”任源看着自己的搭档语气笃定的说道“如果你真在意织的安危，那么你应该在织失踪前，就去警告她不要和我接触。”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瞒着部里在做的事情，有多大的风险。只是在你看来，为了抓住那个作恶的普罗米修斯，找出对灾部高层之中的幕后黑手，远比我和织这两个异人的死活更重要。所以你配合我保持了沉默，我说的不对吗？”
“我…”面对前者的指责鱼谦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们的话，你就不可能不知道织有多么在乎秋鲤沫，甚至超越她自己的生死。听从我的指令劫持秋鲤沫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说着任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色
“至于秋鲤沫那孩子...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个有点奇怪，但是你该不会没发现，他爱着你吧？”
“啊？！”鱼谦目瞪口呆的望着前者，瞬间感觉从微醉的状态彻底醒了过来“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秋鲤沫那孩子，他爱着你啊。”任源耸耸肩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以和你结婚为目标的那种喜欢。所以没有外界因素影响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主动选择和你不告而别的。”
“等下等下等下。”鱼谦扶着额头，脸上依旧残留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小秋可是个男孩子啊！而且我的年纪恐怕和他亲生父亲一般大啊！”
“但是他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吗？（详见第一百九十八章）”任源揶揄的笑道“你这把年纪还能吸引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不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这个玩笑很不好笑，任源。”鱼谦黑着脸斥道。
“我知道，我也完全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任源收起脸上的讥笑之意，漠然说道“哪怕你肯稍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看那孩子的话。你就不可能察觉不到那孩子对你的，几乎不加掩饰的心意。”
“所以老鱼你现在还敢说，你很关心他们两人吗？”
“…欸。”
默然许久后，鱼谦长叹一声颓唐的垂下了乱成锅粥的脑袋，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更不明白连连遭遇不幸的总是靠近他的人，而不是他自己。如果说真有什么玩笑的话，那么他的人生恐怕就是命运跟他开的最为恶劣没品的玩笑。
“这么说你和他们两人的失踪，完全没有关系是吗？”身心俱疲的鱼谦闷声闷气的问道“你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要说完全没关系也不恰当，怎么说我也是他们在对灾部的直接负责人。”任源轻啧一声，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他们这一失踪，等明天过后对灾部高层肯定还是要找我算账。”
“那你觉得，他们现在可能在哪？”鱼谦低声问道“按你的说法织那么爱小秋，小秋又不会离家出走，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在鹰隼大队的监视下突然失踪呢？”
“织对小秋的爱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她是把拯救小秋当作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算了，和你说这个你也不会明白。”任源顿了顿道“接下来的话，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老鱼你不要忘了，除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s市可还有个连阴阳策断洛东都看不到的地方呢。”
“镜月世界！”鱼谦猛然惊醒，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是神色“你是说普罗米修斯使用隐衣，在鹰隼大队的眼皮底下把他们两人带去了镜月世界！？”
“我也只是猜测，说实话我并不觉得织和秋鲤沫对那个普罗米修斯来说有什么价值。”任源沉吟片刻道“只是今晚那个普罗米修斯轻易便抛弃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行径，让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家伙了。”
“一定是这样的！”鱼谦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可能是这个普罗米修斯干的了！”
“希望如此吧。”任源挑眉道“那样的话要是明天我和九儿打赢了，起码还能知晓这两人的下落。”
“你不说采总指挥手里，握着从剑阁带来的杀手锏吗？”鱼谦神色坚毅的断言道“没有什么‘要是’，你们明天绝对会赢的！那个普罗米修斯绝对会为他所犯下的累累恶行，付出血的代价！”
“要是真…好吧没有‘要是’。”任源淡笑道
“我们就一起祈祷，正义必胜吧…”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绝代天骄
位于s市城北山区中的废弃炼油厂，其所在位置本就是人迹罕至之地。
又因三月初骑士伤流年和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李墨，接连在此处失陷。厂房的中心区域，又发现了大量琐罗亚斯德教派举行仪式的痕迹。故而这里早就被对灾部划归为军事区域，彻底封锁起来了。
对外的公开说法则是，在废弃的厂房遗址中，发现了大量有毒气体残留。如此一来就更没有普通民众，敢靠近这片区域了。间或响起的虫嘶鸟鸣，衬的这片厂区愈发的空寂荒凉。
不过今日这里却迎来了，两名特殊的访客。身着劲装的伪神之躯任源和千幻九尾采九儿，自早上起便带齐了装备，早早的等候在了唯余中央的巨型厂房中。明显被清理过的水泥地面上，还残留着隐约的法阵绘制痕迹。
这里既是当初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阶祭司美杜莎，为教派的狂信徒举行神启仪式之地（详见第八十一章）。也是任源选中的，与普罗米修斯约见的地点。而视今日一战的成果，也将决定对灾部这场声势浩大的驱虎行动最后的结局。
此等级别的战斗，人数已经完全失却了意义。因此此战除了任源和采九儿两人外，对灾部再未派遣包括各部门在内的任何辅助人员。离得最近的土狼大队机动部队，也停留在数公里之外，以免被意外卷入三人战斗的余波之中。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对灾部对于此战再无其他方面的准备，除了早已全面启动装载着特制战斗部引弦待发的中近程导弹部队，和随时准备按照既定预案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土狼大队之外。真正让千幻九尾采九儿有底气与普罗米修斯正面一战的，则是她从剑阁带来的由六极之一无名之雾亲手为她打造的“杀手锏”。
四个插有大量金属棒的不规则球体（详见第六百八十七章），被安放在了废弃厂房的四周。阵阵奇特的异常波动自这些球体上散发出来，互相之间融合共鸣，行成了个颇为奇异的微型领域。
端坐在领域中心同时也是废弃厂房中心的千幻九尾脊背挺直如松，九条蓬松柔软的油亮狐尾，如铺散开来的华贵裘皮大衣，于臀 后形成了个标准的半圆。一柄二尺长短似棍似剑的软质兵刃，则平放在狐女盘起的双膝之上。
“虽说我没有和他约定具体的见面时间，只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详见第一百三十九章）。”随着日落西斜，已经等了整整一个白天的任源此刻终于忍耐不住，望着敞开的废弃厂房大门不悦的吐槽道“但是这家伙为免也太磨叽了吧？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露面？”
“既然如此。”听到前者的抱怨采九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和他约好具体的时间呢？”
“我这不是担心他下不了来这里的决心，所以干脆就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多给他点考虑的时间嘛。”任源抱怨道“谁想到他竟然这么没素质，要我们两个等到现在也没来。”“说不定，他不打算来见你了。”狐女轻声呢喃道“毕竟就算他真打算来此见你，远远看到我们这个架势，估计也不会现身了。”
“不，他一定会的。”任源瞥了眼安置在四角的怪异装置，十分笃定的说道“他是有可能不来，但是绝不会因为察觉到了无名之雾的领域之力，就选择放弃。”
“看来你对这个普罗米修斯的评价还挺高的。”狐女失声轻笑道“这么说你也觉得就算有这套装置在手，我们也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对手？你并没有见过这套领域具现装置的威力吧？”
“我确实没有想到，无名之雾竟然会同意帮伏羲造出这种东西来，我承认有这装置加持的你非常强。”任源摇了摇手指道“但是你要是觉得凭这个就能对付那个普罗米修斯，为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哦，是吗？”采九儿脸上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情“看来你并不了解这个装置的真正威力。”
“我是不了解，但是九儿我得提醒你。”任源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个普罗米修斯肯定要远比我，更了解这套装置的威力。甚至可以说，他比你还要了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套装置的设计构想。”任源微眯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最早就是他提出来的！”
“…”短暂的失神之后，采九儿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片刻之后她低声问道“你确定是他吗？”
“只能是他了！”任源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在镜月世界里见到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了。昨晚隐士虽然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但是九儿你觉得除了你那个好徒弟，还有谁能帮隐士在短短十几年内，取得这么大的突破？”
“昨晚隐士可是当着我的面，完成了自我意识的定向迁移。就算他在叛出剑阁之后，真的在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你觉得相关的实验设施建设和应用，是这么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吗？就算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全力支持，那两座藏在地下的大型实验室，可远不能和一号院的科研水平相比吧？”
“更何况你不要忘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意识，迁移到那个克隆自月光魔女的身体里了。还有那枚十多年前奥姆摩瓦教派交予花花保存的‘贤者之种’，据隐士承认也是他的手笔。我是没见到那个玩意，但若是那个叫赵构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交待属实的话，那枚贤者之种就是用于意识传承的载体。”
“还有你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祭坛上，发现的那个拥有独立意识的机械生命体。自隐士之后，谁在这些方面的成就超越了隐士，达到了更高的层次九儿你可要比我更清楚吧？”
“至于剥夺异人独立领域乃至独立世界的手段，这更是你那个宝贝徒弟独家的技术！至少我还没有听说过，除了对灾部之外还有第二个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组织。哦对了，剥夺独立世界这种事情就连继承了他科研成果的对灾部，现在也未必能做到吧？”
“也就是说你认为…”狐女轻叹了口气道“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就是我的学生…刘风是吗？”
“没错。”任源肯定的说道“根据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黑胖子大祭司布莱克的说法，隐士并没有和他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而是和普罗米修斯合作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能够找到并拉拢隐士合作的，也就只有你的徒弟刘风了！”
“可是当时你不是说，他肯定死于那场实验中了吗？”狐女似是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场实验有多危险吧？”
“是的，我确实不认为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尤其是他当时还不是异人。”任源冷笑道“但若不是在他死后搜检他的研究手稿，你这个和他关系那么‘亲密’的师父，不也没有发现他对那两项违禁课题的研究，早已超越了你的导师隐士了吗？”
“你就是据此推断，他在那场实验中活下来的吗？”
“这确实不是什么有力的论证，但是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在那场实验中活下来。”任源毫无动摇的断言道“那么只可能是刘风那小子！”
“他确实我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天才，不…或许天才这个词已经远不够用来形容他了，他是绝代的天骄。”采九儿故作平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丝丝缅怀惋惜的神色“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的话，那么我倒是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能肯定他在掌控了镜月世界之后，一定会来见你了。”
“他想要的既然不是帮琐罗亚斯德教派实现那个什么迦南之地计划，那么他着这些事情的目的显然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我！”任源指了指自己道“现在看来，他之所以选择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目的无非就是借助降临派的力量掌握镜月世界。”
“当年他因为中了我的骗局，进行了那场不可能成功的实验，彻底迷失在了幻梦境之中。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以凡人之躯在那里存活下来的。而且没有现实世界作为缓冲，就算他在幻梦境中接触到了异源，也会在瞬间化为异源的养分。”
“我们无从得知他在幻梦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从结果来看，他在那般毫无生还可能的情况下不仅活了下来，还成长为了超越你我的怪物。”任源沉声道“九儿你还记得，我和你提到的，那个普罗米修斯在镜月世界中所操控的，极为诡异的独立世界碎片吗？”
“记得。”狐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说那是虚无，完全空无一物的虚无。”
“不错，那个普罗米修斯的独立世界，根本就是虚无这个概念的具现化。”任源神色冷峻的说道“他的独立世界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他相当于没有觉醒出独立世界！以他当年对具现生命这个概念的执著，九儿你觉得他将自己的独立世界或者说领域变成这样…”
“…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真正威力
作为当年那场恶性 事件的经历者，采九儿当然清楚的知道任源指的是什么，不由得微微动容道
“你觉得如果小刘他还活着的话，仍不会放弃夺成神的计划吗？”
“他到死对夺舍神明这件事都没有丝毫的动摇，你觉得他如果真的活下来了的话，有什么理由会选择放弃吗？”任源哂笑道“那家伙已经彻底疯透了！九儿，你真该亲眼看看那个普罗米修斯是个什么样子！就算他不是刘风，也绝对是个彻底抛却人类底线的怪物了。”
“可是…”采九儿迟疑的说道“在你看来和神明争夺主导权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在我看来，他能从幻梦境里活下来这件事，就已经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了。”任源翻了个白眼道“既然从开始我就判断错了，再问我的看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真是小刘的话，他当初能够在幻梦境中活下来，肯定和那座在幻梦境中出现的神秘祭坛有关。因为某种我们不得而知的原因，他才和那座神秘祭坛取得了共鸣成功的活了下来。”采九儿斟酌了片刻之后分析道
“但是就算小刘他侥幸未死，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不管是取代你成为伪神之躯，还是收集散落的神躯重新拼凑神明，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不要说复活神明之后，在神躯之内和神明争夺主导权了。若真能做到的话，那被复活的那个存在也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神明’了。”
“谁知道呢，或许在他看来能够赢下来的才配被称为神明呢？那种被降格的神明，只不过是他登临顶峰的养料罢了。”任源的嘴角勾起了道讥讽的弧度“能够培养出这么个疯子，身为他的师父九儿你也足够自豪了呢，说不定等他成神那天，还念着和你的这份旧情呢。”
“我以为我们在讨论的，是件很严肃的事情。”狐女眉头轻皱，颇为不悦的望向前者。
“怎么，你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吗？”任源从鼻子里挤出了声冷哼“我可不是在胡乱推测，九儿你好好想想，神殿的人为什么会来s市？神之左手可没保存在这里。”
“假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的话，那么还有什么能吸引他们冒着激怒对灾部的风险，派遣一席成员潜入境内？现在向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头老怪物，能如此大方的敲下颗牙塞给手下祭司用，显然也是仗着背后有神殿上的一席给神骸保驾护航。”
“难道说神殿认为他有接替你，成为伪神之躯的可能吗？”采九儿似是想到什么，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也不能据此便下论断吧？一枚神齿或许并没有那么重的份量，但关系到神之口的完整的话，神殿因此出面也并不过分吧？”
“那么涉及神之口完整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觉得神殿会轻易的允许琐罗亚斯德教的教皇这么使用神骸吗？那头老怪物也只是神殿中的一席罢了，神殿还轮不到他说了算。”任源冷笑道“相比之下他趁神殿行事蹭车的可能性，明显更高些。”
“但无论怎么说，不管是谁想替掉我伪神之躯的位置，都必须得到我的帮助不可。且不论这个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不是你的好徒弟刘风，既然他的目的不是协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完成降临三号异源部分躯体的计划。那么就只可能是，和神殿那边有所关联了。”
“目标是我的话，那么今天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不然等我重新被对灾部封存起来，再想对我出手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早就想到这点了？”采九儿忍不住有些惊讶的望向前者“还是说你刚刚才想到的？”
“从你昨晚和我说，发现了神殿的人之后，我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任源颇有些意外的回望过来道“九儿你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吗？”
“我…”采九儿沉吟了片刻后道“确实没有想的这么深，毕竟对于神殿来说更换伪神之躯的人选远没有维持现状来的好吧？倒是你，想到了这种可能竟然还敢冒险来这里配合我抓捕那个普罗米修斯吗？”
“我确实不愿意来，要我选的话至少让我带上那个才行。但是上面已经急着宣布驱虎行动结束了，我不来的话怎么能钓出那个普罗米修斯？”任源语气中充斥着轻蔑与不满“我不趁着现在还有一定自由的时候，帮你搞定那个家伙，揪出背后搞风搞雨的幕后黑手。等我再被对灾部封存起来之后，以幕后之人表现出的地位权力，我岂不是成了待宰羔羊了？”
“确实。”采九儿苦笑道“可若我们今天失败了，岂不是更糟？”
“那就要看无名之雾给你准备的这套杀手锏，到底厉害不厉害了。”任源大大咧咧的说道“再说就算失败了也有九儿你陪着我不是？反正无非就是最终落到神殿的手里，总不可能更糟糕了。”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采九儿颔首表示赞同“这样做起码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不过说起来我有些好奇。”任源不怀好意的觑着狐女道“若是查出来这幕后黑手真的是伏羲，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不可能。”采九儿平静的说道“如果伏羲真的倒向了降临派，你我现在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
“行吧，就当你说的没错吧。”任源状极无聊的摆了摆手，略顿了顿忽又的问道“虽然我觉得应该不至于，但是稍后如果发现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刘风，你不会在关键时刻心软了放他走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采九儿嗔怪的瞪了前者一眼道“这怎么可能。”
“最好是不可能。”任源淡然说道“我可不想再被你坑一次了。”
“你明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采九儿美眸之中水光莹莹，轻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你知道的，其实我是爱你的。”
“算了吧九儿，你对每个和你上过床的人，都这么说吧？”任源嗤笑道“若你爱的人像你的尾巴数量那么少，你这句话还有点含金量。可实际上你的爱人具体有多少，你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吧？”
“我对他们都是付出了真心的，怎么会记不清。”采九儿微笑道“再说你既然知道是这样，何必担心我在这种时候放水呢？我们赢不赢得了他，才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吧？”
“我知道你足够博爱，只是我怕那小子在你心里是特别的。”任源努努嘴道“说起来，上官善水那丫头还在你手里吧？她勾结索罗亚斯德教派陷害小年这事证据确凿，你该不会出手偏袒她吧？”
“她要怎么处置，最终还要看上面的意思，不过肯定不会公开处理。毕竟骑士叛变这件事已经定性了，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翻案。我把她圈在身边只是为了方便控制她，无聊的时候顺便玩玩罢了。” 采九儿淡笑道
“说起来你昨晚竟然在我赶到之前，便独力击杀了骑士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没有了独立领域，你的身体状态现在也已经达到巅峰了吧？”
“巅峰？还差的远嘞。”任源惫懒的说道“亏你特意给我找了这么块磨刀石，你还真不怕我昨晚死在小年手里啊？”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对上他了，就算没有领域你也不至于那么轻易的就败在他手中吧。”采九儿道“今晚的战斗，还要靠你帮我牵制那个普罗米修斯呢。”
“牵制的工作我会做好的，这个你放心。在镜月世界里，我不也从他手里面逃出来了嘛。”任源吐槽道“你要是真不放心，那就和上面把那个的使用权限给我要下来不就好了？那样的话别说帮你牵制他了，今晚就是换我做主攻手都没问题。”
“这你就不要想啦，肯定是不可能的。”采九儿柔媚的嗓音转出几声低沉的轻吟“今晚你这个状态，就是最合适的啦。”
“最合适的吗？行吧。”任源讥笑道“你觉得合适就合适吧，回头要是翻车了咱们各跑各的，九儿你可别指望我能拦住他。”
“嗯，不会的。”采九儿别过脸去，望着厂房大门外杂草丛生的地面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来的也应该来了。”
“什么差不多了，这离十二点不还远…咦？”
话未说完任源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敏锐如他已经察觉到了空间中悄然弥漫开来的，那阵阵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异常波动。循着狐女的目光望去，厂房外的空地上依旧空空如也，但他知道两人苦候已久的对手此刻就在附近。
“他来了！”
收敛起轻浮之色的任源当即站到盘膝端坐的狐女面前，缓缓将罪衍剑刃抽了出来摆出遍覆细鳞的战斗姿态，道道如有生命般的火焰在鳞片的缝隙中流转。他边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状况，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进了你的领域范围吗？能确定他现在的位置吗？”
“呐，任源…”
“怎么了？”
“对不起…”
“嗯？！”
身后狐女的低语入耳，任源心头警兆骤起。刚欲向前扑身逃跑，胸腹之间突然被四道散发着剧烈异源波动的长枪从各个方向贯穿。没有了丝毫反抗之力的他，被重重的按倒在了地上。
“所以我都说了。”狐女走到任源面前蹲下，幽幽的说道“你并不了解这个装置的…”
“…真正威力。”
第一千一百章 听命而行
遮掩住现实的幕布缓缓褪去，露出了掩藏在其下的真实景象。
刺入任源体内的四支长枪，分别被握在四名身着厚重全覆式动力铠的利刃大队队员手中。贯穿了他胸腹的矛头，则是由采自一号异源和二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嵌合锻造。配备连通矛体的超高压电流，不断对目标的独立现实及**施加严重的持续破坏。
这四名全副武装的利刃大队特别作战队员，在此之前便借助千幻九尾的领域森罗万象掩护，潜伏在伪神之躯的身边。经过无名之雾的微型领域加持，任源对这四柄及体的致命锋刃没有丝毫的察觉。
此刻穿在四名特战队员身上的动力铠，各关节处的发动机正剧烈轰响着，向外传输着惊人的力量，强行压制着他的身体。由两名异源神躯碎片所引动的异常风暴，也在他的体内疯狂的肆虐，不断的剿杀和摧毁所有与其相异的现实之力。纵然任源的独立现实极为强大，在刺入体内的神躯碎片被消耗殆尽前，都无法催动自身的独立现实。
然而想要与如此硕大的四块神躯碎片拼消耗，显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从操枪的四名利刃大队特战队员动力铠宽厚的背匣来看，这种特制枪头的储备十分充足。任源胸腹间因独立现实被压制而无法修复的伤口，正在高强度的电击之下散发着刺鼻的焦臭，乌黑的鳞片哔哔啵啵的从身体上脱落下来。
“采…九儿…你他…妈的…”
丧失了独立现实支持的任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出作战状态。两眼血红的盯着蹲在身前的狐女，不断有涎液从在电流刺激下抽搐不休的嘴角淌下。紧缩的喉咙中，发出如伤兽般暴怒的低吼
“你妈…的，为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明白这点…”采九儿美目微垂，似是松了口气般说道“我本来还担心，你今晚要是察觉到了什么躲在六号别墅里不出来了，该怎么办。”
“混…蛋！你们…敢…耍我！”
“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吗？”采九儿淡淡的说道“你不会以为部里，什么都不知道吧？”
“放了…我…九儿！”被四柄长枪牢牢按在地上的任源，竭力扭转着脑袋，死死的盯着狐女嘶吼道“放…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眼见前者还有余力活动开口，四名利刃大队特战队员互相望了一眼，隔着厚重的护目镜皆从彼此眸中看出了惊骇。这套特制的捕获系统有多么强大，四人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功率下足以杀掉具现了独立领域的a级异人！便是换千幻九尾被插中，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不要说顶着体内肆虐的异常风暴开口了。
“加大输出功率，启动超负荷运转模式！”
带队的利刃大队特战队员紧张地对着小队通讯大吼一声，众人赶忙旋动枪柄上的控制阀。顿时四枚刺入任源体内的矛头亮度暴增，此起彼伏的闷响从其体内传来。看着正被急速消耗的矛头，众人也随时做好的补充的准备。
“或许吧…”许久的沉默后狐女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迷茫叹息道“任源，你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九儿！采…九儿！你…”任源尚未出口的怒吼被体内愈发庞大的异常风暴，彻底淹埋在了残破不堪的肺部之中。
搞定了伪神之躯后狐女再次将视线，望向了废旧厂房敞开的大门口。她并不担心正超负荷运转的捕获装置会出问题，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来取走伪神之躯了。
好似回应着采九儿的心思般，一名头戴黑色软边礼帽，身披大衣的高瘦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外。掩藏在圆框墨镜后的双眼望见狐女后，便迈着平稳无声的步伐悠然走了进来。直到前者身前数步远后，方才停步站定。
“您好。”高瘦男子摘下软边礼帽置于胸前，露出苍白无发的光洁头颅，动作极为优雅的朝着狐女微鞠了一躬，嗓音低沉柔和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普罗米修斯。”
“…”
望着身前的高瘦男子采九儿不由得短暂的失神了片刻，勾魂夺魄的狐眸中闪着些许难以言说的焦躁。目光在对方身上的每个细节处徘徊流连，似是想要从中找出几丝熟悉的气息。然而几番努力最终却仍无功而返，怔怔的停留在那张毫无生机的陌生脸庞上。
“您是千幻九尾前辈吧？”见狐女久久没有开口，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依旧温柔的说道“我按约前来接受伪神之躯了，我想应该没有迟到吧？”
“唔，没有。”采九儿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瞥了眼躺在地上对这边怒目而视的任源，轻声说道“伪神之躯就在这了。”
“很好，有劳前辈您了。”普罗米修斯淡然轻笑，探出衣袖的枯瘦双手流畅的拈出了几个法决。顿时阵阵空虚死寂的气息，从四名利刃大队的特战队员身边掠过，将伪神之躯包裹了起来。紧接着便见其如融化的冰雪般，悄然消失在了地面上。
抽回了长枪的利刃大队特战队员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要知道具现了生命这个概念的伪神之躯，最为出名的便是其令人难以置信的适应能力。天知道继续压制下去，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不过待众人视线投向站在狐女对面的高瘦男子时，刚刚放松的神经立时又紧绷了起来。要知道今晚的行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束，而后者方才可是当着他们的面，轻描淡写之间便表演了让棘手的伪神之躯变消失。
“你…”采九儿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哦？”放下了双手的普罗米修斯笑问道“看样子千幻九尾前辈您，好像是将我认成了某个人是吗？”
“所以，是你吗？”
“我不知道前辈您口中所指的是谁。”普罗米修斯顿了顿，平静的说道“现在的我，是普罗米修斯。”
“我明白了…”采九儿轻叹着放下了刚欲伸出的手，拢了拢散落的银色发丝，沉声问道“请牢记，要严格遵守你和我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我是个非常注重约定的人。对于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伪神之躯我已经切实收到了，接下来我要带他回镜月世界了。”向前者致意后，普罗米修斯便转身向废旧厂房外走去。
“等一下！”目送着后者离去的采九儿忽然开口叫道。
“前辈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普罗米修斯停下脚步，微微扭头看向站在灯光中的狐女。
“你说你是个非常注重约定的人。”采九儿带着些许急切的问道“所以你会遵守好，你许下的每个承诺对吗？”
“这…”片刻的沉吟后，普罗米修斯带着几分无奈的淡笑道“我当然会遵守好我许下的每个承诺，但是就像前辈您常说的那样…”
“…总有些时候，我们身不由己不是吗？”
不待采九儿再说些什么，后者已如阵清风消散在了蒙蒙的月光之中…
担任人之本源小队联络专员的姜梓文，已经在早上交接了名下所有的工作，返回鹰隼大队述职了。眼下诺大的六号别墅内，只余担任龙牧的鱼谦，默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中。他那向来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此时正被迷茫的神色所充斥，麻木的望着紧闭的大门。
他在等人，也在等一个答案。即使连他自己此刻也无法确定，那会不会是个能让他认同的答案。
今早对灾部已经全面下达了，驱虎行动圆满成功的公告。即便还有大量属于索罗亚斯德教派的资产，没有完成清点和接受。即便包括被囚禁的s市土狼大队主官刘氏兄弟在内，需多涉及与降临派勾结的案件还在调查审理当中。即便引发这场动荡的罪魁祸首，索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还没有被绳之以法。
诚然这些事情也可以说，已经被尽数解决了。降临派资产的交接不过是时间问题，内鬼的调查有了缴获的全部情报也已然没了障碍。至于躲在镜月世界内不出来的普罗米修斯，同样也可以变向说是被囚禁在了其中。何况今天任源与千幻九尾的行动，还没有迎来最终的结果。
然而鱼谦扪心自问，便是真的抓住了那个普罗米修斯，驱虎行动就可以算是完全成功了吗？脑海中女儿鱼瑶，马雯，李曜战，老梅父女，迟海峰，白皓，小柏等等无数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循环流转。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称不上是给出了个可令他们瞑目的交代。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之后还隐藏着更为沉重的黑暗。
正是这片黑暗遮断了十年前女儿死亡的真相，也正是这片黑暗让这一个多月来的驱虎行动举步维艰。仅仅只是结束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施行的阴谋，根本算不上是成功。因为那团高高在上的阴霾，依然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面对这片黑暗，鱼谦很清楚自己做不了什么。但他却隐约觉得，自己必须为之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苦守了一天的正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转生神躯
看到大门开启的鱼谦猛然回过神来，按着早已坐到麻木的双膝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怎么样，你们抓到那个普…欸？”
从门后露出的纤细手掌，令鱼谦还未说完的话统统咽了下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并不是苦等整日的伪神之躯任源，而是银发披肩的千幻九尾采九儿。
“…采总指挥？”鱼谦愕然的望着狐女，满脸疑惑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是我。”采九儿顺手关上大门，莲步轻移来到沙发前坐下，面露微笑的问道“怎么，鱼警官您对我的到来不欢迎吗？”
“这不是欢不欢迎的问题吧？”鱼谦心头忽然掠过了几丝不妙的气息，顾不得在对方面前失礼，语气急促的问道“任源呢？他怎么没和总指挥您一起回来？”
“啊，你问伪神之躯啊。”采九儿交叉起青葱如玉的十指，颔首轻笑道“我来呢，就是要和鱼警官你说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本来这项工作交给鹰隼大队那边就可以了，不过考虑到很多问题不便第三方转述，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走这一趟了。”
“采总指挥，您口中所说的不方便由第三方转述的问题…”鱼谦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沉声问道“指的是有关任源对部里高层，存在内鬼的猜测吗？”
“不错。”采九儿淡笑道“在此之前我们毕竟也算是达成了合作（详见第八百九十八章），因此我想也有必要为我们的合作打上个圆满的句号。”
“那接下来…”鱼谦望着面前的狐女，朝着脚下指了指道“我们是不是去别墅的地下三层聊比较好？”
“哦？”采九儿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前者道“他有和你说过，有关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事情吗？”
“有说过一点。”鱼谦不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下方才应道“任源说六号别墅的地下三层，没有加装任何监控设备（第二百五十一章）。是对灾部所维系的，和代表异人的他之间彼此信任的界限。”
闻言采九儿面色有些古怪的望着前者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这么说的吧。”鱼谦想了下道“大概意思我应该是没有记错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什么问题，他说的没错。”采九儿不动声色的略过了这个话题道“没有关系，有我在这里你同样不需要顾虑谈话内容泄露的问题。”
“既然采总指挥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在这谈吧。”定了定神后鱼谦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不过虽然鱼谦嘴上这么说着，脑海中却缓缓浮上了些许异样的心思。即便他并无法确定此刻后者，有没有在客厅内张开自己的独立领域。但是对方如此笃定整个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早已彻底关闭，在他看来却透出些许不同的意义。
“关于部里高层有无内鬼这个问题先不急，我想先问下采总指挥您。”鱼谦重整思绪后，立刻问起了眼下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任源他现在，怎么样了？您还没有回答我，他为什么没有和您一起回六号别墅？是还有别的任务吗？”
“我本来是想和鱼警官你说，他去执行别的任务了。”采九儿沉吟了片刻后，笑笑道“不过从驱虎行动开始以来，你的表现证明了即便没有经过部里系统的培训，你仍然称得上是个合格的龙牧，而且你也经历过神示。”
“对灾部非常需要像鱼警官你这样的人才，我也很希望你能够在利刃大队里继续工作下去，找到合适你的岗位。不知鱼警官你，有没有意向继续在对灾部里效力呢？”
虽不解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了这个方向，但狐女言语中的未尽之意鱼谦还是听得出来的。若是拒绝的话，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听闻对灾部机要的资格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当然愿意，这点在张专员当初招揽我入部的时候，我就已经表明了不是吗？”
“我就知道鱼警官你一定会答应的。”采九儿满意的说道“你在张昌旭那里签的那份合同，只是临时合同并不算正式合同。要等完成部里的全部培训项目之后，才能正式入职。”
“我会努力的。”见谈话迟迟没有进入正题，强抑住心中焦躁的鱼谦，再次直白的问道“所以采总指挥您说本来想和我说，任源去执行别的任务了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首先再次欢迎鱼警官你加入对灾部。”采九儿摆摆手示意前者先别急，柔声说道“既然你愿意在对灾部继续工作下去，那么该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也就没有对你隐瞒的必要了。”
“伪神之躯…或者说人之本源任源，在今日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抓捕行动中，因公殉职英勇牺牲了。”
“您是说他死了？！”鱼谦豁然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狐女惊叫道“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不死的！”
“说他死了，确实有些不准确。”采九儿淡笑道“准确来说，任源的身体在战斗中被彻底损毁，已经完全无法恢复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他毕竟是和神明签订契约，独立现实具现了‘生命’这一概念的异人。只需再过十年，就会有继承了他全部意识的，新的伪神之躯出现了。”
“所以在新的伪神之躯觉醒之前…”鱼谦的手按向腰部缓缓坐回了沙发中，面色阴晴不定的问道“任源就相当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伪神之躯传承的记忆是极为庞大的，十年指的是他完全掌握这些知识记忆的时间。这涉及到伪神之躯转生的隐秘，鱼警官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采九儿耐心的解释道“你只需要知道，伪神之躯的转生体现在理论上已经诞生了，只是记忆要恢复到完全状态，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
“那部里现在能找到他吗？”鱼谦追问道
“当然是可以的，伪神之躯的转生并非完全随机。很大程度上也是受损毁前的主体，具体到这代也就是任源所影响的，并不会脱离对灾部的控制范围。”采九儿自信一笑道“并且在部里的三号研究院，我们还有寻找伪神之躯转生体的王牌阴阳策断洛东。”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能找到任源，也无法知晓他的记忆是吗？”
“是这样的，他现在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罢了。”采九儿道“不过随着伪神之躯大脑的发育，他的记忆也会很快恢复过来的。只是不知这代的伪神之躯，又叫什么名字了。”
“伪神之躯不都是叫任源吗？”鱼谦奇道
“怎么会都叫任源呢。”采九儿轻掩樱唇吃吃笑道“‘任源’这个名字，自然是他父母给他起的呀。”
“伪神之躯还有父母？！”
“他当然有父母啦。”采九儿哭笑不得的说道“他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父母呢？”
“噢，也对。”鱼谦一拍脑门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都说是转生成婴儿了，有父母也是合情合理的了。不过接受了这个烂大街的“转生流”设定后，他当即意识到了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个普罗米修斯呢？你们让他跑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边可是连伪神之躯都搭进去了。”采九儿眉头轻挑，俏脸微沉道“可惜没能活捉他，他也在我们最后的攻击中当场毙命了。”
“那个普罗米修斯也死了？”鱼谦面色阴晴不定的望着狐女，默然半晌后缓缓开口道“采总指挥，您该不会是在最后，故意下的杀手吧？”
“鱼警官你这句话，问的倒很是有趣。”采九儿似笑非笑的望着前者道“你是想说，我是故意杀人灭口的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果连那个普罗米修斯也死了的话…”
“就无从得知，那个隐藏在对灾部高层之中的内鬼是谁了。”采九儿意味深长的接口道“鱼警官你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鱼谦皱眉道“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口供，是揭开这些阴谋的唯一突破口吧？”
“唯一突破口？鱼警官你为免，也太小瞧对灾部了吧？”采九儿失声笑道“越庞大的阴谋，便越难以遮掩。若真是隐藏在对灾部高层里的内鬼，调查的线索又怎么会只维系在个别对象，而且还是敌人的身上。”
“况且鱼警官，你了解a级异人间的战斗吗？你真的知道今天在战斗现场，都发生了什么吗？且不说面对夺取了镜月世界的敌人，我有没有留手的能力。情报也并不是非要俘虏了对手，才能拿到吧？鱼警官你的判断，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呢？”
“我承认我方才的说法有些太过武断了。”被驳的哑口无言的鱼谦面露无奈，放软了口气道“那么关于对灾部里的内鬼…”
“利刃大队已经找出了数条重要的线索，并着手展开调查了，鱼警官你完全不用担心。”采九儿的语气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味道“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逃脱不了正义的制裁。”
“好吧…”
对于狐女的保证鱼谦显然并不信服，可对于调查对灾部高层这件事，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确实没有置喙的余地。末了他只能以退为进，换个方式问道
“那么关于刘氏兄弟部里打算怎么处理？还有我不知道任源有没有和您说，就是原骑士的龙牧，也是您现在的联络专员上官善水…”
“刘氏兄弟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一案正在调查中，作为驱虎行动的参与者之一，相信不久鱼警官你就能知道结果了。”采九儿再次打断了前者的话，轻抬皓腕看了看时间抿唇浅笑道
“至于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构陷s市驻守，导致骑士伤流年反叛对灾部的原龙牧上官善水…算算时间的话，负责前去抓捕的利刃大队人员，这时候应该已经…”
“…上门了吧。”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弥天大谎
自千幻九尾进门之后，两人已经聊了很久。但除却任源战死的消息之外，在鱼谦看来后者表面上说了很多，实际上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关于近两个月来驱虎行动中发生的种种问题，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于面前的狐女来说，双方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虽然每个问题和疑点，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提到了。可说到处理的结果，无一不是正在调查过程中，或是已经着手进行妥善处理。
至于眼下鱼谦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即任源是如何引出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以及织和秋鲤沫的下落。狐女则表示对此亦不知情，并且后者今晚亲自前来六号别墅，多少也有向他打听这两件事细节的目的在里面。
“如此说来，采总指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鱼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语气十分直白的质问道“除了损失了伪神之躯外，实际上在上面仓促宣布驱虎行动结束后，我们的工作仍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不能这么说，鱼警官。”采九儿唇角微启，巧笑嫣然的提醒道“我们也成功的捣毁了躲藏在s市的降临派，并击毙了敌酋普罗米修斯。”
“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鱼谦不无讽刺的说道“那么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叛徒呢？我不知道采总指挥您是怎么认为的，在我看来后者的威胁丝毫不比降临派来的小。视其身份地位，恐怕远要比外部的敌人来的更大！”
“我并没有说内部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更没有任何袒护叛徒的意思。”采九儿敛起笑意，神色淡然的说道“只是鱼警官，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驱虎行动本就是针对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的行动，现在降临派余孽被尽数清剿干净，为什么不能宣布成功呢？”
“至于你口中的内部调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鱼警官。我们在昨晚才刚刚攻陷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获得了海量的情报和证据。你不觉得应该多给我们利刃大队的同志们，一点梳理和调查的时间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就像即将被逮捕起来的上官善水龙牧那样，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些勾结降临派的人，迎来他们应有的结局。”
“那么织和小秋呢？”鱼谦追问道
“这个我方才也说了，关于这两个人的下落，部里也非常关心。”采九儿平静的说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两人的失踪必然与伪神之躯有关。从这个角度来说，鱼警官，这本应是作为龙牧的你的工作范围。”
“呵呵，这时候我又不是没接受过训练的龙牧挂件了？”鱼谦冷笑道“那还真是抱歉啊采总指挥，我是业务能力极差的废物龙牧。”
“欸，我知道柏天清同志的牺牲，让你的情绪很不好。”
“这里我也不得不提醒您一下，采总指挥。”鱼谦寒声道“驱虎行动中牺牲的同志，可不止小柏一人。若是算上那些遭受降临派迫害的人，这个数字就更惊人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伤流年同志这样，本不应该被牺牲的同志。”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说什么为了胜利，这些牺牲都是值得这种话。但是鱼谦同志，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吗？”采九儿黛眉轻皱，加重了语气肃声道“我能够理解，你今晚对于我的抵触情绪。作为驱虎行动的总指挥，于情于理我都应为这些同志的牺牲负责。”
“不过在根本的立场问题上，鱼警官你在认知上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偏斜。我这里就直说了，你对驱虎行动和利刃大队，乃至整个对灾部的看法，是不是过于受到伪神之躯的影响了？”
“采总指挥您口中所说的影响，是指我赞同任源关于对灾部高层存在内鬼的看法吗？”
“你看，话题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采九儿摇头苦笑道“确实有不少证据指向，对灾部内部存在问题，也出现了不少诸如上官善水龙牧这样的现象。但是在调查结果全部出来之前，我们难道不该抱着谨慎的态度，来具体的看待和分析每个情况吗？”
“再者抛开对灾部的问题不谈，你有没有想过积极对这些问题进行调查的伪神之躯，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有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我很早之前就告诫过鱼警官你了，你可以不相信身为异人的我，但对同为异人的伪神之躯，却抱有如此高的信任可不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现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采九儿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们手上有极为可靠的证据表明，任源与织和秋鲤沫的失踪，毋庸置疑有着直接的关系。”
“您的意思难道是说…”看着言之凿凿的狐女，鱼谦有些迟疑的追问道“她们两人的失踪实际上是任源一手策划的？”
“还不能断定，但目的来看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关于他这么做的动机，还有待研究。”采九儿颔首道“等最终结果确认后，我会再通知你的。总之伪神之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点我姑且，还是明白的。”鱼谦面色阴晴不定的点了点头，姑且算是认同了狐女的说法。
“这就对了嘛，你不愿意相信我，总该相信部里最后的调查结果吧？”采九儿微微一笑道“无论如何我们的立场都该是坚定的，那就是努力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不是吗？”
“您说的没错。”鱼谦轻叹了口气道“那么就如采总指挥您说的那样，先等部里最后的调查结果吧。不过采总指挥，就算如此调查也总有个时限吧？您不会只是单纯打算，用这种话术来敷衍我吧？”
“当然不是，如果我要敷衍你的话，直说事涉机密不可泄露就可以了。”采九儿妩媚一笑道“放心调查不会花费需多时间，至少不会比你刚刚参与过的驱虎行动漫长。”
“那就好。”鱼谦默然片刻后道“那我就等候通知，一切遵照组织安排了。”
“嗯，姜梓文同志已经归队了吧？”采九儿自沙发上站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淡笑道“明天我会让张昌旭同志，带着对灾部的正式入职合同过来。关于你之后的培训课程以及工作住址等问题，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身为对灾部的高层人员，狐女当然不会经手这些基层的工作，这点鱼谦倒也非常清楚。跟着应声从沙发上站起，送后者离开六号别墅。
在临出门前，狐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鱼谦，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掌微笑着说道“我很看好你鱼警官，相信你会在我们利刃大队成长为，一名守护世界安宁的优秀战士。”
犹豫了片刻后，鱼谦伸手在那只如艺术品般的纤手上一触即手，生硬的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对于前者明显戒备的态度，采九儿倒也不以为忤，只是笑笑的收回玉手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红色的跑车。
目送着狐女离开后，鱼谦的手再次按向了腰畔。就在制服遮盖下的腰带上，正贴肉挂着方扁扁的白玉骨盒，莹润坚韧的盒体正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从整体上来说他是相信以国家为后盾的对灾部的，因此也相信作为对灾部的高层人员，千幻九尾身为驱虎行动总指挥的身份。包括后者方才所说的，织和秋鲤沫失踪事件乃是任源策划的，也与他内心中的判断相吻合。
但即便如此，他知道今晚千幻九尾还是对他，说了谎话！
没有经过对灾部系统培训的他，的确不是个合格的龙牧。自然也无法像别的龙牧那样，在前线战场上为负责的异人，提供战场局势和情报分析上的支援。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在这项工作上就全无建树。
虽然近两个月见缝插针的学习，远不能让他成长为合格的龙牧。但最起码让他达到了作为龙牧的最基本要求之一，便是了解自己搭档的独立现实。即便因为需多涉密的事项，他对伪神之躯的了解，也只能算的上是一点点。
不过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了解，也足以让他确定千幻九尾确实，对他撒了谎。当初任源将这方装着三只血清的白玉骨盒，亲手交给他的时候，曾告诉过他这亦是其身体的一部分。因此残存在盒体上的温度，正无可动摇的预示着一个事实：
伪神之躯还活着！
直到此刻鱼谦仍无法想明白，狐女为何要对他撒这样一个谎话，要告诉他伪神之躯已经死了。并且还是在自己，将会加入到利刃大队的情况下。换句话说伪神之躯的死亡，接下来将会如骑士伤流年的叛变一样，成为部内的既定事实。
尽管伪神之躯明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挣断枷锁
回到六号别墅中的鱼谦，再次默默的坐进了沙发里，脑中不断翻滚着方才与狐女之间的对话，想要从中找出这些疑问的谜底。
关于千幻九尾今晚为何会亲自走这一趟，鱼谦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来见他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人之本源的龙牧，想要再试探下看看任源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不为部里所知的后手。以便用双方之前私下合作的关系，清理掉人之本源小队最后可能存在的微小隐患。
若只单凭他的能力身份，显然根本不值得后者如此重视，并针对他刻意编造出任源已死这样的谎话。由此可见对灾部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确保任源再不会出现在明面上。起码不是他加入利刃大队后的级别，能够接触到的了。
可是千幻九尾，或者说狐女所代表的对灾部高层为什么要这么做，则成为了鱼谦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会是出自任源本人的意愿。截至到后者今早出门之前，还没有在他面前展现出任何不会回来的端倪。
那么眼下任源其人，究竟在哪里？
即便抛开伪神之躯的影响，鱼谦也同样认为包括十年前的电阻行动在内，发生在s市的一切以及眼下的驱虎行动，背后绝对隐藏着股蛰伏极深的势力。从首次参观三号研究院归来的那晚开始（详见第二百五十一章），经历的种种令他隐隐有种，这股力量甚至凌驾于对灾部之上的感觉。
很难说包括千幻九尾在内的几名剑阁高层，没有被这股力量影响的可能。况且他也早从任源那里了解过，就算狐女并未参与其中，也有不得不维护剑阁高层异人周全的立场（详见第六百五十九章至第六百六十章）。
如此一来今日在抓捕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就颇为有些耐人寻味了。对于那股隐藏在暗中的势力来说，确实很有让任源在明面上彻底消失的必要，千幻九尾也未必没有成为此事参与者的可能。
相信千幻九尾？还是相信伪神之躯？
手掌轻抚腰畔白玉骨盒上的鱼谦，感受着指尖传回来的温润暖意，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仅就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情报，他实在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而接连发生的事件，也让他对远在对灾部总部的高层们，失去了基础的信心。
要不要做？鱼谦覆在骨盒上的手掌悄然缩紧，除却用在柏天清遗体上的那支血清，里面还剩余有完整的两管。
明天利刃大队派驻s市的特派专员张昌旭，就将带着份新的入职合同前来六号别墅。届时他将告别这座枭龙大队的小队基地，前往总部接受正式的龙牧培训，并将在利刃大队中获得份全新的工作。
之后他在驱虎行动中担任人之本源小队龙牧的履历，将会是他档案中最为辉煌隆重的一笔记录。无论任源和对灾部之间有着怎样的冲突瓜葛，也不管自己难以触及的高层之中有怎样的隐秘，都不再和他鱼谦有任何的关系。他可以轻松的摆脱这滩疑云重重的泥潭，开启崭新的光明的人生篇章。何况不过一介凡人的他，本也无力在这滚滚浪潮中做出什么。
反过来如果他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在明天张昌旭前来六号别墅之前，他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
过往的人生如走马灯般在鱼谦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却定格在了老友迟海锋那张扭曲至极的脸上，后者正在歇斯底里的冲他吼着（详见第六百一十二章）
“…那不是我们该踏足的世界，那不是普通人应该知道的地方！…”
陷在沙发中的鱼谦豁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的向前看去，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实的墙壁直向无尽的夜空中延伸而去。
“你说得对老迟，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背负起命运抛给我们的这具枷锁，然后用力挣断它吧！”
下定决心的鱼谦霍然起身，朝着通向六号别墅地下室的电梯走去…
盥洗完毕的上官善水披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胸前露出的雪白肌肤上，印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伤疤。正是那晚的惊天变故，在她身上所留下的痕迹。
今日千幻九尾一早便出门了，至今未归。这让这些天被精力奇胜的前者折腾不轻的她，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的空窗期。对于重伤之后身体尚虚的上官善水来说，倒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好事。
虽然身为前者的联络专员，可实际上上官善水的处境形同变相软禁。早已歇了刺探情报之心的她，更不要说去试图了解狐女的行踪了。自她担任这个职位开始，就连与普罗米修斯的单线联系都断绝了。
不过对于和后者之间合作，她其实并不如何担心。虽被狐女软禁但她毕竟还是名义上驱虎行动总指挥指定的联络专员，那些基础的情报她还是能通过部内系统轻松知晓的。昨日行动的战报和结果，她已经仔细浏览过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三处地堡已尽数被捣毁，可身为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仍未落网。
另外枭龙大队的“叛徒”，封号骑士的伤流年，也在昨晚的行动中被人之本源亲手击杀。第一眼看到条消息的时候，上官善水艳红的唇角，掠过了丝虽然浅淡却透着股酣畅淋漓的笑意。
这些战报代表着自己的复仇计划，正在按照她预想的方向稳步推进着。当然以普罗米修斯过往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对于这个结果她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她能够做的在此之前，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之后就全部是后者出神入化的独角戏了。她相信当帷幕落下之际，将是她期盼已久的完美结局。
正当她想着趁着千幻九尾还未回来，再抓紧时间回床上睡会好好休养下身体时，电子门铃却在这时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里是对灾部拨给担任驱虎行动总指挥的私宅，位于岗哨严密的军事管制区域深出。会按响这间宅邸门铃的，自然不会是未经预约的维修工或挨家挨户登门拜访的推销员。在加上床头沉寂的通讯器，访客的身份和目的便呼之欲出了。
面色微变的上官善水很快，便平复了情绪上的动摇，艳丽的面庞上再次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状态。她并未让门外的访客等候太久，就这样披着单薄的浴袍下了楼，在第二通门铃响完前打开了正门。
按响门铃的访客果如上官善水所料，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门外，隐隐遮挡住了她全部夺门而逃的路线。虽然从这些士兵的装束上，看不到任何所属部队的标记。但仅从对方身上那套造价不菲的装备，她就认出了这正是直属利刃大队的特战小队。
率领这支精锐小队的，则是两名相貌平凡身着黑色便装的男子。见开门的上官善水穿成这样，领头之人毫不掩饰的微微皱了下眉头。
“抱歉，我刚洗完澡准备休息。”上官善水见状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的问道“这里是采总指挥的临时官邸，诸位来此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是上官善水小姐吗？”领头的黑衣男子开口问道，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更像是在单方面陈述某种事实。
“是我。”上官善水不动声色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黑衣男子抬上超旁边示意了下，就算是将己方两人介绍过了，接着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请上官善水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上官善水故作不解的问道“可s市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不是张昌旭张专员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二位啊？”
“我们此行是秘密前来的。”黑衣男子淡然说道“上官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找你，就不要在这里无谓的拖延时间了。”
“不好意思。”上官善水捋了捋鬓角湿润的发丝，温婉一笑道“我还真不知二位专员今夜来此有何公干。”
“你被逮捕了，上官善水小姐。”黑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丝讥讽的冷笑，似是对上官善水这番毫无意义的抵抗感到可笑，漠然说道“我们掌握了你勾结降临派构陷s市驻守枭龙大队骑士的证据，这里是逮捕令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上官善水只是扫了眼后者手上的文件，便轻笑着拒绝了“那诸位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容我去换下衣服好吗？”
“可以。”似是早就料道前者会有这番说辞，黑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轻屑的神色，看着上官善水略显消瘦的虚弱背影，用不大但却足够对方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了，有个上官小姐你不会在公开战报上看到的消息，我顺便告诉你一下吧。经三号研究院确认，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美杜莎，已经于昨晚佣兵小队进攻目标祭坛的行动中，当场击毙了。”
正迈上台阶的上官善水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毫在及时扶稳的扶手，再回过脸时，面色已是一片苍白…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继任驻守
洁净封闭的病房内，孟浮笙正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乖乖的配合着面前三号研究院的工作人员进行每日例行的身体检查。透过包裹住研究员全身的封闭式防护，少女只能从那双勾人的桃花媚眼判断，今日为自己进行身体检查的研究员，定是名风华正茂的美丽女人。
“孟…浮笙是吧？”眉眼撩人的研究员运笔如飞，在手上的电子平板上刷刷的写着检测报告，头也不抬的说道“好了，今天你的身体检查已经全部结束了。恢复的不错，照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回家了。”
“哦，好的好的，谢谢您啊。”孟浮笙扣好胸前敞开的衣襟，看着正填写报告的后者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额…姐姐您怎么称呼？”
“嗯？”刚搞定报告准备离开的年轻研究员抬起头来，打量了下满脸讨好之色的少女笑笑道“我姓刘，孟小姐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噢噢，那我就称呼您为刘姐姐了，刘姐姐您好您好。”孟浮笙忙陪笑道“那个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有点事情我想跟您打听下。”
“抱歉，孟小姐。”自称姓刘的年轻研究员合上了手中的电子平板，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们是有规定的，不能泄露任何相关信息给你。孟小姐我的建议呢，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比较好。”
“不不不，姐姐你误会了。”少女赶忙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在这里不能胡乱打听，我也没有好奇这里具体是个什么地方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和姐姐您打听下，那个我妈妈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妈妈她是和我一起，被送到这里来治疗的。”
“你母亲也在这里，还是和你一起被送进我们这来的？”年轻的女研究员上下打量了下少女，妩媚的双眼中透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姓艾，叫艾迪。”孟浮笙说完还怕光提名字未必足够，紧接着又连比划带说的补充道“我妈妈她长得很漂亮，身高大概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吧，就是比我还要矮上许多。然后她也是被降临派当作了那个奇怪仪式的主祭品，送过来的时候应该是昏迷状态，就像睡着了那样。”
“和你一样被当作了昨晚仪式的主祭品？”年轻的女研究员眼神古怪的看着少女，饶有兴致的说道“孟小姐你知道的事情，还蛮多的啊，是谁告诉你的？抓你的那些人吗？”
“啊这，不是…”少女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有些心虚的应道“是你们组织的人，就是救我的任源，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啧，这种多余的事情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年轻的女研究员语气有些不悦的低声吐槽道。
给少女做检查的刘姓研究员不是别人，正是三号研究院担任部门负责人的高级研究员刘蕊。正常情况下以她的身份本不必下到病房，为三号研究院收治的普通病人做这种例行的日常检查。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故而院长夏宇辰指派她亲自跑这一趟。
“呃，所以刘姐姐…”孟浮笙小声问道“您知道我妈妈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吗？”
听到少女的追问刘蕊不着痕迹的，朝着病房光洁的墙壁瞥了眼，沉吟片刻后方才慢吞吞的说道“你运气不错，你这个问题要是问别人的话，还真不一定知道哩。你母亲叫艾迪是吧？我知道她，她现在状况很好，你不用担心。”
“是吗？那太好了。”孟浮笙拍着胸脯大大的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是和我一起吗？”
“这个我也没法确定，要看你母亲的恢复状况。”
“刘姐姐您也没法确定吗？”孟浮笙语气焦急的说道“可是我母亲不是没有什么危险，很容易就能唤醒过来吗？”
“谁说道？”刘蕊修眉一挑道“这也是任源那家伙告诉你的？”
“唔…”生怕惹得对方不快，孟浮笙低下头乖巧的应道“是的，任先生说凭这里的技术，要治好我母亲是非常简单的。”
“哼，他说的倒是轻巧。”刘蕊撇撇嘴冷声道“你母亲落在降临派手里那么多年，谁敢保证身上不会有什么隐疾？你要是不担心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危险，那么现在你就可以和你母亲回家了。”
“不不不，刘姐姐您误会了，你们是专业的我们当然完全听你们的安排。”孟浮笙连连摆手，满脸堆笑的说道“就是从昨晚起我一直也没有我妈妈的消息，我有些担心所以不懂事多问了几句。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对，您千万别介意。”
“只要你和你母亲好好的配合我们的观察治疗，我可以保证最后你们都能健健康康回家的。”刘蕊挥手打断了少女殷勤的话语，撂下句“有事记得按呼叫器”便推门出去了。
这间封闭病房的侧墙，乃是整块遮光的单向玻璃制作。出了病房的刘蕊推门走近了旁边的观察室，屋里已经有两人在这里了。她将手上的电子平板，交到其中一名胸前极为壮观的女子手中，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的身体检查记录都在这里了，虽然没有经历神启，但鉴于近距离接触过神躯碎片污染程度很高。我院的建议是在净化治疗后多观察一个周期，确保情况稳定后再考虑转移。”
“嗯，幸苦你了刘小姐。”挺着沉甸甸双峰的苏筱羽接过平板看了看，便递到了身边人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安小姐，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的检测结果。”
将满身虬结肌肉掩藏在宽松运动服下的小安，双眼一眨不眨的透过单向玻璃看着病房中坐下的少女。当看到从前向来娇蛮跋扈的少女，刚刚为向刘蕊打探母亲消息时刻意讨好的摸样，口中不由得发出声心疼的叹息。
“那么关于刘研究员所说的，再多观察一个周期，安小姐你看如何？”
“我和大小姐的看法一样，在这方面毕竟你们猎人更专业些。”小安平静的说道“既然你们觉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那么就听你们的安排吧。”
“谢谢安小姐你的理解。”苏筱羽笑了笑，将手上的电子平板递还给了刘蕊。
似是完全不愿意和前者有过多的接触，接过电子平板后刘蕊礼节性的与之告别，转身离开了密室。同时也将空间，留给了屋里的两人。
“那么安小姐。”见小安仍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里的少女，苏筱羽善解人意的开口道“你要进去见见孟小姐吗？”“不必了。”小安终于将目光，从病房中的少女身上收了回来，微眯起双眼看向前者冷冷说道“知道大小姐没有什么危险，我就放心了。”
“呵呵，安小姐你这是哪里话。孟小姐作为受害的公民，我们当然是要尽全力确保其从非自然灾害的威胁中摆脱出来的。”苏筱羽十分温婉的笑了笑，柔声说道“那么安小姐，关于我之前的提议，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指的是加入你们猎人组织，担任s市的驻守吗？”小安神色漠然的说道“难道关于这件事，我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当然，如果安小姐你不愿意加入枭龙大队的话。按照《异人限定居住法案》，你也可以在指定区域内正常的生活，日常所需也皆有我们对灾部供给。”苏筱羽淡笑道“只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可以再与其他人接触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孟小姐。”
“你们这是觉得。”小安面色阴沉的说道“可以拿大小姐来威胁我是吗？”
“你误会了安小姐，我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孟小姐作为z国合法公民，我们有义务确保她的安全，这完全不是能够拿来交易的条件。”苏筱羽语气诚恳的说道
“只是我见安小姐你似乎很在意孟小姐，我完全是出于好意的认为。如果安小姐你肯加入枭龙大队，出任s市驻守的话。至少在以后的时间里，还能及时的知晓孟小姐的状态。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在以另一种身份，守护着孟小姐的人生，你不这么认为吗？”
“…”小安神色冷漠的听完前者的话，脸上不见任何的波动。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直觉告诉她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是由伪神之躯的龙牧鱼谦而不是她率先找到孟浮笙，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巧合。
不过同样答应千幻九尾协助土狼大队行动的她，心里也存着无论如何先将孟浮笙藏起来，以确保其安全的念头罢了。就像她并不信任琐罗亚斯德教派那样，她同样也根本不相信猎人。
只是事情走到这步，与猎人合作似乎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她对枭龙大队那份十年之约的自由合同并不感兴趣，但若成为s市驻守的话，她的确能继续在暗中守护着孟浮笙，守护着她心中那份唯一的救赎。
更不要说命运又将艾迪，重新送回了孟浮笙的身边。对于小安来说，守护这对母女早已成为了她生命的意义，是她锚定现实的牢固心锚。
“可以。”小安朝前者伸出了结实有力的手掌，沉声道“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真好！”苏筱羽的脸上露出了，看上去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容“欢迎你加入对灾部安小姐，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共同守护这座美丽城市的安宁！”
“苏小姐，我能失礼，问您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苏筱羽大大方方的应道“但说无妨。”
“我能知道，您的前任搭档佣兵，昨晚是怎么死的吗？”
“…”苏筱羽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继而极为庄重的肃声说道“新哥是名伟大的战士，他是在于美杜莎的战斗中，为保护这个世界的伟大使命，光荣的牺牲了…”
“…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