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鸾飞萧壁（1）
沈怜看向他，那双黑眸子中，此刻那浓烈的哀伤，让她看了实在不忍。“千夜哥哥，我们也终有一死的，到尽头了，谁也没有办法。你不要太难过了，你伤心，我也会心疼的。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以他的魔功深厚以及修为高深，他至少还能活很久的时间吧。虽然她不在了，可是，这一世有儿女相伴。他也不会太寂寞了，不是吗？她生下这一对儿女，就是为了今日。以后代替她，继续陪伴着墨千夜。也让他，心灵有个寄托不是吗。
不过，墨千夜明显不这么想。儿女与她，是不一样的。“小倩，让我陪你一起走，好吗？”
“不行......咳，咳......”沈怜刚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咳嗽不停了。
他为她顺了顺气，然后继续说下去，他刚才未完之语。“小倩，你听我说完。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他可以承担得起整个血月魔域了。现在交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女儿，有儿子在，他这个做哥哥的，会照顾好妹妹的。我们不用太担心了，让我陪着你，一块离开好吗？”
沈怜不管怎么说，他回的只有这一句话，让他陪着她，一块离开。到最后，脑海中忽然响起致远的声音，“你别作声，他听不到我的声音的。答应他吧，留他一个人，独活于世，实在是太残忍了。就像他说的，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他离开，也不会出事的。你已经改变了他的结局了？”
“怎么说？”
“他前世的命运结局是，为报仇入了魔，成为绝情绝义的魔。最后与所有人为敌，他最后的结局是，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如今，他与你成为了夫妻，六百多年的时光中，生下了一对儿女。如今，他陪着你一块离世，也算是生同寝，死同穴了。所以，你的任务已经达成，他也没有再黑化。”
这么说来，她答应他，也不妨事了。他的结局已经改变，至少他幸福地生活了六百多年，儿女双全。如今，他也是与心爱的女子一起，共赴黄泉。他这一生，也可以算是圆满了。于是，沈怜想到这里，不再拒绝他。“好，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等你。”
话音刚落，她慢慢阖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飘在半空中。墨千夜看不到她的魂魄，只能感应到她还在。
他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含笑自绝了经脉，睡在了她的身边。漫天桃花雨下，一双人儿共躺在一起，含笑齐逝。沈怜回到系统空间之后，不由地沉默了许久。这样的结果，她有点始料未及。没想到，到最后，墨千夜会如此执着。
她不在这个世界了，他也宁愿与她一块死。她死后是回到了系统空间，而他死后，则是入了轮回。沈怜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离开前最后看到的画面。他还是抱着她，含笑而逝。
唉，如果他只是凡人，她可以陪他一生一世。可是，他是魔君啊，他的生命太长了，她实在陪伴不了。所以，只能陪伴到如今了。沈怜坐在系统空间的床上，坐了好一会，她才对面前站着的致远道。“开始吧，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沈怜进入了下一个世界，系统空间里面，出现了另一个人，正是凤琰。在这次墨千夜的世界中，凤琰并未出现。不过，下一个世界，他一定会去。“凤琰，你也去吧，时机差不多了。”于是，下一刻，凤琰的身影消失在系统空间中。
致远看了看他们离开的地方，“都是痴男怨女啊，执迷不悟。”
沈怜来到下一个世界之后，发现她此时，正身在客栈之中。她此刻正坐在一楼的大堂中，用饭？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还有几桌客人在。有的人在文雅用饭，有的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总之，一楼的大堂中，热闹非凡。她面前的桌上，只有几碟简单的小菜，其他什么也没有。
而原主此时，一身黑衣，桌上还放着一顶黑色斗笠以及一把黑色长刀。沈怜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她没有梳女子专用的发髻，只是简单扎了一下马尾，就像男子的装扮似的。看来，这一次，可能是个杀手或者女侠。
感觉，杀手的可能性更强一点，因为女侠是不可能穿着一身黑的。沈怜一边从身上的东西琢磨着原主的身份，另一边，她又在小心观察着四周。看看有没有，对她别有用心。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出场在客栈里面的。而且没有在休息，她是在用饭。
此刻，周围吵杂，并不是接受剧情的好时机。万一中途被人打断了，她可怎么办才好。所以，她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接收了剧情，才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不等她吃完饭离开，立即就有人包围了客栈。
是一队士兵，包围了这家客栈。原主这副身体下意识地，让她握紧了长刀。难道这些士兵，是冲着她来的吗？下一刻，不用沈怜再猜测什么了。因为那群士兵一看到她，就立即拔剑向她冲来。果然，是冲着她来，不，是冲着原主来的。
原主做了什么，惹到了官府？沈怜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劈来的一剑，闪到了一边去。这是原主身体的本能，也是沈怜这么多年来经验。她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学过多次武功，自然更容易掌握这具身体的武功了。尽管她没有接收剧情，不过凭着多年来的战斗经验，以及原主身体的本能。
她与那群官兵，打了起来。沈怜现在，手中只有一把黑色长刀。她就这样一路杀了出去，不到必要时刻，她不愿意伤人性命。让她奇怪的是，这群官兵对她，似乎也没下狠手。似乎，他们只要抓住她，而不是杀了她。
沈怜现在没有接受剧情，自然不知剧情到现在，是进行到了哪一步。她只能凭本能，躲闪与回击着。当她出了客栈，来到外面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一边与那些官兵厮杀着，一边抽空看了前面一眼。
来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贵公子。他翻身下马，来到了她的面前，这时官兵都停手了。沈怜握着黑色长刀，戒备地看着他。他是谁，为何给她一个熟悉的感觉呢。不对，让她觉得熟悉的，不是她本身的反应。而是原主残留情绪，所影响的。
他与原主相识？沈怜也停了手，只是手里握着的黑色长刀，没有松开。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过身去，一脸漠然。她只听到，他说了一句，“拿下，押回去。”那些官兵一拥而上，沈怜本想反抗的，可是身体的本能，让她没有动。
然后下一刻，她就被官兵押着，离开了那里。而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上她一眼。沈怜最后，被押着来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非常精美大气。这个地方，不是凡品。她被押进去之后，这里就被官兵重重包围了起来。
看守如此严密，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是钦命要犯，不是应该关到地牢去吗？为何，还让她住在如此豪华的地方，只是没有自由而已。她的吃食用度，都是顶好的，身边也有侍女伺候。只是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官兵守着，不得自由而已。
终于，在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了接收剧情的机会。她看了剧情方知，为何原主会在这个华贵的囚笼中。
而那个贵公子，又是谁。
原主本是王爷身边从小培养长大的死士，专门替王爷杀人，是一个武功项尖的杀手。王爷曾说，她是他手中最好的一柄刀，锋利无比。原主是王爷收养长大的，不然早就饿死街头了。王爷抚养她长大，又教她武功，把她培养成一个冷血的女杀手。
所以，她本来一直没有想过，离开王爷的。但是，世事难料，王爷为了自己的野心，命令她以王爷府舞姬的身份，入宫陪伴圣驾。当今圣上，正是王爷的小叔叔，与王爷的年纪相仿。看起来，更像是兄弟一般。原主第一次反抗了王爷的意愿，她不愿意入宫成为妃子。
可是，王爷强硬的命令，还是让原主，不得不入了宫。她成为了圣上身边的一位嫔妃，王爷给她的命令是，监视圣上的一举一动。把重要的消息，传回王爷府。将来，必要的时候，原主要暗杀圣上，助王爷登基成帝。等一切成功之后，王爷许诺，无论原主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原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已经入了宫，自然只能听命行事。她对皇帝一丝感情也没有，一开始，她只知道听王爷的命令监视他。
可是渐渐地，皇帝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让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慢慢活了过来。她才觉得，原来她也是可以被人呵护的，她也是可以柔弱哭泣的。她觉得，她活得像一个人了，一个正常的女子。所以慢慢地，原主开始违背王爷的命令。
她不再传重要的消息，给王爷。她爱上了皇帝，想成为他真正的妃子与女人。可是，王爷怎么可能放过她呢。早在她成为王爷府死士的时候，就服下了毒。平常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但是一但死士产生背叛之心，王爷就会催动她体内的毒素。
让她头疼难忍，痛苦不堪，甚至是短暂失去意识，就像傀儡一样听从摆布。有一次，她在剧痛之下，失去了意识，被王爷在府中远程操控。她袖中暗藏了有毒的匕首，去了皇帝的寝宫。皇帝对她不曾防备，被她骤然发难，划下一刀在手臂上。
474 鸾飞萧壁（2）
匕首上有毒，毒已经顺着那一刀，进入了他的手臂鲜血之中。本来，以皇帝的内力深厚，只要立即运功去毒，他是不会死的。
可是，那个时候原主体内的毒，也已经因为发作数次，越来越严重。如果再没有武功高强之人，为她逼毒，她这一生注定为人操控，永远无法摆脱。所以皇帝选择了，先为她运功逼毒。结果是，原主的毒被逼了出来，皇帝中的毒因内力大大损耗之缘故，越来越严重了。
一开始，他就突然吐血晕倒了，晕迷了三天。原主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甚至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他若是死了，原主也绝不独活。
也正因为她这句话，皇帝后来下了那个决断。以一个莫须有之罪名，把她判罚，在这个地方幽禁十年。皇帝不断地吐血，他知道，他没救了。御医也断言，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命了。所以，他深知原主性子，所以宁愿她恨他，也要让她活下去。
皇帝之所以幽禁她十年，是想着十年以后，即使她放出来了，知道他早就死了。也不会因为他，自尽了。因为她恨他，十年之后，物是人非。以她的本身，还可以好好活下去。虽然失去了十年的青春与光阴，不过也好过，她现在自尽陪他而去。
他宁肯让原主恨他，也想让她活下去。即使，幽禁一月之后，原主从那囚禁的地方出来了，跑来找他。也一样被他再次派人，押回继续囚禁。
皇帝终于死了，在他死后第三年，原主被人放出来了。是继任的新帝，也就是那个王爷，把原主放了出来。原先，他一直把原主当成一把刀，后来方知，他是爱她的。不然，他不会因为看到她与先帝恩爱情深，而骤然发难。
他是在嫉妒，他故意摧动了原主体内的毒，以至于发生接下来的一切事情。等先帝一死，他果然成为了新帝。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去那个地方，把原主放了出来。可惜的是，原主根本不喜欢他，也不愿意成为他的新妃。
为了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原主答应了他三个条件。只要原主办到了，王爷，也就是如今的新帝不会再强留她在身边。
原主在最后一次办事的时候，方知了当年一切真相。她知道了先帝的苦心，也明白，先帝一直是爱她的。正因为他爱她太深了，所以宁愿她恨他，也希望她活下去。原主知晓一切之后，心灰意冷，再无一丝对人世的眷恋。
她也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的谋划算计。否则，先帝不会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是王爷下的毒，是他操控的自己，才让皇帝一步步进入那条不归路。所以，原主回去，找王爷拼命，打算与他同归于尽。却发生了意外，她失忆了。
于是，王爷趁机欺骗她，让她成为了他的妃子。可惜的是，原主对他，始终也是冷冷淡淡的，尽管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在一次祸乱当中，原主撞到了头，意外恢复了记忆。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王爷，去了先帝的陵墓。她宁愿跳入他的陵墓，与他陪葬，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一起葬在了同一座陵墓当中。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沈怜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原主闯入了先帝的陵墓，来到了他的金棺前，然后打开了，跳了进去。这是生殉啊，原主对皇帝的深情，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沈怜不由叹息了一声，原主的心愿只有一个，救皇帝，不要让他死。至于她自己，能不能继续陪伴在他身边，她已经不强求了。
她只希望，不要因为她，害了皇帝。救皇帝，就是不要让他中毒，或者中毒之后，不要让他立即替她运功逼毒，导致自己的毒深入肺腑，没救了。可是，沈怜叹气，如今她来的时机，已经都来不及了。如今，原主已经被发派到这里，幽禁了起来。
她刚才在客栈外面看到的贵公子，就是皇帝，王爷的小叔叔。此刻，他中毒已深，命长不足两月。而她呢，被囚禁在这里，层层看管着。尤其在原主已经跑出去过一次的前提下，此刻这里的看守肯定更加严。她要想出去，谈何容易。
等皇帝死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如今，他虽然已经中毒很深了，至少还有将近两月的命。只要有时候，就有机会救他。不过前提是，她得先出这个华贵的囚笼呀。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心思。原主的武功很好，沈怜决定，先熟练她的武功路数再说。
沈怜一边暗中练武，一边思量着，如何再从这里逃出去呢。或者，她想法子，引皇帝过来亲自见她。那么只要看到他，就有法子了。
系统君，致远那里，一定有皇帝的解药。对，他那边，应该有解药。她得先把解药拿到手，再想法子看到皇帝为他解毒。只要他活下来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了。对，就这么办，“致远，你在吗？”
致远的声音很快响起，“在，怎么了？”
“有解皇帝的毒，的解药吗？”沈怜直接问道。
致远痛快地道，“自然有的，对于我们来说，这皇帝身上的毒，其实也没什么。自然有解药，宿主，你想要吗？”
废话，不然她为何问他嘛。“想要，想要。说吧，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交换这解药。”沈怜做好了被他为难，或者敲诈一番的准备。
没想到，下一刻，致远痛快地把解药扔给了她。“不用，这一次免费送给你的。”这么好说话，怎么可能，沈怜不相信。致远居然会白送给她，不会是这瓶解药，不是真的吧。读到她心思的致远：“......”他真是好想，捧她一顿。
沈怜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致远，统统，这瓶药真的有用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致远勉强让自己忍了下来，算了，不跟她计较。“实话告诉你，这次的任务，会很艰难。所以这瓶药，就当作是小小的福利或者说补偿了。你拿着便是，这瓶药绝对有用。”然后，他就不理会她了。沈怜在这边琢磨了一下，这可是给皇帝解毒的药啊。
居然就这样轻易地送给她了，看来这一次的任务，会很困难吧。要知道以前，致远可从未说过难不难的问题。如今，他居然这样说，看来是这次，她得做好心理准备了。解药虽然有了，可是她未必出得去，未必能准时赶到皇宫。
同样，要想把现在的皇帝，引到这里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早就决定好了，不再见原主，自然也不会见她了。
沈怜唉声叹气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侍女伺候她起身梳洗。她梳洗完毕之后，就直接披着头发，坐在古琴前，一动不动。她连头发都没兴趣，挽一下，梳几下了。她就这样坐在古琴前，身边的侍女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她不愿意，她们给她梳头挽发，也不想吃早饭。这么下去，她们会被责罚的。尽管她已经被贬到这里，幽禁十年了。不过，她终究还是妃子，名分还在。而且，听说上次她逃出去之后，再被抓回来，是皇上亲自把她抓回来的。却一点责罚都没有，仍旧让她好吃好喝，好住地在这里。
这样看来，皇上对她，仍有旧情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把她召回去了。所以，她们还是伺候得精心一点吧，不能怠慢了她。因此她不愿意，她们也不敢强求什么。
算了，反正在这里，她也不用出去见什么人，披着就披吧。反正到了晚上，也是要解下发来的。如今，反而省事了，她们这样安慰自己。
至于早点没吃，只要她午饭肯吃，也不差这一顿。沈怜坐在那里，可不是在发呆，她在想法子要么逃出去，要么引皇帝过来看她。等等，皇帝如此狠心对她，其实是在保护她。希望她好好活下去，所以一定不希望看到她死吧。
如果，她在这里快死了呢，皇帝会不会来。哪怕是偷偷地来看她一眼呢，只要他过来，沈怜就有法子让他吃下解药。到时候，他的毒解了，活下去了，自然会派人来召回她吧。到时候，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对，这个法子，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值得一试。
总好过她在这里苦思冥想，如何逃出去，再混入皇宫可行一些吧。要知道，这里如今戒备越发森严，根本不可能再逃出去了。而再混进皇宫里，皇宫要是这么容易混进去，岂不是刺客不断了。所以，把他引过来，是最可靠的法子了。
至于如何假死，而且得逼真一些，真的是十万火急，危险到极致。否则，他不会来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不是吗？
沈怜又开始转而想，如何假死一次，且得逼真之极才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沈怜还是有点束手无策。她想不到，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假死一回。而且能吓得她们，不顾会不会被罚，而去通知皇帝过来。沈怜到最后，想了想，恐怕只有真死一回了。
是的，真死，没有一点弄虚作假之处。且要到生死攸关之时，否则，皇帝不会来。苦就白受了，如今在她身边，没什么利器。饿死，又太麻烦，且折磨人太久。不行，沈怜立即否决了这个选项。对了，她有簪子，尽管不是利器，却也可以用簪子划破手腕。
这个法子，倒是快，万一她们及时发现替她止了血，然后没有去叫皇帝。或者是她们通知了，但皇帝认为她没有生命危险，不肯过来呢。
475 鸾飞萧壁（3）
一头撞柱，万一没控制好，真的撞死了，岂不是冤枉。或者，如原剧情中后来一样，出了意外，撞得失忆了，岂不是要完。
沈怜把各种可行的死法，都想了一遍，又觉得都不可行。于是，她再次纠结了下去，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只喝了点水。那几个侍女已经禀报了这里的主事，再这么饿下去，她会饿死的呀。要是她死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啊。
主事是一位女官，宫中派来了，专门守在这里看着她的。这些官兵，都是听她调谴的。对于沈怜，她自然更清楚，她并没有完全失宠。或许一时的被贬，只是皇上的一时之气。因为她看到了，皇上对她的关心有多少。
于是，女官一听之下，便立即赶了过来。当她看到沈怜仍旧坐在古琴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时。不由地焦急之色现于脸上，女官上前一步，道：“娘娘，你何必呢，没有用的，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皇上那边，根本不会知道你不吃饭的。到时候，你只是苦了你自己。”
除非真的生死攸关，否则她是不可能，轻易把这里的情况禀报上去的。沈怜听了她的话，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看向了面前这个年纪已然不轻的女官大人，“你不用为难什么，我的生死，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就是死了，皇上他也不会因此惩罚你的。因为我在他心里，早就与死无异了。”
她故意这样说的，萌生死志，她表现出一副自己已经不想活下去的样子。就是为了故意去刺激那个皇上，让她们不敢再隐瞒，只能报上去。
她相信，皇上那边，肯定还在留意这边的情况。不得不说，沈怜的猜测，对了。皇上身边的内官大人，的确一直在询问她的情况。想来，内官大人的询问，定然是出自皇上的授意了。不然，他何必问一个被贬的妃子的近况呢。
这样一来，她这样不吃不喝的下去，万一饿出个好歹来，她们要如何交代啊。于是，女官大人苦劝无用，回去之后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报了上去。果然，那个内官大人一听说这件事情，立即禀报了皇上。现在的皇上，还是王爷的小叔叔萧壁。
而王爷的名字是萧泽，原主嘛，鸾飞。一个很美的名字，鸾飞凤舞的鸾飞。萧壁得到内官禀报的消息时，不由地眉头微皱。她寻死，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三天也只喝了一口水而已。她想自杀，还是故意要引他过去呢。
她还未死心吗，他都如此待她了，鸾飞她就真的不死心。萧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立即过去，只是吩咐下去。告诉那个女官，她若是真的死了，那里所有人一个也活不了。所以，她们必须得想法子，让鸾飞吃东西。
沈怜知道这个命令的时候，是那个女官来告诉她的。她在沈怜面前祈求她，“娘娘，你就吃一点吧，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你要是死了，我们全部都活不成啊。你就可怜一下我们吧，求求娘娘你了。”
拿这里的人命，来威胁她？萧壁是不是忘了，鸾飞本是杀手出身，在她的手上不知杀了多少人，沾染了多少血腥。她会顾忌人命吗？她的声音骤然转冷，“不是我要你们的命，是你们的皇上主子要你们的命，求我，又能有什么用。”
“娘娘，”另外两个侍女一起跪下，“娘娘，皇上说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不会死。你就当为我活下去，好吗？”
沈怜总算明白萧壁的意思了，他在与她比，到底谁更狠心一点，是吗？她看向那个女官，冷声道：“你去告诉那个内官大人，是我自己一心寻死，与你们无关。他们若是以此相逼于我的话，那么我会立即自尽了断。大不了，到了黄泉路上，我再向各位请罪。”
皇上的命令，不容反抗，可是鸾妃娘娘也是一样坚决寻死。她们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个侍女六神无主，只能看向女官大人。女官大人此刻，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身处于热祸中的蚂蚁一样。她也是没有法子啊，要知道这位鸾主子，武功高强。
她们就是想要强逼她吃饭，也做不到呀。不然，她们也不会用这个哀求之策了。如今，鸾妃根本不顾她们的死活，她执意要寻死。一但逼她太甚，万一鸾妃直接撞柱而亡，她们真的就死定了。不行，鸾妃武功高强，她们不能这样逼她。
万一把她逼急了，她真的会这样做，至于饿死，不也要七八天时间才能成吗？而且她武功那么好，恐怕还会多拖上两天功夫呢。
女官决定，暂时不再逼鸾飞。可是，她这么一直不吃不喝的，也是会死人的。第二天，当沈怜又看到那位女官大人的时候，不由地眉头微皱。女官大人也不想来呀，可是她不能不来。“娘娘，你的情况，奴婢已经禀报了内官大人。可是内官大人他说，皇上就只有那道旨意，我们实在人微言轻呀。”
沈怜此时，四天未吃饭，人已经虚弱了不少。不过，她的气势还在，“女官大人，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只想再见皇上一面而已。你想不想自救？”
“娘娘的意思是？”
“你去禀报内官大人，就说我，今日撞了柱子。幸亏你们及时发现，才勉强救回一条命。可是，我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你们也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我要是自己不想活的话，谁也救不了我。而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见皇上一面。让皇上自行定夺吧。”
如果他要眼看着她死去，自然没有用。如果不是，皇上萧壁一定会过来的。沈怜就在与他比狠心，看他，是不是真的能眼看着她死去。
女官大人并不想撒谎去骗内官大人，可是鸾妃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见不到皇上一面，她是不会活下去的。即使现在，她没有真的撞柱子，但她有预感。如果她们不肯帮她去说，鸾妃真的会一头撞柱而死的。到时候，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于是，女官大人咬咬牙，转身就离开了此处。沈怜看向另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侍女，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拿一条染血的纱布来，替我包上。如果皇上来了，或者是他派的人来了，你们一定得配合好，万一露了陷，可别说我死了还拉着你们陪葬。”
两个侍女一听陪葬二字，立即清醒过来了。她们两人连忙领命而去，找她需要的东西去了。于是，当天晚上，萧壁带着内官过来了。他来得，比她预料得还要早一些。她本以为，他最快，也得明天一早过来吧。毕竟，这里距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可是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到了这里。
他来的时候，沈怜正躺在床上，假睡着。她担心那些人，会趁着她睡着，悄悄地给她喂东西吃。那么她岂不是前功尽弃嘛。所以，她这两天，睡觉一直都是警醒着的。所以，刚好，萧壁进来的时候，撞了个正着。她此刻，正是假装睡着的时候。
萧壁让内官在外面等候，自己走了进来。他现在身体也不好，一直吐血不断，身体逐渐虚弱了下去。要不是有内力撑着，恐怕他连过来一趟，都困难之极。今天，他听内官禀报，说是鸾飞出了事，她今日撞了柱。尽管此刻还活着，她却是一心想要死，连大夫也是束手无策了。
所以，他知道，他必须过来一趟了。激起她心中的仇恨之心，让她恨他，她自然就不会寻死了。萧壁站在她床前，看着“沉睡”中的人，不由地叹了口气。她还没有醒，他就这样站在床前，无声无息。除了偶尔，他会咳嗽几下。
要不是听到那咳嗽声，沈怜还以为他又走了呢。
“你为何这么傻？”这个声音，与当日在客栈外，她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看来果然是萧壁无疑了，刚才她从他一进房，就有所察觉。可是那只是猜测，如今却是确定了。他就是皇帝萧壁，萧泽的小叔叔，他们年纪相仿。萧壁比萧泽，大不了两岁。
沈怜默不作声，继续装睡。
萧壁看到她额头处包扎的纱布，隐隐透出血丝来，不由地又是叹了口气。“鸾飞，朕来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沈怜知道，他已经发觉，她醒着了。毕竟鸾飞的武功甚高，即使受了重伤，也不会那样没有警觉性的。所以听到他这话，沈怜也不再装下去了，她坐了起来。只是，她刚刚坐起，就头晕地摇晃了一下。她头晕。那是因为饿的。看在萧壁眼中，却是以为她是因为撞了头，所以才会晕。
他负手站在那里，仍旧是一袭锦袍着身，腰间有一块玉佩系着。看起来，他似乎只有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点，其他一切无碍。可是沈怜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此刻，不过是他硬撑着而已。她如愿看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服下她的解药。
“皇上，鸾飞想问你，你真的厌倦了我，所以才贬我来到这里的？”
她头上包扎着纱布，更显得她脸色苍白，憔悴。萧壁心中很心疼，可是面上却越发冷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皇上，真的想要把鸾飞幽禁于此，十年吗？”沈怜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不过还是倔强着要问出来。
萧壁不再看她，藏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可惜她看不到。“不错，如果你只是想要问这个，现在你问完了。朕要走了，以后绝不会再来这里。”他在她面前，就快装不下去了，他想要离开了。
476 鸾飞萧壁（4）
恨他呀，恨他的负心薄幸，恨他的绝情寡义。
只要她恨上他，就能活下去。
沈怜听着这些违心之言，不由地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想来皇上也不会在意鸾飞的死活了吧。”萧壁暗叫一声不好，立即转身夺下了她即将插到脖子上的簪子。但凡他刚才，慢上一步的话，她就用簪子插进脖子而死了。
要知道，脖子处何等脆弱，一但插了进去，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萧壁终于变了脸色，他生气了，把那根簪子握在手心里。“鸾飞......要死就去别处死，不要死在朕眼前，污秽。”他还在说这些违心的话，沈怜也生气了。
她演戏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在装。行，不是让她死在别处，别碍着他的眼吗？那么她就如他所愿，沈怜这会眼中一片冰寒，“好，鸾飞听皇上的，不会死在你面前，碍了你的眼。我自会等，皇上离开这里之后，再行了断。”
一句再行了断，让萧壁气急攻心，又咳嗽了起来。他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转身背对着她。“随你的便，要死，你便死吧。只是，你死了，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这些罪孽都是因你而起的。”
威胁她？没用。原本的鸾飞，或许有用，毕竟她虽是个杀手，但实则心地还是善良的。可是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要是他死了，任务失败了，这里的人死不死，对沈怜来说，已经无用了。
“罪孽，人又不是我杀的，与我何关。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他们死了，自去找凶手便是。至于我，人都要死了，还会在乎这些吗？”沈怜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一丝温情也无，“再说了，皇上是不是忘了，我本是杀手，我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在。你觉得，我会在乎人命吗？”
萧壁已经走到房门口，此刻骤然转身看向了她。“你说什么？”
“我说，皇上不会不知道，我是个杀手，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沈怜从床上下来了，尽管站着有点勉强，不过还是站住了。“我不在乎这些人的命，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死也不孤单了。你说，是吗？”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若真的要死，没有人能阻止她，或者威胁得了她。
萧壁此刻，真的有些无奈了，他竟然拿她没有办法。如果她还是死了，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不行，他一定得阻止她。为何，她不恨他呢？“你为何，不恨朕，却一心想要死呢？”
沈怜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眼中一片死寂，没有波澜。“也没什么，我的心曾经因皇上你而活了过来，如今又同样因为你，又死去了。人心一但死了，还会在乎什么。报复，恨，有什么用呢。不如，一死干净，省得留在这世上，痛苦折磨。”
本以为，她话至此处，萧壁应该会心软了。既然逼她恨他，没有用了。那么，萧壁会不会就此放弃呢。可是沈怜还是低估了他的决心，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沈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地气得要跳脚。他居然就这样走了，气死人了。
沈怜正在那里生气呢，又看到那些人畏畏缩缩地进来了，顿时一句滚，就让她们滚了出去。另一边，其实萧壁并没有离开这里。同样的，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本来是因为他不放心，怕她真的再寻死，所以他又折了回来。
结果一回来，他就看到，鸾飞把其他人赶了出来。他感觉到了不对之处，如果她真的想要死，必然是对一切都绝望了。也就不会再生气了，向她们发脾气。要死的人，应该像一潭死水一样，不起半丝波澜。她们这些人，在与不在，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更不会因此，大发脾气。看来，她的这次撞柱寻死，恐怕有内情。于是，萧壁带着内官去了另一个地方，并且同时召见了女官、侍女与大夫。
结果是，他知道了，鸾飞的确几天没吃饭了。但是今日的撞柱，只是假的一场戏而已。她威胁这些人，与她配合演戏，所以才成了他看到的那一幕。她根本没有撞柱子，她头上的伤也是假的。既然这次是假的，那么她说的，要寻死恐怕也是假的。
她是故意吓唬他，或者是逼他说出真话来，是这样吗？萧壁何等聪明，立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既然他确定了她不会死，所以萧壁就放心地回宫去了。而且，他以后绝对不会再上当，来到这里看她。再看她一回的话，他怕自己会真的心软了。
萧壁离开了这里，回宫去了。这个消息，是后来女官来告诉她的。沈怜为此，越发生气，却又急得无可奈何。但她又不能真的一死了之，既然此法行不通。她也就不再寻死觅活的了，也不再饿着自己。看来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她逃出去，所以必须吃东西，保存体力了。
沈怜这边一吃饭，皇宫那边，就收到了消息。见她果然开始吃东西了，萧壁笑了。内官看到他笑了，不由地心酸了好一会。这是皇上近月以来，唯一一次真的笑了。是因为听到那边传来的鸾妃娘娘的消息吧，她没有再寻死了，她开始吃东西了，皇上才会笑得如此开心。
萧泽这一边呢，对于鸾飞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在此时放她出来的打算。要放她出来，也只能等上一段时间。等他做了皇帝，才能把她放出来。不然，萧壁未死，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鸾飞她对萧壁，真的动了情。
鸾飞，鸾飞，你等着我，我会来救你出去的。萧泽的这番想法，自然是沈怜不会知道的。她正在尽快恢复体力，准备伺机出逃呢。
沈怜心想，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出去的。原主鸾飞，都能逃出去，难道她还比不上她吗？否则的话，她这么多任务，也算是白做了。
于是，这几天，她一直在努力吃饭，尽快恢复体力。再不像之前那几天一样，不吃不喝了。她的这一变化，倒是让女官与侍女们，松了口气。她们最担心，这位鸾妃娘娘寻死了。要知道，前几天，皇上过来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太可怕了。
尤其是，他在逼问她们实情的时候，简直是要杀了她们。把她们吓了个半死，终于，还是都说了出去。本来她们还在担心，万一这位鸾妃娘娘从皇上口中知道了，是她们出卖了她。恐怕，以后还会折腾她们出气，比如再继续吓唬她们。
要知道，她们被她前几天一吓，差点就要一命归西了。太可怕了，还好，她们胆战心惊地等了几天，发现鸾妃娘娘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看来是皇上，没有告诉娘娘，是她们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于是，她们放心了，只要鸾妃不寻死，她要什么给什么。
尤其是这几天，她开始吃东西，喝水了。于是，她们尽量把这里能弄到的好菜，都送来给她吃。只要她们办得到的，就一定最先送来给她。只要她安稳地活下去，她们也就不会跟着陪葬了。那一天的皇上，说得很清楚。一但鸾妃出事了，她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所以她们要想自己好好活下去，就一定得保证，照顾好娘娘。不过，有一点，她们不明白。明明皇上很关心娘娘，也在担忧她的死活。可是为什么，皇上就是不接娘娘回宫呢。
她们不明白，沈怜自然是明白这个中原因的。这几天，她一直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与身体，同时她在小心观察着这四周的地形。并且在脑海中结合了原主鸾飞之前知道的路线，她在琢磨一条新的逃跑路线。她必须得赶快回宫中去，去见萧壁。
否则的话，萧壁他就要死了，到时候什么也来不及了。沈怜经过几天时间，体力恢复了，身体也差不多了。毕竟，原主的武功很好，内力也不错。所以，她恢复起来，是事半功倍。身体恢复了，她就开始琢磨逃跑的路线了。
只是这里被看守得很严密，并且在这里的人，她发现，个个武功不赖。看来经过上次之事，萧壁他对这里的人，重新布置过了。这一次，守在这里的人，尤其是守在她寝殿周围的人，个个武功都很好。更别说，他们联手起来了。
她要想跑，根本不可能。沈怜后来几天，闹着要散发，她扬言自己又不离开这里。只是在这里到处走走，难道这也不允许。
女官大人是在第二天回复她的，上面同意了，她可以在这里四处走一走。只是，她越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反而越是绝望了。好家伙，这里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守着。并且，那些侍卫们，一班班轮流看守着，完全找不到空隙。
沈怜越来越烦躁，这样下去，恐怕萧壁就要死了。到时候，她有解药，也来不及了。可是，她又不能明着告诉她们。她手里有解药，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恐怕下一刻，就要拿她当凶手来看待了。到时候，萧壁要帮她说话，都难了。
要是萧壁活下去了，她反而死了，一样是任务失败。沈怜想到这里，纠结到极点。什么话也不能说，偏偏她要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而且自从上次，她把人骗到这里来之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萧壁。并且，女官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们不会再帮她，传话上去了。就算传上去了，也没有用。因为皇上离开前吩咐过了，以后她的情况，不用再继续禀告内官大人了。
就算禀告了，内官大人也不会再禀告皇上了。
477 鸾飞萧壁（5）
沈怜听到这里，简直是气得要死。她是在救他的命，他居然这样对她，太过分了。可是她顾不上生气，一心只想着赶快出去，回宫去见萧壁。她必须赶快见到他，否则，他的命快到尽头了。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在这期间，想尽了各种法子。
就是没办法跑出去，别说试上一试了，她连身后那些人，都甩不掉。这些人，就像牛皮糖一样，紧粘在她身后。就连她去如厕，都有两个侍女陪在一边，或者是屏风外。她根本没办法逃出去，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惊动那些侍卫。
否则的话，她直接一掌一个，把她们拍晕在地，也就是了。对付她们，不是难事，难的是不惊动外面的人。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但惊动了他们，恐怕接下来的一切，都会不受她控制了。原主鸾飞的武功，的确很好。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蚁多也能咬死象啊。况且，他们可不是蚂蚁，最起码也是狼啊。她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体力迟早会耗尽的。被抓，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所以，沈怜并不想惊动他们，尤其是那样的惊动法。
于是，她开始投鼠忌器，顾忌的东西太多，所以更加跑不出去了。沈怜为此，第一次感觉到，非常憋闷。如此艰难的处境，她已经很少遇到过了。如此束手无策，她最近以来，也是第一次遇到。可是，她一定要出去啊，非出去不可。
但是，她就是出不去。
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直到，来到了萧壁的死期之日。今天，按照原剧情，萧壁是在今天午后，死去的。那个时候，正适逢萧泽谋反，逼宫。萧壁就是死在萧泽面前的，他临死也要让萧泽背上不忠不义之名。
萧泽这个皇帝位，是靠逼宫弑帝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任何皇族都可以取而代之。这就是萧壁要死在他面前的目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泽在暗中算计的。所以，他临死，也摆了萧泽一道。让萧泽这个皇帝的位置，得来不正。
那些人，此时此刻迫于形势，逼不得已只能暂时接受让萧泽继位。可是，时间久了，终有人会站出来，推翻萧泽这个皇帝的。事实证明，萧壁成功了。萧泽继位后不久，大概不到三年，就被另一个萧家人带头推翻了。最后，萧泽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沈怜这一早，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就是硬拼，她也得出去不可。除非他们把她给杀了，否则，她一定要出去不可。
为此，她不顾受伤，不顾生死，勇往直前。人都要死了，任务也要失败了，她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这一天一大早，沈怜换上了一袭红色的劲装，把她那把黑色长刀握在了手里。然后，她什么不顾地往前而去。当有人拦着她时，她毫不客气地朝他们当头劈下。
至于，他们会刺到她身上来的刀剑，她统统视而不见。由着他们来刺她，避也不避，她只顾着往前冲去。可是那些人，并不敢真的刺进她的身体，伤了她。所以，她无所顾忌，他们却束手束脚，只能拦着，不敢伤她。
此消彼长后，还真让沈怜冲到了外面。当他们在门口，最后一次围住她时，沈怜把手中的刀横在了自己脖颈上。“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把我的尸体带回去继续囚禁；要么，你们就让开，让我走，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那些人，面面相觑着，却一个也不敢后退。于是沈怜下了狠心，直接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很快那白皙如玉的脖子上有了一道血痕。并且，那伤口处有血流了下来。他们一看，顿时往后退了一步。看来这一次，鸾妃娘娘是认真的。
他们是左右为难，不敢伤她，也不敢放她离开呀。否则，皇上要是知道了，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娘娘虽说自己负责，可是往往结果就是，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重惩，都是轻的。严重点，他们可能一个个都会没命的。
可是，要是看着鸾妃娘娘死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要背负起逼死娘娘的罪责，一样是活不了。于是，他们左右为难，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僵持了快一个时辰，沈怜记得，原主鸾飞上次出逃。从这里赶到皇宫，她用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她是骑马的，那马也不错，不是上等马，也算是中等马。可是，她也要两个时辰，如今距离萧壁要死的时辰，已经只剩下三个时辰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立即马上赶往皇宫，等到宫门口最多也只剩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中，她还必须成功进入宫中，见到萧壁。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把萧壁救回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偏偏，她此时还被他们堵在这里脱身不得。
于是，沈怜又把刀锋向脖子逼近了一些，于是更多的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终于，她以不要命的威胁法，逼得他们让开了路。她骑上马，就立即赶往皇宫了。一路上，她在马背上颠簸着，很不舒服，却仍然挥动马鞭，让跨下的马跑得更快一点。
如今，她会不计代价，不管后果，先赶到皇宫再说。于是，她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两个时辰后，赶到了皇宫门口。
只是，她现在进不去。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们，根本不认识她，也不可能放她进去。正当沈怜焦急地在门口徘徊时，有人过来了。而且来人不少，并且训练有素，立即接管了守在宫门口的位置。那是，萧泽的人马，他已经率领人马来逼宫了。
好机会，她可以扮成他的人，尾随他一起进宫。于是，原本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士兵，被人强行拉走了。那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刀抵在他腰间，威胁着他往一边快速退去。然后，他被人强逼着，互换了衣服，然后那人穿上他的铠甲之后，就去追前面的队伍了。
而他呢，可怜地穿着一件中衣，在冷风中簌簌发抖。他还不敢去告诉别人，因为那个女人威胁他。要他想想后果，会如何。他把自己的铠甲衣服丢了，让人趁机潜进了宫中，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好过的。他一想便明白，这后果要他命都算是轻的。
万一牵连了家人，可就不好了。所以，他只能穿着中衣，在冷风中发抖还等着。等着她回来，把衣服还给他。至于他没有跟着进宫的事，这事好办。今日王爷要办大事，肯定会很乱的，到时候谁会注意他呀。再说了，那个女人穿了他的衣服与铠甲，代替他进宫去了。
到时候，一但乱了起来，谁会注意，那个人不是他呢。只要她按照约定回来，把衣服再还给他，他再去与他们汇合便是。一定可以蒙混过关的，于是，这个可怜的士兵，就听话地站在风中等候着。
至于，沈怜呢，刚才直接扒了士兵的衣服与铠甲，自己一穿上就追了上去。好在，现在守在门口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他们直接放她进去了。不一会，她就追上了他们，跟在了最后面。一步步，向御花园中的凉亭走去。她一直小心观察着四周，想趁机先他们一步，赶到萧壁所在的地方。
可惜的是，她没有找到机会。于是，她只能跟着萧泽以及他的人，一起来到了凉亭外。而萧壁此时，正躺在凉亭中的塌上。一个内官看到他们，欲上前阻拦，可是被萧泽直接一刀给砍了。萧壁此时，正侧躺在塌上，面前还摆放着一个棋盘。
他此刻手上还有一枚棋子呢，看样子，正欲落子。看到萧泽进来了，他也不奇怪，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反而是，镇定自若地继续下棋。自然，他只有一人，没有与人下棋。萧泽一身金铠，手握长剑，向亭中走了进去。他来到萧壁面前，看着他还有兴趣下棋，不由地说了一句。
“皇上果然冷静，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下棋。”
他已经是胜利者，所以如今，是他在俯视着病塌上的萧壁了。萧壁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直压制着他的皇帝了。他如今，早就到了强弩之末。此刻的镇定自若，也不过是他最后的尊严罢了。他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失了态，临死了，还摆皇帝的架子。
萧泽此刻，在心里对萧壁颇不以为然。
“你可知，今日过后，世人会如何议论你呢？”萧壁手中捏着一枚白棋，眼睛还在看着棋盘，似在考虑下在哪里。而话，却是对萧泽说的。其他士兵，一直等候在不远处，此刻亭中只有两人一尸体。萧泽就站在那个刚死去的内官旁边，他眼中如今只有萧壁一人。
“那皇上可知，今日过后，这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呢？”他不答反问，萧泽清楚，他这帝位得来不正，必定会被指责。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形势在他这一边，那些人就是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他们不敢反抗的，等时间一久，他这皇帝会做得更稳一些的。
到时候，他们再想反他，已经来不及了。虽说背负了这个污名，不过只要能成大事，这点小节他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
沈怜如今，正站在队伍的末端，正悄悄地往凉亭靠近。如今所有人，在这里的人，心里都是紧张的。毕竟，跟着王爷一起谋反弑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情啊。成功了，自然是个个加官进爵。万一失败了，他们个个都是灭门之罪呀。
478 鸾飞萧壁（6）
所以，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他们越紧张不已。他们害怕失败，担心会不会有皇帝那一边的人来救援。所以，对于沈怜的举动，他们并未注意到。
当沈怜距离凉亭已经是最近的时候，一个站在她旁边的士兵，似是这一队的领头人，他看到了她。“你来做什么，还不赶快退回去，站好你的位置？”她穿的是那个被扔在宫外面士兵的铠甲衣裳，尽管他们穿的都一样，不过也是有细微区别的。
所以，领头人一看，便以为她是那个人。她此刻戴着头盔，挡住了一些容貌，又低着头，他根本没认出来。她不是那个士兵，她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却仍旧站着没有后退。
这里距离亭子不远了，再要靠近往前，一定会被萧泽的人发现异常。所以，她只能在这里，提前动手了。要想无声无息地进入凉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沈怜咬了咬牙，一顾作气地直接砍翻了旁边身后两三个士兵。
然后，她运起轻功，直接扑往凉亭。
在亭中的萧泽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即回身就是一刀砍去。沈怜差点被他砍中脑袋，好在她反应及时，低头避过了这一刀。不过，她的头盔，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当下，就被那一刀，直接砍飞了出去。她的一头黑发，散落了下来，飞扬在空中。
萧泽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是鸾飞。她怎么从囚禁之地跑出来了，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刚才的一切，她定是看到了。她刚才的行径，是要救萧壁吗？如今的萧壁，就是救了他，也没用了。他身上的毒，已经没救了。
太晚了，就算有解约，都没用了。沈怜见他停了手，便看向了萧壁，对方也在看着她。他眼中全是悲伤与无奈，想来是因为让她看到了一切，没能阻止她，才会如此吧。沈怜直接绕过萧泽，就要往萧壁那边去。可是，萧泽偏偏拦在她面前。
“让开。”沈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握紧了长刀。
萧泽脸上犹豫之色一瞬而过，“鸾飞，他如此对你，你何必呢？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去救他。况且，你也救不了他了。”
是在说，他身上的毒，无药可解吗？别人没办法，她手上，可有解药，一定能救他的。可是，她必须过去萧壁那一边，才可以。不能再耽搁了，沈怜不再说什么，直接动手一刀向萧泽横削而去。萧泽被逼往旁边退开，沈怜趁机来到了萧壁身边。
萧壁此刻，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她还是跑出了那里，来到了宫中，看到了他临死的这一幕。不过，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她一面，萧壁心中觉得再无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以后怎么办。
为何，她就是不恨他呢？就像萧泽所说的那样，他都如此狠心对她了，为何还要来救他。不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或许，让她一直不明白前因后果，也是好事。她纵使没那么恨他，但必定也是怨他的。所以她看到他死了，或许会难过，不过应该不会再生死相随了吧。只要她不跟着他一起死，萧壁觉得，一切都值得。于是，他的目光骤然冰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来看看朕落败的凄惨模样吗？你是来嘲笑朕吗？”他尽量让自己倚在榻上，不显得那么狼狈。
沈怜看着他如今，还在演戏，还在骗她。不由地把一切脱口而出，她道：“萧壁，”她直呼了他的名字，让萧壁微微惊讶。“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骗？一个字，两个男人都惊讶了，她知道了。对于萧壁之前的所作所为，萧泽自然也是明白的。是萧壁故意装作狠心，强行让鸾飞离开他的。也是他故意，要让鸾飞恨他。所以萧泽对此，并没有阻拦，他是乐见其成的。可是，鸾飞的话，她还是知道了真相吗？
尽管心中猜测，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不过，萧壁还是没有心软。“你在说什么，朕不明白。”
沈怜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把药给他塞进嘴里去。可是，萧泽在旁边，要是萧壁不配合的话，根本塞不进去的。说不定，还会被萧泽把解药夺去。于是，她只能试图，让萧壁配合自己。可是，这个男人倔强到了极点，根本不配合她，而且他还转头不去看她。
她想动用武力，可是萧泽就站在他们面前。即使她强硬给萧壁服了解药，他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况且如今的情势是，萧泽的人已经把他们全包围了。这个时候，她要带着一个没恢复的萧壁冲出去，基本不可能。
可是萧泽不肯离开，沈怜也没办法呀。她守在萧壁身边，手里拿着解药，却一样束手无策，进退不得。一会之后，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萧泽，你真的要杀他？”沈怜看了萧壁一眼之后，继续道，“他快要死了，就算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甚至是，可能在今天，都活不过去了。你何必急在这一时，为此背上污名，真的值得吗？”她想说服萧泽，先离开，等萧壁死了，再进宫也不迟。
反正萧壁本来就要死了，何必为了这么一点时间，逼得自己背上恶名呢。要知道，弑君之名一但沾染上，就终身也洗不掉了。得位不正，只会后患无穷，日后其他皇族人，一样可以取他而代之。反正，他根本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这个道理，难道萧泽不明白吗？他真的如此恨萧壁，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非得亲自杀他不可。沈怜的话，让萧壁微微叹息。
何必呢，他的确那么想过，让萧泽背上不忠不义之名。这样一来，他的皇帝，也一样做不久。可是，鸾飞的话，肯定让萧泽动摇了。他的这一番算计，必定是要落了空的。不过，他并不生气，他在想，鸾飞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呢。
即使她说服了萧泽，让他暂时退出宫外。可是，他中的毒，依旧好不了。也就在这几天了，他一样活不了多久的。
她明明知道，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她还有话要对他说吗？
萧泽那一边，果然动摇了。是啊，萧壁就快死了，他大可以直接派人守着皇宫，直到萧壁死了为止。到时候，他一样可以登上帝位。而且，他还不用背上弑帝的污名。这样，岂不是更好。可是鸾飞明明也清楚这一切，为何要这样说服他。
“我知道，你在想，我为何要这样说？”沈怜自然也想到了，萧泽此时会想什么。“我只是还有话要对他说，我希望，能和他单独待一会。你不会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肯答应吧？”萧泽也是喜欢原主的，只是一开始的他没想到。
后来等他察觉到了这一切，鸾飞已经进了宫，后悔也晚了。如今，萧泽应该会答应，她这个小小的要求的。果然，下一刻，萧泽点了点头。
然后，他带着人暂时退了下去。不过，他已经派了人，把守皇宫的各个出口。并且，他也派了人，守在这凉亭周围不远处，他们插翅也难飞。况且，萧壁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冲出去的。所以，萧泽并不担心什么，让他们话别吧。
他离开了，凉亭周围，用肉眼可见，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不过沈怜知道，有人守在不远处，只是看不到而已。她这才看向萧壁，“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演戏了。”
“你知道什么？”他终于不再，躲避否认了。
沈怜嘲讽一笑，来到了他的面前，“知道什么，什么都知道了。你是因为中了毒，无药可解，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故意演的这场戏，这场负心薄幸的好戏。你装得那么狠心，可是仍旧被我看出来了。萧壁，我没有那么蠢。”
“是吗？”萧壁坐了起来，看向了她。“鸾飞，你既然都明白，就应该知道，朕为何这么做。我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就不能最后一次，如我所愿吗？”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可以救你。”
沈怜脱口而出的话，让萧壁嘲讽地笑了起来。“不可能的，你以为，我没有找御医来看过吗？我告诉你，所有的御医都来看过我了，甚至不止是御医，还从民间请过大夫来。他们一致都说，此毒无药可解，你就不要再骗我了。”
沈怜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来，把药丸从里面拿了出来。“这颗药，一定可以解你的毒的，你相信我。哪怕你不相信我，试一试又何妨，总比等死要好吧。”
萧壁看着那颗药丸，根本不信，此药可以救他。“鸾飞，我有话想要对你说，你先听我说，好吗？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没......多少时间了，真的。”
沈怜这时，什么也不顾了，直接把药丸强行要塞进他的嘴里。这时，一个石子击中了她的手腕，于是那颗药滚落在地，沈怜立即蹲下去要捡起来。可是，那利箭射来时的细微破空声，逼得她不得不往旁边躲开。于是，她这一躲，一个身影立即来到了他们面前。
先她一步，把那颗药捡了起来，正是去而复返的萧泽。那颗药被他捏在手里，沈怜看得胆战心惊，却偏偏不敢在此时刺激他。
“把药给我。”
萧泽打量着这颗药丸，尽管他也不相信，这是解药，可以解萧壁身上之毒。毕竟，毒药是他下的，他清楚，此毒无药可解。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万一可以解呢，萧壁的武功远在他之上。萧泽对于这一点，并不否认。
479 鸾飞萧壁（7）
要是解了他的毒，尽管萧泽清楚，就算毒解了，也不会那么快恢复过来的。况且，在这宫中，如今全是他的人了。萧壁就解了毒，也逃不出去。可是，萧泽为妨万一，还是不会把药给他的。“鸾飞，我不会给你的，给你去救他。”
下一刻，他直接一掌打向了沈怜。趁着沈怜接掌之时，他把手中的这药丸随手扔进了旁边的湖里。沈怜这边被他牵制着，根本分身不开。等她扑到栏杆前时，那颗药早就掉入湖中了。如今，恐怕早就融化了吧。就算没有，这个湖也不小，她根本找不到。
找到，也早就晚了，萧壁的时间快到了。
救他无望，沈怜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她看向萧泽的目光，狠辣了起来。萧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倒是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天意，天意如此，谁也违背不了。“鸾飞，好好活下去，把我忘了吧。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萧壁是微笑而逝的，他是死在沈怜怀中的。她感觉到，萧壁的身躯，渐渐冰冷了下去。这一次，她竭尽所能，还是救不了萧壁。
看来，她只能等重启任务了，好在她还有机会。她一眼都不看萧泽，只是抱着萧壁，眼中一片麻木。终于，她听到了脑海中传来的一声，“重启。”于是，下一刻，她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识。本以为，她醒来之后，应该会回到那个囚禁之地的床上。
或者是，她会回到客栈，那家原主鸾飞逃出来，暂时落脚的客栈。也是在这里，又遇上了萧壁，结果被押回了原地。这一次，沈怜考虑好了。一看到萧壁，她就立即横刀于颈上，威胁他松口。他是绝不会看到她死在他面前的，必定会露出端倪来的。
可是，当她重新恢复了意识时，发现自己既没有在囚禁之地的床上，也没有在客栈里面。她现在躺在一个华丽的寝殿中，而且很熟悉。这不是，不是，原主鸾飞在宫中的寝宫吗？难道，这一次，她回来的时间不一样了。
她回到了原主鸾飞被贬到那里之前吗？沈怜心中的喜悦，刚刚升起，下一刻，一盆冷水浇下来。她的确是回到了被贬之前，不过，也没有太前面。
她还躺在床上，没有回过神来呢。下一刻，一个黑衣人来了，直接向床上的她，一刀砍来。沈怜觉得这剧情，甚是熟悉啊。这不就是，她一边躲避着黑衣人的刀，一边在心里想着。原剧情中，鸾飞被这个黑衣人偷袭，打了一架。
结果打到一半的时候，侍卫与萧壁进来了。他们一口咬定，她与别的男人有私情。证据就是那个被她暂时压制在腿下的黑衣人。
原主鸾飞自然是要辩解的，可是那个黑衣人突然扯下了面巾，是一个俊秀年轻的男人。他一口咬定，原主与他有染，他是特意乔装打扮进来，与她见面的。这样安排，是在想，万一有其他人闯进来，鸾飞就可以说黑衣人是刺客。
然后，她会找机会，放他离开的。黑衣人的污蔑，让原主百口莫辩，最重要的是萧壁根本不相信她。他直接判了她有罪，贬去了那个囚禁之地。眼前的黑衣人，不就是吗？沈怜再看到他时，手下一点不留情，直接把他的面巾拉了下来，然后快速把他打成了猪头。
那种，他爹娘都认不出来的那一种。简直是惨不忍睹，就在这时，那些侍卫与萧壁进来了。不过，当萧壁看到那个被打成猪头的黑衣男子时，不由地嘴角抽了一下。不等他开口定罪，沈怜率先说话了。“皇上，你不会要说，这个猪头是臣妾的情人吧。”
“皇宫戒备森严，他若不是，怎么会出现在此，没人发现呢？你是想说，朕的皇宫，如此松懈，可以让贼人如入无人之境吗？要是宫中没有接应之人，他如何会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这里。他又为何只来这里呢？”
气人，他还要把这个罪名，往她身上扣。
沈怜指着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他若是臣妾的情人，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呢，难道是臣妾未卜先知，知道皇上与这些侍卫早就埋伏于此了？”
这一点，萧壁也不明白。
他不明白，并不妨碍他继续栽脏嫁祸。“朕何时埋伏于此了，只是恰巧经过，听到声音，所以才进来看你的。却未料到，居然抓了个正着。如今人脏并获，你还要狡辩吗？”
看来他是执意如此做了，沈怜反驳，“他若是，我为何这样打他？难道皇上要说，打是亲，骂是爱吗？被打成猪头的爱，皇上看到过吗？他承受得起吗？”确实不会有这样爱一个人的，把他打成猪头，萧壁想，他要是再晚来一步。
恐怕，这人，就直接被鸾飞给打死了吧。
不过，萧壁还是决定，把这戏演下去。“或许，是他惹你不开心了，以你的脾气，大有可能。毕竟，只是被打了一顿，却没死没残。”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妾自证清白，对吗？”沈怜此刻的声音，冷若冰霜，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冷得发颤。鸾妃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凉凉的，她要怎么自证清白。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沈怜直接动手，把挂在床边的黑刀拔了出来，一刀抹了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如此干净利落，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鸾妃就把人灭口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倒是萧壁的反应最快，“你......这是杀人灭口，为保自己，居然如此狠辣。来人，把鸾妃拿下，从现在起贬到亭山，囚禁十年。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那些侍卫刚要上前，沈怜就直接把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见他执意如此，沈怜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
“不劳皇上，还要派人囚禁我十年，浪费人力物力。鸾飞不如直接自行了断，皇上放心，你知道的。鸾飞是杀手，杀人最是干净利落。杀自己，也一样。”下一刻，她也不再理会萧壁说什么，直接一刀划向了自己脖颈之处。
不出所料，她没有成功，她手中的刀被人握住了，拦下了。正是萧壁，他情急之下，直接动手握住了刀刃。那可是徒手接白刃啊，掌心立即流血了。沈怜没有松手，他也握着刀身，不肯放开。倒是周围的人，惊呼连连。
皇上的圣体，可不能有损伤啊。
沈怜看着他，目光冰冷，就像冰雪一般。“皇上是什么意思，鸾飞要死，都不肯吗？与其被囚禁十年不得自由，鸾飞宁愿一死。”
萧壁的脸色很难看，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好一会，他深吸了口气，才道：“朕就是要你活着，好折磨你，如何？想死，朕偏偏不让你如此痛快。”
萧泽那一边，此时还不知情况呢。自然，他也不会指派宫中探子，去帮鸾飞。或者说，帮沈怜，于是，她只能一人孤身作战。
“鸾飞与皇上，也算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皇上定要如此绝情吗？”
“夫妻，你似乎忘了，你只是妃，不是皇后。你只能算是朕的妾而已，做夫妻，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这话说得，够伤人心的。
沈怜听了，也被噎了一下。“今日除非皇上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去那个牢笼的。我宁愿一死，也不想被幽禁十年，不得自由。十年之后，我早就容颜衰败，就算活着，又如何。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让我自行了断。”
无论如何，她都要寻死。萧壁的神情，越发难看了起来。他不会让她死的，否则，他演这场戏，是为了什么呢。
他所中之毒，无药可解，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命了。这是神医下的判决，绝不会有错。而且近日以来，他不断地咯血，且血吐得越来越多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不断败坏下去。三月的时间，只会短，不会长。他必须在此期间，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比如眼前的人，眼前这一桩。她日后的归处，本来他是另有打算的，也不准备让她这么早就离开他。至少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哪怕晚一个月再送她离开也可以。可是，那一日，他从昏睡中醒来，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低语。
她说，如果他死了，她就陪着他一块去。她的性情，萧壁最清楚不过了。她不是说说而已的，她是真的会这么做。萧壁知道了她过往的事情，也知道她从小到大，活得多么不容易。在她进宫之前，她做杀手的那段时间中，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死了。
她只知道听从萧泽的命令，不断地杀人，却没有自己的心。她的手断了，腿断了，也不会喊痛，只会隐忍。除了冰冷，她身上几乎没有别的感情。可是，自从她进宫以后，在他身边，她的心又慢慢活了过来。她会哭，会笑，也会发脾气。
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鸾飞自己也曾说过，在他身边，她已经重生了。如今，他将离去，以她的性情，绝不会独活于世的。所以，萧壁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出，为的就是找个名目，把她名正言顺地贬出宫去。在亭山的地方，囚禁她十年。
十年的时间，足可以磨灭她所有的锋芒。而且，她会恨他，因为他的冤枉与贬离，甚至不听她的辩解与解释。只要她恨上他，恨可以慢慢地取代爱，到将来，她知道他死了之后，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伤心了。或许，她还会开心。到时候，她即使被幽禁十年，十年之后她依旧可以重获自由。
480 鸾飞萧壁（8）
她可以好好活下去，她那么坚强，必定可以做到。只要她不再爱他，只要她恨他。可是，萧壁没想到，鸾飞会是这个反应。她一心只想求死，也不愿意去亭山被幽禁十年。
为何，她不恨他吗？就是为了这份恨，她也应该忍辱负重，选择活下去不是吗？萧壁终于转过身来，正面迎上了她的目光。“鸾飞，何必如此，朕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是你今日之事，做得太过分，朕与皇宫都已经容不下你这个人了。去亭山吧，十年之后，朕会放你自由的。”
到时候，她就可以好好地过完她的余生。
沈怜手中的刀，一点也没有松懈的痕迹，也成功吓阻了旁边的侍卫，不敢再向她靠近分毫。“我说过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动手杀了我，要么我自行了当，总之我是不会去亭山的。萧壁，你要是个男人，不如直接杀了我。”
一声萧壁，喊得周围的侍卫们，吓得噤若寒蝉。鸾妃娘娘居然直呼皇上其名，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想通了。反正已经被贬，要幽禁十年，看这情形，娘娘根本连死也不怕。所以，她也就不在乎直呼皇上其名，是不是大逆不道了。
两边这样僵持着，让萧壁的神情越发难看了。也不知，是因为被她气的，还是他的身体又不舒服了。沈怜看着他，眼中的倔强之色，让萧壁无可奈何。正因为他太了解她，所以鸾飞是说到做到之人。她真的会自行了当的，可是，他要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办，才能把这戏演下去呢。不，他不能在这时心软，否则，下一次就更不容易让她相信了。可万一呢，她真的自尽，要怎么办。一时之间，萧壁的心里，左右为难，犹豫挣扎不断。一时之间，他也难有决断。看到他脸上的犹豫之色，沈怜知道，她赌对了。
上一次，她被押去了亭山幽禁，看守严密。她几乎逃不出去，尽管后来不顾一切，不顾生死，终于让她闯出去了。却也因此，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她赶到皇宫去救萧壁，已经是来不及了。上一次的失败，让沈怜明白，这一次，她一定得想法子留在宫中。
是的，难得她回到了离开皇宫之前。尽管没有多久提前，不过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她得不顾一切，也要逼得萧壁答应，让她留在宫中。这样的话，她离萧壁又近了好多，到时候再要找他，救他就没有那么难了。于是，想到这里，她又把手中的刀往脖子处逼近了一分。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苦衷是不能告诉鸾飞的。我不相信，你是如此武断，冤枉好人的君主。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啊。”不行，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萧壁听到这番话，反而更加坚决了起来。
他刚才的犹豫不决，已经让鸾飞意识到了什么。如果刚才的事情，能一气呵成，让她在反应不及之时，就把一切尘埃落定。等她被送往亭山，幽禁起来之后，她再冷静下来，想清楚一切也来不及了。可是如今，眼前的局面，这样僵持下去，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坏。
他也知道，自己的突然改变，其实太过异常。只要她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到时候，只怕一切都瞒不下去了。所以，他本想趁着快刀斩乱麻，直接定了她的罪。不让她有时候冷静下来，不让她仔细思量一二，直接把她贬往亭山。
先把人囚禁起来再说一切，可是，她的以死相逼，让他无法立即把人送走。现在看来，他要想让她妥协，把刀放下，听话地去亭山，恐怕是不可能了。萧壁此刻，脑子里百转千回，千头万绪。想了好一会，他也还是没有好的法子能做到这件事情。
沈怜观察他的目光与神情，知道他现在一定一心都在想。如何把她送走，如何让她松开刀来，听话地被押往亭山。可惜的是，原主鸾飞是个孤儿，她没有亲人。而且她的性格孤僻，进宫以后，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姐妹，或者说心腹手下。
但凡她身边，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亲近之人。萧壁都可以拿住他们，来要胁鸾飞。可是，她没有，以前的她是个冰冷无情的杀手，她只知道听命杀人；进宫以后的她，也只亲近他一人，对于其他人，她一向都是冷淡待之。
就算是这个宫里的人，伺候她这么久的人，在鸾飞心中，他们也没什么分量。所以，如今她孤注一掷，反而让他犹豫不决了。
为何她要如此执着呢，为什么她不恨他？如果沈怜能听到他这番心里话，一定会回答他。这世上，没有人与事情，会比他更重要。他可是她的攻略目标，也是原主鸾飞的心愿。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她前世小怜的亏欠的人之一。
而且，沈怜觉得，这越排在后面的人，大概是亏欠得更多的人吧。所以，沈怜对他，怎么会恨呢。况且，她是知道他有苦衷的，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宁可自己忍着锥心之痛，也要让她，鸾飞好好活下去。所以，沈怜怎么可能恨他呢。
包括是原主鸾飞，在原来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也只有怨，没有恨。等等，其实这本来的剧情，估计也不是这样的吧。这些剧情，只是她接收到的如此，到底原来是怎么样的，沈怜现在还不清楚。既然这些攻略目标，都是她前世欠下的情债。想来，原本的一切，应该也不是她现在接受的剧情吧。
这个先不管了，沈怜现在一心只想，留在宫中，留在萧壁身边。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连逃出亭山，进入宫中，都这么难。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害得她最后任务失败。如今，已经重来一次了，她得有进步不是吗？
眼前就是第一步，就这样，寝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绝不服输，誓不肯让；另一个犹豫不决，徘徊难定。其他人嘛，只能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好一会之后，萧壁终于有了动静。他突然往后退去，转身来到了殿门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朕不与你争这一时之长短。”他看似要离开的样子，不过沈怜却仍旧把刀横在颈间，一点也没有要放松的意思。那些侍卫，也只能跟着萧壁，一块退出了殿外。
沈怜对他，可不放心，谁知他的离开是真心还是假意啊。万一，他杀个回马枪，把她手中的长刀夺下。她岂不是任人宰割了，不行，她不可以放松下来。
萧壁站在殿门口，微微侧头，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离开了寝宫，沈怜一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把手中的刀松了一点点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沈怜暗想。她总不能一直这么握着刀吧，万一他出其不意呢。
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戒备着呀，再则，她是要吃要喝的。这种时候，都有可能被人迷晕，带走送往亭山。而且，她也不可能一直不睡不眠，就算她真的这样做了。也总有一日，她会累的，一但有所松懈，就可能被人趁机而入。
如果他一心要把她送到亭山幽禁起来，她是防不胜防。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而且萧壁现在，对于要把她送走的决心，估计是空前的坚定。她一定得想法子，先改变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一心要把她送走，她是防不住的。
对了，解药，她得问致远再要一瓶才行。本来以为，致远这个人，小气得很，肯定不会轻易给她的。若不让她付出一些代价来，致远是不会白送给她的。可是，让她惊讶的是，她一提，致远就直接扔给了她一个药瓶。那痛快的样子，让沈怜很不解。
致远还是那句话，“你拿着吧，这次任务艰难异常，这瓶药就当我送给你了。”说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沈怜听着他这句话，再加上手中这瓶药，她怎么觉得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呢。上一次已经失败了，这次已经是重来一回了。可是，致远还是这个态度，证明这个任务的艰难之处，还未解决。否则，他就不会这么说了。这瓶可以解萧壁身上的毒的药，居然被他送得如此廉价爽快。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沈怜觉得，这一次，恐怕也不会顺利。比如，萧壁要把她送往亭山的坚决。沈怜一直握着那把长刀，那是属于鸾飞的。在萧壁离开之后，她简直是刀不离手。尽管知道，她不可能这样长此以往的。
可是，在她想到好法子之前，暂时先这样吧。于是，沈怜就这样一直呆坐在内殿，也没有出去。那些平常伺候她的宫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后来，中午时来送饭的，是一个陌生面容的宫女。见她放下碗筷，与饭菜之后，就要离开。
沈怜叫住了她，“你是哪宫的人，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还有我宫中以前的人都去了哪里？”
那个宫女听到她问话，倒也没有半点怠慢，仍旧恭敬地转身回话。“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听从内官大人之命，前来送饭而已。”她是不知，还是不肯告诉自己。沈怜在下一瞬间，已经起身站在她身边了，手中的刀横在了她的脖子边上。
尽管这把刀还在刀鞘中，根本没有拔出来，可是那个宫女仍旧被吓得直接把手中的食盒给扔到了地上去。顿时，盒中的碗碟摔成了粉碎。沈怜也不顾及那些，只是仍旧看着那个被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几分的宫女，继续说了下去。
481 鸾飞萧壁（9）
“不要动，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一不小心，要是划断了你的脖子，可就连神医都救不了你了。”沈怜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甚至是语气温和浅柔。好像她在说的，不是这些威胁人的话，而是一些最平常不过的言语。“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否则我可不保证，你能不能走出这道门了。”
那个宫女被吓得抖个不停，差点直接栽倒在地。饶是如此，她站在那里，双腿也抖得不像样子了。眼前的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的确不会武功，所以被吓得不轻；另一种嘛，她的演技太高超了，沈怜暂时看不出端倪来。
但愿她是前者，不是后者。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我的耐心可不好。”终于，那个宫女点了点头。她还那么年轻，可不想死呀。而且这个鸾飞娘娘也太可怕了，手里居然有这样一把长刀在身边。她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清楚，所以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她只能隐约觉得，可能是娘娘得罪了皇上，被禁足了吧。沈怜这一边呢，可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开问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这宫里，以前的人，都去了哪里？”
那个宫女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是被内官大人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她是真的不知。
沈怜见她不像撒谎，于是继续问下一个，“那么，你可知，皇上最近如何，身体是否有问题？”她想了解一下，萧壁的近况。
可是，皇上的情况，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知道呢。所以，沈怜问了也是白问，最后只能放她走了。反正，从她嘴里，她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不放她走，难道留她下来，两人一起聊天不成。对于眼前的饭菜，沈怜想吃，可是拿起了筷子，又停了下来。
这些菜里，不会有迷药什么的吧。她倒是不担心，里面会不会有毒。她知道，是不会有的，萧壁不会要她死的。可是，其他的药嘛，就不好说了。
像迷药啊，或者是暂时让她运不了功的药了，让她四肢发软的药等等。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是沈怜又不能不吃不喝呀。这么饿下去，她迟早也会饿得手脚发软的，到时候一样会被人强行带走。那要如何是好呢，沈怜想了想，有了主意。
“有没有人啊？”
不一会，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进来了，他恭敬地向沈怜行礼。“娘娘，属下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刚才那个宫女，就更好了。不过，眼前这个人，虽然会武功，却远远比不上她。就勉强凑和了吧，谁让她刚才把人放走了呢。沈怜也是那个宫女离开之后，才想到的这个法子。看来今天，只能让他先试上一试了。
这饭菜里面有没有问题，找个人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沈怜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于是她招招手，示意那个侍卫靠近过来。
那个侍卫不疑有他的向沈怜靠近了几步，然后在距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沈怜看了看这么近的距离，可以了。于是，她突然发难，速度奇快。等侍卫反应过来时发现，他已经被她的刀制住了。现在的他，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一动，他的脖子就可能被这把黑色长刀给划破了。鸾飞娘娘的武功，他是听说过的。于是，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放心，我不是要你放我走。就是你肯放，外面的其他人，也不会让我离开的。所以，我只是要你做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已。”
那个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脖子边的刀一眼，然后再看向一边站着笑盈盈的沈怜。“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只要，她不想要他的命，就好了。一点点小事，他应该可以办到的。
接下来嘛，她把桌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筷，放进了碗里。然后，她把这个碗向那个侍卫推了过去。“吃吧，把这些都吃了，你就可以走了。”见他站在那里，似是犹豫，沈怜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吃，今天就不要离开这里了。只是不知，皇上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在我这内殿待了一夜之久，会如何......”
会如何，侍卫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怜。他们虽然奉命，守在这里，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而眼前的女子，却是皇上的女人与宠妃。要是他在这内殿待上一夜的话，他觉得，明天一早他就会没命了。说不定，还等不到明天一早呢。
于是，他只能充当了试吃的小太监，替鸾妃娘娘一一试菜。并且不止如此，只要是这桌上的碗碟，沈怜都让他先去吃了一遍。比如，故意夹起一筷菜来，放在那些空碗中。然后，让他把这些菜，吃掉。吃完之后，他站在那里，沈怜便在一边观察他可有异常。
大概是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沈怜终于安心，示意他退下。然后，她开始放心地用这些饭菜了。尽管这些碗筷，被人用过了。不过，她也不介意。只是从她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来，用手帕把碗碟擦拭了一遍。于是，她放心地把剩下的饭菜用完了。
那个侍卫出去之后，很长一段距离了，他的腿脚还是软软的。他终于明白，鸾妃娘娘为何这样做了，她是担心，有人会在她的饭菜中下药是吗？所以她刚才，让他先试吃一遍，才放心自己用。他在想，但愿这宫中没有人要害鸾妃的命，否则他第一个要陪葬啊。
此后两天，一切饮食，沈怜都找了不同的人来先试吃。第一天是那个可怜的侍卫，第二天则是那个送饭的宫女，后面嘛，只要是在她身边的人，都被她抓来先试吃一遍了。
当然了，她这些情况，也早有人禀报了上去。当萧壁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不由地嘴角抽搐了几下，扶额叹息一声。鸾飞她，真是防备他，防备得如此光明正大呀。他的确有这么想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是，被鸾飞如此防备，萧壁心中有点不舒服了。
如今的她，再也不相信他了，是吗？
从那天离开之后，萧壁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寝宫，而她呢，也被幽禁在这宫中。反正，只要她留在宫中，不去亭山，这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沈怜心想着，第一步完成之后，她得想法子再靠近萧壁身边。或者是，让他改变想法，主动来见她，告诉她一切真相。到时候，她就可以把手中的解药，让他服下了。只要他吃了解药，再运功，就能把毒素逼出体外了。只要他身体的毒一解，他们之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比如沈怜此刻，想得这么好，结果第二天找麻烦的人，就来了。她被幽禁，无法走出宫外，可是有其他人进来呀。比如，她现在眼前这一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一只蝴蝶的年轻女子。
看她的打扮与装饰，显然也是一位妃子。而且，她能进得来这里，恐怕这地位还不低。她来做什么呢，在鸾飞记忆中，对于眼前的女子，知道的并不多。好像是，锦夫人，鸾飞进宫之前，最受宠爱的妃子。不过当鸾飞进宫之后，这位锦夫人就失了宠。
不过饶是如此，在这后宫之中，除了鸾飞，就属这个锦夫人地位最高了。而且，她的家族，似乎也不简单，名门之女嘛。只是，她的穿衣品味，沈怜可不敢苟同。打扮得像一只花蝴蝶似的，这到底是后宫的嫔妃，还是青楼的名妓啊。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怜眼中显而易见的鄙视，那个锦夫人生气了。本来嘛，她对鸾飞一向不对付，但是碍于对方地位高于她。所以，锦夫人只能在偶尔碰面的时候，冷嘲热讽一番。如今，好不容易，鸾飞失宠了，她不来踩一脚，都不可能啊。
所以，她差人来，买通了这里的侍卫，让她进来了。她就是故意进来，好好数落一番眼前这个失宠的鸾妃的。终于也轮到皇上厌倦了她，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如今，她不止是失宠了，而且还被皇上派侍卫幽禁于此。听说，要不是她以死相逼，恐怕早就被皇上贬去亭山了。
听说，皇上要把她囚禁十年之久呢。到时候，她就算能出来，也早已人老珠黄，过了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了。所以，锦夫人料定，她这一次，翻身无望了。此时，不来痛打落水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万一，她很快就被贬去了亭山，锦夫人想她连人都看不到了。
此刻，看到她眼中，居然有对自己的鄙视，不由地怒了。她凭什么，如今还这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锦夫人一张艳丽妖冶的脸上，此刻狰狞了几分。“鸾妃，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嚣张，目中无人。可惜啊，你已经失宠了，被皇上厌弃了。你再这样，也掩饰不了你的失势。”
沈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用着这些小伎俩时，不由地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还是鸾妃啊。在这后宫之中，如今没有皇后，只有本宫的位分是最高的。一个夫人，居然敢在本宫面前摆架子，真是不知死活。”
锦夫人被她最后一句不知死活的话，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用她的尖指甲把她的脸划花了。可是，锦夫人也知道，鸾妃的武功高强。这在宫中，已经不是秘密了。她以前也吃过这个亏了，如今更不敢靠近她身边。如今的鸾妃已经是失宠的女人，万一她恼羞成怒，把她逼急了。
482 鸾飞萧壁（10）
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可不想万一伤在鸾妃手上，让其他人看笑话。所以，锦夫人自从进来之后，一直站在不远处，不靠近沈怜。
其实她不知道，如果沈怜真的要做什么的话，这点距离，也一样不妨事。不过，她并没有这个打算而已。对于这样的女人，沈怜根本不屑去伤她。
可是，她不屑，不代表有人自己不作死呀。比如现在，锦夫人虽然不敢靠近她，可是听了她的话，也气得半死。心中怎么可能服气呢，于是，锦夫人又道：“这鸾妃二字，也就现在还能叫叫，不会有几天了。皇上如今厌弃了你，这废掉妃位的旨意，恐怕很快就会来。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用身份来压我。”
“那你就等这一天来临之后，再来也不迟。”沈怜扫向她的目光，冰冷彻骨，“锦夫人，我若是你，闲着无聊时，可以弹弹琴养养性。你这个时候跑到我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到底是那些宫外来的低等女子，一点教养也没有，这种粗俗不堪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怪不得，皇上会厌倦了你，也就一张脸能看看了。”锦夫人这番话，说得刻薄之极，哪里像那些大家闺秀啊。根本与市井那些泼妇，没有两样。
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张脸已经狰狞刻薄地，让人厌恶了。沈怜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桌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
“是吗？锦夫人真的希望我，粗俗不堪，不懂教养吗？”她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啊，锦夫人到底也不是无脑子的人。一听，便听出了沈怜的话，不对劲。好一会，她似乎反应过来了。如果鸾妃真的粗俗不堪，不懂教养为何物，那么她指不定会做一点什么来。
比如，对付她，反正是这样的人，也不白担了这个虚名。这么一想，锦夫人立即又往后退了几步，靠近了门口一些。现在门口守着侍卫呢，她离门口近一点，待会万一鸾妃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可以立即往外跑，叫侍卫过来对付她。
锦夫人自认为安全地往门口又靠近了两步，沈怜对她这个小动作视而不见。“鸾妃，你嚣张不了几天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你踩到脚底去的。皇上厌倦了你，把你废掉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你想不走也不可能。可我不一样，我就算先前失了宠，毕竟还是夫人。只要留在这宫中，复宠是早晚的事情。”
可不像她这种没有背景与靠山的粗俗女人，一但失宠，就只能被打回原形。沈怜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觉得，她真可怜。还在做梦呢，萧壁的命都只剩三个月了，她还在想着复宠以后的风光。
“我不想与你这种人说话了，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一程。”那眼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让锦夫人一看，就有点心慌。
她所说的送你一程，是什么意思，她隐隐也猜到了。算了，今天来，本意是想气死鸾妃这个贱人的。可是结果呢，反而把自己气得半死。算了，锦夫人不想再与她斗嘴了，反正没赢过。只会气到自己，不如，还是回宫去吧，何必自找不痛快。
锦夫人是这样想的，便是这么做了。“本夫人自己走，鸾妃，你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她刚欲离开，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壁。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把她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嫉妒成性，心胸狭窄的女人。
到时候，他厌恶了她，可如何是好。锦夫人此刻完全忘了，她早就失宠了，萧壁早就不喜欢她了。而且，她本来就是那种人。
萧壁一开始，听到锦夫人那些话，心里是生气的。他的鸾飞，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女人，来奚落了。尽管鸾飞她丝毫不让，没让锦夫人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听在萧壁耳中，他始终不悦。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鸾飞能恨他。
比如，利用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女人之间的嫉妒，总是难免的，哪怕是像鸾飞这种人，也一样避免不了的。除非，她不爱他，否则是一定会嫉妒的。萧壁打定了主意之外，再看向锦夫人，脸上的神情突然温柔了起来。
看到他脸上有笑容，还看着自己时，锦夫人突然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皇上。难道是他厌倦了鸾妃那个贱人，所以对她又重新喜欢上了？于是，她立即扭着腰姿，来到了萧壁面前。“皇上，你怎么来了？”
萧壁不止没有怪罪她，刚才出言不逊，反而温声细语地与她说话。几句话，就让锦夫人羞得满脸通红，那眼中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皇上果然对她，不一样了，她是要复宠了是吗？她勉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喜悦，免得失态。
在他面前，娇羞不已，更加骚首弄姿的。其实萧壁看到这一些时，不由地心中不悦极了。甚至是，他都觉得厌恶，不过面上却个仍旧是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
而沈怜呢，完全被这两人忽视掉了。她坐在桌边，不由地紧皱眉头，萧壁这是故意演戏给她看呢。是要她知难而退，还是要她恨自己呢。他居然可以忍着恶心，表现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真是让她佩服，不过，沈怜是不会相信的。
她对这一切，只是冷眼旁观，丝毫动容也没有。不一会，萧壁揽着锦夫人的细腰，又来到了沈怜面前。这一回，锦夫人就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孔雀一样，在沈怜面前，得意非常。
看吧，她立即就复宠了，而沈怜呢，皇上刚才可以把她忽视得彻底啊。如今，她们的情形与以前，简直是换了一个方向。她能不得意吗？“鸾妃，皇上来了，你居然不行礼，大逆不道。皇上你看她，一点礼数也没有，真是一个粗野的女人。”
听着她那番娇嗔，萧壁看向沈怜时，也是一脸不悦。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无情，他道：“鸾妃，你如今连这点礼仪都没有了吗？”
沈怜一点兴趣也没有，陪着他们演这场戏。萧壁想激怒她，她偏不让他如愿。“既然我是一个粗野女子，自然是不懂礼数的。皇上喜欢懂礼数的妃子，大可以直接带着锦夫人，回她的寝宫去。何必在我面前，演这种恩爱的戏，我可没兴趣看。”
锦夫人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什么叫，皇上对她好，是在演戏啊。于是，她不依不饶地拉了几下萧壁的袖子，“皇上，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可不能轻饶了她呀。”
沈怜这一回，直接站了起来，仿若无人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整个过程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锦夫人简直是目瞪口呆，她居然在皇上面前，如此行径。简直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不过，她越这样越好。她觉得，鸾妃定是生气了，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她越是如此，皇上只会越发厌倦她。果然，她一转头，就看到身边的皇上，神情越发难看了起来。皇上要是对鸾妃发怒，就更好了。锦夫人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扇风点火得不亦乐乎。萧壁对此情景，在心中甚是无奈，但是也有些失落。
她看到他揽着别的女人，亲密若此，居然可以视若无睹，毫不在乎。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故意装作不在意的。
萧壁这戏既然演了，只能继续演下去。“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么明天一早，就即刻起程去亭山吧。也不必十年了，你就在那里，直到老死为止吧。”当然了，他这话是假的，十年以后，他一定会让人放她离开的。不过，只是在现在，故意这么说而已。
锦夫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压得压不住了。太好了，皇上要让鸾妃这个贱人，在亭山老死为止。她就再无可能翻身了，等于是被贬到冷宫了。好，实在不能太好了。
沈怜一听，倒是坐了起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壁。“皇上，那你明天就让人送一具尸体，去亭山吧。你想放在那里，多久都可以。”她人一但死了，自然不会在意，被放在那里多久了。萧壁一听，双眼微眯，她在威胁他吗？
“你威胁不了朕，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沈怜也没什么，甚至是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是吗？那皇上你就试试看。我若不愿，谁也逼不了我。就算是你，也一样。”
萧壁冷下了脸来，“那么你也丝毫不在意那些以前伺候你的人吗？他们伺候了你整整数年，尽心尽力，你就可以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吗？”
用这些人的命，来威胁她？沈怜丝毫不惧，“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我，会不会有一点的心软。那些宫人，都是皇上你的子民。你既然不把他们的命看在眼中，我这个女人，又能如何。我无能为力，更救不了他们。他们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或者说怨皇上你是非不分。”
“你大胆，敢这么与皇上说话。”一边的锦夫人，又跳出来蹦跶。
沈怜完全忽视了她，“皇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鸾飞如何能改变你的决定呢，只能在一边看着了。”他是不是忘了，鸾飞本是杀手，本就冷心冷情。对于这些伺候的宫人，或许有一点点怜悯。不过，要说有多少在意嘛，恐怕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483 鸾飞萧壁（11）
沈怜就别说了，她对他们，一点感情也没有。甚至到现在为止，一面都未见过。他想要拿他们的命，来威胁她，是打错了算盘。
她不是那种善良的女人，除了她在意的人外，对于其他外人，她最多是能帮就帮。但是要为了他们而妥协，就完全不可能。见她果真丝毫不动容，萧壁这回，却非要试上一试。他不信，鸾飞真的如此冷情绝情，对身边这些人，一点也不在乎。
毕竟，这些人在她身这么久了，总有一些感情在的吧。她现在的样子，或许只是故意装出来的，装出来的冷漠无情。
于是，他立即命人，把那些宫人叫了回来。并且当着她的面，先让以前贴身伺候原主鸾飞的两个宫女先行跪下。萧壁看着鸾飞，冷冷地道：“你们的主子，不在意你们命，朕也就不客气了。来人，先把这两个宫女，杀了。”
两个宫女一听，立即吓得发抖，连忙看向沈怜的方向。“娘娘，你救救奴婢们吧，娘娘......”
萧壁故意在她们面前说道，“只要你们主子愿意听话，去亭山，你们都不用死。但如果她不肯，你们就一个也别想活。直接一刀杀了你们，还算是轻的，至少让你们死得痛快。想活命，就去求你们的主子吧。”
于是，两宫女立即跪着向她靠近，请求她答应皇上的条件。沈怜坐在床上，看着她们的目光，冰冷无情到了极点。“人都是自私的，你们也一样。要我答应，来保你们的命。你们可曾想过，我被贬去了亭山，会是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却只顾惜自己，所以有什么脸来求我，为你们而妥协。”
两个宫女只想活下去，她们也知道，主子去了亭山的下场是什么。可是，就像沈怜说得，人都是自私的。两相比较之下，她们只想自己能活命，于是拼命向她磕头，请求她救她们。
沈怜看向萧壁，眼中不曾有一丝心软。“皇上，你要杀，便杀吧。这样的奴婢，死不足惜。”萧壁的神情一变，随后向后一挥手。立即有侍卫上前，把两个宫女拖到了一边去，然后拔出了长剑。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两个宫女就死定了。
她也想看看，萧壁是不是会真的，杀了这两个无辜的宫女。于是，她故意用话激怒他，“皇上，你不是说过，要他们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吗？直接一剑杀了，岂不痛快，哪里惨了。不如，鸾飞提个建议，你可以换一种法子处死她们，一定够惨。”
“什么？”
“比如，去拿几张宣纸过来，用水浸湿，一张张盖在她们脸上。”话音刚落，她还挑衅地看向萧壁。这是要把她们活活闷死啊，两个宫女吓得面色惨白。这还不如一剑杀了，痛快呢。只要一痛，就能完事了。用她的法子，是要活活折磨死她们呀。
连锦夫人听了，都有些不寒而栗。这种法子，她听过，不过没见过。鸾妃这个贱女人，果然是心狠手辣啊。这两个宫女伺候她多年，也没有犯错。她居然如此对她们，不救就算了，居然还提议，用更残忍的法子处死她们。
萧壁对她的这番话，持怀疑的态度。她是故意在激怒他吧，鸾飞根本不是那种残忍冷血的人。看来，他得戏演得真一些了，不然她不会相信的。“好，朕觉得，这法子不错，不用见血腥。来人，去拿宣纸过来，再打一盆水过来。”
他在逼她是吗？沈怜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于是，不一会，一盆水与几张宣纸拿过来了。两个侍卫领命，把其中一个宫女强行带着来到了小塌上。两个侍卫控制住了她，然后另一个侍卫则把宣纸拿了起来。浸入了水中，那个宫女拼命挣扎，呜咽着。
可是，没有人去帮她。
她眼看着那浸湿的宣纸，正向她而来，不由地哭了起来。另一个宫女，则趴在了地上，吓得脸无人色。当第一张宣纸盖上宫女的脸时，她便立即剧烈挣扎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张，看着宫女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呜咽着，沈怜在床上，仍旧面无表情。
这是一场心理战，就看谁也认输了。于是，沈怜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着，眼中一点动容都没有。反而是锦夫人，有点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
当第三张宣纸盖上去之后，宫女的挣扎已经慢了下来。她快透不过气来了，身体都软了下来。眼看着，她就要死了。萧壁见床上的人，一点要求情的意思都没有。他知道，第四张宣纸一但盖上去，恐怕这个宫女就真的死了。
可是，鸾飞她，居然真的可以当作没事发生一样。
他记得，她曾经夸奖过这个宫女，说她心灵手巧。他以为，对这个宫女，至少鸾飞是有点在意的。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开始质疑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命人停下了，那个宫女脸上的纸一被揭开，她就拼命呼吸了起来。
等她从塌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吓得，几乎是跌下来的。她缩在一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娘娘她，居然真的如此忍心，眼看着她死而不救她。这一刻，这个宫女开始怨恨起了沈怜。
沈怜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会觉得很好笑吧。明明罪魁祸首是萧壁这个下令的人，可是她怨恨的人，却是自己。真是可笑，她最多就是见死不救，难道比凶手还可恶吗？
当然了，她并不知道，所以也就毫不在意了。“来人，把另一个宫女，拉下去，在外面杖打。除非鸾妃开口求情，否则打到死为止。”
另一个宫女没想到，下一刻就会轮到她了。于是，她立即向沈怜方向爬去，“娘娘，求你救救奴婢，娘娘，求你了。”
“是皇上下的令，你应该去求他才对。我并不想打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救你。”沈怜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两句话而已。
“娘娘，你可以救奴婢的。皇上说了，只要你开口答应去亭山，他就会饶了我们。娘娘，你救救奴婢吧，娘娘。”
沈怜冷笑了一声，看向萧壁时，满脸的讽刺。“你们不要怕，你们要是都死了，我也会立即一死去陪你们。到时候，黄泉路上，我们一起相伴而行，不会寂寞的。”就是她死，也不会妥协的。你威胁不了我，这是她的眼神在告诉萧壁。
萧壁有些郁闷，却仍旧命人把人拉了下去。不一会，在外面，就传来了杖打的声音，还有那个宫女的惨叫声。一下又一下，直把刚才差点闷死的宫女，吓得快晕过去了。
那惨叫声越来越小，就代表了人，越来越虚弱了。那个宫女，受不住了，很快就会被打死吧。沈怜握紧了手中的黑刀，他居然如此逼她。那两个宫女，的确是鸾飞之前难得有几分喜欢的人。他居然真的如此折磨她们，来威逼于她。
沈怜这一生，最恨人家威胁她，逼迫她了。如今，萧壁如此行径，就算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她也有几分怨恨了。你会逼她，她就不会了吗？沈怜拿起手中的黑色长刀，对着外面的宫女道：“我陪你。”说话间，她把长刀拔出鞘来，直接一刀划在了她的手臂上。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外面每打一下，她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一刀。外面的宫女在痛，她也陪着一块痛下去。萧壁在第一刀划下的时候，就已经想上前拦阻了。不过，他最终没有拦下她。可是，一刀接着一刀的划下之后，让他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
那指甲都刺进了手心里，有血流下，可是萧壁也一样坚持着不让步。于是，沈怜划完了这一只手臂，就开始在身体的其他地方，一刀刀划下，丝毫不犹豫。锦夫人这一回，彻底晕了过去，她身边的人立即上前把人扶住了。
那个之前受过刑的宫女，则看着晕了过去，在地上无人理会。
不一会，她的手上，身上，腿上全部都是一道道血痕。甚至是，在不断地流血，把她身上这件淡蓝色的内衫，都给浸湿了一半。
不就是比谁更狠心一点吗？沈怜忍着痛，一刀刀划下，绝不留情。屋里的其他人，个个沉默着，不敢说一句话来。萧壁一直隐忍着，忍着，不去看她。
沈怜见他还在忍，不由地怒了。于是，下一刻，她不再划刀了，而是直接一刀刺在了她的腿上。那刀入体的身体，让萧壁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她。“你......”居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萧壁后半句话，却未说出口来。沈怜呢，痛得低呼了一声，其后把刀拔了出来。
那刀身上，全是她的血，还在往下滴落。“皇上，满意了吗？是不是觉得，我下手，还不够狠？”她把长刀举了起来，这一回，她对准的是她的腹部处。这一刀，若是刺入腹部的话，她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事实上，已经是去了半条命了。
她身上这么多伤口，还有腿上这一道，深刻入骨。流了这么多血，早已去了半条命了。要是她这一刀，再刺进身体的话，恐怕，她真的会死吧。其实在外面，行刑的宫女，那板子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只不过是演的一场戏而已，那个行刑的侍卫早就告诉宫女了。
要想活命，待会一板下来的时候，要她有多惨喊多惨。把这场戏，演得逼真一些。只要里面一说停，这场戏就好了。那个宫女，也不敢问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于是，那每一板，落下时，都是打在她旁边而已。不过，她的痛呼，很真，就像打在她身上一样。
484 鸾飞萧壁（12）
为了逼真，越到后面，她喊得越小声，到最后已经无声了。
不一会，那个侍卫进来了，对着萧壁道：“皇上，那个宫女，被打死了。还要继续行刑吗？”人已经死了，再打，就是在鞭尸了。
沈怜并不知道，这是假的，于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宫女感觉到了愧疚。是她的固执己见，害死了一条命。不过，萧壁真的如此狠心吗？她不信，他对那个宫女狠心，不知对她能狠到什么时候。于是，沈怜直接把刀横在了脖颈处。
“皇上，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狠心。一条人命，因我而死，大不了我赔给她便是。”她直接横刀自尽，打算一命赔一命。
这可把萧壁吓到了，他立即上前，直接把刀夺下。尽管他的速度够快，用力也够，那把刀却仍在她脖子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处不断地流血，把萧壁吓得一怔。他夺下刀来，已经是晚了吗？为何会流这么多血，难道是......他立即用手捂住了沈怜脖子上的伤口，同时回头向侍卫吼道。
“还不去叫御医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萧壁立即转头看向她。“鸾飞，你不能有事，不能......为什么这么傻？”
沈怜此刻，心中也有点后悔，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挂了。这一刀，她刚才为了逼真，有点过头了。她觉得，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地流血，难道是划到了大动脉，大出血了。如果是真的，恐怕，她这一次真的要挂了。
她手中握着那瓶药，想要拿出来，让他服下。至少在她临死之前，让他吃了解药，活下去。这样，是不是也能算她完成了任务呢。
可是，萧壁一直抱着她，神情紧张，她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鸾飞，你若真的死了，我......”那等于是他亲手杀的，是他逼她若此，她才会如此绝决。这一刀，她居然真的下了狠手。要是再用力几分，恐怕，片刻就死了。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就立即去陪她吧。
萧壁是这样决定的，反正他本来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不如，马上去陪她，不是更好吗？
沈怜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变化，只是一心想要把那瓶药拿出来，让他服下。而且，她也在担心，她在任务世界中死了，对现实的她，会不会有影响。可是事已如此，一切都来不及了。当她终于晕了过去时，沈怜在心里说了一句，真太疼了。
萧泽那一边呢，已经有他的人，去通报宫中情况了。当他们说到鸾妃被逼自尽之时，萧泽的神情变得很可怕。他一把把来人的前襟揪了起来，差点让那个人，透不过气来一命呜呼了。“那鸾妃现在如何了？”她不会，真的自尽死了吧。不可能的，他了解萧壁，他不会眼看着鸾飞死的。
果然，那个人也算聪明，知道主子对鸾妃的在乎。在自己被主子勒死之前，他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主子，鸾妃娘娘没有死......”下一刻，萧泽松开了手，那个人才终于可以喘气了。
而宫中，沈怜这一边呢，她那一刀，差点让她一命呜呼了。不过好在，御医的医术高明，居然把她救回来了。只是，她现在躺在床上，脖子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还有，她身上的伤，已经让医女上药包扎过了。御医说，幸亏止血及时，否则真的要来不及了。
萧壁一直待在她宫中，在她床前一步未离。至于那个锦夫人，倒是让人送回去了。当御医退下之后，萧壁才看向，床上那个一直在看着他的人。鸾飞一醒来，就一直看着他，直到现在为止。她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如水。
好像之前没事发生一样，她的目光居然还能如此平静淡然。“鸾飞，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为了他，不值得啊。
沈怜这一次，不再强硬了，而是难得地出现了一次软弱。“皇上，身上再疼，都不及心中之痛万一。你明白吗？有时候，生还不如死。”有的人，虽死犹生；有的人，虽生犹死。活着，不一定是真的为她好。身上的伤口再痛，也不及她心中，那道被他亲手划下的痛。
她的意思，萧壁何尝不明白。可是，他真的不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赴死。她还年轻啊，不应该就这样死了。他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可是，这样真的是为她好吗？本来的他，是一定会这么认为的，可是经过刚才的事后，他却不确定了。
他让她如此痛苦，甚至不惜自残身体。刚才但凡他慢上一步，没有抓住那把刀，鸾飞她就真的死定了。就算如此，她现在也是满身伤口。他这样做，真的为她好吗？
他给她的一切，真的是鸾飞要的吗？或许，在鸾飞心中，这并不是她心里最想要的。就如当初一样，他忍痛放她离开，可是鸾飞却回来了。告诉他，自由，如今已不是她心中最想要的东西了。她想要留在他身边，陪伴他一生。
如今，萧壁不禁开始反省自己，他是不是太过自作主张了。他想要她好好活下去，即使他不在这个世上了，也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他之前救了她，就是希望，她能摆脱束缚与禁锢，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意志活下去。现在，他自以为是的演了这场戏，以为是为她好。
只要她恨他，将来就不会因为他的离世而难过了。至少，她不会再像之前说的那样，陪着他一块死。哪怕为此，她会被他幽禁十年之久。出来以后，或许她已经不像现在这般年轻了。可是，时光能让她，把他忘掉，放下。
可是，她现在却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而痛苦不堪。她是什么样的人，萧壁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从来不会是一个自残身体的人。可是刚才，因为他一再逼她，她居然自伤身体，甚至不惜横刀自尽。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萧壁现在还有心有余悸。
他那里是多么庆幸，自己从小习武，武功在鸾飞之上。否则，刚才那绝决的一刀，他铁定是阻止不了的。如果他没能阻止，现在会是如何的情景。鸾飞会死，她会死，这个可能只要他一想，就会心痛万分。他实在想像不出来，如果真的发生在他眼前，他会怎么样。
如今，她又说，身上再痛，也不及心上的痛万一。她此刻身上全是伤痕，尤其是脖子上的那一刀，尤其危险。可是，在她心里，这些痛，都远远比不上他给予她心中的痛吗？他要的是她的恨，得到的却是她的痛。他真的是为她好吗，萧壁有点无法说服自己了。
他站在那里，身躯都有些僵硬了，就像一座雕塑似的。沈怜躺在床上，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苦命的人吗？刚刚才从生死攸关中回来，捡回一条命，如今，她躺在床上，还不得休息，还得去安慰那个落寞的男人。
到底谁才是伤患啊，她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一声，问问老天爷。不过，她还是整理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看向那个落寞的人。“萧壁，有什么苦衷，是不能告诉我的。你非要如此做，这样伤我的心，你心里又是真的开心吗？”
他心里自然不可能开心，看到她难过，他只会更心痛。此刻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听到她的话，萧壁看向她时，眼中的黯然神伤，显而易见。“鸾飞，朕，我是你为好。”你为何不肯妥协呢，否则，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可是，他忘了，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那样倔强的一个女人，从未变过。也正因为这份倔强，让他心疼不已，从他由怜生爱。
“萧壁，是不是为我好，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你以为的为我好，其实一直都在伤害我。你才是那个伤我最深的人，有什么难处不能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一个只能共富贵不可以共患难的人？”
“自然不是。”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要瞒着她。如今，不是什么患难，而是他的命不长久了。没有人能救他，他注定陪伴不了她一生一世。最重要的是，他清楚，要是他真的死了，她会做什么。
所以，他宁愿狠下心来，演上这场戏，把她幽禁于亭山。让她恨他，也好过她在伤心欲绝之下，自尽殉情。他并不想在黄泉路上，遇到她呀。
可是，经过刚才一事之后，萧壁已经不知道，他该如何才算狠心了。沈怜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目光转换，不由地再叹了口气。“那你就告诉我一切，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快说吧，他不说出来，她要怎么往下接呀。可是，萧壁还是沉默，继续沉默。
他就是不愿意告诉她，沈怜有点头疼。他不说，她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一切真相。毕竟，这件事情，也只有萧壁，内官大人以及那名神医才清楚始末。其他人，谁也不知道，皇上已经病危了，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安排好身后之事。可是，在沈怜这一边，他却是束手无策。从她那一天，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天，她以死相逼，不愿意离开皇宫时就已经失控了。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此后种种，不过是越陷越深而已。
面对她一再地追问，他话至嘴边，却又几度咽回去。他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真相。如果她知道，他的命不久了，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时，她会如何呢。
485 鸾飞萧壁（13）
有些时候，道理都明白，可是却做不到。萧壁正是如此，所以他此刻心中是万分纠结的。沈怜见他还是不愿意说明一切，不由地摇了摇头。真是太固执了，让她头疼不已。两人静默了一会之后，沈怜又道：“皇上你可以回去了，臣妾要休息了。”
一句臣妾，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好像刚才那个唤他为萧壁的鸾飞，不存在一样。她在刻意地疏离他，萧壁自然感觉到了。可是，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说，只能应了一声，就这样离开了她的寝宫。
此后两天，他一直未曾出现，只是吩咐了御医与侍女们，好好照顾她。当然了，如今贴身伺候的宫女，并不是以前的人。认真说起来，沈怜没有见过，以前的一个熟人。此刻在她身边伺候的，全是陌生的面孔，甚至不曾在萧壁身边看到过。
不知他为何，要把以前的人，全部换掉。沈怜没有问过他，他也不曾提及过。比如，那个被杖责的宫女，到底是死是活，她也不清楚。
这一日，当萧壁终于出现时，光看他的外表与脸色，当真看不出来他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按照原剧情，他现在已经在开始吐血了。所以，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下去了。要不是他武功高强，普通人中了此毒，早就支撑不住了。
他在她面前，始终不肯坦诚以待。他还在隐瞒着她真正的实情，不过，他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还要把她送往亭山吧。
他不会还未死心吧，之前与他说了这么多，他听进去没有。“皇上来了，是有事要与我说吗？”
萧壁站在她床前，看了看她的脸色，比前两天好了许多。这让他，安心许多。不过，他认真思量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送她离开。不管她是否相信，是不是会恨他，他都决定送她离开皇宫。她可以不去亭山幽禁十年，但她必须尽快离开皇宫。
萧泽那一边，已经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了。最近以来，他频频动作，恐怕要不了多久，萧泽就会发难了。而他的身体，到时候只会越来越差劲。尽管萧壁心中并不情愿，让萧泽来做下一任的皇帝。可是，却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法子了。
毕竟，其他合适的人选，如今年纪尚小。目前，朝廷与百姓，需要的是一位成年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位幼小的君主，君主太小，注定无法让朝中那些大臣真正的臣服于他。到时候，朝廷动荡，只会让百姓受苦受难。所以，萧泽的继承帝位，是暂时必须要的。
可是，他又不能让萧泽，真正地坐稳了皇位。否则他日，自己心目中那个合适的人选，就没有足够的力量登上帝位了。萧壁如今，在竭尽所能，为将来真正合适做皇帝的人，扫平一切障碍。至于萧泽，他一直在防备他，想让萧泽这个皇帝做得不稳当。
所以，鸾飞必须离开皇宫。因为萧壁想到，三个月以后，当他不在人世了。萧泽做了皇帝，他对鸾飞的心思，萧壁是清楚的。
萧泽一定会利用皇帝的权势，逼迫鸾飞留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他并不是鸾飞的良人。更不值得，让鸾飞依靠他，过完下半辈子。所以，萧壁一定不可以让鸾飞留在萧泽的身边，或者说留在宫中。趁他现在，还能勉强压制得住萧泽，赶快送她离开这里。
越远越好，远离都城这个是非之地，好好找一个隐居避世的地方，过她的日子去。所以，萧壁今天来，是为了说服她，离开皇宫的。
他知道，以她的倔强与坚定，用之前那个强行逼她离开的法子是行不通了。所以，他打算，这回来软的，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可是，他不知道，无论来硬的还是软的，对沈怜都是没用的。就像现在，他费尽了口舌，找遍了理由，都没有办法说服她。
于是，他只能出最后一招了，只是这一招会伤害到她。却也没有选择了，萧壁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鸾飞，你真的不肯离开？”
“对，你说什么也没有用。”
萧壁点了点头，“你要是不想走，也行。只不过，我担心，你过几天会自己承受不住。因为很快，宫中就会有一件喜事发生了。”
喜事？沈怜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喜事。这个时候了，宫中还会有喜事发生？原剧情中，没有这回事呀，难道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细枝末节的。
下一刻，他的话，让沈怜的脸色一变。“你知道的，朕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可是朕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却无一个皇子。朕是需要继承人的，所以必须有皇子的出生。可是你的身体，你知道的，上次御医说过。你的身体寒凉，根本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朕只能去找别的女人，生下皇子了。”
“你是说，你决定了，要临幸后宫其他的女人？”只为了生下皇子，可以将来继承皇位，是这个意思吗？沈怜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一幕与原剧情不符啊。原剧情中，并未出现这件事情。
萧壁虽是皇帝，可是他一向对女色，并不怎么喜欢。所以多年以来，他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出生。自从鸾飞进宫以后，他根本不曾再临幸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是鸾飞的身体寒凉，之前做杀手的时候，受了太多次伤，所以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的。
也不知道，她的前世，那位彼岸花神怎么找的附身躯体。能让她以真身相对的人，只有一两个而已。其中，自然包括了凤琰。至于面对其他男人时，她总会找一具适合附身的躯体，以及一个合适的身份去接近他们。所以，比如这个世界的萧壁面前，小怜是附身在鸾飞的身体上的。
从她进宫开始，原来的鸾飞就消失不见了，萧壁爱上的这个女人，是她的前世小怜。只是这具身体早些年的时候，因为鸾飞在做杀手，难免受伤不断。所以，她的身体，早就不适合要孩子了。这是她进宫半年以后，御医把脉确定的。
此刻，被萧壁提了起来，看他的神情，平静如水。他真的决定，去临幸其他女人，来生下继承人皇子。不可能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情。明知他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去生皇子呢。再说了，生下的皇子需要十月怀胎。
而且，在女人肚子里的时候，还无法确定，是男是女。即使，那些女人有一个为他生下了皇子。那又如何，他注定是看不到孩子出生的。而且对他来说，那个皇子恐怕是生不下来的。因为下一任皇帝是萧泽，他怎么可能允许，萧壁的儿子出生呢。
所以，萧壁不会不清楚这个道理。如果她不知实情，或许会相信他这番说辞。毕竟他是皇帝，总要有一位皇子的。可是，沈怜知晓了全部剧情，也清楚他此刻的身体状况。所以，他不可能这么做的。既然他还是执意如此，要把这场戏换一种方式演下去。
那么，她就成全他，又何妨。
“皇上，你决定了？”
“不错，鸾飞，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朕也不能为了你，再耽误下去了。你的脾气，朕知道，所以你还是离开皇宫吧。”免得将来看到了，伤心难过，这是他未尽之意。
不过，沈怜不按招出牌，“皇上的这个苦衷，鸾飞明白，也能体谅。所以，我不走，将来小皇子出生，我还可以帮忙一起带。皇上，你觉得如何？”
“你不介意，朕去临幸其他后妃？”这回轮到萧壁，有点傻眼了。鸾飞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她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呢。可是事实摆在他眼前，鸾飞不止是接受了，甚至提出。将来小皇子出生，她会帮忙带与照顾。
沈怜这时，眸光一黯，“我自然是介意的，可是，你是皇上。就像你刚才所说，你一定要有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的。我能体谅你，你去好了，我不会闹事的。等将来小皇子出生，我会把他当作是亲生的儿子，一定帮皇上好好栽培他。”
话至此处，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沈怜面上一派黯然之色，心里却是快乐翻了。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让她忍得有点内伤。她继续装作善解人意的落落大方，“皇上，可曾想过，哪位姐妹合适，生下小皇子？”她这是要帮他，精心挑选一番的意思吗？萧壁心塞之余，心中有点失落。
没有一个女人，会如此大度的。除非，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你。鸾飞此刻的落落大方，善解人意，让萧壁的心里很不好受。
偏偏，他任何话也指责她不得。本来后宫的嫔妃，就不该嫉妒，就是要善良大度的。他如何指责她呢，萧壁忍着心里这股失落，勉强说了一句。“这个，朕自有分寸，就不劳鸾妃你来操心了。既然你能接受，也无意见，那么......最好不过了。”
他离开之后，沈怜继续躺回床上，若无其事地继续休息去了。此后，又是几天，他没有来她这里。而沈怜呢，趁这几天的功夫，把自己身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其实这些伤，都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筋动骨的。所以，其实并不打紧，她养几天便好了。
这一天，当她觉得，身上的伤，好地差不多时，沈怜终于出房间了。她站在院中，手中拿着那把黑色长刀，在那里练起刀来。
486 鸾飞萧壁（14）
几天复几天，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可是，萧壁一直躲着她。尽管都在皇宫之中，可是她难得能看到他一回。更别说，与他多说几句话了。所以，她手中的解药，一直送不出去。至于皇帝身边的人，她根本买通不了一个两个的。
所以，她也不可能，悄悄地把解药放进他的吃食中。沈怜还真有点发愁了，不如等到晚上，她扮成黑衣人，悄悄潜进他的寝宫之中去。她亲自把解药放进他的茶水当中或者是饭菜之中，看着他吃下去。只要他的毒解了，身体在恢复，他们有的时间，慢慢和好。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当天晚上，她早早地就用了晚饭，让其他人退下，不得打扰。她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一袭黑衣穿了起来。最后，她用黑色面巾，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确定，应该认不出她来时，她便提着那把黑刀以及怀里藏着那瓶解药。
一起去了萧壁的寝宫，她顺利潜伏了进去。在他的寝宫中，依着鸾飞的记忆，往他的书房走去。他既然不在寝殿中，一定在书房吧。
当沈怜来到窗外时，看到里面的人，果然是在奋笔疾书着。又在他手边看到了一杯茶水，估计已经放凉了吧。于是，她悄悄打晕了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服。装作宫女，端了一杯新沏的茶水，然后她低着头进去了。并且，她学着宫女的样子，放轻了脚步。
然后，她安静地来到他旁边，把盘子上的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边。顺便，她拿走了那杯已经放凉了的茶。然后，沈怜准备，离开了。她放下的那杯茶，自然是加了解药的茶。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并没有把所有解药都放下去。
万一，他没有喝，怎么办。总得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不是吗？所以，沈怜正准备退下时，忽然听到了萧壁的声音。“等等。”
她连忙停下，继续低头，恭敬地站着等候吩咐。萧壁不按套路出牌，“朕不喜热茶，你难道不知道吗？把那杯凉茶放回来，至于这一杯，拿到一边去放凉了再拿过来。”沈怜只能听从，把手中这杯凉茶放了回去，然后把刚才那杯茶接了过来。
她准备就在这里站一会，把手里的茶放凉了，再给他送过去。于是，她看到萧壁说这些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一下。更加放心了，于是她拿着这杯茶，来到窗子边上。然后，她就这样拿着这杯茶，看着它。过了一会，她低头轻轻吹了几下。
帮助茶水，赶快凉下来。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鸾飞的记忆中，萧壁并没有不喜热茶啊。为什么，他刚才会这样说呢。
难道是在鸾飞面前，他从来没展现过这一面吗？所以如今，没有其他人在场了，萧壁才显露了自己的真性情。毕竟他是帝王，他的性情如何，其实是不能被他人知晓的。所以在其他人面前，包括是在鸾飞面前，他都没表现出喜欢凉茶多一些的事实。
但其实，他并不喜热茶，而偏爱凉茶吗？沈怜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她更加卖力地去吹着手中这杯茶。希望它赶快凉下来，她好及时送过去。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她手中的这杯茶终于是凉了下来。于是，沈怜小心端着茶，尽快送了过去。而这时，刚才那杯凉茶，已经见底了。他果然是喜欢凉茶多一些，沈怜心想着，并且默默记在了心里。下一次，他去她的宫殿的时候，她也可以这样做。
萧壁微微抬头，看到了她手中这杯凉茶，放在了他手边。“放着吧，朕现在还不想喝，待会再说。你下去吧，有事朕会叫你进来的。”
呃，她本想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可是，他不肯现在喝，又让她退下。她也只能暂时退下了，免得引起他的怀疑。可是她不知，从她站到他身边开始，萧壁便知道来人是她了。只是，他没有说破她而已。
看着她慢慢退下，萧壁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手边那杯凉茶。刚才她悄悄吹凉茶水的行径，他其实都看在眼中。她不会真的以为，他喜欢凉茶多一些吧。不过，她为何乔装打扮，扮成宫女，就为了特意来给他送一杯茶吗？
萧壁看着这杯茶，难道是茶水里加了什么吗？不会的，他转眼便否决了刚才的想法。鸾飞她，怎么可能给他下药的。或许，她是特意前来，求和的吗？毕竟，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一直波折不断。而且最近以来，他一直没去看过她。
或许，她是故意来示好的？萧壁拿着那杯茶，看了许久，却是没有喝下。沈怜也未真正离开，她一直徘徊在殿外。那杯茶，他到底喝了没有。不行，她得去看看。于是，她把那身黑衣找出来换上，然后飞上了屋檐。她打算，这一次，从屋顶往下偷看一眼。
至于那身宫女服，早就被她扔回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宫女身上。好在鸾飞的武功甚好，沈怜用起来，也不费劲。前些日子，她闲着时，把鸾飞的武功全都重新练习了好几遍。如今，她已经融会贯通了，运用起来熟练非常。
于是，她此刻，飞上屋顶，轻而易举。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那间房的屋顶上，然后她偷偷拿走了几块了瓦片。然后，她趴在屋顶上，往下看去。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倒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她的那杯茶，一直放在他手边，似乎没动啊。而萧壁此时，正在处理政务。他什么时候会喝呀，沈怜趴在那里，继续等着。于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直等得她都困了，哈欠都来了，她捂着嘴小声打了一下。然后，她就往下看去。
见他没什么异常表现，料想他应该没发现她的存在，于是沈怜继续用手撑着下巴等着。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她趴在屋顶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到底是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她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所以，她在上面等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困得忍不住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或者说惊醒的时候，发现下面没人了。烛火还亮着，但是人去哪里了，最重要的是那杯茶还是放在那里。
好像，仍旧没被喝过啊。沈怜急得抓耳挠腮的，怎么办，他不喝。为什么呢，难道是他怀疑了什么？她被认出来了？即使被他认出来了，他不会以为，她在茶中下药了吧。不可能吧，难道萧壁会以为，她会害他？还是说，他只是怀疑她有些异常，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以为是别人派来暗害他的？比如说萧泽那边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喝那杯茶，沈怜在屋顶上趴着，脑子里一直在分析着原因。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失踪的人，其实已经站在她身后了。此刻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地萧壁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就这样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在皇宫里，她居然穿了一身黑衣，她要做什么。
如今，他并没有废掉她的妃位，也没有再软禁她。她依旧是鸾妃，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她要来看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过来求见。他也不会把她拒之于门外呀，为何，她要这么做呢。虽然萧壁清楚，鸾飞不会害他的。
可是对于她奇怪的行径，他确实不解。
于是，他只能静观其变，先看下去再说了。至于沈怜丝毫不觉，身后有人在看着她，她一直趴在那里，往下看着思索着什么。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杯茶，然后郁闷非常。她要让他喝一杯有解药的茶，怎么就那么难呢。他到底是怀疑什么，是什么让她露出了破绽，让他怀疑了呢。她一直在那里，在脑子里回想刚才所有的细节。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于是，她想着，只好先下去，再想法子了。可是，她一站起来，腿就有些麻了。毕竟，她趴在那里太久了，腿麻也算是正常的。可是，她现在在屋顶上呀，这么一走，身体就开始摇晃了。等到她一转身，看到了身后的人时，顿时吓得腿一哆嗦。
于是，她成功地滚下了屋顶。在半空中的时候，沈怜试着想要用轻功，让自己平安落地。可是，不等她有所动作，就看到萧壁也飞身下来了。然后，在她落地之前，他把人接在了怀里。不过，她听到了他的身体在落地的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的头也往旁边转了一下，似是在掩饰什么。不过，当他再转回来时，就看不出异常来了。沈怜被他抱在怀里，身上还穿着一袭黑衣呢。
他们两人的动静，引来了侍卫的注意。不过，当他们看到自家皇上，抱着一个黑衣人时，不由地愣了一下。当他们看清，那个黑衣人是鸾妃娘娘的时候，不由地嘴角抽了一下。然后，他们一齐低下头去，不一会，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人退下之后，房间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萧壁把她放了下来，沈怜干笑了两声，手里还拿着那个黑色面巾呢。
“说吧，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在屋顶上，是要偷看什么？”面对萧壁一连声的质问，沈怜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有什么理由，能说服他，让他相信。她三更半夜地，穿成这样，在他屋顶上是没有企图的？而且，他会等在那里，估计是已经发现那个宫女是她假扮的了。所以那杯茶，他也没有喝下去。反而，去了屋顶，把她逮了个正着。
她居然会在屋顶，趴着睡着了。真是太丢人了，沈怜拒不承认，刚才那丢脸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可是，面对面前的人时，她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要如何说才好呢，才能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呢。沈怜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487 鸾飞萧壁（15）
不过萧壁好像也不着急，他坐回了位置上，继续漫不经心地批着奏折。然后，他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批。他在耐心等着她，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可是，她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终于，萧壁把手中最后一本奏折批好了，然后合上放到了一边去。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她时，“想好了吗？”就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沈怜不由地被噎了一下。这个，真是太尴尬了。哪个理由，也都说不好呀。
沈怜只能沉默下去了，她不知说什么才好。而且这谎话，一但开始说了，一个就要用好几个来圆。她第一次感觉到，撒谎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尤其是你面对着一个，特别聪明的人。见她不说话，萧壁站了起来，手上还把那杯茶也顺势拿在了手上。
发现她的目光，果然又停留在茶杯上时，萧壁觉得，这杯茶肯定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出来呢，难道是真的......她的表现，让萧壁真的开始怀疑这杯茶被下了药了。实在是，她的这一连串行径，太可疑了。偏偏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于是，萧壁当着她的面，把这杯茶全倒在了旁边的砚台里。沈怜看到之后，不由地惋惜不已，可惜了，这一半的解药。
好在，系统出口，必是精口无疑。沈怜问过致远，这解药哪怕只有一半，也能解了他身上的毒。所以她今天，在这杯茶里，只放了一半下去。
如今，她手上还剩一半解药呢。也就是说，她只有一次机会了。要是再浪费的话，估计只能厚着脸皮，去救致远要了。但愿，下一次，她能一举成功吧。想到这里，她收起了惋惜之色，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不过，她这一变化，早就落在萧壁眼中了。
这杯茶是有问题，不过他倒在砚台上的时候，并没有泡沫，想来应该是没有毒的。只是不知，她在茶里下了什么药。
“你下了什么药？”
他的直接问，反而让沈怜愣了一下，大哥，你这问得是不是太直接了些。她不承认就好了，“没有呀，就是一杯普通的茶，非要说有点特别之处。就是我亲手沏的茶，可惜了，就这样倒了。你也不品尝一下？”
萧壁笑了，“你是自己先说出来，坦白为好，还是要朕召御医过来，仔细查验一下呢？”呃，这个嘛，这解药，肯定是有些药的成分的。叫了御医过来，仔细一查，不知会查出什么来。沈怜想，反正他也没以为，她下了毒。
不如，随便编一种药出来，敷衍他一下吧。不过，她要编什么药出来才好呢。沈怜琢磨的时候，又有宫女送来了一杯茶，递给了萧壁。当她准备要说的时候，萧壁拿起了那杯茶。于是，下一刻，沈怜的回答，让他成功把茶水喷了出去。
她说的是，“也没什么，就是下了点催情之药而已。”催情之药，不就是......萧壁一听，立即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而且，他还咳嗽了好一会。至于那个来送茶的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她心想，这鸾妃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
居然在皇上的茶水里下催情之药，并且当着皇上的面，大大咧咧就说了出来。她是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会生气吗？
沈怜呢，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不过现在，她不敢笑而已。萧壁连忙让那个宫女下去，然后手指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好一会之后，他冷静下来了。萧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的在茶里下了催情之药？”他不相信，鸾飞会这样做。
沈怜倒是，话既已经出口，接下来只能尽量让他相信了。“对啊，我亲手下的，还能有错呀。没想到，被皇上你发现了，你要罚就罚吧。”
萧壁深吸了口气，“你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我以前也没想过，皇上会这样对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皇上也不必太惊讶了，鸾飞也会变的。”总之，她得尽量让他相信，这茶中的药，是催情药。否则的话，要是查出点什么来，可就麻烦大了。
毕竟，致远从系统空间扔出来的解药，肯定与这个世界的有所不同。到时候，要是被查出什么来，她就真不知该如何圆下去了。
所以，催情之药，说成这样最好不过了。萧壁他，应该不会再叫御医过来了吧。万一查出来，真是催情之药，他也丢脸不是吗？全宫上下皆知，如今他最宠爱的，就是她。所以，她肯定不是因为失宠才这样做的。那么，她下催情之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吧。
沈怜觉得，他们一定会以为，是不是皇上那方面有什么问题。至于她最近，的确与他有所争执，不过那一天，她差点死的时候。他的紧张与关心，是御医亲眼看到的。所以，他们肯定会以为，她与以前一样受宠。毕竟皇上对她，一样的关心与紧张。
看她站在那里，说完那句话之前，就不说下去了。
萧壁不由地叹了口气，抚了抚额。看她的样子，恐怕真有可能是催情之药。毕竟，她也向来不屑于说谎的。而且，观她坦然的模样，想来不是假的。他还真不能直接召御医过来，否则被外人知晓，他的妃子居然向他下药。而且还是这种药，他也丢脸呀。
反正这杯茶，他已经倒了，没有喝下去，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算了。萧壁心累地挥手让她退下，沈怜也不再纠缠，痛快地下去了。
这一次不行，她下次再来便是。
萧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看向砚台里面的茶渍时，想起了她刚才的回答。于是，他默了默，把砚台里的茶水倒了去。
第一次失败了，沈怜就放弃了这个法子。于是，她只能另想他法，一定得让萧壁把解药喝下去才好。否则，两个月过得很快的。他可不能再死了，否则，她的任务要怎么办才好呢。已经重启一次了，虽然以前那么多次，她都没有用掉。
不过，也不知，能不能挪来这个世界，用用。
沈怜这几天，一直在心中思量着，如何让他把解药服下。另一边，那个不长心的锦夫人又来了。看到她进来，沈怜安静地看着她。她们的交情关系可不好，这个女人，又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以为她复宠了，没有被贬去亭山，锦夫人心中不舒服了。
萧壁那一边呢，最近以来，他一直在暗中布置一切。或暗桩，或探子，或者别的安排等等。至于对鸾飞，还真的有点疏忽了。
“鸾飞，你在做什么呢？”萧壁突然看向门边，唤了内官进来。“鸾妃最近几天，都在做什么呢？”
萧泽那一边，也是紧锣密鼓的悄悄进行着什么。他在把自己的力量，聚集起来，到时候趁着萧壁病情严重之时，趁虚而入。一举成功，只要他成为了皇帝，那么一定可以把鸾飞重新夺回来的。他对鸾飞，始终没有放下过。
沈怜看着对面坐着的锦夫人，一点也不想理会她。“不知锦夫人今日造访，是有什么要事吗？”她可不想与她，多作纠缠。
锦夫人看着她嚣张，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由地咬牙切齿。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先向沈怜认了错。然后，请求她原谅，两人能冰释前嫌。
她吃错药了吗？这是沈怜心中第一个想法，锦夫人居然会向她来求和。怎么可能，她们两人可是情敌，锦夫人对她的敌意之甚，她是清楚明了的。也不可能因为她三言两语的，她就相信了她。沈怜心想，她可不是蠢货。
“有什么话，请直说。”她可不想与锦夫人，说个没完，她不愿意奉陪下去。
锦夫人察觉到她的不耐烦，便把来意告诉了她。
其实她说的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来是这样的，锦夫人之前本以为，皇上又重新宠爱了她。可是，最近几日，她才发现。皇上对她越发冷淡了，以前看到她时，尽管那时的她已经失宠。不过皇上对她，还是温和亲切的。
只是不常到她宫里去，对她的宠幸太少而已。但至少面对她时，萧壁还是温声细语的。可是最近几日以来，锦夫人敏锐地感觉到，皇上再看到她时，眼中一丝温情也没有了。相反，她从中感觉到了丝丝冷漠。锦夫人也不是一个蠢的，自然想明白了，原因为何。
想来定然是因为她上一次，故意去鸾妃的寝宫，奚落她。被皇上听到了不开心了，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皇上定然是因此厌弃了她。
如果只是靠她自己，去请求皇上原谅，想来结果定然是不如她意的。所以，锦夫人思前想后许久，终于咬咬牙决定了。她觉得，还是先来找鸾妃谈谈吧。如果由她出面，去皇上面前美言两句，想来皇上定会看她的面子的。
如今的锦夫人，已经不奢求什么宠爱了，只希望回到之前的样子。至少皇上偶尔还是会她的宫里去坐坐，喝一杯茶，与她说上两句话。平常在宫中偶遇的时候，皇上对她的态度，也是温和亲切的。总比现在的，要好多了。
或许有时候，人就是要有对比，才会知足。经过此次之事后，锦夫人已经很明白了。皇上对鸾妃的宠爱，与以前对她的不一样。皇上是真的在意鸾妃，鸾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她能比的。所以，锦夫人也算是想通了，只是想她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