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婚礼（中）
奥莉薇娅的动作很慢，也很仔细，从镜中看去，露娜却是眼眶有些发热，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有种即将要离开家的不舍感觉了。
自此后，她将冠上别人的姓氏，也将成为一个全新家庭的女主人，尽管这个还未成型的小家，如今满打满算似乎只有两个人。
尽管奥莉薇娅有意放慢了速度，但露娜的发丝，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打理完毕了，她轻轻附身，在女儿头顶落下一吻，喃喃道：
“要幸福呀！”
话落奥莉薇娅便微微扬起了头来望向屋顶，露娜眼眶也红了，却是同样没让泪水落下来，只是勾起唇角望着镜中的自己，似是在应承母亲，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我一定会幸福的。”
“傻样！”奥莉薇娅见状不禁破涕为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女儿滑嫩嫩的脸，从苏西的手中接过的披纱来，帮露娜一点点的别在了头上。
等把女儿彻底装点完毕，奥莉薇娅拉着露娜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不妥了，这才拉着露娜走向了门边，自有侍女帮母女二人打开房门。
门外，走廊中已经燃起了火把，塞拉斯一身只有在参加庆典时候才会加身的国王专属华服，早已带着人等候在了门外。
随着房门的开启，父女俩的眸中相继映出了彼此的身影。
露娜拉开裙摆，对着塞拉斯屈下膝，喃喃唤了一声：“父亲。”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不用父王去称呼自己的父亲，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了，但今日，她就是不想把这个人当做王了，她只想他是她的父亲。
“诶——”塞拉斯一怔之下，露出了一个露娜从不曾见过的傻爹笑容来，拖长了调子应了，才探手紧紧抓住了女儿的手，把露娜拉了起来，却是再不松开了。
国王身后，被他亲自相邀请来，陪他一起给女儿送嫁的霍华德和卡罗尔，双双保持微笑垂眸，全当没看到自家上司加老板的蠢样子。
就在塞拉斯欣赏着，他女儿此生最美的模样时，一名侍从匆匆而来，走进几人低声禀道：“泰格大骑士长已经倒了，两位王子殿下正在招呼他，婚礼随时可以开始了。”
塞拉斯闻言，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僵。
露娜则是有些反映不过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泰格大骑士长称呼的是巴里。
而奥莉薇娅这个做人亲妈的，已经在父女俩还没有动作之前，先行一把拥住了女儿，紧紧的一拥即离，然后转身道了声，“你们快些，我先下去了。”便匆匆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可露娜分明看见，在她母亲转身的刹那，有一滴晶莹划过了面颊。
塞拉斯自是没有忽略妻子的，稍稍用力，把露娜拉紧自己身旁，双手合十，把女儿的手包裹在其中，吸了吸鼻子说道：“她是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您和母亲。”露娜看亲爹也这样了，面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就差扑过去大哭一场了。
明明她记得，菲比结婚当天，那丫头好不欢脱的，恨不得历时马上扑到诺尼怀里，然后对着亲爹妈挥一挥衣袖，全然没理会奥尔托斯的一双泪眼。
可如今，她却只想转身回到房间，换下身上的衣裙，吼一嗓子，“老娘不想结婚了！！！”是什么鬼？
明明是场婚礼，却被这一家三口搞得好似告别仪式似的，要闹哪样？
终于看不下去的卡罗尔，不禁抬手碰了碰他家老板的胳膊，低声提醒道：“王上，殿下就算结婚了，也还住在王城的，您又没不准她随时回来？那个，时间也不早了……”
一直沉浸在女儿要跟别人家姓了，自己要不是这家人了的父女俩，闻言面上双双一僵，彼此对望一眼，不禁都有些尴尬，特别是塞拉斯，刚刚他还当着女儿的面抽抽了两下鼻子，险些落泪了……
“咳，对，该下去了。”塞拉斯清了清喉咙，但拉着女儿的手劲儿却是半点儿没松，脚步也没动。
露娜也是才反应过来，忽然看向了那个来传话的侍从，问道：“你说大哥和杰克在招呼巴里？”
“呃，是，是的呀，殿下。”侍从的笑容有些僵。
不是露娜太凶，而是在婚礼前的这个招呼根本就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招呼，那是用拳头招呼的，这是传统。
据说旧时习俗，是打不过大小舅兄们就别想抱得美人归的，王室最初几代，还真就有那么几位公主，因此婚纱都穿上了，却被取消婚礼的。
后来某位国王实在看不过眼儿子们一起欺负他女婿的行为，就变成了如今这种带着一定表演性质的斗殴了。
意在展示一下新郎的武力值，以示可以保护的了公主媳妇，同时也是让王子们展示一下新娘娘家的兄弟也不是只会以权势压人，武力值也是过硬的，大意就是，“你敢对我家姐妹不好，我们就敢锤死你。”
当然，据露娜所知，这种婚后会被王子们组团锤死的公主夫婿，最终还真不只是单纯的被捶死，毕竟王室么，有权不用，那才真是傻了。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些奇奇怪怪，不知道啥时候看过的家族黑历史，露娜被塞拉斯牵着的手就是一紧，抽了一下没抽出来，转头再看她家亲爹，那笑容却是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嘚瑟的感觉。
露娜登时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抽不出来的手她也不抽了，干脆用一只手提着捶地的裙摆，一手拉住了塞拉斯，大步流星推着她亲爹往前走去。
塞拉斯哪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他女儿往前来，他就往后坠，直把霍华德和卡罗尔两个淡定中年，看的哭笑不得，最后估摸着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干脆一左一右上去帮露娜的忙。
这俩人一出手，塞拉斯倒是不好意思再跟女儿较劲了，清了清喉咙，抬手又扯了扯衣领，才在两个大臣和亲闺女的鄙视的目光中，换上了一脸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郁闷的纠结表情，拉着女儿像布置一新的花园中走去。
第811章 婚礼（下）
露娜终于被亲爹牵入婚礼现场的时候，巴里已经与查尔斯和杰克打完了，连衣服都换过了，脸上还洋溢着在露娜看来十分傻气，在塞拉斯看来，却十分欠扁的笑容。
灯火辉映间，他的目光里，似是只有那个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雌性。
查尔斯和杰克俩看着这样的巴里也有些牙疼，还被远处牵着妹妹走来的亲爹不找痕迹的凉凉扫了一眼。
其实两人也委屈，因着露娜和巴里婚礼后还要游街，他们不能往巴里脸上招呼。
而往身上招呼吧，只要他们不想打残了妹夫，那打不出硬伤，对于皮糙肉厚的兽人来说就都是毛毛雨，实在没是什么效果的。
倒是把一群光看热闹的半大幼崽，看的热血沸腾，也让这场婚礼的热度在露娜被塞拉斯牵着步入会场前，攀至了一个小小的峰值。
今日实则是仲夏时节里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日落后，竟是还有徐徐的微风浮动，碧草茵茵的花园中被四下的琉璃灯火照的亮如白昼，一道道由粉色蔷薇编织而成的拱形门廊，自花园的门口直通花园正中央的花坛，门廊之下，则是一条笔直的，由蔷薇花瓣密密铺就的花毯。
此时花坛的四周，花毯的两侧，已经站满了身着华服的贵族。
苟特难得穿上了一身正装，立于巴里身侧，花坛的正中央，笑眯眯的看着相携而来的父女俩，他的身后，还站着雪狼国的**官。
于巴里身后，则是双手交握在一起，面露欣慰之色的布鲁克骑士和西西娅女爵夫妻二人，提米则是捧着个托盘，站在自家大哥身旁。
他们的对面，是王后奥莉薇娅以及查尔斯和杰克两位王子，手捧托盘的却是露娜的闺蜜薇拉了。
一步步被塞拉斯牵着走过浮动着蔷薇香气的花廊，露娜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塞拉斯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牵强，虽然不至于冷脸，但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对此在场嫁过女儿的贵族，几乎都表示出了理解，特别是奥尔托斯，还在拉着菲比，给女儿低声描述了一下，当日他把女二人托付出去的心酸。
待得站上花坛中央的台子，本该松手把女儿交给巴里的塞拉斯却是僵住了，伸手去接媳妇手的巴里，与露娜对望一眼，三人三只手交叠在了一处，却是那边一雄一雌凉凉向往，独留一个老父亲，看着眼珠子都快黏在一起的一对新人，心里发闷。
“父王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露娜的，常回来看您的。”巴里见塞拉斯执意不肯松手，只能开口劝说，却是换来了下面一帮没眼色的人开始起哄。
塞拉斯这会儿也醒过了神来，在苟特的瞪视中，不甘不愿色松开了手，转身蔫头耷脑的走到妻子身边，拦了奥莉薇娅头挨头的站站好，那模样却让露娜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
苟特见状失笑，望向了对望着彼此的一堆年轻人，清了清喉咙。
原本欢闹的花园中，渐渐安静了下来，苟特扬声道：
“各位，晚上好！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来参加露娜与巴里·泰格的婚礼。在宣誓正式开始前，请问在场诸位，有谁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二者结合的么？”
话落，苟特静默了片刻，见无人站出来，才转头看向巴里开口说道：“巴里·泰格你可以说出你的誓言了。”
巴里闻言颔首，收回落在苟特身上的目光，重新望向露娜，未语先笑，深吸一口气道：
“我巴里·泰格愿意与你露娜结为伴侣。
我内心知道，你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惟一的挚爱。
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在诸位的见证下，我将我的承诺给你。
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
我将永远在你身旁作你的丈夫，你的伴侣。
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地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
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于你，疼惜你，直到永远。
诸神在上，我巴里·泰格永不违此诺言。”
话落，巴里抬起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将食指的指尖戳破，于露娜的眉心落下了殷红一点。
露娜抬手拉住了巴里来不及收回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微微有些汗湿的掌心，笑着说道：
“我露娜愿意与你巴里·泰格结为伴侣。
我将珍惜我们的感情，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与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着你。
就像我伸出手与你紧握住一样，永远在你身旁作你的妻子，你的伴侣。
诸神在上，我露娜永不违此诺言。”
话落，露娜抬手，同样用兽甲刺破了食指，探手在巴里的眉心，落下了一点殷红。
随着两人的誓言落下，贵族中间，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开始带头起哄，“嗷，吻她——”
这又一个开了头，便开始有人加入，一起起哄，“吻她，吻他……”
直至巴里拉着露娜手一用力，把露娜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垂头擒住樱唇，下面的起哄的一群熊孩子才算是勉强住了口，却是又开始打起了各种唿哨。
露娜俏脸微红，只是还不待她推开巴里，她的身后，便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这声音一点儿都不难辨认，不是她的亲爹，又是谁呢？
塞拉斯走了出来，一双眸子扫过，瞬间让下面起哄的熊孩子们收了声。
苟特顺势开口道，“下面你们可以交换信物了。”
提米和薇拉这才纷纷端着托盘走上前来，两方托盘上，放着两个由水晶打造的盒子，分别放着两条一模一样的掺了变形钢的金项链，坠子则是是相互依偎的一狼一虎。
露娜和巴里分别取出托盘上的项链，然后头低头的，为彼此带上。
苟特身后的**官，扫了一眼一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却是不停的在给已经盯着一对新人泪盈于睫的国王陛下打眼色，喂，婚书还要你盖章啊，老板！
度812章 婚礼后续
塞拉斯却仿若没看到自己的大臣，那仿若抽风一样的眼神。
他一个转身趴在了媳妇肩头，奥莉薇娅原本也是有些伤感的，但这会儿却被丈夫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一边抬手摸索着塞拉斯的背脊，一边还对着一脸无语的**官摇了摇头。
**官与苟特对视一眼，国王陛下有意识的装看不见自己神马的，简直不要太坑人，他只好先拿着婚书，让苟特这个见证人去签字盖章。
然后**官也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小夫妻双方，以及见证人三个名字中央的那一处相当显眼的空白，宣布了，露娜和巴里已经正式结为夫妻，并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露娜和巴里对视一眼，对于自己婚都结了，结婚证却可能还是个存在明显瑕疵，手续不齐全的假证这事，小两口有志一同的表示，嗯，亲爹/岳父不开心，咱们就暂时先不刺激他了吧！
西西娅女爵却是笑吟吟的接过了婚书，走过去给了儿子和儿媳一个大大的拥抱，心下却是琢磨着，今天就算了，明天怎么也得把这婚书的手续逼着亲家走完才行。
宣誓完毕，下面就是宴会了，众人转场宴会大厅，上面国王王后高坐，塞拉斯的右手边是两个儿子，奥莉薇娅的左手边则是新出炉的一堆小夫妻。
塞拉斯虽然有些怏怏的，但需要他致词的时候，他也没掉链子，更没再为难女婿。
查尔斯和杰克兄弟俩，这会儿也仿若之前一段日子对巴里的刁难全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竟是言笑晏晏的拉着新出炉的妹夫聊起了天来。
至于露娜，露娜这会儿根本顾不得他们了，被饿了两天，准确说吃了两天流食的她，这会看见硬菜，眼都绿了，虽然这个场合不适合让她不顾形象的大块儿朵颐，但她手下动作飞快的，只是要把肉切的块儿小一些，罢了。
可饿死她了，想到一会儿还要去游街神马的，露娜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两只手，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太少。偏奥莉薇娅还在旁边，劝着，“哎呀，你慢点儿，少吃些，肚子都吃鼓了，可怎么办……”
然，不等露娜从餐盘中抬起头来，宴会厅内便有欢快的乐曲响了起来。
露娜略有些遗憾的，看着光盘旁边一碟子新端上来的肉排，飞快吞下口中的肉块，拿起餐巾不失优雅的擦过嘴后，再抬头就见被拉去与自家哥哥们聊天（实则是被转移注意力）的巴里已经走回来，向他伸出了手。
“吃饱了么？”巴里躬身凑近露娜，带着一点点揶揄的问道。
露娜闻言面色绯红，一边把手放入巴里的掌心，随他走向大厅中央，一边却还是老实答道：“被饿了两天呢，这才哪到哪……”
巴里闻言轻笑一声道：“没关系，来前我已经吩咐了家里，等咱们回去，我陪你一起吃。”
露娜闻言整个人的面庞都好似被点亮了一般，欢欢喜喜的点头应了。
而大厅中围观着他俩的人，则是在感叹，公主和泰格大骑士长的感情，看上去可真好啊！
一曲完毕，巴里牵着露娜，对着众人微微躬身，以示感谢大家前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婚礼，然后便牵露娜，在塞拉斯和奥莉薇娅的目送下，被查尔斯和杰克兄弟俩送出了宴会厅，直奔城堡大门，登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外的敞篷兽车。
这次拉车的就不再是凶猛的双头六尾虎了，取而代之的是六只纯白的独角兽。
露娜和巴里登上兽车，在身后宾客的祝福声中，一路出了王庭，行上了王城的街市。
仲夏庆典前夕，正是王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聚满了围观的人群，露娜和巴里手拉手的坐在车中，不时的向着围观的人群招招手，自是又收获了赞美与祝福无数。
直至临近子夜，绕城一周的两人，才被送入了西西娅女爵的宅邸，一进门露娜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气。
来开门的老管家，笑吟吟的看着巴里和露娜两个，一脸的欣慰之色，开口言道：
“少爷和殿下都饿了吧？夫人他们先回来，已经吩咐好厨房准备了吃食，就等你们回来了。”
“有劳。”巴里对着老管家笑着点了点头，便牵着露娜进了餐厅。
此时的餐厅中，西西娅女爵一家三口已经围坐在了一起，正等着他们，闻声转过头来，西西娅女爵看着一身盛装的两人，嗔了巴里一眼，言道：
“你怎么这样就把她拉过来了？这一身多沉啊！快快快，露娜你先去把衣服给换了，洗漱都不打紧，先换了这裙子再回来吃饭。”
对上西西娅女爵和同样笑望着他们两个的布鲁克骑士，露娜反而要比巴里还自然些，笑应了一声，便拉着巴里退出了餐厅，直奔二楼，熟门熟路的到了属于巴里的房间，也就是二人的新房门口。
然后，开门，进去，落下了门闩，把个还想跟进去的家伙关在了门外。
眼瞅着就差一步，自己就被关在了门外，巴里讪讪摸了摸鼻尖，随即又失笑一声，干脆靠在门边等。
露娜也没让巴里多等，把沉重的婚纱换下，换上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家常衣裙，她便打开了门。
巴里看着门内的妻子，探头凑近露娜耳边，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挺熟悉呀！”
露娜耳朵被巴里口中呼出的热气弄的有些痒，偏头避开，却是没半点被抓包的窘迫，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
“嗯，之前你不在，想你了，我就来陪陪，杰，母亲。”
原本露娜若是羞涩娇羞一下什么的，巴里还能有词继续调戏调戏新婚的小妻子，可偏偏露娜没按套路出牌，让他一时间卡了壳。
这一刻，巴里只觉得一颗心酸酸涨涨满满，竟是对未来要在家中生活的日子期待了起来，不禁又欺近几分，拥住了露娜，还在她颈边蹭了蹭，才自鼻腔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言道：
“终于……露娜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第813章 冲突不冲突
次日，露娜睁开双目，在一室的阳光中，还有些恍惚，鼻端眼前，全是那毛绒绒的大老虎的味道和影子，想起前一晚，让她面皮有些发烧。
某只早就已经醒来，正趴在床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老虎，两眼精亮的注视着一张小脸儿瞬间变得粉扑扑的露娜，把大脑袋主动送了过去。
露娜顺势揉了揉巴里的大脑袋，也活动了一下身体，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她，不禁咧嘴一笑，捧过老虎的大脑袋就吧唧了一口，“亲爱的，早！”
“不早了，已经快中午了。”巴里换回人形，却保留了尾巴，一边把尾巴往露娜手心里送，一边笑吟吟的说道。
露娜捏着巴里尾巴的手就是一紧，蹭的窜了起来。
被揪着尾巴的巴里，面容瞬间扭曲，险险没叫出声来，却是飞快的伸手勾住一紧跳下地的露娜言道：
“今日庆典，母亲走前吩咐过了，让咱们不迟到就好。”
“这么早母亲就已经去王庭了？”露娜闻言眨巴眨巴眼睛，诧异问道。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婚书还差父王的印章？”说起这个，巴里面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暗自庆幸，得亏前一天婚礼参加婚宴的都是雪狼国最顶尖的存在，否则缺少了岳父确认的婚书，拿去哪里，他婚都等于没结。
露娜看着巴里这样好笑不已，抬手捏了捏巴里的面皮，道：“哎呀，你不要这样啊，我人都抵给你了呢！”
“是，你抵给我了！”巴里看着言笑晏晏的小妻子，眼睛亮晶晶的，却偏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来，嗷呜一口，咬上了露娜的脖颈。
这般笑闹，对于一个才开荤，不自量力的雄性来说，就是等巴里被露娜拉着匆匆赶到城堡的时候，被同为过来人的岳父大人的眼刀子差点儿戳成筛子，被心疼女儿的岳母大人，很是在宴会开始前，塞了一顿肉食满满的大餐。
看着巴里在自家亲爹亲妈“关切”的注视下，痛并快乐的大块朵颐盘中肉食，露娜很没良心的与两个兄长笑闹在了一处。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给露娜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本很多贵妇们要避开未婚小雌性的话题，露娜也终于在杰奎琳的带领下有了旁听的机会。
只是这不听还好，这一听之下却是让露娜才新婚的好心情，瞬间来了个跳崖式的跌落，直接掉进了谷底。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妥的么？”早在茶话会上就注意到了露娜情绪不对的杰奎琳，看着此时满脸风雨欲来表情的儿媳，不禁有些惊诧。
“母亲可知道拜月神的事情，是什么流传开来的么？”露娜闻言，拉着杰奎琳坐下问道。
“这个呀，时间并不长，大概是在你婚前吧，我在镇上听一位与你图书馆的学者的夫人走的比较近的夫人提起的，有什么问题么？
说起来，也是奇怪，大家信奉月神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像今天她们说起的那般繁复的祭祀，却是闻所未闻，不过我看她们估计是太闲了吧！对了，你可有听苟特先生讲过？”
杰奎琳说道这里，不禁狐疑的看向露娜。
露娜闻言心下却是冷笑一声。
那般繁复的祭祀，她没听自家老师讲过，却是从科尼利厄斯的手稿里看到过。
她原本以为，有昆图斯从旁糊弄着，好歹那老乌龟也能看在孙子的份儿上消停下来的，却不曾想，那老乌龟竟是还学会另辟蹊径了，学者的夫人？
想到那些陆续接了家属来的学者，露娜眯了眯眼眸。
所谓人多眼杂，学者们大多都有些宅，不宅的，常出门的，也是因着各自研究的领域，然，这些学者家属却是不同，要生活，要排解无聊寂寞，自然会有交际。
不能再拖了……
露娜转头看了看天色道：
“拜月神的事情，母亲听听便罢，不要掺和，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先去学校看看，之后怕是要远行。”
“远行？”杰奎琳闻言蹙了蹙眉。
她本身就是一地领主，并不是那种只知道围着家里雄性孩子转的雌性，自然不会反对露娜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是，露娜这与巴里新婚一个多月了，眼看着两人新婚后的第一个发情期就要来了。
想到很可能在发情期过后，到来的毛绒绒的小幼崽，杰奎琳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了露娜。
毕竟这一次错过了，下一次就要等春季了，若是露娜远行春季也回不来，就要等明年了。
那可是毛绒绒的小幼崽呀！
以前儿子送不出去，杰奎琳还不急，现在既然把儿子送出去了，让她如何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露娜对上杰奎琳迟疑的目光，不禁一怔，以她对杰奎琳的了解，并不认为杰奎琳是会反对自己远行的，然，露娜也知道婆婆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别人家的长辈，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思及此，露娜不禁放缓了声音问道：“母亲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远行么？”
杰奎琳看着露娜这样，就明白了，合着她儿媳妇压根儿就没想过生幼崽的事情呢！
不禁抬手戳了戳露娜的额头，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发情期快到了？”
“没忘啊！”露娜不明所以的眨巴了眨巴眼睛，心想，作为一个断断续续被大姨妈折磨了两辈子的存在，这简直就是一件想忘都不能忘的事情好不好？
“没忘你还远行？”杰奎琳对着露娜眨眼，再接再厉。
“不冲突啊！”露娜歪歪头，端的是理所当然。
杰奎琳却是一脸欲生欲死的表情，对着露娜。
“怎，怎么了？”露娜被杰奎琳弄的背脊发毛，下意识开口问道。
“你就没想过发情期后生个幼崽什么的？”杰奎丽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人家女儿，她长子的心肝儿，不能暴躁，一边尽可能的带着点儿诱哄的意味更进一步的开口探问。
“想过啊，只是那个也得看……”缘分吧……
一句话没说完，露娜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微张着嘴巴，看看杰奎琳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雾草，她结婚了，发情期可以合理合法的造小人儿了，不用再远远盯着雄性流口水了……
“啊……”露娜惊呼一声呆呆闭上了嘴巴。
“嗯。”哭笑不得的杰奎琳用力点头。
第814章 To be,or not to be
在与杰奎琳聊过孩子的问题后，虽然苏西依旧在帮露娜打点行装，但露娜那份想要立刻杀去图书馆收拾人的心，却是冷却了下来。
于她自己，孩子的问题，其实并不那么迫切的。
兽人也不是每次发情期都能把小人造出来的，否则，她家也不会止只有她和她两个哥哥，且她和杰克还与大哥之间相差了足足七岁了。
但也是因为这点，露娜明白自己不能太自私，今年她就二十五了，巴里都三十四了，她爹三十四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个都各种蹦跶了。
这么看来，衣食无忧又不是养不起，生个孩子简直就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但事有轻重缓急，科尼利厄斯那货明显是不能再留了，这到底要如何是好？
露娜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儿育女与必须要做的事情之间产生了冲突，竟是一时间觉得似乎哪样都有些舍不下了。
巴里回来，看到的就是托着腮，身边放着整理好的行礼，唉声叹气的小妻子。
“你怎么了？”放下手里的头盔，都来不及卸下铠甲，他便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露娜的面前。
“巴里……”露娜瘪瘪嘴，目露犹豫。
巴里却是误会了，不等露娜说完，就忙不迭的抓了露娜的手道：
“是与母亲拌嘴了？不难过啊！你要去哪？我陪你！”
“嘎？”露娜看着一脸关切，拖着一身沉重的铠甲弓着身的雄性，懵了。
“你想去哪住，我陪你就是。我这就去和母亲说。”巴里端的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话落便站直了身体。
“不是，你等等……”露娜张口结舌，飞快伸手拖住了巴里。
她虽知道，虎族从不像狼族，几代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一般儿女成家后，都不会总与父母住在一起的。
但她和巴里这才结婚多久？
就这么忙不迭的搬出去，就算杰奎琳不介意，他们自己也明白怎么回事，但王城里人多口杂，她又是公主，杰奎琳也凶名在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家想看她家里婆媳俩大战三百回合呢！
且，她才与杰奎琳聊过孩子的问题，这一扭脸巴里回来就去找他妈说不再家住了，怎么看都像是在搞事啊！
“没事，我不跟她吵。”巴里却是完全不走这根筋的，还揉了揉露娜的脑袋，哄劝道。
我信你个鬼！
露娜心下吐槽一句，别看才新婚一个多月，她已经见识过这母子俩之间的冲突了，还不止一次，那可真是对着开咆哮模式的，说不对付就是全武行，虽然看得出母子俩谁也没动真格的，但这也足够露娜蹬掉眼珠子的了。
要不是还有个见惯了大场面的继父公爹在旁边风轻云淡的该干嘛干嘛，露娜保证说不好她就得跑去叫人拉架了。
“谁跟你说我与母亲拌嘴了？！”露娜抓着巴里胳膊的手更紧了，连兽甲都弹出来了，没办法铠甲太滑溜，不用爪子勾住了衔接的处的缝隙，他怕人真跑了。
“没拌嘴？那你这是？”这回轮到巴里懵了。
“图书馆那边有些事。”露娜叹息一声，见巴里不动了，便开始帮他解铠甲。
“哦，要去镇上？”巴里看着低头认真帮他拆铠甲的露娜，又扫一眼那堆行礼，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不对来，“那这行礼是不是太多了？”
“说不得，我还得去趟试炼森林。”露娜抿了抿唇。
巴里这回不淡定了，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去那么远，我陪不了你啊！”
他刚刚被国王岳父分派去了城防营做交接，准备从即将退休的瑟斯大骑士长手里接手王城的防务了。
巴里起点高，又有着一身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功，想要收服城防营的军官和兵士倒是并不困难。
难的是，如今的王城的治安官，却是不如已经升迁的奥尔托斯多已，虽也勉勉强强的算是在王城站稳了脚跟，但那家伙却是成日里焦头烂额，哪怕有瑟斯大骑士长个老前辈给他戳着，依旧不能顶什么大事。
一遇上麻烦，那货就会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哭丧着脸去找瑟斯大骑士长帮忙，第二件就是跑王庭找国王哭诉，且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哭。
也因此，巴里这个公主的丈夫，才被塞拉斯放进了城防营。
国王陛下打的也是，最起码看在他女儿露娜横行王城多年的份上，在一个戳不住，一个要退休的情况下，总得先有个没人敢惹的家伙顶上去抗一阵，再寻合适的继任者的主意。
当然，巴里曾经靠打架下黑手在王城积累下来的纨绔名声，也是一个重点，且如今他已经晋升成，杀过人的纨绔了，要不怎么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呢？
直白的讲，巴里就是被岳父坑去打补丁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目前是真的不能请假陪媳妇出门撒欢的。
王城的纨绔们是个什么德行，巴里简直不要太清楚，在没把那群一个比一个家里横的小崽子们驯服之前，他们要是哪天不搞点儿事情出来，那绝对是诸神打盹了。
“我知道。”露娜哼唧一声，她要能带着巴里一起跑路，她还至于发愁么？
在哪里造小人儿不是造呀？工作生活两不误，谁不想啊！可这不是不现实么？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呀！”觉出媳妇的情绪不对，巴里抬手挑起露娜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母亲今天说起发情期的事情了，我……”露娜脸色微红，虽然节操神马的，自从穿越，就一路被拉低，但这种话题，她还没淡定到可以跟当事人，百无禁忌的份上。
巴里看着媳妇熏红的小脸儿，没忍住，垂头吧唧了一口，还想继续，却是换来了露娜五指照脸，推……
“有什么还不能跟我说？”巴里挑眉。
“那啥，你着急要幼崽么？”露娜咬咬牙问道。
“哈？”巴里傻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露娜急了。
巴里卡壳中，作为一个才新婚一个多月，也才开荤了一个多月，且年纪还不小了的雄性，生不生崽，真是一个带有绝对挑战性的问题。
to be，or notbe……
决定性难题摆在眼前，巴里快纠结死了，好像怎么答都不对呀！
第815章 不为人知的霍华德
看着面前发怔的男人，露娜无语望向屋顶，得了，不用他说，她也明白了，无解……
这货自己还纠结呢，怎么能指望他帮她指条明路呢！
巴里却是在纠结了片刻后，咬牙问道：“明年春天你能回来么？”
露娜闻言歪歪头。
巴里却是摸了摸后勃颈上的探测器，略显犹豫的探问道：
“你又要去试炼森林是跟这个有关系吧？”
巴里问的很忐忑，露娜却是有些如释重负的。
婚后，她就试图想要给巴里解释她身上的怪异地方，手里忽然消失点儿什么或是出现点儿什么的时候，也没避讳过他。
毕竟两人已经是夫妻，最亲密的关系，诚如亲妈奥莉薇娅所言，这是个要陪伴她度过一生的男人，露娜也觉得该让巴里知道一些事情的，说不得给巴里解释的还要比给她亲爹和老师解释的更详细些。
可这家伙，就是不搭茬，说好的猫科动物旺盛的好奇心，单就在这一点上，全然没在巴里身上表现出来，露娜自己则是被憋的要死。
“说是因为这个也不准确，但却也有些关系的。”露娜点了点头。
“那，那你去吧！我等你回家。”巴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露娜，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货的口不对心。
特别是他此时的那个小眼神儿，慌得一批，有木有？
露娜虽然不知道巴里慌的什么，却也是不想再让这家伙缩回壳子里了。
有科尼利厄斯那一只真乌龟已经让她头疼了，若是家里再来一个时不时扮乌龟的，她怕时间长了，她会忍不住谋杀亲夫的。
“你在害怕么？”露娜凑到巴里颈边，抽了抽鼻子问道。
“没有。”巴里偏开头去，嘴硬道。
“我丢不了的。”露娜眨眨眼，抬手搬过男人的脸，试探道。
“嗯。”巴里抿唇，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应了一声，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制的再次浮现出了当年于瑟科大火中，露娜消失的那一幕来。
虽然，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选择了相信，露娜也真的如她所说的回来了，可那一瞬空空荡荡的怀抱，却让巴里每每想起，都心下不安。
他以为他不去探询，不去追问，就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了，然，露娜再次提出要去往试炼森林，还是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收紧了。
若是没有这一个多月亲密无间的生活，巴里清楚的明白，当年的自己或许会伤心，会难过，可能终生再也碰不到像露娜这样一个雌性，但却不会生不如死，顶多也就是心中空了一块儿，如每一个人一般的带着这份空缺活着。
然，今时今日，他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的。
露娜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垂在身侧，下意识收拢握拳的手，抬手附上，才意识到男人的手在微微发颤。
“巴里，巴里……”露娜声带安抚的，一声声低声唤着。
巴里猛的一个激灵，如梦方醒，用力把露娜拥进了怀里，用力收紧了双臂，道：
“别说，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箍在身上的手臂死紧，露娜却是倏的瞠大了眼睛，缓缓抬手落在巴里的背脊上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信我可好？且，这个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谁也带不走的我！”
虽然露娜每说一句，巴里都会应承，但露娜听着那他心不在焉的应承，还是知道，这货，呃，压根就是当她安慰他呢，并没当真。
露娜怎么也没想到，科尼利厄斯作的这一把妖，不但引出了生娃的话题，更是牵出了巴里内心埋藏的不安。
这可咋整？
比起还没影的孩子，很显然，眼前的男人才更重要的。
露娜咬咬牙，通过探测器，联系上了霍华德，其实与其说是联系，倒不如说是通知了，为了自家男人，她压根儿是没给霍华德反对的选项。
彼时的霍华德，也是才下班回家，今天很凑巧的，他并不当值，就打算泡个澡喝点儿小酒，再做个spa放松放松。
当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露娜的通知之时，他才坐进浴桶，抿了一口高纯度的麦酒闭上的眼睛，豁然睁开。
可下一瞬，却见，露娜和巴里两个已经双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作为传送定位的霍华德，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头一歪，就往浴桶内出溜了下去。
露娜在看到霍华德的瞬间，都来不及感叹自己看了一个老男人洗澡，会不会长针眼一类的，就猛的推了一把，因为周围环境忽然气味大变而傻抱着自己僵住了的巴里，“快，拉住他呀！”
巴里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随着露娜话音落下，他出手如电，险险的一把薅住了霍华德的发顶，如拔萝卜般，一提，好歹是没让霍华德的鼻子沉下水面去。
“咳咳，那个，你等他醒了再出来吧！我，我去跟艾薇婶婶打声招呼。”露娜见自己闯祸，几乎是顾不上解释就一个健步冲到了浴室门口，飞快打开了门，消失在了浴室之中。
好在，楼下的艾薇虽然看到露娜忽然出现也是一脸的懵逼，但早就被死里逃生回来的丈夫嘱咐过，若是家里发生了啥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要大惊小怪。
艾薇努力调整着面部表情，招呼着同样笑的很是尴尬，除了浴室后，满脑子都是，霍华德个老男人泡澡居然要放花瓣的公主殿下。
直到半个小时后，两个一脸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到位的雄心，才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从楼上走了下来。
霍华德在看到露娜的瞬间，原本没啥表情的脸，立刻黑了一个色号，巴里也是尴尬的要命，一个健步冲到露娜身边，拉起媳妇，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至俩人一口气冲出了霍华德家的宅邸，才在相视一眼后捧腹大笑了起来。
巴里眼泪都笑得飚了出来。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在外永远冷着一张脸的霍华德，抽人从来只有更狠没有最恨的霍华德，国王手中的那一把利刃，他居然是个活的那么精致的雄性来的。
巴里在浴室里等霍华德醒来的时间里，几乎把所有霍华德不为人知的**都看完了的，他敢发誓，他从没在任何已知的雄性那，看到过那么齐全的护肤品！
第816章 老乌龟的威力
巴里去了一块儿心病，准确的讲，在知道媳妇消失在眼前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不是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便安心了。
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只要知道人还在，不管在哪都可以找的到的不是？
小两口手拉手的回了家，却把杰奎琳看的一脸懵，她明明记得儿子前不久才回家，这不过转眼的功夫，怎么两口子就都跑出去了啊？
好在巴里劣迹斑斑，时不时爬个窗户偷溜神马的，在他少年时那是长干的，且还一跑就个把月的不再着家，如今还知道回来，杰奎琳也知足了，心下还磨叨了一句，有了媳妇到底是不一样了。
却是完全忽略了，她儿子只穿了一身垫在铠甲内的衬衣，媳妇穿的还是居家的长裙的这一事实。
饭桌上，杰奎琳也没再提幼崽的话题，本来若不是巴里真的年纪不小了，露娜又完全没往哪方面想，她也是不会说的，其实说完后，她也有些忐忑的。
如今看着小两口依旧甜甜蜜蜜，若不是还顾忌着餐桌礼仪就差互相喂食了，没受自己影响，儿子也没跳脚，反而是杰奎琳自己先松了口气。
吃过晚餐，露娜又向巴里提供了自己会在消失后出现的地方三处，其中还有一处就是在巴里身边，再想多说，巴里却是心大的表示，只要媳妇丢不了，就怎么都成，直把露娜噎的直翻白眼。
至于幼崽的问题，巴里表示，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想啥时候要都成，顺便还把自己的信心又给露娜展示了若干遍。
次日露娜就包袱款款的登上了兽车，直奔图书馆而去了。
图书馆如今的藏书是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每天都在增加着的，这不光是曾经瑟科图书馆的学者被拘禁在一处，三班倒开足了马力默写的功劳，也是学者聚集，使得印刷术进一步被提升的功劳。
原本印刷所用的墨水，就是比平日书写用的墨水要浓稠一些，这到不是露娜不想搞油墨，实在是就凭她一个人的知识储备，在超过半数以上物产都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就是累死她也搞不定的。
那样粗糙的墨水虽是材料易得，但弊端也是一大堆，最首要的就是于活字上的附着力不强，且容易弄的到处都是，想要印出一页瑕疵不显的书页，至少得印废一到两张纸，这还是熟练工的标准，学徒工就更不好说了。
虽然印的不好的也能贱卖出去，但对于大多数，多少有那么点儿不同程度强迫症的学者来说，这种带着瑕疵的书籍，就是不能容忍的了。
于是乎，就有那么几名，连图书馆内早期藏书中的细微瑕疵，都不能容忍的重度强迫症患者，凑做了一堆，以一种让露娜都觉得格外魔幻的效率，搞出了油墨。
且露娜还用阿尔法研究过油墨的配比，更不可思议的是那还是不含铅的环保配方，虽然全然说无毒无害也不现实，但毕竟没人真的会去喝那油墨不是？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群学者对图书馆的全然热情投入，让图书馆的藏书规模迅速增长到了一个，很多当时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想象到的程度。
实是不能不说，这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为着这群可爱的人，露娜对图书馆这边，也是格外上心的，不光是让学者们接来了各自的家眷，还给他们都配上了佣人。
然，却也正是这些人的出现，让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科尼利厄斯又找到了空挡来钻。
露娜寻了苟特一步入图书馆的大厅，便迎来了不少注目，这其中，有熟悉他们的学者，也有还不曾见过她，也不熟悉苟特的，学者的家属，露娜与苟特一律是微笑颔首，穿过过大厅，直奔图书馆的后身院落。
这里也是以格子院落分布的，只是与露娜的庄园不同，因着地方的限制，这里起的都是三层小楼，除开公用的一层，二楼三楼一层一家人住着。
穿过这一处，才是一些资深的大学者的住处，同样是三层的小楼，只是院子就要更大一些，一栋小楼也只住一家人了。
在这些小楼的背后，还有一个二进的没有起楼的独门小院，这便是露娜单独为科尼利尔斯祖孙两个准备的住处的。
这院子很大，也是露娜在建起这个图书馆的住宅区时便设计好的了，反正不管是进深，还是横向，都足够那老乌龟靠着自己不管用人形还是兽型一天都走不出院子的。
且给他配的也不是佣人，而是一水出自露娜庄园的侍者。
这样的严防死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说，露娜也算是做到了摊在阳光下她能做的所有了。
对于这种特殊关照，区别对待，学者们倒是没任何微词，毕竟么，谁让科尼利尔斯的年纪最长，名头最吓人嘞，给他最好的待遇，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只是科尼利厄斯离不开院子是真，有人看着也是真，学者们平时各自忙碌，少有空闲也跑来凑热闹更是真。
然，露娜却还是忽略了，学者们的家眷来了后，会代各自家里那些只会闷头搞学问的家伙，来这位明显受到了特殊待遇的大能家里搞串联。
更有甚者，就连露娜送过来的侍者，也有被科尼利厄斯给洗脑成功的。
说来说去，还是那老乌龟名头太大给闹的，也是露娜自己，因为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便忽略了最底层存在的盲目信任问题给闹的。
毕竟在贵族眼中，科尼利厄斯的名头是唬人，大家也会表现出崇尚之意，但却也仅止于此，再想要更多的，就得扛得住多方面评估了。
可对于侍者，或者是仅有比普通平民稍好些的学者家属们来说，那老乌龟就成权威了。
其搅和事情的威力值堪比某一类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砖家”！
就连苟特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可苟特毕竟是土著，露娜更多的还是暗恼自己，明明有着比苟特更多一个世界的眼界，却是偏偏在这种最明显的事情上，阴沟里翻了船。
第817章 尘归尘，土归土
“你想好了么？”这是自露娜找上苟特，说了拜月神的事情后，苟特第一次开口。
露娜看着不远处的院门，苦笑一声道：“老师，想没想好重要么？他就没给咱们选择的余地。”
“那，那些侍者呢？”苟特看着露娜。
原本侍者的问题，是没人会多问的，但他却知道，露娜从小就对这类人群就有所不同，比其他人都更在意这些侍者的生死，如今有此一问也是怕她心软留下后患罢了。
“一个不留。”露娜闭了闭眼睛。
侍者里有人会被老乌龟洗脑成功，有着至今还死硬着一张嘴，被关在塞缪尔酒庄里的雁兽人在，露娜可以说并不算太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也是从一开始，她便想好了，分配给科尼利厄斯的侍者，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或是任何产业之中的。
当然，若是科尼利厄斯能就此消停，有个善终，她便打算在偏远的地方圈片地方，最终把这些人打发过去的。
可事到如今，却是还是走到了最糟的那一步了。
“走吧！”苟特叹息一声，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出来。
露娜也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药物，低头蹙眉嗅了嗅，便与苟特并肩走进了科尼利厄斯所在的院落之中。
院中的侍者，看到露娜和苟特想些而来，有人便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自然也有些人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标准表情。
然，这些现在却是已经不重要了。
院子的大门，被露娜随手关上，下一刻，小小的装着迷药的瓷瓶，被露娜与苟特双双弯腰摆在了门边。
“集合所有人。”露娜看了一眼面前的侍者吩咐到。
侍者的面色，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却是并没有反抗，就近拉了几个人，各自散去，集合院中直至人。
露娜看着那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忡，那人，应该是想到了吧？
“露娜。”苟特走出几步，见露娜没有跟上，不禁带着一丝严厉的低唤了一声。
“我知道的老师。”露娜闻声，垂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迈步跟上。
一路走向科尼利厄斯所在之处，露娜与苟特之间再没多说过一句话，直至看到了被几个侍者护在中间的科尼利厄斯祖孙二人。
“你们来了？”科尼利厄斯还是那个样子，不管如何动作都是慢吞吞的，只是似乎对露娜的到来，并不算是意外。
“是。”露娜看着老乌龟那颇为慈祥的面容，点了点头。
“你从来就没想过完成祂的寄望吧？”科尼利尔斯垂下眼眸，不无嘲讽的说道。
话虽是问话，却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露娜不着痕迹的揭开了手中的瓶子的瓶塞，点了点头道：“是。”
“接受了神的恩赐，却要违背神的意志，你就不怕受到神的惩罚么？”科尼利厄斯豁然抬头，双目紧盯着露娜，质问道。
“神？您说的是他么？”露娜抬手在腕上一抹，一道与真人一般无二的人影便出现在了露娜的身侧。
苟特随时见过露娜手上的藤镯会弹出一个除了露娜以外谁都触碰不到的小屏幕，却是第一次见这种三维立体全息投影，一时间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甚至还伸出了手去。
“好久不见，我来接你了。”
就在苟特的手，快要碰触到那全息投影的瞬间，那全息投影嘴巴未动，却忽然有一道声音炸响在了房间之内。
“呃……”苟特手一顿，飞快的缩回了手，甚至还退后了两步，目露惊悚的看着那与露娜并肩而立的人影。
侍者们就更没见过这种情况了，几乎是瞬间，纷纷化作了兽型，匍匐在地，就连科尼利尔斯和昆图斯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科尼利厄斯，眸中竟是还有水光闪现了出来。
看着这群侍从，露娜眸光沉了沉，最后的那一丝不忍，也没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心知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打消掉自己最后的不忍，骗人骗己，说不上卑鄙与否，只是彼此图个心安罢了。
于她亲手收割这些人命，再不至于下不去手，也不至于事后后悔，于这些侍从，见到了他们所以为的“神”怕是，能死得其所了吧！
下一瞬，匍匐的侍者们纷纷栽倒在地，科尼利厄斯与昆图斯也摇晃了两下，跌摔在了地面之上，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露娜缓缓抬起手，掌心里出现了一枚暗紫色的种子，随着她的指令下达，种子被丢在了一名侍者的身上，迅速发芽生根。
而被种子根系所慢慢包裹的住的侍从，也一点点的从一只鹅，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再然后就连尸体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藤蔓根系上，一点点散发着浅淡蓝光的晶莹金属以及地面上一片鹅形的灰尘。
一名侍从被消化吸收完，已经生长起来的藤蔓，有迅速自行的拖拽过了另一名侍从，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侍从化作尘埃，藤蔓根系上的晶莹金属也越结越大。
“这……”苟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看向了露娜。
露娜面上虽然装的淡定如初，心下也是一片愕然，正在脑子里与阿尔法咆哮呢！
这藤蔓种子，她也是第一次用，却是不知道，原来消化活物也能结出变形钢啊！这尼玛不是坑她么？！
然，阿尔法却只是反问了露娜一句，知不知道什么叫尘归尘土归土，就不再出声。
本来么，除了多口气，是活的，活物本身的元素构成，与泥土能差多少？
露娜明白归明白，却是还是被这算不得是解释的解释，气了个倒仰，tm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
随着一名名侍从接连被藤蔓转化成了尘埃与变形钢，苟特终于支撑不住，双手用力钳住了露娜的双臂，近乎咆哮般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了，哪怕是苟特，怕是也接受不了，一个前一刻还是活人，下一刻就分解的这么彻底了吧？
露娜内心是泪流满面的崩溃，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淡定神棍模样来，把阿尔法的解释祭了出来，“尘归尘，土归土。老师，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没有血腥，没有尸体，苟特如何不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
“变形钢，是这么来的么？！”苟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露娜，明显露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罢休了。
却在这时，院门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摇铃声。
第818章 变故
露娜和苟特同时转头向着门口望去。
此时藤蔓已经消化完了地上的侍从，向着科尼利厄斯伸出了枝条，只是那老乌龟能活成活历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这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竟是还能凭借身体本能的感知到危险，化作兽型把四肢收进那龟壳之中。
露娜看着在滑不留手的坚硬龟壳上不停探索着的藤蔓，眯了眯眼眸，望向苟特道：
“昆图斯就交给您了，回来我再给您解释。”
“好。”苟特强自镇定的点点头。
比起藤蔓吞噬活人产出变形钢，很显然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才是更要命的，虽说外面的人不见得会就有胆子破门而入，但拜月神的事情都传出去了，谁知道科尼利厄斯那有没有留别的后手呢？
话落，苟特快步走向了院落门口，露娜则是走过去，奋力一脚把昏迷不醒的昆图斯踢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然后她一手扣住地上巨大龟壳的边缘，一手拉住一副吃不到东西满心苦恼模样，还在锲而不舍用无数小须须试探着龟壳的藤蔓，让阿尔法开启了传送。
多年来的精神力锻炼，于小事上，已经让露娜游刃有余，包括带着巴里传送去霍华德家，还能活蹦乱跳的离开。
然，像这种长距离的传送，又是带着两个个头不算小，分量不算轻的累赘，饶是已经觉得自己精神力已经不错的露娜，在出现在生物舰的控制室内的瞬间，还是脑中一片轰鸣。
偏阿尔法这货还在她已经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搞评估，叨叨了一大串的数据，最后总结，“主人的精神力还是太弱了呀！”
露娜捂着脑袋，歪倒在地面之上，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却是根本顾不得去怼阿尔法，只能用意念吩咐阿尔法先把科尼利厄斯关起来。
在亲眼看着科尼利厄斯被生物舰内的藤蔓拖走，强忍着晕眩，通过阿尔法连通生物舰内的监控，目送科尼利厄斯被关进了一个空置的房间后，露娜终于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次我昏迷了多久？”露娜再次睁开眼睛，脑袋依旧是如同被贼敲了似的钝疼不已。
“一天半。”阿尔法答得简单明了，最后还不忘鼓励露娜一下，用一种好似表扬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调调说道，“有进步哦！”
露娜也不管阿尔法能不能看见，直接翻了个白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又叫阿尔法送了一瓶能量补充剂来灌了下去，缓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直接走向了控制台。
虽然她一开始只把把科尼利厄斯带来生物舰作为了备用选项，但既然来都来了，她便打算挖一挖那老乌龟脑袋里深埋的秘密了，当然，大前提是不能让他缩进龟壳里去。
露娜站在控制台上，闭上眼，任由手脚被束缚，先是查看了一下，阔别十年后，自己能操作的新增选项，便调出了关押科尼利厄斯的房间里的监控。
不出意外的，一天半的时间过去，老乌龟已经醒了，他此时已经移动到了墙壁边，正抚摸着由藤蔓无缝衔接组成的墙壁，眼中的光亮也灼亮的吓人。
露娜试探着操纵着一根藤蔓向老乌龟靠近，科尼利尔斯不但不怕，画面中的他竟是还眼含热泪，主动缓慢的探出手去，与藤蔓接触，甚至口中还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我就知道……就知道……”
到底科尼利厄斯自己脑补出了什么，露娜不知道，但见这老乌龟这般的对藤蔓不设防，露娜却是松了口气，没有防备就好下手了不是？
藤蔓继续按照露娜的指令一点点的攀上了科尼利厄斯的脖颈，然，让露娜意想不到的却是，科尼利厄斯并没有反抗，反而是欣然接受了，且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一般。
倒得此时，反而是露娜有些懵了，虽然她依旧操控着藤蔓，刺破了科尼利尔斯的脖颈，收集着数据，却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给她太多去思考的时间，随着藤蔓刺破了科尼利厄斯的脖颈，一连串的数据，浮现在了露娜的脑海之中，随着数据采集完毕，原本由露娜操控着的生物舰，却是忽然有如死机了一般。
“阿尔法？怎么回事？”露娜动了动手脚，却发现，困住她手脚的藤蔓依旧没有松开的，阿尔法也没有了回应。
脑海中的蓝色光点，却在这一瞬间忽然大亮，迅速的侵蚀了黑暗部分，露娜想要闭上眼睛，然，那本就是脑海中的画面，怎么能由得她说不看便不看呢？
就在蓝色光点的亮度不断攀升，彻底转为白色之时，露娜的脑海里却是在这亮到极致的瞬间，黑沉一片。
再次醒来，露娜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全然陌生的湿地里，远处还有一个矮矮的茅屋，正由炊烟自屋顶的烟囱里冒出来，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周围的植物。
露娜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瞠大了双目，就在距离她不足两三米的不远处，一株类似于茅膏菜的特大号食虫植物，挥舞着如同苍蝇拍般，满是晶莹粘液的触手，迅速粘黏住了一只不知名的四翅小鸟。
这是南方，不是雪狼国的南方，而是中央帝国的南方，能捕食活物的植物，只有大陆的南端才有，她，她怎么会……？！
还不等露娜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心间就升起了一抹焦躁来，竟是不受控制的向着远处的茅草屋飞奔了起来。
其实说是飞奔也是不准确的，露娜能感觉到自己在跑，能感觉到心底的惶然与恐惧，她很着急，然，事实却是，周围的景物几乎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发足狂奔后，就没怎么动过。
呃……这……
露娜十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是怎么了，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却是不由得自己控制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露娜快被那莫名其妙的惶然与焦急，以及缓慢到了极致的速度折磨疯了的时候，她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跑”到了茅草屋的门口。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那缓缓探出去推门的手，却并不是她的。
第819章 访客
露娜这辈子虽然没有对自己的手做过什么刻意的保养，充其量也就是在天寒的时候，抹些油脂，但因为穿越大神并不算亏待的给了她个不错的出身，让她这辈子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
遂，露娜这辈子的手，虽然外形上算不上什么十指纤纤，但也青葱白嫩。
而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这只手，却是手指短粗，且指甲盖里，还存了不少的泥污，且若是刨除泥污不谈的话，这手……
瞬间，露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监控画面中，科尼利尔斯缓慢抬手与藤蔓接触的画面，有些像啊！
很快，露娜就知道，这手并不是有些像，而是完全就是科尼利厄斯的手。
因为茅草屋的们被推开了，里面的火塘边，正做着一个背着硕大龟壳的老年龟兽人，此时正对着他笑的慈祥，“科尼利厄斯，你个臭小子，又淘气了。”
然后露娜就感觉到自己张开了嘴，用一种区别于她认知中科尼利厄斯的稚嫩声音，带着一点点委屈的答道：
“祖父，我没有。”
露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上一次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是她被藤蔓拖入生物舰的时候，然那时看到的，她后来知道全是录像，那现在呢？又是什么？
只是不管露娜怎么挣扎，却都无法摆脱这诡异的现状了。
之后的日子，露娜透过科尼利厄斯的眼睛，科尼利厄斯的身体，切切实实的感受了一把龟兽人的苦逼生活。
别人说出门走一走，可能十几分钟就回，可到了龟兽人这里，出门走一走就是一天，从日出，到日落，然后，露娜就发现，说出门走一走的老乌龟，其实并没有离开茅草屋太远，最远都没超过过一千米。
祖孙二人甚至是几天才吃一次饭，是他们不饿么？
不，是他们慢的只能用几天的时间，准备一顿饭，虽然量大，味道似乎也不坏，却让每每让无法掌控身体，只能被动体验生活的露娜暴躁不已。
起初在意识到自己的现状时，露娜也不是没有慌乱害怕过。
然，这些负面情绪却并没有什么用，不管她怎么呼唤阿尔法都得不到半点儿的回应，却在一天天缓慢的让人想骂街的龟兽人日常中，渐渐磨平了心底的慌张和暴躁。
露娜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时候的科尼利厄斯还是个小孩子，也会不喜欢学东西，也会挑食，甚至也会对距离茅草屋一千米外的世界，充满好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老年龟兽人很是有些博学的样子，他不出门的时候，就会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给科尼利厄斯讲故事，呃，姑且称之为故事吧！
因为露娜发现，老年龟兽人所讲的，都是部落之间征战的事情，有时候由头只是几只猎物，有时候由头又是一个雌性，等等诸如此类。
直至有一天，这伫立在湿地中的小小茅草屋来了三位样貌英俊的客人。
一狮，一狼，一鹰。
狮兽人一头金发，双瞳也是金色的，很是高大魁梧，看起来性格也很爽朗。
狼兽人看上去虽然并不是露娜熟悉的彬彬有礼，却带着一种别样的矜贵，话很少，却每每直切要害。
鹰兽人很是冷漠，但看人的目光却特别的犀利，仿若能直击人的心底。
三个貌合神离的家伙！
露娜第一眼看到这三个气质不凡的家伙时，脑海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次之才是，那头发雪白双眸漆黑的狼族，很可能是她家老祖宗。
老年的龟兽人，在接待这三个家伙的时候，不再是慈祥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漠然的面容，似是并不欢迎三人的到来。
自那日后，三个家伙却留在了茅屋附近。
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也因为这三个家伙的到来，被打破了。
每日清早，柴堆都会被重新垒起，新鲜的食材会被摆放在屋门口。
最初老年龟兽人是无视这些的，依旧按照他自己的习惯生活着，可那三个家伙却又怎么会允许老年龟兽人对他们的无视？
他们在意识到无从打动老年龟兽人后，开始对科尼利厄斯下手了。
鹰兽人会带着科尼利厄斯飞上天际，狮兽人会带着科尼利尔斯在宽阔的湿地上奔跑，狼兽人则是会有求必应，几乎总能在科尼利厄斯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露娜也随之惊悚的发现，在这还傻兮兮的小乌龟眼里，那三个抱有目的的家伙居然是好人来的。
直至两月后的一天，科尼利厄斯在那三个别有目的的家伙的蛊惑下找上了年老的龟兽人，他想离开这片湿地，到那三个家伙嘴里更广阔的天地中去看一看。
那一瞬，露娜发现，年老的龟兽人眼中在闪过了一抹悲凉后，竟是点头同意了。
再之后，平静的湿地中涌入了更多的种族不一的兽人。
这些兽人甚至有大半都是在生病的状态，露娜心知这怕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关系，且老年龟兽人似乎也是知道的，他会缓慢的用自己收集的草药，熬煮出一种味道并不那么好闻的膏体给这些兽人服用，可还是有兽人陆续的在死去。
但，那三个带着这些兽人们来到湿地的家伙，却好似对此亦无所觉。
科尼利厄斯就这么眨巴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这一切，从最初的关切，紧张他人的生命，到渐渐的被那三个家伙影响，把这当做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物竞天择。
都说破家值万贯，露娜从不知那小小的茅草房子里会有那么多的东西。
在打包了茅草房子里，老年龟兽人不愿意舍弃的所有东西后，他们要湿地了。
那是一个在露娜看来格外熟悉却又透着些许陌生的大篮子，被几名来自羽国的，适应力还算好，由年老龟兽人救回来的羽兽人抓着，带着他们这一老一小，跟随着地面的队伍离开了。
科尼利厄斯总是会扒着篮子，满眼惊叹的看着外面的天宽地广，露娜却是每每在科尼利厄斯满心雀跃的看向地面上长长的队伍时若有所思。
直至，远处一座在建的巨大城池映入了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科尼利厄斯的眼帘。
“祖父，快看，我们到了，好多人……”科尼利厄斯欢呼着，而年老的龟兽人的面容却是越发的木然了，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叹。
第820章 人鱼
科尼利厄斯估计是没听到这声低叹的，至少露娜是这么觉得的，只因她通过科尼利厄斯看着远处在建城池时，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半饷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尼玛，这是加了滤镜吧？
要不她怎么总觉得在这日落时分那明明坐标应该在东边的城池，是闪闪发着光的呢？
一行人的目的地，很快到了，这是一座在建筑规划上，露娜觉得不亚于雪狼国王城的巨大城池，城墙很高，也很厚实，超乎想象的厚实。
只不过城池在建的景色却并不那么美好的，数不清的身着皮甲的像是兵士模样的监工，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落在一具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之上。
露娜是知道这片大陆的历史上也是曾出现过一段短暂的奴隶制时期的，想也知道那时候的画风并不美好，但想象和亲眼所见，还是有着绝对差别的。
她就这么透过科尼利厄斯的视角，一路走一路看，直至被引到了一处宫室之中。
此时的宫室，虽然也已经算的上是雄伟建筑了，但就露娜个人而言，还真不觉得如何，除了地方特别大外，那真真就是个极大的空屋子而已。
没床，没桌椅也没柜子，装饰啥的就更别提了，偌大的一个屋子里，只有一个草编的大概一尺来厚的垫子，以及几个摆放着粗陶瓶罐的木头架子罢了。
当然可取之处也不是没有的，至少就露娜个人感官上讲，在冶金技术并没发展起来的这个时期，能把一块块巨大的组成房子的石头打磨的格外光滑，也是怪不容易的了。
露娜对于这可能是中央帝国王宫的建筑是满心嫌弃的，但与此同时，她也能感觉的到科尼利尔斯的雀跃，那是一种，小朋友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游乐场之行，抵达了目的地的雀跃。
只是自这一日过后不久，在兴奋雀跃渐渐退去之后，科尼利厄斯便开始无聊了，房间很大，大到他走上一天才能勉强走到门口。
没有了湿地上茅草屋周围的自然景致为伴，甚至因屋子的角落里撒了驱虫的药粉，连只小虫子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荡荡的屋子，以及脖颈上带着皮质项圈的奴隶。
每每科尼利厄斯开口与他们搭话，他们全都会有志一同的瑟缩退避开去，除了不缺吃喝，科尼利厄斯剩下的就是睡觉，睡觉，睡觉了。
甚至自从来了这里之后，连他的祖父都不曾再出现过了。
露娜如今她已经大致想明白，她所看到的应该是科尼利厄斯的记忆，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藤蔓探入科尼利厄斯的脖颈的瞬间，自己便被拖入了这样一个境地。
在阿尔法已经归她所有的前提下，露娜倒是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在生物舰中饿死，但至少给她个快进行不行啊？
只是这一次生物舰并没有理会她的诉求，时间依旧按照它自己既定的步调前进着，不快不慢，一丝不错。
在露娜都记不清科尼利厄斯到底在这空旷的大房子里待了多久的时候，狮王终于出现了。
这一次与他最初出现在科尼利厄斯面前，身着一身只护住了要害的皮甲不同，他换上了一身布衣，再不是那副未语先笑的明快爽朗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威严。
狮王挥了挥手，便有两个护卫模样的雄性走到了科尼利厄斯的面前，一人拉住了科尼利厄斯的一只胳膊，半点不客气的把他拖了出去。
科尼利厄斯此时的内心是惶恐的，也是无助的，而对于忽然变脸的狮王，露娜却是只有好奇。
很快科尼利厄斯便被两个护卫架着跟随狮王来到了一处更大的房间中，也是这时，露娜才知道，不是这个时期物资贫瘠，而是，之前给科尼利厄斯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罢了。
然，这还不是让露娜最不敢置信的，最让她惊讶的是，这处更大的房子里，竟是建有一座水池的，而水池中居然是一条美人鱼。
露娜敢发誓，她活了两辈子，从未见过这种美的让人窒息的生灵。
它拥有着与天空同色的长发，渐变色的瞳仁，堪称完美的五官比例，下半身一条鱼头发同色系的鱼尾，藏在水下并不能看真切，却因着室外照进来的阳光，偶尔会闪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美人儿的手臂和露出水面的上身都有着一块块的溃烂。
这一瞬，露娜几乎是与科尼利厄斯第一次达到了诡异的同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条美人鱼。
这是露娜第一次在脱离了书本的地方，看到活的人鱼。
“你真的确定你治不好她么？”狮王威严且冰冷的声音，让原本呆望着人鱼的科尼利厄斯和露娜均是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也是直到此时，顺着科尼利尔斯的视线，露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房间里并不只有狮王，年老的龟兽人和狼王鹰王也都是在的。
年老的龟兽人，此时是一副老僧坐定的模样，坐在池边，以背后巨大的龟壳为依托，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
鹰王则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人鱼，眸光乍看上去虽冷，但只要多注视他片刻，便能察觉到，那眸光中盛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东西，说不上是不是贪婪，但却赤果果的让人胆寒。
狼王也在看着美人鱼，只他与鹰王又是不同，同样灼灼的眸光中，却是露娜再熟悉不过的仇恨，类似的目光，在每每提及索菲亚的时候，露娜在她爹身上看到过不可止一次。
呃，露娜不得不说，狼族记仇神马的，真的是祖传的，哪怕对方是个罕见的美人儿，似乎也没啥用处。
只是，她家老祖宗跟这人鱼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毕竟雪狼族出于极北，她虽是至今都不曾踏足过那一片族地，却也知道，那是个冰封的世界，据说那冰厚的，根本刨不到底的。
人鱼虽每每上岸捕捉陆地兽人改善自己的食谱，却是从未在极北出现过的，露娜一直怀疑是极北低温，怕是人鱼这种生物一上岸搞不好就成速冻的了，才会放过极北的。
然，此时初代狼王的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露娜，他是与人鱼有过交集的，而且搞不好还损失惨重，只未必就是池子里的那一条鱼罢了。
第821章 鱼卵
至于狮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鉴于科尼利尔斯并没有回头去看，露娜就不晓得了。
就在露娜执着于分析，在场这些人，与那看起来很美，实际上也很美，却是以陆地兽人为小零嘴儿的人鱼有什么恩怨情仇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被大力的推了一下。
下一刻，冰凉带着一丝丝**鱼腥气的池水就灌了科尼利尔斯的满鼻满口。
露娜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满脑子都是要挣扎，可下一刻，她却发现，科尼利厄斯化作了兽型，奋力把脑袋探出了水面，竟是浮了起来，在水里扑腾着迅速向着池边游去。
虽是动作笨拙，但明显却比他在陆地上行走的时候，动作快多了。
眼看着池岸近在眼前，虽然露娜也知道自己是瞎紧张，这会儿的科尼利尔斯还死不了，但感觉真切的冰冷的池水，以及科尼利厄斯因为受到了惊吓而狂跳的心，还是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绷着。
然，科尼利厄斯却并没能爬出池子，一离开水，他的动作就又慢了下来，虽然嘴里一叠声的，慌乱呼救着：“祖父，救我，祖父，救我……”
可他的动作，却怎么看都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不紧不慢。
科尼利厄斯并没能爬上池子，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同在池子里的人鱼动了。
露娜并没看到人鱼是怎么动作的，当然，她即便想看，科尼利厄斯扭动脖子的速度也太慢，根本与作为水中霸主的人鱼无法比拟。
她只知道，眼前一晃，科尼利尔斯的脖子，就落入了一只冰凉的手里，而之前还让她觉得好美好美的人鱼，此时却是张嘴露出了满口的锯齿状獠牙来。
同时，露娜也看到了人鱼的另一只手向她，或者更准确说是科尼利厄斯探了过来。
那手很是白皙，但指缝的关联处却是长着蹼的，纤长的指尖上是白色且尖利的指甲，并不长，但却是肉眼可见的锋利。
这尼玛就是个纯纯的掠食者啊！
当那尖利且冰冷的指甲划过科尼利尔斯的面颊之时，感受到那实实在在的冰冷与威胁，露娜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科尼利厄斯更是心跳如擂鼓，露娜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想要缩回壳子里的强烈意愿，可脖子被揪住，却让他根本避无可避。
“我救！”就在那人鱼的指甲，快要顺着脸颊滑到科尼利厄斯的脖颈上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娘龟兽人终于开口了。
与此同时，箍着科尼利尔斯脖子的那只冰凉的手，也是一松，科尼利厄斯又噗通一下落回了水里。
露娜还顺势看到了人鱼那平坦的胸脯，却已经顾不得如此美人是个飞机场这样的事情了，此时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惊悚的念头，狮，狼，鹰三位初代，竟是与这人鱼一伙的么？
科尼利厄斯这一次顺利的上了岸，却已经是四肢瘫软了，他后悔了，后悔不该离开茅草屋，不该好奇外面的世界了，只是一切都晚了。
老年龟兽人见科尼利尔斯安全了，便随着狮、狼、鹰三王离开了，过了很久才回来。
再后来，科尼利厄斯便与归来的老年龟兽人留了下来，通过他的目光，露娜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再是发着光的模样了，而是被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灰。
那人鱼也不再绝美，而是会时不时露出一丝丝鬼蜮狰狞来。
这应该是科尼利尔斯自行修整过的记忆吧，露娜轻叹，不过只要逮着机会，她还是会研究研究那人鱼的。
人鱼貌似是不会说话的，但却似乎是能与老年龟兽人交流的，这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露娜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人鱼从不曾与科尼利厄斯之间有过任何或主动，或被动的交流。
日子再次平淡了下来，日复一日，人鱼身上的溃烂，在年老龟兽人的照料下，有了一点好转，只是，这处好了，又有别处会烂，如此往复。
那些药材，露娜有些是认识的，有些却是全然陌生的，只唯有一点她能确定的是，治疗那人鱼的花费，不管从当时还是从她熟悉的未来来看都是不便宜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在烧钱了。
直到有一天，科尼利尔斯在祖父的吩咐下，走到池边，亦如之前的每一天般，准备帮池子换水，再把配好的混着粗盐粒的药粉撒入池中，然，这一次他却是愣住了。
露娜通过他的视线，看着池中也是满心的不可思议，她看到了什么，那池子的一侧角落里竟是粘着一颗西瓜大小的半透明泡泡。
人鱼卵么？
看着那裹在泡泡周围的有如粘液般的絮状物，这是露娜唯一能想到的猜测，还有就是，那胸脯平平如雄性的人鱼竟然是雌性么？
露娜有些懵。
她对人鱼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王庭的藏书，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看过的任何一本书似乎都没告诉过她，人鱼雌性是什么样的。
人鱼雌雄在外形上，竟是没有区别的么？
回忆着那已经印刻在了自己脑海里的人鱼体型，露娜得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过的结论。
鱼卵的出现，很快引来了狮王，只是这一次，露娜却不曾见到狼王和鹰王的身影了。
狮王一进来，先是伸头看了看那鱼卵，随即便对着自己带来的人吩咐了几声，有人出去，又回来，还带回了几个奴隶。
其中一个奴隶被驱赶进了池子里打捞鱼卵，另一个则是被那带他进来的人，毫不犹豫的推向了人鱼。
这一瞬，露娜似乎看到人鱼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下一刻落入人鱼手中的奴隶便被撕破了喉管，人鱼大口的吞咽着那喉管中流淌出来的血液。
再后来，科尼利厄斯的目光，便被老年龟兽人缓慢的挡住了，只是在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之前，科尼利厄斯还是看清了那死去奴隶苍白且绝望的面容，以及人鱼满脸布满血色的享受之态。
露娜虽然能感知到科尼利厄斯的心情变换，可却说不清此情此景下的他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明确的感觉到，在那时还年幼的科尼利厄斯心中，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似乎那幼小单纯，只对未知世界充满了盲目好奇的他，与那个死于人鱼之口的奴隶一同死去了。
第822章 盒饭
科尼利厄斯的双眼被老年龟兽人捂住，露娜无法再看到房间内的景象，但却能通过科尼利厄斯的鼻子，嗅到房间里浓烈的血腥气，也能通过科尼利厄斯的耳朵听到狮王与手下的交谈。
他们在讨论那鱼卵，听起来，狮王是想吃了那鱼卵的，但是却被手下给劝住了，择选了一名奴隶来试吃。
之后露娜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有肢体的抹擦声，也有利器出鞘的声音，夹杂在咀嚼声中，然后就是一阵沉长的静默。
在漂浮着浓重血腥味儿的屋子里，这样只剩下咀嚼声缭绕的环境，让露娜的胸口好似压着了什么般的憋闷。
好在这静默的时间虽然难熬，却并不太长，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海鲜特有的恶臭也钻入了科尼利厄斯的鼻腔，竟是压下了屋内的血腥之气。
这个味道对于科尼利厄斯来说或许是陌生的，但是对于露娜来说，却是带着那么点儿熟悉的，嗯，比当年她烧掉那条惹祸的鲛绡睡裙时少了一点儿焦糊味道，有多了点血腥。
只是露娜无法分辨的是，这血腥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房间里再次归于了宁静。
老年龟兽人也慢慢的放下了手，此时的水池已经彻底的被血水染红，一块还粘连着血肉的毛皮，以及一些挂着肉丝的骨头被丢在了池边。
门口有一道格外扎眼的黑色托痕，正是那久久无法散去的恶臭的来源。
科尼利厄斯缓缓的转头看向了老年龟兽人，入目的却是老人死寂般的面容，没有了他熟悉的慈蔼，也没有了初见狮王三人时的漠然，什么都没有。
而露娜却觉得那老年龟兽人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苍老了很多，不再矍铄，就连眼中的光都消失了，仿若行将就木一般。
之后又有奴隶来打扫，又有人来给人鱼换水，科尼利厄斯也重新开始往新换的水里加入搀了盐粒的药粉。
只房间里的恶臭却久久挥之不散。
狮王没有再来过，虽然珍贵的药材依旧源源不断的被送来，但他却是再不曾来过了。
日子一天天的重复着，老年龟兽人的话越来越少，他不再给科尼利厄斯讲述那些古老的故事，也不再理会人鱼，却又如同一座老朽的钟摆般，每日定时定点定量的调弄药材。
露娜亲眼看着那个老人的眼睛在这日复一日中，越来越浑浊。
最初察觉到老人异样的科尼利厄斯哭过求过，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然，老人却每每只会对着他流露出一点怜惜的目光，也只有这短暂的怜惜，还能让老人的目光稍稍曾亮些许。
可很快，连这最后的一点怜惜，也渐渐被这日复一日的犹如死水般的生活消弭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麻木。
科尼利厄斯再次开始用睡觉来麻痹自己。
直至某一日，科尼利厄斯从睡梦中醒来，房间里却并没有传来老年龟兽人那拖沓且迟缓的脚步声。
他怔愣了片刻，才用上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查看祖父的情况，然，等着他的，却只有那已经僵化了的巨大乌龟。
科尼利厄斯在已经死去的巨大的乌龟身边，一连呆坐了好多天，具体多久露娜并不清楚。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或许是老年龟兽人尸体上开始散发出的恶臭，让人鱼再无法忍受，又或许是人鱼得不到药物，身上的溃烂再次开始扩散。
总之，她听到了天籁般的歌声——人鱼的歌声。
那歌声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并不是所谓的空灵，它带着一股似乎天然能抚慰所有伤痛的力量。
在歌声中，大量的回忆涌现出来，有露娜自己两世的记忆，也有科尼利厄斯从出生到如今的，她明知道这样不妥，可却贪恋着那些她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面容。
“主人！”冰冷的机械音忽然炸响在了脑海之中。
露娜猛的睁开了双目，入目的依旧是一片暗紫的荧光，她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原本锁在她四肢上的藤蔓，瞬间退去。
“噗通”一声，露娜四肢发软的扑跪在了操作台前，在短暂的怔忡过后，脑海中便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露娜倒抽一口凉气，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抱头，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走马灯般的流泻而过。
再次找回知觉是阿尔法毫不温柔的正在给她下灌治疗药剂的时候，这一次露娜乖乖喝了，等周身的虚弱退去，她才缓缓的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露娜抱膝坐在地上，盯着地面出神问道。
“那乌龟用主人的话说，算是死了吧……”阿尔法略带几分犹豫的答道。
“什么时候？”露娜闻言一怔，随即又意识到了阿尔法话中的歧义，“什么叫算是死了？”
阿尔法这货虽然没事竟说些大实话来打击露娜，但露娜却是明白，对于一个智能系统来说，它说出的话，全都是准确的，然而如今，阿尔法却给出了露娜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实在是让露娜惊讶了。
“就在主人从操控台上掉下来之前。您自己看吧！”阿尔法话落，两道光幕闪现在了露娜面前。
其中一道上出现的是那间关押着科尼利厄斯的房间，里面巨大的乌龟四肢摊开，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脑袋的位置已经有如焦炭一般。
另一幅画面，却是让露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画面中显现出来的，居然是那片湿地和那栋小小的茅草屋。
此时，茅草屋的门口，一大一小两个背着龟壳的家伙靠坐在一起，大的正在给小的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这是怎么回事？”
露娜盯着那画面，揉了揉眼，再盯，画面依旧是那样的祥和美好，露娜却是猛的僵住了，一股深寒自心底蔓延开来，不等阿尔法开声，便冷声问道，
“你确定没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么？”
“前主人在那乌龟的记忆里留下了编码，这个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主人，而是在我连通那乌龟的记忆前，我也不知道啊！”阿尔法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点儿委屈。
第823章 永生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前主人答应过科尼利厄斯的永生？！”露娜声音微抖，脱口质问道。
话落，她自己先愣了愣，她很肯定，自己不知道科尼利厄斯与外星人相处时发生了什么，可此时，她却犹如旁观过了一般，只要她愿意，那段两人相处的记忆，竟是会出现在她自己的脑海里。
只是目前却还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这么说也不准确，那样会消耗掉很多存储的，而这个，只是一个简单的融合了那乌龟部分记忆和感知的一个小程序罢了。前主人应该是骗那乌龟的，这样不好，很不好。”
阿尔法解释道。
“把那个相框，交出来！”
露娜现在迫切需要处理的，却是当年初入这艘生物舰时发现的，一家三口笑得开怀的镜框，那个被她亲手送去与外星人尸体作伴的相框。
以前不知道还能这么搞也就算了，但如今知道了，她可不会忽略智慧生命的求生欲，管那相框是真的留影还是与科尼利尔斯此时的情况一般无二，总之她要毁了那东西。
什么进入了生命的下一个阶段，她只知道，活在当下就得为当下打算！
什么好与不好的也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阿尔法这个二手智能系统到底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情……
“哦。”阿尔法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已经没了电的相框就被送入了露娜的手中，露娜直接开始暴力拆除，连蒙带猜的从镜框里拆下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布满纹路的透明蓝色晶体板来。
然后伴随着“咔吧咔吧”几声脆响，露娜咬牙切齿的把那晶体板掰成了几块儿，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生物舰，寻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
直至，带着些许偏执的一下下的把那几块碎片砸成了粉末，她才松了口气。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了外面的寒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在心中默问道：“我到底在操作台上的挂了多久？”
“两个月。”阿尔法答道。
露娜闻言抬手扶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科尼利厄斯的记忆比外面流速快，还是该干脆回去一把火烧了这该死的生物舰，当然大前提是普通的火温对于生物舰来说好使才行。
深吸了几口气，露娜带着几分自嘲的抬手拍了拍额头，扫飞了那些没用的胡思乱想，开始就记忆中多出的部分追问阿尔法。
得知，那只是因为科尼利厄斯的记忆被上传，她与阿尔法共享了这部分记忆，露娜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生物舰中，露娜让阿尔法处理了科尼利厄斯的尸体，又去船员的房间里翻找出了一个还能用的相框来，把那科尼利厄斯与他祖父在一起的小程序下载进了相框之中，这才把相框收入了存储仓内，打算把这相框带回去送给昆图斯。
一来，弄死了人家祖父神马的，露娜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之于昆图斯来讲，那毕竟是人家亲人，好歹也得留点儿纪念品给人家，至于昆图斯能不能理解她弄死了他祖父这件事本身，露娜却并不在意。
反正已经弄死一只乌龟了，再弄死一个，也就那样了，顶多也就是麻烦点儿。
二来就是，阿尔法虽说已经讲明，不管是科尼利厄斯还残留在数据中的部分意识，还是他那部分意识所处的小环境，都是一个循环播放的小程序。
但意识神马的，露娜真的不敢断言会不会在无尽的岁月中自行展开进化，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能做的便是把科尼利厄斯残存的意识，从一个巨大且不会断电的存储空间，挪到一个狭小的说不定是么时候就没了能源支撑存储空间里，从源头上遏制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至于那外星人是不是还残留了什么，露娜冷着一张量花费了足足半个月，让阿尔法把整座生物舰内存储的内容都检索了一遍。
她把一些奇奇怪怪不知道是啥的东西，以及虽然知道是啥，却与那外星人息息相关的内容，全被露下载到了几个相框内，然后再拆，再手动粉碎。
直到做完这些，露娜才离开了生物舰，返回王城。
传送的时候是容易的，眼睛一闭，再一睁，虽然伴随着些许后遗症，但却是几天就能搞定的，然而回去就得靠露娜自己走回去了。
至于传回巴里身边神马的，鉴于这个距离，除非她想搞死巴里。
好在如今驿站的发展已经足够喜人，出了试炼森林，露娜就找到了自家位于自由之城的驿站，发了两封信回去，一封是给苟特报平安，一封是给巴里讲述自己的思念以及告诉他归期的。
回程的路途中，露娜整理着科尼利厄斯的记忆，特别是关于人鱼的，她虽然围观了一场人鱼的凶残，却还有好多不明所以的地方，比如初代狮王为什么要那枚鱼卵，为什么要囚禁那人鱼。
虽然当时科尼利厄斯并没有对这件事情过多追问，但从露娜的角度来看，那件事情无疑是对科尼利厄斯产生了深远影响的，她并不认为那老乌龟会不去追寻。
还有一点就是，那条人鱼后来如何了。
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露娜在科尼利厄斯繁复记忆的犄角旮旯里，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直接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露娜从小就知道，雪狼国每年都要往中央帝国进贡，却不知道这进贡真正的意义在哪，可她现在知道了，却只能感叹无知的幸福。
人鱼一个寿命不详的种族，但据说能活很久很久就是了。
那些珍贵的，用来维系人鱼不会全身溃烂而死的药草，便是羽国和雪狼国往中央帝国进贡的理由。
然，进贡断了多少年了？
露娜两眼发直，她不知道自家亲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唯一知道的是，按照科尼利厄斯的推论，若是那人鱼死在了内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至于那枚鱼卵，则是据说只要定时服下那东西，就能获得永生。
永生这个词再一次被提及，露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办到，但至少，她知道试吃过鱼卵的奴隶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被毒死的！
第824章 食物链
因着中央帝国藏着一条断了药的人鱼，露娜不得不顶风冒雪的在寒冷的冬季尽可能的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她不知道那人鱼断了这么多年的药后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抢救，更不知道那所谓的很可怕的事情又是什么。
她唯一能寄希望的是，那人鱼早就寿终正寝，中央帝国多年来只是在骗大家进贡，但她却又因着，差不多是亲眼见识过熬死了一只老乌龟的人鱼不曾有过任何年龄上变化，不敢去存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同时露娜又恨不得把科尼利厄斯那老乌龟再从新复原鞭尸一顿，联想到那老乌龟出现在她庄园，再从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机，以及他那本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岁月的“神学著作”，以及被关押起来的那批雁兽人排演的剧目。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串联起来，露娜忍不住开始阴谋论了。
且给老乌龟搭梯子，走上台的人，貌似还是她，还是她爹他妈，更准确的讲，是作为铁三角一脚的雪狼国瑟科图书馆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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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掉飘进嘴里的大团雪花，露娜张着口，喷出大片大片的白雾，奋力扑腾着四肢，在已经没过了她大半四肢的雪地里发足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忽然好想阿里，虽说这风雪天飞在天上可能比在地上跑更遭罪，但最起码它快啊！
露娜一路紧赶慢赶，渴了就啃两口雪，饿了赶上镇子就进去买些吃的，赶不上就忍着，累了就刨个雪洞钻进去，睡醒了接茬赶路，终是赶在开春前看到了王城高耸的城墙。
此时的她已经是一身的狼狈，全然看不出身上哪里的毛发是白，哪里的毛发是黑了，不过狼狈归狼狈，露娜还是不得不说，自己这小体格子不愧是极北血脉，那是真强，活活在大雪地里扑腾了一冬天，居然除了累，基本没大事儿。
她是觉得自己没大事儿，但别人却不这么觉得。
当奥莉薇娅看着一身毛都擀毡了的露娜形销骨立的出现在城堡门口的，身后还跟着俩押送她的兵士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在场的兵士是看不出来的，兵士只觉得，王后看到公主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个邋遢样子，好淡定啊！
淡定个屁！
奥莉薇娅木着一张脸，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仆佣们备水的备水，做饭的做饭，但那嗓音冷的，她没开一次口，露娜都会不受控制的抖上一抖。
这会儿什么人鱼啊！外形人啊！全被露娜抛到了脑后，她这会儿盯着被奥莉薇娅握在手中的针梳，只觉得，浩渺星际，茫茫宇宙，她妈最凶残……
而且还是那种让人完全升不起反抗意识的凶残。
果然，下一刻，露娜就被她妈亲自一揪后脖子，然后奋力一提，丢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桶之中，再然后，露娜只能说，得亏大冬天的，她身上没长虫吧……
等露娜终于被洗刷干净，由亲妈奥莉薇娅亲自按在壁炉边，挥舞着针梳捯起了毛，露娜便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最凶残，只有更凶残，擀毡的毛想要疏通，那是真心疼啊！
就在露娜疼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她却看到了奥莉薇娅脸上的两道泪痕，瞬间眼中的生理盐水，消失无踪，她是真有点慌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了，她不是没见过亲妈哭，然，这种无声的落泪却是第一次。
“您您您，您别哭啊！”露娜慌的舌头都打结了。
奥莉薇娅却是根本不理她，只吸了吸鼻子，抬手特粗鲁的蹭了蹭脸上泪，继续捯毛，一点儿也不贵族的做派，一点儿也不讲究仪态的动作，让露娜连呼疼都不敢开口了，只能咬牙忍着。
可她忍了，奥莉薇娅的眼泪反而掉的更凶了，特别是在梳毛的过程中，触摸到露娜那根根分明的肋骨之时。
自家亲妈从来不是露娜能搞定的存在，相反，从来都是她妈搞定她，露娜心下暗自鄙视了自己一把，就把目光落去了门口，她是一回来，就要求先去见亲爹的，奈何她妈直接**拖了她去洗刷。
虽是如此，但露娜是亲眼见着一个小侍女跑去报信的，然，她都被洗刷了三遍了，毛都快让她妈薅秃了，可她爹怎么还不来救场啊？！
露娜不知道的是，她爹不是没想过救她，而是她在那小侍女的口中被形容的太惨了，同样不太能搞定媳妇的塞拉斯，在办公室里焦躁的转了几圈儿后，便明智的选择了，先挑一个他能搞定的人下手。
于是乎，根本就不知道老婆比信中早到了王城晓俩月的巴里同学，就无知无畏的来到了塞拉斯的书房，
一进门，迎接他的，便是媳妇亲爹劈头盖脸的一顿老拳，最狠的是，国王大人还耍赖，用上了血脉压制，直把巴里揍得连躲都没法躲。
等打完了，巴里也被打蒙了，塞拉斯才冷冰冰的开口说道：“露娜回来了，听说样子很狼狈，你随我去看看。”
“听说？”巴里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脸色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可见。
他岳父下手忒黑，不打脸，却是哪疼打哪……
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他媳妇，他知道露娜去了试炼森林，也知道露娜快回来了，但回程的时间却忽然提前了这么多，想到从试炼森林到王城的距离，以及他从收到信后，推算的露娜离开自由之城的时间来看，巴里面色就是一变。
飞快的调整了几次呼吸，缓缓直起了腰来。
看着一脸凝重之色忍痛直起身来的巴里，塞拉斯眸中的冷色倒是稍缓，他自己下的手，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见巴里能做到如此，不管是不是做给自己看的，但至少这个态度，塞拉斯还是满意的。
等塞拉斯带着巴里终于出现在露娜面前的时候，露娜身上的大部分毛发都已经被亲妈一点点的疏通了，只留了嘴难搞，也是周身除了脖子之外，毛发最厚最长的屁股和尾巴。
此时，奥莉薇娅正手拿着把剪子，琢磨着从哪下手，把给露娜剪掉那一块块沾黏在一起已经结成了硬块儿的毛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