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完本感言
今天是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四日,《战炮岁月》的开书时间是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历时十八个月,我,终于坚持写到完本的这一天啦!
别人是一书写到封神,我是一书写到封笔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
写《战炮岁月》之前,我和好兄弟约定:两到三年之内,她把自考的十五门功课全部过关,而我写一本一百万字以上的小说。
现在看来,结局很美好,俩人的约定,如今双双提前达成。
既然写完了,请容我先来回忆和说明一波,那些在小说中出现的战友、熟人和地标。
男一号“梁荆宜”,这是现实中我儿子的名字。
“荆宜”这两个字拆开来,分别代表着荆州和宜昌,前者是我的故乡,后者是我儿子成长的地方。
女一号“余舒雅”,她是我好兄弟的姑娘,典型的“超级学霸”一个。
前几年,在玩“王者”和“吃鸡”的游戏中,她还经常带着“弱鸡版”的小梁同学打怪升级呢!
谁料在小说里面,这姐弟俩却被强行安排成了一对情侣。
她写的那些长达八张纸的信,还有俩人相处的某些细节,算是完美复盘了当年老梁的“青葱岁月”。
以下战友们的排名不分先后,所有名字皆为化名,知情者请放心对号入座。
“宗儒麟”,这是我班长给自己在小说中取的名字。
也不知道这次我记的“流水帐”,你这匹老马是否会感到满意?
“娇妹”,她的原型是现实中我师傅的大女儿。
娇,其实是她的妹妹。
她本人名字的后面是一个“丹”字。
她写给“梁荆宜”的那些信,我几乎是照搬照抄的。
“徐陈伟”,这是我在榴炮一连带的最得意的一个兵。
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我俩相隔的距离,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钭星宇”,我的新兵排长,老兵排长,教导队集训时的区队长,他离开连队调往榴炮五连担任副连长时,送我的那本《教员大辞典》,我还一直珍藏着;
“姚江生”,我的第二任指导员,他是在一九九九年年底,榴炮一连官兵最失魂落魄时,带领一连人振奋精神,走出泥潭的关键性人物。
五年前,我把在企鹅号上写的几篇关于“当兵往事”的日志,发给他看了。
几天后,他回复我:
小梁同志,三个链接我看完了,总的感觉是:回忆录式的日记,“当兵史”里面,个人记忆、感触最深的大部分记下了,总体来说,比较细腻,看完就知道是真情实感!
但正如你所说“流水帐式日记”……
我提几点建议:
一、努力将片断记忆式日记,转化为回忆录式专记。文字表达细腻,但尚欠准确!深刻记忆可贵,但缺乏主题。个人感触多,但缺少人生目标、主线,包括梦想。
二、建议列出时间表,将年、月、周列出,分阶段理出时间、人物、事件、地点、经过、起因和结果等,并认真做一番调查讨论。搞清楚发生的人和事的细节真相,不陷入只写个人观感和认知误区,保证我的主线能够清晰延伸。
三、注意以时间为经,以人和事为纬,多维度记叙和议论。写人,注意写出其情感和思想;写事,注意揭出原委和展现蕴藏其中的规律和精神;写单位,注意历史纵深和现状间的关联性规律……
当然还有很多。
小梁,你这份念想很值得鼓励和赞扬,无论如何要坚持写下去!切记!切记!
五年后,我可以拍着胸脯向老领导报告:指导员同志,《战炮岁月》写作完毕,请您指示!
“姜子军”,我新兵连前半程的排长和军旅生涯最后两年的连长。
二零一九年夏,他来宜昌学习,我和荆门的“徐陈伟”立马赶过去,三人饮了几杯后,他还当众吼起了多首军旅歌曲,引得旁人是掌声不断。
“陈进文”,我的二师兄,新兵时就是个“人精”,因为第二年当炮手挖驻锄舞镐弄锹有一套,所以整了个“十八镐”的美名。
“蒋古日”,我的三师兄,当兵第二年参加“沪广军用光缆施工”,他纵身往水坑里一跃,三等功就到手了。
“郭鹏永”,我的老班副,钢笔字在连队写得最拉风的人。
“徐志乐”,我的第三任连长,在我看来,他算是比较悲催的一个,毕竟那年的榴炮一连,问题不是一般的多,而是非常多,真怨不得他什么。
“张明黎”,二零零零年我第一次当班长,那是干劲十足,他作为“贤内助”,也是把班里的内务卫生和后勤生产,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叶才智”,我们炮一班最富有的人,那一年全班上下一条心,铆足劲准备把炮兵团一营一连一排一班的大旗扛起来,但过程美好,结局却有点闹心。
“汪月”,我的第一任副指,参加“京城九九大阅兵”回来的。
我除了记得他让全排冒雨围着操场跑步唱“红米饭南瓜汤”之外,还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印象深刻——好汉打脱牙和血吞。
“黄广雄”,炮一排排长,曾经炮一班的新老兵们个个都不待见他。
现在回想起来,又会觉得当初的年轻气盛,似乎用错了地方。说到底,还是彼此欠缺沟通啊!
“凌建科”,指挥排排长,他与我年龄相仿,俩人又一起带过新兵,所以私底下自认为交情还不错。
但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昔日的交情,是否还在?
“董富贵”,他算是我捡漏时,无意当中捡到的个宝。
前几天,我把他在《军人纪念册》上写的留言,用微信发给他。
他给我如下回复:好可爱呀,你的兵!我现在已经写不出来那么有水平的东西了,笑脸一个。我夜里常常做梦,做梦还想当兵,还想我们在一起。唯有当兵是时常梦见的,也想再来一次。唉,可惜我们都老了,真的想跟兄弟们再来一次!
“牛庭”,二零零一年海训,他和炮一班的董富贵、李龙德在洗澡时相互狂舞毛巾。
“李龙德”,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自诩“小眼能看大千世界”的第一人。
“张巍春”,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炮一班蹲了不到一个月,申请去学驾驶,尔后,学成归来又被一脚踹去了榴炮二连,他可谓和歌中唱的的“阿刁”一样命运多舛。
“郭强水”,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退伍要分开的时候,他说过还会唱“我的老班长”给我听的。
但掐指一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别说是唱一首歌了,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我到是在d音上经常可以看到他放声歌唱的样子。
“修福立”,我们同年兵中,他是第一个入党的“猛人”。
一九九九年元月份,部队从诏安挖完光缆回来,在九七年度兵借助作风纪律整顿的东风准备来“修理”我们这些马上进入第二年的老兵时,他本想当一回“带头大哥”的,岂料刚一冒头,立马被人给拉去搞“单练”了。
去年春节疫情期间,他知道湖北这边缺口罩,打电话给我,要从辽宁那边寄些过来。
这战友情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森林”,二零零二年新兵五班毕业。
我一直记得,这货有这么几句怼人的话:成天叫胖子胖子的,老子是吃你家的米饭了,还是喝你家的自来水了?
“范平礼”,我的第一任指导员,说话温温柔柔的。
“李强”,第一任连长,当年特别喜欢听他讲话,干脆利落不说,还伴有节奏鲜明的手势。
“李锐飞”,二零零零年新兵二班毕业,十六岁当兵,本是“屠夫”出身,退伍回家后却干起了园林设计。
二零零三至二零零九年,我在东莞,那年月,但凡到了春节前后,返乡的火车票是一票难求。
不过,有他在广州火车站坐镇,我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刘河爱”,我的第二任副指。
我退伍那年,他信誓旦旦地说“出书了一定给你邮寄一本”,我盼星星又盼月亮,望眼欲穿了二十年,却连书毛也没见着。
每每聊天,我还会调侃他,“副指啊,你什么时候给老梁同志寄书啊?”
面对这种目的性很强的调侃,他往往会以“你再等等”或“快了”之类的言辞来敷衍我。
“胡亮有”,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裁缝”出身,在连队当过无线兵、通讯员和炮手。
不管生活如何艰辛,我希望现在的他能迅速振作起来。
“彭南建”,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兽医出生,到部队后却玩上了炮手。
“朱辉志”,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因为武校出生,所以摆的造型相当不错,可惜目前正处于严重失联状态。
“叶伟庆”,连队的“神笔马良”,黑板报的第一执笔人。
“肖冬晓”,二零零零年新兵二班毕业,跑五公里能跑到“烧档”的大神,偶尔跳了回木马,还差点搞到自己“报废”。
“聂国政”,二零零零年新兵二班毕业,“木匠”出身。
当年满口的“之乎者也”,现在当老板了,也不知道和手下员工沟通时,还会不会飙出一口“文言文”来?
“王威国”,二零零零年新兵四班毕业,坐稳了连队搞文学领域的“头把交椅”。
话说副指刘河爱的书我没收到,但是你多年前写的军事小说,我可是网购了的。
加油,继续朝着你的梦想奋斗!
“张春柳”,连队由炮手、猪倌、给养员一路干到炮班长的人才。
他的“歪理论”,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老梁,搞得自己那么累干嘛!你看看我多舒服,人要学会享受!”这段话是他当年用来开导我的,时隔多年,我还是记忆犹新。
“罗军医”,当年的接兵干部,因为他的一句话,父亲的那一壶香油,算是白打了。
“钟杰克”,二零零二年新兵五班毕业,全连最晚到达的新兵,身体素质属于是“弱鸡版”,但口气却很大,时常和张坤延打“嘴炮”。
前些天和他视频聊天,这小子说,在部队里我给班长添了不少麻烦,我想给点啥的弥补一下。
当年愣是没看出来,这货居然还是挺有心的一个人。
我在畅想着,他到底会弥补点什么过来呢?
“何朝利”,二零零二年新兵五班毕业,第一年专业考核后得偿所愿下去喂了八戒。
也不知道我临走时给他打的鸡血,他吸收了多少?
退伍返乡后,他既当司机,又当建筑大师,把部队学的养猪技术,估计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曾火东”,二零零二年新兵五班毕业,我想着力培养的好苗子,谁料他的心不在这里。
“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他离开连队去学了驾驶,后来留在司训队当了教练班长,而且这一干就是八年。
“钟飞现”,军务参谋兼教导队队长,从第二年开始,我年年都参加不同类型的集训,年年也都能接受他的“教诲”。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那些台词,我还是信手掂来:“今天主要讲三件事,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
“陈生路”,连队玩音乐最牛叉的人。
“马斌正”,我的第二任连长和第三任营长。
“卢新嘉”,我的第二任教导员,说话特别霸气和做事特别雷雳风行。
“张贵功”,我的第三任教导员,他提出要用科学发展观对待战士党员退伍和留队的问题。
“翟银金”,我的最后一任排长,大我三岁的兄长。
我退伍返乡后,他还在二零零三年春节期间,给我寄来一张炮兵团特制的明信片,现在这张明信片,我还保管得好好的。
“余辉斯”,我的第一任副连长;
“陶炼”,我三次带新兵,其中有两次是他担任新兵连连长。
他留给我的深刻印象有俩:一是他的“讲一下”极其恐怖,只要他开腔了,那就是四个问题包括五个内容,五个内容又含有六个小点,六个小点还衍生出七个方面;二是他任副营长期间主抓后勤生产,他对各连的干部骨干训话时,常挂在嘴边的是“养猪种菜没什么诀窍,只要你把它们要像对待自己小舅子一样就行了”。
“沈响”,我的新兵连连长,第二任营长。
这是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却专业素质和酒量交相辉映的“猛人”,他的“快反”玩得特别溜,呆在一个营区三年,我就没见他朝谁发过火。
“谢华宜”,我的第一任营长。
那时候觉得他的面相好凶,他在队伍前面训话的声音特别大,而且眼神凌厉,底下站着的干部战士,没人敢做小动作。
“吕祥云”,我的第四任连长。
“朱金陵”,我的第二任副连长。
他在连队比较看重我,但我被他拖得比较累,后来我选择逃避,从此他选择了放弃。
“阿枝”,全村人也都是这么叫她的。
她老公最见不得我们这边的人过去不买东西,却拉着阿枝一通猛聊了,那种眼里喷火的样子,你可以脑补一下。
阿枝是很会做生意的一类人,不然,榴炮一营的官兵也不会冒着一定的风险,而溜过去消费了。
“老游店”,它是“战炮训练场”上,一处别样的风景。
当时训练挖驻锄和单兵掩体累了,只要到“老游店”买瓶水喝,顺便瞅一眼他的女儿。
那个身体上的疲惫感,瞬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生南”,连队一九九八年的炊事班长,印象中他的水煮大白菜堪称“一绝”。
“陆银龙”,从营直调过来的炊事班长,红烧肉烧得还可以,但个人身体素质一般般。
跑个五公里得几个人帮忙,否则他等身体预热后,就直挺挺地上了团卫生队的救护车。
“袁水灵”,二零零零年新兵二班出品,来自“魔都”的精神小伙,新兵连期间在“家信”里面暗藏玄机的那个人就是他。
“张明昌”,参加了“京城九九大阅兵”,连队驾驶班长,代理司务长,人送外号“张大傻”和“老马”。
其实啊,老张一点也不“傻”,更不“马”,他厉害着呢!
当了十年兵退伍回去,他开了家水果超市,经过夫妻俩的努力奋斗,此人已是富甲一方的土豪乡坤了。
“刘新昊”,新兵连一个宿舍的兄弟。
一九九八年除夕之夜,这货把饺子吃得过猛,半夜三更肚子痛,一个“鸽子翻身”就滚到了地上。
那一夜,我陪他在厕所边上的器械场,是喝了很久的“西北风”。
他退伍到深圳工作后,经常给我写信,教我以后如何适应这个浮躁的现实社会。
“徐拥军”,二零零零年新兵二班毕业。
别人来当兵是带吃的、带抽的和带看的,他是个另类,带了一箱子刀叉。
因为他是个“星级大厨”。
有些遗憾的是,他的志向不在部队,不然的话,他肯定不止是一个好厨子,而且还可能是......
“刘洲中”,二零零一年新兵四班毕业,来自大中原地区。
“叶山水”,他的人气值,因嫂子的偶然到来,而急剧上升。
那一句“把手给我”,当时让我们这些小年青们是“羡慕嫉妒恨”的牙痒痒。
还有像王国建、凌平和、谢忠扬、张加盛、涂新育、李华、谭福秋、苏辉建、莫拼、翁敢、唐伟俊、陈龙永、程成洋、汪健、李彬利、吴安继、蒋杏成、宋甫学、钱科学、陈杏志、任斌卫、王荣锦、徐华国、许才南、金超先、王勇学、余白水、姜贵永、贾剑、杜军安、汪峰、雷吉利、钟勇世、刘胜海、刘强富、赵明冬、唐星星、郭中华、齐三石、韩宇管、王成武、彭取希、邓贵云、叶峰晓、陈德俊、王章燃、曾源彪、李清勇、陈丽平、邵荣伟、马方明、张亮明、柴军晓、黄军灵、刘峰高,李兆贵、冀颂承、张彬彬、孙康健、陈涛、柳锚志、李大宝、刘俊永、陈峰高、王佳、刘猛殿、李林森、胡抄等其他一些战友的名字,正文中都有介绍。
此外,还有相关地标,如86.8高地、杨梅山、菠萝山、鸡笼山、打靶场、圆山、油漆厂、团俱乐部等等,在这里恕我就不一一列举出来了。
其次,请容我来回顾,那些在小说里面出现的“局外人”。
这些“局外人”,要么是梁荆宜的小学同学,要么是他的初中同学。
像张雨彤、杨鑫悦、胡宸旭、王熠程、关博文、梁旭东、付伟平、高宇聪、汪文涵、李董宜、陈思凯、张子宣等人,是他六年小学的同班同学。
而一直“在线陪伴”的胖子罗鑫凯,则是他读小学时最铁的哥们。
像谢飞扬和刘华强是他的初中同学兼好友,但在小说里面,因情节需要,这二人双双被一连的战友虐得有点小惨。
还有像刘强、李治春、周培富、余然、刘静、张勇、张梦雪、靳臣楠、高双全、王景辉、曹永亮、曹子睿、刘志扬、许政杰等人,属于是我和他共同的亲朋好友。
虽然你们的戏份不多,但小说如果没有你们的点缀,也谈不上完整。
最后,我要感谢本书的责编田七姑娘和各位读者朋友们。
八千字签约,前期推荐不断,说实话,当时的我还是有些窃喜的。
其实在写《战炮岁月》之前,我在二零一九年上半年,也完本了一部六十多万字的现实生活类小说。
但小说没签约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关进了小黑屋!
害得我八个月为爱发电,结果却机毁人亡了。
写这部小说的初衷,主要还是想给自己和榴炮一连的战友们留存些回忆。
哪怕在这些回忆里面,还掺杂了一些艺术加工的成份。
毕竟整个炮兵团的编制已不复存在,营区也被夷为平地,以后有机会到部队看看的愿望,事实上已成为幻影。
至于它能带给我多大的收益,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最关心的是:我要怎么写,才能确保它处于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写作途中,曾发生过两个小插曲,不过,均得到了妥善解决。
在这里得感谢田七姑娘的“保驾护航”。
感谢ycxcatdog的书友天天定投的投荐票,实话实说,你投的票数比我的都多。
没有意外的话,我再也不会写什么破长篇小说了,烧脑耗电不说,还特么太耗费精力了。
好了,老板叫我了,我得掂起菜刀干活了,不然,我会没饭吃的。
那就......写到这里吧!
《战炮岁月》的最后一章,留给我的好兄弟“书友20181225225354038”来压轴。
她向来是妙笔生花、字字珠玉,我真的好期待。
再次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我们后会有期!
子龙路一号
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四日
第471章:致敬——这纯粹的战友情
仿佛是一场“阳谋”。
老虎山上,一片暮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夕阳席卷而来。
此时的夕阳,半挂在老虎山边沿,准备站好最后一班岗。
她如同平常那种岁月静好的样子,对窥视它耀眼光芒许久的暮云,毫无察觉。
顷刻间,暮云涌动,天空变得灰暗。
不等夕阳反应过来,暮云已经侵入到了她的势力范围,并以凛冽之势与其形成胶着状态......
老虎山下,某部营房,这里的拆解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一个不太矫健的身影正在疾速向前奔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在头顶的这场光与影的博弈。
更来不及看一眼,那个正为他努力抵挡黑暗,并投射光明的夕阳。
这是一个已经退伍了二十年的老兵。
他不远千里从浙江淳安坐火车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赶在营房被夷为平地之前,看上最后一眼。
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灰尘,他举着手机,想在太阳还未完全退隐之前,能留下更多清晰的镜头。
“泥头车停靠的地方,是我们榴炮一连的老炮库;我考,挖机停的那里,是我们榴炮一连的营房啊!可是现在......特么的......房子都没有了,芒果树也被挖了,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低沉而略带沧桑的嗓音,满是遗憾、依恋和不舍。
暮云仿佛听懂了什么,闹腾了几下后,便主动选择败北了。
在落日的余晖下,老兵眼前一片空旷。
脚下是被挖机碾压过的道道链痕,那道道链痕弯曲着伸向营区的尽头,像极了一道道伤口。
在左前方,还留有几块残垣断壁,右侧则是铺满了沙石的操场。
泥头车和挖机累了,歇在那里,准备等积蓄能量后,再继续运送这一堆堆的建筑垃圾。
站在一堆堆废墟上眺望菜地方向,那里已是杂草丛生,应该是无人问津好久了。
眼前这空空如也之地,就是他心心恋恋的营区。
如今这里已被夷为平地,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热火朝天、到处龙腾虎跃的军营了。
这里曾经有战友们一张张撒欢的笑脸和矫健的身影。
他们曾在这个营区里,一起勤学苦练,肆意挥洒着青春和汗水。
他们满怀憧憬地来到这里,曾期待过、躁动过、迷惘过、欢笑过、也痛哭过。
二十年过去了,承载着他们无数清晰记忆的军营,今天却消失无踪,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抬头看向远处依旧群山苍茫的老虎山,夕阳见证过他们的成长和友谊,也曾在一千多个落日的余晖里,与他们依依惜别。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从夕阳身上,所呈现出来的别样温柔。
他瞅了瞅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即叹了口气:二十年了,我们都已不复当年的勇猛了!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连同年轻时军营里的自己,此时此刻,都一同掉落在了老虎山那边。
唉,是到了该和它作诀别的时候了。
他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自己后,又缓缓转向老虎山:“兄弟们啊,太阳已经准备落山了,我拍的都不是很清楚。这老虎山啊,特么的还是跟以前那么高,可是我......可是我老了,再也......再也爬不动了嘞!”
十分钟后,他的朋友圈里出现了几段视频,视频上方配的文字统一是:他们的青春年少,如同眼前的荒芜,再也没有了回去的归途。
二零一九年七月,“子龙路一号”看到老战友余白水发的“朋友圈”视频,听着余白水说,“这老虎山啊,特么的还是跟以前那么高,可是我......可是我老了,再也爬不动了嘞”的时候,他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悲凉……
这一眨眼,人就老了。
鱼塘挑过水,猪圈捡过肥、老虎山上砍过竹子,阿枝店那里还有故事......
曾经战斗了五年的军营,已经全部化为乌有了。
他看着被铲平的营房、炮库和一片荒芜的菜地,忍不住眼圈发红。
“搬运”着余白水的视频,他也发“朋友圈”了,并且配文:兄弟们,你们看啦,属于我们回忆里的东西不见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胸中涌起一股热流: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我要努力回忆,然后再记下来。不管几年时间,我要留下军旅的痕迹,也不管它有多少,也不管它是好,还是坏。子龙路一号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
记忆力正在迅速衰退,这是人到了四十岁之后,谁也无法回避的残酷现实。
“子龙路一号”想拼命回忆过去的一些点滴,但能清晰记住的画面,还是太少了。
好在他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些宝贵的文字记载,勉强能将军营的五年时光串联起来。
写一部自己亲身经历的军旅小说,这是“子龙路一号”想要去完成的下一步计划。
二零一九年八月,他完成了一部被顺利关进“小黑屋”的小说。
与此同时,我只用了三天时间,也做了一个或许会改变我命运的决定。
我计划两年,甚至用更久的时间来完成它。
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我清楚,这又注定是一个孤独,而漫长的旅程。
“子龙路一号”跟我说:好兄弟,加油,我支持你!你不会孤单的,大不了我再写一部小说,先暂定一百万字。如果你两年之内,没有完成你的计划,我就把它拉长,直到陪你一起完成为止。
在那个时候,我和“子龙路一号”约莫走过了一年的风雨,友谊的小船大体还处在八成新,估计适当保养一下,还可以继续一阵子。
这个一百万字小说的雏形,其实早就在“子龙路一号”的心里盘旋好久了。
他说的“陪我考试”,恰好处在他想要我继续陪他写小说的档口上。
因为他的那部被关进“小黑屋”的小说,也倾注了我很多心血。
于是,他就这么“顺溜”地说出来了。
赶巧,也就是这么着吧!
十八个月,五百多天,写《战炮岁月》那种孤灯残月的日子,将被永远定格在过去。
其实努力拼一把,很多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长久,十八个月以超出常态的速度,赶到了现在,彼此都还算幸运。
我完成了预定计划,“子龙路一号”也如约超额写完了他的百万字小说。
一切还算顺利,目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和高不可攀。
在天、地、人相互协调运作之下,我们都完成了心中想要达成的目标和愿望。
只要结果圆满,我觉得过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人更多的时候是善于健忘的,能就着时间这个“药引子”把努力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一便咽下,可能这就是“江湖谣言”中所说的“成长”吧!
时间“哧溜溜”地给我的容颜和身材添加了负值,但在不停地努力中,我的智商和情商,也获得了呈十五度,正向斜线的增长。
我不知道“子龙路一号”在敲完《战炮岁月》的最后一个句号时,会不会像上一部小说完成时的那样子,想到哭鼻子?会不会在面对河东狮吼时,同样也只能抖落抹布生闷气......
“子龙路一号”的成长轨迹,也是在呈正向斜线延伸的,角度仍未知。
他的进步,我是看在眼里的。
一百二十多万字啊!
那时候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想想心脏,都会跳乱的。
我更想象不到,在他的脑袋瓜子里,怎么会想出那么多“人言合一”的对话来。
还有一个个拼接有序的小事,在他流畅地描述下,显得那么生动,而富有感染力。
他的记忆是否已经被掏空了呢?
我想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如果需要,他还能再突破下一个一百万。
我应该给子龙路一号那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一个有力地回应:廉颇老矣,尚能饭,而且饭量还行!
人生岁月上半场的戏,的确已经彻底演完了。
但人生却没结束,下半场的戏,已从另一个起点,又开始了。
我们又不得不开始追逐,尽管没有了飞扬地青春,没有了轻盈地脚步,但我们知道,方向在哪里,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
我们的内心笃定而坚持,勇往直前又只争朝夕。
奔忙地脚步不能停下,也不可能停下。
至于结果怎么样,终点又在哪里,我们不敢去想,更没空去想。
......很多年以后,七老八十的我们,一个个戴着老花镜,坐到连队的食堂里聚餐。满上一杯酒后,在连队领导的提议下,大家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扯着破鸭公嗓子喊,“一、二、干”。话音一落,糟老头子们纷纷仰头小抿一口酒后,放下酒杯,一个个又慢吞吞小心翼翼地手牵手搀扶着坐下。
这段“子龙路一号”在梦里的场景,他描绘得非常生动且有画面感,但也尽显了岁月的苍凉和人在现实面前的无力。
中国进入老龄化阶段,我们也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日子过得飞快。
还好,人的寿命在延长,能活到九十九都不是梦,这多多少少弥补了时间太快,所带来的遗憾和恐惧。
我们内心都是抗拒衰老的,但我们依然愿意相信那句话: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太晚。
于是,我们便调整好心态,找准目标,再次出发。
所以,我想着把“子龙路一号”那个关于“七老八十”的梦,篡改一下:多年以后,七八十岁的我们,再一次相聚在了连队食堂。我们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个个身板依然硬朗,目光炯炯有神,仿佛部队需要召集我们重新完成什么重要的使命一样。满上一杯酒后,连队领导声如洪钟般吼了一声,“干!”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昂起脖子一饮而尽……
致敬——榴炮一连那些年轻,且英姿飒爽的战友们!
致敬——那些为了人民生活得更美好,而负重前行的勇士们!
致敬——虽然现在生活很苦很累,却努力奋斗决不轻言放弃的我们!
书友20181225225354038
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