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节)虎狼
沈鸿越说越气,破口大骂道:“你既然丝毫不顾及礼义廉耻,不考虑武当声名,那还在这武当山住什么啊,你早些把你的诉求告诉我,我立刻在襄鹤居对面专为你设一家店面,让你伺候招待往来行商客人。”
沈鸿一边骂着,一边听得稀稀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随后便见两个衣衫不整之人从草里出来,其中一人鞋子还未穿好,便是被他救下的胡泊然,而另外一边得了陆梦霜,脸色绯红,头发胡乱披在身后,衣衫散乱,甚至隐隐可见里面的亵衣。
沈鸿见了之后,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真是臭不要脸!”
而那边陆梦霜已然重新披上了衣服,在看到来人只是沈鸿一人之后,心中稍定,一改之前慌张恼怒之态,脑海之中疯狂计议,最后对一旁的人吩咐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一旁的胡泊然此刻看到沈鸿,真可谓是六神无主,听得旁边佳人询问,未经思考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自是想活。”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又补充道:“师姐对我如此之好,我此生都无以回报,单凭师姐吩咐,师姐让我活就活,让我死我也愿为师姐去死!”
陆梦霜心中一暖,自觉终是有了依靠,世上有一人愿意全心全意听她的话,顺从甚至付出自己生命也在所不辞,喜道:“亏你这人还有些良心。”低声对胡泊然道:“既是如此,此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若是宣扬出去,我的名声便悉数尽毁,而在此处做那大胆之事,亵渎师门,你更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陆梦霜说道此,心中难免有些神伤:“其实大师哥对我也是极好,只是此事被其知晓之后,只怕再也不会向过去那般维护与我了。”陆梦霜想了想,看向胡泊然认真的表情,心中又开心起来:“不管怎样,我终是遇到了一个对我百依百顺的男子,一个真正全身心爱我的人。”
胡泊然一听死无葬身之地,面有惧色,
但很快隐藏下来,作大义凛然状向陆梦霜表态道:“但凭师姐吩咐。”
那边沈鸿毕竟也是正人君子,在阻止二人继续行苟且之事后,见二人出来,陆梦霜衣衫不整,当即便把脸别了过去,同时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此事实在发生突然,他心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来说这男女之事,男欢女爱,旁人本不应多管闲事。陆梦霜与胡泊然交好,虽让人震惊不解,但本质与其相同。其二人可恶之处,乃在处此地而行周公礼,对先师师门不敬。其罪不至死,但若此事传扬出去,与我武当声名只怕有大损害。”沈鸿想到此处,有些释然:“也罢,我沈鸿闲云野鹤一人,千万不能因一时之气愤而做下悔事,如今我武当深陷泥沼,万万不可再节外生枝了。此事回头,我私下报与凌师弟就是,他们玄门七士都乃松风掌门门下,此事又他们松风一脉处理,最为妥当。”
沈鸿此刻心中惊讶与怒火已消减大半,他虽不解陆梦霜为何性情大变,行此等事,但男欢女爱自古有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无论多么不合常理也自有其人一番道理。虽然好奇不解,但他本也不是那喜爱打探消息,寻根究底之人,既然已决定交由凌师弟处理,当下便准备离去。于是朗声道:“陆师妹!我沈鸿早已离开武当山,此事武当派上下虽不是人尽皆知,但想来你是心中清楚明白的。松风掌门门下弟子事,我无权插手过问,此事我自会告知凌师弟等人,相信萧允萧师弟自会秉公处理。我对你们这苟且事毫无兴趣,就此别过,还望好好反省,莫要再如此亵渎师门了。”沈鸿说罢,一甩衣袖,便即回身准备原路返回,另寻大道下山回店。
可沈鸿念及武当声名与同门之谊,决意暂且不与其二人为难交由玄门七士自身处理,但另一边陆梦霜却并不会如此认为,她心中清楚明白,此事万万不可让任何一个外人知晓,不然自己在江湖上只怕会落得
个声名狼藉之态。
“虽相比于胡郎,这些也并非那么重要,不过既然可以弥补,那倒也值得一做。”陆梦霜心中如此想道,见沈鸿转身向远处走去,随即对胡泊然附耳低声道:“若是想留下性命,便一起出手,将其斩杀。此事万万不可令任何一人知晓!”
胡泊然听后,脸上虽故作镇定,但心中却以掀起滔天巨浪,他自始至终所行一切皆在其计划之中,可此时便击杀武当弟子一事,却是从未想过。可陆梦霜已然如此,而且的确如其所说,若是待沈鸿向萧允等人诉说,陆梦霜且不论,自己就算不被赶出武当,所铺垫已久的计划也再难有机会实施。而就算是好言相求沈鸿,自己与其并无交集。想到此,郑重点了点头,说道:“师弟我明白,沈鸿活着便是祸患,师姐放心。”
沈鸿正向原路返回,心中正默念清心之咒已平复原先惊怒之心境:“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却在此时,只觉脑后生寒,连忙一个铁板桥,弯腰躲过,定睛一看,竟是胡泊然手持长剑,对己出手。
沈鸿气急,喝骂道:“大胆竖子,畏惧罪责竟出手偷袭,对同门出手,你可知已是犯下武当门规大罪!重则处死,轻则挑断手筋脚筋,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胡泊然眼见一击不中,随做大义凛然之态,朗声回道:“别跟我扯这些,让你把此事捅出,师姐的名声也就毁了,今日哪怕拼上我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你做出不利师姐的事来!”此话一出,胡泊然偷眼向陆梦霜瞧去,果见其面露喜色,似乎听了极其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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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节)废物
之后,胡泊然便也不再跟沈鸿废话,当下出手,不敢失了先机,一式“乌龙绞柱”击向沈鸿腰间。
沈鸿却也不甚慌张,冷哼一声,道:“我若是能被你这等竖子所伤,那也就真不配当做松朋师父的弟子了。”说着,好整以暇地避开长剑,随后施展武当小擒拿手中的“云中现爪”径取胡泊然肘上三寸,连接心脉之“青灵”穴。
这沈鸿的武功,其实胡泊然这种半路出家的娇生公子所能比拟,沈鸿既然决意出手,这胡泊然自然无法抵挡,当下便被直接拿住了手臂穴道,接着便是一阵剧痛,吃痛叫喊之时,长剑已然脱手。
沈鸿接着右手反打,竟直接给了胡泊然一巴掌,随后扬起一腿重重踹在其小腹之上,胡泊然吃痛滚出,而沈鸿则顺带用脚一勾一划,已将胡泊然脱手的长剑带回,踩在脚下。
沈鸿这一手倒是极其潇洒,他向胡泊然望去,只见其捂住肚腹,面容挣扎,他心知自己之前那一脚已是用了七成力,这胡泊然就算没有立刻重伤昏厥,只怕短时间内业已失去行动能力。但饶是如此,沈鸿依旧不敢大意,因为他心中,自己此时的威胁,并不是这没用的废物。
“陆师妹,这就是让你倾心的人吗?”沈鸿头也不回地说道:“说来也是着实可笑。”
沈鸿很明显地感到此言一出,身后陆梦霜的脸色阴沉了三分,其冷冷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时候我的事,你这种人也可以品头论足了?而且。”陆梦霜说着,走到沈鸿与躺着的胡泊然之间,回头看了看胡泊然,知他所伤并非要害,但看着其痛苦的面容,耳畔每每响起其吃痛的叫喊,心中都不由得一紧。于是看向沈鸿道:“既然都看见了,知道了。还敢这么对我的人出手,既然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那那些微末的师兄情分也再也顾不上了。”
陆梦霜说着,衣袖中丝带一卷,带动旁边草木,紧接着从灌木中飞来一物,拿在手里,正是那由凌慕予拜
托欧冶世家传人打造,做工精美的雅荷清竹伞。
陆梦霜缓缓拔出伞中剑,道:“还请师兄赐教。此事说来也简单,既已被你撞破,也只能让你将性命留下了。”
沈鸿似乎早有所料,回道:“陆师妹既然都已这么说了,那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只好暂时替萧师弟管管松风师伯门下的弟子了。”说着将胡泊然留下的剑拿在手里。他原先见胡泊然偷袭出手,心中便料定胡泊然大概率是有了陆梦霜之授意,因此表面上故作潇洒,实则是为了拿下兵刃,自己若是赤手空拳,万一陆梦霜气急败坏对己出手,怕是有些危险。
沈鸿长剑在手,心中仍是忐忑,他万万没想到陆梦霜与胡泊然来此苟合,竟也会随身携带趁手兵刃,除了凌慕予之外,他从未与玄门七士中的任何一位切磋较艺,对陆梦霜的武功也是知之甚少,只是此刻对方趁手兵刃在手,而自己却只有一柄从胡泊然处夺来的长剑,难以施展自己最为精妙的真武龙华双剑。
陆梦霜向来颇为自傲自负,对这位据说是因天赋不够学不得精妙武学而被逐出师门的沈鸿师兄没有任何了解,但想来这种人就算比自己大个几岁,虚长些年月外,武功能有什么造诣,于是一上来便是极其大胆的打法。
陆梦霜之绝学,乃在于她自武当剑法中脱胎而出的一套伞剑,以专属兵刃雅荷清竹伞配合,左手伞面御敌并隐藏自身行动,右手伞剑伺机而动,一攻一守,进退之间,不留痕迹,虽与人正面对敌,但伤口剑招从来都是从对手无从防备之处,偷袭击出。
可此时陆梦霜却一改先前打法,并未由左手伞盾起手铺垫,而是右手剑直入中宫,沈鸿连忙避让,接着便是一套“琴心三叠”式对着沈鸿连递了三式杀招,招招不离要害。
陆梦霜招式虽然狠辣,但己身并不擅长此等打法,若是想要借此就击败沈鸿未免小觑了这位襄鹤居老板。沈鸿之所以一退再退,只不过是出于常理,在不
了解对手情况下,先行避让,待看清敌方斤两后再转守为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梦霜却并不会想这么多,沈鸿避让的态势在她看来,恰巧符合自己对其,天赋不够,武功低微的判定。因此,是越打越托大,到得后来,已全然不顾防守,各种狠辣招式攻向沈鸿要害。
二人一攻一守,博弈之间,已过了六七十招,陆梦霜伞剑如影随形,却始终不能越沈鸿雷池半步,而此时攻势相较于之前,已大大不如。
沈鸿听着陆梦霜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与其出手变招之中空挡逐渐加大,心中已有了自己的判断:“这陆师妹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清霜子的威名不知是仰赖了多少玄门七士的名头,招式虽狠辣却失了精准,出手鲁莽,丝毫未有对形势之清楚判断,更为离谱奇怪的,便是其真气不纯,我武当武学暗含养生之道,动静之间,应是愈打愈发精神,可以说是四海八荒武学中最为适合持久的武功。可反观这位陆师妹,不知为何,似乎体力不支,甚是疲惫的样子。”
沈鸿此刻心中已对陆梦霜的实力武功有了清楚的认知,心中暗自叹道:“也罢,对同门出手且下杀手,已是犯了武当最重的门规,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原谅,天人共怒。速速将其击倒,连带那边无法行动的胡泊然一起,交付给清溪掌门处置吧。”
沈鸿想到这里,随即变招,一式真武龙华剑中的“龙骧虎峙”,精准打向陆梦霜左肩头“缺盆”穴,而处于交手中的当事人陆梦霜第一时间便感到了压力,眼前沈鸿这看着平平无奇的一剑,便不得不逼得自己撤剑回防,之前积攒的先手进攻优势,瞬间便已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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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节)胡郎
陆梦霜连忙后撤半步,沈鸿虽只进了一式,但已让其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店铺老板,左手伞盾已然横在身侧,剑盾双持,“伞舞回旋”式向沈鸿缠斗而来。
“早该如此认真了!”沈鸿清喝一声,声音之中已无半点疑惑犹豫。若是原先陆梦霜上来就使用这雅荷清竹的绝学,他阴阳双剑并不在手还有些忌惮,可此刻他已将陆梦霜的武学造诣摸了个底朝天。
“你不想让我看清剑势,想与我缠斗再寻机而发,那我偏偏不如你意。况且,你此刻真气不纯,体力不支,我大可近身以快打快。”沈鸿如此想道,将长剑别在腰间,双手做爪,以极其强硬之姿态,上前一招“白猿取桃”,一招“小鬼扳城隍”,一拿陆梦霜左肩,另一手则摸向其后背“神藏”穴。
陆梦霜万万没想到自己赖以成名的雅荷清竹伞竟在第一招之时,便已被人破去,左右两方想同时防住已然不及,虽也可借此机会,换沈鸿一剑,但她却无沈鸿之决心果断,无奈之下,只得两害取其一,右手伞剑回防,削向沈鸿左手,同时伞盾脱手,快速抽身急退,企图拉开距离。
谁知陆梦霜如此应对竟也在沈鸿预料之内,其拿向陆梦霜左肩的那招“白猿取桃”招式还未用老,便已然撤回,取下腰间长剑拿在手中,顺势与陆梦霜回防后心的那一式“香溢微痕”正面相撞。
只听得金戈之音,两剑碰撞在一起却并未分开,原来沈鸿这一手乃龙华剑中的“缠”字诀,他之前看陆梦霜真气不纯,远非自己敌手,便安排下了这一式,高手过招,胜负原在一念之间,沈鸿浸淫商海多年,更是深谙此道,打准备出手的那一刻起,便已想好要用最为搞笑速度的方法拿下陆梦霜。此两剑相交之时,沈鸿之武当内力便已顺着兵刃向陆梦霜攻去。
陆梦霜心中一惊:“你竟然要与我比拼内力!”但并没有多少时间给她
做决定,内力拼杀已是生死相搏,其只能无奈迎战,连忙运起体内氤氲紫气向彼攻去,但不同于沈鸿之好整以暇,其显得匆忙了许多。
空山静,矮草空,断续山溪断续风。此刻的灵应峰山涧小道上,倒是显得安静了许多,之前胡泊然断断续续的吃痛叫喊声也已停止,应是如沈鸿所料,受了其七成力道的一脚,痛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战局也似乎快分出个结果了,沈鸿此时气息仍是绵密悠长,而陆梦霜那边则以一改平日里清冷之态,反而毫不考虑仪容的大口喘息起来,且持剑之右手已开始发抖,似乎是在强力克制,否则便会拿不住直接脱手。
真武龙华剑,剑招本身自合长短阴阳之理,因此得松朋道长真传的弟子,如沈鸿之流,虽并未修习武当内功至高之绝学九阳功,但其本身之真气却是一阴一阳,相辅相成,时而温纯雄烈,时而缠绵弹抹。
清霜子确实近期从未下山,平日里着实也懈怠了些,因此虽同为武当弟子,同门拼斗应对起来却总是慢了半拍,此刻已是只能被迫防守,全无还手之力。
“撤剑!”就在这时,只听得沈鸿一声断喝,随后其阳刚内力尽数喷薄而出,全力击向陆梦霜,两股内力碰撞,陆梦霜果然抵受不住,手中长剑猝然脱手,而人也被这股力道震飞而出,空中便已喷了两大口鲜血,落地之时,衣裙之上已是沾染了自己的点点血迹。面色苍白,嘴角一抹殷红血色,让人看着倒是生起三分垂怜爱意。
沈鸿此刻却是不曾看见这幅画面,并非沈鸿不屑注目,而是其所有注意力皆被其胸前缓缓流出的鲜血所吸引:本该重伤昏迷的胡泊然,不知为何竟生龙活虎地爬起,不仅如此,还手持陆梦霜先前所脱手之伞盾站在沈鸿背后,而伞面边缘之利刃已被其按出,正重重击打在沈鸿后腰。
原来这雅荷清竹伞伞面之边缘存有机关,藏有利刃,胡泊然
跟了陆梦霜这么多天,如此关系,陆梦霜自是将此机关悉数教给了胡泊然。因此胡泊然一恢复行动能力后,便悄无声息地在旁蛰伏,直到沈鸿注意力完全放在陆梦霜身上,发动最后一击之时,同时行动,拿起伞盾,拨出剑刃,重重插入沈鸿后腰。
沈鸿腰间剧痛,手中长剑软软的掉落在地,口中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与腰间血液汇聚在一起,流入武当后山之土地。
“师姐,你没事吧!”胡泊然一击得手,眼见沈鸿断不能活了,便立刻扔下兵刃去扶起远处“浴血”的陆梦霜。
胡泊然扶起陆梦霜后,十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师姐,都怪我没用,怪我武功低微,只有等到对方全力一击,心神大开之时才能得手,不然也不会害得师姐苦撑许久,身受重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胡泊然一边将陆梦霜搂在怀里,一边不住道歉,说着说着,只觉陆梦霜正静静看着自己,于是便也向其瞧去,只见其白皙的脸上,唯有嘴角一抹血色,胡泊然不由地痴了,看着那抹红唇,就这么直接吻了上去。
胡泊然刚亲上去,只觉入嘴之触感乃是天下最为舒爽的感觉,也恰在这时反应过来,心中生怕师姐生气,可对方随之而来的回应,却令胡泊然心头疑虑尽消,于是便也努力回应着对方。
二人相拥亲吻,久久才分开。
“师姐……”胡泊然刚欲开口,陆梦霜的纤纤玉手便已轻轻放在了他的嘴边。陆梦霜此刻眉眼含春,整个人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一般,只听她软软地说道:“别叫我师姐。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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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节)霜霜
胡泊然听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然又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自然也不会拂了陆梦霜的意,于是握紧陆梦霜的手,说道:“以后旁人在时,你是我的好师姐,关起门来无人之时,你是我心头最爱的霜霜。”
“呸!”
陆梦霜这边还兀自沉浸在胡泊然的甜言蜜语之中,但已被人无情且不解风情地打断。另一边,沈鸿正捂着后腰,想要止血,但他心中也知如此致命之伤,除非有医坛圣手立即医治,不然只怕是九死一生,况且自己此刻别说什么圣手大夫了,身侧强敌环绕,以胡陆二人的性子,是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的。
沈鸿身为武当弟子,自打拜入门下的那一刻起,便已将生死看淡,心中常怀,若是有朝一日,能身死而证道,倒也不失为一幸事。可饶是如此,在伞刃扎入其腰间之前,他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此行会发生这些,自己此行竟会殒命于此。
“也罢。虽然突然,虽然尚有种种心愿未了。但相比于先师,所幸最终还是死在武当山,死在从过去便一直向往的灵应峰上。”沈鸿想到此,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微笑,“权当提前去侍奉恩师罢了。”
沈鸿看着眼前的男女,忍住后腰的剧痛说道:“沈鸿无用,死后只怕还要连累凌师弟等人受尔等多时蒙骗,不过一切皆归于其道,凌师弟智谋过人,就算尔等而期满一时,但既已做下,便会留有痕迹,被发现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不如趁早坦白悔过为好。”说到后来,已是气若游丝。
陆梦霜这时已在胡泊然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说道:“区区小事就不劳烦沈师兄费心了,此时整个灵应峰皆乃我之地盘,我想在自己地盘上处理一具尸体是再简单不过。再说了,等六弟等人返回,自有各种大事处理,待得想起你这位沈老板之时不知已过去了许多时日,那时只怕就连您尸身的半点灰烬也早已消散于天地之间,找不到了。”
“咳咳。”沈鸿不
甘道:“归根到底,也是我自己自持知己知彼,已有万全之胜算,这才大意,让这小子偷袭得手。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是万万未曾料到,以你那点微末功力,胸口正面吃了我一记九宫十八腿,不仅没有重伤昏迷,竟还可行动如常,伺机偷袭!”
“哈哈哈!”胡泊然仰天长笑,语气听来真可谓是放肆之极了,不过没几声,便脸色一变,重又捂着胸口,来到倒地不起的沈鸿身边,踢了沈鸿两脚,说道:“你这贱商!竟还敢提。不过,我能假装昏迷,恢复行动,最终成功偷袭得手,我真要感谢你口中那位‘智谋过人’的六师兄了,桀桀桀。”
胡泊然怪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熟悉的小玉瓶,从中胡乱地倒出四粒丹药,就像吃糖丸一般,将其中两粒毫不珍惜地扔入口中,接着把余下两粒,温柔地喂到了陆梦霜嘴里。
沈鸿看着那熟悉的小瓶,鼻尖好似也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药香,忽然猛地变了脸色,随后作恍然大悟状,叹道:“原来如此。白虎夺命丹,镇心理气丸。白虎夺命丹!镇心理气丸!”说到最后,这个连生死都丝毫不曾放在心上的男人,竟怔怔流出泪来,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滴落,与身下的鲜血融于一体,成为血泪。
胡泊然看来沈鸿的样子,起初也是一惊,随后细想之下,便已明白,于是嘲笑道:“哭吧。哭吧。没想到吧,你计划之中唯一的变数,便是来自你视作知己的所谓‘凌师弟’。正是他下山前,那犹如献宝一般的行为,给霜霜送了许多上佳药物,多的我等出门若是不带上那么一瓶就好似对不起六师兄一般,哈哈哈。”
沈鸿听了,在此吐出一大口血,随后便慢慢垂下的眼皮,缓缓闭上了双目,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胡泊然见此,上前探其鼻息,转头向陆梦霜道:“霜霜,他,他死了。”
陆梦霜此刻扶着胸口,擦了擦嘴角已快要干结的血,胡泊然上前搂着陆梦
霜的腰,陆梦霜便也顺势就这么将全身气力倒在他怀中,摸着胡泊然的胸口,心疼地说道:“胡郎,你胸口的伤如何了?”
胡泊然摇了摇头,道了声“无妨。”随后道:“六师兄的药还真是神效。”
“那是自然,若是平常庸品,他也不敢拿来。”陆梦霜说到此处,悠悠长叹,似是想起了许多往事,说道:“说起来,六弟自小对我便是极好,他与七弟不同,对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亦处处恭敬有礼。他平日里练功不用心,武学进境缓慢,我没少因此而骂他,但其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我虽未夸过他,不过平心而论,六弟杏林之术,我们这一辈当中几乎独步。他临行前特意留的伤药,应该都是其平日里配制而出中的上佳之品。”陆梦霜说着,看了看沈鸿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悲伤:“若不是此人撞破了我俩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否则就凭着他与六弟的交情,我俩也不该下如此重手的。”
胡泊然听到这些话,脸色似乎有些阴晴不定,不过在陆梦霜注意到之前便连忙藏起,反而宠溺地说道:“霜霜何必自责,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况且,日后我会对你比六师兄对你好千倍万倍,又何必如此呢。”说到后来,语气之中,隐隐还有三分醋意。
陆梦霜听了,握拳轻轻锤着沈鸿胸口,娇声笑道:“知道啦,知道你对我好。你不用多心在这吃醋。再说了,”陆梦霜指了指自己身上尚有些凌乱的衣服,说道:“我俩坐下那等事情,如今还把沈鸿杀了,此事若是让旁人知晓,不管是大师哥还是六弟,只怕都会欲杀之而后快。”说到此处,暗暗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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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节)别闹
胡泊然自责道:“霜霜,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
陆梦霜摇了摇头,看向沈鸿的尸身,说道:“所幸此人应该也是碰巧乱闯,趁着眼下灵应峰上绝不可能有外人。”陆梦霜说着环视四周,继续道:“不过在此处却是有些怪异,若是回头引得其他师兄弟前来便不好了,这样吧。胡郎。”
陆梦霜说道:“辛苦你一下了。将其背负回清霜居,我们在那左近将其火化,随后将骨灰顺着山溪洒下便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回头襄鹤居的人发现自家老板不见了,我等就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料他们也不敢怀疑到我们头上,谁知道这生意人在外都得罪过什么人呢。”
“霜霜说的极是!真是冰雪聪明。”胡泊然应着,随后二人便依陆梦霜所说,将其尸骨带回火化,并在那之后抛洒入了山溪流水之中。
入夜,陆梦霜所受之内伤在凌慕予丹药助力之下已无大碍,更何况其本身内功底子便极扎实,当时若不是恰逢房事之后,也不会如此轻易便输给沈鸿,反倒是胡泊然所受那一脚颇为严重,在那之后又动手偷袭沈鸿,虽有灵药协助,可胡泊然武功低微,并不能很好吸收其药性,因此还需陆梦霜从旁辅助一二。
“好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慢慢静养,急不得了。”陆梦霜以氤氲紫气助胡泊然运转两个周天后,缓缓开口说道。
胡泊然此刻已觉胸口胀痛大为减轻,便回身搂向陆梦霜,可谁知陆梦霜竟出乎意料的避开,胡泊然这才发觉陆梦霜之脸上,担忧之色甚为明显,似乎其中还隐隐有着三分惧怕。
“霜霜?”胡泊然语气温柔地问道:“你这是?”
陆梦霜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有些害怕,觉得这清霜居竟有些阴冷了。”
胡泊然知道陆梦霜是因白日之事而忧心,她与己不同,本是玄门七士中极受师兄弟照顾敬爱之人,虽被己说动,与己私下结为伴侣,可
因此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重,原先其沉溺于软玉温床与甜言蜜语之中,尚不如何在意,可经历今日沈鸿一事,其内心或许便会有所动摇甚至后悔。
“不可。”胡泊然心道:“我好不容易攀上这条意外之喜的线路,眼看眨眼间便可复仇成功,岂能在此处出岔子。”
胡泊然拉着陆梦霜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之上,说道:“霜霜,不如我们下山游山玩水,散散心如何?这四海八荒的壮阔山河,总有一方足以让我俩逍遥自在的地方。”
陆梦霜一愣,随后疑惑道:“你是说?下山?”
“对啊,下山!”胡泊然说道:“你既然都说了,觉着清霜居住着不舒服,那我们所幸一同下山,你放心,这一路上无论在哪,我都会尽全力把你照顾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
“可是这种时候,”陆梦霜迟疑道:“游山玩水这种理由,可不好出去啊。”
“我的霜霜宝贝儿啊,”胡泊然轻轻抚摸着陆梦霜的冰肌玉骨,笑道:“旁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莫非已 ?”说着二人便打闹调笑在一起,引得软床“吱吱”响动。
良久,胡泊然正色道:“不闹了,我是说真的,霜霜,我想带你下山,你看如何?”心中颇为得意地想道:“就你这种外表清冷,内里其实对外界十分恐惧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武当山你的地盘我都已将你玩弄于鼓掌,等下了山之后,还不收拾的你对我唯命是从。”
胡泊然对这个江湖所见不多,但若论对付小姑娘,又或是男女情爱这方面的事,一旦揭穿进入陆梦霜所隐藏的内心,那只怕十个清霜子也不是一个胡泊然的对手。
陆梦霜此刻羞红着脸,神色迷离,似乎还未从之前的快感之中所脱离出来,听了胡泊然的话,语气疲惫地说道:“我,我自然也是想与你出游的,只是。”
胡泊然此刻内心已有一一箭双雕,一举多得的计划,于是将唇贴到陆梦霜
的耳畔,还未开口说话,已引得陆梦霜娇羞连连,说道:“别这样,痒。”
胡泊然抓住陆梦霜的双手,按理来说,以陆梦霜的修为轻轻调动些内力便即可挣脱,可此时却是如中了迷药一般,任凭其摆布。
“别闹,听我说!”胡泊然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自带一种魔力,令陆梦霜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一段只有二人才可听见的话语。
清霜居内,红烛摇曳。陆梦霜听完胡泊然的计策之后,似是有些犹豫,说道:“清溪师兄对我也是有过大恩的,我能拜入武当有如今之成就地位也全是因为他,如此这般对他,不太好吧。”
胡泊然继续引诱道:“如此,方显真切,而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再说了,这只不过是演场戏罢了,对掌门师兄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陆梦霜还欲再说些什么,身体却已被胡泊然那不规矩的双手弄得越来越热,当下也不再想说什么拒绝,只听得“嗖”的一声暗器破空,原来是陆梦霜已打灭的烛火,清霜居内,再也不闻交谈之声,只有那道道**之音在这一方天地间响动。
次日,还未过正午,玉华集中的居民便从前往武当山上香的香客那,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武当一弟子与上山进香的百姓不知为何发生了冲突,按理来说这种事也并不算大,一般依律惩治了就是,结果那名弟子竟胆大妄为的不服管教,甚至在掌门亲至之后,顶撞掌门,清溪掌门大怒,宣布将其人逐下武当山。而事情最为意外的部分出现了:前任掌门门下弟子,玄门七士之一的清霜子竟为这人出面与掌门发生争执,并在那之后,一气之下离开武当,自此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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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节)慕容
此事已成为玉华集街头巷尾不少人之谈资,甚至就连当地最大的酒楼襄鹤居中的食客,十有**也都在谈论此事。玉华集乃离武当山最近之乡镇,其居民百姓基本都是上过武当山的,对真武观内各位道长如数家珍,但犹豫缺少更为具体的细节,各人也只能是根据自己之推论,胡乱猜测着,其中意见相左者,难免又有一段争执。襄鹤居也因为这些言论争执,今日之酒菜,卖的格外的好,店里伙计看着此等景象一边忙碌着,一边心中暗暗为自家掌柜的可惜:“掌柜每次出外都从来不与我等说,这次也不知去哪玩了,真是可惜,平日里掌柜可是最喜听武当的奇闻轶事的。”
六月,月末,东越宁海镇。
“望江南远路,起经雁,风岚苍。此水墨画疏,雕梁雅物,十里红妆。饰扬。清湫野鹤,点百类、千亩神农尝。缘是前童东浙,儒文古韵清商。”
郊外路上,正有一男一女结伴同行,看着皆不过二十岁左右,其二人衣着华贵,自成气度,其男子身材高大,看着器宇轩昂,却奇怪的跟在那女子身侧,似乎二人之中做主者乃是那身材高瘦纤细之女子。
而这半阙词亦是女子吟出,那男子听罢,满是不解,于是问道:“姐姐,你这念得是什么鬼东西。”
那女子听后,笑骂道:“恰卵(蠢材),我的傻弟弟。”原来这二人却是姐弟,而其二人之言语亦带本地口音,想是本地百姓,看这衣着,应是出于豪奢之大户人家。
只听那姐姐继续向弟弟解释道:“这半阙木兰花慢,乃是是前段时间,家里招待的那些个落魄士人里其中一人所做,写的是他自来宁海之后,游览本地大好山水之后有感而发,其中暗含了几处他所观之景。”
那姐姐在这时,好似极有耐心,嘴上虽骂着弟弟笨,但慢慢给自家弟弟解释道:“前童小镇,十里红妆,野鹤湫,还有山后那千
亩药田等等这些,你不是都见过且自小玩到大的吗?”
如此说后,那魁梧的弟弟方才恍然大悟,回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之前听姐姐念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能听出熟悉之感,看来我这弟弟还不算太笨。”那姐姐一边夸赞着自家弟弟,一边又颇为可惜道:“词是好词,遗憾的是,只有一半,那读书人说剩下一半,当日是无论如何想不到了,来日若有灵光一现之时,定来此补上遗憾,说完便离开了。”
“这等游学士子,往往一别,便再无重逢。”那女子叹道:“这遗憾想来也只能存在终生了。”
“姐姐莫非喜欢那书生?难不成那书生长得英俊非凡?”那弟弟似乎也是快人快语,姐弟二人间感情也是极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找打。胡说,姐姐怎么可能什么都没了解,就去喜欢别人?”那姐姐扬手欲打,刚一抬手,余光却撇到远处路上同样有一男一女二人,虽相距甚远,除非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然想是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但既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出手教训自家小弟了。于是,冲着远处二人抱歉一笑,对自家弟弟说了句:“等归家再好好收拾你,你我就别在这讲白搭儿(闲聊)了,被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便拉着弟弟走了,路上兀自在想着:“我莫非真的喜欢那位公子?不会不会。不过,他长得倒是的确好看。”想到这里,已羞红了脸。
远处那对男女看着这姐弟俩远去的身影,男的笑道:“霜霜,不如我们就去那姐弟俩所说的什么前童小镇、十里红妆、野鹤湫等地逛逛,看来是不是真的如其所说,如此之‘遗憾’。”
一旁的陆梦霜点了点头,其与胡泊然下山已有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内,胡泊然带自己游山玩水,自己跟在其身侧只觉幸福,对于去哪倒是无所谓,只听其安排就是了。
二人
于是便向当地人打听路径,在左近游览,累了便寻地休息,热恋伴侣,情话自然缠绵,当是好不快活。直至几日之后,方才折返。
这一日,胡泊然与陆梦霜进入宁海镇,只见其作为附近远近闻名的海滨小镇,其街市也是十分之繁华,加之今日便是那七月七的乞巧佳节,道路两旁虽称不上是车水马龙,倒也有种别样的热闹。
如此人多眼杂之地,保不齐身边便会有江湖人士。因此胡泊然此刻已依约改换了称呼,指着前方一处几乎比周遭建筑高大了一圈的塔楼说道:“师姐,想来你也累了,不如我们就在此地随便歇歇脚,吃点东西如何?”
胡泊然所述之随便,自然不是真的随便。他这一路之上看似或有意或无意的安排,无论是游山玩水又或是食宿,皆是自己用心研究之后的精挑细选。因此,自离开武当山开始到如今,陆梦霜皆可以说是过得如同公主一般的生活,被其伺候的是舒舒服服的。
武当弟子向来崇尚节俭,因此胡泊然虽并未如何奢侈花费,但陆梦霜与其所过生活已然相较于之前是舒服许多,因此心中愈发觉得自己选定胡泊然为终身伴侣一事乃明智之选,起初,遇到事情需要决定,胡泊然还与陆梦霜商议,待得后来,基本二人之行程等事皆由胡泊然全权决定负责,陆梦霜已对其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陆梦霜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便随着胡泊然进了这家造星奇特的高大塔楼,只见其塔楼门口招牌上书二字“万象”,此正是宁海镇中最大之酒楼——万象楼,同时这万象楼更是宁海镇上之显贵慕容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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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节)心满
陆胡二人入门,自有殷切之小厮上前招待引领,那小厮见二人穿着考究,胡泊然更是出手阔绰,而二人神情举止有甚是亲热,当下便认定了这是哪一家的富家公子携其夫人出游过这乞巧节,“这样的主岂有缺钱之理,自然是怎么奢华考究怎么安排。”于是便径直带着二人来到塔楼中上层最好的位置安排坐下。
说来也怪,这塔楼周边街市颇为吵闹,但陆梦霜进入此地后,只觉扑鼻而来道道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香气,待上到高层之后坐下,远眺楼外景色,只觉清风拂面,更是舒适。
胡泊然笑着陪其坐下,紧接着便有专门的服务伙计前来询问:“这位大爷,这个位置可还满意?”
胡泊然点了点头,说道:“此地风景绝佳,远眺即可看见海浪树影,看来你们老板很会选地方啊。”
“客官说笑了。”那说起自家店铺,这小二真可谓是滔滔不绝:“说起这万象楼,那可比我们这万象酒楼悠远长久的多了。这万象楼不知是哪年哪代便矗立于此,虽通体为木制,但却不知是何神奇之木,不惧潮湿干燥,亦不怕蛇虫鼠蚁,反而自带一股独特草木香气,天下之大,只怕独此一家。百年前,本地大善之家,慕容世家将其盘下,保留塔楼之本身,花费近十年,不知耗费多少财务,才将其改造成如今之万象酒楼。”
店小二在这说的绘声绘色,陆梦霜似乎也对这等奇闻轶事颇有兴趣的样子,反倒是胡泊然在一旁神色游离,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鱼目前辈所制定的计划,我也算完成十之**了。而且原先梅庄大会之时,还有意外之喜,与五岳剑派的令狐前辈搭上了线。而此时此刻,陆梦霜对我不说百依百顺,至少也算是绝对信任,可我却丝毫没有觉察出他武当所做之任何恶行,看来他武当派对这些事果然是讳莫如深,我若是直截了当的问出,怕是会引起陆梦霜的怀疑,打草惊蛇,可如果不这样,我又该如何旁敲侧击呢?”
“胡郎?
胡郎?”陆梦霜的话将胡泊然从原先的思索状态下拉了出来,只见此刻店小二已闭嘴不谈,陆梦霜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胡泊然笑着摇了摇头,同时桌子下面轻轻握住陆梦霜的手,捏了捏,表示自己无碍,只是说道:“没啥,这位小二哥讲的太过绘声绘色,令人心生向往,不禁走了神。”
“谢这位爷夸赞。”那小二也是会说话的,道:“不过小的可是受之有愧,真正绘声绘色,能说会道之人就在下面坐着呢。”
“哦?那是何人?”陆梦霜好奇地问道。
小二抱歉道:“还请两位容小的先卖个关子,估计一会就该开讲了,到那时,二人自知,反正包管不会令两位失望就是。”
小二说着,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对胡泊然道:“你看我这没用的东西,你说起闲话来就没完了,差点都忘了正事,不知两位想吃点什么?本店天南海北,各种食材,飞禽走兽,海河珍鲜,应有尽有,只有两位想不到,没有本店做不出来的。”
胡泊然听了,说了一句:“口气倒是不小。”便向陆梦霜请示道:“师姐,你来决定吧?”
陆梦霜却是乖巧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安排就好。”
那胡泊然听后,说了句:“多谢师姐。”便转头对店小二吩咐道:“虽然你口气大了点,可毕竟之前说话也算有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想一想啊。”
“鹿肉脍炙双品,鲤鱼脍,烤肉双吃,野雉羹菰米饭,然后再来份桃肉蜜饴就是了。”
那小二候在一旁,一边不住点头,一边心里默记,待胡泊然说完后,便问道:“今日乃乞巧佳节,两位不妨一醉,可需来点佳酿助兴?”
胡泊然心中一喜:“酒后吐真言,待酒醉之后,降低防范。到那时再问,想来事半功倍。”于是问道:“哦?你这店中都有何酒?便称佳酿?”
那小二自信回道:“中原各大名酒以及西
域塞外佳品皆有,不过两位既然来到此处,那必须得尝尝本店的特色土烧——‘心满醉’。”
“既如此,那就看着拿上来就是。”胡泊然说后,看向陆梦霜问道:“师姐,今日高兴,不如喝两杯如何?”
陆梦霜自是没有意见。那小二应了声:“得嘞,客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便下去准备了。
这边胡泊然与陆梦霜继续闲聊着,不多时,酒菜果然齐备,品尝之后,却如小二所述,这万象塔楼之酒菜名不虚传。
二人喝酒吃菜,好不快活,恰在这时,胡泊然却听到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各位武林同道,江湖上的好朋友们,欢迎今日来此捧我吾知的场子。”
原来那小二先前所说之“绘声绘色”者,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吾知无不知”。这位先生云游四方,见多识广,以说书为生,今次也是巧,恰在乞巧佳节于这万象楼摆摊说书。
胡泊然听到这句话,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似是想起了过去自己在湖州的快活日子,紧接着心里便涌上了弄弄的复仇焰火:“他武当派害得我家破人亡,此生我胡泊然定倾其所有,将武当全派其踩在脚下。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陆梦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说起来,醒吾楼是她第一次见到眼前意中人的地方,但此时她还是对其毫无兴趣,甚至一直到回武当后打心里也是极其瞧不起对方,可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将自己视作天下最好的珍宝去呵护宠爱。“陆梦霜啊,陆梦霜,若是早知此人乃你今生良配,当时是否会对其好一些?”
二人各怀心事,倒是对底下吾知之所述有些充耳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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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节)晦望
这时,只听得一道轻快迅捷的脚步之声,来者武功虽不甚高,但似是故意卖弄,从楼梯上来之后,特意从所有人包括陆胡二人的桌前穿行而过,带起阵阵小风,随后来到了陆梦霜与胡泊然斜对面的那一桌坐下,旁人这才看清此人形貌,原来是一年轻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衣着华贵,便是当初在醒吾楼时的胡泊然与其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刚一坐下,立刻便有数名万象塔楼之仆从小厮蜂拥前去伺候,相比于之前胡泊然二人的待遇,几乎可以说是阔气之极,天壤之别了。
“峨眉派的身法?”陆梦霜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看着胡泊然望过来的疑惑眼神,解答道:“步法虽精,但其人脚步虚浮,且颇多无用之卖弄,料想此人武功平平,不足为虑。”陆梦霜如此说,自然也有其道理,峨眉派的净月净白之流先前梅庄大会上也有交手,相比于在武林中逐渐大放异彩的玄门七士,峨眉这一辈中的弟子,除了程雨溪表现异常优秀之外,其余各大弟子,也基本只在正常范畴之内罢了。
话虽如此,胡泊然听到峨眉弟子之后,心里便已然打起了精神,适当减少了与陆梦霜的亲昵表现,也是担忧若是令其他武林人士看出端倪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胡泊然看原先对自己二人十分殷勤的那名小厮,此刻也上赶着去拍那位的马匹去了。不禁疑惑道:“师姐,按理来说,峨眉男弟子本就稀少,就算有大多也并不能习得派中最为精妙的武功,地位也较女弟子为低,况且武林各大名门正派皆尚节俭,反对铺张。这男子武功平平,为何在此所受之待遇却如此非凡?”
按理来说,依着陆梦霜的性子对这等事是丝毫不会在意且思索探寻的,可如今已然不同,她心中既已把胡郎当做此生挚爱,其所问,自己必然有所答。况且胡泊然一说之后,她仔细一看便也发觉其中有些不对劲,这万象塔楼未免对其太过
殷勤了些。
于是在脑海中仔细思索后,便道:“峨眉派男弟子大多地位低微这倒是事实,不过当然也有个别意外,此人年岁与形貌特征倒是有些像是峨眉的晦望。”
“哦?还请师姐赐教。”胡泊然恭敬说道,也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陆梦霜现在再来看胡泊然的这一套恭敬,与最初二人相遇时虽大体不差,但其心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说道:“六弟他与峨眉派的程师妹乃青梅竹马,自小相交,对峨眉也比较了解。我这也是听六弟提过一些,具体如何倒也不是如何清楚。”
“若说峨眉这一代弟子中地位最高者,放在十年前,自然便是程雨溪,其无为掌门唯一关门弟子之身份,几乎可以直接判定为峨眉少掌门也不为过。”陆梦霜慢慢解释道:“但随着无为神尼的离世,掌门之位由其师妹无晦师太接过后,程雨溪之地位便变得有些尴尬,除了无为身边的两位剑侍依旧对其毕恭毕敬之外,其余人等多多少少已不再如原先般敬重。而无晦师太门下,按理来说,净月净白等人承其衣钵,也最被器重,但无晦师太平日里最宠爱者,乃是一男弟子,名曰晦望。据说乃是无晦师太哥哥的孩子,无晦师太的家人都已离世,只剩下这个侄儿,自然是颇多宠爱。因此,这晦望在峨眉金顶之上,虽说悟性一般,武功平平,但却无人敢不给掌门面子,得罪于他。”
“原来如此。”胡泊然点了点头,心中自有一番盘算。接着道:“可那是峨眉金顶,此处地处东南,离巴蜀四川之地的峨眉相距数千里,并非峨眉的势力范围,这店主何必如此巴结,难不成是想与峨眉结交?还是说这慕容世家一向想与中原各大门派搭上关系。”胡泊然想起自己原先也是费尽心思想结交武林人士,于是便觉得慕容世家此等行为应该与原先的自己目的大致相同。于是低声笑道:“师姐,若是把你清霜子的身份亮出来,这姓慕
容的老板只怕会比对待晦望还要恭敬三分的巴结你。”
陆梦霜轻笑一声,答道:“那是自然,他晦望只不过借了他姑姑的声名罢了,而我玄门七士,我清霜子的名号可是自己实打实打下来的。”
二人交谈之间,那楼下书台上的吾知似乎已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讲述,休息之后,开始了今日的第二场,只听其说道:“在座的各位看官,想必这其中有不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那些江湖上的大事小事,打打杀杀估计有些客人平日里也听的有些厌烦了。加之今日恰是乞巧佳节,我们就不说那些正邪相争,行侠仗义,让老朽给各位谈谈江湖上的风月八卦如何?”
“好!”吾知此言一出,果然引起一众人士的叫好之声。
只听其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只谈些家长里短的儿女情长,那未免把我吾知这块招牌无意间与那些普普通通的无趣说书者放在一块了。我吾知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岁,全靠大家帮衬,给面子,给了个‘吾知无不知’的名号,因此,哪怕就是说风月八卦,小老儿也得找那些名动江湖的人物说说。为此,若是得罪了某些江湖上的好朋友,还望见谅。”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便有看热闹起哄者说道:“吾知先生放心大胆的说就是。”“还有什么江湖人,是吾知先生不敢提及的?”“当年令狐盟主与其夫人‘紫霄寒霜’的恋情故事吾知先生都可讲得,还怕别人作甚!”
“说的也是。”吾知轻捻胡须,说道:“若是那人或是那人的亲朋好友真因此事与我小老儿计较较真,反而有失他们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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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节)结账
“听前辈这意思,此人不仅江湖地位了得,而且交友广泛,绝非孤身一人?”底下立马有聪慧者询问,此言一出,更是哗然,下面人哄闹非凡,皆在猜想能让吾知谨言,还会有风月事的成名者会是何人。
“哦?”那边晦望摆摆手,让身边小厮散开,说道:“这倒是有趣的紧。”
吾知点了点头,手一指,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不仅这位女侠的名头在江湖上十分响亮,其同门师兄弟的名号更是在这半年多来鹊起,可谓天下扬名。”
“哦?是女的?”“是女的?”底下人纷纷小声议论,而吾知此刻却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这位女侠不仅位列武林四大红颜侠女之一,更是武当派前任掌门松风道长的高徒,其兄弟姐妹,即玄门七士一干人等中的萧允、凌慕予等人这半年多来更是搅动了整个武林风云。”
吾知话说到这里,底下人基本皆已猜出此人身份,接下来的反应或小声惊呼不敢相信,或噤若寒蝉,似是不敢得罪武当。
“没错。接下来,我所说的风月趣事的主人公,便是玄门七士中的清霜子陆姑娘。这位陆姑娘前些日子可着实做出了些惊世骇俗之事。”吾知轻笑着说道,似乎语气中便能听出对这位清霜子极为轻视,“这事估计过不久便会传扬在整个武林之中,不过今日还是先由小老儿我随意说来,让各位一睹为快。”
胡泊然此刻见陆梦霜脸色阴沉的可谓是真的冷若冰霜,但他心中自有一番盘算,自然不想让此事闹大,于是连忙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陆梦霜的手,强行让其冷静下来,然后说道:“师姐,切莫冲动。这吾知老儿若是真敢说出什么侮辱师姐的话,作师弟的第一个不答应,一定和其拼命!”
那吾知的铺垫与内容已达成甚至大大超过了其心里预期,此刻万象塔楼上的几乎全部客人皆是屏息凝神,翘首以盼其继续说下去,甚至就连那
峨眉的晦望也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看着吾知。
吾知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大概不到一个月之前,有上武当山进香的百姓因些许小事,与武当门下的一名子弟发生了冲突。而这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玉箫子替师收徒带入门下的,而后又听闻玉箫子安排清霜子陆姑娘负责教导这名弟子。”
“其实按理来说,武当门规森严,此等小事依律惩治了便是,结果那名弟子竟胆大妄为的不服管教,据说还顶撞了松风掌门。”吾知缓缓说道:“熟悉武当派的好朋友们想必知道,此等情况,严重者必然是会被直接逐出师门,从轻发落也至少是不知多少年的后山面壁。而负责教导其人的清霜子只怕也难逃干系。”
吾知一番话,引得底下听众不住点头,有人道:“确是如此,武当自百年前冲虚道长那一代起,便是门规森严,向来赏罚严明。”
“听闻清溪掌门当时大怒,立时便宣布要将此人逐出武当。”吾知说着话锋一转,道:“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那边对清霜子还并未处理,这位陆姑娘竟直接当着众多师兄弟的面与掌门人发生争吵,并在那之后,也负气出走了。”
吾知说着,挺直了身子,对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小老儿来时恰巧路过武当,听闻冰弦子等人回山后听闻此事,也是十分羞愤,与松风掌门商量后,武当派已昭告江湖各同道,这位清霜子陆姑娘陆女侠以及那位违背门规的弟子,奥,这名弟子叫做胡泊然,这二位自下山之日起,无论在外做出任何事情,皆与武当派无关,无论旁人想要对其二人做什么,也不用顾虑武当,武当上下皆会袖手旁观。”
吾知话刚一说完,这边陆梦霜已然重重一掌向桌上击去,引得左近之人纷纷侧目。
那胡泊然对陆梦霜低声道:“师姐切莫生气,那无知老头不过是转述了掌门他们的命令,你在此暴露身份跟他较劲
也是于事无补,毫无作用。”
陆梦霜俏脸一寒,说道:“这老儿辱我,你不立时帮我出头就算了,竟还说出如此话语!”
胡泊然连忙赔罪道:“霜霜,冷静。一切交给我处理好吗?你若是在此地,此情此景之下对那老儿出手,那云云众口只怕就真的误会咱俩,就真的说不清了。如此,反而是帮了南宫师姐他们。”
胡泊然提到这些,陆梦霜才暂且作罢,而此刻原先那些被其动静吸引的人也都转过头来不再看他们,因为因为吾知的话而震惊拍案的人并不在少数。
吾知继续说道:“小老儿曾与武当的神机子凌慕予凌老弟有些交情,可谓是忘年之交,小老儿对凌老弟是十分敬重的。天下之人观眼下这一辈的青年俊秀,要么是令狐兄妹,要么是崆峒掌门,又或是玉箫子等人,可在小老儿眼中,凌老弟之才华能耐丝毫不在这些人之下。而之前与凌老弟的几次交谈之中,可以听出凌老弟对自己这位陆师姐是十分之尊敬。”
吾知哈哈一笑,说道:“所以这就更令小老儿好奇了,那位胡泊然胡小弟是长得如何貌比潘安,能迷得清霜子神魂颠倒,做出此等荒唐之事贻笑武林。”
胡泊然那边听了这话,几乎是吓得魂飞天外,他连忙握住陆梦霜的手,在其发作之前,低声道:“师姐,此人辱你太甚,我俩现在就去想个办法,让这厮付出代价!”接着便扬手把小二唤了过来,说道:“结账!”
“客官吃的可好?”那小二陪着笑脸,想了想之后,便道:“客官,一共是三百三十六两七钱,您给三百三十五两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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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节)万年
胡泊然正欲从怀中掏出银两,听了此话,先是一愣,脸上似有慌张之色闪过,紧接着便是立刻拍桌而起,一只手前探攥住了小二的衣领,厉声喝到:“你这贼厮,讹钱讹到小爷头上了,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我们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胡泊然这一番动静,虽然不大,可说小倒也不小,虽说别的楼层的客人依旧还沉浸在吾知的讲述之中,可胡泊然这层附近的其他客人,包括那位峨眉派的晦望,皆纷纷侧目,静静看着这一场“闹剧”,而那晦望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三分不快,显然是为胡泊然打搅了他的“享受”而气恼。
那小二虽被攥住了衣领,处境危险,可这万象楼之人,又岂有那胆小无能之辈,只见其脸上并不见多少忧惧之色,同时也并未与胡泊然争吵,反而依旧还是那一副笑脸迎人的说道:“这位客官,您说笑了,小店乃百年老店,历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客官若是对小的有任何不满,自可直言,但若是说本店讹钱,这个说法就有失偏颇了。”小二说到这里,只觉胡泊然的那只攥着自己衣领的手又紧了一些,看着离自己喉咙不过半寸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喉咙直接捏断,心中也是打起了鼓,说完这些之后,身子也是微微发抖,额上冷汗直流。
胡泊然听了,不怒反笑道:“笑话,就这普普通通的三菜一饭一甜点,你要我三百多两银子?真当小爷我没吃过饭是吧?”
“客、客官您误会了。”那小二此时说话已微微发颤,但仍是逻辑清晰地说道:“客官您说的不错,那区区的一些饭食,虽是我万象楼大厨倾心制作,但也就只需要三十六两七钱而已。”
胡泊然点了点头,这个价格虽说也比一般酒楼稍贵一些,但考虑到万象楼的招牌与名头,倒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这时他便轻轻松开了小二,接着反问道:“那你多收小爷我额外的三百两银子是何意?”
那小二见胡泊然态度转
和,且放开了自己,心中也是大定。于是接着说道:“可客官您二位还要了两瓶本店的镇店佳酿‘心满醉’,”小二说着,拿起桌上的两个造型十分风雅的酒壶晃了一晃,然后说道:“客官您这第二壶虽还剩大半,但毕竟已经是开过了的,这‘心满醉’作为本店镇店佳酿,也是明码标价,一百五十两一壶。两壶三百两,加上饭钱一共三百三十六两七钱,您给三百三十五两就行。”
小二又是把之前的说了一遍,可这次胡泊然却没有冲动地将其攥住拎起。
始终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的陆梦霜此刻也是不可置信的询问道:“这酒的价格竟如此昂贵?”陆梦霜自小在武当长大,武当历来清贫节俭,饶是师兄弟们对她照顾有加,百多两银子一壶的酒也是第一次见。
“听见没有?”胡泊然骂道:“连我师姐都发出质疑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乱说话,企图讹诈?”
“说的是什么屁话!”那店小二还未开口,这边晦望却是直接站起,结果旁边小厮递上的热手帕,随便擦了两下手,将帕子向地上一扔,冲着胡、陆二人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道:“哪里来的穷小子,吃不起就别再这丢人现眼。”
晦望走到近前,摆了摆手,让那小二退下,那小二见是晦望大爷,自然不敢违拗,满脸感激的下去了。
只听晦望说道:“这万象楼,爷就算来的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这‘心满醉’少说也得喝过百多壶了,向来就是这个价格,公道的很。”晦望,说着也不正眼瞧着胡泊然两位,就这么态度嚣张的站在那里。
“你!”胡泊然本欲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重新吞了回去,他此行花费已然不小,之前离开砚青镇时所变卖的散碎银两,基本都悉数投入了进来,而此刻身上也仅剩两三百两银子,连这顿酒菜都是付不起。
“师姐。”胡泊然回头低声对陆梦霜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此行确实没带
这么多银两,要不师姐你先走,我在这跟他们交涉想办法。”
此刻楼下又是一片叫好之音,看来客人们对吾知所述的清霜子之“风月情事”颇有兴趣。而一旁有站在栏杆旁望着楼下的小二对身边人低声说道:“可精神着点,大小姐回来了。”另一人低声询问道:“大小姐怎么有空来这的?哦,对了。肯定是为了这‘吾知无不知’来的,今日可是吾知最后一场,若是错过,再想看到只怕就难了。”“嘘!噤声。”那看着机灵点的小二指了指胡泊然这边,另一人也是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
陆梦霜心中微微烦躁,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那边的晦望见胡泊然举动,心中已然猜了个**不离十。晦望正准备反唇相讥,目光却是一瞥,落到了一边的陆梦霜身上。这一眼可真可以说是一年万年,陆梦霜今次穿着一身白色素雅衣裙,虽不多么华贵,但料子与设计却是极好的,再配上此刻她那眼角微微含怒的表情以及本身的清冷气质在与胡泊然在一起后,慢慢改变了些许,反而有一种别样但令人陶醉之感,真可担得上“绝色”二字。
晦望生来可谓阅女无数。但却从未见过如陆梦霜般这等女子,心中不免想到:“那传闻中的‘若星梦溪’只怕也不过如此了。”于是一个大胆且邪恶的想法便在心中生成。
晦望心中计议已定,当下便又是改换了一副嘴脸,朝着一旁的小二说道:“这一桌客人的钱算在我账上,你们下去吧。”
伙计店员自然机灵,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有人付账便可,其他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们不敢,也不想去了解。于是,纷纷点头应允,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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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节)正娶
这胡泊然自然不知晦望之前那一眼后的盘算,心头对这晦望前倨后恭的态度也是十分不解,不过心里想道,有清霜子陆梦霜在自己身后,这晦望不过乃一纨绔,又有何惧。
晦望待伙计侍从们全部下去之后,向那边陆梦霜轻轻一躬,赔礼道:“伙计们无礼,惊扰姑娘了。”陆梦霜却是看也没看,只是冷哼一声,便要起身。谁知这一声在晦望看来,更是犹如聆听天籁,他连忙拦在二人身前。
陆梦霜见有人挡路,心中之前已因楼下吾知一事搞得烦闷之极,便要抽出伞刃动手,而与她相处多时,早已把她全身上下包括性子摸得透透的胡泊然自然知她心思,将手搭在了陆梦霜握着伞柄的手上阻止,并低声说道:“霜霜,莫要焦急,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陆梦霜此刻心中对胡泊然之前的行为已有些许不满,可这句“霜霜”一听,却是又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欢愉”,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做了下来。
胡泊然安抚好了陆梦霜,这才向晦望询问道:“这位兄台,主动替我们把银子付了又拦住去路,究竟何意?”
那晦望之前见到胡泊然搭在陆梦霜纤纤玉手上的脏手,真是恨不得直接将胡泊然的手剁掉,可他毕竟平日里在自己姑姑面前向来表现的毕恭毕敬,因此这点涵养还是有的,于是并未发怒,反而说道:“请客吃饭,拦住去路,如此明显的事哪有什么何意不何意,自然是想与二位结交啊。”
“哦?”晦望的这个说辞,倒是有些超出了胡泊然的意料。
晦望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还请姑娘稍候,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胡泊然想了想,回头看向陆梦霜,陆梦霜此刻已被楼下的叫好之音弄得几乎崩溃,台下的每一阵喊叫在她听来都是对自己的嘲弄,玄门七士清霜子过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因此,台下声音愈打,她便越是想早早离开。
泊然自然看出了陆梦霜的心思,可最终却还是说了一句:“师姐稍候,我与其说两句话就来。”便转身跟着晦望进了转角的内室。
晦望待胡泊然坐下之后,便道:“阁下果真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在下乃峨眉派弟子晦望,当今掌门人无晦神尼的亲侄儿。”
晦望的身份胡泊然早听陆梦霜讲过,此刻倒也并未有多少惊讶,而他的反应却是在晦望的意料之外,过去每每他与旁人袒露身份,旁人要么惊讶,要么便是直接上来恭维,如胡泊然这般冷淡的反应倒是少见。
“阁下莫非不是江湖中人?”晦望如此问道。
胡泊然答非所问地回道:“学过几年粗浅功夫而已。”
晦望这才暗暗点头,心道:“这就是了。无名小卒不知峨眉无晦神尼这几个字的分量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这样一来,反而更加好办了。”晦望于是问道:“阁下师从何人?那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是?”
胡泊然本着言多必失的想法,只是说道:“是我的师姐。师父已然离世多年了。”这两句话倒并非虚言,胡泊然乃由萧允替师收徒拜入武当,说起来,那名义上的师父松风道长确是早已离世。
“原来如此。”晦望并未多想,心道:“这种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人,不知跟着什么野师傅学了几年武功就出来闯荡江湖了。到时候,我只需随便露个一手半手的,那还不将其迷的神魂颠倒的。”晦望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不过万万没想到的事,乡野武夫竟能培养出这等超凡脱俗,犹如仙子一般的弟子。若不是让我遇到,只怕不知还要蒙尘多久,嘻嘻。”
胡泊然看着晦望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厌恶之感,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晦望兄还有何事?若是没事,那就等下次有缘再会吧,我师姐身体不适,还需尽快离开才好。”
“哦?令师姐是病了
还是有不开眼的伤了她,哪里不舒服了?”晦望语气之中,仿佛甚是关心。
胡泊然见晦望之反应,心中已然猜了个大概:“原来这小子是见了霜霜的花容月貌,有些心猿意马,心里去想那些肮脏龌龊之事了。”胡泊然心里倒是并未有什么气愤之意,反而在想如此机会,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毕竟“峨眉掌门亲侄”这个名头身份,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于是胡泊然欲擒故纵道:“这,就不劳晦望兄操心了,你我山水有相逢,在下告辞了。”说着,拔腿欲走。
“慢着!”晦望见胡泊然欲走,低声阻喝,然后便纵身拦在了门前,说道:“依我看,阁下也是个爽快人,那我所幸与你摊开说了吧。”
“你师姐有福了。半大爷看上她了,准备明媒正娶,三六九聘的让她成为我的夫人。先不要着急,或许对你们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不明白我的身份,这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晦望好心地给胡泊然解释道:“你们既然学过几年武功,那也算半个武林中人了,巧了我也是,不过我们峨眉派的武功和你们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能一概而论。这么给你说吧,如果说五岳剑派是现在江湖上的皇上,那我们峨眉就是皇上最亲近的王爷,我作为掌门姑姑唯一的亲后辈子侄,我就是小王爷。”
晦望越说越兴奋,道:“这下你明白了,你师姐能嫁给我,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而作为师弟的你,当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让我峨眉派随便几个师妹指点你一两招我峨眉的精妙武功,你就能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终生受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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