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武夫无名(求推荐收藏)
董家招人了!
虽然说招的只是护兵,可也足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先有西羌游散羌人前来报名,而后又有雍州、凉州、汉中等地无家可归的人应聘。
***
七月中的一天,董俷在守完了七七之后,由董铁相伴,带着五十名护卫踏上旅程。
老夫人没有相送,只是让绿漪转达:“遇事要冷静,中原自古能人倍出,万不可生小觑之心。能有所获自然好,若是人家不愿意,就不要强求,以免让人生厌。”
绿漪这次没有和董俷一起走,留在了牧场。
临别时,小丫头哭的好像泪人一样。董俷也心生不忍,用力的搂抱她,“绿儿,照顾好奶奶,照顾好阿丑……此次游历,多者一两年,少的话也许半载即回。好好的帮我看着家,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
小丫头的连红的好像傍晚的落霞,头埋在董俷的怀中,鼻子里发出呢喃般的声音:“恩!”
其实,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董俷在离家之前,就应该先娶了绿漪过门。
可董俷觉得自己年纪实在太小,虽说心里年纪大,可这身体,才不过十三岁啊。
百般商量之后,终于各让一步。
等董俷游学回来之后,就和绿漪成亲。这,也算是了结了绿漪心里的一桩心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董俷跨坐象龙,另有一匹战马上,背着一对新打造出来的擂鼓瓮金锤,重一百八十斤,并且由董铁在一旁亲自照看。随行的五十人当中,几乎有一半是当初随董俷转战西北的亲信。剩下的二十个人,则是由老夫人派来,也值得董俷信任。
一人双骑,马鞍之下暗藏双镫,并钉上了马掌。
这一行,足有百骑,浩浩荡荡的穿州县,过三辅,绕长安,跨潼关。一路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偶尔有一些不长眼的盗贼蹦出来,没等董俷动手,就被他的那些手下干掉。
废话,这么点盗贼,哪值得堂堂巨魔儿亲自动手?
偶尔也有官军出现,企图抢劫董俷等人的马匹。也难怪,董俷等人的战马都是上好的西凉马,特别是董俷胯下的那匹象龙,更惹得不少人眼红。可当董俷亮出了身份之后,官军也纷纷退去。这里是司隶,抢司隶校尉的儿子,那才是找死。
董俷没有去河东,而是在出了潼关后,直接过雒水,朝着他心目中的第一个目的地进发。颍川,那可是天下士子云集的书院,好像演义中有不少人,都出自颍川书院。
记不清有多少人,但那里的确是人才众多。
董俷不是没有想过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一发,然后天下英杰纷纷来投。
可他也不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菜鸟,十几年的生活,加上上辈子的心智,让他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的人,绝不简单。郭嘉、荀彧、荀攸……这些人他想都不敢想。哪个不是人精,又岂是他能用三言两语就晃点过来?老老实实,找点二三流人物再说吧。等将来有了身份,有了地位,那时候才有资本去招兵买马。
至于牛人们有多大?
董俷不知道,也记不清楚。
反正当他进入颍川的时候,顿觉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扑面而来。
那不是西凉的荒蛮,也不是一路走来,充斥在北地的彪悍。一种很独特,也许是颍川特有的学术气息,让他甚至不敢骑马在路上行走。放眼看去,尽是头戴高冠的士子,一个个风雅淡漠,气质更和董俷往日见过的那些人,完全的不一样。
上辈子,董俷尝以不能继续求学而悔恨。
来到这个世界,更因为那部《三国演义》,而对文人士子心怀莫名的尊敬和畏惧。
这些人,可都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人老命的家伙啊!
董铁等人虽然不知道董俷的这种心思,可主人下马,他们又如何敢继续坐在马上?
这一群人进入颍川,立刻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而董俷的相貌,也让许多人窃窃私语。一些路上的女子看到他的模样,甚至还矫揉做作的捂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好像是再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丑的人?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找一家客栈,我们先住下来再说。”
众人点头,沿着颍川最宽敞的街道走下去,没多远,就看到有一家客栈的幌子在风中飘摆。
“就那家吧!”
赶了一天的路,天已经快黑了。董俷指着那客栈说:“我们今晚就在那家客栈住宿。”
众人一起答应,走到了客栈门口。
有两层楼,上面是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更有高士满堂,喧哗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董俷把马缰绳交给董铁,正要进去。
哪知迎面有一个店伙计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要干什么?”
董俷一拱手,“店家,我们要住店!”
看清楚了董俷的长相,那店家故作惊恐状啊了一声,“哪儿来的丑鬼,吓死人了!”
董铁勃然大怒,跨步上前,却被董俷拦住。
那店伙计冷笑道:“怎么着,还想撒野不成?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不打听一下,这登仙楼岂是你们这些粗鄙野人能住进来的?我实话告诉你们,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要你全家死光。这登仙楼是谁家的产业,知道不?这是荀家的产业……竖起你们的狗耳朵去打听一下,荀家又是什么身份?”
“荀家有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要吃饭睡觉!”
董俷能忍,却不代表其他人能忍。随行的众人里面,大都是羌人出身。特别是跟随董俷转战千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火爆的性子,在董家牧场更是横着走的主儿。
锵……
一连串的清脆声响,董铁率先拔出了兵器。
紧跟着,明晃晃,光寒寒的武器晃动,那店伙计也被吓住了。也许,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敢在颍川城中动武的主儿。一时间,那张瘦猴一样的脸,没有半点血色。
“尔等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动武,不怕官府治罪吗?”
登仙楼外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楼内人的注意。几个士子站出来,义正词严的喝道。
见士子出现,店伙计又来了精神。
“还想杀人?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小子,打我啊,杀我啊?有卵子的话……”
那店伙计的话越来越难听,董俷细长的双眸,不知不觉的眯成了一条缝。
我忍,我忍……我忍无可忍!
董俷探手锵的一声从象龙背上抽出了蒲师傅为他专门打造的阔刃斩马剑。秋水般的光毫在空中一闪,那店伙计的脑袋刷的一下飞了起来,还在空中喋喋不休,“有种杀我啊!”
血光崩现,染红了地面。
士子们大叫起来,“快去禀报官府,有人杀人了……”
更有几十个身材魁梧的士子从登仙楼中出来,亮出了宝剑,呼啦啦围住了董俷等人。
“尔等欺人太甚!”
董俷二指抹去阔刃刀上的血珠子,“收起兵器,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不懂敬贤之道。”
“大家都住手!”
一声清雅厉喝,一群人从楼中走出来,紧跟着就有人说:“慈明出来了,别放过这鄙夫。竟然敢在这登仙楼前杀人,当我颍川无人吗?慈明兄,千万不要放过他。”
为首一人,面如粉玉,身高八尺,一派风流倜傥。
他身穿淡青色儒生衫,肋下配剑。颌下三缕长须,更增添了几分令人敬重的气概。
“尔等何人,竟敢在闹事杀人?”
董俷抬起头,觉得在眼前人面前,有一种自卑感。
人家太帅了,帅的让董俷觉得无地自容。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收刀回鞘,“你是何人?”
“瞎了眼的鄙夫,连荀中郎都不认识……鄙夫就是鄙夫!”
“尔等再敢出言辱人,某家虽然敬重尔等,可我这玉灵剑却不张眼睛。”董俷的手,再次握住了剑柄。随着他一声厉喝,身后随从刀枪并举,相互碰撞。凛冽杀气,立刻散开。虽然只有五十人,却生出了不下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楼内立刻鸦雀无声。
“此乃荀中郎,岂是你一鄙夫可以询问?”
那中年人身后有人开口。董俷眼睛一眯,“小铁,杀了他!”
“喏!”
话音未落,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董铁突然窜出,在狭小的空间中奇异一折,两道寒光掠过,就听楼内一声惨叫。一个士子倒在血泊中,首级在地上滚动。
中年人一皱眉,抬起手。
刹那间,从楼内闯出几十个家将,立刻和董俷等人对峙。
“那少年,你先前杀人,是我荀家御下无方,杀就杀了,荀爽不与你一般见识。可是竟然敢……若不把你拿下,岂不被人耻笑?左右,将这无知鄙夫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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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本来打算凌晨发布的,可是刚得到消息,今晚可能有6-7级的余震。
在下只好提前发布了,明天能否按时上传,还不太清楚。先出去逃命了……现在满天的余震信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请大大们多多原谅。
第四十七章 鄙夫之怒
董俷从没有想过,会在颍川杀人,更没有想到,刚到颍川就和当地人发生了冲突。
荀爽是什么人?
董俷不知道。他只知道,三国演义里姓荀的人当中,最有名望的是荀彧和荀攸。不过,既然这荀爽也姓荀,想必是荀家的人。得罪了他,岂不是就得罪的二荀?
心里很无奈的苦笑,可眼下这情况,却不可能善了。
鄙夫?在这些士子的眼中,他不过是个鄙夫?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蛮荒鄙夫。
但鄙夫也有尊严,鄙夫之怒,更不是你们这些士大夫所能承受。
既然没有了缓解的余地,董俷也不会再忍让。过度的忍让,只可能让对方更嚣张。
翻身上马,自有人从马背上送来了两柄大锤。
随从的护卫们也纷纷上马,刀枪并举,寒气逼人。
“荀先生,我只是途径此地,想要找个地方借宿一晚,不想惹事。不过,若你想死,只管放马过来。到时候休怪我让这读书人的圣地,变成一片血海修罗地狱。”
那大锤点指对方,董俷做最后的努力。
荀爽脸色一变,心道一声不好。董俷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杀气,绝对称得上可怕。
而他身后的随从,更是一个个杀气凛然。那绝非没有经过战场的人可以拥有的气质。看这些人的装备,即便是雒阳城中最精锐的部曲,也不见得就能强多少。
难道是那个世族的护兵?
突然有一丝寒意,刚才自己酒楼的人可不少,这丑鬼身边的人居然能在这么多人当中游刃有余的杀人,可是个能人啊!而且,这丑鬼手里的锤,似乎很有份量。
荀爽有点后悔!
当年为躲避党争,独自在汉水生活了多年。此次回颍川只是为了拜访老友,故而在自家名下的酒楼里摆上酒宴。哪知道,会惹出如此麻烦,可真是有些倒霉了。
荀爽后悔,但是却不会害怕。
荀家乃是豪族,又何曾害怕过别人。不说别的,荀氏八子,哪个又是善与之辈?
当下脸一板,“杀人偿命,此乃国法!现在下马束手就擒,尔一区区少年,念你年幼无知,可饶你一命。否则,刀枪无眼,动起手来,可休怪老夫的手下不客气。”
董俷笑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更加难看。
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缝。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主公真是怒了!
“投降?”董俷声音陡然提高,“某家在西凉,十万羌人围堵尚奈何不得我,区区数十人,也敢夸口让我投降?荀先生,我敬你才和你说这些,莫要枉送手下性命。”
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越来越浓。
早有人在董俷斩了那店伙计脑袋的时候就去通报官府,此刻暗自咒骂,为何官府还不过来。
荀爽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鄙夫杀了自家的人。虽然那店伙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总归是荀家的人。若传扬出去,荀家的脸面何存,他荀爽的脸面又怎么办?
高举的手,用力的放下。
这是一个信号,外面的家将们立刻齐声呐喊,向董俷等人冲来。更有不知死活的武生,从酒楼中窜出来,呼号着,挥舞刀剑扑了过来。董俷猛然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杀!”
话音未落,象龙马已经冲了出去。
单手大锤向外一磕,铛的一声脆响,一武生手中的宝剑立刻就飞了出去。也许是想要拍一下荀爽的马屁,顺便还能提高自己的名望。武生一腔的美好愿望,却在眨眼间破灭。宝剑出手,董俷另一把锤就扫了过来。那武生的脑袋噗的碎开了。
红的、黄的、白的……一起往下流。
董俷手起锤落,周边冲过来的家将不是被砸死,就是被砸的骨断筋折。哀号声,惨叫声在酒楼前上空回荡。酒楼中的文士,此刻一个个面如白纸,瑟瑟发抖。
荀爽的家将也不差,只是他们遇到的,是从生死线上走出来的凶神恶煞。
且不说老夫人派给董俷的二十个随从,单只是那三十名董俷的亲信,哪个手里没有百八十条人命?西北的风沙虽大,也锤炼出了他们心狠手辣的心肠。千里转战,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豪杰。这三十人杀将起来,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而董铁更是凶狠,他没有上马,在人群中游走,双刀更带起一蓬蓬冲天的鲜红热血。
荀爽等人目瞪口呆。
人数上,他们至少比对方多了一半还有余。
可形式上,他们的家将,简直是不堪一击。还有对方的首领只在开始动了两下手,之后就一直在旁边观战。身边还有二十个人没有出动,可己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从长街的尽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百余名官军飞驰而来,让酒楼中的文士们,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
平时,他们何曾看得起那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可在这个时候,却觉得官军分外亲切。
董俷已经收起了锤。
这种毫无意义的拼杀,已经提不起他半点的兴趣。摆摆手,示意身边护卫的二十名护兵上去。这二十个人一出现,立刻展现出和董俷亲信不一样的战斗方式。
马不停蹄,冲进了官军当中。
清一色的狭长卷刀,来来回回只有三招,却相互间配合默契。一个人出招架住对方的兵器,身后立刻有人就超过去,一刀把对手砍下马。过程若行云流水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好不流畅。董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战斗方式。
他知道,这些人,也是成家最后的家底。
此前一直由成方所训练,在成方离开牧场之后,这些人也就随即被派了过来。
他们只有三招刀法,却是从小一起训练。这三招刀法,已经和他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别看只有这三招,但冲锋起来相互间的配合,却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杀法。
穷成方一生之力,也仅仅训练出了一百个让他满意的人。
董俷嘬口一声历啸,亲信们立刻退回他的身边。而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二十个人已经穿透了官军的队伍,而后拨转马头,口中发出一声大吼:“杀!”
二十个人又杀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长街上到处都是尸体。
幸存下来的官军不足二十个,一个个吓得朝两边躲,根本不敢在露头出来说话。
董俷冷笑:“荀先生,尔等均是博学多才之人,也许并没有听说过鄙夫之怒,血流成河。”
“你……”
荀爽刚要开口,身边却有一人拉住了他。年纪比荀爽相差不多,站出来拱手道:“在下南阳何颙。少年人,观你麾下当是饱经沙场之人。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何颙?还是没听说过!
但董俷已经懒得理睬对方。现在知道询问姓名了?刚才都干什么去了?
突然,觉察到有人好像在窥视他。董俷猛然抬头看去,见酒楼二楼上有弱小人影一晃,随即就没了影子。殊不知,他这样的举动,却是对士大夫们最大的侮辱。
那何颙,也是当代名士。
即便是大将军何进,对他也是恭恭敬敬。
在他看来,询问董俷的名字,已经是给他了极大的脸面。区区鄙夫,如何值得他去询问?
也就在这时候,从酒楼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荀爽等人脸色再变,连忙躬身让开了路。从里面走来了一名老者,年纪大约在五旬上下。身边跟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瘦瘦弱弱,乍一看,好像个女孩子般秀气。
另一个却是身材魁梧,相貌英挺。
这老人一出现,所有的文士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表情立刻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城外,传来了号角声。
那是在召集颍川郡兵的号角。
“慈明,不如给老夫一个面子,让这该死的声音停了吧。就算郡兵来了,只怕也拦不住这位小英雄。呵呵,徒增死亡……不如这样,我待这位小英雄向你道歉?”
“啊,伯喈先生,这怎么使得,折杀小生了。既然伯喈先生发话,慈明敢不听从?”
说着话,抬手召来一人,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
这老人须发花白,身子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却有一种刚正之气。
脸上带着和蔼笑意,朝董俷一拱手,“小英雄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老夫蔡邕。”
董俷这下子有点晕了!
荀爽、何颙是谁?他不知道。可是他却听过蔡邕的名字。
三国演义中,老爹被那个三姓家奴杀了之后,也只有蔡邕为他老子掉过眼泪,哭祭过。后来,蔡邕被王允所杀……虽然不知道王允如今何处,但董俷却不喜欢此人。
据说,蔡邕是当代的大文豪,大教育家,还是大音乐家。
董俷对蔡邕了解不多,可是却听过他的名字。想当初,他曾是灵帝刘宏的老师,更曾经当着刘宏的面,抨击十常侍的罪恶。可惜最后……却落得一个丢官罢职。
这是个好人,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了解的人,总会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猛然抬手,所有随从立刻停止攻击,退回董俷的身后。董俷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距离蔡邕还有十步的时候停下来。
插手躬身,深施一礼,“晚辈董俷,乃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卓之子,拜见蔡大家。”
说完这句话,董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楼上那个弱小的身影,似乎就是蔡邕身边的那个瘦弱少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个秀气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像女孩子,难道是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
这四个字在董俷脑海中闪过,却也让他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难道是她? ,.,,,
第四十八章 缘深缘浅(求推荐收藏)
荀爽等人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董俷,眼中却流露着轻蔑之色。
董卓?
河东太守,司隶校尉?听上去好像很威风,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六郡良家子的出身。似荀爽这样的世家子弟,或者如同何颙一般的当世名士,还真的不把董卓放在眼中。那大将军何进怎样?还不是对他们恭恭敬敬?鄙夫,果然是鄙夫!
***
董俷想起了谁?
自然是蔡邕膝下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女儿,蔡琰。他对蔡琰的了解不多,只是记得在评书中,曹操伐汉中时蔡琰曾经出场过。袁阔成大师对这个女人的评价很高。
似乎后来创造过胡笳十八拍的曲子,并且聪慧过人,一生的经历也很坎坷。
除此之外,董俷再也想不起蔡琰的任何事情。故而在看到小书生的时候,董俷也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名字,而后再也没有反应,非常恭敬的向蔡邕躬身行礼。
蔡邕倒是没有显示出荀爽等人的那种姿态,而是非常和善的点头,“原来是董河东的公子,邕倒是失礼了。不过,公子在颍川如此大开杀戒,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若传到了朝廷,说不定还会给董河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宦阉当道,公子的行事还是应该多些谨慎。今日的事情,不如就由老夫出面,就这样算了?”
目光扫了一下荀爽等人,语气看似征求,却带着不可忤逆的强硬。
荀爽和何颙是领头人,先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听到蔡邕提起了宦阉二字,蓦地醒悟过来。
董卓的确无甚了得,可毕竟是一地太守,更兼司隶校尉,说起来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再加上,此人和大将军关系密切,而大将军当年,更是靠着宦阉的帮助才有今日成就。这两年来,由于士大夫的努力,使得大将军和宦阉产生了间隙……如果为了今日的事情惹怒了董卓,甚至还可能会触怒何进。到时候,大将军和宦阉联手的话,那士大夫和清流名士,可真的在朝堂上就没了生存的空间。
伯喈先生,果然是慧眼如炬啊!
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荀爽与何颙相视一眼之后,齐齐的点头同意。
“慈明既然已经同意,公子你呢?”
董俷如何不知道,蔡邕这是在帮助自己。只是他没有荀爽、何颙那般玲珑剔透的心思,故而也不明白,堂堂的蔡大家,为何要帮助他来说话?不过,董俷也知道,他老子看似风光,可在士大夫的眼中,什么都不是。所以,还是见好就收吧。
“小子莽撞,既然蔡大家如此说话,小子安敢不从?”
“好,好,好……”蔡邕开心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慢着!”
何颙一皱眉,抢先开口道:“伯喈先生出面调解,我等安敢不听从?只是颍川乃天下名士所会聚之地,更是读书人才能停留的地方……董太守公子,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言语之间,依然带着那种高不可攀的傲气。
董俷心头一怒,就要开口说话。可蔡邕却点点头说:“伯求说的倒是有一些道理。”
连蔡邕都这么说了,董俷是一肚子的火,却发不出来。
苦笑一声,心中不由得黯然。这士大夫的力量果然是很王道……怪不得有人说,这武将和士大夫,是天生的敌人。武将看不起士大夫的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夸夸其谈;而士大夫们,同样认为武将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鄙群体。
插手向蔡邕再行一礼,董俷压着火气说:“既然如此,俷告辞!”
说完,他转身命人牵过战马,“我们绕道而行,今夜就在野外宿营吧。”
随从们都流露出不忿之色,可既然董俷开了口,做随从的,还能说些什么呢?
就这样,一行人沿着大街,向颍川城外走去。
待董俷等人的身影消失,荀爽等人上前向蔡邕见礼,“伯喈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老了,累了!”
蔡邕爽朗的笑道:“整日在雒阳呆着也没甚事情,索性回家,准备回陈留住些日子。”
“伯喈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您这精神可好的很,怎么就生出归隐之心?”
何颙的话,让蔡邕显出黯然之色。荀爽自然听说过,蔡邕自几年前被皇帝罢了官,却依然被皇帝所重视。毕竟皇帝当年曾受过蔡邕的教导,说穿了,那可是帝师。
只是,十常侍的能量太大了!
蔡邕虽然大难不死,却时时被十常侍所惦记。就连去年蔡邕嫁女,十常侍也生出了许多事端。雒阳虽好,可奈何奸臣当道。蔡邕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无处施展。
心知蔡邕心情并不是很好,荀爽轻轻拉扯了一下何颙。
那何颙也是名士,平素也是心直口快,但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荀爽这一拉扯他,也就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内情。顿时心生愧疚之意。这心里想什么,嘴巴上立刻就说出来了,“伯喈先生休息一下也好,休息一下也好……将来还要东山再起。”
荀爽很无奈的看了何颙一眼,而蔡邕却笑了起来。
“伯喈先生,爽也是刚到颍川,正和好友们相聚。先生既然也在,不妨一起?”
蔡邕摇头笑道:“慈明客气了……邕如今也是待罪之人,不敢连累各位好友。刚才也只是恰逢其事而已。赶了一天的路,用也乏了。正要休息,就不打搅各位了。”
荀爽等人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不扰先生了。不知先生打算在颍川停留多久?”
“哦,明日一早,我就动身!”
一干人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何颙道:“先生难道不能多留些日子?正好可在书院开讲,我等也好聆听先生的教诲啊。”
“伯求不必客气,你我皆是不得志之人,何来教诲二字?只是邕如今心急回故里休养……不如这样,他日若慈明、伯求到陈留时,邕做东,到时候我们再畅谈一番?”
“既然如此,我等将来必登门拜访。“
荀爽与何颙也不再强求,恭送蔡邕上了酒楼,他们这才回酒席中。只是这心情,和早先大不一样。
***
回到客房里,蔡邕在榻上坐下,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两个少年在旁边捧着书,大声的朗读。蔡邕面带笑容,不时的点头,表示赞赏。
突然,瘦弱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这一停下来,那魁梧的青年也随之放下了书。
蔡邕睁开了眼睛,看着瘦弱少年道:“奉孝,你在想什么?”
瘦弱少年腼腆的一笑,“先生,嘉想起了一件事……去年这个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哦?”
蔡邕问道:“什么事?”
“去年此时,董卫两家险些联姻。卫家人曾经派出了迎亲的队伍前往临洮,但是……据说那为首之人,也是个用锤的家伙,绰号‘公子’。刚才看到了董氏良家子,嘉就想起了那个‘公子’。自去年之后,那位‘公子’似乎就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
魁梧青年眼睛一亮,“奉孝是说……”
瘦弱少年摇摇头,“嘉什么都没有说。”
蔡邕流露出沉思之状,半晌后长叹一声道:“奉孝提起这件事,我倒是也有印象。董卫若是能联姻,倒也是一桩美事。至少朝中清流,在司隶也能获得助力。可惜,事情没能成功……奉孝,你聪慧狡佶,思路敏锐,是一件好事。可你刚才说的事情,未免有些……董家虽非世族,可也是功勋之臣。董卓当年得种嵩太尉提携,可是立下了许多功勋,你没有证据,不能乱说。再者,董卫联姻,对董家只有好处。我实在想不出,董家人有什么不满。以后说话,定要三思啊。”
“学生受教!”
“今日观慈明等人作为,我实在有些担忧。慈明、伯求都是有见识的人,却一样对董卓这样的良家子不屑一顾。殊不知,如今朝堂上内忧外患,董卓这样的人固然出身卑贱,却已经成了气候。若再把他们排斥在朝堂之外,只怕是迟早生出祸事。这种人,只能偱偱诱导,而不可一味的打压。用的好,那可是我等的臂助。”
“先生,您对刚才那董门良家子,有兴趣?”
“兴趣嘛……呵呵,我不通武事,对那孩子了解也不多。只是从他的表现来看,初时能忍,行事也很沉稳;而后出手,更杀决果断,颇有大将风范。而他的随从,也多是能征善战的勇武之辈……对了,那孩子说,他曾在西羌从十万人的重围中杀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如此,你等以后遇到他,断不可小觑。”
两人点点头,都没有说话。
蔡邕笑着说:“奉孝,你八岁就随我学习,这些年我会的,都已经教给你了。颍川是你故乡,明日我启程,有元叹陪伴即可,你回家和父母相聚吧。你要牢记,天下能人有很多,你虽然已经从我这里学了不少,但还要继续努力。我这里有一封信,回头你持此信去颍川书院拜访,多听多学……若有机会,多出去走走。”
瘦弱少年一怔,“先生,学生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赶学生走呢?”
“呵呵,我生平有三绝。书画经文,元叹受之;琴道音律,昭姬传承。然,邕最得意的,还是幼年得异人传授的兵法韬略,合纵连横之术。元叹生性耿直,虽聪慧却不善变通,昭姬女儿身,也不适合学习。此术如今都传授于奉孝,怎会怪罪你?”
“可……”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离家多年,正应该多尽孝与父母。而颍川能人异士很多,你也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邕有一言送你:江河之大,因其能汇聚百川。奉孝当时时牢记,多学他人优点,将来方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
瘦弱少年点点头:“学生当牢记老师今日教诲!”
第四十九章 太平教徒(求推荐收藏)
天刚亮,蔡邕的车马缓缓驶出了颍川。
荀爽等人得知消息的时候,蔡邕早已经离开的颍川,令荀爽、何颙顿足捶胸不已。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碧空万里无云。
车马沿着颖水官道行进,大约在中午的时候,就离开了颍川的地界,转入河南尹的领地中。由此,向东南行进,大约一天多的路程就能抵达管城,而后继续前进,三五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陈国,算是进入陈留的地界中。
蔡邕没有在河南尹停留,更没有去拜访河南尹王允,而是直接坐船跨过了颖水。
魁梧少年在经过河南尹的时候,忍不住询问道:“老师,我们不去拜访一下王大人吗?”
蔡邕在车上正闭目养神,听到少年的话,思忖片刻后摇摇头。
“子师此人确有才气,然心思狭窄,惯用阴谋。而且此人为清流党人,我们最好还是别和他走的太近。元叹,非是老师胆小怕事,十常侍如今风头正盛,且又和大将军藕断丝连。王子师跟随大将军本意虽好,只是恐难以成大事,最后为他人做嫁衣。我们现在是避难,不可沾染是非,还是早早的回陈留老家为上策。”
“学生明白!”
魁梧少年点点头,立刻催促车马加紧赶路。
一行人过了颖水之后,在驿站中休息了一下,吃了午饭后,立刻启程,向陈留前进。这一路倒也无事,傍晚时分,车马来到了一处名为富喜山的地方,属于嵩山的分支。
要到管城,就必须从富喜山的峡谷中穿过。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魁梧少年再次向蔡邕请示:“老师,这天眼看着就黑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在山外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蔡邕走出车子,抬头看了看天。
“如今正是盛夏,天黑的晚。我看我们还是再赶一程吧……过了富喜山,就有管城驿站。如果今晚在这里停留的话,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元叹,我们再赶一程。”
魁梧少年想了想,当下点头答应,催促车马加快速度。
富喜山并不大,山路也不算特别崎岖。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一个时辰内就能通过。
可没想到,在赶路的时候,车辕却突然断裂。
虽不是蔡邕乘坐的车子,可在蔡邕看来,那辆车上的物品,比他的性命还要宝贵。
车上放的都是书简,是蔡邕穷一生搜集而来的书简。
车辕断裂,令牛车倒在了路上,书简散落了一地。蔡邕心疼的要命,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大声的叫喊:“都停下来,停下来……元叹,快点找人,把书简拾起来。”
魁梧少年很清楚老师的喜好,见此状况,知道若不收拾好书简,只怕蔡邕是不会走的。他命人收拾,走到蔡邕跟前说:“老师,这书简放在何处?这辆车显然不能用了。”
“放在我的车上,我的车上!”
蔡邕蹲在地上,捡起书简用袖子拂去上面的灰尘,一脸心疼的样子。魁梧少年点点头,让人把车上的书简往蔡邕的车上搬运。他倒是没有去捡书简,而是走到了坏掉的牛车旁边,蹲下身子,查看车辕的断裂情况。这一看,心里却是一惊。
手臂粗细的车辕,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断口是平整的,显然是被人偷偷的砍切过。
自然断裂的部分,只有三分之一。
是在车仗行进的时候,特别是在经过山路的颠簸而造成。
魁梧少年清楚的记得,从颍川出发之前,他曾经仔细的检查过车辆。当时车辕完好,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如果是这样,这车辕只可能是在赶路的途中被人动了手脚。
一路上,车仗几乎没有停过。
魁梧少年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渡过颖水的时候,他离开过车仗;还有就是在驿站吃饭的时候,他离开过车仗。如果是有人动手脚,只可能是在这两个地方出问题。
驿站,那是官家开设的,不太可能。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魁梧少年的心中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走到蔡邕的身边,附在蔡邕耳边轻声的把他所发现的问题说了一遍。蔡邕的脸色也变了,沉思片刻之后说:“元叹,我们怎么办?”
“老师,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把这些车仗抛弃,我们轻装上路,通过富喜山峡谷。等到了驿站,我们就安全了;第二个方法就是,收拾好书简,我们从原路退出去,找一安全场所休息。等天亮后,我们再多找一些人,一起通过峡谷。”
魁梧少年迟疑了一下,“不过第二个方法也不安全,退出山谷,我们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容易出事。”
蔡邕犹豫了一下,看着满地的书简,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不可否认,魁梧少年所说的第一条路最安全。只要到了驿站,就可以有保障。可这些书简,都是他辛苦搜集而来的宝贝。这样弃之荒野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魁梧少年看蔡邕没有说话,轻声道:“老师,书简虽珍贵,可毕竟是死物。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老师您活着,就能重新收集整理出来。可若是您不在了,这些书简还会有谁在意?再者,小师妹那里,不是都还留有她篆刻的副本吗?”
蔡邕想了想,一咬牙道:“元叹言之有理,丢弃车仗,我们快速通过峡谷。”
一声令下,随从们马上就行动起来。魁梧少年暗中观察,却没有发现这些随从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心里有些不安,魁梧少年等人簇拥着蔡邕向山中前进,一行人马不停蹄,在天黑之前,终于穿过了峡谷,并且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驿站。
这驿站距离富喜山口不远,除了一个驿官之外,还有二十名杂役。
蔡邕虽然被罢了官,可毕竟是一代帝师,并且随身携带有皇帝赠与的金牌。更兼他是享誉天下的名士,驿官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命人打扫房间,让蔡邕等人安定下来。
此地距离管城,大约有一百八十里。
安全是安全了,可蔡邕却依旧为他所丢弃的那些书简,而感到心疼。
吃饭的时候,他甚至央求那驿官在天亮后去收拾书简。能收拾多少是多少,总比全部丢弃了要强。对于蔡邕的这个要求,驿官连声的答应,并请蔡邕放下心。
吃完了饭,蔡邕躺在榻上还是唉声叹气。
一会儿是责怪自己胆小怕死,一会儿又担心那些书简遭到破坏,直到深夜才安息。
蔡邕睡着了,可作为学生的魁梧少年却没有睡着。
虽然到了驿站,他仍旧感觉不太放心。有一种直觉,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可究竟是哪里不正常?
魁梧少年却说不出来。一直到后半夜,他也睡不着。当驿站的刁斗传来绑的声响,预示着已经是一更天了。魁梧少年猛然坐起来,侧着耳朵倾听。他好像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来回走动,并且时不时的还有人压低了声音轻声交谈。
“快点,快点……把柴火都堆在这里。”
“黄先生,您别催了,都放心吧。我们在酒里下了****,所有人这会儿都应该睡着了,不会出问题的。一会儿火一点起来,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放心吧。”
“放心,我怎能放心?”
声音很小,但是魁梧少年却听明白了。
晚饭的确是准备了酒水,不过由于他心里不踏实,所以没有用。而蔡邕则是因为心疼那些书简,更滴酒未沾。可随从的人员,好像都喝了不少,早早的就休息了。
魁梧少年忙起身下榻,走到窗旁,从窗棱的缝隙向外看。
只见窗外的院子里,有几十个人。为首的是那个驿官,不过这时候却穿的是一袭文士装,头戴高冠,和早先的样子有很大区别。几十个杂役也都换了衣服,头戴黄巾,看上去好像是某个组织的人。院子的外面,有火把晃动,显然还有不少人。
不好,真的有危险。
少年转身,推醒了蔡邕。
“老师,不好了,有人要杀我们!”
蔡邕本来睡的迷迷糊糊,听少年这么说,睡意立刻消失,“谁,谁要杀我们?”
“还不知道!”
蔡邕完全清醒过来,走到窗旁从缝隙中向外面看了一眼。屋子外面,摆放着许多柴火。那驿官见都准备好了,点点头,示意手下把火把扔到柴火上面,准备烧死蔡邕等人。
砰,房门突然开了。
蔡邕站在房门口,身边的少年执剑护卫。
院子里的人,显然是吃了一惊。但他们很快就镇静下来,文士打扮的驿官走上前。
“伯喈先生,学生黄邵,特来向您问安。”
这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蔡邕非常陌生。
不过,他保持着平静,伸手让魁梧少年站在身后,向前迈了一步。
“黄邵,是谁要杀我?”
黄邵似乎对蔡邕很尊敬,微微一躬身,“伯喈先生乃世上大儒,为天下所敬重。邵虽不才,对先生也万分尊敬,若非……邵实不愿伤害先生。既然先生询问,邵就实话实说。要杀先生的人是中常侍封谞和徐奉两位大人,邵不过是奉命而行。”
蔡邕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苦笑。
原以为离开了雒阳,就能平安。哪知道那些宦阉还不想放过自己,竟然赶尽杀绝。
回头看了一眼魁梧少年,蔡邕说:“黄邵,邕观你也是读书人。十常侍既然想要我性命,邕无话可说。只是,邕有一事相求……元叹只是随我求学之人,与十常侍素无恩怨,不过是受邕所累。若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就请你放了我这个学生。”
“老师……”魁梧少年惊怒不已,“顾雍不才,却也知天地君亲师天地五常,岂能弃老师不顾而独活?顾雍若是逃走了,又如何面对天下人,如果面对师弟师妹?老师,若您还把顾雍当作学生,休要再说此话。黄邵,有顾雍在,休想害我老师半根汗毛。”
长剑点指黄邵,顾雍大声喝道。
黄邵露出羞惭之色,朝蔡邕拱手,“先生,非是邵不答应,实不能也!”
说着,他抬起手,大喝一声,“点火!”
几十个火把扔出来,落在柴堆上,立刻点燃了熊熊烈焰。顾雍一手拉着蔡邕,迈步向房外冲,“贼子休想害我老师之命,顾雍在此!”
杂役们锵的抽出了刀剑,准备阻拦顾雍。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紧跟着有人大声询问:“前方驿站,怎地走水了?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为何还不进去救火?”
那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夜空中回荡。
蔡邕身体一振,一把拉住顾雍,“元叹别急,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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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又看到一些人非要把《恶汉》和别的书比较,你们觉得很有意思吗?你们觉得把在下的火气挑起来,去骂别的作者,你们在旁边看热闹很有趣吗?
在下自写书以来从不愿和别人争什么,吵什么。你看不下去,在那里骂,我忍了,懒得理你们。可你们这样别有用心的把在下和人攀比,啥鸟意思?不喜欢看,就滚一边去,阴阳怪气的挑拨,你们存的是什么心思?
第五十章 荒野偶遇(求推荐收藏)
天黑了,颍川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董俷骑在马上,立于一座山岗,眯缝着眼睛,盯着那颍川的轮廓半天没有说话。
手紧紧的握着阔刃斩马剑,面颊微微的抽搐,心里有一股火在蒸腾。
被活生生的赶出了颍川,对于董俷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在颍川继续闹事,不但小命危险,连带着董氏家族也会被天下的士子所唾弃。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武夫无名,这就是这个时代鲜明的特征。
即便是位高权重,依然会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所鄙视。那滋味,真不好受。
似乎有些理解,老爹为什么会在当权后对士大夫那么凶残的压迫和杀戮。想必在老爹的心中,也压着一股怒火。如果这怒火不能得到宣泄,积郁爆发起来,真的是很可怕。
“主人,就这么算了?”
董铁轻声的询问。看得出来,他并不服气。可不服气又能如何?在西北大地上,不服气可以用拳头打得对方服气,而对方不会有半句怨言。但这里是中原,拳头固然很重要,却不再是唯一的指标。家世、声望……有时候比拳头大小更重要。
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是把积郁在肺里的那股火吐出来。
董俷拨转了马头,“小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们在颍川所受到的侮辱,他日总会要讨回来。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哼哼,到时候看谁笑的灿烂。”
对于董俷的话,董铁似懂非懂。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他依旧点了点头。不过在上马的一刹那,董铁说:“主人,那些家伙在死的时候,样子真的很可笑。呵呵,小铁有点上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砍下他们的头。那家伙居然吓的尿裤子,名士?还不如一条狗呢。”
“会有机会,会有机会的!”
董俷诧异的看了董铁一眼。这个在原来的历史中没有出现过的人,如今已经开始成长了。他今年不过十六,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连老天爷都无法说清楚吧。
何止是董铁,自己不同样也在成长吗?
“兄弟们,今晚我们在野外烧烤,看星星,吃烤肉……哈哈,快活过似神仙啊。”
“没错,快活似神仙!”
随从们大笑不止,心中的那点火气,也随着董俷这一句话,烟消云散。
“走,我们比赛一下脚力!”
董俷说完,纵马冲下了山岗。身后百余骑紧紧跟随,不时的发出苍凉的号子声,在夜空回荡,久久不息。那滚滚的尘烟飘散,令那号子声,更显出铁马金戈之气。
***
皎月当空,不见云彩。
董俷等人在颖水旁点燃了篝火,更有随从把临时猎取的动物做成烤肉,肉香四溢。
生活在西北大地上的人,大都是豪爽之辈。
唱起了颇有西北之风的民谣,更有人唱起了许多人耳熟能详的《秦风-无衣》。
诗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歌声渐渐苍凉,却带着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韵味。董俷也忍不住了,他靠在象龙的身上,看着远处的随从,不知不觉的和他们一同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也许他们是在向董俷表达一种决心;也许只是随口歌唱。
但对于董俷来说,那却是深深的感动。被士大夫所鄙视又能如何?我有这些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以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战友。你们那些士大夫,何曾有过?
想到这里,董俷不由得笑了。
那张已经开始出现青春痘的脸,在月色中看上去更加难看。但那笑容,却格外的有味道。
远处,有銮铃声响。
歌声立止,扈从们呼的起身,单膝跪地,半蹲在远处。刀枪已经执在手中,警惕的向黑夜中巡视。
董俷站了起来,象龙也随之起身。
他的手,紧握着刀鞘,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肃的表情。
若有若无的杀气,在空中弥漫。从远处行来了一行车马,为首的是一个膀阔腰圆的汉子。
看到董俷等人的样子,那汉子立刻抬手。
身后的车马陆陆续续的停下来,汉子一催坐骑,向前小跑,在距离篝火还有几十步的地方停下来。在马上一拱手,“在下陈留刘望,乃过路商人。刚才听得有人歌唱,颇有感触,故而前来打搅。不是是何方豪杰在前?刘望没有恶意,只想结交一番。”
很陌生的名字,至少在评书中没有出现。
但观此人气概,却是不同凡响。不但相貌堂堂,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儒雅之气。
董俷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妄动。
他翻身上马,前行数步之后,微微一笑,“在下临洮董俷,手下儿郎一时兴起,竟扰了阁下的清听,实在抱歉。大家相遇就是有缘,若阁下不嫌弃,不妨一起喝酒聊天。结交二字,俷愧不敢当。”
“哈哈哈,兄台真是客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搅了!”
刘望倒也不客气,挥手示意身后之人就地修整。那些人粗略一看,有二百多的样子。有的看上去好像行商,有的看上去似乎是随从。董俷心中的疑虑也随之减弱。
看起来,不是来找麻烦。
这刘望倒是个痛快人,而且不曾因他的相貌而有半点轻视。甚至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有半点游离。显然,他是担心因此而让董俷产生误会。大多丑陋之人,都会有自卑之心。外界任何的不善表现,都会引起他们情绪上的强烈波动。
而刘望作为一个商人,自然对此非常了解。
不过董俷倒不是那种自卑的人,相反他非常的自信。
见刘望等人开始扎营,董俷也就不再理睬,转身回到了篝火旁说:“大家小心,但也无需紧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唱歌,喝酒……呵呵,我正听得过瘾呢。”
一句话,倒是立刻安了众人的心。
董铁牵着那匹驮着擂鼓瓮金锤的战马来到董俷的旁边,把大锤卸下来,找了一块麻布轻轻的擦拭。董俷很欣赏这小子,话不多,但是很懂事。看似擦拭大锤,可实际上也是提放小心。万一对方有恶意,董俷可以马上提锤上马,而不是依靠着斩马剑去迎战。
靠在象龙的身上,董俷也取出了斩马剑。
篝火旁的随从们,虽然依旧在唱歌喝酒,可是并且却放在手边。有的人甚至学着董俷的样子,取了一块麻布轻轻擦拭。那架势,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随时能作战。
刘望在那边安顿好了之后,拎着两个皮袋子就走了过来。
在一双双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他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董俷面前,把皮袋子递给董俷。
“兄弟,你说的好……相遇就是有缘,我请你喝酒。”
董俷抬起头,眼睛眯起来,打量了刘望半天。而刘望毫不躲闪,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我就喝你的酒!”
董俷起身接过了皮袋子,把袋子上的塞拔出来,仰头一阵鲸吞。
那刘望双眸放光,大声赞道:“真豪杰也。刘望走南闯北,也曾见过许多人物。就算是那素以善饮而着称的鲜卑人和匈奴人,恐怕也比不得兄台这饮酒的豪气。”
他说着,提起酒袋子,学董俷的模样也是一阵豪饮。
“痛快,痛快!”
刘望放下酒袋子,和董俷相视半晌后,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
有时候,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缘字,就足可以解释其中的一切。
如此一来,董俷的手下又放松了一些。
虽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器,可眼中却少了很多杀气。这种改变,也不是很大。可对于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而言,却已经足够了。有些胆大的人,立刻走了过来。
董俷眯着眼睛说:“兄台,你难道不怕我?”
“怕?为什么要怕?”
董俷笑道:“我的长相,很多人可是见到了就害怕,而且还有可能会做噩梦呢。”
刘望一怔,旋即大笑起来,“兄弟,说实话你的确很丑,丑的乃是我生平所见第二。不过,你也说过了,相遇是缘,既然有缘,又何必以相貌去取人?丑的人,未必就心存龌龊;漂亮的人,也不是个个胸襟坦荡。兄弟这话,哈哈,该罚!”
董俷不由得心生一股暖意,当下点头道:“没错,是该罚!”
他举起酒袋子,喝了一大口酒。示意董铁不必紧张,然后饶有兴趣的说:“兄台刚才说,我是你生平所见第二丑的人。但不知道那第一丑是什么人?到想要结交一番。”
刘望哈哈大笑,“若说那人,也是我的兄弟。和我是同乡,更是我生平最信赖的好友。他姓典,单字一个韦。不但体态伟岸,更天生神力,武艺不凡。若你有兴趣,将来可来陈留找我。到时候我做东,再把我那典韦兄弟找来,一起喝酒。”
“甚好,甚好……”
董俷笑着连连点头,举起酒袋子刚要喝酒。突然,他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刘望。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兄台,你刚才说的是谁?典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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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新作,书名《窃汉》,作者笋衣
裴元绍做主角,且看一个偷马贼的yd三国梦。
链接:http:.Se/book/1017433.aspx
第五十一章 飞白绝伦
典韦,这个刘望竟然认识典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董俷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得到典韦的消息。
这典韦是什么人?想必看过三国演义,听过评书的人都知道。
那可是三国当中少有的牛人,武力值绝对排在前五之内,更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
在三国众多璀璨将星当中,若问董俷最喜欢的人物,典韦当名列前茅。甚至远在赵云、吕布之前。赵云,小说里说是在常山真定人氏,可一来不清楚他是否出生,出生了是否已经艺成下山?就算是艺成下山了,想要收服他,也绝不容易。
至于吕布,董俷更没有想过。
那是一手导致董府上下灭亡的罪魁祸首。也许在这个世界当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董俷还是心怀敌意。而且,从董俷的角度来看,他还没有收服吕布的资格。
倒是这个典韦,也许能有希望。
董俷情不自禁的开始幻想起来,坐在那里呵呵的傻笑不停。
刘望愕然的看着董俷,实在不明白这个刚才看上去还好好的家伙,怎么突然傻了?
“兄弟,你认识我家典韦贤弟?”
“啊……不认识,不过神交已久,神交已久。”
没错,的确是神交已久。跨越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仰慕,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实现的希望。
刘望更加奇怪,“我那典韦贤弟从没有走出过已吾镇,甚至在陈留也是声名不显,你怎么听说过他?”
“啊……这个,这个……”董俷从意淫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道说:“这个嘛……兄台,若我告诉你说,冥冥中有一种缘分存在,不知道你相信否?”
又是缘分!
刘望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缘一说,来自佛家。虽然说自汉明帝以来,佛教已经渐渐的传入了中原,但并不是非常的显赫。刘望走南闯北多年,自然也接触过一些佛教的理念。见董俷反复提起这个因缘的说法,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丑丑的家伙,难道是佛教徒?
“算相信吧。”
“呵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反正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很亲切,甚至有一种迫切想要结识的冲动。就好像今天,我和刘兄相遇,不也是一见如故吗?”
在悄然之间,董俷运用的偷换概念的手法,试图把刘望引入歧途。
但显然,刘望对董俷的解释并不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再问……这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谁又能真正的解释清楚?也许,也许这个家伙真的和典韦,有莫名的因缘也不一定呢。
刘望的性格本来就很直爽,当下哈哈一笑。
“兄弟说的没错。也许今日你我的相遇,就是为了他日你与典韦兄弟的相识呢。”
“是啊,是啊!”
董俷汗颜,连连点头。
远处的篝火旁,不少行商和董俷的手下已经熟悉了,一起喝酒吃肉,唱着民谣。
刘望说:“我看兄弟你的气派,不想个小户人家。这里距离颍川不远,你为何露宿荒野?”
董俷灌了一口酒,笑道:“兄台不是和我一样?俷虽小有身家,但在有些人眼中,却是连狗都不如。与其在那里遭人白眼,受人闲气,倒不如此刻这般的逍遥自在。”
“没错,没错……”刘望鼓掌大笑道:“谁也不比谁差,凭着身家,凭着读了些许书,就自以为了不起。这种人,望亦不屑与之为伍,还不如这荒野中的自在。”
两人越说越觉得投契,刘望突然问道:“兄弟,那你接下来要往何处?”
董俷黯然道:“我原想游历天下,结交英雄豪杰。可谁知道……若是天下名士都如同颍川人这般模样,我倒宁可回家去。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儿。”
刘望说:“兄弟此言差矣。天下英雄多如牛毛,岂可因一点点小挫折而生沮丧?颍川名士也并非都是你见到的那样,豪门世家固然是眼高过顶,可寒门之中,却同样是藏龙卧虎。再说,名士并非只颍川独有,雒阳、荆州,同样是名士汇聚。兄弟若是不想再去颍川,不妨转道向南,那里的英雄豪杰,不比中原的少。”
董俷眼睛一亮,点点头。
是啊,颍川不容人,还有荆州啊!评书里不是说过,那里一样有很多的名士吗?
最出名的,就是后世中被人传诵多年的武侯诸葛亮。
刘望说:“兄弟若是不嫌弃,不妨和我一同去陈留。我家住在已吾,也算是有些财产。兄弟不是想要认识我那典韦兄弟吗?到时候我与你介绍……估计一个月后,我要往长沙走一趟。到时候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岂不是一桩人间的美事。”
董俷想了想,“兄长的建议甚好,就依兄长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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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无事,到天亮时,刘望和董俷各自整顿了车仗人马,而后结伴同行。
刘望今年三十四,自十五岁就开始行商,至今已经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二十年中,他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堪称的上是见多识广。
董俷和他一路交谈,觉得收获颇丰。
在过颖水的船上,刘望突然从行囊中取出了四五张完整的牛皮,放在了董俷面前。
“兄长这是何意?”
刘望笑道:“我观兄弟非等闲人,他日成就必然不俗。望虽不才,也想为日后谋划。这里有我行商多年,手绘出来的各地山水图……这是雍州河套地区的地图,那里如今为南匈奴所占领。这是江东武陵地区的地图……哦,这里还有我找人记下来的一些对各地风物的感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愿能对兄弟有所帮助。”
牛皮上,都是用朱砂绘下的图案和记录。
不但标注了非常准确的地形,而且还有对当地的一些风俗记录。
北至南匈奴王庭,南至武陵群山。西到西域三十六国,东有青扬徐三州地形。
这一套地图,也许是董俷来到这个时代后,所见到的最完整的大汉帝国地形图。
特别是刘望的那些标注,更显得难能可贵。
董俷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交给董铁装入了行囊。
他起身朝刘望一礼,“兄长厚赐,俷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日若俷有所成就,定不忘兄长今日的这番情意。”
刘望喜出望外,拉着董俷的手,“兄弟莫要客气,一家人,怎说两家话?”
“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董俷和刘望二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船过颖水,两人有收拾车马。
董俷坐在象龙的背上,和刘望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并不急于休息,而是径自进入了富喜山中。在山路上走了两柱香的时辰,突然有董俷的亲随前来禀报,说是前方山路上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车辆。
山路难行,长有车仗在这里损坏。
刘望和董俷都没有太在意,还是一个曾随董俷转战西北的亲随心细,拿来了一卷书简。
“马嵩,我不是说过,不要管这些东西,向前行进吗?”
董俷认得这亲随,正是当初在金城俘获的那个行商。从金城回到临洮后,马嵩原本可以在牧场上担任职务,可谁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死活就是要跟着董俷。
马嵩识字,加上又在郡兵中当过都伯,故而董俷对他也颇为重用。
任命马嵩为他的亲兵队长,虽然他武力不算高,却能非常准确的领会董俷的意图,更能很好的完成董俷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一来二去,倒也成了董俷身边的重要人物。
马嵩恭敬的捧起书简,“主公,您且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有什么可看的?”
董俷拿过来,有董铁立刻举着火把凑上去。就着火光,董俷扫了两眼之后,疑惑的看着马嵩说:“这好像是董仲舒留下来的春秋注疏,虽然难得,可也没什么值得奇怪啊?”
“不,主公请看那些注释!”
“注释?”
董俷再次认真的看了两眼。这一次他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蔡飞白是谁?”
董铁和马嵩是大眼瞪小眼,然后看着董俷,好像是在说: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兄长,可听说过蔡飞白这个人?”
刘望一怔,从董俷手中接过书简,扫了一眼后,露出了震惊之色,“蔡飞白?难道是他吗?”
“谁?”
刘望郑重的说:“自然是蔡中郎,蔡邕蔡大家。”
古人常以雅号在书卷中留名。若说董俷不知道蔡飞白、蔡中郎是谁,那蔡邕却是百分百知道。头天还在颍川见过,董俷对蔡邕的印象,可是说是非常的好。故而听到刘望说蔡飞白是蔡邕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有些不太明白蔡邕为何叫蔡飞白?
刘望解释说:“前些年,皇帝重修鸿都,有工匠用扫白粉的帚在墙上写字。伯喈先生当时从受到了启发,创造了一种名为‘飞白书’的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乎是用枯笔书写。伯喈先生非常自得,常以蔡飞白而自称,久而久之,也就流传开了。兄弟,伯喈先生的飞白书可是一绝,在市面上那更是万金难求啊。”
“你是说……”
“这正是伯喈先生的飞白书。我曾有幸看过一次,故而能认得。”
董俷迟疑了片刻,轻声道:“那岂不是说,这车仗、书简,都是伯喈先生所有吗?”
刘望想了想,又命人取来了很多书简,一一审视。
“兄弟,这当时伯喈先生的车仗……天下间没有人能一下子拥有这么多伯喈先生的真迹。”
董俷面颊抽搐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道:“不好,伯喈先生出事了!”
“此话怎讲?”
“常听人说,伯喈先生爱书如命,若非是出了意外,他断不会把这么多书丢弃。小铁,沿我们来的路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的痕迹。兄长在这里收拾书简,我再留二十人给你,董铁探查完毕后,听从兄长调遣。其他人,随我往前巡查。” ,.,,,
第五十二章 再战黄巾(求收藏推荐)
富喜山口的驿站,烈焰熊熊。
在峡谷中就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董俷一怔,心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火烧驿站?那不是摆明了和朝廷作对?谁,谁这么大胆?
冲出峡谷之后,远远的就看见在驿站四下围着大约三四百人。
看打扮,好像是郡兵的样子。可按道理说,驿站走水,这些郡兵理应上去救火。可事实上呢,这些人立在原处,非但不去救火,看架势还似乎是要阻止人救火。
不对劲!
董俷一蹙眉,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大喝一声:“兀那官兵,驿站走水,你等为何不去救火,反而站在旁边看热闹?”
早在董俷等人从峡谷中出来的时候,那些官兵打扮的人就注意到他们。
董俷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两匹战马冲出人群。都是顶盔贯甲的将军打扮,冲着董俷喝道:“某乃管城都尉张九,奉命在这里捉拿反贼。尔等闲杂人立刻离开,否则刀枪无眼,平白送了性命!”
听上去倒是那么回事,但是却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都尉?
这家伙的打扮可不是一个都尉能拥有。而且看那些郡兵,显然并没有经过训练,稀稀落落的站在四周,没有一点章法。就算这些郡兵再无能,至少也应该明白,在抓捕人的时候应该列队警备。他们给董俷的感觉,不像是郡兵,更像是一群临时聚集起来的农民。
心中不禁疑虑,马速放慢了一些,可并没有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从驿站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外面是何方英雄?这些人是贼人,是来杀我老师的贼人……我家老师乃是蔡邕蔡伯喈先生,还望英雄救命!”
喊话的人,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紧跟着从庭院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蔡邕?董俷心里咯噔一下,马速骤然加快。而对方的首领也有了准备,抬手就要招呼手下拦住董俷。此时双方的距离大约在六十步左右,董俷由于只是来寻找踪迹,所以并没有带上他的擂鼓瓮金锤。眼看着那人就要开口,董俷双脚一换,踩在了双镫之上,身形猛然拔起,双手向背后伸去,大喝一声,两柄投枪飞出。
这一眨眼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步。
投枪飞出,快如闪电,更力有万钧。两个首领还没有喊出话来,就被投枪射穿,栽倒在马下。而这时候,董俷已经冲了过来。一名贼兵反应过来,舞枪冲上前。
董俷看也没看,在马上只是微微一侧身,探手一把抓住了大枪。
“给我拿过来!”
单手猛然发力,那大枪刷的就从贼兵的手中夺了过来。凶猛的力量,让那贼兵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正好拦在了象龙的前方。象龙马也不停步,冲过去一下子把贼兵撞飞。落在地上的时候,那贼兵已经是骨断筋折,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一手执枪,董俷冲向贼兵。
“蔡先生莫要惊慌,临洮董俷在此,拦我者死!”
那大枪做棍,抡起来呼呼作响。上前阻拦的贼被,被大枪抽中,哀号声四起。这时候,那成家的二十名亲随也冲了过来,狭长卷刀飞舞,所过之处只见残肢断臂乱飞。
正如董俷所猜测的一样,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郡兵,甚至连最基础的队形都无法保持。
二十一个人,面对着近二十倍的敌手,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董俷在前,完全当成棍棒使用的大枪舞出一道道残影,抽打的贼兵惨叫不停。而后面的亲兵更凶狠,刀刀致命,人马冲杀过去,只留下遍地的尸体,不见一个活人。
首领先亡,已经让贼兵惊慌。
再被这么一阵凶猛的冲杀,贼兵们早已丧胆。
也不知道是谁先叫喊了一声扭头就跑,一个人跑,其他的人更没有在打下去的意志。几百个人呼啦啦四下逃窜,连兵器也不要了。董俷看也不看那些溃败的贼兵,冲到院子前甩蹬下马,抬手把已经变形的大枪扔在一旁,一把抽出了斩马剑。
“追杀贼兵,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声令下,那二十个亲随五人一组,分成四队立刻散开。
不是董俷心狠手辣,若是那些贼兵反应过来,发现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再重新围聚上前,只怕要费些手脚。这样乘胜掩杀,却可以令对方无暇思考,只能一路溃败。
象龙非常自觉的跑到了一旁,董俷冲进了院子。
刚一进入院门,四五个额头扎着黄巾的汉子挥舞刀枪就冲了过来。
黄巾?董俷心里又是一怔。
难不成黄巾之乱又要爆发了?呵呵,这里为什么要用‘又’呢?想到处在西凉,董俷因为韩遂等人的举动差点以为黄巾之乱爆发。没想到中原各地却是平静异常。
故而看到这些头带黄巾的人,董俷还真的吓了一跳。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错愕,眼看着对方冲上来,他脚下错步一滑……董俷的体型有点像他老子,属于那种极为魁梧的类型。可多年苦练五禽戏,令他的身体和步伐非常灵活。手中的斩马剑滴溜溜一转,横刀一推。和对手错身而过,不但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更把对方拦腰斩断。那汉子下身往前冲,上半身却倒在了地上。
肝脏混合鲜血染红了地面,凄厉的惨叫声更回荡夜空。
趁着其他人一愣的功夫,董俷已经看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况。大约有二三十个敌人,蔡邕被一个魁梧的少年挡在身前,被十几个黄巾贼堵在门口,却冲不出来。
火势很猛,眼看着就要把整座房舍吞噬。
而那魁梧的少年更是满身的伤口,却毫不退缩,顽强的挥舞宝剑阻挡敌人。
场中的情况看清楚了,董俷不免着急。贼兵再次围了上来,这些人的意志,显然要比院子外面的那些人要坚强,而且也颇有勇力。斩马剑一颤,幻出了数十道剑光。
董俷的刀法并不算特别出众,但和这些黄巾贼一比,却高明了百倍。
剑光闪闪,一蓬蓬热血喷溅在空中。十几个围困董俷的黄巾贼被瞬间砍得七零八落。董俷不但招数比他们精妙,更兼那一身天生的古怪力量。他的斩马剑,是蒲师傅专门打造,重四十八斤。而那些黄巾贼手里的兵器,根本无法与董俷相提并论。
一剑砍掉了对方的脑袋,鲜血喷溅在董俷的身上。
董俷有点兴奋了,哇哇大叫起来。对手不敢在上来,他冲到围困蔡邕的黄巾贼身前,手起刀落,把一个黄巾贼砍翻在地。凶猛的砍杀,令黄巾贼也感到了恐惧。
魁梧少年带着蔡邕刚冲出火场,身后的房屋哗啦一声就塌了。
“伯喈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你,保护好伯喈先生,其他人交给我!”
董俷冲着魁梧少年叫喊了一声,转身就冲向了其他人。院子里也只剩下十几个黄巾贼,根本不够董俷杀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而董俷瞪着眼睛,向四处张望。那张丑脸上沾着血污,在火光中更显出恐怖的气息。
看到董俷的模样,魁梧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院子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蔡邕和少年本就惊魂未定,听到马蹄声,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幸好,来人在外面高喊道:“主公,贼人已经杀退,主公可无恙?”
“我没事,没事……给我搜查战场,看看有没有活口。”
“喏!”
董俷这才走到了蔡邕面前,也不理那少年一脸戒备的模样,躬身一礼道:“先生受惊了!”
只要是人,总会怕死。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蔡邕可以大义凛然,毫不慌乱。可是当危险过去之后,强撑着他的那一口气立刻松懈下来。脚一软,险些就瘫在地上。若非少年搀扶,这脸可就丢的大了。
不过,蔡邕并不觉得难堪,相反自嘲的笑道:“当年王越让我练剑,我还死活不听。今日才知道,这世道艰辛……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圣贤书就能够解决掉的。”
他站稳身子,“董家小哥,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及时赶到,邕几乎丧命。”
“先生客气,先生在颍川替俷求情,这份恩情俷如何能忘?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区区小事,可足挂齿,再说了,能再遇先生,也是俷的服气。”
这番话说的是条理分明,特别是那一句‘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是让蔡邕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元叹,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你可信了?”
那少年也在上下打量董俷,闻听蔡邕的话,也笑了,“学生受教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影贴着墙边晃动。少年定睛看去,立刻大吼一声,“贼子,休走!”
他喊的快,可董俷的速度更快。
一道乌光呼啸射出,蓬的就没入了院墙,挡在那人的面前。
纵身上前,斩马剑搭在那人的脖子上。董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巨魔儿饶命!”
董俷不由得一怔。巨魔儿这名字是韩遂对他的称呼,在西北或许有些名声,但在中原……想那韩遂,总不可能把这种事拿出来炫耀。可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
心中疑惑,脱口问道:“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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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斗家新作《异界之功夫之王》,书号:1058
格斗家的书,在下就不做赘述了,当初的精武门,绝对是格斗小说类别的精品,听说还要拍成影视作品呢。
第五十三章 追悔莫及(求收藏推荐)
那人一身文士打扮,只是头上的高冠已经不见,头发散乱不堪,正是黄劭。
董俷打量了半天,却不记得在何处见过此人,于是问道:“你是谁,如何知我?”
“在下黄劭,益州巴西人,曾在金城见过将军大展神威。”
董俷更加奇怪,“你既然是益州人,为什么跑去金城?今日为何又要来劫杀先生?”
“我……”
蔡邕在少年的搀扶下走过来,“董家小哥,他是奉中常侍封谞等人的命令,前来杀我。”
封谞?中常侍?
董俷自然听说过封谞的名字。他老子董卓,在暗地里贿赂十常侍的事情他也知道。
再者,十常侍之名,可说的上是天下皆知。
只是董俷不明白,十常侍为什么要杀蔡邕?而且,既然是十常侍要杀蔡邕,为什么会让这些人出面?看这些人的打扮,分明就是黄巾贼,太平教徒。十常侍和黄巾贼走到一块了吗?可惜,那评书对黄巾之乱的讲述并不多,董俷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段情节。
迟疑了片刻,董俷的手上猛然用劲,冰冷的刀锋贴在黄劭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黄劭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董俷问道:“我问你话,你要如实交代……你可是太平教徒?可认识大贤良师?”
黄劭目露惊恐之色,失声道:“你……”
“我再问你,此前你去金城,可是要和那韩遂勾结,共同起事?”
“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却不是你来问我!”
蔡邕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董俷,看着黄劭,最后和少年的目光接触。
“我再问你,那中常侍封谞,可是和你们勾结在一起了?”
黄劭没有回答,但眼中流露的惊恐之色,却足以说明了一切。董俷没有再问,因为随从在搜索完毕之后,前来报告说,没有活口留下。有没有活口都不再重要,这个黄劭,应当是太平教中的重要人物,想必知道的事情,也绝不会让董俷失望。
命随从把黄劭看管起来,董俷想要开口询问。
蔡邕却先开口,“贤侄,你怎知道,他是太平教徒?你又怎知道,太平教要起事?”
言语间已经亲近了许多,从小哥到贤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说明蔡邕认可了董俷。
董俷暗自叫苦,总不成说他是穿越来的,知道要发生黄巾起义之类的话语。
犹豫片刻,他说:“不瞒先生,去年初,太平教曾在临洮传教,因我觉得他们居心叵测,故而想要把他们驱散,却不想引起了他们的反抗。那些人,也是发髻披散,以黄巾抹额,故而……此后我护送姐姐前往金城,不想遇到韩遂暗中陷害。”
他把在西凉的遭遇说了一遍,听得蔡邕和少年不停倒吸凉气,看董俷的目光又不一样。
最后,董俷说:“我从金城逃回临洮后,才知道朝廷已经任命韩遂为金城太守,西部都尉。父亲劝我不可以意气用事,可我却不甘心。善良之人含冤而死,作恶之人却逍遥自在,我不甘心……故而我命人打听消息,这才对太平教知道一些。”
听上去很合理,没有任何破绽。
蔡邕迟疑了一下,突然发问:“贤侄,你观这天下大势又将如何?”
董俷顿时傻了……
天下大势,天下大势和他有屁关系?他自然知道天下大势,可要是说大汉将亡之类的话语,只怕蔡邕二话不说,立刻就要揪他去官府问罪。他疯了?傻了?但蔡邕问出这话,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回答的好,说不定还能得到蔡邕的帮助。
董俷想了想,“天下大势,俷并不知道。只是太平教乃是一剂毒药,迟早会对朝廷造成威胁。若朝廷不能及早防备,只怕这些人会成为害群之马,令江山动荡。”
“那会如何动荡?”
“这个……也许会让朝廷衰落吧。俷乃一介武夫,对此并不是非常清楚。”
蔡邕饶有深意的看了董俷一眼,“贤侄,你当真是小心谨慎啊……呵呵,与你父亲一样。”
“我父亲?”
“你父亲董河东,身为司隶校尉,河东太守,说话做事也是非常小心。其实,太平教之危害,邕也能觉察,朝中不少有识之士都能看出,只可惜皇上被宦阉所蒙蔽……邕其实也很奇怪,那些宦阉为何要替太平教说话?如今,算是知道了答案。”
“什么答案?”董俷忍不住询问。
“太平教和宦阉勾连,所图谋的事情,恐怕不小。”
董俷还要请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人喊马嘶。紧跟着就见刘望、董铁匆匆进来。
“贤弟,伯喈先生可无恙?”
蔡邕一看,不认识这说话之人,忍不住向董俷望去。
董俷连忙介绍说:“先生,这是我在离开颍川后结识的朋友,刘望刘大哥,也是陈留人。”
“哦……多谢壮士挂念,邕一切都好。”
哪知刘望看到了蔡邕,却不禁热泪盈眶,紧走两步跪在蔡邕面前,“久闻先生之名,望只恨出身卑贱,不能听先生教诲。今日能见先生,望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没想到这刘望,居然还是个追星族。
董俷知道蔡邕很有名,可是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可怕的名望。和刘望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知道此人是有铮铮傲骨。见到蔡邕,居然做如此反应,真是出人意料。
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士大夫之威名,果然是不同凡响。
蔡邕连忙搀扶起刘望,连声道:“壮士请起,壮士请起……”
“来人,把先生的物品送过来。”刘望大喝一声,然后对蔡邕道:“望在路上,拾得先生的物品,这才知道先生有了危险。可惜望不似董贤弟这般勇武,故而只能将那些散落山道上的书简收集……都在这里,请先生清点,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蔡邕喜出望外,也不顾的礼数,冲上前去查看。
董俷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经变成火海的驿站,忍不住说:“先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一安全之所再细细详谈。俷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死,又卷土重来。”
少年也赞同董俷的话语,“老师,董壮士说的不错。”
之所以称董俷壮士,是以为董俷至今没有任何功名在身,还是一介白丁。蔡邕这才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贤侄说的不错,我们先去管城。”
说着,蔡邕忍不住看了一眼火场,露出黯然之色。
“只可惜我那些随从……”
是啊,跟随蔡邕的人,除了少年之外,全都葬身火海之中。
虽说人命卑贱,但蔡邕还是感到非常难过。站立片刻之后,这才和少年登上车仗。
董铁、马嵩带着三十个亲随在前面开道。
刘望则在车仗旁侍奉蔡邕。董俷和成家的二十个亲随在后面压阵,一行人在夜色中,朝管城行去。
路上,那少年和董俷策马同行。
“在下顾雍,字元叹,吴郡人,是老师的学生。”
董俷本来在马上好好的,听得少年开口,险些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牛人,居然是牛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少年,“先生,先生就是顾雍顾元叹?”
殊不知,这少年也就是比他大两岁。而先生一词,都是对才学出众,有名望之人的称呼。顾雍一怔,确认了董俷并不是在嘲讽他之后,不禁笑道:“雍实不敢当先生二字。”
顾雍,顾雍……
评书里可是有提过此人,那是东吴的牛人,更是江东望族。
如果说蔡邕是东汉末年的名人,这顾雍可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三国牛人。董俷的脑袋有点发木,心道:真是好运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牛人。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顾……”
董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顾雍笑道:“贤弟莫要客气,说起来你是雍的救命恩人,不妨就称我的字,元叹。”
“元叹兄长,俷有一事请教。”
顾雍说:“什么事?”
“昨日在颍川相遇时,我曾见先生身边还有一人,怎么不见了?莫不是,刚才出了事情?”
顾雍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贤弟说的,可是我那小师弟?呵呵,放心,他没事的……奉孝本是颍川人,老师让他留在颍川侍奉双亲,顺便在书院求学。不过说实话,我那小师弟头脑聪慧,若是他跟着的话,可能……贤弟这番情意,我将来定会转告奉孝,多谢了。”
奉孝,奉孝,奉孝……
这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董俷战战兢兢的问道:“元叹兄长,您那小师弟,又叫什么?”
“哦,他姓郭,单名一个嘉,字奉孝。郭嘉郭奉孝……贤弟,你怎么了?贤弟!”
顾雍发现,董俷在马上双目发直,久久也不说话。
不免心中奇怪,我那小师弟声名不显,怎地会有如此威力,让这个好像魔王似的人脸发白,和傻了一样呢?推了一下董俷,这才让董俷清醒过来。
“冤,冤死我了!”
董俷捶胸大声吼叫:“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鬼才从身边溜走,悔,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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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书评区有朋友说小新最近更新的慢了,好冤……
小新每个章节都保持在三四千字,甚至五千字。只是由于12-20汶川地震,小新正好呆在成都,被晃的无心码字,所以存稿都没有了。这星期每天两更,次数虽减少了,但字数绝对没有减少。
第五十四章 分道扬镳(求推荐收藏)
看到书评区有朋友提意见,说五十三章的味道有点不同。
可能吧……今天天热,再加上写到蔡邕,我忍不住就有点……五十四章过后,就会过渡过去,多谢兄台的提醒。
另:会尽力注意一些成语的使用,感谢大家对小新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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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城是个小县,不过由于地处睢水和颖水交界,而且又靠近河南尹,倒也非常繁华。
人口近四万,有过往的客商往来,很热闹。
清晨,天刚刚亮,就有一队车马驶入了管城。来到县衙,有人拿着名剌递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听县衙中一阵锣鼓声响,紧跟着县尉身穿官服,慌张的跑了出来。
“学生恭迎老师大驾光临。”
蔡邕从车仗里走出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姿态。
“邕一介草民,怎敢劳大人亲自相迎?”
董俷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里只有两个字:虚伪。有时候,圣人也要学会这种场面上的礼仪。好像蔡邕,其实挺和蔼的一个人。明明可以先走出车仗,却偏偏要等那县尉出来,还要草民长,草民断……说好听了,这叫派头。说难听了,这叫显摆。
可如果蔡邕不这么做,只怕又会被人批驳。
反正啊,做名士累,做一个妇孺皆知,还当过帝师的名士,更累。
有心和顾雍说话,却发现顾雍早已经跑到了蔡邕的身旁。也难怪,董俷在路上发疯一样,揪着顾雍的衣服不停的问:那个人真的是郭嘉?那个人真的是郭奉孝?
那模样活脱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别说是顾雍,就连董俷的那些亲卫都躲得老远。
***
自有县衙中的人,安排董俷一行。
直到过了晌午头,快到午饭的时候,顾雍才小心翼翼的敲响了董俷的房门。
“贤弟,老师有请。”
董俷连忙整理衣衫出去,跟在顾雍身后,轻声问道:“元叹兄长,先生可好吗?”
“呵呵,此地县尉曾听老师讲过课,礼数倒是也很周全。不过老师急着想要回家,故而有几件事要和贤弟交代。主要是关于太平教的事情,你去了就明白了。”
太平教?
董俷心里奇怪:这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也难怪他这么想。在董俷看来,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黄巾之乱是否还会爆发,太平教会不会造反,自有蔡邕做主就好。凭他的威望,想必也不是一件难事。
想不出个头绪,这边却已经到了蔡邕的房外。
董俷唱了个喏,然后随着顾雍走进屋内。屋子里有三个人,除了蔡邕之外,还有刘望。而剩下的那个人,倒是出乎董俷的意料之外,居然是那个被俘虏的黄劭。
黄劭跪在地上,看到董俷进来,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董俷倒是没有管他,径自向蔡邕深施一礼,而后问道:“先生找俷来,有何吩咐?”
“贤侄,你且先坐下。”
蔡邕摆手,示意董俷坐在他的下首,和顾雍并排。对面,刘望不无羡慕的看着董俷,让董俷更感莫名其妙。
“贤侄,我这里有三封信,是关于太平教的事情。一封,我会让管城县尉呈报雒阳……只是我不能肯定,会转到皇上的手里。这一封,也会由此地县尉送往雒阳,我好友手中。但我一样不能确定,皇上会接纳我的建议。还有一封信,我想拜托贤侄送给令尊董河东。我知董河东结交很广,说不定能送到皇上的手里。”
那言下之意是说:我知道董卓不但和大将军走的近,而且和宦阉也有联系。
不过,蔡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态颇为诚恳,没有丝毫轻视或者讽刺的意味。
董俷犹豫了一下,起身从蔡邕手里接过了信件。
“俷定会立刻派人把这封信送往河东,交给我父亲……”
“那就好,那就好。若此信能交给皇上,董河东定能成为我大汉江山的不世功臣。”
蔡邕长出了一口气,“邕还有一事,就是关于黄劭,该如何处置?”
董俷扭头看了一眼黄劭,“这个……俷自当听从先生的吩咐。”
黄劭眼巴巴的看着蔡邕,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求生**和祈求之意。蔡邕闭目沉思片刻,轻声道:“贤侄,黄劭虽有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刚才他很坦诚的把太平道的事情都说了,我想……放过他,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董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缝起来,盯着黄劭看了半晌。
那黄劭吓得是额头冷汗之流,更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似的。
“先生若说放了,那就放了!”
“可若放了他,他又回到太平教为非作歹,怎么办?”
“那就现在杀了他……”
黄劭打了一个哆嗦,目光再次移到了蔡邕的身上。蔡邕笑了,“贤侄,可我刚才说了,放他一条生路。”
董俷愕然的看着蔡邕,心道:你这老头玩儿我不成?
蔡邕说:“元叹,你且带黄劭下去,我有些话,想要和董贤侄说。”
顾雍应了一声,压着黄劭往外走。那黄劭走一步,停下来向后看一眼,带着无尽期盼。
“望贤侄,你也留下。”
刘望准备出去,却被蔡邕留下。他和董俷站在一起,心中很茫然,不知道蔡邕这喉咙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蔡邕沉吟了一阵后说:“贤侄,论罪名,那黄劭是罪该万死。可我和他谈论了一会儿,发现此人倒是颇有些才能。只可惜他出身卑贱,虽有本领却得不到赏识。放他离去,我实担心他会回到太平道助那张角。那样的话,邕真是百死不能辞其罪。”
董俷听出了一些门道,犹豫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
蔡邕微笑着点点头,“贤侄果然聪明。我视贤侄为自己人,故而也不说什么客气话……董河东虽为河东太守、司隶校尉,看上去是位高而权重,可并不为士大夫所接受。贤侄若想招揽人才,只怕这里面的困难会很多。除非他日董河东能似今日大将军一般的风光,或许还有希望。否则,想要得士大夫承认,难!难!难!”
蔡邕一连串说了三个难,却把董俷说的也是心里冰凉。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但还抱着一些希望。可蔡邕的这番话,彻底绝了他的念头。
低着头,董俷久久不语。
蔡邕也不出声,只是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董俷。
刘望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兄弟,你莫要灰心丧气。昨日你不是说过,事在人为嘛?”
董俷抬起头,努力一下,“兄长莫担心,我没事。”
扭头对蔡邕说:“那先生呢?先生可看得起董俷这个鄙夫?”
蔡邕笑了,“贤侄,邕虽略有薄名,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无贤侄,邕出身再高贵,如今也都成了一个死人。这卑贱高贵之说,莫要再提。但以浩然正气养身,胸怀坦荡,虽出身低下又能如何?邕若存轻视之意,今日必不会与贤侄说话。”
董俷深施一礼,“多谢先生!”
“在贤侄未得士大夫所承认之前,不妨多用寒门之士。那黄劭倒也可用,不如让他跟随贤侄,说不定将来也能谋个出身。对贤侄而言,也是个帮手,你可如何?”
董俷想了想,“俷倒是无甚异议,但不知那个黄劭……”
“呵呵,这个贤侄放心,老夫自会劝说与他。”蔡邕似乎是了了一件心事,神态也轻松了很多。他摆手让董俷和刘望坐下来,“望贤侄,你我乡亲,老夫观贤侄也颇有求学之心。此次老夫回圉,要停留些日子。贤侄若有时间,不妨去我那里呆些时日。”
刘望闻听,喜出望外。
“望,求之不得。”
董俷突然插嘴说:“先生,您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下午,我就动身。”
董俷犹豫了一下说:“先生,俷担心十常侍贼心不死,那太平教徒说不定还会前来骚扰。若先生不嫌弃,俷愿毛遂自荐,护送先生回家,不知先生可愿意否?”
没等蔡邕回答,那刘望就连连称是。
“贤弟这话说的不错。先生,从管城到圉,一路也颇多险要之地。董贤弟勇武过人,其麾下之勇猛,更比之官军不遑多让。不如让他护送您一程……望若非是有要务,定要送先生一程。可惜……就让董贤弟代我护送,望多少也能放心。”
蔡邕一皱眉,“只是这样就麻烦贤侄了!”
“不麻烦,不麻烦。”董俷笑道:“俷也想在先生身边多呆些时日,好聆听教诲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贤侄辛苦一趟。”
蔡邕答应下来,却是让董俷高兴万分。他和刘望出门,开始收拾行礼。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望说:“兄长,原本想和您一同回已吾,没想到……俷可能要失约了。”
刘望说:“贤弟,话不能这么说。伯喈先生是天下尊敬的名士,你能护送他老人家,是福气,当哥哥的只有开心。真的,如果不是离家太久,我怕家里人担心,真的是想和你一起护送先生。再说了,圉城到已吾,不过两天的路。等我安顿了家里,最迟七八天,就去圉城和贤弟相聚。呵呵,到时候我再带上典韦兄弟,让先生好好评价一下,你二人谁是天下第一。”
这天下第一,自然是天下第一丑。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董俷定然会非常生气。
可刘望说这话,他心里倒是很高兴。当下点头说:“那我就在圉城恭侯兄长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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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新书《砺刃》,书号1013328
传说中的更新狂人,小新就不再介绍了。已经趴在新书榜上,还请多多支持。
第五十五章 行路难(求推荐收藏)
昨天很不舒服,所以只在凌晨更新了一章。
今天会补上昨天的章节,下周可能是小新上架前的最后一周,请朋友们多多收藏推荐,小新不甚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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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俷并不死心,虽然他明知道,那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
毕竟,机会不是天天都能出现,像顾雍这样的未来牛人,更不是董俷经常能遇到。在往圉城的路上,董俷和顾雍旁敲侧击的交谈起来。言谈之中,了解了一些顾雍的情况。
顾雍出身很好,家族在江东也是少有的世家大族。
早几年似乎是在家里惹了祸,跑到雒阳躲避风头。后来经人介绍,拜在蔡邕门下。
如今,家中的祸事已经消弭。
而顾雍也马上就到了弱冠的年纪,经家中的努力和地方官员的推荐,将会担任合肥长。
此行送蔡邕回家之后,顾雍也要马上回家赴任。
董俷的问话,可说是很隐晦。但那顾雍是何人,又如何听不出董俷话语中的意思。
“阿丑兄弟!”
顾雍和董俷也算是熟悉了,彼此的称呼也就显得随意了很多。董俷还没有取字,故而顾雍也就直呼他的小名,算是对董俷的一种认可。当然,董俷对此也很高兴。
顾雍说:“你的心意,雍非是不明白。说起来,伯父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在朝廷中颇有身份……只是,你应知道,雍出身大家族,所要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首先要考虑家族的利益。伯父虽然位高,却恐无法令雍之家族获得重利。”
这话语说的已经非常明白,董俷不仅黯然。
顾雍的意思就是说,你老子的官位虽然高,不过在世族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要想让我效忠你,也不难。首先你要你的父亲得到我家族的认可,同时还要为我的家族带来足够的利益。否则,哪怕你是大将军,我和我的家族,还是不会甩你。
董俷强笑一声,“多谢兄长的指点。”
说完,他忍不住向后看去。只见黄劭正策马跟随在董铁的身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董俷还没有发现黄劭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之所以收留他,还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也许黄劭真的有些本事,可要和顾雍这等未来的牛人相比,差距定不会小。
一种失落感,在心头升起。
顾雍叹了口气,“阿丑兄弟,雍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看重我,但雍还是非常感激。老师曾说过,寒门之中藏龙卧虎。那黄劭……也许真的能给你增添臂助。另外,我那小师弟,还请兄弟暂时不要去打搅他。奉孝的学业正是关键时刻,冒然去寻找他,只怕会给他增添很多的困扰。他日若有缘,你们一定会再相聚。”
董俷如何听不出顾雍的话中之意,分明是不看好他,更不看好他背后的家族。
“俷记下了!”
说完,他两脚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骤然提速,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顾雍看着董俷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待董铁、黄劭两人带着队伍从身边超过后,他放慢了马速,来到车仗边上。在马上微微躬身,轻轻的叫了一声:“老师。”
车帘一挑,露出蔡邕的面容。
“元叹,你观此子如何?”
顾雍想了想,“阿丑兄弟虽相貌丑陋,但性格豪爽,更兼有亲和之气,颇有风范。若他是老师膝下,或江东世族之后,学生定会追随。可是……阿丑兄弟最大的问题是在于,他并无甚追求。学生虽对他颇为赞赏,但还不足以将身家托付。”
蔡邕一笑,“也许是他没有野心,也许是还不到时候……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元叹如此想,想必已经有了决断。此事不必再提,元叹回家后,可有什么计划?”
“学生希望能有些历练,从最基础的做起,把老师这些年教给学生的东西融会贯通。”
“元叹有此打算也好,雏鹰终归要长大搏击长空,如今正是好时机。”
蔡邕说完,把车帘放下。师徒两人不再交谈,车队在官道上飞快行驶,愈行愈远。
***
圉,在古时有放牧之地的意思。
位于睢水下游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水草丰茂。许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中原最好的牧场。但随着农耕之术的进步,人们依水筑城,渐渐的就放弃了游牧,变成今日的圉城。
蔡家是圉城的大家族,世代书香,声名彰显。
而如今,蔡家数百年来最结出的名士蔡邕回来了,自然也收到了当地人的欢迎。
不仅仅是官绅,还有许多当地的士子名流都在圉城外迎接。
蔡邕早年是出名的傲气,但经历了这多年的宦海沉浮之后,也明白了与人相处之道。
早早的就走下车仗,和前来迎接他的人们把臂相谈。
这一相谈,自然又是一番风花雪月事,车仗驶入了蔡家整整三日,竟然都没有时间整理车仗上的书简。更不用说招呼董俷等人,整日里被无数应酬缠的焦头烂额。
董俷倒也不着急。
蔡邕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而去年女儿出嫁后,家里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除了那些家仆奴婢之外,诺大的宅院中,倒是董俷的地位颇为超然。而蔡邕也很率性,在回家的第一天就对家中的奴仆说明:我不在时,有事可以向董家贤侄禀报。
俨然成了蔡家的主人,让董俷哭笑不得。
董俷没有虽蔡邕去出席各种应酬。那些之乎者也,吟诗作赋北窗里的快乐他更无法理解。蔡邕有时还会奏上一曲,但对于董俷而言,那铮铮之音,无异于对牛弹琴。
所以去了一次之后,他就坚决不再去了。
当然,董俷的行为在众多名士眼中,无疑是粗鄙不堪。再加上他相貌丑恶,更令人有一种扫兴的感觉。董俷不去,他们也都高兴,拉着蔡邕更是不肯放他回家。
闲来无事,董俷除了练武之外,就是帮助蔡邕整理车仗上的那些书简。
满满腾腾的足有数百斤重的书简,要想整理下来,的确是一件非常艰巨的工作。至少对于董俷而言,绝对是无比的艰巨。而这个时候,黄劭的作用也就显现出来。
他对整理书简的工作颇有条理,家奴不识字没关系,他也会安排的很得当。
董俷倒也非常乐得清闲,他知道自己过去也是添乱,索性在一旁观察黄劭的表现。
一天、两天……
董俷和黄劭并没有什么交谈,却发现此人的才能长于治理。再繁琐的事情,他都能想出最简单的应对之策。若是放在地方上,想必也是一个能吏。没错,就是能吏。
相对而言,黄劭的谋划和布局,就要差一些。
对黄劭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董俷还是很开心。有时候更主动和黄劭说话,让这个出身落魄低下的寒门士子顿时生出的感激之心。到了第三天,书简大都整理完毕。黄劭趁此机会,从蔡邕的藏书中翻出了一部五经之一《尚书》,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而董俷呢,在练武之后,则会抱着一卷司马迁的《史记》吃力啃读。
第四天的时候,顾雍告辞离去。
董俷代蔡邕送顾雍出了圉城,临别更是依依不舍。
此时的顾雍,声名并不彰显,甚至有年少轻狂的味道。见董俷如此重情意,他也非常的感动。若非身后有家族困扰,倒也真的想要留下来,为董俷出谋划策一番。
“阿丑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雍有一言,愿送于贤弟。伯父位高,却又出身粗鄙。为六郡良家子,却不得士大夫所看重。更兼主掌河东与司隶……迟早必为他人所嫉妒。贤弟,你董氏一门想要出人头地,任重而道远。”
董俷点点头。
回想评书中的董家,也确实如此。
董卓一生起起伏伏,可以说是经历忐忑。在评书出场时,就被黄巾所败,险些丢了官。后来虽然带兵入京,却成了千夫所指。一个家族的崛起,果然坚信。
“元叹兄长,可有化解之策?”
顾雍说:“兄虽不才,愿为贤弟谋之。贤弟在西凉颇有勇武之名,而董氏在雍凉两地,也算是大家。若有危险时,可以暂避雍凉,静待时机……若雍凉不可留,则可西出武威,图谋西域。总之,我与贤弟之策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忍’字。”
董俷思忖很久,自言自语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顾雍闻听不由得一怔,惊奇的凝视董俷半晌,突然笑道:“贤弟这句话,大善!”
大善?
董俷心里暗自苦笑。
忍,忍,忍……
却哪里是那么容易?他老子董卓的性情之中,又岂能用‘忍’字来化解?不过顾雍之言,倒也的确是颇有见地。雍凉之地吗?董俷的脑筋开始运转,盘算起来。
顾雍看看天色,握着董俷的手说:“贤弟,天色不早,我当启程赶路。他日有缘法,你我自当能够再见。”
“元叹兄长,前途崎岖,还望兄长珍重!”
“珍重!”
顾雍说完,翻身上马。
一骑向远方行去,但听得从官道尽头传来顾雍的歌声。
董俷站在路上,手牵着马。董铁和黄劭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当顾雍的背影在官道消失,董俷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
他跨上了战马,忍不住又朝远方看了一眼,然后神情落寞的对董铁、黄劭二人道。
前途崎岖……
这不仅仅是对顾雍的赠言,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珍重吧,兄长……你我共同努力。他日待董俷能有所成就,定然再登门拜访。元叹兄长,多多保重!
第五十六章 李儒之谋(求推荐收藏)
刚从看到有读者问顾雍是谁?
小新在作品相关中留了他的相关资料,有兴趣可以看看,当作消遣吧。
这个是今天的第一章,下午还有一个章节。第一卷的故事,差不多已经走到了五分之四,有人说黄巾之乱怎么还没有开始?
事实上,小新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怎样来拉开黄巾之乱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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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三年十月,河东。
李儒精神焕发的往太守府走,心情非常的愉悦。
妻子前来,令他的苦闷日子随即远离。想当初,董媛远在临洮,虽有家却如同无有。想和同僚去风花雪月,又恐董卓知晓,更害怕传到董媛耳中,那是自毁前程。
回想起来,那苦闷的日子,可真是难熬。
如今妻子来了,虽然一如既往的刁蛮,任性。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大姐董玉的逝去,让董媛变了不少。她变得懂事了,更知道去疼惜别人。
家有娇妻,那风花雪月之地的庸脂俗粉又算得了什么?
一想起娇妻的风情,李儒的脚底下就好像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飞起来也似。
进了太守府,就听到董卓那极具特色的笑声。
李儒一怔: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老大人笑得如此开怀?他走进了大厅,就看见董旻、董璜、还有董夫人都在里面。董卓坐在长案后面,正捋着胡子满面春风。
董旻看上去很激动,董夫人的脸上带着自豪。而董璜虽然是极力的遮掩,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那份嫉妒。不过,他还要强挤出笑容,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都是一家人,故而也没有太多的规矩。
李儒拱手,笑呵呵的问道:“岳父,什么事情,让您竟然是如此的开心?”
“无甚,无甚!”
董卓摆着手,从长案上拿起了一封信,“只不过是你那兄弟,阿丑派人送信来了。”
“阿丑派人送信?”
李儒一怔,但出于习惯性的谨慎,立刻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信?是否可靠呢?”
“可靠,当然可靠!”
董卓笑道:“是阿丑的手下,你娘也认识,叫马嵩。据说是阿丑在金城收服的人,而且和文开还是同乡。你娘已经确认过了,这会儿正在下面休息。对了,阿丑还让这马嵩带了一些礼物,说是送给媛儿。一会儿你回去,顺便给媛儿带回去。”
李儒这才放心,“小婿自当从命……阿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让您如此开心?”
董卓把信递给了李儒,李儒小心翼翼的打开,扫了一眼之后,猛然抬起头。
“父亲,这不是阿丑的笔迹……”
“当然不是阿丑的笔迹,你且看看落款。”
李儒这才留意到落款上写着飞白顿首四个字。他先是一怔,脑中立刻闪现出一人。
又非常仔细的看了一遍信的内容,这才失声惊叫道:“这,这居然是伯喈先生的信?”
“正是蔡伯喈!”
李儒有点头晕。蔡伯喈,居然是蔡伯喈?那蔡伯喈何许人也?那可是天下士子共尊的人物,与郑玄合称经学二宗师。别看李儒平素对那些名士不放在眼中,但对于蔡邕,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在蔡邕创出飞白书的时候,李儒专门去模仿了一段时间。猛然醒悟,手上的这封信,正是他最尊敬的蔡邕手书,一时间心情起伏跌宕,拿着信的手,更是颤抖不停。好半天的工夫,也说不出一句话。
“阿丑不愧是我董卓的儿子,这刚一出门,就得到了蔡先生的青睐,好,当真好!”
董卓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开怀大笑,甚至没觉察把胡子都拽下来了一根。
董夫人笑道:“看你乐得,成什么样子?阿丑能得伯喈先生的青睐,和你有甚关系。在河东经营了这么久,还不是老样子?以我看哪,这是阿娟在冥冥中保护阿丑呢。”
董卓好尴尬,但出于对夫人的爱护,还是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叔颖,你派人给大方送信,让他把阿娟的坟茔好好整修一下。对了,再给娘送信,就说阿丑得到了蔡大师的青睐,娘定然很开心。”
“喏!”
那董璜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心里的嫉妒,更难以表达。
董俷越是得到重视,就代表着他越发的失势。虽然董卓对他一如从前的关爱,可那重心,却毫无掩饰的向董俷偏移。这对于自小恃宠而骄的董璜而言,如何能接受?
阿丑,阿丑……
那该死的丑鬼有什么好?居然会有这种运气。董俷,你等着,迟早要你好看!
这时候,李儒率先反应过来。
“父亲,伯喈先生在信上所说的事情,您怎么看?”
董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文正,我正要让人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照伯喈先生信上所说的样子,那太平教的狼子野心已经彰显。咱们的计划,是不是也应该开始了呢?还有,那颗棋子现在情况如何?最近可曾传递过来什么消息吗?”
一说正事,董夫人立刻起身。
“阿秀,陪我去你四妹那里一趟吧……文正,阿丑的礼物,干脆我给四妹带去?”
“有劳母亲大人。”
董璜不想走,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打入董氏核心的好机会。
可看起来,不管是董卓、董夫人、董旻还是李儒,暂时都没有接纳他入核心的意思。
心中大恨,却无可奈何。
随董夫人走出大厅,临出门的时候,心有不甘的朝董卓扫了一眼。
令董璜感到失望的是,董卓并没有关注他。不过,董卓没有关注,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关注。李儒觉察到了董璜眼中的恨怨,待董夫人带着董璜离开之后,犹豫了一下说:“父亲,阿秀最近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您要留意一下。”
李儒这句话出口,心里面同时大定。
一直以来,他在董俷和董璜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在董卓百年后,究竟站在哪一方?
为了这件事,董媛可没少收拾他。
如今把这句话说出来,就等同于他已经选择了辅佐的对象。不管将来董俷能否成事,他李儒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在董卓心中,留下了董俷的烙印。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他李儒就是董俷的人了。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设法为董俷进行谋划。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儒即便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蔡伯喈的那封信。
董卓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士大夫的承认。但哪怕他如今成了司隶校尉,仅次于将军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在这方面获得丝毫的收获。董俷做到了!他得到蔡邕的青睐,就等同于把一只脚迈入了士大夫的大门内。这对于董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在另一方面,董俷在董家的地位日益提高。
不但获得了自组亲军的全力,更和董卓言归于好,这无疑是让李儒做出选择的重要因素。另外还有一点点的原因,那就是蔡邕的影响力。放现在,李儒应该属于是蔡邕的粉丝,而且还是那种极为忠诚的粉丝。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董卓的脸色有些阴沉。
半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扶风现在有一个都尉的缺,明天让阿秀去吧。”
扶风,属司隶。作为司隶校尉的董卓,说有缺,没空缺也要出来一个空缺。这样一来,也就代表着董璜在董府的地位彻底丢失。说好听了叫升官,说难听了……那是流放。
扶风直面五原等地的南匈奴人,是长安的门户。
董卓轻描淡写的处理了董璜之后,目光一凝,“文正,伯喈先生既然来信,你怎么看?”
“主公!”
既然是谈论正事,李儒也就换了称呼,“唐周如今在太平教颇有地位,我看可以行动。我立刻命人通知他,让他把剩下的名单****出来。不过此事……您最好等唐周回来后,带着名单亲自前往雒阳,私下拜会大将军。伯喈先生的信中似乎点出,此事和十常侍有关。您不宜出面和十常侍敌对,应由大将军站出来说话。”
“哦?这又是为何?”
“儒观之,十常侍此次虽会元气大伤,但动不得根本。皇上对张让等人的信赖……而大将军能有今日地位,和张让等人也必有勾连。别看他现在和张让剑拔弩张,可儒敢肯定,在最后关头,大将军一定会和张让等人和解。若主公站出来,势必会令张让等人把矛头指向您……既然如此,不如卖大将军一个人情,与我们更有好处。”
董卓思忖半晌后,一拍手:“文正这话深得我心,就这么办。”
也就在董卓和李儒详细交谈的时候,河东郡外的军营门前,来了一个壮年男子。
他手执一封名帖,恭敬的交给了军营门口的卫兵。
“烦请大人通禀华雄将军,就说有家乡故人马嵩,前来求见!”
那卫兵不过是个小小的都伯,如何担当得起大人这个称呼?听那人如此称呼他,心里顿时大乐。同时,随着名帖放在他手上的,还有一袋子沉甸甸的五铢钱。
华雄是这里的主将,卫兵也不敢怠慢。
得了好处,还能卖主将一个情面,说不定他日飞黄腾达,就看今天的这件事情了。
“哦,先生请在这里稍等,我马上通报将军。”
卫兵飞快的跑进了军营,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脸上更多了几分恭敬之色。他来到马嵩的面前,插手行礼道:“这位先生,将军有请!”
第五十七章 赴已吾(求收藏推荐)
历史上关于蔡文姬的出生说法并不统一,历史越久远,那么人物的出生也就越混乱。有的史书上记载蔡文姬出生于公元178年左右,但也有的说蔡文姬生活的年代是在公元162年以后,在下不是历史学家,无法考证。
不过既然是在下来写这部小说,当然选择和这部作品最为符合的记录。
所以我悬在了蔡文姬的出生时间为公元162年以后,比董俷的年纪大约大两-三岁,也就是公元166-168之间。
以上就是在下的答案,如果您不满意,在下也无能为力。
还有一句话,有疑问或者建议,在下很乐意听取。但如果是在书评区里无理取闹,在下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律无视。在下的作品写的好与坏,能否有今日的成绩,不是你们一两个人说了算,而是大家说了算。还是那一句话,不喜欢看,您走人,在下没有哭喊着去哀求您观赏阅读。就这么简单,此后不会再做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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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雍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董俷来到圉城的第七天。
按照早先董俷和刘望的约定,也差不多这两天他会带着典韦一起来圉城和他相聚。
说心里话,董俷有点想念刘望了!
一方面是渴望能早点见到典韦,另一方面却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圉城枯燥的生活。
蔡邕忙于应酬那些名士,每天早出晚归,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更不要说提点董俷的学问,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未必能说上几句话。而那部《史记》,董俷读的快要吐血。以前他学习,都是让别人读给他听。好像那部伏波兵法,就是先由成方读解,而后由绿漪诵读。待到已经明白了一个轮廓,才自己看。
这有助于他的记忆和理解,董俷后来才明白,苏秦为什么能把一部鬼谷子苦读好多年。汉语博大精深,成字载于书上的,不过几千字而已。如何用最少的语言,来包容最多的含义,古人着书的时候都会反复推敲,哪怕一个字也会耗费多年。
这也就形成了古汉语独特的微言大义。
一个字,包含了多重意义。如果不反复的听、记、阅读、理解,根本无法弄明白。
伏波兵法还好些,主要是记述马援一生的用兵心要。
可那《史记》……
董俷觉得,就他那点墨水去理解《史记》中的博大精深,显然是还差的太远。黄劭有时候会为他解释一番,可他的精力主要放在了那部《尚书》上面,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董俷跑过去请教一次两次,虽然黄劭不烦,可董俷却觉得很不好意思。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黄劭将会成为他的主要谋主。
如今能有机会多学一些东西,对于董俷而言有很大的好处,他又怎能总去打搅呢?
日子就是这样,在无聊中渡过。
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啃生涩的《史记》,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董俷有点不耐烦。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董俷更加想念刘望。
那是一个能和他说到一起的人,至少在很多方面,董俷觉得刘望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利用手中的便利,董俷让蔡府家人打扫房间,等待刘望的到来。
***
站在蔡府的水塘边上,董俷意外的发现,他好像又长个了。把正在练习猿戏的董铁叫过来,董俷笑眯眯的问道:“小铁,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有什么变化吗?”
董铁瞪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主人,还是老样子啊!”
“老样子?”
“唔,还有点变化……主人,您脸上的痘痘,好像比前两天有多了一点。”
那痘痘,说的董俷的青春痘。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细长眼睛一眯缝,“你没觉得,我好像又长高了吗?”
上辈子,董俷在二十岁的时候才长到了170公分。可现在呢,八尺身高,可差不多已经接近180公分了。如今又长了个头,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感到愁苦。
这还不到十四,等成年后,究竟要长到什么样子?
董铁惊叫一声,欢喜的说:“主人,您要是不说,小铁还真的是没有注意。您又长高了。小铁记得,离开家的时候,小铁到您的下巴,现在都高出小铁一个头了。”
肯定超过180了!
董俷挺了挺腰板,心道:这都快九尺了……老天,这不是再玩儿我吗?
“小铁,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初八!”
“那马嵩应该已经到河东了吧。”
董铁掐着指头算了算,“差不多,按照马嵩的脚程,也就是这两天抵达河东。说不定,现在已经见到老主人了呢。对了主人,您让马嵩去见华将军,有什么事吗?”
别看董俷平日里和董铁嘻嘻哈哈,但是到了正事上面,可一点都不含糊。
丑脸一板,看上去格外的吓人。他阴沉着说:“小铁,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最好问都别问。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不好。”
自从跟随董俷后,董铁从未见过董俷用这种语气说话。
打了个哆嗦,董铁头上冒出冷汗,连忙低头说:“主人,是小铁不对,小铁不该问。”
董俷没有再追究下去,拍了拍董铁的肩膀,向空旷的院落走去。
那是他临时性的演武场,翻身上马,双锤上下飞舞。三十六路长恨锤一气使下来,精神格外的矍铄。
董铁站在演武场的旁边,看着正在练武的董俷,一脸的羡慕之色。
如果我能有主人这样的力气,将来一定可以帮主人做更多的事情……唉,可惜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等到了第十五天,董俷有点坐不住了。
刘望早就应该来圉城和他相聚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再不济,也应该派人来说一声啊?观刘望的行事,并不是一个不知道礼数的人。就算是家里再忙,也不应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刘望的家里出了事情?可又能出什么事?
心里好像有一团火,董俷一连三四天都坐卧不安。
到了第二十天,刘望还是没有消息。董俷忍不住了,在一天晚上,等到了蔡邕。
“阿丑,还没有休息?”
蔡邕带着微醺之意走进了书房,看到董俷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怔。和阿丑相处的时间长了,蔡邕对这个孩子倒也颇为欣赏。至少有时候董俷会说出一些很精彩的话,值得人回味许久。而且,他的理解力不错,这一点远超过了同龄中人。
本来就有打算,等眼前的这些应酬结束了,就好好的教导董俷一番。
得良才而授之,也是人生一大美事。蔡邕本来已经打好了主意,准备过两天和董俷说这件事。可没想到,董俷会主动的来找他,让蔡邕倒是颇有些感到奇怪。
董俷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先生,您还记得刘望大哥吗?”
“刘望?你是说已吾人刘望吗?我怎能不记得他。你不提我也正要问你,你那刘望大哥不是说要来圉城吗?为何到现在连点消息都没有?唉,走卒贩夫,都是如此。”
言语间,对刘望的职业还是有些轻视。
董俷嘴巴张了张,想要辩解一番。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时间沉默下来。
蔡邕一见,不由得失笑,“阿丑,我说这话,倒也不是看不起他。刘望贤侄和我相处时间不长,谈吐倒也深得我心。只是他不一心向学,却做那贩夫走卒的逐利之事……我倒是希望,他有一日能全心求学,若有所成,他日成就一定不差。”
其实,不仅仅是蔡邕,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商人都抱有轻视之意。
甚至董家,当年也从事过商人的事情。但到了后来,还是要尽力的抹去商人痕迹。
所以,商人虽有钱财,却没有半点地位。
若求你的钱时,自然会帮你。若对你无所求,那就随时都会把你干掉。
董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对商人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山村闭塞,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靠山吃山,和商人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也就是他在县城上初中的时候,曾接触过一些商人。当然,这种接触也只是局限于他去购买东西。
“先生,俷这两日也觉得奇怪。刘望大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却迟迟没有音讯。俷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情,所以想要向您请辞,去已吾一趟,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你要走?”
蔡邕的酒意全消,带着一点不舍之意。
毕竟膝下无子,原先最疼爱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诺大的蔡府,时常是冷冷清清。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的蔡邕而言,家里的人多一些,也就可以排解掉许多寂寞。
至于和那些名士清流的交际,也是无奈之举。
蔡邕并不喜欢整日的风花雪月,故而听董俷这么一说,不免感到很不舒服。
董俷察言观色,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能看出蔡邕对自己的离开有些舍不得。
连忙说:“先生莫担心,俷去已吾,若是刘望大哥没事儿,还会回来,聆听先生教诲。说不定,到时候会与刘望大哥一同来拜访先生,还望先生到时候接纳。”
蔡邕笑了,摇摇头说:“老了,老了……也罢,你就去已吾走一趟,也算是全了兄弟的情义。若刘望愿意来,就带他来;若是他不愿意的话,你也不要太勉强。”
董俷插手道:“俷牢记先生的话!”
***
第二天一大早,董俷带着董铁和二十名亲卫,离开了圉城。
黄劭和剩下的三十名随从留在了蔡府,一方面是因为黄劭想要读书,另一方面那三十名随从也能保护蔡府的安全。虽说圉城是蔡邕的地盘,可董俷还是不放心。
天晓得,那些黄巾贼会不会卷土重来呢?
圉城和已吾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走的慢,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
董俷一行人马不停蹄,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离开圉城,夜幕时分就看到了已吾镇。
已吾属睢阳县的治下,人口不多,一共只有两三千人。
镇里的防卫不是很严密,低矮的土墙……董俷自认一个纵身就能从墙上跳过去。
镇门口,有几个乡勇看守。
董俷等人抵达已吾镇的时候,正是半夜。
乡勇迷迷糊糊的被董俷惊醒,自然很不高兴。不过看到董俷一行人都是高头大马,盔甲鲜明,武器精良,那一丝不满立刻就不见,非常马虎的检验了一下,就放董俷等人入镇。
董俷突然勒住马询问:“请问,这镇上可有一个叫做刘望的人?”
那乡勇一怔,警惕的看着董俷,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犹豫。见四下没有旁人,一个头目似的乡勇上前,轻声问道:“敢问阁下是刘望的什么人吗?”
“哦,我和刘望是在路上相识,途经已吾,想来拜访他一下。”
头目说:“刘望家,进镇之后顺着大街一直走,尽头左拐的第三个门。门口有一颗大树……不过,我还是劝您,如果和刘望没有什么过命交情,还是别去的好。”
董俷眼睛一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那头目不肯说,董俷又不好在这里动武。当下拱手道了一声谢,带着董铁等人催马就进了镇子。深夜寂静,马蹄踏在碎石铺成的街道上,发出了嗒嗒的声响。
镇子里很安静,看不到一个人。
董俷示意董铁牵马过来,从另一匹马上摘下了大锤,挂在马背上。
一行人沿着大街走到了尽头,向左一拐,在第三个大门口停下来。门前有一棵参天的古树,如同伞盖一样,罩在那宅院的上空,把大半个宅子都笼罩在阴影下。
董俷犹豫了一下,跳下马大步走上台阶,抓住大门上的门环,邦邦邦敲了三下。
门后鸦雀无声,董俷心生一丝不详预兆。
探手推了一下大门,那门竟然是虚掩。有一股血腥气从门内传出来,令董俷的汗毛立刻乍立起来。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突然就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坏人,拿命来!”
一支手戟从院内上空的枝桠上飞出,速度非常快,带着呜呜的呼啸声。董俷探步侧身一闪,那手戟铛的一声打在地上,溅出了一流火花。紧跟着,从树桠上跳下了一个人,双手一把明晃晃的缳首大刀,看份量大约在十几斤上下,朝着董俷呼的一刀劈过来,刀挂风声,招数更是走刚猛的路数,而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董俷不由得顿时愣住!
第五十八章 刘门血案(求收藏推荐)
持刀的人,年约**岁,还是个童子。黑黝黝的脸膛,长发扎了一个髻。
手中的缳首刀对这童子而言,显然是过于沉重。所以刀势虽猛,却是破绽百出。
对于这样的攻击,董俷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他单脚撑地,身形滴溜溜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侧身让过缳首刀,一把就攫住了那童子的手臂。童子吃了一惊,双脚站稳后蓦地向后一褪,单手运刀,横抹过来。
这绝非一个普通的童子,要知道这童子的刀法不但精湛,而且在进退之间丝毫没有半点的惊慌失措。只从他沉稳的反应,董俷可以确认,这童子定是经过世面。
不过,董俷倒不惊慌,抬手一记白鹤亮翅,脚下倒踩七星,躲过童子大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那童子吃不住力,啊的一声丢掉大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院中两块巨石后传来两个带着童稚音的喝声:“坏人,放开我哥哥(表哥)!”
话音未落,唰唰两道光毫射出。
这一次,着实让董俷吓了一跳。对方竟然用的是甩手箭,虽然力道不大,可因为距离很近,而董俷又双手抓着那童子,仓促间难以躲闪。好在董俷反应快,猛的哈腰,一把抱住了那童子,顺势一个懒驴打滚,甩手箭擦着他的后背就飞出去。
叮、叮两声,打在墙壁上。
怀中的童子大声叫喊,“满子,弗子,杀了这个坏人,不能让他进去。”
他用力的挣扎,可又怎是董俷的对手?不过,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哪怕是当年杀那些家将的时候,董俷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杀又杀不得,可是……
这童子是什么人?
董俷记得刘望说过,他膝下只有二女,还有个外甥,因为父亲早亡,虽母亲寄宿在他那里。
这手中的童子,难道是牛刚不成?
牛刚,就是刘望的外甥。不过据说也只有七八岁。而手中的童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当然不拍出那牛刚和董俷的情况一样,小而猛,看上去会比实际年龄大。
“出来,否则我就要杀人了!”
董俷厉声喝道,把那童子向后轻轻一送,自有董铁飞身上前,一把就攫住了手臂。
一名亲随奉上斩马剑,董俷一剑在手,气势更盛。
“里面的人听着,我乃刘望大哥的朋友,姓董名俷,乃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卓之子。若是刘望大哥的家人,请勿惊慌;若是贼人,乖乖走出来,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十名亲随抢入院中,一色的大盾长剑,朝着地上一磕,同时发出喊喝道:“杀!”
那声音是故意压低,仿佛是从肺里挤出来一样,不但带着浓浓杀气,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奇异魔力。一时间,院内竟然安静了下来,想那石后的人也感到恐惧。
“你,你真的是董叔叔!”
咦,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叔叔了?
董俷正疑惑,却看见正屋大厅里走出来了四五个人来。都是妇孺,两个女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的样子,面容憔悴,云鬓蓬乱。三个童子,二女一男,看样子都受了惊吓,躲在那两个妇人的身后,不时的偷偷朝董俷看一眼,马上又缩回去。
看起来,他们更怕董俷。
也是难怪,大半夜的,出现一个长相好似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剑站在自家的门口,身前还有十个手执大盾短剑的人半蹲在他身前。
任你胆子再大,也难免会感到害怕。
五个人走出来的时候,从巨石后也走出来了两人。
一人手中一把短剑,一个年龄大约七八岁,另一个就比较下,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不过,年纪虽小,却长得很威武。
董俷看看身后的孩子,又看了看那两个童子。一蹙眉,心道:这三个孩子倒是长得很像。
“你们是谁?可是刘望大哥的家人?”
“弗子,满子,你们都过来,他不是坏人,是你们刘伯父这次回来时认识的好朋友……董叔叔,还请您放了那孩子。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们再遇到危险。”
董俷想了想,抬手示意董铁放了那孩子。
没想到,董铁刚一松手,那童子转身一脚就踢在他的小腿上。没等董铁做出反应,就刷的跑向了那妇人,一边跑一边喊:“婶婶,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是好人吗?”
也许,在童子的心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
“小铁,没事吧。!”
董铁尴尬的说:“主人,是小铁不小心……不过,这小子的力气……呵呵,可不小啊。”
董俷点点头,对那妇人说:“人我已经放了,你们是什么人?刘望大哥如今何在?”
“妾身是刘望的妻子,祖籍中山。这是刘望的妹子……董叔叔,您怎么现在才来啊!”
董俷已经信了大半,抬手示意随从收起刀枪。
“嫂嫂,刘望大哥呢?”
“刘望,刘望他……”
那刘望的老婆话未说完,泪如雨下,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是刘望的妹妹镇静一些,走上前说:“我大哥,我大哥他被人杀死了!”
董俷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猛然听对方说出来,依旧如同是一声霹雳在头顶炸响,震得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刘望大哥,被谁杀了!”
“刘伯父是被坏人杀死了……”
先前从树桠上跳下来袭击董俷的童子大声说道:“五天前,有一群坏人闯进了刘伯父的家中,杀死了满门大小,只剩下婶婶和姑姑,还有大丫二丫和牛子活着。”
董俷细目一眯,看着那童子道:“那你又是谁?”
“我叫典佑,是随叔叔前来拜访刘伯父一家人,你是刘伯父的朋友吗?请为刘伯父报仇!”
那童子说着,上前一步插手请求。
言谈举止之间,颇有一些成人的风范。
另外两个手持短剑的童子也一同上前,和典佑并肩站立。
“我叫典弗!”
“我叫典满……请为刘伯父报仇!”
典佑、典弗、典满!
对于董俷而言,这是三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不过也正是从这三人的姓氏当中,他想到了一个人。
“典韦是你们什么人?”
典佑和典弗说:“是我们的叔叔!”
而典满则回答:“那是我爹!”
典韦,典韦果然出现了。董俷强忍着询问下去的冲动,目光一转,盯在了刘望一家人的身上。
“董叔叔,还请到屋里坐。”
两个妇人侧身邀请,董俷点点头,“董铁,带着人警戒四周。若发现有异况,立刻禀报。”
“喏!”
董铁一挥手,十五名随从随即散开。
还有五人,四十多匹战马进了院子,直看的典家三兄弟眼睛发绿。这三兄弟也是好武之人,从小随典韦习武。可何曾看到过如此神骏的西凉战马,何曾看到过那些随从身上,比之官军还要高出几筹的装备。就连那牛刚,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四个小孩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
倒是两个女孩儿,很乖巧的抓着母亲的衣襟,走进了大厅。
刘望的妹子,点燃了烛火,把大厅照的通透。厅中还有血腥气,董俷环视一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墙壁上,还有柱子上面的血迹。家具凌乱的倒了一地,有几张长案上,还有明显的刀剑留下的痕迹。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激战。
刘望的妻子有些笨拙的收拾两张席子,然后愧疚的说:“叔叔,请坐!”
董俷的脸色铁青,点点头在一张席子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嫂嫂,我与刘望大哥一见如故,如兄弟一般。都是一家人,请不要客套。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望大哥怎么就会被人杀了呢?被谁杀了?那凶手在何处?官府又是如何说呢?”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刘望的妻子神情暗淡。
“其实,都是这家产惹的祸……刘望经商多年,这些年着实赚了不少的钱,也让很多人眼红。这次刘望回家以后,没两天就有睢阳县的李大户来找他。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吵了起来。后来据刘望说,那李大户是邀他加入一个什么道……当时妾身也没有在意,故而记不清楚。反正,刘望当时有一点紧张。”
‘什么道‘?
董俷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说:“太平道吗?”
刘望的妻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小妹却抢先开口说:“对,就是太平道,太平道。”
董俷有点糊涂了!
怎么刘望和太平道又扯到了一起。
大丫,也就是刘望的女儿说:“叔叔,当时我和二丫在门外偷听。李大户说,要爹爹加入太平道,还要捐出所有的财物,说什么日后会享尽富贵,但是爹爹不同意。李大户走的时候很生气,说让爹爹考虑十天,十天后他会带人在来拜访。”
董俷明白了,原来是太平道看上了刘望的家产。
刘望的妻子连忙捂住了大丫的嘴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她苦笑一声后,对董俷说:“叔叔,大丫后来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不过我不太相信,以为那李大户只是在恐吓。刘望刚开始也有点紧张,可又有些舍不得这些年积攒的家产。大约过了三天,见没什么动静,也就没当回事。还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去圉城,和你聚会,然后要拜见一位大人物,从今后再也不去经商了。”
董俷神色漠然。
刘望看起来已经决心读书,不再做商人了。只是……
回想和刘望交往的种种,董俷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的痛。他沉默了半晌,抬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约过了十天,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刘望出去看了一眼,就回来把我们藏进了地窖里。我们在地窖里听到刘望叫喊李大户的名字,后来就没了声息……当时我们很害怕,在地窖里躲到了天亮。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我们才出来……连家丁一共一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我们五个。”
刘望的妻子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两个丫头也在抽泣,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望的妹子倒坚强一些,“家里的财物都没有了!我们去告官府,可官府说是盗贼干的事情,和李大户无关。那天晚上,县尉大人和李大户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还说,我家的田地要重新分配,除了两亩薄田和这幢宅子,都被官府收走,又廉价的卖给了李大户。官匪是一家,我们那时候就知道,他们早就串通了!”
董俷的脸色越发阴沉。这恐怕不仅仅是官匪串通,而是官府投靠了太平道!
“那典韦如今去了何处?”
“典家叔叔在五天前来了这里,听说了事情之后,非常恼怒。他在这里等了三天,见李大户没有派人来,就让他三个孩子留下来保护我们,自己独自去了睢阳。”
刘望的妹子拉着两个女孩儿,扑通跪在了董俷的面前。
“董家大哥,我哥哥回来后一直说您是个了不起的人,还说以后要追随您建功立业。可没想到……我待我家嫂嫂求您,求您为我哥哥报仇。我哥哥,死得冤啊!”
大丫二丫奶声奶气的说:“请叔叔为我爹爹报仇!”
与此同时,典佑三兄弟和牛刚也闯进了大厅,同时跪在董俷的面前:“请叔叔做主!”
眼看着这一家人的惨状,董俷只觉一股火冲向头顶。
拍案而起,那坚实的长案被他一掌拍断。董俷怒吼道:“此仇不报,俷誓不为人!”
第五十九章 古之恶来(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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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望可说是董俷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朋友。
顾雍和他交往虽然亲近,但隐隐之间还保持一种距离,算不得纯粹的朋友。至于其他人,或是他的亲人,或是他的手下。董俷时常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孤独的人。
而刘望的出现,毫无疑问的令他摆脱了这种孤独感。
两人相交不算太长,但却是惺惺相惜。董俷不以刘望是商人而轻贱,刘望也不曾因他的相貌而拒之千里。两人在很多地方能谈到一起,可说的上是一见如故。
董俷自然不会再管什么冷静不冷静!
姐姐的仇不能报,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只能忍耐。但忍耐却不等于忘记,在董俷的心里面,总是有一股火。如今他远游在外,更没了束缚。这好朋友的仇恨,他又怎能不报?若这时候还说什么冷静、忍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骨子里,董俷有一种快意恩仇的任侠之气,而且做事不会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要做了,他就不会有半点的推脱。立刻安排起来,让董铁带着十个人帮助刘望一家老小收拾行礼,准备车仗。虽然财物被抢光了,可破旧的车辆还有。
董俷有马,可以代替牛来拉车。
他自己则带着十个人,二十匹马准备前往睢阳。
典佑四个童子拉住他的衣袖,“叔叔,请带我们一起去吧。”
“尔等童子,去干什么?”
典佑不服气的说:“谁说我是童子?我八岁就跟着叔父在山中狩猎,还亲手杀过一头狼呢。”
这孩子带着一股子豪气,令董俷非常喜欢。
典门之下,果然是无弱者。虽还是童子,却已经显露出峥嵘。董俷更想见一见典韦,不为别的,只为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天下之中,除那古之恶来还能有谁?
耐下性子,董俷把三个小孩儿都拉过来。
“叔叔知道你们都是勇武之人,你们的爹爹、叔父也是天下间少有的豪杰,你等将来,定然不比他差。只是你们如今尚小,而且你刘伯父一家,还需要你们来照顾……你们看,大丫、二丫她们比你们都要小,还是女孩子。当英雄,不只是杀人报仇,保护弱者,也是你等强者的责任。留下来,好好的照顾她们,知道吗?”
典佑三人的年纪还小,却明白了董俷的话。
在他们看来,这董家叔叔和他们的叔叔、爹爹长相差不多,而且很厉害,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而英雄如今把他们也视为强者,心中怎能不激动?强者,应该保护弱者!
三人插手行礼,“谨尊叔叔之命,只要我三人一息在,绝不会让人欺负婶婶她们。”
“好样的,等这件事结束了,叔叔答应你们,送你们一人一把趁手的兵器!”
“真的?”
董俷笑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三子高兴万分。看董俷的随从手中的兵器,三人早就眼红了。如今董俷答应他们……
董俷走到刘望妻妹二人身前,“嫂嫂,刘家姐姐,咱们这么一动手,刘大哥的这宅子和土地,可就要不得了。”
刘望的妻子点头说:“我等明白,听从叔叔吩咐。”
“一把火烧了,绝不留给那些混账东西……收拾完了之后,你们随我那仆人立刻离开。照顾好孩子们,这是刘大哥的骨血。在已吾镇外,睢水河畔的树林中等我,若信得过我,可随我一起去凉州。有俷一口吃的,就绝不会亏待嫂嫂和孩子们。”
刘家二妇人跪下来哭道:“我等听从叔叔安排!”
“小铁,照顾她们。若有人企图阻拦你们,格杀勿论。”
“喏!”
“成蠡,带人上马,随我前往睢阳。”
成蠡,是成家随从的头领,为人很机敏,同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更兼是忠诚之辈。
听到董俷呼喊,成蠡答应一声,立刻命人上马。
董俷跨上象龙,把双锤挂在鞍桥两边,斩马剑插入兜囊之中,一马当先冲出刘家。
十一个人,二十匹马,在夜色中疾驰。
钉了马掌的战马踏在地面上,那带着冰冷铁锈之气的声响,弥漫小镇的上空。
醒着的人,只觉心惊肉跳,躲在房间里不敢露头。
小镇门口的卫兵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缩在旁边,看着那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冲出去,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送这群爷走了,没想到,那刘大户居然还认识这等人物。哈,只怕李大户要倒霉了!算了,和我等无关。
卫兵们刚想缩回房中休息,突然间听到有人凄厉的叫喊。
“着火了,着火了!”
抬头看去,只见小镇中有一处房舍火光冲天,把半个已吾镇都照应的通通透透。
有马蹄声响起,更有车辕滚滚声。
二十匹马,牵引着一辆大车从街道的尽头驶来。
有一个头目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骑闪电般冲过来,马上之人手持狭长卷刀,挥刀就砍下了那头目的脑袋。鲜血冲天喷涌,马队缓缓的向小镇外驶去。
这一回,没有一个卫兵敢上前。
先不说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就是那浓浓的杀气,就知道他们绝不好惹。
更何况说,看这些人的装备,一群卫兵羞愧的简直要自杀。人家那叫什么装备,咱身上的这些零碎比起来,简直是垃圾。人多,人多有屁用,还不是过去送死?
没错,保命要紧!
这乡勇自有他们的生存哲学,一个个眼睁睁的放车马离去。
此时,已吾镇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瞬间,就把一条街的房舍都给烧了起来。人们冲出家门,敲锣打鼓的叫喊着救火。
一个老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刘望家的鬼魂来报仇了!他们一定在责怪,那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周围众人,随即缄默。
***
清晨,睢阳县城门开启。
董俷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冷然道:“成蠡,你带着人给我守在城门口。一旦听到城里有动静,就给我躲了城门,等我来和你汇合。”
“主公,您一个人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想当初西羌十几万大军都困不住我,这区区的睢阳县,能难住我吗?”
成蠡点点头,也是!
睢阳只是个小县,如何能比得羌骑凶狠?可十万羌骑都奈何不得主公,担心什么?
“既然如此,主公保重!”
董俷点点头,牵着一匹马就朝睢阳县城门冲去。
守在城门口的郡兵老远就看见了董俷,立刻大声叫喊起来:“什么人,再不停下来,就放箭了!”
“我乃河南尹王允大人的信使,有急事通禀睢阳县委。尔等让开,否则死伤勿论!”
河南尹,那可是正经的上官衙门。
郡兵们这辈子见到的最大官员可能也就是他们的县尉。王允大人是谁?没听过。不过听上去很嚣张……而且来人的打扮,啧啧,那可不是咱们这些小兵见过的。
立刻散开,一人双骑风一般的冲进了县城。
此时,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远远看见董俷冲过来,都惊恐的向街道两边躲闪。
这种事情,董俷当年可没少看董媛她们做。
如今自己做起这样的事情,才知道这纵马在闹事疾驰,当真是妙不可言,威风的很。
不过,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大户的住处。
刘望的妻子已经说明白了,那李大户名叫李永,曾经担任过富春长,颇有家资,和睢阳县尉更是好朋友。他就住在睢阳大道上,大门非常高,朱红色,门口还有两尊辟邪神兽的石像……哦,李大户家对面,是一个酒楼,据说就是李大户开的。
所以,董俷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李大户的家。
李大户家的大门紧闭,对面酒楼也还没有开门。酒楼门外,停着一辆车,上面放着一坛子一坛子的鸡酒。车辕旁边,蹲着一个汉子,衣衫褴褛,头戴一顶毡帽。
低着头,埋在双腿之间,似乎在打瞌睡。
也许是给酒楼送酒的人吧。可能是起的早了,所以很困,故而连马蹄声都没惊醒他。
董俷甩蹬下马,从马背上抽出斩马剑。
大步流星走上台阶,用斩马剑的缳首用力敲击大门。酒楼前的汉子,缓缓抬头。
天,这家伙,这家伙可当真是长得有性格。
说的好听了,那叫做仪容魁梧,威猛;说的难听了,那就是长得奇丑无比。面带黄色,连眼瞳都泛着猛虎一般的黄色凶芒。豹头狮鼻,颌下长漆黑短须。看到董俷在台阶上敲门,这汉子也缓缓起身,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刃,藏在袖中。
身高足有九尺,比董俷还要高一些。
长得很丑,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刚烈之气。若是董俷这时候扭头,定然会把他和某人联系起来。
可惜,董俷此时却留意在大门之后的动静。
门后传来了声音:“谁?一大早的,敲什么门?”
“告诉李永,就说巨鹿来人,有要事禀报。”
若那李永是太平道的人,一定会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迎接。如果不是,说明还有隐情。
董俷有一种预感:太平道疯狂的敛财,只可能为了一件事,他们起事在即。
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大门敞开,一个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问道:“仙师何在,仙师何在?”
看到董俷的时候,那中年人一怔。
董俷没等他明白过来,厉喝一声:“李永?”
李永本能的应道:“正是……”
话音未落,就见董俷刷的拔出了斩马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董俷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永奸贼,爷爷侯你多时,拿命来!”
一道人影冲上了台阶。与此同时,斩马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斩落下来。
噗-
血光崩现!
第六十章 双丑会(求推荐收藏)
董俷不是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过来,在挥剑的同时,猛然侧身。
人影从他的身边冲过去,一把锋利的匕首戳进了李永的胸口,顺势一转,把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生生的给剜了出来。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几乎是不分先后,斩马剑砍下了李永的脑袋。
董俷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先是一怔,脱口叫道:“可是典韦?”
“正是某家,贼子拿命来!”
说着话,典韦挥匕首刺向了董俷。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董俷那想到典韦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吓了一跳,手腕向下一顿,斩马剑的狮头缳首正好磕在匕首上。
铛的一声,磕飞了匕首。
可董俷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眼看典韦赤手空拳又要扑过来,忙大吼一声:“我是刘望大哥的朋友,不要误会。”
典韦猛然刹住了攻势,看了看董俷,“兀那丑鬼,你说的是真话?”
**!
已经多少年没有说过这种脏话,可这一刻董俷还是忍不住把上辈子的口头禅带了出来。这货也太悍了一点吧,我是丑,你也比我漂亮不到哪儿去,居然叫我丑鬼?
不过这时候,李府的家人已经反应过来。
“杀人了,主人被两个丑鬼杀了,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另一边,李府门前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会无人知晓?不一会儿的功夫,从长街拐角处跑来了几十个人,手执缳首刀,一边跑一边叫喊:“凶手何在?凶手何在?”
典韦扭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家丁,“外面你的,里面我的!”
没等董俷答应,他已经冲进了李府。迎面一个家丁上前,刀还没有举起来,就听到典韦一声爆喝,“去死!”
那喝声如雷,配合典韦满身满脸的血污模样,吓得家丁一个哆嗦。
典韦也趁势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家丁的脖子。百十来斤的人被他单臂举起,朝着后来冲上来的家丁就砸了过去。原来这家伙不是在宛城才用人当兵器,合着现在就已经有这种习惯。典韦的力气当真惊人,能用匕首生生逼退董俷,其武力可见一斑。
冲入人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手中的人体就是一顿乱砸。
家丁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家伙,躲闪不及的就被砸中,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别看家丁的人数不少,在这一刹那间,居然是齐刷刷的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
典韦这边大展神威,董俷在府外也开了杀戒。
迎着那些官兵就冲了过去,斩马剑在他的手中迸射出数十道电光,也分不清那道是真的,那道是假的。剑光吞吐,鲜血喷溅。残肢断臂飞落四周,那董俷如同下山的猛虎,一人一剑,竟然杀得数十个官军抱头鼠窜,更别说上前抓捕董俷。
“一群废物,给爷爷闪开!”
一个步弓手冲上前,看上去是这些人的头目。手中使得一把大铁矛,迎着董俷就冲了上来。从西北杀出来之后,董俷很少有过如此痛快的杀戮。那大铁矛刺来,看似很快,但在他眼中却显得极为迟缓。双手握住了斩马剑,一招迎风摆柳。
剑光分为两道,一道砍翻了一名官军,另一道剑光凶狠的劈在了矛脊上。
步弓手如受雷击一般,双手发麻,大铁矛险些就飞了出去。这也就是董俷手里的武器是斩马剑,若是换上他的大锤,只怕这一下就足以能要了这步弓手的性命。
“好本事,再接我一招,连环锤!”
董俷后退一步,呼的拔身跃起,双手握住斩马剑,大吼一声:“杀!”
铛!
剑光如电,步弓手根本无法躲闪,举矛封挡。董俷是从空中劈斩,力道足有万钧。这连环锤本来是长恨锤的招数,用在了斩马剑上,却又显出一种别样的威力。
一口气在体内流转,董俷身体仍在空中。
“杀,杀,杀……”
连喝十六声,双足方落地。铛铛铛……刀矛相击十六下,震的那步弓手险些跪在地上。大铁矛根本就抓不住了,双手虎口迸裂,那鲜血把铁矛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董俷站稳,挥剑再击。
“震山锤!”
一剑再次劈落,带着呼啸的风声。步弓手吓得魂飞魄散,打起精神举矛再次封挡。
只听啪的一声,那百炼斩马剑粉碎,铁矛也成了两段。
一道血痕,从步弓手的头顶出现,一直朝下蔓延,身上的盔甲都显出了一道裂痕。
这一剑,生生的把这步弓手劈成两片。
不过斩马剑受不了董俷的力气,终于破碎。一旁的官军看到董俷没有兵器,立刻叫喊着扑过来。哪知道董俷却在这时嘬口吹响了口哨,听在李府门前的象龙一声唏溜溜的暴嘶,风驰电掣般就冲了过来。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官兵,一下子就被象龙给撞的骨断筋折,倒在地上惨叫不停。象龙冲到董俷的身边,董俷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擂鼓瓮金锤在手,董俷顿生豪气。
战马长嘶,金锤舞动,几十个官军被砸的血肉模糊,倒在了长街之上。
这时候,李府燃起了熊熊烈焰,典韦浑身是血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鲜血,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了。拧下了李永的脑袋,挂在腰间。不过当他看到长街的情形,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杀的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这一位……
看了董俷一眼,典韦大步流星走到装着鸡酒的车架上,拿出了两柄大戟和一个背带。
背带上挂着十二柄手戟,他走到董俷面前一拱手,“好兄弟,待刘大哥谢谢你!”
董俷在马上端坐,稳如泰山。
“刘大哥也是董某的大哥,何来这谢字?典兄,可识得马术?”
典韦大笑道:“当然识得。典某的马术,还是刘大哥传授,再烈的马也能降服。”
“既然如此,典兄上马,你我杀出睢阳!”
董俷带来了两匹马,如今正好一人一匹。
他那匹吗虽然比不上象龙,可也是难得一见的西凉马。典韦一见,眼睛顿时一亮。
“既然如此,典某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翻身就上了马。双脚无意间碰触隐藏在马鞍下的双镫,典韦不由得一怔。
“典兄,你我杀出去再说!”
典韦点头,双脚套在双镫之中,只觉坐在马上安稳的很,更能使出力量。
这二人在火光之中,侃侃而谈,对于远处赶来的官军,视若不见。打马扬鞭,朝着城门就冲了过去。身后,数百名官军紧紧跟随,突然有人高呼:“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城门口的官军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听到有人高喊,那都伯立刻大声叫喊道:“关门,关门!”
十几个官兵同时推动城门,徐徐的关闭。
董俷远远的看见,一催坐下象龙,在马上爆喝一声道:“巨魔士何在?拦住他们!”
从城门口两边杀出十人,为首的正是成蠡。
卷刀挥舞,正忙着关闭城门的官军,被杀得是抱头鼠窜。
也就在这时候,董俷和典韦赶到了。两人二话不说,一个舞动双戟,一个扬起大锤。
城门口才能有多少官军?
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个!这些人本就不够成蠡等人杀的,如今在加上董俷和典韦两头老虎,更是溃不成军。一轮冲击,就足足死了四五十个。董俷站在城门口,单手推动城门,口中一声大吼……十几个人才能推动的城门,被他生生推开。
一行十二人,冲出了睢阳城。
此时,李府的火势已经蔓延了大半个睢阳,百姓们纷纷喊着救火,而睢阳城头,响起了呜咽的号角声。数百官军从城里冲出来,沿着董俷等人的方向就追击下去。
跑了大约二三里,董俷突然勒住了马。
典韦奇怪的问道:“兄弟,为什么不走了?”
“那些尾巴实在讨厌,典兄可敢和某家再杀一场?”
典韦怔怔的看着董俷,放声大笑起来,“好兄弟,果然有胆色,不愧是刘大哥的朋友。你有此豪气,某家焉能落后。也罢,今日就和兄弟一起,杀他一个痛快。”
这两个人对于追击的数百官兵视若草芥。
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们疯了。但成蠡等人不这么看。相反,他们倒是觉得,若不是这样,自家主公焉能数十万羌人称作巨魔儿?至于典韦,虽不是很了解,但能被主公看重的人,想必不会差。十个人勒住马,在两人身后一字排开。
远处,烟尘滚滚,官军越来越近。
而董俷和典韦却是谈笑风生,对那官兵视若不见。
还有二十步,扑面而来的兵器寒意已经袭来,成蠡等人紧张的握住手中兵器,心里砰砰直跳。只是董俷没有下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十五步……
董俷和典韦几乎是同时动作,双手执手戟投枪,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同时大喝。
投枪、手戟,带着万钧之力飞出,为首的十几名官军被惯下了战马。
官军的队形一阵散乱,而董俷已经摘下了双锤,厉声喝道:“巨魔士们,凿穿!”
十二骑,如同十二头猛虎,冲进了乱军之中。
董俷手起锤落,砰砰砰连下三人。典韦也不示弱,大戟翻飞,剁、刺、勾、片、探……甚至比董俷还要凶猛,一轮冲杀下来,死在典韦手下的官军不下二三十。
“痛快,痛快!”
典韦哇哇大叫,而董俷则放声大笑。
在战场上,这两个人如同两个疯子,俱是相貌丑陋的吓人,可杀起人来却一个比一个凶狠。
成蠡十人受这二人鼓舞,十成力气更发挥出了十二成。
旷野中,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凿穿,是成家上下用百年时光,把当年伏波将军马援的骑战之法进行了改编。更灵活,更具杀伤力,当然对骑士的要求,也更高。董俷接手之后,将这种战法命名为凿穿。
四五百名官军被一轮凿穿下来,就死掉了近二百人。
平时荒于训练,又何时见过如此猛将,何曾见过巨魔士这种凶狠的杀法,俱愣住了!
对方之后十二个人,可在幸存的官兵眼中,却好像十二尊魔神。
一个士兵突然一声大叫,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扭头就跑。这一个人带起了头,好像传染病一样立刻蔓延开来。数百名官军同时呼喊,扔掉了兵器朝四处溃散。
远处城头上,那睢阳县尉只觉口干舌燥,两眼发直。
老天,这些人是什么人?从何处来?如此凶悍之徒,试问天下谁又能是他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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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鼎艳修》作者剑侠痕迹的新作《少爷的妖狐生活》
书号是1018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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