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黄泉夜景（下）
“那照你这么说，此地应该人数众多才对吧，怎会如此寂寥。”昊道。
“不是说过了吗？你们选的路错了，昼行人事，夜行鬼事，这里既然是黄泉刻拓，就得按黄泉的规矩来，自然是夜深时才有正道可走。”老翁冷笑一声。
昊转转身子，道：“这也没太阳啊。。。”
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天上的确没太阳，但能够明显感觉到，整个天空正在逐渐变得昏暗而低沉，风也逐渐变得阴寒刺骨，昊抖了抖，感觉血液流动都有些停滞。
“咳，咳，咳。。。”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昊连忙转身，俯下身子，声音温柔而恭顺：“主人，你醒了？”
老翁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诧异，显是没想到以昊如此实力和这般血脉，竟会是别人的灵兽，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既让人讨厌，又让人亲切，像是走在佛魔边缘的迷途之人。
灵境实力对大部分底层来说，也算不错了。
“昊？是你啊。。。。这是哪里？”古川想试着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每说出一句话都带着呻吟，像是破烂的风箱。
昊连忙把他扶住，道：“主人，你且先行养伤吧，我给你喂了万岁蟾蜍的肉芝，想是能助你恢复不少。”
古川虚弱地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撑不起自己的脑袋，连忙躺下，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如似神游。
此刻他身上的创伤竟已奇迹般地愈合，想是黑魔气和肉芝的共同功效，不愧是号称能让人与天齐寿的异宝，不过内部应是依旧受损严重，此刻只能勉勉维持机能，别说战斗了，就是站起来也是难事，想是再恢复过来必得多耗费些光阴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只听到桨拍打在水面的声音，清脆而悠远，显得空旷。
“蟾蜍死了？”古川突然出声。
昊微微一愣
，道：“是的。”
“我杀的？”
“是。”昊犹豫了一下，将古川昏迷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古川，包括泰岳英勇就义的事，至少在昊的心目中，泰岳此去，有去无回。
古川耐心地听完，没有发表一点意见，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江面，眼神涣散，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又似在聆听着什么。
昊见古川这样子，颇显伤感，准备安慰他几句，刚一开口，古川说话了。
“不，他没有死。”古川道，声音柔弱，但坚决。
昊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心想：“主人啊主人，我知道你对他感情深，我和他感情也不浅，但若执意这般认为就太固执了。”
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古川似是看出了昊心中的不信，向着灵纹努努嘴，道：“他若死了，我定是第一个感觉到的，但我能感到他没死。”
昊不再说话，晃晃身子，表示认同，心里在想：“主人啊，把你们隔开的可是一整个江面那么大的空间隔阂，其中还有那么多空间裂纹和紊乱，灵纹之间的联系早就不灵了。”
“这么说，我们这湖下尽是鬼魂蛇虫咯。”古川也没有多执着这个话题，问起他事，只是眼中伤感，像是有一簇小小火苗，在风中摇曳，似将熄。
昊刚给古川讲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他这里的基本情况。
“可以这么说，但有一大块空间，也就是江面这么大的空间将彼此之间隔开了。”
“也就是师父所说的，掉下去后极大概率被空间裂缝给绞死，幸运的话会被空间甬道给传送到其他地方的那个东西？”
“嗯。”
“你们不是想知道正常的道路怎么走吗？待最后一丝光明被黑暗吞没，你们就可见到了。”一直没说话的老翁突然出声，手中的桨也停了下来，望向远处，似在等待什么。
昊将古川扶坐起来，让他的背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共同顺着老翁所看见的地方望去。
黑暗一点点将周围笼罩，像是一只吞噬光明的巨兽正用其巨嘴一丝丝地吞没点点星火，仅存的黄昏般幽暗的光明渐渐消逝，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渐渐死去。
某一刻，光明遁消，黑暗为主。
古川再看不清任何东西，目光所至，皆为不见。
黑夜的极致便是光明，在黄泉，黑暗寓意着盛宴的开端。
啪，啪，啪，哗，哗，哗。
黑暗中隐约多出来些轻微的声音，像是桨拍打水面，小舟破水前行的声音。
初时只如蚊吟，后渐如雨下，愈来愈多，如万舸争流，千舟齐下。
黑暗中，悠悠地突然冒出一丝星火，微微亮的似萤火，形若灯笼。
古川心中惊讶，直直看着，说不出话来，竟觉得黑夜中的小光有着别样的美丽。
唰，唰，唰。
越来越多的星火燃了起来，像是蛮夷人宴会时逐渐点燃的篝火，几，几十，几百，几千。。。
星星点点的光火燃了起来，像是繁星自天空坠下，点缀江面，映得江面光彩喜人，又如萤虫飞舞，团聚结队的舞蹈，以歌颂上天恩德。
一时间，星如雨，焰似花，朦朦胧胧出其里，星依云渚溅溅，露零玉液涓涓。
“真美。”古川叹道。
“是啊。”昊应和。
乌金也直起身子欣赏着这美景，一脸陶醉。
“这是什么？”古川道。
“这些啊。”老翁突然弯下腰，在船头捣鼓一阵，只听唰地一声，船头亮了起来，明艳的像是美人的脸蛋，和那些明火如出一辙：“那些跟你们一样，都是到这黄泉路上的旅人。”老翁顿了顿：“夜晚，才是到这来的正确途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总督大人（一）
“这些人都是要过黄泉路的？”古川语气惊讶。
“现在看来，应是这么回事。”昊道。
明火缓缓移动，有些越来越远，有些越来越近，离得近了，古川便看得真切，像是在迷雾中突然看见了一片繁星。
每一簇明火都代表着一叶小舟，明火闪在船头，和古川这只一模一样。
小舟在江中缓缓划过，荡起白条水纹，若隐若现。
每一小舟上都有一摆渡人，同古川舟上的一样，都是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老翁，蓑笠之下，阴影照面，握着船桨的手指是森森白骨，无一血肉肌肤。
舟上载的旅人可谓“多姿多彩”。
有谈笑风生的一群公子哥，鲜艳怒马，在这些许明火微微照亮的黑夜格外夺目，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像是踏春赏景的闲人。古川为此还多看了几眼。
有袒胸露乳的糙汉，衣不蔽体反引以为傲，声音粗鲁，嗓门巨大，口水飞溅，三五成伙，动作幅度巨大，饶是小舟了得，竟没翻下去。
还有火爆女郎，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有三三两两组队的，也有一个单飞的，还有一群人包了几个小舟，舞刀弄枪，声势浩大。
恍惚之间，古川觉自己回到了繁华的城市，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谈论的尽是江湖轶事，儿女情长，唠的全是家长里短，壮志幻梦。
“很美吧。”老翁突然出声。
“他们都是为了黄泉之死的？”古川问到，他之前已从泰岳那里得知了相关信息。
“自然。”老翁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指向一处：“也不尽然，也有的小情侣一同来欣赏风景，不得不说，夜晚的黄泉路的确别有一番意味，便是我在这待了这么久了，每当夜晚降临时都会被震撼到。”说这话时，老翁嘴角微微翘起弧度，像是在微笑，阴影笼罩下的眼睛微微闪烁。
“而且，情侣一同走黄泉路的话，有独特的寓意。”老翁续道。
古川顺着老翁手指方向看去，是一叶孤舟，亮着明火，船上是对情侣，女孩像个调皮捣蛋的主，一手挽着男孩，另一手在江面指指点点，脸上兴奋不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整张俏脸都红扑扑的，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可爱温润，颇有种“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之情，男子矜持很多，一脸温和，跟女子说说笑笑，看向女子的眼中如含一湾春水，柔情似雨，神采异异，把女孩的脸都给照亮了。
两人说说笑笑，宛若置身世外，像是黄泉路上一点灯，透着喜庆可爱的粉红色光芒。
“火玥儿。。。。”古川低语，神情向往，忆起往事，下意识道：“什么寓意？”
“携手度黄泉，寓意同生共死，以昭忠贞不渝之心。”
古川愣了一下，没想到黄泉这种阴暗的地方会引出如此浪漫之事，想了想，颇觉有理，重重地嗯了一声。
江上繁星，人声相和，生气把这鬼地方给活生生地改造成了人间滚烫。
“对了，听昊说坐你这船得付钱，是多少？”古川道。
老翁嘿嘿一笑：“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死人。”古川立刻答道，神色淡然。
“咦？！”老翁眉头一挑，摸摸蓑笠帽，语气惊奇：“你怎知？”
古川瞟了他一眼：“你这手指无筋肉，全是骨头，想是骷髅身，但骷髅一族灵智极低，你必然不是，此处又是黄泉路，自然得是死人才会如此。”
“嘿嘿，不错，我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昊心惊，暗想自己刚才怎么没看出，只觉他手指独特，全没想到他已是死人。
古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不只是我，这所有的摆渡人都已经死了，我们的尸身早就应该化成尘土，灵魂早就应该消散。”老翁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还透着淡淡的悲伤：“结果。。。”
老翁突然暴躁起来，猛地
一跺脚，大喝：“结果这该死的诅咒把我们困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天天待在这破船上！！”
“你是怎么死的？”古川皱着眉头，实没想到还有这般诅咒之法，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额。。。”老翁突然沉默了，表情有点尴尬。
“嗯？”古川疑声问到。
“我。。。我是穷死的。”老翁有点尴尬，讪讪说。
场面瞬间寂静，古川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好半晌才继续问道：“穷死的？”
“嗯。。。”老翁轻咳几声，清清嗓子以掩饰尴尬，徐徐说来：“我本是农家一布丁，生性好赌，本就家境贫寒，却又陷入赌博无法自拔。”
古川微微点头，示意续说，这个世界还是以普通人过着普通日子居多。
“后来散尽家产，虽然本来就不多，逼死父母。。”说到这里老翁语气变得伤感：“我当时走投无路，想去抢劫做些罪事来搏点钱财，奈何实力不足，能力不够，试过几次，被打成残废，再也不敢，心生死志，哎，却更是不敢。”
说到这里，老翁语气变得懊悔，言下之意是若当初直接寻死多好，也不用再受这般折磨。
“后来在一个深山老洞处待了几日，又饥又渴，把眼皮下能见到的东西都吃了，终有一天我实在撑不住了。”老翁突然顿住了，神色变得惶恐，骤然把声音给压低，像是在害怕什么。
“来了两个人，他们自称是黄泉的使者，说是能帮我还债，还能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即使是个普通人，也能过上极其富足的生活。”
“你答应了？”古川问。
“那是自然。当时的我不答应也是死，更何况他条件这么诱人呢？”
“然后呢？”
“然后。。。”老翁声音有点颤抖，说话都哆嗦了：“后来。。后来我才知道，这原来是恶魔的礼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总督大人（二） 孬哥
“哦？”古川一挑眉：“很新奇的比喻啊，此话怎讲？”
“这不是天上的馅饼，也不是免费的赠予，是要付出代价的。”老翁道。
“什么代价？”
“他们的原话是‘给你一堆金山，供你肆意享用，然一旦用完，就得替我们做事。’”说到这里老翁叹了口气：“你们绝对想不到，当时他们给的，真的是一座金山，是一座元宝堆起来的金山。”
古川点点头，他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大笔财富弥足珍贵，其诱惑力不亚于绝世功法之于修炼者。
“当时我只觉得自己眼睛被闪瞎了，感觉跟做梦一样，恍恍惚惚，连连答应，全然没去管是否用得完，什么时候用完，和替他们做什么事。”老翁吞了口口水，往日场景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他们让你做的事就是撑船？”古川道。
老翁点点头，继续说到：“我拿到钱后，先把债还了，之前吃了赌瘾的亏，认真过了几年日子，又有这座金山在手，过得无忧无虑，娶妻生子，选了个好风水地，把爸妈给重新好好葬了，倒也算惬意。而且我开了几家商铺，向来都是年年盈利，有赢无亏，金山倒是越堆越高了。”
古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你的钱不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那他们让你做的事岂非一辈子都不用做？”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甚至心中还万般窃喜，道可以这样享福一生了，直到有一天。。。”老翁顿声，突然不说了，望向前方，声音像是被一刀斩断，戛然而止。
古川一愣：“怎么了。。”顺势看去，声音骤止。
只见一艘巨船驶来，船有几十丈高，声势浩大，劈破斩浪，在死一般寂静的江面上划过，掀起白花，高可遮天。
对于小舟来说，白浪就像一堵墙，生生压来，遮天蔽日，在巨船身边，小舟就如一叶浮萍，一只小蚁，摇摆不定，随时可翻。
“呜——”巨船长鸣，声若鹰啸，细细看去，只见
船桅杆顶端有一凶鹰静息展翅，声音就是从它那里传来的，类似于谁谁谁驾到，众人回避一类。
人皆为鸣声所吸，看过头去，倒吸一口冷气，凶鹰权是一骨头架子，节节组成，然生龙活虎，全无死样。
桅杆上侧巨旗招展，纹有一骷髅头，船舷周围全绕着一圈骷髅头，不全非人头，还包括各式兽头，应有尽有，十分渗人，甲板上骷髅战士身披铠甲挺立，负手其后，声势浩浩，虽无眼珠，但若与之对视，猛地便会感到一丝凶狠的惊芒。
若是在外面，这绝对是海盗的标配，但在这里，森森白骨组成的一只巨船配上周围昏暗阴寒的环境，却有种帝王御驾出征的气势，好似此地主宰，睥睨一切。
巨船出现之时，在场所有明火似乎都暗了不少，而且微微向巨船所在方向倾倒，好似臣服。
“我们先去一旁躲一躲。”老翁好似很怕这艘船，声音压低许多，有着些许颤抖，手中船桨挥舞，划着小船连往一边靠去。
“这是什么？”古川疑惑地问到，受此氛围影响，也把声音压低不少。
“他们就是黄泉使者，相当于此地的统治者。”老翁道。
“此地有主了？”古川疑惑道。
“对，不过他们只算占有者，而不能算拥有者。”
“此话怎讲？”古川一挑眉，想要翻个身，手一用力，却发现依旧用不少力，呻吟一声，又坐了回去。
“此地乃是上天杰作，鬼斧神工，非凡力可造，岂能为人所有。他们不过是。。”老翁压低声音：“不过是在这里的土著名罢了，占了地利和天时，又独擅血契之道，方能在此称王，当个土皇帝。”
“血契之道？”古川问到，对于古川来说，这是一个新颖的道途，从没听说过。
“嗯，血契之道是这种黄泉类生物的独有的，他们其实早已身死，却又以另一种独特的方式存活了下来，虽因死过一次，身体已接近不朽，但对于整个族群来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是什么？”
“那就是他们没法繁殖，繁殖是阳阳之合，既由不得阴阳交泰，又使不了阴阴之交，故他们的种族无法自然扩大，正是这种恶劣的缺陷几经淘汰，选拔，变异，他们终于有了能弥补这一缺陷的手段。”
古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内心惊叹万分，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手段竟能以他法扩大族类。
“这个血契十分独特，是一种以交易为纽带，他们能将任一交易施以咒诅，并且能以任何形式输出来，一旦你和他完成了交易，诅咒就会生效。”
古川明白了些什么，问到：“诅咒是什么？”
老翁浑身一抖，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好半晌才缓缓发出声音：“诅咒就是，成为他们的一员，成为他们永远的奴隶。”
老翁说到最后，语气颤颤，缓缓挽起衣袖，蓑衣之下，是森森白骨，在黑夜反着明光，白泽而渗人。
竟和巨船上的骷髅兵是同一类人，像是诅咒早已生效，不过士兵威严甚甚，气势逼人，而老翁却像个残花败柳，腰背佝偻，实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奴隶主和奴隶的区别。
“所以你最后还是把钱花光了？”古川彻底明白了。
“嗯，我富足地过了快一辈子，到了耄耋之年，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本以为一生就这样过了，但有一日我闲着无聊，想去算算自己到底有了多少财富。结果。。。。”老翁哀叹一声：“结果我这一算，就算出问题来了。”
“怎么？”
“我没算出总数，但十分之多，我心想，都快死了，还有这么多钱，岂不可惜？又想到我年轻时候因赌跌落，差点一蹶不振，后又得此家产，一辈子如梦如幻，如电如露。。。。。”老翁频频叹气：“结果我，结果我那天复生了赌博瘾。。”
说到这里，老翁身躯一震，抬起头来，痴痴望着巨船，像是陷入了梦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总督大人（三）：孬哥
“我就觉内心有声音呼唤，教唆我去赌博。我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财富，真的好多，内心纠结万分，然最后还是意动了。”老翁道，语气懊悔。
“孰不知，孰不知。。。”老翁连连叹气：“赌门歪道把人迷，半夜赢来半夜输。衣衫褴褛亲朋笑，手脚肮脏骨肉离。我抱着堆金山去赌博，无异于投食喂洞，赌博深渊，深不可测，半年未到，家产荡尽，骨肉弃离，仿佛梦一场，一切等于零。”老翁频频顿首，哀叹连连。
“而那群人自然也找上门来了。”老翁再次向巨船望去，眼神中带着惶恐，声音轻微。
巨船渐渐驶近，鹰啸越来越尖锐，像极了耀武扬威的富贵公子。
“然后呢？”
“他们找到我时，我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山洞的地方，这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结束的地方。”老翁此时回想起来，唏嘘不已：“现在我才明白，这就是宿命，他们早就下好了套，就等我钻进来，无论给我多少钱，只要我心中稍有赌性未熄，迟早会败光，而江山易改，人性难移。这根宿命线早就把曾经和现在的我连在了一起。”
古川点点头，陷入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是宿命的话，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老翁接过话头。
“想过改变他。”古川脸色平淡，眼神遥远。
“改变？”老翁失笑，道：“改变宿命？你在开玩笑吧。”
古川微笑，微微摇头：“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老翁一愣，道：“怕什么？”
“最怕你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庸可贵。”古川缓缓道来。
老翁一愣，嘴唇抖抖，似是想说什么，却未出声。
小舟上再次陷入寂静，巨船驶过，留下一抹长痕，在明光和黑暗交融的映射下，渐渐远去，带着浩大的声势，只留下虚掩的背影，竟在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落寞。
船板上的骷髅士兵依然挺拔的站立，脸骨间流光浮动。
“噗嗤！”老翁的笑声打破了寂静：“严格来说我早已不是人了，还说这些有用吗？”
“不是人更好啊，人是有极限的，你既然算是死过了，这桎梏对你也不堪大用了吧。”
又是长久的沉默，巨船已完全隐去了踪影，不知到了何处。
老翁收回目光，语气温柔：“你能说出这种话来，相必也是经历了许多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古川：“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有这般实力，体质又如此特殊，应是哪家大公子吧，怎么会跑到此处，落得如此狼狈，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老翁之前一直没有留心过古川，只是跟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如今被古川的话语挑起了兴趣，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番。
古川肌肤仍算白皙，但早已脱去了往日的稚嫩，侧脸在明火映照下锋利的如同刀割，黑夜在他额骨下投出阴影，带着偏执的倔强，像是至死不认输的犟小孩，眼帘低垂，透着疲惫和生人勿近的高冷，像是个出来逃难的贵公子，或者说是。。。落魄的帝王。
“原来你对有实力的人认识这般肤浅。”古川微微一笑。
“嗯？”老翁一怔，没想到古川话语为何突然刻薄起来。
“你不会以为拥有与年龄不匹配的实力就全是靠家族资源砸出来的吧。”古川望向老翁，嘴角跳动着嘲讽。
“那么你是天纵奇才咯。”老翁不以为然，道。
“看来你对实力的本质一无所知。”古川摇摇头，脸色温和，眼神中闪出异样的神采。
“愿闻其详。”老翁彻底将身子转过来，手中船桨停住，望着古川。
“如果你十岁就经历了别人六十岁经历的东西，那么你纵使年龄小，也不比那些六十岁的人差，如果你经历过生死，那么你就完全不会再惧怕恐惧。”古川缓缓道来，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一股凶狠，像是林间独狼，舔着自己的伤口：“其实，我也是个赌徒。”
“赌徒？”
“不过我赌的不是金银财宝，家产俗物。”
“那是什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以当做赌资吗？”
“这些太轻了，我向来追求背水一战。”
“所以。。。？”
“我赌的是命啊。”古川缓声道，笑容舒展，像是在谈论什么家长里短，语气轻松，但老翁能明显感到他身子抖了一下，想是内心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随意。
“那我们可真像。”
“不，我跟你不一样。”古川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来没输过，而且也输不起。”
古川一耸肩：“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这样很累吧？”老翁微微一笑：“你看我，从小就没什么志向，没有修炼天赋，过着普通人的日子，现在想来，记忆最深的还不是胡乱挥霍那段时光，而是沉迷赌博前那段岁月，就是一普通人，天天做着梦，快乐，惬意，不用担心明天会不会饿肚子，也不用去计较还剩多少钱。”
老翁说到此处，突然蹲了下来，骨头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音：“你这么过，会不会很累啊，有没有想过走条轻松点的路？”
古川一摊手，语气轻松随意：“无论走哪条路，一旦选好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就好了，说不定能掀起腥风血雨呢？”
老翁身子一震，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原来你想要的是腥风血雨啊。”
古川思索了一下：“我想，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与生俱来的。是它塑造了我，而非我带来的它。”
老翁微微点头，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古川岔开话题。
“我姓段，野孩子，爸妈没给我取名，不过从小就不学好，别人叫我‘孬’，叫呀叫的就习惯了。”
“段孬？”
“嗯。”老翁点点头。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了。”古川笑出声来。
“是啊，是啊。”段孬笑着附和，丝毫不以为意：“不过当年发迹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巴结我，他们都叫我‘孬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总督大人（四）
“我觉得你可以改个名字，这样的话，运气也许会好点。”古川揶揄。
“嘿嘿。”段孬笑笑，不答话，压了压帽檐。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跟我说，坐你这船，到底要给多少钱？你说的钱是市面上流通的那种元宝吗？”古川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在这么妖美而诡异的世界，竟然还有人要世俗的财物？
有种“我命都不要了，你跟我谈钱”的尴尬与奇特。
段孬沉默了，好久才答道：“他们的血契之道就某些方面来看，着实逆天，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物，这血契也有破除之法。”
“哦？”古川一挑眉。
“其法之一和死亡的缘由有关。”段孬顿了顿：“而我当初是穷死的，所以。。。”段孬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所以你得在死后攒够钱？才能复活？”
段孬干笑两声：“复活是没指望了，不过攒够钱的话，就可以不用受他们的约束，倒可以换个自由身了。”
“嗯。。”古川点点头：“你既说其法之一，那么就有其二喽？”
段孬点点头：“其二是不用分死由的，是一种通用的，那就是让乘客来代替我执行此任务，我也能换得自由身。”
古川一愣，道：“让乘客代替你？也就是说让我？”
段孬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
还是点点头，语气肯定：“是。对于大部分摆渡人来说，基本上不可能通过法一来赎身。”
段孬将目光转向四周的小舟，小舟星星点点，像是盛开的红花，巨船过后，又聚拢起来，舟上之人互相攀谈，有几分自来熟，也有豪杰糙汉约架叫骂，热闹无比，还有俊俏公子隔舟钓马子，风言骚语弄得女孩俏脸红粉，羞涩万分。
“很多人都死的很奇特，有些是水淹死的，想要赎身，就得集齐等同于将其淹死的江河那般多的水，被饿死的就得寻满食物，被打死的就得找到将其打死之人，打将回来。可这黄泉江面，怎寻得到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段孬收回目光，看着古川：“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让乘客代替你们？怎么做到的？”古川问到。
“简言之，就是让乘客死在舟上。”段孬直直盯着古川，随时关注其表情变化。
古川神色十分淡然，仅眉头轻轻一蹙，道：“所以你最开始想的是如何杀死我？那还收什么钱？”
“不，我从没想过杀死你。”段孬答得斩钉截铁。
“嗯？为什么？”
“因为我杀不死你们啊。”说到这里，段孬向昊递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他不是昊的对手，全然没将古川这个半残废放在眼里：“一般死的时候是什么实力，到了这里就是什么实力，而我死时不过
是一介白丁，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杀得死你们这些修炼者。”
古川点点头，对于此话倒是十分相信，他能感受到段孬没有一点实力，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两种情状，一是他的确毫无实力，二是他实力比古川高得多而且有意遮掩。
一看段孬就是前者，至少古川的天机之道从未预警。
“你说过，来此地的多是争夺黄泉之死的，如此宝贝，想来有胆来竞争的，实力必然不弱，你们能杀死吗？”古川问到。
老翁嘿嘿一笑：“我的确没有实力，但不代表别人没有啊。有些人死之前，可乖戾得很。”说完手指向远处。
黑夜朦胧，明火依稀，周围的一切都像罩在迷雾中，看不真切，古川顺着段孬手指方向看去，只能依稀见到一叶孤舟，舟上黑影跃动，来回冲撞，时有火星飞溅，显是正在打斗，时有阵阵王境气息传来。
古川听不见声音，但从其情状不难看出战斗激烈，其中一人特征明显，穿着蓑衣，带着蓑帽，明显是一摆渡人，此刻正挥舞船桨，占据上风，想不多时就能将对方击杀。
“我们虽死，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在这片黄泉江面，我们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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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总督大人（三）：孬哥
“我就觉内心有声音呼唤，教唆我去赌博。我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财富，真的好多，内心纠结万分，然最后还是意动了。”老翁道，语气懊悔。
“孰不知，孰不知。。。”老翁连连叹气：“赌门歪道把人迷，半夜赢来半夜输。衣衫褴褛亲朋笑，手脚肮脏骨肉离。我抱着堆金山去赌博，无异于投食喂洞，赌博深渊，深不可测，半年未到，家产荡尽，骨肉弃离，仿佛梦一场，一切等于零。”老翁频频顿首，哀叹连连。
“而那群人自然也找上门来了。”老翁再次向巨船望去，眼神中带着惶恐，声音轻微。
巨船渐渐驶近，鹰啸越来越尖锐，像极了耀武扬威的富贵公子。
“然后呢？”
“他们找到我时，我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山洞的地方，这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结束的地方。”老翁此时回想起来，唏嘘不已：“现在我才明白，这就是宿命，他们早就下好了套，就等我钻进来，无论给我多少钱，只要我心中稍有赌性未熄，迟早会败光，而江山易改，人性难移。这根宿命线早就把曾经和现在的我连在了一起。”
古川点点头，陷入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是宿命的话，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老翁接过话头。
“想过改变他。”古川脸色平淡，眼神遥远。
“改变？”老翁失笑，道：“改变宿命？你在开玩笑吧。”
古川微笑，微微摇头：“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老翁一愣，道：“怕什么？”
“最怕你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庸可贵。”古川缓缓道来。
老翁一愣，嘴唇抖抖，似是想说什么，却未出声。
小舟上再次陷入寂静，巨船驶过，留下一抹长痕，在明光和黑暗交融的映射下，渐渐远去，带着浩大的声势，只留下虚掩的背影，竟在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落寞。
船板上的骷髅士兵依然挺拔的站立，脸骨间流光浮动。
“噗嗤！”老翁的笑声打破了寂静：“严格来说我早已不是人了，还说这些有用吗？”
“不是人更好啊，人是有极限的，你既然算是死过了，这桎梏对你也不堪大用了吧。”
又是长久的沉默，巨船已完全隐去了踪影，不知到了何处。
老翁收回目光，语气温柔：“你能说出这种话来，相必也是经历了许多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古川：“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有这般实力，体质又如此特殊，应是哪家大公子吧，怎么会跑到此处，落得如此狼狈，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老翁之前一直没有留心过古川，只是跟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如今被古川的话语挑起了兴趣，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番。
古川肌肤仍算白皙，但早已脱去了往日的稚嫩，侧脸在明火映照下锋利的如同刀割，黑夜在他额骨下投出阴影，带着偏执的倔强，像是至死不认输的犟小孩，眼帘低垂，透着疲惫和生人勿近的高冷，像是个出来逃难的贵公子，或者说是。。。落魄的帝王。
“原来你对有实力的人认识这般肤浅。”古川微微一笑。
“嗯？”老翁一怔，没想到古川话语为何突然刻薄起来。
“你不会以为拥有与年龄不匹配的实力就全是靠家族资源砸出来的吧。”古川望向老翁，嘴角跳动着嘲讽。
“那么你是天纵奇才咯。”老翁不以为然，道。
“看来你对实力的本质一无所知。”古川摇摇头，脸色温和，眼神中闪出异样的神采。
“愿闻其详。”老翁彻底将身子转过来，手中船桨停住，望着古川。
“如果你十岁就经历了别人六十岁经历的东西，那么你纵使年龄小，也不比那些六十岁的人差，如果你经历过生死，那么你就完全不会再惧怕恐惧。”古川缓缓道来，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一股凶狠，像是林间独狼，舔着自己的伤口：“其实，我也是个赌徒。”
“赌徒？”
“不过我赌的不是金银财宝，家产俗物。”
“那是什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以当做赌资吗？”
“这些太轻了，我向来追求背水一战。”
“所以。。。？”
“我赌的是命啊。”古川缓声道，笑容舒展，像是在谈论什么家长里短，语气轻松，但老翁能明显感到他身子抖了一下，想是内心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随意。
“那我们可真像。”
“不，我跟你不一样。”古川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来没输过，而且也输不起。”
古川一耸肩：“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这样很累吧？”老翁微微一笑：“你看我，从小就没什么志向，没有修炼天赋，过着普通人的日子，现在想来，记忆最深的还不是胡乱挥霍那段时光，而是沉迷赌博前那段岁月，就是一普通人，天天做着梦，快乐，惬意，不用担心明天会不会饿肚子，也不用去计较还剩多少钱。”
老翁说到此处，突然蹲了下来，骨头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音：“你这么过，会不会很累啊，有没有想过走条轻松点的路？”
古川一摊手，语气轻松随意：“无论走哪条路，一旦选好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就好了，说不定能掀起腥风血雨呢？”
老翁身子一震，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原来你想要的是腥风血雨啊。”
古川思索了一下：“我想，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与生俱来的。是它塑造了我，而非我带来的它。”
老翁微微点头，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古川岔开话题。
“我姓段，野孩子，爸妈没给我取名，不过从小就不学好，别人叫我‘孬’，叫呀叫的就习惯了。”
“段孬？”
“嗯。”老翁点点头。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了。”古川笑出声来。
“是啊，是啊。”段孬笑着附和，丝毫不以为意：“不过当年发迹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巴结我，他们都叫我‘孬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总督大人（四）
“我觉得你可以改个名字，这样的话，运气也许会好点。”古川揶揄。
“嘿嘿。”段孬笑笑，不答话，压了压帽檐。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跟我说，坐你这船，到底要给多少钱？你说的钱是市面上流通的那种元宝吗？”古川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在这么妖美而诡异的世界，竟然还有人要世俗的财物？
有种“我命都不要了，你跟我谈钱”的尴尬与奇特。
段孬沉默了，好久才答道：“他们的血契之道就某些方面来看，着实逆天，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物，这血契也有破除之法。”
“哦？”古川一挑眉。
“其法之一和死亡的缘由有关。”段孬顿了顿：“而我当初是穷死的，所以。。。”段孬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所以你得在死后攒够钱？才能复活？”
段孬干笑两声：“复活是没指望了，不过攒够钱的话，就可以不用受他们的约束，倒可以换个自由身了。”
“嗯。。”古川点点头：“你既说其法之一，那么就有其二喽？”
段孬点点头：“其二是不用分死由的，是一种通用的，那就是让乘客来代替我执行此任务，我也能换得自由身。”
古川一愣，道：“让乘客代替你？也就是说让我？”
段孬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
还是点点头，语气肯定：“是。对于大部分摆渡人来说，基本上不可能通过法一来赎身。”
段孬将目光转向四周的小舟，小舟星星点点，像是盛开的红花，巨船过后，又聚拢起来，舟上之人互相攀谈，有几分自来熟，也有豪杰糙汉约架叫骂，热闹无比，还有俊俏公子隔舟钓马子，风言骚语弄得女孩俏脸红粉，羞涩万分。
“很多人都死的很奇特，有些是水淹死的，想要赎身，就得集齐等同于将其淹死的江河那般多的水，被饿死的就得寻满食物，被打死的就得找到将其打死之人，打将回来。可这黄泉江面，怎寻得到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段孬收回目光，看着古川：“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让乘客代替你们？怎么做到的？”古川问到。
“简言之，就是让乘客死在舟上。”段孬直直盯着古川，随时关注其表情变化。
古川神色十分淡然，仅眉头轻轻一蹙，道：“所以你最开始想的是如何杀死我？那还收什么钱？”
“不，我从没想过杀死你。”段孬答得斩钉截铁。
“嗯？为什么？”
“因为我杀不死你们啊。”说到这里，段孬向昊递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他不是昊的对手，全然没将古川这个半残废放在眼里：“一般死的时候是什么实力，到了这里就是什么实力，而我死时不过
是一介白丁，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杀得死你们这些修炼者。”
古川点点头，对于此话倒是十分相信，他能感受到段孬没有一点实力，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两种情状，一是他的确毫无实力，二是他实力比古川高得多而且有意遮掩。
一看段孬就是前者，至少古川的天机之道从未预警。
“你说过，来此地的多是争夺黄泉之死的，如此宝贝，想来有胆来竞争的，实力必然不弱，你们能杀死吗？”古川问到。
老翁嘿嘿一笑：“我的确没有实力，但不代表别人没有啊。有些人死之前，可乖戾得很。”说完手指向远处。
黑夜朦胧，明火依稀，周围的一切都像罩在迷雾中，看不真切，古川顺着段孬手指方向看去，只能依稀见到一叶孤舟，舟上黑影跃动，来回冲撞，时有火星飞溅，显是正在打斗，时有阵阵王境气息传来。
古川听不见声音，但从其情状不难看出战斗激烈，其中一人特征明显，穿着蓑衣，带着蓑帽，明显是一摆渡人，此刻正挥舞船桨，占据上风，想不多时就能将对方击杀。
“我们虽死，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在这片黄泉江面，我们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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