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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意字     现代异闻事件薄txt下载     现代异闻事件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章 纠纷解决

    对峙中的二人,两眼间擦出激烈的火花,火药味愈发的浓郁起来。插在任源胸前的布里欧纳克,随着伤流年激动的心情发出呜呜鸣颤的声音。电光流转之间,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炙烤蛋白质的焦香味道,缓缓飘散开来。

    而任源按在伤流年后脑上的手,也如铁箍一般,五指扣紧,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能将少年的脑袋捏的粉碎。此刻究竟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已经不重要了,充斥在双方脑海中的,只有无处宣泄的杀戮**。

    眼见自相残杀的场面,就要爆发开来,戴在伤流年左手上的量子信标突然“嘀嘀嘀”的响了起来。就像抽走了沸油锅的薪柴,剑拔弩张的双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抱持着彼此制服的姿势,场面顿时僵住了。

    请求通讯的“滴滴”声执拗的响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僵持片刻,任源率先松开了按在伤流年后脑的手,示意他先接起通讯。少年冷着脸,收起了顶在前者身上的阿喀琉斯之盾,把手腕抬到嘴边,用牙齿咬下了接听键。

    “小年…啊不,骑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吴昕婉焦急的声音用通讯器上传来“你有看到任哥吗?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他。”

    “我在这呢。”任源听到吴昕婉的询问,主动出声说道“我在呢,通讯器在刚才诱杀伪神的时候,被炸坏了。不过银之钥我回收了,没有问题。”

    “啊,任哥你在啊。”吴昕婉惊喜的声音从通讯其中传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啊没什么,你们那边顺利就好。现在进展如何?都处理完了吗?”

    伤流年被吴昕婉这么问到,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倒是任源诡异冷笑,扬声朝着通讯器说道

    “没呢,这边出些问题,我们的骑士现在正把魔枪,串在我胸口上呢。”

    “嗯?什么情况?”吴昕婉顿时惊慌起来,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些什么,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任哥!你是不是又调戏小年了,任务还没结束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回可不是我的问题,你既然不信我,那让他给你解释好了。”任源挑衅的看了眼身前的伤流年,弯翘起嘴角,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小…呃,骑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昕婉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语气也不自然的紧张了起来。

    看着前者那副嘴脸,伤流年便气不打一出来,心想明明是你违禁犯错怎么搞的像我做错了一样?伤流年狠狠一咬牙,沉声说道

    “任源他,他杀人了。”

    “啊,然后呢?”

    “我说他杀人了!”伤流年愤怒的吼道

    “哦,所以呢?”吴昕婉顿时被少年吼的有些不解,今晚的行动不就是剿灭学院派吗?怎么杀人也成问题了?

    “他杀的不是异人,也不是学院派的信徒,而是无辜的普通女孩。”明白自己有点激动没说清楚,伤流年赶忙补充解释道

    “啊,这样啊。”吴昕婉愣了愣,继而安慰道“以前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不管任哥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先把今晚的 行动给…”

    “我不是在翻旧账!”伤流年打断吴昕婉说道“我是说刚才,就在刚刚他当着我的面,杀

    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一个被学院派迫害的受害者。”

    “啊?”吴昕婉顿时有些发懵“啊这…任哥,是什么情况?”

    “我们在珈蓝浮岛的住宅区,发现了一名被改造成猫娘的生物,我把她杀了,就这么简单。”任源淡定的说道“这小子不知那根脑神经搭错了,用布里欧纳克把我钉在了墙上。”

    “你放屁!你…”

    “我说的不对吗?”任源冷笑“好啊,既然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倒是说说看,我那句话撒谎了?”

    “你!…我!…她!…”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伤流年急切之下想反驳任源,却不知该怎么说,把对方的话心里过了几遍,却找不到漏洞。噎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什么叫被改造的生物,她明明就是个普通女孩。”

    “一个长着猫耳朵,猫爪子,猫眼睛只会喵喵叫的普通女孩?”任源嗤笑道“这还真够普通的,那你倒是再在s市大街上找几个给我看看啊?我还真想知道,哪家的女孩这么个普通法。”

    此刻远在寄居蟹号中的吴昕婉,反而先听懂了。她虽然年轻,但是作为龙牧的资历却不浅,加之父辈祖辈的影响,才学和见识在对灾部中都堪称出类拔萃。只是将双方的对话略作分析,她立刻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

    “我明白了。”吴昕婉缓了口气,开口问道“是学院派当作实验品的普通人,被任源杀掉了吧?”

    “对。”伤流年忙不迭的回应道“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异人,她只是…”‘

    “嗯,情况我会详细记录到行动报告中,向上级反馈的。”吴昕婉端起龙牧的身份,沉稳的说道“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优先清剿学院派的余孽,和叛逃的一号院研究员。这些事情,等行动结束后,上面会做评估审核,给出恰当的裁决。”

    “你也认为,他杀人是对的?”听出了吴昕婉和稀泥的意思,伤流年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觉得,他滥杀无辜没有问题?”

    “今晚部里的命令很明确,浮岛上的一切全部交给你们全权处理。”吴昕婉冷静的说道“任哥有没有滥杀无辜,他做的对错与否我无权判断,现在我也没有权力介入你们的行动。”

    “可是!”伤流年愤怒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吴昕婉漠然的打断了他的话“骑士同志,请你牢记自己的任务和职责。你要明白就在你们耗费光阴时候,学院派的余孽正在试图穿越海军封锁线。任源的行为是否恰当,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员部门判断。”

    “可如果因为你现在的行为,导致围剿失败,学院派的研究员逃出,甚至制造伪神的方法都被泄露。造成的结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会有多严重。”吴昕婉语气渐渐严厉起来“部里指派你参加今晚的行动,是为了借助你的能力,防止有余孽逃脱而造成更惨烈的灾害。不是要你们互相做督军,评价彼此行为是否妥当的!”

    “我明白了。”伤流年只是年纪尚小行事冲动,并不是傻或者不懂事。不管任源的做法是对是错,现在都不是该起内部冲突的时候。如果今夜的行动有什么偏差,那么出现在地上这名死去少女身上的悲剧,将会发生在更多人的身上。

    “明白就好,随时保持联络,尽快完成任务,我在这里提前预祝你们

    成功。”吴昕婉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可以的话再快些,上面很关心行动的进展,我们现在在公海上,拖久了会有更多麻烦。”

    挂掉了和吴昕婉的通讯,伤流年冷着脸看着任源,还是咽不下心头这口闷气。而前者却是副得胜者的表情,嘲弄的看向自己。

    “婉儿姐已经把情况上报了,你别以为我没权利动你,你所作所为就没人追究了。”伤流年回瞪向任源,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那又怎么样?咱俩谁的做法是对的,你不会说不知道吧?延续他人痛苦来获得自我满足,你不比我更令人作呕吗?”任源不屑的说道 “至少我比你坦诚的多。”

    事到如今,伤流年也没了和对方打嘴炮的兴趣。就像吴昕婉说的那样,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任务完成,不要让恶人继续为害人间。右手一张,透明的光矛凭空消失,被钉在影壁上的任源解放了下来。

    之后少年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蹲下身子将少女无头的尸体抱起来放在床上,将首级拾起摆正,扯过蚕丝被轻轻的盖了起来。地上算得上少女遗物的,便只有两个被舔到光可鉴人的食盘水碗,还有在他进来之前,一直紧紧捧在胸前的塑料小球。

    转过面,能看到球面上被少女用猫爪歪歪斜斜刻下的“香蘭 子のボール”这几个字。虽然他不懂日文,但是还是能猜出这名悲惨的少女,名字叫做香兰子。而这个不起眼的小塑料球,就是她在这个装潢奢华的地狱中,仅有的,属于自己的物品了。

    捏着这带着少女体温的塑料球,他仿佛能看到饥饿少女反复舔 舐 着空无一物的食盘,怀着恐惧却又期盼的心情,等待着住在这里的恶魔回来。在对她凌虐尽兴之后,往她的食盘水碗中丢下几份食物。而在孤独寂寞的时光里,陪伴拴在房间里少女的,便只有这个普普通通的塑料小球。

    自己究竟是不是如任源所说的那样,只是在从拯救她这个行为中攫取心理安慰,少年自己也说不清楚,想来是有的。可除此之外,自己这份悲伤之情难道不也是真实存在的吗?不知不觉间,双眼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

    一旁的任源冷眼旁观,看着伤流年表情沉痛的将小球,郑重的放到床上少女遗体的手中。脸上的悲痛和泪水不似作伪,疑惑和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伤流年,和普通的异人不太一样啊,说不定能拿来…”任源心中思绪流转,又看了床边的少年几眼,出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真舍不得,回头让部里给她找块墓地好好下葬就完事了,今晚事还多着呢。”

    伤流年抬头狠狠的瞪了任源一眼,整理好少女身上的绸被,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边任源也没了休息的打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是时候该开始寻找,提前离开核心指挥室的美杜莎,究竟逃遁到哪里去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今夜这名一号研究院叛逃者的份量,在对灾部高层的眼中丝毫不弱于学院派本身。

    她曾设想的那两个疯狂实验,伪神已经被造出,那b-42-1638实验又怎样了呢?想到这里,任源眼神一亮,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该不会…”

    想到这里,任源顿住脚步,回忆了下脑海中世界树的结构图,向着一处地方拔步奔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重要实验

    当任源再次出现在华纳海姆区域的时候,这里残留关于伪神卡戎的气息,已经很淡了。这里曾是整座珈蓝浮岛最重要的科研核心,有着设备最精良,面积最庞大的实验室,同时也是美杜莎进入学院派后,主要的工作场地。

    此刻,华纳海姆的核心实验室,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壮丽与荣光。遍地都是破败的金属瓦砾和仪器碎屑,在卡戎的蹂躏下,这里已经变成了片垃圾场,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大气。

    正常来说,这里应该已经不会有人停留了。可偏偏此刻,就有名高挑的女子,光着双遍布细麟的皎白双腿,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快步地趟着没过脚踝的海水,进入了被毁坏一空的实验室中。

    早在知道珈蓝浮岛被对灾部海军舰队包围那一刻,美杜莎就清楚局势已然无法挽回了。她不是没想过,借助休眠舱沉入海底,来逃出土狼大队的包围圈。

    但是一方面,这片海域的海况处于未知状态,她并不确定休眠舱能不能顶住海底的压力,更重要的是隐士抛弃自己之后,谁会在之后去回收自己也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灾部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纵然自己狠下心来,赌这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只怕伪神之躯接到的命令也是对自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跳潜进海中把海底摸个遍的事情,对灾部也是干得出回来的。

    自己帮助学院派造出了伪神,就凭这点,无论是逃到天涯海角,猎人们都绝对会挖地三尺的找到自己,亲手将她埋葬抹杀。至于卡戎和任源的胜负,根本就不重要。纵然能解决掉伪神之躯和伤流年,在海军舰队的绝对实力下,珈蓝浮岛和卡戎仍脆弱的不堪一击。

    今夜的美杜莎,是非死不可的。而对于她来说,仅存的希望便只剩下那个实验了。

    b-42-1638实验,是为了验证一项技术而作的实验。这个实验又被称为“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对于美杜莎来说,这个实验的意义非凡,正是因为这个实验,这项技术,她才最终下定决心走上了叛变对灾部的道路。

    制作伪神是很困难的,甚至只要不择手段的拥有一个伪神,就能让某支默默无名的小派成为降临派中,不可小觑的力量。但也不过如此罢了,对于那些底蕴深厚势力庞大的降临派来说,制造伪神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而到了对灾部这个级别,制造伪神更是信手拈来,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如何灭杀和剿尽降临派与伪神。因此对于有资格进入对灾部一号研究院直属研究机构的美杜莎来说,制造伪神卡戎就像做博士论文那般的普通。

    在丹羽仙雄看来,能够拥有伪神便是他所期望的极限了。可在美杜莎看来,这只是添头。真正让她魂牵梦绕,选择和庞然巨 物对灾部分道扬镳的,正是因为这个“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

    她很清楚,想要在对灾部的研究院完成这个实验,不说技术上是不是可能。但是带着伦理的脚拷,她怀疑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见到这项技术实现。并且如果她的推算没有错漏,这项技术绝对会永远被对灾部视作洪水猛兽束之高阁。

    所谓的“

    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听起来很麻烦,实际上理解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这个实验的起始,还要落到任源身上。在隐士还在对灾部一号院的时候,他对任源那奇特的复生手段便倍感好奇。

    在详细研究之后,隐士提出了假设,便是伪神之躯的十年复生轮回,是种将自己的意识定向迁移到另一个生物体上的过程。因此,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死前提前准备好人造的实验体。即便当前身体寿命,无法像伪神之躯那样无限延长,却可以通过转移自己的意识,来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但是这个猜想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对灾部支持的。无论是牵扯到人体实验,还是打造出一个新的永生体,这都和对灾部的理念背道而驰。想来当初隐士的背叛,未必和这件事就没有关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美杜莎意外发现了这份被对灾部尘封起来的历史时,顿时对这个编号为b-42-1638的实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永生的诱惑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当然严格来说,对于任何一个没有体会过永生的人来说,永生都绝对是个难以抗拒的诱惑。

    美杜莎很清楚,想要验证这个猜想,乃至实施它,能够帮助自己的便只有降临派。她施手段联络到了叛徒隐士,又盗取了g级的触媒伏羲之血将自己改造成异人。在隐士的帮助下逃离了对灾部,进入了学院派。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诡异。她在学院派的实验都进行的异常顺利,摆脱了伦理和道德的束缚,这短短半年的进展堪称恐怖。除了制造了伪神卡戎,b-42-1638实验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她相信能如此快速的取得丰硕成果,都来源于自己是真正的天才。

    而现在,就是需要她放手一搏之时了。虽然离实用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此刻美杜莎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为自己预留的脑波迁移对象,早就准备完善了,只要能够成功,她便能从这绝望的处境中,找到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既然对灾部无论如何都要看到自己死,那么就死给他们看好了,可是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赢了!美杜莎脸上洋溢着微笑,就像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仍按着自己最后的底牌,无比自信的将手伸进了桌上的铡刀中。她要在对方以为取得彻底胜利的那一刻,依靠这张盖到最后的底牌来收获胜利!

    终于从破损的走廊和漆黑的暗道中,避开众人摸到了实验室中。她相信任源很难保持在原地,和卡戎争锋缠斗,华纳海姆实验室会是两只伪神战斗的.asxs.,但绝不会是终点。在这一点上,她显然赌对了。

    任源和伤流年二人对卡戎的行动,恰恰帮助了美杜莎趁机进入了实验室中。抵达了目的地的她无暇去在意实验室内满地狼藉,凭借对这里了如指掌的熟悉,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看着仍旧完好无损的门板,美杜莎放声大笑了起来。

    对灾部怎么样?伪神之躯又怎么样?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怎样?新兴的降临派翘楚学院派又怎么样?谁也打不倒她美杜莎,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养料,她相信自己是受着神明眷顾之人,哪怕是邪神也好,今天自己决然不会在这里迎来终结!

    学院派的丹羽仙雄知道这个暗门

    通向的实验室,却不知道她用其做了什么。隐士知道她暗中要做什么,却不知道是在这座暗门后的实验室中。伪神之躯会杀掉自己,而对灾部会见到她的尸体,但是她美杜莎今天,却要瞒天过海在这绝境中,重获新生。

    这座暗门保存完好,就是神明眷顾自己的事实,相信接下来神明一定也会继续,将好运赋予到自己的身上。如此想着的美杜莎,伸手将垂到额前的散发捋到耳后,掏出电子密钥打开了暗门。

    里面的一切,还和自己离开时丝毫未变,外面的灾祸好像和这里无关一般。杀菌用的臭氧味道混合着密闭空间的机器臭,微微刺激着美杜莎的鼻腔,这熟悉的味道令深呼吸后的美杜莎倍感舒心。

    “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暗暗的提醒自己,手持着万物通行之钥的任源,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她必须尽快的做完准备工作,将实验体装在设定好的休眠舱中丢下海底。等一周后重启的休眠舱浮上海面,那时她便完成了这次成功的金蝉脱壳。

    这枚实验体的身份,她已经彻底洗白了,不管是对灾部也好,还是学院派都绝料不到这个实验体的存在。因为她已经在现实世界,将她的“存在”顶替掉了。不会有任何人,握有和它相关的一点点资料。

    “宝贝,妈妈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你了。”美杜莎习惯将自己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视为孩子,这颗实验体也不例外。她迈步走向实验室中心的培养罐,满怀希望的向其中看去,紧接着便如遭雷亟般呆立当场。

    那个悬浮着自己无数心血的培养皿,那个承载着她最后希望的玻璃罐,此刻纯澈的营养液中空空如也,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宝贝呢?我那么大一个宝贝呢?我之前放在这里的,我的…”美杜莎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尖锐的蛇牙弹出薄唇,伸手疯狂抓挠着厚实的罐壁,疯狂的大吼着

    “谁偷走了我的宝贝!是谁!啊啊啊啊!”

    狂乱的发泄之后,美杜莎披散着乱发背靠墙壁坐了下来,眼中溢满了绝望。她未尝不知道就算实验体还在,能够成功转移的可能性依然微乎其微。但是即便是再绝望的赌局,这种底牌在翻开之前被抽走的结果,都无法让人接受。

    “这不是耍赖吗…”美杜莎抽噎的抱起双腿,高傲的内心终于崩溃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个人窃走了实验体。他从开始,就窥破了自己的谎言,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也许现在就隐在暗处看着自己偷偷的笑呢。

    现在她终于开始明白,研究为何如此顺利,想来自己完全就是对方手中的提线木偶。她不过是在对方的暗示引导下,做了回被利用还不自知的愚蠢棋子罢了。难怪对方弃她如敝履,恐怕在其眼中自己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美杜莎摇头苦笑,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又不蠢了。现在知道这样的现实,远比到死都被蒙在鼓里,更让自诩天才的她感到难受。

    便在此刻,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响起。光脚踏在水中的“吧唧”声要比刚才美杜莎踩出来的,更加清脆和从容。

    **着下身的美杜莎抱腿抬头侧望,便见一副雄壮的身躯挡在了暗门前。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实验猜想

    出现在门口的壮汉,信步向下走了进来。左右打量着周围的设备,嘴中啧啧称奇的说着

    “我刚才在这里,怎么没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

    抱膝团坐于地的美杜莎,收回了无神的视线。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空地,一语不发,好像没有看到任源走进来般。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呢,在这里碰见你还真是巧啊。”任源在美杜莎面前站定,蹲下身子和女子的视线拉平,笑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穆小姐,还是美杜莎?”

    “随您喜欢就好了。”美杜莎扯动嘴角,漠然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吧?还不动手吗?”

    “急什么嘛,生命是如此美好和短暂,为什么那么着急死亡呢。”任源笑回道“你就不打算,在最后挣扎一下?”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挣扎的。”美杜莎自嘲说道“我只不过是个陷入罾网中的愚者罢了,迎来自求死路的结局亦是理所当然。”

    “喂喂喂,不是吧?我不是认错人了吧?”任源颇为失望的说道“这就是传闻中,一号研究院的年轻天才,成功叛逃对灾部的巾帼狂徒?”

    “部里的传闻,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夸张啊。”美杜莎笑了笑,看着任源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觉得关于你的传闻,还是保守了些。”

    “我能问下。”任源四顾了一番问道“这座隐藏起来的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吗?”

    “这里是…”说道这,美杜莎下意识的停顿了下来,她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对于那个实验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态度。现在实验体和相关的研究成果,相必已经被隐士先一步窃走了,如果对灾部能够抓到隐士,几十年前就这样做了。此刻任源问自己这个,难道说他也对这个实验感兴趣?

    结和对灾部内有关他的传闻,美杜莎脑筋急转,决定言语上试探一番。

    “嗯,就像是你猜的那样,这里就是研究那个技术的地方。”美杜莎眉目舒展,烟行媚视间轻启双唇淡淡说道“只是可惜了,不知下一个研究这项技术的,会是谁。”

    看着精神瞬间起了变化的美杜莎。任源面色不变,故作不解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技术啊?”

    “都这个时候了,您觉得我们这样互打哑谜有意思吗?”美杜莎蹙眉说道“您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吧?以您的处事风格,若非必要想来我早在您进门时就命丧当场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任源叹了口气说道“总是被你们先一步看穿了意图,根本就占不到你们便宜。”

    “不错,对于b-42-1638实验我很感兴趣。”任源认真的说道“要说感兴趣到什么地步,今夜所有的一切,包括学院派,珈蓝浮岛,你造出来的那个伪神卡戎在内,都无法和这个实验相比。”

    “那,我呢?”美杜莎眯着妖媚的双眸柔声问道

    “你?”任源伸手捏住女子小巧的下巴,令后者把头抬起来正对着自己,观赏了片刻轻笑道“更是屁都算不上。”

    “那如果,我将我的研究成果尽数告知您。”美杜莎丝毫不在意任源粗野的用词,认真的问道“您能放我离开吗?”

    “放你离开?”任源失声笑道“只要你的研究成果能够让我满意,不要说放你离开,便是放过整个学院派都是小事一桩。”

    “我能够信任您吗?”美杜莎问道

    “挺聪明的一

    个人,怎么开始犯傻了?”任源翘起嘴角,捏着对方下巴的手轻抚着后者的脸庞“你会猜到我感兴趣的是这个实验,自然也明白我为什么感兴趣吧?如果你在这方面真的有所进展,为了你和对灾部开战我都在所不惜,难道我还会舍得你死吗?”

    “倒也是。”美杜莎微愣,继而为自己有些愚蠢的发言感到羞赧。振奋起精神,侧首在对方手中乖巧的蹭了蹭媚笑道“那小女子下半生,可就托付给您了。”

    “不急,先说说看你取得了什么成果,再聊待遇问题也不迟。”任源看着刻意讨好自己的美杜莎,淡然一笑“说吧。”

    “关于b-42-1638实验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跨越了进入实用阶段最核心的两个问题,接下来只要再经过三论集中验证,就能锁定跃迁对象的具体指标和…”美杜莎侃侃而谈,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已然消散

    “说人话。”任源出声打断了美杜莎的话

    “我…”美杜莎有些尴尬的看着任源,干笑道“您没有研究过这个吧?您可能对这个实验不太了解,我刚才说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的是,这个实验你还没有成功过一次,不对吗?”任源看着她,冷笑一声“还有,关于这个实验,最早开始研究,和研究时间最长的人,都是我。”

    “啊,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美杜莎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在这项技术方面,我还是取得了不少突破性的研究成果的,我是说…”

    “也就是说,你成功一次了是吗?”任源没有理会美杜莎的解释,单刀直入的问道“是,还是不是?”

    明白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美杜莎在内心之中权衡再三,咬着牙说道

    “是的,我在实验对象身上,成功的完成了两次脑波迁移。”

    “你在撒谎。”任源抚摸着美杜莎脸颊的阔大手掌骤然收紧,将她半张脸和纤细的脖颈都纳进掌中,无名指紧紧贴着她的颈动脉漠然下了结论。

    美杜莎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面前这个突然冷下脸来煞气腾腾的男人,给予了她巨大的压力。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可怖战栗感游走全身,往日尽在掌控的身体,此刻仿佛被剥光了钉在十字架上。恍若遇到天敌般,竟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至此,她才方知面前男子伪神的名号,不是虚言。便只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就令自己失措如此。尤其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竟要比离垢王座上的隐士更胜一筹。无奈,美杜莎只能承认

    “是,我并没有成功完成迁移。”

    “但是。”美杜莎不甘心的补充道“这是因为,之前制造卡戎浪费了不少时间,只要给我充足的素材和时间,最多只要三个月,不一个月,不!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完成第一次迁移实验。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完成脑波定向迁移的两个关键因素!”

    “是什么?”任源不急不徐的问道

    “两个强关联!血缘关联和认知关联,我需要几对母女作实验素材,最好是将要分娩的孕妇,顺利的话只要半个月,我就能完成一次迁移!”

    “几对?”任源歪头笑道“具体要多少呢?”

    “不用太多三百…啊不,一百二十名怀有女婴的孕妇就够了,可以的话最好怀有双胞胎的。”美杜莎急急说道

    “你要我给你找一百多名孕妇

    用来做实验?”任源轻笑道“这可不容易啊。”

    “对您来说,这并不算困难吧?”美杜莎谄媚的说道“我们现在不就在世界首屈一指的人口大国吗?只是几百名孕妇而已。”

    “血缘关联和认知关联,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发现?”任源笑问道

    “您不要小瞧这两点,我在之前研究中发现…”

    “可以了。”任源再次打断了美杜莎的话“我问的是,除了这两点之外,你还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吗?”

    “除了这两点之外…”美杜莎不解的看着任源,实在是无法在那张挂着假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最后只能老实说道“目前我要着手去检验的,便是这两个点。当然还有很多别的猜想,我会在接下来的研究中,一一进行验证。”

    “就是说,还没这两点靠谱对吗?”

    “暂时,暂时的。我个人认为先从这两点入手比较好。”美杜莎急忙辩解道“当然实际验证过程中,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收回了抚在对方脸上的手,任源垂眸思索了片刻轻声问道“我没看错的话,这间实验室是用来进行细胞增殖培育的吧?你为自己制作了供脑波迁移的载体?”

    “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没来得及制作。”鬼使神差般,美杜莎下意识的撒了谎,隐瞒了那个实验体的存在“克隆倒是不难,但是从零造人的话,还不是我能涉足的领域。”

    “这倒也是,造人可比造伪神要难的多。”任源点点头倒也没怀疑美杜莎的话,喃喃自语道“半个月…别的猜想…”

    趁着任源思考的档口,美杜莎无声的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颇令其自傲的身材。如一条美女蛇般缠绕到前者身上,玉手在肌肉贲实的身躯上游走,凑到任源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时间不是问题,您放心,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不会让您感到寂寞的。”

    回过神来的任源看着后者面露暧昧,张臂将美女蛇拥入怀中,也将嘴凑到对方耳边柔声说道

    “可惜,我并不打算给你时间,你的那些研究成果都是我当初验证烂了的。”

    闻得此语美杜莎花容失色,忙想挣脱对方的拥抱,却不料全身早就被前者箍在怀中抱的死死的。每呼出一口气那巨蟒般的铁臂便紧了几分,压瘪的胸膛再也没了扩张吸气的可能,纵使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挣扎不出。

    很快,如蛇般的妖艳毒姬便在任源双臂蟒缠下,绞死在他的怀中…

    一艘挂着黑灯的古旧小木船,在波浪滔天的海面上平稳驶过了海军包围圈。聚精会神守在四周的海军官兵们,仿佛瞬间变成了聋子瞎子。

    木船上昏睡着一名半蛇半人的少女,在她身旁摆放着等身大小的桃木长匣,船中央则是名坐在怪异八足座椅上的褐袍人。

    随着海浪波动少女苏醒过来,眼神空洞的看着窄小船舱,向着褐袍人懵懂问道

    “你是谁?”

    “隐士。”混沌的机械音响起,不带丝毫啰嗦和情绪

    “我们这是要去哪?”少女茫然问道

    “琐罗亚斯德教派。”

    “那,我又是谁?”少女并不能理解褐袍人的话,伸出娇嫩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

    “从今天起。”黑袍怪人沉默了片刻,笼罩在阴影中的面孔朝向少女,缓缓说道

    “你就叫美杜莎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深夜来客

    抱膝蜷坐在椅子上的美女蛇,被“嘟嘟”的提示音从回忆中惊醒。缓过神来发现,蜂巢实验室中的流程已经接近了尾声,流动运转的大量仪器都缓缓停了下来。

    透过指挥室的巨大玻璃,美杜莎看到将一头银发包在防护服中的凡星祭司莱瑞,正穿梭在试验区中,指挥着众人维护仪器,整理实验数据。这让美杜莎想起自己刚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候。

    她的记忆始于那个疯狂黑暗的夜晚,独坐船头的懵懂少女看着旧木船边威武雄壮的军舰,和阴暗夜空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往前的记忆对于她来说是很单调的,方圆不过几米的玻璃罐,和那个经常来看自己,以母亲自称的蛇蝎美人。

    对于学院派的覆灭,和自己“母亲”的死亡,隐士在之后的日子里也都尽皆告诉了她。对于这些,美杜莎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而往后的生活则是数不清的梦魇,和不堪回首的记忆了。那夜自称“隐士”的褐袍怪人,在救出了美杜莎之后,便亲自担当了美杜莎的老师,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隐士的教学手段,硬要说的话只能归纳为两个字——残忍。

    单纯从效率的角度来说,隐士的教学手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成功,可其中的过程难称人道。包括且不限于,做开颅手术用电极来刺激海马体,大范围的脑组织切除体外培育再回植,以及献祭掉肢体器官来从神明处获得非凡的知识,再用仿生义体来替代承受因此背负的可怕诅咒等等等等。

    对于美杜莎来说,她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只是隐士精心培育打造出的昂贵精密器械。她全身上下充满了各种难以描述的改造,镶嵌在骨骼、皮肤、内脏中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性质不同的物品。

    如果说之前被任源在海上岩窟中,几巴掌拍成报废品的血锋。是美杜莎学成之后,学院派丹羽仙雄死前仍在追求的,科技改造人种的巅峰。那么被隐士亲手调教培养出来的美杜莎,则是跨越了非人生物都不敢企及的桎梏,在自我改造这条路上走向了更高的极端。

    而因此换来的,则是从头到脚,从内而外,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根毛发,每一块肌肤,每一根鳞片,每一滴骨髓都浸染着后天的气息,承载着无尽的诅咒。这副看起来妖艳绝美的身躯,实际上每次呼吸都令她痛的撕心裂肺剜骨挖髓。她浩如烟海的知识和能力,都来源于此。

    因此如今的美杜莎不管走到哪里,都在外物上渴望着舒适和安宁,哪怕是在废旧的冶炼厂中举行血祭,为了短暂的休憩,她仍要准备张足够柔软舒适的大床。

    说到她最痛恨的人,让她失去了在培养皿中安逸生活的任源并不算什么,毕竟如今她也多少能够猜到在那个自称“母亲”的女人眼中,自己可能面临犹如小白鼠的命运。可将无间炼狱塞进她体内的隐士,绝对是她最想杀掉的人。

    “美杜莎大人,这是第三轮的实验数据,各项指标要比我们预料中好得多。”语带兴奋的莱瑞,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向美杜莎汇报道“新的实验体,要比之前更加稳定。”

    “嗯,我知道了,继续吧。”美杜莎挥了挥手嘱咐道“不要大意,今时不比往昔,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充足的资源,来浪费了。”

    “嗯,我明白了。”莱瑞压抑住情绪,眉眼带笑的退了下去。

    “伪神之躯!只要能够得到你

    ,我就能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站稳脚跟,到那时候…”两道阴狠的火光,在那双妖异的黄金竖瞳中一闪而逝…

    “这就是,十年前学院派覆灭的过程?”鱼谦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洛东找到了位置,你和伤流年杀进去,摧枯拉朽的就把对方连人带伪神剿灭了?”

    听过任源删减删减再删减的描述,鱼谦敢说莫说自己是个近二十年的老刑警,就是倒退二十年前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这里绝没有那么简单。

    “你知道学院派是怎么没的,不就完了嘛,再详细的你以后有了权限慢慢翻档案馆就知道了。”学院派的神秘武士,违逆人伦的悬浮装置,惨死在自己手中的少女猫娘等等这些敏感的问题,都被任源忽略带过了。这其中有太多的东西,绝不是适合鱼谦现在知道的。

    “那根据你的描述,你和伤流年,就是那个称号骑士的异人,听起来关系也还不错啊。”鱼谦好奇的问道

    “啊,骑士啊…”任源一愣,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人和谁相处都很愉快嘛,只是那个小子脾气太差,一点都不会来事。”

    “我听说,最后是他把你抓起来的?”

    “这个就不重要了,再说当时主要是我放弃反抗了,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

    对于任源的自吹自擂,鱼谦撇撇嘴不置可否,转过话头问道“那也就是说,之后在珈蓝浮岛的基础上,对灾部斥资兴建了三号研究院是吗?”

    “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号研究院依然延续了珈蓝浮岛这个称呼。”任源点点头说道

    “可按照你的说法,学院派的珈蓝浮岛,方圆不足十平方公里。可那天我们见的三号研究院,起码有近百平方公里了吧?”鱼谦问道“这么大座岛,是怎么能不漏丁点风声造出来的?”

    “整个岛设计规划,被分成了七千九百多个主要部分。伪装成大型基建项目,由各地的国企承接完工,之后由隶属军方的土狼大队分批运往海上,由包括我在内的异人劳工进行组装搭建,历时两年方才完工。”任源笑道“我蹲海底监狱这十年,有两年可是正了八经的劳改犯啊。”

    “就算是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两年造起几十平方公里的岛…”鱼谦不禁咂舌“这得要多少异人参与啊?”

    “嘿嘿,你以为z国单单只是人口最多吗?”任源森然冷笑“异人和触媒的数量,也是和国家规模成正比的哟,至于具体动用了多少异人,总只能说要远远超过,你现在心里所想的那个数字很多倍。”

    “这么多?”鱼谦大惊,继而不解的问道“那动用了这么多人手,岂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注重隐匿的珈蓝浮岛真面目了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当年那些异人劳工,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泄密的。“

    “都被终身监禁了?”鱼谦下意识问道

    “比这更可靠的保密手段。”任源淡淡说道

    “啊这…”明白了任源的意思,鱼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在惊讶什么,你以为部里为什么把我调过去?我说我参与了珈蓝浮岛的建造,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去搬砖搅和水泥吧?”任源咧咧嘴,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地下室的灯光照射下,透着奇异的惨白。

    “….怎么会这样。”鱼谦已

    经不是刚入对灾部的小白了,他很清楚异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种麻烦,可是当听到这样的内容,心中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年gd镇守是上官鸿?”鱼谦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过他确实因为十年前的电阻行动升了官。”任源哂笑道“建设三号研究院,哪里轮得到他这种小角色拍板。”

    “那当时的东南分部总镇守,是刘空刘总镇守?”鱼谦又问道

    “不错,而且他还是阵前换帅,为了电阻行动特意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正是因为漂亮的指挥了电阻行动,以及主导了之后三号研究院的建设,他才坐稳了东南分部总镇守的位子。”

    明白了任源想要说的意思,鱼谦陷入了沉默中,很难想象那个在电话会议中看起来沉稳和善的男子,十年前会下达这种命令。

    “你最好搞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任源看着脸色明灭不定的鱼谦,缓缓开口说道“就算是最极端的动物保护组织圣母,你把他和只饥饿的猛兽关在一起,他也会选择开枪的。这并不代变他喜好杀戮。”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哎。”鱼谦叹了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了,总之你要去查当年在背后,偷袭你导致你暴走的人喽?”

    “这个迟早要查的,不过不是现在。”任源摆摆手说道“我们不能因私废公,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把潜伏在s市的降临派揪出来,而且我怀疑这回三号异源的异动只怕没那么简单。”

    “你…我以为。”鱼谦犹豫的说道“我以为你很在意,吴昕婉的死。”

    “唔,这个嘛,我应该在意吧。”任源挠挠头说道“虽然我背下了这个锅,可毕竟还是被人摆了一道,总是不甘心的。”

    “你不想给她报仇吗?”鱼谦问道

    “报仇?这大可不必吧?”任源说道“这事怎么也轮不到算半个凶手的我来吧?”

    “我听说,你们向部里递交了结婚申请?”鱼谦冷不丁的问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任源想了想,用回忆出门前有没有锁好门的语气说道“没记错就是电阻行动之前提交的,果然回去就结婚是个不能乱立的flag啊。”

    “你和她之间没有感情吗?”鱼谦努力想要将眼前,这个再次变得随性的男子,和之前那头暴怒的巨兽重叠到一起。想要知道,任源那突如其来的愤怒中,有没有包含对吴昕婉的一丝感情。

    “这个怎么说好呢?”任源摩挲着下巴“我是希望有的,你要知道活得太久,就很难找到属于正常人的感情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吴昕婉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实验对象?”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么说是不是太不浪漫了些?”任源打趣的说道

    看着面前挤眉弄眼的男子,鱼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就只是头,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两人正说着,地下室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名提着小皮箱的女子边抖落身上的水珠向里走来,边嗔声抱怨到

    “什么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下起了雨。”

    听到异动,任源回头看着来人,放声长笑着招呼道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那个男人

    突然出现在六号别墅地下室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号研究院的刘蕊。提着小皮箱的她快步走上了二楼观台,拧着湿发在桌旁坐下,伸手接过了鱼谦递来的毛巾。

    “雨这么大?”任源问道

    “我也没想到,刚上岸的时候还不大,快到这边才下的,可真不小。”刘蕊不满的抱怨道

    “东西都带来了?”任源伸手去扯带来的小皮箱

    “等一下!”刘蕊啪的一声按住了皮箱,停下了擦拭头发的手,挑高音量说道“事先说好,东西我都给你查清楚了,但是这些情报可不是白给你的。”

    “怎么?要我肉偿吗?”任源开玩笑道

    “你那是赔偿还是占便宜?”刘蕊白了他一眼,昂声说道“你既然让我调查这些东西,那么起码得让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进展如何吧?情报换情报,我也要参与。”

    “是夏宇辰让你这么做的?”任源轻挑剑眉,沉声问道

    “诶?你为什么会提到院长?”刘蕊惊讶的反问

    “没,只是随便问问。”任源略过话头,反问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担心我入手什么好素材,不跟你分享吗?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我们的合作关系自然会十分牢固。”

    “这算什么合作关系,我不就是你们的工具人嘛。”刘蕊嘟着嘴不满说道“再说了解更多的情况,也有助于我帮你们进行研究分析。毕竟这东西,了解的越详细分析的才越准确嘛。”

    “不用,你放心我交给你的,该让你了解的信息都会让你了解的。至于其他的都是你不该了解的。”任源并没有收回自己按在皮箱上的手,丝毫不肯让步“我只是嫌麻烦,并且手头没有充足的器械而已,不然我也不会交给你。”

    “噢,这么说我的工作也不是很重要嘛。”刘蕊柳眉轻挑,将整个皮箱暴力拽了过来抱在胸前,挑衅的看着任源“那好啊,你去找别人好了。你以为我乐意瞒着上面帮你?”

    看着突然翻脸的二人,鱼谦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该说和任源有关系的人都不太正常,还是说不管什么人只要和任源搅合到一起,行为都会变的莫名其妙。

    “你今天是怎么了?”任源有些着恼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喜欢装作副好脾气的。”

    旁边鱼谦知道今晚任源的情绪不好,生怕发生什么问题,忙出声劝解道

    “这个,大家都先冷静下,多大点事啊。”又折过头对任源说道“这干嘛呀?不至于不至于,你和女人较什么劲。”

    且不说这边鱼谦叠声的劝解任源,刘蕊抱着皮箱仍不肯放弃,梗着脖子倔强的看着任源,就是不肯率先服软。和刘蕊不熟的鱼谦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场面顿时僵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刘蕊质问道“我又不是要问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只是问现在的进展,你们查出了什么而已,这也不行吗?”

    “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任源冷着脸问道

    “好奇不行吗?”

    “你去问上官鸿告诉你行不行,再去问问刘空。”任源说道“他们说行我就告诉你。”

    “啊,用得着我的时候,叫我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如今又拿部里高层做挡箭牌?”刘蕊气愤的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母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时鱼谦也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刘蕊的态度,可不

    是只是想满足好奇心那么简单,声音中竟然透出些不满和委屈。而任源从刚才开始就摆着副死人脸,死活不想告诉她的样子。这中间的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知道什么?”任源泄了气般,口气终于软弱了下来。此刻的他竟意外地显的有些无奈。

    “我想知道…”刘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个赵构,还有那个秋鲤沫,不对不是想知道。我想问的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也不是能不能。就是…”

    听到任源语气放缓,刘蕊倒是有些紧张慌乱起来,几番欲言又止后。瞪着双带着黑眼圈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瞅着旁边的鱼谦,脸上带着急切和踌躇。

    要说鱼谦也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了,察言观色这项技能算是练到炉火纯青了。眼看刘蕊这架势,是觉得自己碍事了。到现在,就是用脚趾头想他也明白,任源和刘蕊之间绝没有任源之前说的那么简单。要说只是骗炮和被骗炮的关系,那任源绝不可能是这种表现。

    想到这里,鱼谦心中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从做了任源的龙牧之后,自己这个监管者反而经常被剔除在各种隐秘之外,就算是当摆设,每次办事还要被搬进走廊里未免也太惨了。

    “诶,老了,熬夜熬不住了。”鱼谦识趣的起身,主动问向任源“那今晚,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可够折腾的。”

    “嗯,那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我们得去孟伟家看看孟浮笙。”任源略略颔首,看着鱼谦进入电梯间离开后,又扭回头看向面带焦急的刘蕊,发出了声长长的叹息。

    “你这又是何苦。”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进入三号院,就是为了再见到他的这一天!”刘蕊脸涨的通红,激愤的说道“我要问问他…”

    “问他什么呢?”任源摇摇头说道“你的问题,我都可以替他解答,之前我也不都给你转达他的答复了吗?你还要问什么呢?”

    “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刘蕊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什么区别呢?你是觉得我没他混蛋,还是他没我混蛋?”任源瘪瘪嘴说道“一段话听两个混蛋说能解锁什么成就不成?”

    “那也和你无关。”刘蕊顿了顿,又说道“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了我,只是编了那些话。你说了你也是个混蛋,也说了你不是个可信的人。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他…”

    说到这里,刘蕊气势微窒,嗫嚅的率先说不下去了。

    “要是他变了想法?”任源冷笑着替刘蕊把后半句说完,嘲笑道“怎么不说了?连你自己也觉得这太扯淡了吧?”

    “不用你管!”

    “行行行,好好好,说来说去全世界就我一个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任源说道“那既然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满嘴谎话的混蛋,还跑我这来问消息就不怕我继续骗你?”

    “混蛋也好骗子也好,那都是你自称的,不是我说的。”刘蕊强硬的说道“我找到他要问什么要怎么样,也轮不到你管。我现在是在和你谈条件,你就直说交换情报,你换不换就完事了。”

    “行吧,现在老鱼也被你支走了,这房间也没监控。你想问什么,问吧。”任源抬手示意自己同意了刘蕊的要求。

    “先说这个赵构,呃,还是先说秋鲤沫吧,或者先说赵构?”刘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着急你问吧,哪个都行。”

    “那就秋鲤沫吧,他胸口那个心种,是最核心的吧?”刘蕊急切的问道“那个心种的制作方法,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吧?”

    “这个你还用问我?”

    “那,赵构还有伍德清那两个恶咒,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笔吧?”赵蕊继续问道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东西送到你那里,是要你帮我查清楚的,怎么反过来变成你问我了。”任源面色古怪的说道“是还是不是,你不会根本没查清楚吧?”

    “我这边调查的结果是,这几天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刘蕊缓了口气,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用力问道“也就是说,这次s市问题的背后,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吗?”

    “这我可不知道,如果你的调查结果证明这些都出自他们的技术,那至少说明动手的人可能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联。”任源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嘛,琐罗亚斯德教派毕竟是传承千年的巨教了,又是降临派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技术外流也好还是被刻意模仿也罢,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排除是他们的可能对吧?”

    “我没记错的话,秋鲤沫那小子的心种用了七种不同的手段吧?要说有可能的…”任源话未说完就被截断了

    “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主导?”刘蕊不耐烦的问道“我听说你们和他们起过冲突交过手了?难道就没看出端倪,就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就没有遇到比如说,熟人?”

    “熟人?”任源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故作不知的说道“你是说他?”

    “操!难道还是说你吗?”刘蕊忍不住像男人般爆了粗口“问你个事情费这个逼劲!”

    “我不确定,可能是他,但也可能不是。”任源抬手虚压示意刘蕊不要冲动,说道“我没直接和他碰面,根本确定不了。再说十年了,他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就是滩不可名状的肉 团也有可能。”

    “如果你遇到了…”刘蕊低声说道

    “我没法保证什么,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会试试。”

    “嗯。”

    地下室的两人沉默了下来,想要的结果已经要到了,刘蕊却感到格外的惶恐和失落。如果真的见到他了,真的听他亲口说了,恐怕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此刻的刘蕊又开始在心中埋怨,为什么任源要答应她。膨胀而又无处发现的愤懑,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想要找些事做发泄出来。

    将手中的小皮箱丢到任源手里,刘蕊轻声说道“下雨天留客天,今天我可走不了啦。”

    “你不回珈蓝浮岛?”任源问道

    “轮休,接下来一周我都不回岛了。”刘蕊瞟了任源一眼“怎么你床躺不下两个人?”

    “我床倒是够大。”任源笑道“只是秋鲤沫睡着呢,有点动静可瞒不过他,你能接受我倒是不介意。”

    “噫,你现在又好这口了?”

    “过几天就打发他和织搬出去住了,我就没再申请加开一个房间,国家的钱省一点是一点嘛。”任源摊手说道

    “你有这么奉公?八成是对那小子的心种感兴趣吧?”刘蕊不屑的说道

    “就在我床上睡几天而已,我能把他怎么样。”任源无辜的说道“再说我什么没见识过?”

    “那…”刘蕊眯眼看了看地下室的天花板问道

    “你试过在手术台上做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驱虎吞狼

    早起的鱼谦百无聊赖翻弄着餐盘里的煎蛋,看着狼吞虎咽的任源几次欲言又止。顿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道

    “刘蕊昨晚在这睡的?”

    “嗯呐。”任源往嘴里塞着事物,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那她走了?”

    “早上走的。”

    “没留下来吃个早饭?”

    “我说老鱼你有啥想问的就直接说呗?”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怎么还矜持起来了?”

    “谁知道有没有该我回避的机密事项。”鱼谦酸溜溜的说道“问了不该问的,岂不是很尴尬?”

    “我说你这怎么了,跟深闺怨妇似的。”任源笑骂道“昨天刘蕊把你支开,纯粹是因为要和我谈的是十分私人的事情。又不是部里的机密,再说你看我平时工作上的事,还瞒着你吗?”

    “嗯,你倒是挺坦诚。”鱼谦说道“也不知‘等你有了权限慢慢翻档案馆’这话是谁说的。”

    “哎,老鱼你这话说的,那不是。”任源把噎在嗓子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关于伪神的信息,那随便泄露就是另一码事了。再说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不该知道的你也不想去知道。”

    “行了行了,不和你扯皮了。那我就直接问了。”鱼谦见话题越扯越远,急忙收了回来“那昨晚你和刘蕊条件谈妥了?资料拿到了?”

    “你这话说的,我都卖身了能搞不定吗?”任源开玩笑道“秋鲤沫和赵构的检测报告,都下来了。”

    这时也坐在桌旁吃饭的织,不声不响的起身,带着还满脸懵懂的秋鲤沫上了楼。剩下姜梓文也放下了筷子,认真的听任源讲述工作事项。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挑的人。”任源看着织消失在楼上的背影,不住声的赞叹道“这眼力觉悟,要不是个异人绝对能在对灾部里混的风生水起。”

    “行了吧,赶紧说正事。”姜梓文听来听去都觉得这话里有刺,像是在拐着弯训自己,皱眉催促道

    “总的来说,基本可以确定目前在s市搅风搅雨的降临派,很大可能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了。”任源收敛的表情,严肃的说道“而且对方所图很大,赵构这边还处于昏迷状态,结合他和秋鲤沫的状况,还有那天遇到的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学院派余孽。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四年前奔逃的降临派余孽,都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给网罗起来了?”鱼谦问道

    “聪明,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任源轻点桌面说道“一方面,琐罗亚斯德教派势力庞大,十年前电阻行动给它们造成的损失根本就无关紧要,另一方面也只有他们,能在跨国的情况下运输大量的物资供给。”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从市场上物流走向找出他们马脚的原因吧?”鱼谦从平板电脑上调处苏筱羽的报告,皱眉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能无视海况和巡逻人员,从海边交接物资的。”

    “如果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手段无非就是那几种。”任源想了想说道“这个先不急,免得打草惊蛇,要切断他们的补给,就要干的漂亮彻底,把他们的运输依仗一次性毁掉。”

    “那我们今天,还是按原计划,先去看看孟浮笙?”鱼谦问道“如果孟伟借口他女儿不舒服,拒绝配合怎么办?”

    “放心,他会配合的。昨天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在吊我们的胃口罢了,商人惯用的小把戏。”任源冷然笑道“你以为他之前说,会配合我们调查降临派是在说官话吗?他是真的希望我们能和那边正式冲突起来,只有当局势足够乱的情况下,他才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你觉得,孟伟这个人,在谋划些什么?”鱼谦点点头,沉声问道“他不会不知道,和降临派媾和是多么危险吧?”

    “只要利润够大,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孟伟的发家史,你看了吧?”

    “嗯,疑点重重。刚来s市的经历还算正常,直到他首次投资失败都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鱼谦略略回忆了一下孟伟档案,缓缓说道“主要就是十年前,他在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带着大笔资金突然卷土重来,在商场上大杀四方,一跃成为了资本界的新贵。”

    “根据他的说法,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化名后在马远的印刷厂打工躲债。”鱼谦说道“而他重新崛起的时间,正是三号异源异动警报之前,时间上十分吻合。并且他的妻子,据其本人说法是抛家弃女离开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他妻子的下落。”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任源问道

    “就是查不到,他妻子艾迪在离开他之后,就人间蒸发了。我查了户籍系统,没有其后续记录,可以认为是失踪了。”鱼谦补充道“另外关于孟伟翻身的本金,我们只追踪到了一个被称为轮回法会的邪教组织。”

    “这个邪教组织主要是用类似传销的模式,进行非法集资和诈骗活动。他们以投资人的身份,借助其内部教徒的名义投资了孟伟的公司。”

    “也就是说,有人把钱洗好了,送给了孟伟。之后又锒铛入狱不用孟伟还了?”任源说道“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孟伟倒是还了钱,不过轮回法会被清剿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孟伟的集团已经壮大起来了。”鱼谦回忆道“当年因为瑶瑶的案子,我还参与过关于这个邪教组织的调查。孟伟当时倒是配合的很,而且我记得手续都齐全干净,孟氏集团说起来还算受害者。”

    “呵呵,有意思。那孟伟投资了什么产业在那么短时间内,就赚的盆满钵满的?”任源问道

    “生物制药,和机械自动化,之后还参与了房地产开发项目。”鱼谦说道“直到现在,孟氏集团依然是这几个行业的龙头企业。”

    “意料之中,降临派正好不缺这方面的技术人员,供给他使用。还可以顺便光明正大的搭建实验室,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任源夸奖不尽“大隐隐于市,不愧是积累深厚的巨擘大派,这行事手段就甩学院派那种愣头青几条街。”

    “另外,在前期孟氏集团的两项投资工程现在看来很耐人寻味。”鱼谦补充到“一个是翻修s市殡仪馆。这个工程表面上是由一家建筑公司以近乎赔本的预算从政府手中中标的。这家公司也确实在这次工程之后解散了,但是根据小柏的调查后面似乎有孟伟的影子。公司的主要工人正是孟伟刚来s市时,打工的那个工程队注资换皮。至于决定性的证据,还没找到。另一个工程,则是s市三防工程的翻修业务。”

    “三防工程?”

    “对,而且主要是s市周围山区的防空设施翻修。”鱼谦沉声说道“这也是政府工程,只不过这次是孟氏集团亲自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次投资,孟氏集团给政府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还是个良心企业家,新时代活lf啊。”任源咂舌道“投资生物制药和机械自动化,翻修山区中的防空洞。大手笔,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你觉得,十年前的降临派余孽,就躲在防空洞里?”鱼谦问道

    “没那么简单,只怕孟伟在地下,给他们打造了一个王国。”任源冷笑道“不要低估异人的独立现实,能够在生产生活中发生的作用。你还记得,前几天异人自治会那个被人毒杀的,称号是岩的异人吗?”

    “记得,他怎么了?”

    “他虽然只是个中阶d级异人,但是他却能沟通大地,把泥土变为流质在其中游泳。你想想看,他如果带着一个独立现实是空间转移的异人,两个人一天能进行多少土方量的作业?”

    “土方作业可不是光挖出来就可以吧?不会塌吗?”姜梓文插嘴问道

    “他不仅能将泥土流质化,还能加倍固化。”任源说道“现在想来,在我们怀疑到异人自治会的时候,他在降临派眼中就是非死不可了。他应该知道,那些余孽究竟藏在哪座山头里。”

    “那我让张指挥去找当年的工程地图吧,让专业人士调查研究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姜梓文说道“就算是借助独立现实,能容纳整个教派生活的地下宫殿,也不可能彻底没有漏洞。”

    “意义不大,让s市的对灾部去查,和告诉降临派我要登门拜访有什么区别?”任源撇撇嘴说道“不管之前消息都是怎么泄露出去了,总之他们信不过。”

    “那光凭我们,也不好调查吧?”姜梓文说道“我们不可能事事都避开…”

    “至少涉及下一步事件进展的,暂时还是别让部里参合了。”任源挥手打断了姜梓文的话“包括六号别墅的监控体系,我都让张昌旭把审核部门除了他自己都隔绝出去了。现在s市的对灾部,我谁都不信。”

    “这样,要是还发生了泄露。”任源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梓文“就说明你是卧底了。”

    “你放屁!”姜梓文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卧底!你还是叛徒,你全家都是叛徒!”

    “开个玩笑嘛,怎么还急眼了。”任源调笑道“你放心,就算梓文妹妹你是卧底,凭咱们的感情我也偷偷放你条生路。”

    “滚蛋!”姜梓文骂道“你有病吧!”

    “行了行了,别闹了。”鱼谦出来打圆场“我觉得任源说的对,孟伟因该是可能和我们合作的。他能帮助降临派,自然也能帮助我们,只要符合他的利益。问题是,我们能拿出什么,让他愿意站到我们这边?”

    “我想,就是我们本身吧。”任源说道“和降临派合作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他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毫不逊色于我的恶魔。不管是想要从深渊泥潭中抽身也好,还是想从中攫取更大的利益,对于孟伟来说他本身是无能为力的,我们才是能改变格局的力量。”

    “他想驱虎吞狼吗?”鱼谦沉吟道

    “不管他要干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局势乱起来,处于弱势地位的他才能有机会参与进来。”任源起身做了最后的总结

    “总而言之,一切还有等今天和他交锋过了才知道。吃饱了吧?我们出发!”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父慈女孝

    细数鱼谦这两个月以来,已经和孟伟交锋过很多次了。如果说之前的几次,他还占据了一定的上风,那么这次仅从孟伟满脸盛气凌人的冷峻就能看出,攻守之位算是逆转了。

    关于孟浮笙的失踪了,警方不仅没有给出任何的进展,现在劫匪反而顺利的提走了八千万赎金。整个过程用局长刘正明的话来说,就是扒了裤子游街,人脸鸟脸都丢尽了。所谓的专案组不过是对灾部的人换了层皮,到头来若不是鱼谦还留着警籍,黑锅里的东西算是往警方这边倒尽了。

    倒是任源这个本该负起最大责任的人,一脸的从容淡定,跟在鱼谦后面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想从现场找出什么新的线索来。

    站在门前的孟伟看着两人,嘴角止不住的冷笑,把眼里的轻蔑嘲讽往鱼谦脸上灌够了,才把二人让进门里来。

    “昨天你们的人来查了半天,晚上浮笙也去了你们指定的医院做了检查,取得什么进展了没有?”孟伟把二人领进二楼书房,便径直坐进了自己的椅子中。也不看坐也不上茶,如同责问自己的下属一般,看着宽大办公桌对面的鱼任二人。

    “查到了不少线索,现在正在进一步的调查取证中。这也是我们今天来拜访的原因,希望孟先生您能好好的配合。”鱼谦熟练至极的随口应付过去,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倒是孟先生,损失了八千万,您看起来倒是不着急。”

    “和浮笙的安危比起来,钱算什么。”孟伟顿了顿,又讽刺道“再说我着急又怎么样?着急你们就能把案子破了?”

    “我只是想说,你要是心疼那八千万,现在倒是不用急了。”鱼谦说道“我们已经追踪到了对方的账户,提请银行将对方十几个账号都冻结了。这钱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追回来了。”

    “嗯,那真是多谢了。”孟伟嘴角噙着不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是不是该给你们送面锦旗过去?”

    “那倒不用了。”任源将书房中那巨大的实木沙发,直接搬到了书桌前,招呼鱼谦坐下的同时,开口接下了话茬“接下来的调查你多配合下,我们也就满足了。”

    这边任源本就身架奇伟,坐进沙发里视线依然能和办公桌里的孟伟拉平。鱼谦则顺手将沙发上几个坐垫都塞进屁股底下,倒也高度正好。

    “任警官倒是有膀子好力气。”看着任源嚣张荒唐的举动,孟伟却也不好发火。不咸不淡的撇过去,问道“配合,我当然配合,毕竟指望劫匪自投罗网听起来更不现实。”

    “得了吧,到了这个份上就别这么装腔作势了。”任源挥手说道“直说了吧,你那点底子不用查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做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事到如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任源屈起食指在桌面上一敲,大大咧咧的说道“过往的事可以既往不咎,我们现在至少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走到了一条船上。那就是抓到劫走孟浮笙的犯罪团伙,不是吗?”

    “好啊,那任警官有何指教?”听着任源满是暗示意味的话,孟伟未作评价又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昨天现场的勘察报告,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鱼谦接口说道“我这边再和你确认下,孟浮笙的衣服出现在二楼书桌时,前后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门都是锁好的。”孟伟漠然说道

    “那监控…”

    “我说过了,我

    书房里没有监控。”孟伟皱眉说道“如果有,我还找你们调查什么。”

    “那这叠衣服,就是令爱失踪时穿在身上的喽?”任源指着办公桌上被塑料薄膜盖起来的衣服问道

    “是,你们的人昨天来处理的,说让我保持现场不要破坏。”孟伟抬起下巴微做示意“你们自己看吧。”

    任源取出一副白手套戴在手上,揭开了盖在衣服上的塑料薄膜。昨天痕迹科表示在这叠衣服上并没有找到,除孟伟以外第二者的指纹,看来把衣服送来的犯罪分子十分的谨慎。略略翻了翻,任源看着粉紫色的蕾丝内衣玩笑道

    “令爱的品味,倒是成熟的紧啊。”

    “我女儿的穿衣品味,轮不到阁下品鉴吧。”孟伟有些不满的说道

    “哈哈,别见怪别见怪,有感而发罢了。”任源左手伸进兜里随口说道“麻烦您把窗帘拉开好吗?光线有些太暗了,看不精细。”

    这间书房南向的落地窗原有两层窗帘,一层是厚重的织锦布帘,另一层却是十分轻薄的纱帘。白日里通常不拉开纱帘,既为了遮挡下直射的阳光,也为了营造一个**环境。趁着孟伟起身去按动拉帘器,任源将左手自怀中掏出,不着痕迹的把手中事物塞给了鱼谦。

    这边鱼谦将东西拢在手中低头觑看,却是任源的手机,上面划开了记事本打了一行字

    “这是那晚她穿的吗”

    那晚孟浮笙内衣什么款式鱼谦虽是没注意,但是桌上连衣裙和对襟凉衫他倒是印象深刻。这边鱼谦微微点头作势肯定,收到了信息的任源又顺回了自己的手机。

    “那么任警官,现在光线可以了吗?”拉开了窗帘,孟伟重新坐回了椅子中

    “可以了,只是我看这衣服…”任源将孟浮笙的内衣凑到鼻前嗅了嗅,论断道“我没判断错的话,至少四五天没被人穿过了。”

    “…”孟伟黑着脸看着任源说道“任警官还真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线索啊。”

    “这还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任源表情严肃的说道“孟先生,你从汽车后备箱中发现令爱时,她身上没穿衣服吗?”

    “没有,只是被绳子绑住了,被熏了迷药。”

    “那就对了。”任源嘀咕道

    “什么对了?”孟伟眉头一皱,出声反问

    “没什么,令爱那么漂亮被绑匪劫走那么多天,是吧?绑匪也是人嘛。”任源顺嘴支开了话题,赶在孟伟暴走前转口说道“你之前在电话里说,让我们帮你调查令爱有没有遗留什么问题,可现在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绑匪送来的,真的是你女儿吗?”

    “什么意思?”孟伟皱眉问道

    “衣服被剥离了,昨天您也和我们的调查人员说,浮笙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任源挑唇一笑“那么孟先生,你确定你从后备箱抱出来的,真的是你女儿吗?”

    “我的女儿,我会不认识吗?”孟伟强压着火气说道

    “这个可不好说,据我们走访调查令爱成年后似乎就不和你住在一起了啊,而且也有你们父女关系不甚和谐,见面很少的传言啊?你真的能一眼认出,没有任何外物标记的女儿来?”

    “不会,我能够确定。”孟伟冷声说道“浮笙的左肋下,有道很长的伤疤。”

    “啊?我能看看吗?”任源问道

    …”孟伟面色不善的说道“任警官是学医的?”

    “你看你看,你要我们查,又扭扭捏捏的放不开。哪怕有个照片什么的也行啊?”任源手上还捏着孟浮笙的蕾丝内衣,嘴上倒是说的义正言辞,纵然脸硬如铁的鱼谦,也有点觉得尴尬。

    这边孟伟把一嘴钢牙咬的吱吱作响,低头拿出手机翻弄片刻,展示到了任源面前。

    照片中是掀起衣服露出身体的孟浮笙,上面印着条斜向下长达近十公分的夸张伤痕。就像只丑陋可怖的蜈蚣,蛰伏在少女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微鼓的疤痕泛着淡淡的暗红,鱼谦一眼就认出来这显然是被利刃加身造成的刀伤。

    “这,是在左肋下第十一和十二根肋骨之间?”任源观察了一番问道

    “在第十和十一根肋骨之间。”孟伟深深的看了眼任源,解释道“浮笙只有十一对肋骨。”

    “这样啊。”任源点点头没有再问

    一旁的鱼谦面露疑惑之色,如果对方真铁了心想要掉包,那么复刻胸前的伤疤显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过既然任源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三人正说着,孟宅的佣人张妈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老爷,小姐醒了。”张妈进了屋,看到被搬到书桌前的沙发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很好的将脸上的表情压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说道“刚刚进过了粥水。”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孟伟点点头示意张妈可以下去了。对鱼任二人说道“那么两位警官,请吧?”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复,当先走出了书房,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至此鱼谦确定任源所料不虚,这个张妈进来通报的时机称得上是恰到好处,若不是孟伟提前安排好的,至少也得了浮笙醒来立刻通报的指示。

    听到有人进了房间,孟浮笙转脸看了过去,眼神越过前面的父亲,锁定到了鱼谦的脸上。惊讶和探询的神色一闪而逝,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时隔近两周,鱼谦终于再次见到了孟浮笙,只是此刻那名躺在床上的少女,已经不见那夜的活泼灵动了。脸上的红润之色早已褪尽,尽显蜡黄。在薄薄丝被掩映下的身体,也不复之前的窈窕丰腴,探出来的手骨节突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很多。

    “浮笙,这是省厅专案组的鱼警官和任警官。”孟伟抢到床边,将女儿的手掖进被里,摸了摸孟浮笙的头说道“一会儿警察问什么,你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孟浮笙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幕鱼谦再次被惊到了,开始怀疑不光是孟浮笙,只怕孟伟也被降临派掉包了。孟伟平时怎么和女儿相处的,他确实不知。但是之前的几次接触,结合孟浮笙对柏天清的吐槽。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这么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若说孟浮笙是因为受了惊吓和短时失忆了,那孟伟这表现难不成还是变性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任源已经打床边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的一下,对孟伟说道“行了,别往里塞了,把她手给我。”

    “嗯?你要做什么?”孟伟皱眉问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学医的吗?我不仅学过医。”任源神秘莫测的一笑“相比你见过的那些名医,我可是厉害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肋下圣痕

    从孟伟手中接过了孟浮笙的手,任源架势颇足的将中指和食指搭在上面,闭目屏息开始号脉。鱼谦这边并不了解任源的底细,只是默不作声的看他施为。而孟伟则噙着冷笑,看任源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号了半晌,任源睁眼说道

    “令爱脉象平稳,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一时间屋内一片沉默。

    “然后呢?”孟伟咬着牙问道

    “没有然后了,除此之外健康的很,也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任源收回手不理孟伟那杀人般的目光,冲鱼谦示意道“老鱼你来问吧。”

    “嗯,咳咳。”鱼谦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看着孟浮笙顿了顿问道“我这边想问你几个问题,孟小姐能配合我们,回答一下吗?”

    “嗯,那个。”孟浮笙不待鱼谦继续开口,率先抢着问道“你的手下…啊不是,下属,也不对。你们叫同志是吧?那个柏警官呢?今天怎么没来?”

    “小柏他…”鱼谦没想到孟浮笙当着众人的面,先问了自己,而且还是这样的问题。旁边孟伟脸色微变,任源的表情也变的微妙起来。现在就是傻子都知道,孟浮笙和柏天清之前有什么问题了。

    “我被调到专案组了,他只是实习警员并没有被抽掉进来。现在我并不和小柏同事了。”鱼谦简略的将柏天清带过,不给孟浮笙再次发问的机会“这些事我们稍后有时间再聊,孟小姐,这边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哦哦,好的。”话一出口,孟浮笙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不适和。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父亲并不能让她安下心来,而大段记忆缺失又深深困扰着她。因此当看到那夜帮助自己逃家的鱼谦之后,潜意识中的信任感和亲近感,让她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那么孟先生,您能先回避一下吗?”鱼谦转头看向孟伟

    “好,我在楼下等你们。”孟伟倒也不夹缠,痛快的起身出了房间。

    前脚孟伟出门,后脚任源就从怀了摸出了探测器测了一圈,蒙上窗外的监控摄像头后,将电磁屏蔽系统打开摆到浮笙床头,示意鱼谦没有问题了。

    “孟小姐,你还记得三月十二日晚,就是你被劫匪带走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鱼谦沉声问道

    “这东西,靠谱吗?”孟浮笙指着床头的屏蔽器小声问道

    “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和劫匪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小柏在和歹徒的冲突中负了伤,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直接说后面发生的事就可以了。”这里毕竟是孟伟的主场,鱼谦也担忧哪里疏忽留下把柄,在“后面”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我明白了…”孟浮笙点点头,知道了柏天清没有生命危险她也放下了心,说道“后面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全不记得了。”

    “全不记得了?”虽然开始已经从孟伟知道了浮笙部分记忆缺失的信息,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失望“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孟浮笙尴尬的说道“往后的记忆就像被洗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被洗了?”任源站在在一旁挑眉问道“你是感觉中间的记忆不存在了,还是感觉回忆不起来了?”

    “呃…有什么区别吗?”孟

    浮笙看向床边那个铁塔般雄壮的任源,心中升起了些许戒备和排斥,就像面前站着头荒蛮的怪物,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感从心底升起来。

    “就是说,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任源解释道“是感觉过了瞬间,中间缺失的记忆就像眨了个眼一样。还是说你明确的知道自己昏了多少天,只是其中的记忆都不记得了?”

    “这…我感觉我应该是晕了三四天了,只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都像在雾里那样想不起来。可是我爸爸告诉我,我已经失踪了十三天了。”孟浮笙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算哪种情况啊?”

    “是这样吗?”任源垂眸沉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那你有感觉身体什么地方,有不舒服吗?”鱼谦只能换个角度问道“比如说感觉身体哪里有异物的样子?”

    “没有,刚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身体很重。我家的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血糖有些低造成的,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孟浮笙又补充到“昨晚也在你们指定的医院做过检查了,听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关于这点,早上鱼谦也收到了孟浮生的体检报告。王楷亲自负责了这次检查,除了几项数据还要等一下化验结果,基本上可以断定孟浮生没有任何健康上的问题。鱼谦这问也并没有期望,获得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问完了?”任源看着沉默下来的鱼谦,开口问道

    “我也没别的能问的了。”鱼谦无奈的说道“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什么能问的?”

    “那换我问了。”任源俯首看向孟浮笙,一本正经的问道“孟小姐,你左肋那里的伤疤能给我看看吗?”

    “啊这。”孟浮生听的此问脸腾的红了起来,倒不是说被知道肋下有伤疤让她难堪,而是此刻被褥下她只穿了件吊带的丝绸睡衣。不管是从下面掀开还是从上面褪下,都不异于全身裸呈相对。饶是她平日作风浮华,也没到能在陌生异性前如此随意的程度。

    “有什么不方便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废话!当然不方便啊!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孟浮笙的内心在咆哮,脸上愈发窘迫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太方便。”

    “噢,是脱不下来衣服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任源向前靠了一步,吓的孟浮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鱼谦问向任源“那个伤疤很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任源满脸严肃的说道“我们今天是不是空手而归就看这个了。”

    也是这几日见到了太多颠覆常识的东西了,加之任源就没做过什么符合常理的事,此刻鱼谦竟也没有觉得任源要看这个伤疤有什么问题。只剩下孟浮笙满脸惊惶的看看鱼谦,又看看任源。两个人表现的是如此严肃和正经,反而让她产生了种自己想太多的荒谬感,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听对方话。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直接坐起来,当着两人面把睡衣脱掉。在任源的注视下,只得在被窝里从肩膀褪下了吊带,再攥着被角卷住肩膀,掀起侧面只把有伤疤的左肋暴露了出来。做好这一切的孟浮生也无暇在意是不是露的太多了,别过脸不去看任源,颤声问道

    “那个,能,能看见吗?”

    “能看见。”任源把脸凑到近前,伸手又把丝被边缘往上拽了拽,吓的孟浮笙差点叫出声来。

    “能,能看见就别拽了。”少女的声音已然带了点哭腔。

    要说起来,孟浮笙在母亲艾迪走后,私生活和检点也挂不上什么关系。不算李曜战这样的青梅竹马,便是短期床伴也不是少数,甚至找鸭子这种荒唐事也做过。孟伟向来是不在意,女儿这方面问题的。

    可是此刻她却升起了浓烈的羞辱感,尽管别过头不去看任源,还是能感到两道犹如实质般目光在自己肌肤上逡巡。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靠的太近的缘故,她甚至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带着粗野的暖湿吹过,令她全身打了个冷颤,裸露在外的皮肤立时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很快孟浮笙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感觉既不是羞涩也不是耻辱,而是从心底迸发出的颤栗和恐惧。是那种猎物被猎人提在手中打量那种,极度抗拒却又无法抵挡的绝望感。这不是面对异**望时的那种紧张感,那种感觉孟浮笙很熟悉,也很懂得如何反过来操 弄对方。而是面对天敌时那种,丧失了斗志的惶恐,仿佛站在床边的是头择人欲噬的恶兽。

    再怎么闭紧双眼,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利刃般的目光,瞬间切开了自己的所有遮蔽物。不管是薄薄的丝被,还是身上的睡衣,甚至肌肤骨骼都无法抵挡对方的窥探。那可怕犀利的目光,把她掩藏在深出的所有秘密和**,都蛮横的翻了出来,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就在孟浮笙苦苦忍受煎熬的时候,任源伸出手指捏向了她左肋下的伤疤,粗糙的手指划过少女柔腻的肌肤,令孟浮笙产生了被猛虎长满倒刺长舌舔过的错觉。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发出了一射短促的尖叫

    “啊!”

    “呃,有那么夸张吗?”孟浮笙突然的惊叫倒是吓了任源一跳“你昨晚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这个伤疤吗?”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心理准备。”孟浮笙缓过气来,尴尬的说道

    “看出什么了吗?”此刻鱼谦也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妥,这几日他下意识已经不把任源当人来看了,可这不代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只是事已至此,现在要是再制止只会让孟浮笙更难堪,因此他只得顺着氛围保持严肃,把目光锁定任源,尽量不去看似要哭出来的孟浮笙。

    “嗯。”任源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替孟浮笙重新盖好了被子说道“好好休息,先不要担心记忆问题,之后我会再来的。”

    接着鱼谦也安慰了孟浮笙几句,两人出了房间和孟伟道了别,上车离开了孟宅。

    “怎么样,从那个伤疤,你看出了什么?”看着孟宅消失在后视镜中,鱼谦忍不住开口问道

    “确实是孟浮笙,降临派没有掉包,把真的孟浮笙送回来了。”任源说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要洗去她的记忆,只是我不明白对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就凭那道伤疤,就能断定这是真的孟浮笙?”鱼谦奇道“如果真搞个克隆替身什么的,对照着做个假伤疤也不难吧?”

    “做个伤疤当然不难,可是孟浮笙左肋上可不是普通的伤疤。”任源竖起食指摇了摇“那可是道圣痕啊。”

    一头雾水的鱼谦追问道

    “圣痕?又是什么玩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深夜访客

    开车的鱼谦听着从对方口中蹦出的词,回想了一遍任源让自己看的那些书,好奇的问道

    “是指那个圣痕吗?就是圣人受难的那个?”

    “对的,因此孟伟能够确信,孟浮生并没有被掉包。”

    “呃,为什么啊?既然孟伟能给自己的女儿刻下圣痕,为什么降临派就不可以啊?”鱼谦问道“有什么不好办的原因吗?”

    “你真就只知道个词啊。”任源头疼的扶住额头“也罢,让你这么短时间内学会那么多,也不太现实。”

    “既然你知道圣痕这个词,那么应该知道那几个最著名的圣痕吧?”任源问道

    “这个还记得,要说左肋处的圣痕,最出名的应该就是ys被朗基努斯之枪刺下的伤痕吧?”

    “是的,孟浮笙左肋下的圣痕,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仿造这个圣痕了。”任源点头说道“说到这里,我就要问问你了,你说是因为那把枪是朗基努斯之枪,所以才刺伤了圣人的身体。还是因为刺伤了圣人的身体,所以才是命运之枪呢?”

    “因为后者吧?”鱼谦回答道“如果不是因为刺穿了圣人的身体,那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长枪罢了,不是吗?”

    “嘿嘿,你只说对了一半。”任源笑言道“固然命运之枪,是因为刺伤了圣人的身体而出名,但是刺穿ys的,也必然是这把枪。”

    “为什么?”

    “因为根据s经来说,上帝早就安排好了所有,过去现在未来,也都是上帝意志的体现。那么究竟是哪把枪会背负这个命运,自然也是早有注定的。朗基努斯必然会手持长枪刺伤ys,而他也必然会被ys感化而皈依,那把长矛也定然会称为命运之矛。”

    “宿命论吗?”鱼谦兴致缺缺的回应道,他本身并不是对宿命论很感冒

    “有些差别,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宿命,只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上帝意志的体现而已。”任源解释道“即便你反对和抗拒,这也是神的安排。硬要说的话,更类似有人兜底的自由?”

    “所以信奉宗教的人,可心安理得的把一切属于自己的责任,都一股脑推给神明是吧?这种甩锅方式可真够便利呢。”鱼谦不屑的吐槽道

    “这个就不在讨论范围内了。”任源含笑说道“总之你明白,圣痕,圣人,圣枪这三者,是相互对应的。并不是随便一把长矛刺在一名普通人身上,就能造就圣痕的。”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孟伟套用了这个概念作为延伸,在孟浮笙身上凿刻下了伪造的圣痕?”鱼谦理解了任源的意思“这边制造圣痕的刃器,自然保存在孟伟手中,如果人,伤疤和刃器之间没有共鸣,就说明这个孟浮笙是假的?”

    “反之,如果能够触发三者之间的羁绊,就说明人没有被掉包。”任源肯定道“既然孟伟说没有,那自然是没有了。”

    “原来如此。”鱼谦恍然大悟,继而面色微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任源说道“我想起来了,伪造圣痕的仪式好像都是…”

    “是的没错,必然是伴随着巨大的苦难和牺牲。”任源冷笑道“真是个担心女儿走丢的好父亲啊,孟浮笙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他就不怕失手导致孟浮笙死了吗?”

    “只是单纯为了分辨标记,倒也不至于下手

    那么狠,但可以确定的是,镌刻圣痕的过程绝对不是常人能轻松忍受的。”任源说道“那个圣痕看起来,起码已经存在了七八年,当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孟伟下此狠手。”

    “这个孟浮笙,真的是他女儿吗?”鱼谦咂舌说道“不会只是他领养的孩子,对外谎称是自己的女儿吧?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个原胚在培养吧?现在他妻子已经失踪了,孟浮笙的身世也算没得查了。”

    “这倒不至于,恰恰相反我想可能正是因为,孟浮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这样做的吧?”任源摇摇头说道“骨肉血亲在很多仪式中,都是最顶尖的素材,如果不是他亲生女儿,又何必这么在意。”

    “这…”鱼谦感觉自己的三观,被狠狠的掀了个跟头

    “不要用你的观念去看带降临派。”察觉到鱼谦的情绪变化,任源淡然说道“对于那些疯子来说,不要说什么父母妻儿,便是将整个人类带入深渊都在所不惜。在神明眼中,我们的世界只是颗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你觉得真有神明?”

    “你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认为有,而异源和异人也是真是存在的,不是吗?”

    “全都疯了。”鱼谦寒声说道

    “和异源挂上了关系,怎么可能正常。”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孟浮笙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嘛,就让她再想起来好了。”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降临派能把她的记忆洗去,我自然也能试试能不能找回来…”

    在小安的搀扶下,孙果儿迈着虚浮的步伐,从车里走了下来。

    在山间别墅疗养的这一周,对她来说真是场难以言喻的折磨。前几天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因为清新的空气,和静谧的环境变的好转,反而急转直下严重到白日呕血的程度。一度她甚至怀疑自己就要死在,这深山之中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健康状况日益好转起来,加上家中传来好消息,浮笙也被找到了。在孟伟的安排下,私人医生给孙果儿做过详细检查之后,便由小安陪同返回了孟宅。

    只不过是离家一周,但在孙果儿感觉中,却恍如隔世。这番沉疴重病也让年轻的少妇成长了许多,以前很多不肯让步的事情也看开了。在孙果儿看来,现在的自己连微笑着给孟浮笙一个真诚的拥抱,都是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了。

    对于妻子的归来,孟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孟宅还是一如既往的笼罩着,层层阴郁沉闷的气息。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回孟浮笙不再是那个天天和自己作对的疯丫头,而是名安静卧床的病人。大病初愈的孙果儿看着乖巧起来的孟浮笙,罕有的对她生出了几分母女间的情感。

    张妈毕竟年龄大了,很多工作都颇不方便。再回孟宅的小安也接过了张妈的工作,开始打理家务和照顾孟浮笙。此刻孟浮笙正躺在浴缸中,小安像往常那样仔细而又安静的为她清洗身体。那双粗壮如男人的大手,温柔的在少女细腻的肌肤上,缓缓抚过。

    可是今天,孟浮笙却觉得这双在身体上游走的手,让她感到格外的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总觉得小安再不复之前那样,让她觉得舒适和安心。没缘由的厌恶感,在心中悄无声息的疯涨。

    和孟浮

    笙肌肤相接的小安敏锐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停下双手轻声问道

    “怎么了小姐?不舒服吗?”

    “没…”孟浮笙甩了甩头,将这丝怪异的情绪抛诸脑后,有些气恼的说道“今天下午家里来了警察,有个姓任的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小安知道孟浮笙说的是谁,不动声色的问道

    “说不上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光脚踩在毒蛇上一样。”说到这里,孟浮笙顿时感觉有些释然,一定是因为被那个姓任的家伙摸了,才让她对小安的触碰这么抵触。

    “那我和老爷说一声,以后就不让那个警察,上门来了。”小安柔声安慰道

    “倒也不至于,就是今天我也没什么精神,看到他就觉得有些烦躁。”孟浮笙嘟着嘴说道“不洗了,我要睡觉。”

    “好的小姐。”小安将孟浮笙从浴缸中抱了出来,擦拭干净她的身体,为她换好了睡衣服侍浮笙躺下。处理好了各项杂务,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自从回来之后,孟浮笙便觉得自己和小安之间有了层隔阂。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种隔阂绝不是因为任源。以往她也经常因为孟伟的关系,而迁怒斥责小安。可不管怎么样,她在危险的时刻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忠诚的女仆。

    可是现在这种烙印在骨子里的信任,发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因此今夜她并没有央求小安陪 睡,而是默然不语,看着女仆厚实宽阔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浅睡片刻后,浮笙被下身隐隐约约传来的尿意唤醒,迷迷糊糊间起了身,便想出门上卫生间。可是当手刚搭上门把手时,浓重的寒意和恐惧感涌上心头,好像自己上次夜晚拉开房门,曾遇到过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哎?我这是怎么了。”孟浮笙看着自己抖得筛糠般的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记得自己如何寄希望于柏天清,央求他带自己离开这座宅邸。可是当她想要回溯原因时,脑海中却一片空虚。

    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恐惧,仿佛预示着什么被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可此刻的孟浮笙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踌躇半晌,她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在体内愈发紧迫的刺激下,她最终还是选择在卧室卫生间中,释放体内的压力。

    反复的按下抽水键后,孟浮笙确认了空气中再无丝毫异味,便拖着疲倦的身体迈步向床上走去。光 裸的玉足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丁点声音,起夜的少女就像只慵懒的猫儿,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床铺。

    皎洁的月光自窗帘的缝隙渗透了进来,清冷明耀的光线,就像被昨日的大雨浣洗过了般,在房间内蒙上层淡淡的银辉。即便没有开灯,她仍然能清晰的看清脚下的路线。走到床边的少女俯身掀起被角,一个奇怪的念头蹦进了脑海中

    “诶?怎么会有这么亮的月光透进来?小安晚上没有拉好窗帘吗?”

    还未等孟浮笙想明白这个问题,床上的丝被突然活了过来。好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扑向无意中踏进陷阱的猎物。铁箍般的大手从被中探出攥住了少女的手腕,猛地将后者扯上了床来。未等孟浮笙惊呼出声,一只和她脸同样大小的手掌,将她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回过神来,孟浮笙方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手搂腿压的彻底控制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深夜潜入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还微微迷糊的孟浮笙,瞬间清醒了过来。然而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反抗和挣扎的能力。

    从后方搂住她的手臂,甚至要比少女的腿更粗壮些,犹如铁石般的肌肉紧紧夹住了她,让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嵌进了雕像当中。下身则被后者的腿扣住,膝盖被压的笔直。袭击孟浮笙的人显然深谙柔术寝技,瞬间就将她控制了下来。

    被捂住口鼻的孟浮笙惊骇至极,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尽管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能力,却仍旧拼命的鼓动浑身的每一寸肌肉来抗争,双手扯着勒住自己的手臂奋力抓挠,好似只受惊的小野猫。

    “不要乱动,是我。”低沉威严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孟浮笙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掠过耳畔,吹的她浑身发痒。而感受着对方的体型,和这略带耳熟的声音,她当即判断出这个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我有些事情找你,你配合一下。”任源在孟浮笙耳畔低声说道“我现在慢慢把手放开,你不要吵,听到了吗?明白的话,就先不要挣扎。”

    知道了袭击自己的人是任源,孟浮笙放下心来,至少对方不会是专程来杀自己的。顺从的停下挣扎,安静了下来。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她直觉得把下半生的力气都用尽了,浑身阵阵的疲惫酸痛。

    察觉到怀中的少女安静了下来,任源也一点点的松开了,捂在孟浮笙脸上的大手。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孟浮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

    斜对孟宅的部队大院盘山道上,鱼谦正在当初和柏天清监视孟伟的老位置,驾着观测设备看着孟宅。早上他和任源二人离开之后,就做了再见孟浮笙的打算。降临派大费周章的洗掉孟浮笙的记忆,显然是因为有什么不希望泄露的消息,被她知道了。

    那么孟浮笙如果能够恢复记忆,就决不能被降临派知道,否则难保对方不会做出更出格的行为。权衡之下,任源认为与其和孟伟虚与委蛇,还冒着被内鬼泄露信息的风险。不如直接私下和孟浮笙接触,先尝试下能不能恢复她的记忆,这样才更能掌握主动权。

    即便今夜不能达成目标,那么至少也要争取让孟浮笙,再次站到己方这边来。孟伟的态度转变令鱼谦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毕竟鳄鱼要是流眼泪了,八成就是打算吃人了。

    关于潜入计划,鱼谦认为发生了上次孟浮笙被劫事件,孟宅的安保措施必然又上了层楼。还是先观察清楚再做打算,而任源则觉得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去搞这些花活了。事实证明,任源确实有这么说,和这么做的底气与能力。

    架着观测设备的鱼谦,有生以来还是头次,见识到如此神乎其技的潜入。任源褪尽了衣服,生出遍体绵密如裘的灰色绒毛覆住全身。空气中细微气流的扰动,地面微不可察的轻颤,飘散于路间的异味,远处传来的响声,这些全都无一遗漏的被任源调动各种感官和体表的绒毛收集起来。

    掌控了周围的一切之后,任源便若化身成了暗夜中的烟尘,飘逸迅捷的穿梭在其中。天空中明耀清皎的月光,遍布各处的路灯探头,在他眼中恍如无物。便是从开始就盯着他的鱼谦,也在他动身的瞬间,失掉了他的踪迹。开始潜入的任源,轻易的就融入进了这片空间中。

    干净利落的动作,精妙绝伦的身法,超越常理的速度,这些使得鱼谦直到发现孟浮笙三楼房间的窗户,瞬间完成了次无声无息的开合,才反应过来任源已经成功潜入孟浮笙房间了。也正是探听

    到少女起夜时的动静,趁着孟浮笙和抽水马桶较劲之时,他快速的爬上了床铺。

    就像头猎豹躲进了草丛中一样,任源散去了绒毛摊平了身体重心下移,压入柔软的床垫中。从旁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想象不到床上竟多了个两百多斤的巨人。

    “是你?”孟浮笙小声问道“你是白天和鱼警官一起来的那个警察。”

    “是我,我说了我之后会再来的。”任源稍稍放松了对少女的桎梏,轻笑的说道“没吓到你吧?”

    “吓到了。”孟浮笙没好气的说道

    “那真是抱歉了。”

    “大半夜的你要我配合你什么。”有些气恼的孟浮笙故意撅动屁股在后者身上蹭了蹭,带着十足挑衅的语气说道“我之前倒是有个朋友和你一样壮,不过你那里比他壮观的多啊。可惜你今晚来的不是时候,我做的时候叫的声音可不低,小安会听到的。”

    “你不会以为,我今晚是来采花的吧?”任源笑道

    “你浑身上下哪怕带个套子,我都承认你不是。”孟浮笙讥讽道“还是说你办正经事的时候,都喜欢不穿衣服?”

    “我办正事的时候,还真很少穿衣服。”任源听出了少女话中的火药味,将嘴凑近孟浮笙耳朵说道“我告诉你两件事吧。”

    “什么事?”

    “第一,我其实不是警察,只是为了行动方便冒名顶替而已。”

    “这个你不说,我现在也猜出来了。”

    “第二,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挣扎之后,我还把你拢在怀里吗?”任源动了动贴在孟浮笙胸前的手臂,轻轻说道“这样就能在你改变主意 想喊出来之前,把你的声音永远的按在喉咙里。”

    任源的语气并不严厉,也不狰狞,甚至带着点和气与轻佻。可是听在孟浮笙耳中,却格外的有分量。那种闲庭信步般的淡然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轻蔑和不屑,孟浮笙的直觉告诉她,身后的任源真不会介意连那声没出喉咙的喊叫一起,顺手折断自己脖子。

    “…”

    “唔,很好,学会保持安静是个重要的技能。”看到孟浮笙哑火之后,任源满意的说道“那么我们就来聊聊正事吧,我今晚来找你,是想要问问你失踪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的。”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都记不起来了。”孟浮笙别扭的说道“我真的没骗你们。”

    “我知道你没骗我,我也知道你失忆了。”任源淡然说道“我今晚来,就是帮你找回记忆的。你没有发现,从劫匪处归来的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有吗?”孟浮笙一愣

    “你不觉得,自己对危机的感知,更敏锐了吗?”

    “这也算?”孟浮笙哭笑不得的说道“正常的女孩,半夜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个男人,都会觉的是大危机吧?”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孟浮笙回想了一下苏醒之后,面对父亲和下午面谈时的反应,开始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了。尤其是面对任源审视她伤疤的时候,那种快要溢出脑袋的危机感,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从床上跳下来逃走。

    “这是为什么?”

    “你已经经历过神示了。”

    “神示是什么?”

    “这不重要,我们还是说回你的记忆吧。”任源问道“你还记得,马雯吗?”

    那个贱…那个女人是我发小的女朋友,我记得她死了吧?怎么了?”孟浮笙不耐的问道

    “这个还记得啊,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联合柏天清离家出逃吗?”

    “这个…因为在家里待得太闷了吧?”孟浮笙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爸因为李曜战死了,怕牵连到我,影响他的生意所以把我禁足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任源想了想,复又问道“那么你还记得,关于马雯雕像的事吗?”

    “马雯雕像?”孟浮笙用力想了想摇头到“啥玩意?没印象,不知道。”

    “唔,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尝试唤醒记忆吧。”任源咬破了舌尖,流出的鲜血迅速凝成了张薄薄的血片,接着伸手自嘴里将其取了出来。在孟浮笙反应过来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少女的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看不道背后发生什么的孟浮笙,含糊不清的问道。口中的片状物又薄又硬,就像含着枚游戏币。一股淡淡的腥香味从舌尖传来,倒也并不令人生厌。

    “药片,你用舌头把它顶在上颚处不要咽下去。”任源指点道“我这就试试能不能帮你把记忆找回来。”

    说完,任源手臂用力将孟浮笙贴紧自己,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软语的说道“闭紧眼睛,不要说话,接下来放松身体,深呼吸…”

    “我放松不下来…”口中含着血片,孟浮笙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

    “聪明人就能在这种情况下放松下来?”

    “算了,凑合着吧。”任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深呼吸,不要绷着身体,想象自己像一朵花一样的打开。集中注意力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想象自己在一条黑暗的通道中,缓缓的向前行走…”

    开始孟浮笙内心之中还有些许抗拒,但在耳畔任源低声的絮语中,孟浮笙的思绪渐渐随着对方的描述,开始飘忽起来。舌尖上的血片缓缓溶解,化为无数股暖流,向脑海深处流去。慢慢的,孟浮笙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

    察觉到怀中的少女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任源继续引导着少女“…现在你被人从车上抱了下来,放到了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什么样子啊?”

    “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紧闭双眼的孟浮笙皱起眉头,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抓着任源手臂的细嫩手指,也根根紧绷起来。凝结了任源异常之力的血片开始显现作用,刺激着少女的大脑,试图打开尘封的记忆之门。

    “我不要想了,我的头好痛!”孟浮笙恍然不觉自己仍在梦中,胡乱的挣扎着,就要从催眠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不要急,我们把门关上。”任源控制住躁动的少女,指挥道“我现在把房间的门关上,你看不到了,现在你的眼前一片黑暗。”

    然而少女并没有顺着任源的指示安静下来,抓着他手臂的十指愈发用力起来,含糊的呻吟道“痛,好痛啊,我胸好痛啊。”

    “胸?”任源回想起鱼谦关于那夜少女翻车后受伤的描述,意识到孟浮笙已经开始想起什么了,忙说道“你胸口的伤我给你处理好了,已经不痛了。”

    少女应声安静了下来,只是眉头还紧紧的绞在一起,嘟囔道“门,门外有人要进来了。”

    “我把门打开了,你看看是谁?”

    “是…是…”少女顿了片刻,犹疑不定的说道

    “是你吗,小安?”

第二百九十章 记忆碎片

    在催眠状态中安静下来的孟浮笙,突兀的从口中发出了疑问。看来在孟浮笙被劫走之后,醒来最先遇到的人,竟是家中的女仆小安。

    这让任源瞬间怀疑,所谓的孟浮笙被劫走,会不会只是孟伟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他开始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只是从鱼谦的讲述和佣兵小队的佐证,降临派和伤流年确实出现在了现场,怎么看孟伟都不像有能力指挥对方的样子。

    “是我,小姐,我是小安。”任源在孟浮笙耳边轻声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孟浮笙迷茫的说道“是父亲,是父亲让你来的。”

    “那我说了什么呢?”

    “你说,你说我这次事情闹得很大,父亲…父亲要我在这里躲几天…”

    “那么,你看见你父亲了吗?”任源觉得有些不对劲,诱导着问道

    “没…父亲…父亲不肯来见我…”

    “那么,你现在从床上起身,看看四周。”任源缓缓说道“周围都有什么?”

    “周围,周围是很简陋的家具…”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父亲的,父亲以前买的山间别墅…不是别墅,只是间二层住宅…我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似乎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情,紧闭双眼的孟浮笙,一双秀眉皱的更加紧了

    “之后呢?小安去哪了?”任源追问道

    “小安,小安你不要走,你留下了陪我,我不要…”孟浮笙顿时慌乱起来,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大,伸手向前乱抓。

    “不要急,小安只是去给你准备饮食而已,她很快就会回来了。”任源安抚着躁动的孟浮笙,再次开口问道“那么小安离开之后,又有谁来了呢?”

    “小安走了之后…小安走了之后…”孟浮笙低低絮语了几声,突然间就像见到了什么恶鬼般,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力气之大,动作之迅捷,简直不像是她能做到的。如果不是任源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压制少女的体位,这一下说不定会被她逃出去。

    刚才还配合着任源催眠的孟浮笙,此刻化身为失智的疯兔,两只光洁白嫩的裸足绷得笔直,竭力想要挣扎踢蹬,手口更是不要命的撕咬拉扯。如果不是被身后的任源制住关节,这番歇斯底里的暴动毫无疑问会让孟浮笙当场骨折。

    好在对于各种突发状况任源早有准备,凭借体重的绝对优势,和娴熟的柔术寝技立刻压制了孟浮笙的暴动,也如他之前所宣称的那样,刚感觉到少女胸腔的震颤,他便伸手将孟浮笙还未出口的尖叫捂进了喉咙中。

    控制住小疯兔般的孟浮笙,任源凑头别住孟浮笙乱摇的螓首,舌头抵住上颚“嘚”的打了个响舌。这是在催眠开始他种下的暗示标记,果然挣动的孟浮笙如同卸了发条的八音盒,全身动作戛然而止。继而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疲倦的松弛了下来。

    “刚才怎么了?”孟浮笙感觉到自己被身后的任源死死的压在了床上,费力地想要将头从对方手中摇出来,含含糊糊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任源看到少女恢复了正常,也松了口气

    “有点印象,但是有点迷糊。”孟浮笙发觉自己的身体,要比刚才更加的虚脱,就像彻底透支了般,竟连喘气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你刚在最后,看到了什么?”任源略微放松了钳制,急切的问道

    “最后,最后…我想想…”孟浮笙苦着脸说道“最后我只记得好像遇到了个陌生人,然后就天旋地转,好像被从高楼上…”

    “小姐?您睡了吗?”小安恭敬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门外响起,依然熟练的控制着既不会吵醒孟浮笙,也不会让清醒的后者听不到的音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亚于引爆了颗炸雷,惊得床上的孟浮笙大惊失色。此刻因为潜入而未着衣物的任源,正把衣衫不整的孟浮笙压在身下,若是被外人撞破怕是怎么都解释不了。

    不过在任源看来,背上个强奸犯的罪名也不算上什么事,把古今中外各个国家的法典都搬过来,里面记载的所有罪行估计也就剩封皮没犯过。对于他来说被扣这么一顶帽子和夸他的区别都不太大。但是此刻门外站着的小安,偏偏就是不会将任源认定为采花贼的人。

    这,才是任源最担心的事。不管怎么说,今夜纵然毫无收获,也不能就这么把孟浮笙给搭了进去。

    两人屏住呼吸伏在床上,情知刚才的响动还是惊扰了小安,此刻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希望能够装睡骗过门外的女仆。刚刚借助任源的催眠,孟浮笙虽然没有想起最关键的事情,可却回忆起了自己在劫持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正是小安!

    且不说自己被劫持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至少找回的记忆揭示了,小安无疑是劫持计划的参与者和知情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从今天见到小安开始,不安和抗拒就一直隐隐约约环绕在自己的心头。

    “小姐,我听到你屋里有些奇怪的响动,您没什么事吧?”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安仍不肯罢休,再次出声问道“您醒着吗?小姐,我要进来了。”

    “不用!不用进来了。”孟浮笙不知为何今晚的小安如此固执,没有得到自己回应竟不肯离去,扬声说道“我只是起夜而已,这就睡了。”

    “可是我二十分钟前,听到了您起夜的声音。”小安沉默片刻,用恭敬但又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您是又起了一次夜吗?”

    “啊,我是感觉刚才好像没把马桶冲干净,闻到了什么怪味,所以又下床看了一眼。”

    就在孟浮笙竭力应付小安的时候,任源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明晚再来。”接着犹如一尾矫健的黑鱼,无声的从浮笙床上游了下去,消失在窗外。

    就在任源后脚还未拔出阳台的时候,小安猛地推开了孟浮笙的门,跨步走了进来。双眼含着厉色迅速的扫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衣衫不整的少女身上。沉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小安!你怎么敢不经我允许就进我的房间!”孟浮笙深知此刻气势千万不能泄,率先倒打一耙占据了主动权“你给我出去!”

    “小姐,我只是在担心您。”小安对孟浮笙的训斥置若罔闻,迈步走到孟浮笙床前,看着凌乱的被褥和睡衣,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乱成这样子?”

    说着小安伸手将孟浮笙滑落的睡衣拉上肩膀遮住裸露的身体,又去拢浮笙散乱的长发,却被后者暴躁的拍掉了手。

    “别碰我!”孟浮笙不耐烦的吼道“我现在心情不好。”

    早已力竭的孟浮笙,这一拍

    并没有什么力量,可却瞬间扯开了表面那层温情面纱。小安的手停在半空中,表情带着疑惑看着少女,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了嘴里。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

    “小姐,不要怪我多心,您平时不是很抗拒在卧室卫生间方便的吗?”

    “我不敢开门,总感觉门外有什么危险。”孟浮笙冷冷说道“我怕再有人来,把我给从家里劫走,谁知道这次你能不能来救我。”

    “放心吧小姐,小安不会再让您遭受危险了。”小安避过话头问道“您只是去确认一下马桶有没有冲干净,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还衣衫不整的。”

    “你什么意思?”孟浮笙寒声问道

    “小安只是担心,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说着健硕的女仆探手在床垫上摸了一下,残留的温度显然要比孟浮笙平时的体温略高,疑惑的神色在小安的瞳孔中,变得更浓了。

    察觉到小安怀疑越来越深,孟浮笙咬紧银牙,把心一横恨声说道

    “你非要刨根问底的知道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孟浮笙大喊道“我刚才在自 渎!不行吗?你要是担心,要不要你来帮我做!”

    “抱歉小姐,小安唐突了。”知道孟浮笙已经彻底生气了,小安忙起身后退恭声说道“之前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小安一直很自责,听到您平安回来的消息我才松了口气。今晚我一直没敢睡觉,就是害怕您再遇到什么危险…”

    看着语气中透着委屈的小安,孟浮笙又心软了起来。说到底刚才回忆到的,毕竟是被任源催眠下的结果,究竟是真是假还不好说。看着面前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小安,她实在没法将她和绑架自己的歹徒们,重叠起来。

    “好了好了,我只是因为这阵子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孟浮笙轻声说道“之前的事也不怪你,再说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曜战哥死了,我又被…哎,不说了。”

    “没事的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安听到孟浮笙语气转软,上前捋顺了少女散乱的头发,将她抱进自己结识的胸脯,柔声安慰道“有小安在呢,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小姐了,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些可怕的事了。”

    “唔,我相信的。”孟浮笙靠在小安怀中,听着熟悉的,有力的强健心跳声,也放松了下来。

    “小姐?”

    “嗯?”

    “你怎么把窗打开了?”小安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月光,不经意的问道

    “啊,窗户啊。”孟浮笙压下惊慌,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刚才在看星宿。”

    “小姐,你现在身体正弱,怎么能晚上吹海风呢?看完还开着窗,在床上…呃…要是睡着了忘了关窗,染了风寒怎么办?”小安唠叨着起了身,走到窗前,先探头朝外探看了良久,又检查了窗锁,才仔细的把窗户关上了。

    “我只是,突然想妈妈了。”孟浮笙看着正仔细拉正窗帘的小安,幽幽说道“我小时家里穷,和爸爸妈妈住在工地的板房里,夏天没有空调热的睡不着,妈妈就抱着我,坐在院子里教我认星宿。”

    “唉。”小安的手也停顿了下来,脸上拢上层淡淡的愁容,艾迪的面容又在她面前浮现出来。小安长长的叹了口气,默然良久说道

    “夫人,是个好人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时口误

    深夜少女的房间内,在静谧月光下的主仆二人,突然间变的沉默了下来。不经意间被提起的名字,勾起了相对沉重的陈年往事。

    “亏你还记得我母亲啊。”孟浮笙抱紧被子漠然说道“你的女主子不是那个没脑子的孙果儿吗?”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小安轻皱眉头,略带委屈的说道“艾迪夫人也是…”

    “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闭上你的嘴!”孟浮笙犹如只炸了毛的小猫,嘶声尖叫“十年前你弄丢了我母亲,前几天你又弄丢了我,你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小姐,这两次疏忽我很抱歉,我并不是…”小安辩解道

    “就算是五六个男人都打不过你的吧?”孟浮笙冷笑着说道“孟伟不是把你当最好用,咬人最凶的狗吗?这么说来,我妈妈要比十几个彪形大汉都厉害喽?她一个人扛着行李箱,你都拦不住?”

    “不是这样的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没想到夫人她要离家出走。”小安无奈的解释道“我以为夫人只是到周围散散心。”

    “哦,这样啊。”孟浮笙噙着冷笑嘲讽道“怎么每次我想到周围散散心,你都影子一样跟踪。偏偏我母亲那次,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了?”

    这个问题,小安确实解释不清楚,也没法解释清楚。莫说是十几名壮汉,便是整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未必能从小安手中抢走艾迪。她不解释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孟浮笙的母亲艾迪去了哪里,而是因为她就是那个亲手将艾迪送走的人。这是她在面对孟浮笙时,永远难以启齿的事情,也是压在她心头最沉重的枷锁。

    说起来,在小安成为孟家女仆之后,艾迪正是她的第一人女主人。那时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搭上,身为教派内祭司的她,同时作为监视者和帮手以女仆的身份来到了孟伟身边。那时候孟宅中的人员构成还是孟伟,艾迪和尚且年幼的孟浮笙。

    而随着之后孟伟的事业,果然如普罗米修斯答应他的那样,顺利而又迅猛的腾飞了。小安便作为中间人,亲自向孟伟索要当初允诺的条件。而作为孟伟事业代价和牺牲品的,正是他的妻子—艾迪。

    正是从这时起,孟伟彻底的陷入了这边的世界,再也无法从深渊中脱身而出了。如果说在开始,他只想要靠自己的妻子,来换取事业上的成功。那么现在,越来越深入其中的他,已经彻底的丧失了回头的可能。

    他的财富,地位,名望乃至所有都建立在异源或者说邪神的威能之上。他是被滔天巨浪举上高空的木舟,他能做的除了期望巨浪翻涌的更高更猛,别无他法。海浪跌落之时,他也必随之粉身碎骨。而与普罗米修斯合作除了要为琐罗亚斯德教派提供资金,最重要的还有为他们寻找和猎取,它们中意的素材。

    他的妻子艾迪就是首个被指名的素材,而他现任的妻子孙果儿亦是如此。正是因为被普罗米修斯看中,孟伟才费力将其迎娶回家。他并不在意被他送给普罗米修斯的艾迪会被怎么样,更并不在意现任的妻子孙果儿,会怎么样。这一切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人生抱负的工具罢了。

    但是,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作为亲自将包括艾迪在内无数“素材”与“原胚

    ”带进教内的小安。十分清楚,等待她们的究竟是怎样难以言表的地狱。

    会成为异人,本身就说明小安已经和普适的现实走上了陌路。但是同样除了真正走到,二次觉醒或彻底异化的结局,他们仍然还有着属于“人”的这一面。异源永远不会理解这个世界,也绝不可能和人类发生有意识的交流沟通。但是异人会,异人短暂而耻辱的一生,正是在现实和异源中摇摆挣扎的一生。

    从没有任何人,像艾迪那样深深的触动了,小安早已泯灭殆尽的人性。也从没有任何人,让成为异人后的小安,产生了愧疚的情绪。无数个夜里,小安都在想,如果艾迪是自己的母亲,或许她现在已经能够像一个人类那样,永远的安眠在大地中,而不是沦落至此。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

    因此她答应了艾迪最后的请求,即便她自己十分清楚,她并没有兑现诺言的能力与勇气。

    此刻面对孟浮笙咄咄逼人的质问,她除了沉默以对,什么也做不到。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孟浮笙想起刚刚在任源催眠下,自己想起的记忆,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你哑巴了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十年前,说不定就是孟伟指使的你,将我妈妈害死的!”

    “小姐,你不可以这么说。”小安心头如敲巨鼓,漫落雷鸣,沉声说道“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父亲?”

    “呦,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孟浮笙恶狠狠的说道“这次我被绑架,不就是孟伟安排的吗?你敢说不是?”

    “小姐,您睡糊涂了。”小安向坐在床上的孟浮笙走来,看着满脸愤懑的少女,冷静的说道“我想,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你失踪的这几天里,老爷他…”

    “你们是不是以为,把我搞失忆了,就万无一失了?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孟浮笙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我在山里醒来的时候,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说所有事情都是我爸爸安排的吗!”

    “小姐,您说什么?”小安向孟浮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迅速换上了严肃的神色,逼近少女再次问道“小姐,您刚才说,您在哪里见到了我,我又和您说了什么?”

    此刻孟浮笙情知失言,慌乱的躺到床上背对着小安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不,您说您在山里,看到了我。”小安立在床头看着蜷进丝被里的孟浮笙笃定的说道

    “你都听清楚了还问我干嘛!”孟浮笙压下心头的慌乱,胡搅蛮缠的说道“我睡糊涂了。”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任源不在白天就试着让她恢复记忆,而选择在半夜诡异的潜进自己房间,来做这些事情。随着睡意消散,本就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就发现,整件事情透着奇怪和诡异。不管任源是不是警察,半夜裸着身子跑到她床上,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小安在听到自己话之后的反应。

    此刻的小安,是如此的陌生,强势,和令人畏惧。平时那彬彬有礼的恭敬语气,和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和顺笑容统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难以抵挡的强大气势和威压。仿佛眨眼间,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仆消失不见了,此刻披着

    小安外衣的根本就是头苏醒的猛兽。

    在此之前,她还怀疑自己在催眠下萌生的记忆,究竟是任源捣鬼还是确实如此。此刻见到小安的反应,就算再怎么蠢,她也明白了那些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极有可能就是真的。想到为此半夜潜入的任源,和此刻形象大变的小安,孟浮笙知道事情恐怕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此之外,孟浮笙还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任源所说的自己变得不同,是不同在了哪里。她明白了为什么今天面对小安时会觉得莫名的抗拒与恐惧,可惜这份对危机的敏锐直觉,并没有帮助她意识到,之前不该说出那句话。

    躺在床上背对着小安的孟浮笙,深深的感到了,身后女仆骇人的威势。那具曾在无数夜晚,安抚了少女不安与焦虑的身体,此刻敌对之时竟变得如此可怕。女仆长裙下那些铸铁般结实的肌肉,孟浮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毫不怀疑小安只需要两个手指,就能轻松的夹断自己的骨头。

    保持着缄默的小安,脸上浮现出复杂神色,直挺挺的立在孟浮笙床边。看着故作坚强的少女,实际上早已吓得微微发抖的小腿,她知道孟浮笙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只是现在不知道的是,她究竟想起了多少,如果说她连之后的事情也想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小安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少女颤抖的肩膀,想要将孟浮笙的脸转过来。为什么普罗米修斯的手段会失效暂且不谈,她必须要问清楚孟浮笙究竟想起了多少,这样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去处理。

    “唉,女人冲动起来总是感情用事,小孩子呢就总是自以为是胡乱惹祸。合起来之后,女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啊。今晚最重要的事,其实是该好好调教一下她,让她懂点事啊。”男子无奈的叹息在窗外响起“要是教她学会怎么闭紧嘴巴,哪还会有这些麻烦事。”

    听到声音的小安猛然转身,身上宽松的女仆装“嘭”的一声被鼓涨的肌肉绷紧。张开双臂的小安好似头准备捕食的巨熊,眼中寒芒四射盯住了通往阳台的窗户。低声喝问

    “是谁?”

    “这里不是说话办事的地方。”窗外的男子笑笑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跟我来。”

    小安回头看了眼目漏惊恐的孟浮笙,并没有挪动脚步,死死的守在了床前。

    “噫?有点意思。”窗外男子对小安的反应略感惊讶,缓声说道“你不用担心,今晚我是孤身一人到此的。再说究竟谁才会去伤害她,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如果我真的想要对她怎么样,你早见不到她了。”

    默立片刻小安认同了对方的说法,就冲自己进来后反复检查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就说明对方所言不虚。另外对孟浮笙感兴趣的当然不止琐罗亚斯德教派,但是要说会伤害她的,暂时小安确实想不到别人。

    “等我稍后回来,再和你解释。”小安迎着孟浮笙恐惧为主的复杂目光,低声补充道“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说完,小安不待浮笙追问,几步跨到窗边,举目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快速的掠过别墅区。在所有安保人员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消失在了海边。

    确定了方位,小安转身出了别墅,循着对方的路线追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实力差距

    潜出孟宅的小安,亦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这片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别墅区,在两人眼中直如枝叶繁茂的热带丛林。那些聚精会神巡守四周的保安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就在刚刚有两只野兽从身畔掠过。

    循着对方的踪迹,小安一口气奔到了远离住宅区的海边,只见远处浮出海面的礁石上,隐约有道壮硕的身影盘坐其上。小安面色微沉打量了片刻,撕下碍事的长裙,跳入水中向对方游去。礁石所在的地方水并不深,即便是身高并不出众的小安,也能轻松探到海底。

    这种远离岸边,水浅礁多的地方既不适合观景,也不适合停泊。加之夜深人静,只要没人在这里点火放炮,想来是很难引起第三者注意的。小安游到了对方附近,手脚并用爬上了另外一块礁石。蜷起身体四肢着地的蹲伏在其上,好似头冬夜寻食的棕熊。看向对方的视线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果然是你。”小安就着明亮的月色,看清了盘坐在礁石上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伪神之躯任源。

    “我今天白天来孟宅,没见到你呢。”任源收回远眺的视线,向着小安莞尔一笑“当时还想找你聊聊呢。”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小安漠然回道

    “嘛,比如说,交流下健身技巧?吃的什么牌子的蛋白 粉,用的是那款流行的类固醇。“任源笑道“或者我们也可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讲讲生活琐事工作经历什么的不也挺好吗?”

    “浮笙恢复了记忆,是你搞的鬼吗?”小安并没有理会任源的插科打诨,面露凶色的问道

    “我说和我没关系,你能相信吗?”任源侧头想了想,笑道“纵然我舌绽莲花,你也不会信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安沉声问道

    “啥?”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安的语气渐渐狞厉起来“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浮笙恢复了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呃,我只是觉得记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不是吗?何况这么一个青春正艾的花季少女,你们怎么忍心剥夺她珍贵的成长…”

    “你们为了获得情报,可以对无辜之人如此漠视吗?”小安寒声质问道“猎人?呸,真是恶心。”

    遭到了小安挤兑的任源,看着满脸义愤的后者,哭笑不得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就有些离谱了。再说她也不是无辜之人吧?怎么但凡被你们盯上的人,我们就动不得了?你这是只许强盗放火,不许州官点灯了?”

    “今夜,你必须死在这里。”小安瓮声瓮气的说道

    “凭你吗?”任源嘴角微翘,带着几分嘲讽的看向小安“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今晚都不能活着离开。”小安深深看了任源一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必须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小安往下微微伏了下身体,继而脚下礁石应声炸裂。小安紧实强壮的身躯,化为出膛的炮弹,向着任源所在的落脚点轰射而去。

    而盘坐在礁石上的任源仿佛根本没有做好,会和对方起冲突的准备。直到此刻仍满脸谑笑的看着对方,直到凌空冲击而来的小安将双拳轰在他脸

    上时,他才象征性的伸手略作阻挡。

    但是面对如同一只暴怒巨兽的小安,这种随意的应对根本没有意义。带着飙射而出血线,和跌落海中溅起的水花。突击猛进的小安轻松得手,将前者击落水中的同时,还占据了有力的地形身位。嘶声咆哮中探手捏住任源的喉咙,把前者提出水面,捏起铁锤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对方脸上。

    “用力啊,你打人都不用力的吗?”缓过口气的任源在对方打击的间隙,张开唇齿破碎的嘴,轻松的说道“这么温柔的抚摸,可伤不到我哦。”

    对于自己的攻击不起效果,小安早有意料也不慌张。扯起前者拔足狂奔,在礁石间奔走跳跃,矫健异常。高出小安几个头的任源,在她手中就像个巨大的充气娃娃,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移动。眨眼之间,两人的战场就由海上挪到了地面上。甫一落地,小安顺手就将任源砸到坚硬的碎石中,跨坐在他身上挥手打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水中缺乏落脚点,也不便发力打击,小安也在教会的资料中了解到,任源那惊人的环境适应能力。因此第一时间选择将战场,拉回自己更加擅长的地方。她并不真觉得,仅凭自己就能收拾掉传说中的伪神之躯。但是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最强大的攻击,发泄到对方身上。剩下的事,就交给神明去裁决了。

    火力全开的小安彻底撕去了平日里,恭顺平和的模样。原本就及其夸张的肌肉,此刻更是块块贲起,上面翻滚着粗大虬结的血管。脚上的平底鞋和身上的女仆短衫早就被膨胀的肌肉撑裂,露出铁灰色的肌肤。伴随着喉间闷雷般翻滚不休的兽吼,粗糙坚硬的长毛,也如矗立在大地上的冲天剑林,从铁灰色的肌肤下生长出来。

    脸旁,脖颈,手臂,胸背还有腰腿,小安浑身上下都像吹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但并不是像殡仪馆中伍德清那样明显无法掌控的异变,此刻小安正在对任源拳拳到肉的痛击中,展现自己被隐藏以久的真正形态。

    如果此刻孟浮笙突然到此,绝对认不出跨坐在任源身体上的,会是自己相处十余年之久的女仆小安。森严壁垒般的钢铁肌肉,尖锐锋利的遍体长毛,以及凶猛狂暴的骇人气势。此刻小安如同兽化的瓦尔基里女战神,彻底变身为西伯利亚暴风雪中的蛮荒猛兽。带着不可阻挡的暴虐,向着身下男子宣泄着无尽的怒火。

    就着胸中这股气,小安朝着地上的任源以每秒数拳的频率,打了足足十分钟。直到积存在身体内的氧气被消耗到点滴不剩,方才停下了锤击缓过了口气。而接下这轮令人窒息打击的任源,整个脑袋都被打的一团模糊,连五官都分辨不清了。

    原本垫在任源脑后的大堆鹅卵石,此刻也在小安隔着他脑袋打出的连绵重击下,化成了细如白面的碎末,而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脑袋,就嵌在这堆石粉中。可看起来占尽上风的小安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趁着换气的功夫蹬地跃起,率先退出了战圈。

    从刚才被小安自礁石上撞下,到一路拎到岸上接下这顿暴揍,任源与沙包无异。此刻小安跳下他的身体退到旁边,他方才动了动胳膊,将自己从地上拔了出来。摸了摸被打成无面鬼的脸,啐了口血痰不屑的说道

    “就这?”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换块地,再把你镶进去一遍。”小

    安捏了捏已经丧失了知觉的拳头,冷冷的回应道“连同你全身一起,都嵌进去。”

    “你是兽系熊型的异人吧?看你的样子倒是挺唬人,可力气也不怎么大啊,我看你起码是个高阶的异人吧?”任源问道“你不会就只有这点本事吧?”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再用力点。”小安哑着嗓子说道

    “好啊,那来吧。”说话的功夫,任源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飞速的蠕动重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几个呼吸间就痊愈的差不多了。好像刚刚整个脑袋被锤进地面的,并不是他。

    虽然小安嘴上说的硬气,但是心中早就掀起了巨浪。她知道盛名之下,伪神之躯必然不好对付,可她没想到的是竟如此的不好对付。

    刚刚她一口气打了几千重拳,也就是作为b级异人的小安才能坚持下来。换做他人,光是这巨额的能量消耗,就能瞬间令其榨干自己死上十几次。这已经是她超常发挥的结果了,可尽管打到自己双手都短暂失去知觉,她也没能砸碎那颗讨厌的脑袋。

    仅从骨骼硬度这点来说,自己的重拳甚至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而且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最出名的还不是身体的坚韧程度,而是他超越现实的恢复能力与极速的进化演变。这让自负强壮与膂力的小安,从内心深出涌现出深深的绝望。

    对于兽系异人,尤其是小安这种猛兽型的异人来说,衡量战斗力的标准十分的简单。首要就是力量,其次依然是力量,最后还是力量。独立现实表现为猛兽型的异人,固然身体强度远超同级别其他类型的异人,可相对的除了身体,他们就没有别的了。

    他们既不像神系的异人们,拥有传说中奇特威能的神器手段,也不像概念系的异人拥有篡改规则的神妙操作。甚至没有同为兽系的蛇型或虫型异人,有着致命难解的毒素或妙用无穷的特殊能力。

    作为猛兽型的异人,他们相信的,便只有自己的尖牙利爪,和矫健强韧的身躯。

    当然他们也只能依靠这些,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异源赋他们的所有。纯粹的力量,带给他们极高的下限,与一力降十会的战斗方式,却也锁住了他们的上限。和别的异人相比,他们也不过就是些聪明的野兽罢了。即便是十分少见的高阶b级异人,在学识上没有特别建树的小安,在教派内也仅仅只是个初阶祭司而已。

    因此当小安发现,在纯粹的身体碰撞中,自己不能击败任源时,这场战斗对于她来说就已经结束了。纵然倾力只做一击,她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但也仅限于此了,不管是自己的巨掌,还是强大咬合力加持下的獠牙,都不足以给予伪神之躯足够的危险。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一动不动,任源就打赢了这场异人之间的战争。横亘在二者之间的实力鸿沟,宽的令小安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丧失了底气的怒火,便就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任源调笑道“这就放弃了吗?你不会觉得你能从我手里逃掉吧?”

    “…”

    “很好,看来你已经意识到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了。”任源看着怒视自己不发一语的小安,得意的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决心赴死

    月光笼罩的沙滩上,两头野兽彼此对视着。一头洋洋得意,一头满脸警惕。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小安眼中蓄满了敌意,轻蔑的说道“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想要我束手就擒,白日做梦!”

    “不是吧,这么刚烈的吗?没必要啊。”任源双手虚按安慰道“我们之间,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你们猎人不是声称绝对不会和我们神教妥协吗?”小安冷笑道“你觉的我会相信你的话?”

    “嘛嘛,猎人组织一般来说哪有这么疯狂。也就是对灾部行事风格,有些强硬了些。但是决不妥协这种话,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任源笑道“如果真的决不妥协,怎么会有枭龙大队,哦也就是你们说的猎犬,这种组织呢?再说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所以呢?你是在教我做事?”小安嫌恶的说道“去和你一样,给凡人当狗?”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生活嘛,要恰饭的,不寒掺。”任源笑道“再说,我也没那个兴致,去给对灾部招人。”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叫小安是吧?”任源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指着对方说道“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我并不想和你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小安龇起獠牙,凶悍的对着任源发出沉闷的咆哮。

    “你就这么想死吗?别着急啊,想不想谈这种事,起码听完我的条件,再拒绝也不迟啊。”任源一再忍让,丝毫没有生气不耐的样子。光从这点看来,倒像是小安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为了信仰甘愿牺牲的家伙吧?从我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相比异人,哦你们称之为神选者。反倒是那些明明是人类的信徒更难搞。”说着说着,任源反而就势席地而坐,摊开双手展现出和平的姿态“我们都是神选者,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又怎么样。”小安对于任源的示好并不感冒,依然保持着兽化的姿态,逼视着对方不肯放松。

    “既然你能成为神选者,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我想为了活下来你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接受的代价了吧?”任源试探着问道

    “你又知道我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但是就我见过的神选者,可都是该死却没有死掉的家伙。”任源摆摆手说道“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既然不惜变成神选者也要活下来,那么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是不能作为条件去谈的呢?”

    “我曾经,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我也为自己的选择遗憾至今,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小安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想说和你们合作,就肯放我条生路,那大可不必了。”

    “再说,就算我答应你了又怎么样?我今天如果在这里背叛了神教,那么之后事情败露我依然是个死。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你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任源笑道“我并没有打算要你做到那种程度…”‘

    “你不必再说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对灾部不会和我们神教妥协,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今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小安粗暴的打断了任源的话,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挂在任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坐在地上的他撑着下巴,开始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在首次在孟宅见到小安时,他就断定这个女子是名异人。尽管因为长久没有激发独立现实,在她身上已经无法感受到异常波动。可是直觉仍然告诉任源,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对于为什么孟伟家里的女仆,会是名异人,这倒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孟伟真的和降临派有所勾结,那么在他身便安插一个自己人是最方便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任源就打上了小安的主意。对于他来说孟伟也好,孟浮笙也好再怎么说也只是局外人,真正有价值的,还要数降临派内部的成员小安。

    对于如何和异人谈判,这点上任源算是经历的太多了。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让对方意识到性命被他所掌控,那么只要稍微给些暗示,对方自然会抓紧一切可能来寻求活命的机会。就像他之前对鱼谦所说的那样,能够在异源的冲击下存活下来,必然是极度违逆人伦,而又自私到极点的人。

    在异人眼中,即便是世界毁灭也没有自己重要,唯有如此强韧的**才能在和异源的接触中,不至于瞬间跌入深渊,形成不同于异源和现世的独立现实。因此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向小安展示了双方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本以为接下来,小安为了从自己手中苟活定然会同意自己的任何条件。

    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这形如恶熊的样貌,他甚至怀疑小安并不是异人。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挑衅,小安此举已经和求死无异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边任源陷入了沉思,而小安这边内心中,也满是挣扎和焦急。自己显然并没有杀掉和制服任源的能力,不管从战斗素养还是独立现实来看,任源都是彻底克制她的存在。那么事到如今,便只有自己去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和任源妥协是绝不可能的,但只要自己死了,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里,小安心下一横,再次向任源发起猛烈的进攻。

    “我明白了!”任源霍然起身,看着猛扑过来的小安错身侧让,出脚抢住对方的落点。张开左手从侧击出,正拍在小安厚实的脖颈处,将她直直按在地上。力量,速度,反应皆落于下风的小安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脑后骤遭重击顿感眼前一花,“扑通”扑到在地。凸出的犬吻正插在之前,自己砸出的石粉坑中。

    一击得手的任源翻身压在小安后背上,剧烈膨胀的左拳迅捷有力的砸向小安后背。肌肉与肌肉的碰撞,却在此刻迸发出金石之音。一道微型的地震波以小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石灰四起卵石崩飞。烟住尘落处,小安的脊椎已经被这股蛮力给砸断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任源拍拍手上的灰尘,起身看着已成断脊之犬的小安,无奈的说道“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了,在这点上,我们应该是能够达成共识的,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神教的秘密的…”小安无力的挣扎着,飞扬的粉尘灌满了她的口腔鼻腔,让她言谈之间分外不便。

    “异人在不利的状况下会轻易叛变,这点谁都清楚。而在你和我照过面之后还放心的将你放在孟伟身边。”任源问道“想来你们的教皇,有即便你落入我的手中,依然不虞你出卖教会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你不抗拒死亡,却依然保持着理性,我想是有别的让你不肯异变的理由吧?”任源自顾自的说道

    “可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宁愿选择去死,也不肯考虑和我合作的可能呢?”

    “…”小安停止了挣扎沉默不语

    “还是不肯说吗?”任源看着保持沉默的小安,想了想笑道“我说,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那么就都结束了。如果你活着都不能决定事情的走向,死后就更不能了,你说对吧?”

    “…”

    “比如说,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并不能保证接下来,孟浮笙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对不对?”

    任源话未说完,小安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双手奋力一撑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折断的脊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之前的无力,竟都是装出来的!

    可还未等小安爬起来,远比之前更沉重的一击接踵而至。这拳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却没有刚才那断脊之击的威势。拳到处如中败革,“噗”的声轻响,如钻头般没入小安的肌肤中。接着从背后打入胸腔的拳头猛然张开,一把握住了小安那格外强韧有力的心脏。至此她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硕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纵然小安能靠肌肉硬夹起断裂的脊椎,可心脏被人握住,再也挣扎不得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任源不无得意的说道“孟浮笙,才是你的命门啊。”

    “你这个混蛋。”小安气极,破口骂道“你要是敢对小姐出手。”

    “你要如何?”

    “我…”小安一时语塞,良久无奈的瘫倒在地,幽幽的说道“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开始就看出来了。”

    “更信不过猎人,和对灾部。”

    “我也信不过他们。”任源深表赞同的说道

    “可我也不能指望琐…也不能指往神教。”

    “他们就没干过好事呢。”

    “你要把孟浮笙怎样?”小安问道

    “既然你们费力洗掉了她的记忆,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吧?”任源淡笑道“我要帮她想起来。”

    “即便这会让神教对她动杀心?”小安质问道“即便这会害死她,你们也不在乎吗?”

    “说到这里,我有一点倒是不明白了。”任源反问道“难道说你今天死在这里,孟浮笙就想不起来了?”

    “只要我死在这里。”小安惨然一笑“神教内就不会有人知道,孟浮笙的记忆恢复了。其实最好先把你杀掉,可惜我没这个能力。”

    “原来如此,你的心锚就是孟浮笙吧?”之前他便猜到了几分,对于这点倒是并不觉得怎么意外“那你就对我如此不信任吗?只要我替你保密,不就行了?”

    “以前有人告诉过我,绝不可以和你谈任何交易…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小安含糊其词的略过话题,顿了顿说道 “不过即便我不说,你也会那么做吧。”

    “你是说,不要让降临派知道孟浮笙的记忆恢复了吗?”任源笑道“我会嘱咐她不要说露的。”

    “不止如此,今夜过后,你们会把孟伟一家控制起来吧?”小安忍着胸腔的剧痛说道“不要再让她和那个世界扯上关系了。”

    任源淡淡轻笑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暂时妥协

    被任源捏住心脏的小安,彻底放弃了抵抗。听到任源的话复又挣扎着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说过了不会和你交易的。”

    “诶,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死心眼。你真的是异人吗?”任源皱眉说道“那这样吧,只要你不将孟浮笙记忆恢复这件事泄露出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就这么简单?”小安微楞,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倒是想问你别的了,你会告诉我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吓唬我,我能怎么办?回头你死了孟浮笙也被暗杀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不打算把孟伟抓起来?”小安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任源撇撇嘴说道“他好歹也算是一个社会公众人物,贸然控制他舆论怎么处理?再说,保护普通人和暗杀普通人,哪个更简单不是显而易见嘛。如果我们插手进来,不就等于告诉降临派我们知道了?那好不容易到手的情报源不就都毁了?”

    “那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泄密呢?”小安反问道

    “如果你泄露了,孟浮笙就会死吧?”任源道“你不是宁愿死都要保护孟浮笙吗?”

    “我曾经也宁愿死也要保护过别的,事实上我也活了下来。”小安冷静的说道“就算小姐是我的心锚又怎么样,异人更换心锚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难得我今天不想杀人,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执意求死的。”任源低声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东拉西扯打着幌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必拿孟浮笙出来说事,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让你不要与我做任何交易的,究竟是谁。但是…”

    接着任源把手自小安的胸腔中拔了出来,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你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我说的对吗?”

    “你早就知道了!”小安大骇,难以置信的看着任源。身上的异常特征迅速消退,再看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样貌。后背的创口也随之急剧缩小,到底是高阶异人的底子,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不可恢复的致命伤。

    “我倒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知道呢?”任源轻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安寒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任源顿了顿说道“那么你的回答呢?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继续保护着孟浮笙,这笔买卖怎么样?划算吗?”

    “那你刚才说的…”小安犹豫的问道

    “我说了,我们的立场并不冲突,我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在这一点上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任源随意的说道

    “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自然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了。”任源看着面露疑惑的小安,问道“我能知道,警告你不要和我做交易的,是谁嘛?”

    “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个的。”小安坚定的说道

    “好吧,那当初那个,警告你不要和我交易的人,关于我没详细和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她让我做的事情只有两件。避开你免得你知道那些事,和保护好孟小姐。其余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小安低声说道“现在既然你

    知道了,那么我要做的便只剩下…”

    说到这里,小安眼神暗淡了下来。她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可是到头来,她发现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和左右的,这种徒劳无功的感觉让她久违的感到失落。

    “那个人拜托你的事,不是有两件吗?”任源淡淡说道“你只要做好第二件事不就好了吗?再说第一件事你已经做的很完美了,我也并不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你也没有让我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有件事你搞错了,现在在s市发生的事,我想教皇大人并不很清楚。”小安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碎屑,沉声说道“另外,那个人有句话要我在你知道那些之后,转达给你。”

    “什么?”任源好奇的问道

    “不要去追寻真相,你会后悔的。”

    “完了?”

    “完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只让我这么告诫你。”小安说道“那么既然你不打算杀我的话,我就回去了。”

    “哦,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任源刚想起来了一般说道“孟浮笙的记忆只到想起你的地步,至于更深处的记忆,她还没有回忆起来。”

    “所以呢?”

    “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还要登门打扰,届时希望你不要捣乱。”任源微笑着说道

    “随便你了,我也拦不住你。”小安漠然说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太过自信,神教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你还是十年前的心态,会吃大亏的。”

    “是吗?十年前,也有不少人这么和我说呢。”任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要是能给我整点新花样,我还是挺期待的。”

    “那么再见了。”小安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向远处的孟宅走去

    “哦对了,好好调教一下孟浮笙,不要让她再胡乱说话了。”任源冲着小安的背影说道“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给她上课了,有劳了。”

    渐行渐远的小安挥手示意明白,身影见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去探寻真相吗?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呢?看来这届降临派,也有内味了呢。”任源坐在碎石滩上,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皱眉思索了起来…

    远处,一道深沉的黑影向着任源端坐处奔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黑影越来越大,但是动作仍不改飘逸灵动。很快就来到了他的身后,顺着任源的目光向大海深处望去。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来着皱眉问道

    “没什么,和孟伟家那个叫小安的女仆起了点冲突。”任源随意的回答道

    “她是个异人?”

    “不然呢,还会是个普通人吗。”任源笑答“这个早在我们预料之中了吧,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们工作做好了没有?刚才战斗中她的数据收集到了吗?”

    “嗯,多亏你并没有放开力场干扰,天网观测的很清晰。筱羽正在分析结果,应该是名高阶b级的异人。”来着正是佣兵小队的小新,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放她走了?”

    “放她走,比抓住她更有用。”任源说道“我刚才已经和她谈妥了,接下来的行动她不会是我们的阻碍。而且我没判断错的话,她是降临派里抱持中立立场的。”

    “中立立场?你能确定吗?”小新有些不信的问道“就凭一个兽系的b级异人,也有资格保持中立吗?”

    “她当然没有资格,但是站在她背后的人未必没有。至少现在的证据表明,隐士那个家伙,可能还活着嘛。”任源思忖着说道“再说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我们把她抓起来就等于告诉降临派我们要对孟伟和孟浮笙下手了,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就不能从她身上,拷问到什么吗?”小新皱起眉头问道“既然她是降临派的人,至少能拿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吧?”

    “s市的对灾部也该.asxs.作用了吧?别告诉我这么一个拿到了异常波动频率的大活人,都看不住?”任源撇撇嘴说道“再说既然降临派敢把她丢出来看着孟浮笙,就说明她知道的情报,并没有什么意义。她真要是中立派的人,估计降临派那边巴不得我们出手处理掉她。”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安排她来负责保护孟伟?”小新不解的问道“难道说在降临派眼中,孟伟也是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

    “或许吧,搞不好这回我们的对手根本就是…算了,不乱猜了。”任源摆摆手终止了谈话“总之,这个小安就只是降临派送给孟伟的狗罢了,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把她监视起来就可以了。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什么时候搞她都来得及。我这边从三号院那边也搞到了些头绪,我们先回去吧。正好明天开会讨论一下。”

    说完也不待小新开口,任源率先起身向远处走去。小新看了看因为任源与小安两人争斗,而变的狼藉不堪的现场,也眸色微沉,缀着任源一并离开了。这片人迹罕至的沙滩,再次寂静了下来…

    今夜发生的一切,在孟浮笙眼中犹如梦幻般。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任源,变得陌生无比的小安,还有女仆临走前那好似诀别的话语。

    这次失踪归来之后,孟浮笙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不再熟悉了。她熟悉的那个世界,父亲对自己从没有这么和善,后妈孙果儿在父亲不在时也整日板着脸叫人快活不得。小安虽然对父亲惟命是从,但却也处处保护着自己。她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糟糕,但却充满她熟悉的,世俗的烟火气。

    可现在,全都好像变了个样子,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越来越多,没法解释和理解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尤其是刚刚回忆起的那些破碎画面,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和柏天清密谋的离家出逃,究竟是自己的打算,还是早就被人暗中设好的局?

    那夜从来接自己的是鱼谦而不是柏天清时,她就明白这场出逃从开始,就偏离自己的构想了。这并不是场带着罗曼蒂克色彩的为爱出逃,爱慕着公主的骑士在深夜中,为了反抗残暴的君王从城堡中救出可怜的心上人。

    当然,孟浮笙可没有那么清纯,在她的剧本中公主只是利用了骑士的感情而已。

    现实中的剧本,却要比她的剧本更黑暗,根本就是场阴谋满满的政变。唯一不变的只有自己的“骑士”柏天清。她彻底昏迷前还依稀记得,当自己被从地上抱走时,柏天清为了救自己,驾车狂飙猛进的样子,只是那个抱走自己的人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孟浮笙胡思乱想之际,卧室门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打开了,小安满脸疲倦的走了进来

    “小姐,我回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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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异闻事件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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