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零六节)长短
萧允右手横萧胸前,左掌划了个半弧,摆了个太极拳中的请手式,看着对面令狐启明却依旧背负长剑,丝毫没有什么动手的动作,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那令狐启明虽然剑未出鞘,可注意力却丝毫没有松懈,说道:“萧师兄别误会,在下可丝毫没有什么瞧不起武当绝学之意,只不过我父教导我独孤九剑之时,曾经言道,此剑法乃后发先至,料敌机先,方可制敌,在我看清师兄身手之前,我是不会出剑的,师兄请吧,不用客气。”
萧允十年多前便听师父说过令狐掌门独孤九剑的门道,自然清楚令狐启明所说不假,可就算如此,空手对敌,也是十足的嚣张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让了,可要注意,千万不要来不及拔剑,就被我指到咽喉要害了哦。”萧允说完,看令狐启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再也不废话,一式神门十三剑中的“春云乍展”,手中玉箫便向令狐启明手腕指去。
令狐启明闪身避过,也不拔剑,回身一式华岳三神掌便分别向萧允胸口“玉堂”穴、腰间“志室”穴以及手臂肘上三寸之处的“青灵”穴打去。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倒是斗了个不分上下。
“二哥,你说大师哥这一场能赢吗?”易航看着正全神贯注注意着场中局势,不敢漏掉一眼的秦牧海问道。他知道如果此时武当众人之中,最先看出关键者,一定便是这位素来有着武痴之称的二师兄火魂子秦牧海了。
“五弟,你觉得呢?”秦牧海嘴里虽然答着话,可眼睛却没有向易航那边看一眼。
易航也知道秦牧海的脾气秉性的,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五招之后,大师哥已经逐渐的占据了上风,把握着节奏,那令狐启明虽说肯定也在藏招未尽全力,可大师哥也是如此,虽然拿着兵刃,可却很少动用,一直都是在用拳脚功夫与令狐启明对敌。依我所见,大师哥应该可胜。”
“两位师妹,还有七弟,你们几个怎么看?”秦牧海头也不回地继续一一点名问道。
祁清圭率先发言道:“这有何难,显而易见的,大师哥必胜,我平时可没少被大师哥教训,他的武艺我是深有体会,此时对敌这令狐启明打的这套太极,顶多也就用了四成功力,就已经稳稳压着那小子了。”
“七弟话糙理不糙。”南宫傲兰难得的没有反对祁清圭的话语,分析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是最为聪明的打法,这令狐启明空手对敌,显然是不够聪明的。”
“就算是蠢笨的比。”陆梦霜在一旁说道:“江湖中人均知,他五岳乃是以剑法见长,独孤九剑更是无双于天下,可大师哥的拳脚功夫却也不是什么绝活长处,大师哥最为厉害的还是那以萧作剑的武当剑法。短处拳脚上大师哥已然轻松压制,说明二者的确存在着实力上的差距。”
陆梦霜说完,却见秦牧海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随即问道:“怎地?难道秦二哥是觉得大师哥会输不成?”
秦牧海看着场中萧允“进步搬拦”、“如封似闭”、“十字手”招招已然有着宗师气韵,一套太极拳打的是行云流水,已将令狐启明逼到五岳台一角,却十分可惜地被令狐启明险之又险的脱身而出。秦牧海心中暗道一声可惜,说道:“当然不是,大师哥必胜。”
“那秦二哥先前态度是何道理?”陆梦霜询问道。
秦牧海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几人所言确是事实不假,不过都太过浅显片面,而陆师妹你话语中的一处更是大错特错。”
“哦?那看来是师妹我见识短了,还请二哥指教。”陆梦霜心中似有不服,向秦牧海求证道。也就是平日里师兄弟中数秦牧海与她关系最好,换做别人,如凌慕予之类的,早就不客气了。
秦牧海是懂她清冷孤傲的性格的,也不在意,说道:“你说短处如此,长处亦然,可真是大错特错了。令狐聿笙的父亲令狐大侠当年年纪轻轻便以独孤九剑破了我武当当时的掌门,冲虚道长的太极剑,这事情乃是太师叔几人亲历,师父当年也给我们说过多次的。独孤九剑的威力,在真正交手见识过之前,一切对它的预估想象都是徒劳的。的确,大师哥此时未尽全力,所长者也是剑法,不过先师意外离世之后,我等七人日思夜想却始终无法真正悟得太极剑法的真意。想那太极剑在独孤九剑面前也败下阵来,寻常剑法又怎能与其争锋。”
南宫傲兰听到这里又疑惑道:“那既然事实如此,二哥又为何觉得大师哥一定必胜呢?”
秦牧海自信满满地道:“原因有二。其一,要感谢峨眉程师妹以及陆师妹,从剑拭寒梅到海雨幽蝶再到此时,我武当,大师哥已然进入到了一种势之中,一鼓作气,勇往直前,带着众人之期许以求最后的取胜。其二,大师哥虽然也像我们一样自信满满,但是他可没有盲目自信,被自大等等负面情绪冲昏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判断。对于独孤九剑的威力判断,大师哥可比我看的更加清楚。他也知道如果真拼斗起
剑法,应该会被对方所压制,占不到什么便宜,因此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以计谋取胜。你们难道真觉得大师哥此时未尽全力,留有余力,是为了怕胜之不武吗?这可是关乎到我武当能否重振声名的大事。”
“计谋?以智取胜?二哥你是什么意思?”祁清圭此时不解地问道。
“大师哥此时留力,用恰好能压制到令狐启明却又不过分相逼的功力交手,就是不想令狐启明觉得抵挡不住而直接拔剑拼斗剑法,使他一直陷在大师哥的节奏之中。二者的区别就是,令狐启明因其自大而手中无剑,大师哥虽然没有动用右手玉箫兵刃,却时刻准备着,随时随刻可尽全力施为。师弟师妹,试问,那令狐启明习惯了这软绵绵的太极拳,如果大师哥此时突然玉箫肉掌一起施展,突然尽全力而攻其要害,令狐启明有机会拔剑吗?”秦牧海说到此处,似乎已然见到那令狐启明因其自大而付出代价折剑蒙尘,败北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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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零七节)一剑
陆梦霜听了心中也是认同,易航更是直接说道:“两成变十成,就算独孤九剑再厉害,拔剑之前只怕便要认输了,不过,”易航斟酌犹豫着。
“有些胜之不武对吧。”秦牧海看着易航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所幸把易航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秦牧海叹息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只是大师哥个人,我想他也是想与独孤九剑好好交手切磋一番的。”
秦牧海说到此处,正色道:“我记得六弟曾经说过,我们玄门七士自下山之日起,每个人便已经失去了做自己的资格,一切的一切都要以师门为重,因为我们是代表武当而涉足江湖的话事人。此话虽然有些过分绝对,不过你们心中一定要清楚,至少在此时此刻此地,梅庄之内,无论大师哥,还是你我,代表的都是武当。为了个人声誉我们期望着各尽全力,酣畅淋漓的比试,为了武当,我们必须确保用最有把握的方式赢下这场对局。”
“是,谨遵二哥教诲。”易航等人应答道。
“所以,这也是我远不如大师哥的地方,如果设身处地,我是根本做不到的,只怕早就被那独孤九剑的名头所吸引了吧。”秦牧海小声地说道,不过却以无人听见,场中局势突然生变,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集到了五岳台上。
只见萧允此时似乎已经觉得时机已到,一招“孤云出岫”突然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令狐启明似乎的确没有反应过来,对掌之后,经脉巨震,只得强行退掌避开,便在此时,萧允一直虚张声势的玉箫也终于显露峥嵘,纵身进逼,便直接一式“三环套月”攻向令狐启明,一片翠色萧影之中,令狐启明上半身已被萧允玉箫笼罩。
萧允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鱼儿既已入饵,那便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他不敢急躁马虎,接连两招“燕子抄水”、“ 仙鹤剔翎”,虽说尚不能达到先人所说太极剑法之“神在剑先、绵绵不绝”之意,但也初具神韵,实已尽了平生所学,已然全力施为。
台下的武当众人看的两眼放光,萧允似乎是被环境以及压力的逼迫之下,心境体会有了新的突破,最后的这两剑确是达到了玄门七士等人从未有过的巅峰。
此时令狐启明反应却也大出旁人意料,便在萧允变招的刹那之间,已然拔剑出手,此时面对萧允的凌厉的太极剑法不
退反进,甚至也不想着如何格挡,竟似乎是已经放弃,随意的直接轻轻一剑向萧允指去。
可就是这看似匆忙之间随意的一剑,却令台下众多高手瞠目结舌,这一剑直指剑法破绽之处,萧允若要继续进招,那么在玉箫指到令狐启明胸口之前,自己右腕便要被令狐启明利剑划破,而此时变招却已然不及,萧允心中万般不愿,可形势如此,无奈之下,只得撒手。
到此为止,铺垫了一整场的优势荡然无存,只一剑,便令萧允扔掉了自己的武器。而令狐启明依旧不满于此,似乎早有所料,萧允玉箫刚一脱手还未落地,手中长剑再次变招。
“萧师兄,承让了,多谢指点。”场中的拳脚刀剑声安静了下来,只听得玉箫落地之声响起,令狐启明手中长剑明晃晃的停在了萧允的胸前要害处,说道。
这一下变故属实神鬼难测,令狐启明参加这剑秀争首之比,全程只出了两剑,但也就凭着着两剑,便已将这魁首之位揽入怀中。
台下的武当众人,除了胡泊然若有所思之外,其余人此时均面如死灰,他们方才心中还窃喜大师哥运筹得当胜券在握,满怀希望,可就在令狐启明出剑后的短短一瞬,直接跌落深谷。甚至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大师哥最后的两招太极剑法已然是超常发挥了,可即使如此,却也挡不住独孤九剑。
“一剑逼敌撒手逆转形势,一剑便已直取要害奠定胜局,这、这就是独孤九剑,这就是令狐启明吗?年轻一辈尚且如此,那令狐掌门此时的武功造诣岂不是。”萧允身处五岳高台,艳阳高照,心中却突然泛起一阵悲凉:“差距有如万丈深渊,终其一生,恐难爬出。甚至可能都无法望其项背。”想到这里,萧允便有些心灰意冷,说道:“受教了,多谢师兄手下留情。”便要俯身捡起自己抛弃的玉箫离台。
令狐启明这边早已先一步俯身弯腰将萧允兵刃捡起,将其轻轻奉还萧允手中,抱拳道:“剑秀争首,本应该是我等各尽全力,大展拳脚武功切磋本事的一场比试,可师兄的打法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
萧允听了,长叹一口气,也不答话,他知此时此地当着全武林前辈,江湖朋友的面被人如此击败,他武当必定声名大损,此时作为败者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留这最后的名门风度,与胜者做口舌之争,无异
于自取其辱。接过玉箫,插回腰间,便要下台。
“师兄好似不以为然?”令狐启明继续说道,语气却很是平静,毫无咄咄逼人之意。萧允不答,与上台宣布的墨规掌门擦身而过,墨规掌门好似跟他说了些什么,萧允摆了摆手,便在全场的注视之下,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座位。
此时的武当位置上,安静的可怕,每个人似乎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可在这种事实面前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一时之间倒是无人开口。
而失败者无论以何种方式败下阵来,此时都已不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此时少林、丐帮、峨眉诸派以及各位武林名宿,江湖前辈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位只出了两剑,便夺得了魁首的翩翩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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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零八节)局势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送给了这五岳台上站着的白衣少年。墨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这位子侄后辈,也不记得平息掌声继续主持,就这么看着,满眼的骄傲以及对五岳剑派未来的自信。
墨规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抬手示意台下众人安静。见场面平息之后,终于朗声开口宣布道:“就如众人所见,这最后一战虽说雷厉风行,结束的有些出人意料,但两位贤侄都展现出了各自极为高深的武学理解。不过萧师侄最终还是欠缺了一些运气,让令狐贤侄赢了半筹。本人在此仅代表我五岳剑派以及此次梅庄大会剑秀争首的操办者,宣布。此次剑秀争首的前五名由五至一,分别是五岳剑派令狐姑娘、峨眉派程姑娘、崆峒派杨掌门、武当派萧少侠以及最终夺得魁首的我五岳剑派盟主之子,令狐启明贤侄。”
众人分分把目光投向台上的令狐启明与台下的令狐聿笙,只见二人出奇的一致,神色依旧平淡如水,只见令狐聿笙微微含笑谦逊地接受着身旁王乾等人的祝贺。
墨规此时看着有些喧闹的众人说道:“大家先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都对之前的很多场战斗有着很多话想要表达,不过接下来,还是先让我们的‘魁首’来给大家说几句吧,相比于别人,想必亲身经历者的话语更有其意义。”墨规说着,走到令狐启明身旁询问道:“令狐贤侄,对于此次剑秀争首你有什么看法,这里的很多对手,应该在未来的二十年之中,都是我武林正道的中坚力量,彼此之间都会结下深厚的友谊,成为不错的好友,对于今日之事,今日之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令狐启明听了,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询问道:“墨师伯,我能说实话吗?”
墨规听后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莞尔笑道:“当然,此地无论何人都是我五岳剑派的好朋友,朋友之间,江湖儿女,有话但讲无妨,自然不必吞吞吐吐。”
令狐启明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今日所见就是我正道未来的中坚力量的话,那我对于未来我等是否能在与摩天盟的争斗中占据上风乃至取胜,毫无信心。”
令狐启明此言一出,台下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唯独令狐聿笙似乎早有所料,暗暗地点了点头。
“贤侄,这话说的,未免有点太过耸人听闻了吧
。”墨规此时有些打圆场似地说道:“之前几位的表现有目共睹,诚实的说,有些功夫、决策,就算是让老朽来,只怕也不会比众位少侠做得更好了。贤侄这么说,有些夸大其词了吧,哈哈,哈哈。”墨规干笑道。
令狐启明摇了摇头,向众人说道:“各位江湖上的好朋友,以及众位武林前辈,还请听在下细细分说,就可知我并非胡言。在下自十六岁起,便在父亲及众位师伯师叔的带领下与摩天盟交手了,到如今也已八年有余,可以说,上至鸿败天下至四季堂一分舵主,我都打过交道。正因如此,我才深深体会到敌人之可怕。”
“小娃娃莫要胡言,老夫我虽说淡出江湖,可也没有闭目塞听,最近这两三年来,摩天盟在中原可丝毫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反倒是一些堂口、分舵被五岳、少林等派一一连根拔起,前些时候,我还特意派遣弟子向你爹好生祝贺了一番,对吧?令狐盟主。”丐帮帮主云奕在台下喊叫道。令狐聿笙听得云奕提到自己,点了点头,以承认其所言非虚,确有其事,“云帮主说得不错,可孩子既然如此说,想必的确是有些担忧,既然如此,你不妨细细说来,也好让这诸多前辈们好生指导你一番,此等受益匪浅的机会可不多。”令狐聿笙向台上的令狐启明说道。
“是,遵盟主意。”令狐启明向众人说道:“先前云帮主所言的确不错,想那鸿败天虽然武功高强,阴险狡诈但却从未真正从盟主手中讨到过半点便宜;春残堂主虽然神鬼莫测,但也只能背后里下手,不足为虑;而素有足智多谋之称,前几年屡屡令我正道人士损兵折将的公木先生又因峨眉程师妹及武当凌师弟之故不再染指中原。说到这里,想来还未正式向他二人表达过谢意,今日凌师弟虽然未到,但程师妹却在此,我在此替那些折损在公木阴谋诡计之下的师兄弟们,多谢程师妹了。”说着,令狐启明向峨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程雨溪赶忙站起还礼,道了声:“师兄言重了。”便又重新坐下。
小小的插曲结束,令狐启明接着说道:“当然,以上说的这些人始终都被盟主以及少林、峨眉的大师,师太压制的死死的不足为虑,并且随着时光的流逝,终究无需吾等去担忧。如今,我们这一辈所虑者,应是以摩天副盟主颜昊为首的摩天盟的
新兴势力。颜昊此人,年纪不大却已位居副盟主之显赫位置,相传他这个人在摩天盟中毫无背景,所获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拳剑武功一点一点拼斗出来的。这等人物极其可怕,而聚拢在其身边的两位年轻堂主,夏破堂的乔山与冬败堂的徐屹这几年在中原也是活动频频,我等曾经设计围捕,却始终无法成功。而子元居士以及颜昊的大弟子项沁妍这几年在与我们的交手中,也是互有胜负,不是易与之辈,至于那武功高强的鸿败天的首徒,七星魔云使之首的孙天希,十年之前便曾经参与过对盟主的围攻,在那之后虽说销声匿迹,但无人可以保证其是否有什么阴谋未曾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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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零九节)三分
令狐启明说道这里,悠悠长叹,语气之中满是悲凉与失落。说道:“老一辈的争锋里,我武林正道自十年前那场惨烈的阴谋之后,再也没有吃过大亏,甚至屡屡占据上风。可,年轻一代弟子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狐启明说道这里,向台下五岳剑派的方向问道:“梁剑平,梁师兄。”
梁剑平立刻答到,令狐启明又问:“梁师兄,你是负责管理记录这方面事务的,烦劳你告诉我,截止今时今日,那摩天盟的夜锋已经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了?”
梁剑平掏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手册,翻阅查找了一番,说道:“截止到今年八月初,有记录在册的,统计下来后,夜锋已经作恶六十余起,杀伤我各派弟子三百余名,其中我五岳剑派因谨遵盟主号令,统一行动,互相策应,因此伤亡较轻,只在几次围堵中伤了几十名弟子,倒是没有人送出性命。”
令狐启明点了点头,随后向大家说道:“各位也听到了,三百余位江湖朋友啊,就这么或死或伤,栽在了夜锋之手,而我们至今却连这杀人恶魔的真实面目、性命都无法得知。像夜锋、子元、孙天希等人无不是经历了生死恶战,鬼门关前的路上都敢施展阴谋诡计的可怕对手,眼下我们可以在盟主、方丈大师、无晦师太以及众位师伯师叔们的庇护之下勉力维持,但相比于他们,我们这一辈的弟子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犹如岭南之花,从未经历风雨打磨,一点小小的狂风暴雨就可连根拔起。”
令狐启明的话直指在场各门各派所有的年轻一辈,着实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解之声、愤怒之意此起彼伏。就连当妹妹的也有些忿忿不平,令狐星洁在台下说道:“哥,你今日说话可一点都不谦虚啊,狂妄的紧,为何一味的长他妖盟志气,灭我正道子弟威风。不说别的,哥哥所述的那些无论是子元还是什么夜锋,崆峒派杨师兄以及小妹我,与他们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说大胜,可也从来没败过。甚至就连一些第一轮中便淘汰了的师兄师弟们,在这几年的拼斗中也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下风。峨眉派程、程师妹,别说这几位了,那公木都曾败在她的手下。兄长所言,未免言不符实。”
峨眉派的棚内,小艺轻声笑道:“程师妹,这好像是令狐星洁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夸赞你呢,平日里,她可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
子。”
程雨溪摇了摇头,说道:“师姐,你这么说可就是冤枉了令狐师姐,其实吧,令狐师姐这人为人没什么问题,只是从小环境使然,有些傲气罢了,这次接触下来之后,我倒是起了与她结交之心。我有预感,我俩应该会挺聊得来的。”
小艺与旁边的小悦看了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她俩均想象不出自小平易近人的程师妹和那令狐大小姐有何相像之处,又哪里就聊的来了。
“小妹你既然说到了此次参与比试的一些人,那为兄在此就给各位好生分析一般,各位前辈听了,想必就不会不以为然,觉得我是在无的放矢了。”令狐启明朗声说道:“我们先来说说这第一轮剑拭寒梅,我轻易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到了两朵寒梅,当然,我也知道,一方面是各位好朋友们给我五岳剑派面子,另一方面,大家当时肯定也觉得我五岳剑派人多势众,难以争锋,于是,我告诉梁师兄他们几位,让他们随意发挥无须守在我身边,但即使如此,全场下来,仍是无一人向我出手。”令狐启明这番话本身着实有些膨胀自大,但他语气诚恳,声音语句之中全无自傲之意,似乎只是单纯的在述说着些许的遗憾。因此,让人听来,倒是没那么刺耳了。
“若是情境转换,参会的各位,面对的是那摩天盟的绝顶高手,并且人多势众,大家明知不敌,难道就连反抗都不反抗,直接拱手投降吗?”令狐启明语气悲怆,语气中尽是对武林江湖的担忧。
“阿弥陀佛。”少林派的心止和尚此时,站起来反驳道:“师兄此等类比不妥,与那摩天盟中的妖人魔头,那乃是生死之战,无论如何,哪怕敌我悬殊,哪怕明知不敌,我等正道人士都会挺身而出,持杖伏魔,但今日乃是我友人之间比武切磋,大家说白了是以武会友,彼此间既无矛盾,亦无仇怨,舍命相斗种种,自然不会发生。”
“心止师兄说的不错,但既然知道是以武会友,切磋武功,点到为止,大家都不敢出手,那又怎能说,当面对真实对敌之时,就会鼓起勇气,舍命相搏了呢?”令狐启明疑惑道。
“佛魔之战,理当如此,我等信之,令狐师兄难道不信?”心止说完,台下其余人等也纷纷响应。
令狐启明行礼谢道:“少林弟子身为出家人都有如此担当,在下佩服,多谢师兄解惑
指点,若果真如此,那我对今后的未来,倒是多了三分信心。”
“哦?三分?”杨梓希板着脸,起身问道:“令狐兄此话之意,是说,尚有七分意,是觉得我等不行了?我倒想请教,这七分出自哪里?”
“杨师兄既然如此问了,那在下也就明言了,不夸张的说,这七分之中,师兄占了一小半。”令狐启明说完此话,崆峒派众人哗然,杨梓希脸上也微微变色,令狐星洁更是直接站起,便欲反驳,可还不待她出声,令狐启明便又说道:“我妹妹自然也占了一小部分,而剩下的大部分,倒是那最后的一人之战中,武当派萧师兄给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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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节)风采
令狐启明此言,直指崆峒、武当,甚至连自家妹子与五岳剑派本身也放在其中,令狐星洁一副不服气的表情,杨梓希听完,倒是甚为诧异,重新坐回,他心中明白,以令狐启明之城府,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场合公开挑衅别派,他如此说,自是有其道理。而武当派这边,以萧允为首的众人听了,倒是显得甚是平静,只有祁清圭听了之后,脸上微微一变。
“令狐师兄,有些话说出来,如果谈不出门道的话,可是需要负责任的。”崆峒派杨株似是替自家掌门鸣不平道。
“师兄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令狐启明在台上看似随意的胡乱走着,口中侃侃而谈道:“杨师兄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堪称神勇,但此次剑秀争首所选拔的应该是智勇双全者,冷静判断者,要知道,冲动鲁莽者可应对不了阴险狡诈的摩天盟。”
“哦?令狐兄是如此看的吗?还请指教。”杨梓希站起身来,拍了拍杨株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向令狐启明问道。
令狐启明直接回道:“敢问杨师兄,在晋级第二轮确定后,明知要修生养息,好生准备,却贸然出手,主动加入无意义的拼斗,最终才有了令台下观众大呼过瘾的你与火魂子及少林心远师兄的大战。可也正因如此,内力损耗巨大,导致第二轮之中面对武当的攻势,而无力破局,只能遗憾离场。退一步说,就算最后你勉力进了一人之战,又有多少气力,有多少状态与我交手呢?”
“吾因何出手,令狐兄不知?”杨梓希此时冷冷问道。
“这正是接下来小弟要说的。”令狐启明弯下腰,向杨梓希谢道:“若是别的场合,或是私下里,在下一定是十分感谢师兄对小妹的关照以及对她任性之后的照拂。但如果师兄是作为崆峒掌门的话,此举未免有舍大取私之嫌。当然我也知道,师兄当时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些太过自信,小觑了天下英雄,认为自己一旦出手,定是以雷霆万钧之时解决拼斗,就算损耗了些许内力,也不会影响到最终的决战,是也不是?”
杨梓希不答,令狐启明接着道:“这是所虑之其一。其二,便是我家小妹,其替五岳争光分忧之心,我这当哥哥的十分欣慰,但手段过于简单,方法不当,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意,反而连累到了旁人。试问,若是今后因为好心办坏事,或者什么鲁莽冲动救助友人之举,最终使得我正道人士落入摩天妖盟之圈套,到那时,岂不可悲可叹
。”
令狐星洁还想再辩解些什么,旁边的韩素琴轻轻拉住了女儿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令狐星洁听话的重新坐了下来。
“令狐兄,所言属实,在下无话可说,无论如何,此次大会,的确有些狂妄了,也正因此,获得了应有之下场。受教了!”杨梓希说完,重重地重新坐回位置。
令狐启明宽慰道:“师兄不必如此,我知师兄却是有些关心则乱,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这不恰恰说明,贵我两派,我正道各门各派之间互相亲近,互助友爱的大好趋势吗。”
令狐启明的这番话引得台下群豪纷纷点头,交口称赞,令狐聿笙脸上一直古井无波,就是令狐启明摘得魁首之时,也无甚太大变化,此时令狐启明的这番话,听得他倒是连连点头,眼中满含笑意。
令狐启明待台下众人稍稍安静之后,便继续说道:“至于所虑之三,便是由那海雨幽蝶中除玉箫子、清霜子之外,剩下全部十人的表现而来。不得不说,无论是剑拭寒梅或海雨幽蝶,萧师兄的表现都只能用亮眼来形容,尤其是第二轮中,以我等完全没有料到中武当神奇绝艺强势晋级,令众人侧目。反观我五岳剑派、峨眉以及崆峒派众人,却是相差太远了。海雨幽蝶本身所考较的东西,各位师兄师姐的确把握极好,也各尽全力,可在我看来,此等全力,如果以正常拼斗来比较,无异于是明知此等战法奈何不了对方,却依然我行我素,毫无变通之意,不思取胜之道。看似各尽全力,实则全是在偷懒,都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取胜,反而在这期间,损耗了大量气力,以致于清霜子神妙办法实施之时,已无人可阻拦分毫。甚至就连向来多谋的程师妹,似乎在这一轮中,也显得有些泛泛了。”
台下的程雨溪听了,轻笑道:“令狐师兄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
“哦?还请师妹指教。”令狐启明恭恭敬敬地问道。
程雨溪道:“这想点子可不像武学拼斗,内力损耗完了,大不了慢慢歇息回来就是,计谋这种东西,向来讲究一灵光乍现,至少在当时,我的确没有想到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去应对。况且,依我之拙见,能进入第二轮已然侥幸,强行耍一些诡谲之法,或许可取巧胜之,但到了最后一轮实力拼斗,难免露怯,在此友好切磋之场合,如此机关算计,反倒有些失了我峨眉之气度。要知道,如果不择手段,那我等与那摩天盟岂不是一丘之貉了。
“原来如此。”令狐启明恍然,说道:“多谢师妹指教,无论如何,我此次梅庄大会之第一收获,当属见识到了师妹之风采。”
“我在峨眉,算不得出众者,我峨眉优秀者不胜枚举,诸位师姐、师妹,均不逊色于我,师兄日后自然清楚。”程雨溪这番话不仅令令狐启明侧目,也赢得了身旁众师姐妹的赞许,无晦师太的脸上也洋溢着赞许。
令狐启明这时说道:“这三者所虑,皆属小忧,加之程师妹之解惑,杨师兄之坦言,小妹之认同,想来已不足为虑,至于周师姐等人,想来经历此役之后,今后定会成长许多,想来那摩天盟是该头疼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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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一节)印掌
“萧师兄之最后一轮,无论如何视之,都令人叹息,令人忧虑啊。”令狐启明此言乃是直指武当,虽说萧允败阵之后,便令众位师兄弟们先暂时缄默其口,但如此言语一出,众人面上却都再也挂不住,秦牧海挣扎着便要起身理论,刚欲站起,萧允的右手却已搭在了其肩之上。
萧允心中明白,此时他武当之处境,与之前令狐启明所述的杨梓希、程雨溪等人不同,乃是因为程雨溪等人之表现亮眼处乃有目共睹,说白了,令狐启明亦只是以旁观角度纸上谈兵罢了,而他却是在天下群雄面前败于令狐启明,并且是惨败,令狐启明指责其欠佳,难道要站起身来反驳说他武当乃是尽了全部之力量,才落得个被两剑折戟出局的下场吗?为今之计,无论令狐启明如何言说,长远计之,只能先行按下。
萧允之思,秦牧海又何尝不知,否则以他的个性,这轻轻搭在其肩上的手又怎能拦阻住他。可此时,这肩上的担子又何止千斤,秦牧海心中愤恨,却只能无奈地坐了回去,未发一言。
萧允起身回道:“令狐兄所言不错,自己最后一战之情形,思之,惶恐万分,实是不堪之至,不仅大大辜负师兄弟之厚望,亦愧于师门。我武当弟子向来坦言,从不会为了维护个人声名,而强行颠倒是非之举。令狐兄如有指教,可尽言之,吾等洗耳恭听。”
萧允这番话说的初听只觉过分谦恭,但实是不卑不亢。少林破嗔方丈听了,似是十分欣慰,与一旁的破疑大师点了点头。
“师兄言重了,指教不敢当,小弟只是想把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向各位英雄明言,一齐参详一二。”令狐启明说着,便转身背向萧允,朗声向台下众人道:“按说萧师兄前两轮的表现真的是可圈可点,毕竟事实摆在面前,无论是先前所述之神勇的杨师兄,还是足智多谋的程师妹,又或是我家小妹,最后却是都折在了武当萧师兄的手下,也正因如此,在下先前第一轮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出剑,第二轮又因轮空,当了段时间的观众,见到萧师兄如此绝佳表现,真是心痒难耐,早就准备摩拳擦掌,好好与师兄教练一番,可结局却与之相差甚远,令人大失所望。”
“令狐盟主神剑举世无双,令狐师兄既然尽得其真传,自然独步江湖。可令尊大人数十年来受武林之敬仰,可并非全是因为其无敌天下的武功,更多的乃是用其个人之胸怀魅力,令武林折服。先前也听人说起,令狐公子也是谦谦君
子,人中龙凤,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反而使人觉得所谓‘君子’云云,乃是大谬。”程雨溪此时站起,仗义直言,向令狐启明斥道:“的确,此次剑秀争首,乃是萧师兄,技不如人,败于尔手,但如此翻来覆去,前前后后的说个不停,恨不得天下皆知,是不是有些过于小气,反而有些小人行径了呢?众人皆知,武当派为抵抗摩天妖盟,自十年前横遭意外起,便是命运多舛,玄门七士靠着自己走到如今,踽踽独行,已属不易,却要因切磋小败便左右受人折辱。”
“程师妹!”程雨溪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萧允大声打断,萧允一字一句,向程雨溪,同时也是向梅庄之内所有江湖豪士说道:“败了就是败了,此是事实,令狐兄说得,其他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说得,我武当认,至于什么命运多舛等等‘借口托辞’之言,还请师妹不要再说,师妹把我武当视为亲人,我武当亦是把师妹当做挚交好友,我武当乃当世大派,自创派祖师张真人起,无论何时,都没有言说悲惨境遇,以讨人谅解怜惜之先例。还请师妹体谅。”
程雨溪听了,心中大悔,她本想替武当分说,却无意之中,触其逆鳞,歉然说道:“抱歉,小妹失言了,师兄教训的是,武当一脉,从古至今,无论何时,确实都无须任何托辞借口。”
此时台下另一处,有人说道,“桀桀,还什么当世大派呢,自十年前便已衰落不堪,到了如今,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抱着过去的那些美梦不愿醒来。也是着实好笑,哈哈哈!”笑声尖锐,听之十分刺耳。
萧允几人听罢,真是火冒三丈,却还未开口,便已被人捷足先登。“无知鼠辈,狂妄至极,竟敢在此侮辱武当!”只听得一悦耳女声响起,说完,便见五岳剑派的棚内跃起一道蓝影,直接来到东侧观礼台一角站定,众人纷纷看去,来人虽眉眼含怒,却不减其英气,看着约莫四十岁左右,做妇人打扮,反而平添其风韵,正是那冠绝天下之令狐盟主之妻,刚刚夺得剑秀魁首小令狐之母,当年的紫霄寒霜,如今的令狐夫人。
“之前,便是你这猴崽子出言不逊,受了教训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我武当岂是你等鼠辈可以随意评说侮辱的!”韩素琴虽已嫁入华山派近三十年,但内心深处那份对武当师门的热忱之心却从未冷却,只见韩素琴随手一记“印掌”便向那龙虎上清宫的仲坦打去,想是已经辨认出此人便是之前出言讥讽之人。
掌未至,掌风却已灌满了仲坦身周,使其难以动弹,眼见就要直接受此重手一击,一旁的恩吉道人叫了声:“休伤我徒。”连忙起身,还掌相击。一式“弓步双推掌”向韩素琴迎去。
韩素琴见恩吉出手,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反而主动向恩吉双掌迎了上去。二人三掌相交,说来也怪,那恩吉所使的那式“弓步双推掌”乃是八卦拳中大开大阖,声势浩大的一招,但触碰到韩素琴手掌之时,却好似被直接吸附了一般,全无声息。过了片刻,只见恩吉,面色大变,竟尔直接连退七八步,撞到了不少桌椅弟子,随后便直接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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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二节)小觑
韩素琴这边却是神色丝毫未变,回身手掌,微微一笑,说道:“我武当的氤氲紫气,滋味还不错吧。”
韩素琴说完,便见那恩吉又是狂喷了数口鲜血,萎靡不振。仲坦喊道:“欺人太甚,竟然出手将我师伤成这样,众位师弟,大家并肩齐上,替师父讨回公道。”仲坦说完,这龙虎上清宫众弟子纷纷拔出腰间单刀,便要一齐围攻韩素琴。
韩素琴此时却充耳不闻,回身向武当派方向走去。仲坦等人纷纷拔刀便欲从韩素琴背后围攻,却只听得两声轻喝:“鼠辈!大胆!”一左一右两把剑便率先向上清宫众位弟子攻去,正是之前分别处于台上台下的令狐兄妹二人。
只见剑光闪烁,“乒里乓啷”一阵响动之后,令狐兄妹收剑回鞘,以仲坦为首的上清宫弟子手中单刀全部落地。
韩素琴回头看了看,向周围的五岳剑派弟子吩咐道:“烦请诸位,把这群满口脏污的狂徒,逐出我梅庄。”众弟子接令,纷纷持剑上前。
“且、且慢。”恩吉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之下,挣扎着起身,说道:“令狐盟主,此举何意,贵我两派历来交好,如今却对我等出手,还要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派逐出梅庄,这就是你令狐聿笙对待朋友的方式吗?”
令狐聿笙看了看妻子与儿女,又看了看恩吉,长叹一声,道:“恩吉道兄,此事须怪不得我,贵派自来到梅庄之后,便屡屡向武当派寻衅滋事,不仅夫人,我派中也早有数人对贵派之举不满,我本着以大局为重,劝阻下来。可贵派却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狂言,破坏我正道各派间的团结。往远了说,武当派松风道长等人乃是为了我正道武林,才被摩天妖盟暗算,此事乃我正道之殇,凡我辈中人理应将松风道长及武当八子以及其余遇害者牢记于心,心怀感念,而不是像贵派这般,那此等事情,去讥讽武当。往近了说,此时此地,乃我五岳剑派召集江湖各派朋友相聚梅庄,加深交流,增进感情之大事情,大方向。贵派,却毫无友善之意,丝毫不给我五岳剑派与这与会的那么多掌门、前辈面子,屡屡向武当派挑衅。我两派虽说交好,但此事乃公事,不可因私废公,还请道兄自行率领弟子离开梅庄,其余事情,无须多言。”
令狐聿笙一番言语,得到了台下绝大多数武林朋友的认同,一时之间,对上清宫众人声讨之声此起彼伏,如程雨溪、心止等对其早有不满的人,更是叫嚷的厉害。
吉眼看自己已成过街老鼠,心中自是火冒三丈,但仅有的理智,却让他明白,此时最佳选择,便只有听从意见,退去梅庄,不然只怕包括自己在内的诸多弟子都无法善了。
恩吉拉住看着如此声讨之势已然有些吓呆了的大弟子仲坦,他伤势极重,颇有些气若游丝的吩咐道:“速速带领师弟们,离开此地,寻一僻静之所,安心疗伤,其他事务,之后再说。武当一事,道会之上,再寻机不迟。”说完,便只觉胸前经络翻腾,连忙收摄心神,全力运功稳定伤势。
已经吓呆了的仲坦只得遵从师尊吩咐,带领师弟们,抬着师父,灰溜溜的连忙离开了梅庄。
令狐星洁此时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韩素琴走到了武当派的位置旁边便就近挨着萧允与陆梦霜坐了下来。对回到了台上的令狐启明说道:“之前程家侄女说的话,为娘觉得有些地方,不无道理。你之前的言论,若是接下来不能自圆其说,给大家伙分说明白。别人不管,为娘这一关,你便首先过不去。”
“孩儿遵命。”令狐启明连忙回道:“自是不敢胡言乱语,无的放矢。”
令狐启明向台下观礼者恭恭敬敬地说道:“众位前辈,众位师兄弟,且听我道来。萧师兄先前之表现,不仅我摩拳擦掌,想必各位也对独孤九剑与太极剑法的巅峰对决十分期待。但萧师兄接下来的行动,或是说决策,却令我大失所望,甚至有些生气。”
令狐启明朗声说道:“我所期待的,乃是真功夫真性情的拼斗切磋,但萧师兄似乎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想要以巧取胜,见我最初并未拔剑,便示敌以弱,再想着突然全力发难,用雷霆一击之手段,使得我无法拔剑,便直接输掉比试。想法不错,但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亦是小觑了我。既是一人之战,就应心无旁骛,施展浑身解数,不是不可取巧,但此等计谋,太过明显。我知这是因为萧师兄对我不够了解之故。想来他觉得,我自小在如此环境之中成长,定是狂妄自大的公子哥,殊不知我自小便勤勤恳恳,父亲在上,更是不敢横生一丝骄狂,至于临敌经验,一直闭门造车下山仅仅三年的萧师兄,为何觉得我这与摩天盟亲身拼斗了八年之久的人,会看不破你的骄兵之计,你玉箫之下隐藏的杀机呢。既然萧师兄不想真正的拼斗一场,那我也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假意落入你之圈套之中,引你入瓮,当然最后能得手的如此简单也是沾了些便宜,武当剑意之变,我见娘展示过不少次,早
已耳濡目染,可师兄却对我一无所知。师兄看到的,是我落入圈套后,你精心准备的两剑被我随手破去,而对我来说,此情此景,自交手之初,我便已然在心中演练过数次,只待你出手,便将心中所想,变成现实罢了。”
武当诸人听了,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原来在自己看来天衣无缝之计划,于旁人看来却是如阳谋一般清晰,那是除武功之外,谋略一项也是被远远甩开了。韩素琴看着萧允等人脸上表情,知道儿子所述不错,只得淡淡安慰道:“也是苦了你们了,你们、武当,今后的路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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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三节)老弟
令狐启明担忧道:“如大家所见所闻,横扫了众位侠士,以令人惊艳之表现最终晋级了一人之战的,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了如此天真幼稚之想法举动,大家初时可能不觉得这有些什么。可若是换一情境呢?恕我直言,今日台上之精英弟子,很有可能便是未来数十年中,各派统率对抗摩天盟之首脑。而像萧师兄这般,更是中流砥柱,今日小觑我之判断失误不可怕,来日若是关键时刻,小觑了摩天盟中人,以致于判断失误,岂不是酿成大祸。因此,我有一言,不知萧师兄,不知武当,可听否?”
令狐启明一番话语,似乎得到了其余江湖人士的认可,说完之后,只听得几处窃窃私语之声,却无之前,哗然反对之音。萧允站起身来,向令狐启明抱拳,谢道:“多谢令狐兄指点,愚兄受教了,令狐兄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指教不敢。”令狐启明接着道:“只是希望,萧师兄日后可与我派及江湖群豪多多接触,,互相交流进步,今日之天真之思,井底蛙之举,切莫再发生了。”说着,看向萧允身旁坐着的母亲,道:“于公于私,小弟都希望能看到一个在萧师兄统率下愈发强盛的武当。”
萧允默然,点了点头,重新坐下。那似乎被忽略了许久的墨规此时见韩素琴脸色不善,心中无奈叹道:“今次,小公子的话虽说对我明日大计大大有利,可也得罪了这万万不该得罪之人啊。罢了罢了,还是先让我做一会和事佬吧。”
“好了好了,令狐贤侄所述有理有据,想必各派群豪也都真真正正的听到了耳朵里。”墨规此时出来说道:“不过像什么摩天盟啊,来日之武林啊,如此沉重议题,还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去筹算,留到明天去言说讨论。此次剑秀争首到了现在,也算完满结束了。不久之后,五位之名号,便会名扬天下武林。今日大事已毕,其余时间,我五岳剑派不做规定要求,大家尽可在我梅庄之内游玩,或以武会友,或交流江湖之上的奇闻轶事,这等各派齐聚的机会,武林之中,可不多见,尤其是各位青年少侠,更应把握机会,多多交流学习,广结善缘。”
那万两镖局的阮总镖头此时叫喊道:“五岳剑派家大业大,想来是管饭的了。”
“那是自然,吃食等事众位亦可告知知客弟子,自会安排。”墨规笑道:“而受邀参与明日辰时大会的各门各派及江湖前辈,今晚请暂且留宿梅庄,以便随时讨论事情,交换意见,身旁之知客弟子
自会给您安排具体房间住处;若是有没被邀请,但是明日想要共襄盛举,一同观礼的也可返回客栈,明日再行前来观礼不迟。而那些闲云野鹤的高人,想要就此离去的,也请自便,我五岳剑派不做要求,不强制。今日之正事,到此结束,接下来,大家随意开心即可。但请注意一点,想要正常切磋者,我五岳剑派自会给您提供场地,但若是有想借此机会,报私仇,故意偷袭下毒行凶伤人者,先前那些道人下场诸位也是看到了。将直接视为我五岳公敌,江湖共讨之。”
“行啦行啦,墨老哥莫要在此唬人了,来的都是朋友,又有谁会不给我五岳剑派面子的。诸位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的玩,还请自便。”嵩山派王杉,令狐星洁之师尊说道。
群豪纷纷发笑,墨规一扬手,便携着令狐启明一起走下了台,一时之间,梅庄之内喧闹无比,告别的,会友的,搬弄行礼的等等,倒是十分杂乱,不过五岳剑派历年来执武林之牛耳,对此情景早已预料,诸位知客弟子均是细细遴选出来,处理的倒是井井有条,不见慌乱。
“聿笙老弟,今日贵公子表现神勇,为兄在此恭喜了。”蓝钺对身旁令狐聿笙贺道:“不过老弟啊,为兄军中事务繁忙,就不在此多待了,还希望聿笙老弟明日亦可得偿所愿。”
令狐聿笙见他说起朝廷军中事务,知道不便多问,于是恭恭敬敬地将其送出了梅庄。令狐星洁看着母亲携着萧允与陆梦霜的手,向内院居所走去,对刚刚回返走到身边的令狐启明抱怨道:“哥,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先前你在那五岳台上对我一通批评,母亲也不知道安慰我,现在反而又去找别派子弟去聊天亲近了。”
令狐启明对着妹妹弯腰拱手,歉然说道:“行了,妹妹,为兄那些话也是为了帮助爹和几位师叔伯明日可以更好地开展问题,咱们父亲向来是大公无私,若是我单单放过你不说,别人难免有些微词。得罪之处,哥哥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哼。”令狐星洁冷哼一声,却不答话,也不管令狐启明那在风中的尴尬身姿。
令狐启明无奈,站直了身子道:“行啦,别生气了。至于母亲,你也不想想,你天天和母亲腻在一起,可母亲自从三十年前随父亲携手江湖起,便很少回武当了,十年前武当封山的那些年,更是连上山去看看都无法做到。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与武当派的子侄后辈各诉衷情,我们就别去给母亲闹了。对了,之前那些话语,好像
也把杨兄得罪的不清,哥是没什么办法了,妹妹帮帮哥?陪哥去陪个不是?”
令狐星洁心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被兄长说教了一番,虽是无奈之举,但也心中稍觉委屈,而娘亲那边自然也是理解的,只不过有些失落罢了。
令狐星洁见哥哥提到了杨梓希,自信满满地说道:“也罢,娘既然去找别人聊了,我们也去找希哥他们玩去。哥你跟我来,希哥要是敢怪责你一句,敢让你赔不是,我一定跟他没完,放心吧。”说着,便上前拉住了兄长的手,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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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四节)朝廷
令狐启明与令狐星洁这兄妹俩,从小便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近。此时令狐启明见令狐星洁如此说道,便知她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小不开心,早已烟消云散了。令狐启明被妹妹牵着,却还没有迈步的意思,说道:“妹妹,等一下。爹去哪了?之前那一套说辞,乃是我擅作主张,也不知他老人家是赞是贬,找江湖朋友们玩之前,我还是先去给爹打个招呼吧。”
令狐启明环视四周,却已然没有找到令狐聿笙的身影。令狐星洁催促地说道:“哥,别等了,我刚才看了,父亲貌似心情不错,再说了,他去送那个朝廷武官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令狐启明看向妹妹,询问道:“就是那位蓝钺指挥使?”
“不是他还能有谁?”令狐星洁的语气中似乎充斥着对那人满满的不快,说道:“一副盛气凌人,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也不知道父亲搭错了什么筋,好好的武林聚会,把这不相干的人请到梅庄,依我看,朝廷就没一个好东西。”
令狐启明此时倒是有些被妹妹的反应弄得有些意外了,奇道:“是先前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你怎么突然对那人又那么大怨气了,我没记错的话,今早那蓝钺来的时候,你还好好地跟人家打招呼呢。”
“说到这里,就来气。”令狐星洁道:“哥,你不知道,早晨我一看到他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就来气,这又不是他们的军营,此处乃是我梅庄,他来到我们的地盘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正欲冷嘲热讽一番呢,就被爹用眼神制止了。你说说,爹如此行为,是不是很奇怪啊。要是拉拢那些名宿前辈也就算了,就那指挥使的样子,我敢说,真动起手来,我用不了三十招就能将其手中长剑击落。”
“唉,”令狐启明长叹一声,对妹妹说道:“幸好这次你听爹的话了,没有出口讥讽,朝廷什么样子,那些武官什么嘴脸,你我都一清二楚,父亲又怎会不知,只不过有不得已的苦衷罢了。他们那些人虽本事不济,但酒囊饭袋也是人多势众,我五岳剑派这十年来经常与摩天盟发生冲突,若不是父亲从中斡旋,你以为各地提刑按察司及都指挥司不会找我们麻烦吗?那摩天盟总部乃是在西域方外之所,山高皇帝远,不用在意,我五岳剑派可都是在朝廷管察之内的。”
“哥你都说了是酒囊饭袋,就算找我们麻烦,又有何惧!”令狐星洁辩驳
道。
“妹妹,你若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别忘了,祖母当年的日月教是何等兴盛,只因得罪了朝廷,被多方刁难,围剿,最后落得个鸟兽散的悲剧收场。前车之鉴,父亲既然决定为武林造福,自然是各种方面都会考虑,包括朝廷,因此,也是无可奈何。”令狐启明用力晃了晃脑袋,道:“行了,别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了,既然爹那里无事,梁、唐等师兄师姐,也都各自去会友玩乐了,我们也就别耽误了,还请妹妹带路,我们寻梓希兄去也。”令狐启明说着,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兄妹二人一边笑着,一边闹着,去寻崆峒派众人去了,此时梅庄内外,观礼的江湖豪客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片祥和,受邀留宿的各大派弟子,俯仰于天地之间,或笑或醉,不久前那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全都消失不见了。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不知不觉,在阳光照射下那熠熠生辉的孤山梅庄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月下的安谧。此时刚过戌时,月色正佳,白墙黑瓦青照壁,屋宇天井连回廊,梅庄的各处庭院里,却已经只剩下寥寥数人在陪伴着乌黑的窗棂,以及墙角的青苔与夜里的寒露。更多的,想是白日太过活跃,此时都各自聚在屋里谈天说地,或者就早早休息了。
而此时有些人却是没有福气消瘦这种安谧,程雨溪已经在院门之外来来回回地走了半柱香功夫,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跺了跺脚,便朝着院内走去。
此时却也巧合,只听得“吱呀”一声,院内屋子里的门被推开了,走出的人,月色皎洁,僧衣素净,却是心止和尚,原来此处乃是少林派的住宿之所。
心止显然也是完全没有料到会在此处遇到程雨溪,脸上很是讶异,道:“程师妹?你怎会来我少林住处,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雨溪神秘兮兮地示意心止先跟她出去,二人一边走着,程雨溪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只不过夜深无人,觉得不太合适,怕被你方丈大师责怪,所以才一直在院外犹犹豫豫的。”
心止还未答话,一道和蔼亲切的声音突然在程雨溪耳边响起:“年轻人之间,多多来往,怎会责怪,我少林诸僧不是那食古不化,不讲道理之人。”程雨溪十分震惊,连忙朝门前行了一礼,回道:“多谢方丈伯伯。”却是无人回应,就在程雨溪疑惑不已之时,心止却是摆了摆手,二人一齐走出了院
子。
走在廊间,程雨溪有些无法确定的问道:“师兄,先前你也听到了吧?”心止点了点头,程雨溪疑道:“传音入密?”心止解释道:“差不多吧,此乃我少林空灵禅音中的一种运用罢了。”
程雨溪听了,悠然神往,说道:“破嗔方丈不仅武功出神入化,待人也是十分的亲切和善呢。”
心止微微一笑,道:“师妹,深夜来此,是有何急事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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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五节)月圆
程雨溪这才对心止正色说道:“先不急,师兄我且问你,自剑秀争首事毕,午后至今,你有见过武当派他们吗 ?”
心止诧异,却没想到程雨溪有此一问,一五一十地回道:“这倒没有,剑秀争首结束后,我与大师兄他们一同回到屋内禅房之中,打坐调息,梳理经脉,还正好有幸得破疑师叔闲暇无事,顺道还指点了我等一些佛法武功,待到结束,已近傍晚,晚膳之前,我也曾想过去寻萧师兄,秦师弟等人一会,结果到了武当院落,却听得武当众人闭门谢客,想是有要事相商,不便打扰,于是我也就回来了。师妹,如何有此一问?”
程雨溪看着心止,说道:“不满师兄,小妹自剑秀争首结束,随师父师姐们回到住处之后,便径直去拜会萧师兄等人了,那时他们便是闭门谢客。而小妹我左右无事,也懒得四下里逛逛玩玩,便一直关注着,直到我去少林院落想要找你之前,武当派那里一直是毫无动静。”
“唉,”心止听了,摇了摇头:“想是先前期待过高,压力责任也大,却在一人之战上,输的彻彻底底,可千万不要因此一蹶不振才好。”
程雨溪见心止没有听懂她言下之意,于是便明言道:“师兄,不满你说,我有些担心。因此才想着来拜托你。”心止奇道:“师妹此言倒是奇怪,此处乃是梅庄,戒备森严,加之众位掌门前辈此时均在此间,邪魔宵小见之,无不退避三舍。并且日间,秦师弟等人伤势虽然不轻,但也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势,再说了,凌师弟虽不在此,但他平日里制的不少灵丹妙药,疗伤理气的丹药,萧师兄他们身上不会少的,无妨无妨。师妹无须过于担心了。他们闭门谢客,应该是想要避免,这剑秀争首之后,一些别派对其无必要的麻烦罢了,莫要多虑。”
“可,”心止看着程雨溪说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大惊失色道:“程师妹,你不会是认为?”
程雨溪看着心止师兄的神情,便知他已然猜到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心止这下反而有些哭笑不得,说道:“程师妹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太多了,此处乃是梅庄,令狐掌门何等气魄胸怀,怎会因为萧师兄与他们有些口舌之争,意见相左,就心生怨恨呢。再说了,若是他五岳剑派真如此做了,整个武林,会容得下他们吗?”
程雨溪此时反而有些嗫嚅,道:“我、我,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
心止看着眼前这位十年前便已经认识结交的好友,心中长叹:“情之一味,多为苦涩,然世间众生皆苦,就算是程师妹这等聪慧妙人,却也无法置身事外,反而较之常人陷得更深。”心止对程雨溪打趣道:“也罢,既是如此,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帮你仔细看看众人情况就是,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人。”说着,两人穿过一道道回廊,便向武当院落方向走去。
“师兄莫开玩笑了,你这么咒小予哥哥的师兄弟,他要是知道了,免不得又是跟你一顿聒噪。”程雨溪边走边笑道。
心止半开玩笑似地说道:“那又如何,我还怕他吗?我虽说是出家人,可棋道之路,十年前便与他不分伯仲,如今,他还能突然生了灵窍不成。再说了,这种玩笑话,你若不说给他听,他又怎会知晓。”
“先前我将家中所学之棋道弈理,悉数说与了小予哥哥听,他悟性甚高,几乎一点
就通,此时若是再遇上,你只怕得重新认识下这位武当山上的‘阿蒙’了。”程雨溪笑着说完,又问道:“不过师兄,现在的关键是,武当派一直闭门谢客,若是你去了也是如此,该当如何,你也说了此地乃是梅庄,就算我们与萧师兄他们交情匪浅,但总不能硬闯吧。”
心止此时站定,问道:“师妹走进我少林院中的原因我知道了,可师妹可知我走出屋门的原因呢?”
程雨溪缓缓摇了摇头。心止道:“不满师妹,方丈大师知我与萧师兄几位交好,特让我前去相邀,希望梅庄大会结束后,可以邀请萧师兄一行,随我等一起,上少室山去坐坐,讲经论道,也让我少林弟子看看如今武当子弟姿态。”
程雨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方丈大师此举,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想邀请玄门七士少林一聚吧。”
“诚心相邀,本就是再简单正常不过的邀请,”心止说道:“我少林派与武当自我派方证方丈那一辈起,便是亲密无间,只不过这十年间,因其武当闭门隐世,才渐渐少了来往。再说了,河南少室山,湖北武当山本就相隔不远,也算是顺路。”
心止说完,却见程雨溪两道亮晶晶的目光,还一直看着自己,一点移开的意思都没有。好似在等待着他继续言说。
“别人的事情上,你倒是恢复机灵了。”心止无奈,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点小小的维护支持之意,方丈师伯也知萧师兄等人如此直接了当的反驳五岳剑派的提议,或许会有些不太好的影响以及来自方方面面的重压。相邀前往少林,同时也是为了给萧师兄以及武林各派展现我少林支持之态度。因此,你觉得,少林方丈的邀请,萧师兄他们能对我避而不见吗?”
程雨溪放下心来,笑道:“既是如此,心止师兄快快去吧,见到萧师兄他们也不必提我,方便的话,帮我问一下,有没有小予哥哥的音信就是,之前我问过秦师兄,听说他年初便前往贵州境内,剪除一伙山贼,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早就解决了。这都要八月十六了,不满师兄说,我这心里,的的确确有些担心了。”
心止知道眼下劝些什么也于事无补,便应承下来,两人不知不觉间,武当住处的院门已近在眼前了。
心止待要上前,却突然被程雨溪拦了下来,耳边听得程雨溪低声道:“师兄且慢,好像有人出来了。”
心止心中奇怪,不过也不好违了程雨溪之意,于是便随着程雨溪,二人躲在了回廊阴影角落处,静静地看着。
心止二人看去,只见一大堆人出门,当先的便是韩素琴,一边挽着萧允的手,一边拉着南宫傲兰说着些什么。而在几人身后,令狐星洁却也在,正在和陆梦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二人似乎聊得甚为投机,神色中极为亲密,双手紧握。而在这几人之后,易航、祁清圭二人也是相送而出。
只见众人寒暄只见,互相道别,韩素琴便领着令狐星洁离开了,萧允几人直送出院门才罢。
心止见韩素琴两人走远,便向一旁的程雨溪问道:“师妹,我这就去完成方丈嘱托,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往。”却半天不见程雨溪回话,转头看去,却见程雨溪神情眉目之间,极是低落,较之先前已大变样。他心中不解,又询问了一番,程雨溪好似才反应过来。
程雨溪无精打采的给心止回道:“师兄,你去就是了,我在这等你,就
不进去了。”心止心中奇怪,不过见程雨溪说完之后,便闭口不言,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没问,嘱托了句:“天寒,师妹注意运功保暖,莫要愣神受凉就不好了。”便径直向武当屋外走去,扣门。
“少林派心止受方丈之命,拜会萧允师兄,有事相邀,深夜造访,搅扰之处,还请师兄见谅。”心止轻轻敲了三下门,退后两步,说道。
只听得门被人推开,秦牧海走出,“师兄你怎么如此多礼,客气什么,我大师哥在正厅候着呢,快快请进。”一边说着,一边把心止迎了进去。
程雨溪听得两人脚步声渐远,随后随着一道关门声,附近便又重归寂静。杭州的秋夜,确有凉意,不过此时,程雨溪却不在意这些,慢慢的走了出来,来到了院外廊间,就这么在中间静静地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竟尔怔怔地流下泪来。
程雨溪此时的心中,已然百转千回。“怎么了,似乎每次月圆的时候,我总是在流泪。令狐星洁为何就可以进去了,她又为何能与姐,”程雨溪啜泣了一声,“就能与陆师姐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而我就只能一直远远的看着,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去说。”
程雨溪正失神的想着,却突然被一道惊呼打乱了思绪。她回过神来,却见一青年男子,在武当派院门前,面色惊恐的看着自己,见她看向自己,却忽然慌张的向院内屋中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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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六节)门户
“咦?”程雨溪之前便觉得这人眼熟,此时见他回了武当屋中,才想起来:“我这榆木脑子,这不就是那‘砚青故事’中的胡公子吗,听秦师兄先前说,貌似已经把他收在武当门下了。”程雨溪想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道:“刚刚拜入武当,不认识我,不给师姐打个招呼也就罢了,怎么看到我这个反应,我有这么可怕吗?”
胡泊然此时内心自是十分惊恐,原因自然也不会是因为见到程雨溪就这么简单。
话说那剑秀争首刚刚结束之时,胡泊然见几位师兄神情不佳,便给祁清圭说了声,自己先四处逛逛看看,便没有随武当一众回到下榻院落。反而是自己一个人出了梅庄,走到了西湖边,在小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
胡泊然身为一个地地道道在江南湖州城郊出生的孩子,虽说自小没有见过父母,不过这杭州城,从他长大懂事起,也带着家丁仆人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可如今家里仅剩下断井残垣,如今故地重游,这心境自然也是格外不同。
胡泊然找到了湖边一处干燥的地方,他虽家中已然败落,但原来富家公子当惯了的,仍是轻轻地仔细清理了细草与泥土,这才坐了下来。
他看着湖对面若有若无正在舞剑的数道人影,相隔太远,看不清晰,想是不知道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在那切磋较艺。看到上下翻飞的刀光剑影,胡泊然心中十分羡慕,随之又想到了先前的悲伤往事。
胡泊然随手捡起一小粒土块,重重地向湖中扔去,心下寻思道:“你武当妄称名门正派,也就会欺负欺负我等平头百姓,遇到真英雄,真汉子,也只能是被打的落花流水。”胡泊然想到先前梅庄中的所见所闻,五岳剑派弟子的风采,尤其是令狐聿笙与令狐启明父子二人的风采,令人不禁神往。
“那位令狐启明师兄看着年龄好像比我还年轻几岁,可武功就已经如此了得了,把他们武当派的老大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两剑便直接让其败下阵来。由此看来,他武当中人也不过泛泛之辈,无甚本事,先前杨师兄两位估计也是因为在夜里突然被其偷袭,甚至可能是被下毒这才不敌。可惜的是,一切的证据,都随着古月庄变成了一片白地。唉。”胡泊然长叹一声,拨弄着身旁的小草。
“那梅庄的主人 ,令狐启明的父亲,想来应该就是如今江湖之中可以主事的人了,如果有机会,可以结识一番就好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完成鱼目道长的嘱托,找到他武当作恶的证据,这样也能让这位令狐盟主帮助我报仇,而且看今日的情形,五岳剑派似乎与我崆峒派关系十分亲近。那位掌门师兄神威凛凛,若是日后大仇得报,真正的拜入崆峒门下,想来也是一大幸事。可惜的是,今日那位杨师兄他们所说的胡前辈,似乎没有来,也不知我这位‘师父’是何等样人。”胡泊然想到这里,心中愈发愤愤不平,“我生来命苦,从来未曾得到过父母的指导关爱,在砚青小镇上糊里糊涂的过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拜入名门,行侠江湖,拥有师父,师兄弟,拥有家人,却都被这群畜生所亲手毁掉了。甚至还夺去了我原有的家人,小东!小南!”想到这里胡泊然将手中杂草连根拔起,揉成一团,胡乱地扔了出去。
“贤侄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怎会在此苦恼,可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之事了?”胡泊然此时突然听到一道男声从自己身后响起,语音低沉却十分温柔,让人听来十分心安,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敌意。
胡泊然心中微微一惊
:“此人走路没声的吗?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我身后,我却浑然不知,想来是某一家某一派的高人前辈。”胡泊然这么想着,连忙从地上爬起,匆忙地弹去了身上的泥土。双手抱拳,朝着身后的人深深鞠了一躬,口中说道:“武当新进弟子胡泊然,拜见这位前辈。”
“哦?”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疑惑,说道:“无须多礼,抬起头来就是。”
这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胡泊然听命的抬起头来,只见是一中年男子,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身上衣衫甚是简便,却丝毫掩盖不住其人的气质,让人侧目却又不咄咄逼人,正是那日前见过的,先前在脑海里才想过的,如今五岳剑派的盟主——令狐聿笙。
胡泊然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名满天下的令狐盟主,一时之间,惊讶的倒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令、令狐盟主,”吞吞吐吐的,竟然直接双膝一跪,便要拜倒,却被眼前的令狐聿笙直接用一只手托住。
“晚辈不知是令狐盟主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多多见谅。”胡泊然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些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有些过于激动。
令狐聿笙自然也听出了胡泊然语气中的紧张,微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有趣,如今你们这一代武当派的不少弟子,我也见过一些,除了那位神机子之外,还没一个像你如此多礼的,倒是完全不像个江湖豪客,反倒像个知书达礼的公子哥了。”
胡泊然听了连连点头,拘谨的不知说啥是好。手脚似乎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令狐聿笙笑道:“你这孩子,倒还真挺奇怪的,武当派自十年前闭门谢世的那七年,从未收过任何新弟子,这三年来听闻倒是清溪那几个孩子收了几个小徒儿,可除了玄门七士之外,还从未有第八个武当弟子,下过武当山,在江湖中出现过,你是何人弟子啊?”
胡泊然听了,半真半假地回答道:“秉前辈,晚辈我乃是一孤儿,湖州府人士,先前家中糟了难,所幸被萧师兄等人救下,萧师兄等人见我可怜,便代师收徒,把我带在身旁,虽说是武当弟子,却还未曾传授一招半式,因此晚辈倒也不敢妄称什么武当子弟。”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与武当,倒还颇有缘分。这样挺好,挺好。”令狐聿笙微笑着说道。
胡泊然却是不解,疑惑道:“敢问前辈,什么事情?挺好,挺好的。”
令狐聿笙拍了拍胡泊然的肩膀,笑道:“江湖多变,风云诡谲,武当身为名门大派,总不能事事只靠着萧师侄等七人硬撑着吧,多些你们这样的新面孔,当然好了,对武当,对整个武林,都好。对了,也不必什么前辈前辈的叫我,叫生分了,我家夫人便是你武当弟子,你既然是萧师侄代师收徒,那说起来,还得称她一声师姑,你叫我令狐师叔就是,自家人,不必过分客套。”
胡泊然听到这里,反而心下大惊,想道:“好险好险,我先前差点便想把那真相直接告诉与他,求他给我做主,可没想到他夫人便是武当子弟,若是告知,岂能容我,与武当为敌。”
令狐聿笙见他不答,疑道:“怎得?胡师侄,是叫不得我一声师叔吗?”
“当、当然不是。”胡泊然回道:“只不过没想到威震天下的令狐盟主竟然成了我的师叔,一时之间有些兴奋的不知所措罢了。”
“无妨,无妨。”令狐聿笙接着问道:“好孩子,你还没说,先前你在此因何事苦
恼啊?”
胡泊然看着令狐聿笙和善的面庞,心中一横,见他追问,便直接说道:“敢问令狐师叔,若是有正派弟子,谋害别派子弟,甚至屠杀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盟主得知,会如何处置?”
令狐聿笙表情微微有些惊讶,却不迟疑,直截了当的回道:“自然是秉公办理,说情况属实,自当还武林一个清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就算是我五岳剑派的弟子,甚至就算是我门下的亲近弟子,若是犯下如此大过,定当废其武功,逐出师门,公告天下。情节恶劣者,应直接付出生命作为此恶的代价。”
“若是,这所谓的正派弟子,乃是‘武当’呢?”胡泊然也是想着赌一赌,竟然直接大着胆子,直接问了出来。
“孩子?你怎会有此一问?”令狐聿笙看着胡泊然双目中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在担心那些啊。”令狐聿笙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夫人出身武当,我便会对其徇私了。那你可太小觑令狐聿笙,更小觑了当年的‘紫霄寒霜’了。我告诉你,孩子,江湖上各大派之所以可以长长久久的立足于江湖之巅,除了本身各门各派的独特武学造诣之外,更重要的,乃是那‘正气’二字,无论是少林,武当,还是我五岳,都是门规森严,若是门中弟子出了差池,相比于旁人,我们更是深恶痛绝。若是武当子弟真犯下如此大过,我家夫人莫说什么包庇了,她会是第一个替她们武当清理门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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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七节)约定
令狐聿笙这一番话,直说的胡泊然是热血沸腾,心中的一些犹豫,疑虑,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只听得令狐聿笙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孩子,你为何会有此一问,玄门七士这三年来,行侠仗义,着实做了不少造福武林的好事。实乃江湖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你先前也说了,遇险承蒙他们相救,却为何有此‘恩将仇报’之问?”
胡泊然心中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砚青镇上,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包括崆峒派杨家兄弟如何告诉自己师叔要收他为徒,如何与武当结怨等等说了出来。只隐瞒了,答应鱼目道长的,关于遇到他的那些事情。
令狐聿笙仔细地倾听者,胡泊然说完后,直接跪倒在地,说道:“还请令狐师叔,给我全家讨回公道,为武林正道除此大害。”而站在对面的令狐聿笙,表情也从最初的惊疑不定到了现在的难以相信,久久不能答话,一时之间,周围都好像安静了许多。
许久之后,令狐聿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眼前的胡泊然轻轻扶起,说道:“贤侄,首先,你所说的这一切,不说别人,单单我看来,都是毫无动机,逻辑全无的,令人根本无法相信,玄门七士可以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仅仅是因为口角,就杀害两名崆峒门人,对不会武功,手无寸铁的平民拿起屠刀。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太严重,太可怕了。”
“师叔,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可以对天起誓。”说着,便要重新跪下。令狐聿笙轻轻抬手,将其阻止,说道:“不必,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以你的身份,赌咒发誓,没有丝毫可信度,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别有用心,诬陷武当弟子,甚至可能会被怀疑是受了摩天盟的蛊惑。”
胡泊然颓然,说道:“那师叔,你相信我吗?”
令狐聿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骗你,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不满你说,在你之前,这些事情,武当派萧师侄,已经尽数给我汇报过。他所说,虽说也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涉及摩天盟、夜锋等一些的时候,有些匪夷所思,可相比于你这个版本,倒是萧师侄所说的,更令武林信服。”
令狐聿笙看着胡泊然面如死灰的脸庞,接着说道:“不过,我之所以还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说着,令狐聿笙指了指胡泊然的眼睛:“我自十八岁起,也算懵懵懂懂的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近三十年,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言语可以骗人,故事可以隐瞒,但眼睛中的情绪,是掩盖不了的。如果真如萧师侄所说,那无法解释你双眼中的仇恨与愤怒。”
胡泊然听了,重重点了点头,重新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令狐聿笙。
令狐聿笙无奈道:“也罢,你我就在此地做一次君子约定,若是你日后,能寻到证明他武当的确作恶多端的切实证据,或者是他武当不为人知的一些隐晦秘密,你可第一时间来寻我,若是罪证确凿,我一定将倾其所有,替你讨回公道,替武林除害。当然,在那之前,你不可与我有任何联系,也不可将此约定暴露出去。你要知道,体谅我的难处,单单是与你约定这一件事,就已是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为正道献身的松风师兄了。”说着,便直接怔怔地望向远方,想是想到了过去的诸多往事。
胡泊然心中奇怪,还不待他答话,眼前的令狐聿笙便已经飘然远去,身法奇快,转眼便消失在视野之中,胡泊然看
着眼前令狐聿笙战国的地面上,草木却丝毫没有一丝断裂压痕,就好似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令狐聿笙从未出现过一般。
胡泊然就这么在湖边,怔怔地瞧着,直到日头偏西,月光洒落,秋夜的凉风吹过,阵阵寒意终于将胡泊然所唤醒。
“这是梦吗?这不是梦!我刚才是真真的遇到令狐盟主了,和他谈了话,他答应了若有证据,可帮我复仇,证据!证据!复仇!复仇!”胡泊然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晃晃悠悠的慢慢踱回了梅庄,此时梅庄上下,大多人都已回屋歇息,因此一路之上,胡泊然浑浑噩噩,却是巧合地没有遇到一人,只在梅庄门前,那轮值的弟子,正是之前剑秀争首时站在他武当附近的知客弟子,知道他是武当的人,也没多问,便随他进去了。
就这样,胡泊然凭着记忆,心中想着“证据!”与“复仇!”迷迷糊糊地走到了武当院落前,就在这时,却听到一声抽泣之音,他猛地回过了神,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之前所见的程雨溪正在廊间斜倚着柱子坐着,他知道程雨溪与玄门七士乃是挚交好友,心中有鬼,因此便直接被惊吓的喊叫了出来,见程雨溪没甚反应,才慌慌张张地溜进了屋内。
刚推门进来,便见到屋内灯火通明,玄门六士竟然星罗棋布的各自站在此处,甚至还有着一位小和尚,没记错的话便是之前代表少林派出战的三僧之一。
胡泊然心中惶恐“莫不是我的目的被他们发现了,特意在这等着兴师问罪,处理我?”想着,便直接双腿一软,就要坐倒。
离门口最近的祁清圭赶忙上前,扶住了胡泊然。听得陆梦霜那冷冷的不屑传来:“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不成是从人家的厨房里,顺了点吃食回来?见到诸位师兄也不知道喊一声,先前甩给你的门规小册,有仔仔细细的看过吗?”
胡泊然此刻听到陆梦霜的刻薄言语,心中却是如蒙大赦,开心异常,“无论如何,他们聚在此处,都不会是因为发现了我的事情,胡泊然啊,胡泊然,你可要小心翼翼,就你这么疑神疑鬼的,还不用等你有所行动,只怕便身首异处了。”胡泊然连忙稳定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你呆站什么呢?还不赶快给几位师兄师姐打招呼,打了招呼,就速速回房歇息,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第一次让你自由游玩,就闹得如此之晚。”祁清圭放开扶着胡泊然的手,故作老气横秋式的说道。
胡泊然这才慌忙的给眼前的师兄师姐们一一行礼:“萧师兄、秦师兄、南宫师姐、陆师姐、易师兄、祁师兄好。还有,”说着,吞吞吐吐地看着面前的心止和尚。
陆梦霜冷哼一声,道:“也算是跟我们一同看完了整个剑秀争首,心里就一点不知记忆的吗?”心止此时微微一笑,提醒道:“小僧心止。”胡泊然忙道:“心止师兄好。”接着向萧允说道:“回禀萧师兄,西湖此处,师弟我也算故地重游,因此游玩有些失了时间,还请师兄恕罪。”
萧允点了点头,说道:“我等在此还有要事商议,你若无事,先行回去休息就是。可食过晚饭没?”
胡泊然道了声:“已经吃过了,多谢师兄关心。”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随着胡泊然离去,房门重新被关上。陆梦霜忍不住叹了口气。萧允会意,劝解道:“陆师妹不用如
此心急火燎。我武当弟子不必贪恋什么声名,能引领师弟,始终在侠义道上走着就是了。”陆梦霜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心止此时问道:“怎地大家都如此难拘谨的站着?搞得我受宠若惊啊,萧师兄,小僧日间过于疲累,还没有完全休息好,我们坐下慢聊如何?”
萧允还未答话,秦牧海便已抢先回道:“你先前都说了,是奉少林方丈法旨来的,我等岂敢怠慢啊。”
“无妨,无妨。”心止笑道:““只是一则友好的邀请罢了,大家坐下说,坐下说。”萧允听了,便示意众人坐下,待众人坐下后,心止说道:“萧师兄,我方丈师伯诚心相邀,希望明日梅庄大会不论商议结果如何,都请结束之后,萧师兄等人随我少林一行离开,我方丈师伯想请众位一齐上少室山看看。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好极,好极。”秦牧海叫道:“之前听心远师兄说,少室山上像他这么能打的还有数百人,如此难得的见识少林绝学的机会怎能错过。”秦牧海向一旁坐着的萧允说道:“大师哥,我等反正本就说着今年找机会回一次武当,近期也没什么紧要事,不如就先上少林,再归武当,你看如何?”
“二弟,莫急,莫急。”萧允笑着说道,随后向众人问道:“其他的师妹师弟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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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八节)犹豫
祁清圭与易航满脸期待,欣喜同意。陆梦霜回了句:“全凭大师哥决定。”便不置可否,而南宫傲兰却是细细思考了一番之后,向心止问道:“心止师兄,我有一问,可否解答?”
心止做了个请说的手势,只听得南宫傲兰说道:“若是明日,梅庄大会中,我武当派不再反对令狐师叔的合盟统一号令行动之策,这少室山,方丈大师还请我们去吗?”
南宫傲兰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师妹!”萧允低声提醒道。南宫傲兰却是神色不改,晶莹明澈的双目继续看向心止。
心止给萧允道了声“无妨。”便对南宫傲兰说道:“方丈师伯的邀请,并未带有任何条件,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是想要诸位可以前往少室山一叙的。不过。”心止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南宫师妹果然冰雪聪明,既然有此一问,想来先前令狐夫人来此,回去的时候定然不是无功而发吧。”
萧允这时说道:“师兄多虑了,韩姑姑先前只是与我们好久不见了,聊聊了武当的一些家常话罢了,至于令狐师妹来此,只是请母亲回去休息而已。自始至终,母女俩都没有对先前的那项决议有过任何建议。”
“可令狐夫人自剑秀争首一结束,便前来与诸侠相会,虽没说什么拉拢的话,可亲近之意已然昭然若揭,想必萧师兄几位心中,应该也有所摇摆吧?”心止向萧允问道。
“唉。”萧允叹了口气,说道:“心止师兄,不满你说。五岳剑派的众位前辈、峨眉派无晦师太以及崆峒派的杨师兄,这些人的见识无不超出我等多矣,有时我也在想,既然诸位前辈都认为合盟一致可行有益处,那这项提议,应该不会错。说白了,其实,我等的内心,也有着如杨师兄一般奋进之心,我中原地大物博,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无论哪一方面无不超出那域外数倍有余,可却因为内部差异,勾心斗角地内耗,反而使得小小的摩天盟之患愈演愈烈。那令狐启明今日说的有些道理,摩天妖人均非易与之辈,若是单打独斗,只靠着我们这些人,何年何月才能手刃仇人,替师父师叔们报仇,捍卫我武当荣耀,威严?”
“萧师兄如此说,是又有些犹豫,摇摆不定了?”心止听后问道。
萧允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心止说道:“先前与凌师弟讨论天下事理,凌师弟不仅对佛理精通一二,于其他事物的看法也是极其富有见地。我之前曾经问过他,为何有些事情与你毫不相干,你却要去涉猎了解呢。凌师弟如此说道‘《礼记?中庸》中有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有所准备才能更好地把握机会,而天下多变,谁又能肯定,那些与你看似完全无关的事务,下一刻后,不会亲身遇到呢?因此,了解多一些,什么都想一些,总没有坏处。这样,遇到什么事情,也都不会手忙脚乱的了。’萧师兄觉得,令师弟所说的有道理吗?”
萧允点了点头,说道:“本就是如此,无论是这梅庄大会、青梅小议,还是此时此刻我等在这里的讨论,说白了,不都是为明日之江湖的可能性,可能之变,提前预演设计吗?而年有四季,月有圆缺,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人之看法亦随着他的所见所闻有所成长,改变。不到真正实践,无人可知哪一想法是真正正确的。”
“阿弥陀佛。”心止站起身来,说道:“
师兄既然如此说,小弟就不再叨扰了,少室山之邀不变。师兄的那些热血抱负,小僧心中亦曾出现过。不过,还请师兄听我一言,江湖,武林,纷纷扰扰千年,从古到今,从未变过。事物发展自有其本身最适应的一套规律,强行改变,必将出现新的矛盾与麻烦,到那时,又该如何处理。无论是敝派的跋陀祖师、慧可祖师等,还是贵派的张真人,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圣人大才,若是整并江湖就可万事太平,他们又为何行门户之立,今世之人,无论你我,还是令狐盟主,都非圣人,实乃继承往圣之绝学罢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妄自尊大,狂妄的想要去改变这千百年来的纷乱江湖。”
心止说到这里,语气激动,接着说道:“决定,无非是双唇一张一合,一句话的时间,可在那之前,无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多方考量,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令狐启明神剑在前,令狐夫人切语在后,就令诸位改变原有之决,犹犹豫豫。”
心止说完,便拂袖而去,离开了武当院落。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陆梦霜先道:“大师哥,这小和尚说话,未免太过了些,丝毫不给我武当众人面子。”
萧允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止既然如此义愤填膺的,说明他是真的在替我们考虑,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好朋友。”
易航的神情有些茫然,问道:“大师哥,我是想不明白了,不知你是如何决策的。”
萧允看向秦牧海,秦牧海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的,我只负责拳掌与刀剑,至于哪一条路,我信你,你来选,选好了,告诉我,我收拾刀剑跟随你上路就是。”说着,起身,一左一右分别拉住了易航与祁清圭,便向外走去,口中说道:“行了,五弟、七弟,选路择边的事情交给他们这些善于‘阴谋诡计’的人去做,你俩陪二哥回屋里练练掌力。”
祁清圭一听又是练功对掌的,满脸不情愿,不过,还是听话的跟着秦牧海与易航离去了。此时的屋内,烛光摇曳,只剩下了这萧允、南宫傲兰、陆梦霜三人。
“陆师妹,”南宫傲兰率先说道:“我知道你平时跟我有些不对付,可那也只是我们自家人的玩闹,大是大非面前,姐姐知道你向来都是极有见地的。就像你今日那海雨幽蝶中的神机妙算,姐姐我就自叹不如,对于这并盟一事,如今,你怎么看?”
陆梦霜看了看南宫傲兰,又看了看上首位置的萧允,说道:“那小和尚虽说无礼,但说的的确都是事实,都不是没有道理的话。大师哥,今时今日,我武当本就处于低谷之时,若是我等内部都是犹豫不决,明日大会之上,难不成要当墙头草不成?大师哥,我且问你,为何才不到一日,你就想要推翻先前之想法了。”
萧允长叹,说道:“之前所想,未免过于天真。想我几人何德何能,有何能力去决定未来武当之走向,不如交给经验丰富的前辈去裁决。”
“年轻气盛,江湖新人,毫无经验。而武林风云诡谲,前辈们更是个个俊杰,才能见识胜我百倍千倍。”陆梦霜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这些所谓的事实,三年前下山的时候,我们不就已经清清楚楚了吗?若是,有前辈师长遮风挡雨,自然不用我们这些初生牛犊,去大胆计议,可如今,有吗?恕我直言,大师哥,令狐聿笙乃是华山掌门,五岳剑派盟主,韩素琴是他的夫人,如今天大地大,我
武当的师长前辈,只剩下那十年前便生死不知去向的八位师叔伯了。”
南宫傲兰听了,忍不住连连点头,附和道:“陆师妹说的,无不切中要害。大师哥,我等是才疏学浅,但如今,也只能肩负起武当重担,撂挑子不干,把责任扔给外人,此等行径,对得起师门吗?我知道,无论是令狐师叔还是韩姑姑,肯定都不会害我们,害武当但既然我们先前已经想好,就不必再自我怀疑了,无论是对是错,我们一起扛,扛不住,舍了这身臭皮囊就是了。”
萧允看两位师妹均如此态度,也是大出所料。陆梦霜说道:“听说那五岳剑派之中,盟主之令是优先于掌门之令的,若是并盟就是如此的统一指挥行动的话,那大师哥,我提前跟你说好,你是知道我的。自十年前拜入武当起,除了你的话,任何人,无论是清溪师兄还是别的什么武林前辈,我都没听过。所以,劳烦你先帮我打听打听,他五岳剑派容得下我这样的个性吗?就像师姐说的,是非对错,我们决定,任何代价,我们承担,与旁人有何干系。”
萧允这边还未开口,不过看神情,似乎已被说动,就在这时,门口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响起,门被猛地推开,秦牧海带着两位师弟走了进来,道“两位师妹说的不错。这一想到以后的行动,大师哥都无法决定,打拳打的都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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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一十九节)遗书
陆梦霜看着秦牧海几人去而复返,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笑容。
三人随意坐下之后,秦牧海直接开口道:“萧师兄,你的犹豫摇摆,确实情有可原,不满你说,就算是我,平素里自诩无畏,可看到独孤九剑之后,却是一点拔刀的念头**都没有。”说到这里,秦牧海话锋一转,向萧允问道:“但大师哥,我想请问一下,你当初拒绝五岳剑派并盟,除了自身判断之外,最大的缘由是什么?”
萧允不答,秦牧海点出道:“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今日之情形,师父的遗留信件上早有言明,并已明确指出应对之法,我等见识远不如师父,理当谨遵师命。大师哥,莫再犹豫,从小到大,在具体的修武道路上,师父都没有明确要求过我们些什么,这一次,就当听师父一次吧。”
萧允及其他师弟师妹,听到秦牧海提及松风遗书,全体肃穆,纷纷站起,连平常喜爱嬉皮笑脸的祁清圭,此时也是一脸严肃。
秦牧海说道:“大师哥,那封信的内容,我师兄弟七人无不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但我亦知道,自下山之日起,你就把师父的书信放在胸前,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重伤,或是休息睡梦之中,也从未拿出过,你说过,那是你的护身符,也是我们武当未来的指路明灯。既然如此,把它拿出来,再给大家念一念吧,也让你因为五岳剑派,因为独孤九剑,因为紫霄寒霜,所动摇的心,重新聆听一次师父的教诲。”
萧允长叹一声,缓缓从胸前拿出了一封泛黄的书信,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堂堂武当玉箫子此时竟然双手颤抖,用了蛮大功夫,才将书信展开。萧允凝视着松风的遗书,良久,眼中含泪,长叹一声,将信递给了秦牧海,说道:“二弟,你说的不错,是我的道心出现了动摇,忘却了师父的指示,现在的我,已经不配念师父的话语了,交给你来吧。”
秦牧海也不推脱,尽管这信上的内容,他也看过不下百遍,却仍是恭恭敬敬,双手捧着,一字一句地念到:
“小允,小予,若是你二人从韩姑姑的手上拿到了这封信,并且看到了这里,那么,只说明一件事。就是我预想中,最坏的结局出现了,此时的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之中,并且,你们的八位师叔伯应该也已经糟了意外。因为,但凡有一人回到武当,都会找到韩师妹,销毁这封书信,小允,小予,我知你等此时一定是十分悲伤痛苦,此乃人之常情,为师不会劝你们莫要伤心什么的,若是你们惊闻噩耗,还真的一滴眼泪没有流,那我这个师父当的可太不成功了。不过呢,伤心归伤心,你们可不要方寸大乱,打开这封信
,说明我武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松风与武当八子全部故去,应该不久便会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吧。头一件影响,便是会使得武林中人人人自危,对那摩天盟惧怕万分,可能会丧失原有的信心与骄傲也不一定。但这件事情,以如今的你们,还帮不到什么,所以你们也不用多去想。我相信,破嗔大师,云帮主,以及令狐掌门一定可以保护好中原武林,此次摩天之行,我武当乃是精英尽出,徒弟们,不要怪师父心狠,没有为师门的身后事所考虑,从创派张祖师到太师父冲虚道长,每一任武当掌门,每一代武当弟子,从来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从未有过替自身考虑,龟缩在后的先例。而造成如今的后果,武当的现状,便是你们需要承担的了。我以武当掌门的身份宣布,清溪将接替我,成为下一任武当掌门,执掌武当山真武观,清溪道心澄澈,待人处事皆井井有条,执掌武当,我们师兄弟九人走的也安心些。众位弟子听命,从今日起,我武当派闭门谢世,封山不再过问山下江湖纷扰。此事,希望韩师妹可多多帮助,照拂武当,我等九人离去之后,武当如今,已经不起风吹雨打了。可以预料的是,经此闭门谢世,我武当数百年来的威名一定会跌入谷底,何时让我武当重涉江湖,如何重振武当声名的重担,小允,小予就交给你们师兄弟几个了,我相信武当可以坚持到你们长大,未来的你们,也定会完成这一使命。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天地之变,阴阳之化。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前路难卜,今后,无论是新进的摩天盟还是五岳剑派等新崛起的势力如何变化,这些如今的我是预料不到的。不过,记住一点,无论如何,我武当乃当世大派,就算你们是年轻的,但也要有着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能力。另外,不用想着为我报仇,从此就恨摩天盟入骨,徒儿们,我记得几年之前,小予问过我,为什么太极图那么奇怪,黑白分明,却又阴阳互生。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天地万物,在阴阳相生中,求得一平衡,这才是万物发展的规律,黑中有白,无论是多么大奸大恶之徒,他们的内心也会有这良善的一面,而白中有黑,武林正道中人的心中也并非澄澈,也会包含有小小的私**,师父也是,希望武当可以愈发兴盛,这便是师父的私欲。因此,莫要一味地以武林正道自居,觉得就可以对那些邪教异徒赶尽杀绝了,若是真的消灭了所有的异端,那光明中的私欲黑暗面也会被无限放大,从而产生新的阴与阳,万事万物,皆逃不过阴阳相生的规律。师父小的时候,武林中有着日月教,现在,又有了摩天盟,这些都是江湖的规律,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道心,维护这其中的平衡。说来也怪,我武当从张真人那一代起,跟魔教、妖人什么的,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我希望尔等莫要因为我等故去,就要与其不死不休,如此反而会是模糊自己的双目,令得道心蒙尘。记住,一定要有着自己的判断,无论前路如何艰险,维护江湖道义,维护武林阴阳平衡,始终是我等弟子应尽职责,如此,武当一门一派坚持虽然渺小,但也可在这一代记忆中长存,天地有正气,浩气永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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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起独孤功未央,影壁落梅约七伤 (第一百二十节)落泪
秦牧海念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近哽咽,其余人等心领神会,默契的替他说完了最后两句,这不知看过多少遍,早已滚瓜烂熟的信件。
南宫傲兰说道:“大师哥,我武当数百年来本就是侠义之道,既然如此,为何要改变,去追随他人,我们,自有我们自己的责任与道路。天下无敌的独孤九剑如何,权倾武林的五岳剑派又如何,虽万千人阻之,吾等亦往矣!”
萧允看着眼前的师弟师妹们,说道:“既然如此,明日的梅庄大会估计少不了一番口舌了。众位暂且回去好好休息吧,凌六弟不在,我们要把他那份也完美的做好,这是我们武当弟子,我们玄门七士应尽之责。”
厅内的烛火或明或暗的,也即将燃烧到了尽头,夜已经很深了,秦牧海等人也都各自陆陆续续地散去,准备好好休息以应对明日的大会。而陆梦霜此时却没有离去,反而是轻轻抬眼看向还未离去,仅剩的萧允,一时之间顾盼生辉,萧允看着师妹望着自己的目光,微微愣神,许久,才问道:“陆师妹,夜已经很深了,你还不回去休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师哥说吗?”
陆梦霜若无其事的说道:“心止带来的少林方丈的邀约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想是破嗔方丈担忧支持此事的各大派会对我武当心生不满,因此相邀前去少林,一是保护,二也是表达态度,告诉我们身后有着少林撑腰,无需担忧,可坚持己见。”
萧允愕然,完全没有料到陆梦霜留下会跟他谈论这些,陆梦霜也不待萧允答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但这也并非是他少林派好心替我武当着想,更多的原因,想来也是不想承受那巨大的压力吧。青梅小议上,我武当出乎意料的反对五岳剑派的并盟提议,不得不说,这真是帮了他少林的大忙。试想一下,原本令狐师叔,肯定是觉得我武当会与崆峒一般,坚定地站在五岳的身旁支持,那么此次梅庄大会本来的目的,便是五岳剑派联合峨眉、崆峒、武当给少林派施压,希望少林可以同意并盟,就算不同意,至少也会在这种压力下,做出一些妥协。而我武当这个意外,无疑是打破了五岳剑派原本的布局,想要达成本来的目的,必须率先改变我武当,将我们拉拢,只要我们一天不改变想法,他五岳剑派就只能对少林毫无办法,俗话说,柿子要先捡软的捏,要是连我武当都搞不定,那根本连少林派交涉的基础都没有。大师哥,无论如何,这次,我们怕是都要给少林派当一次挡箭牌,做一次马
前卒了。”
萧允悠悠地说道:“师妹也不用如此去想,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少林武当意见相同,我们站在前面替他们裆下压力,他们自然也是作为我们的后盾,二者互相依存,有一说一,若是少林方丈也同意了并盟,我实在想象不到,那时候,我武当派形单影只,会面临何种境况。”
萧允说着,却见陆梦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自己身前,令人意外的慢慢地握住了萧允的手,萧允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没有甩脱,反被陆梦霜趁势握得更紧了,耳中传来了陆梦霜与平时格外不同的温柔的声音:“不要,大师哥,不要放开我。”萧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梦霜,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陆梦霜借此机会,与萧允双手十指紧握,萧允见此,心中也开始责问起自己:“陆师妹因何如此,自己又为何如此,先前想要甩开是真的想要甩开吗?若是真的想,凭自己的武功,怎会一下甩脱不掉。他武当除了近两代出了韩素琴、南宫傲兰、陆梦霜三位因不同原因拜入武当的女弟子之外,从创派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女弟子,他虽非修道之人,无须抛却世俗求得超脱修行,但也知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作为大师哥平日里对两位师妹也是恪守君子之礼,从未有过半点逾越身份的行为。可此时,自己与师妹两人双手紧握,身子也是近的几乎咫尺,自己为何不推开,是因为陆师妹说了不要放开吗?自己身为玄门七士中的大师哥,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萧允此时心中大乱,只能问道:“师妹,你这是,这是怎么了?为何说着说着就,如此这般了?”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完全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大师哥气度。
而陆梦霜此刻也是全然没有了一直以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清冷骄傲,双手握着萧允的手,也不说话,反而怔怔地留下泪来。
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萧允此时不仅有着疑惑,看着陆梦霜的样子,突地有些心疼,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陆师妹流泪。萧允温柔地抽住了一只手,陆梦霜这一次却是放开了,萧允下意识地拍了拍陆梦霜的后背,拍上去的那一刻萧允心中明知不妥,却见陆梦霜丝毫没有任何反对的坦然受之,于是,便也有些不舍得收回手来,就这么轻轻地安抚着几乎是完全靠在了自己胸前的陆梦霜。
渐渐地陆梦霜停止了哭泣,面带泪花,低声问道:“大师哥,你实话实说地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没
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师妹,你的心里,松风师父的门下,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只有六位弟子!”
萧允听到这里,心中恍然大悟,他有些明白了陆梦霜哭泣的原因,却又不知她为何要因为这种事情落泪。只能说道:“是因为师父那封信上的内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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