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在路上
露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想了片刻，才想起了布罗是谁，不怪她记不住，一来是随着几年的发展，庄园里的侍者越来越多，能人也不少，二来也是布罗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的个性使然。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没有道理的。
像是布罗这种不声不响，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个性，哪怕他如今大小也算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了，却依旧很少有人能记得住他的名字，不过若说小鼹鼠的话，却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
这家伙自当年帮忙找到了杰克之后，后来又帮露娜和塞缪尔这叔侄俩分别出力买下了几座矿，可就算这样，若是问塞缪尔布罗是谁，他也说不上来。
“还是洛克想的周到。”露娜很快便明白了洛克的用意，倒是不得不佩服这做过佣兵的人，对于生存一事的敏锐。
羽国不似雪狼国和中央帝国富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羽国境内有着大面积的戈壁沙漠以及高原。
而他们一路前往羽国都城，虽然无需前往更靠西北的高原地带，但必须要途径一小部分沙漠以及大面积的隔壁。
尽管入了羽国地界后，少不了羽国的兵士护送前行，他们也不会去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水这种在恶略环境下活命必须的资源，还是要尽可能的握在自己手里，单靠羽国的兵士很显然是不够妥帖的。
而布罗这小鼹鼠拥有的好嗅觉就是他们寻找水源的最佳利器。
“走吧！这次真是多亏洛克了。”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见没什么不妥的了，露娜才带着苏西走出了房间，一路向着城堡的大门而去。
“殿下。”早早就等候在大门口的霍华德，在露娜带着苏西出现的瞬间，就带头弯下了腰。
“起吧！”露娜也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送行，没有制止，却很快对着众人叫了起。
“愿诸神常佑吾国！”随着霍华德直起身，周围的的侍卫们纷纷与他一同高声呼喝道。
“愿诸神常佑！”露娜颔首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坚定的附和完，便几步胯下台阶。
她一个个扫过早已整装待发，会和一处的使团众人以及一个个精神抖擞，甲胄锃亮的侍卫，一个利落的翻身，便骑做在了一身纯金铠甲的昂首挺胸的阿里背上。
“唳——”
阿里在露娜的催动下，仰天长鸣，伴随着这声高亢的长命，所有的人胯下的坐骑好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齐齐抬头好似在附和着阿里一般，嘶吼了起来。
下一瞬，随着露娜拉上了面罩，阿里迈开了脚步，蹬踏几步，展开双翼，向着高空攀升而去。
露娜没有回头，却不代表她感受不到，那两道源自城堡内塞拉斯书房中的，满含着担忧与骄傲的目光。
此次离开王城，露娜并没有选择乘坐兽车，而是选择了让兽车先行前往边城，等到他们需要步入羽国境内后，在转坐兽车。
一来是因为兽车体积庞大，哪怕是被六只身强力壮的飞虎兽托着飞，也会拖慢他们的速度。
二来就是露娜的发情期按照她的估算应该就在秋末，她也不允许在自己逗留在野外的时候，出现这种会给所有人造成麻烦的情况发生。
当然，因为露娜没有直接乘坐兽车，使团中个别图安逸的官员也不是没有抱怨的。
不过都被卡罗和和奥尔托斯这两个黑心的家伙，一唱一和的压了下去，另外黑尔那个一言不合就掏出小本本记黑账的家伙也是功不可没的。
露娜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王城转眼就是一个月，可就算他们紧赶慢赶，距离两国边城，他们也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途。
露娜一直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但到底有多大，也是这次真的离开了王城的范围，她才有了一个粗略的感受。
最起码按照露娜的估算，若是换做原来的世界，就他们赶路的速度，一个月的时间估计都能横跨一个大洲了。
这一路上卡罗尔也确实如当日所言般，一路见缝插针的为露娜普及着有关羽国的各种大事小情。
其中有露娜早就知道的，也有露娜闻所未闻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政客，强闻博记的卡罗尔讲起这些来，并不会显得枯燥，相反很多时候还很能引人入胜。
后来不光是露娜，就连队伍里的侍卫，以及使团中的官员也有不少沾光一起听课的。
若是卡罗尔能不时不时的探究一下自己的智商上线和政治敏感度的话，露娜觉得，这位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一位好老师了。
当然，出门在外又是长距离的快速奔袭，就不可能只有好的没坏的。
侍卫们倒是好好，长久养成的习惯就是服从，领头又是霍华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官，一律全听露娜的。
可使团里的这些官员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一个个都是在王城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么赶路，哪怕就是没反对的卡罗尔和奥尔托斯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本就对露娜这种根本不顾宿头的赶路颇有微词的个别人。
其实露娜也不是全然不顾及他们，每个个三五十日的，碰上大城，露娜总会停下来，道城中最好的旅店开最好的房间让他们休息，奈何总有些不知足的，有了轮椅还想要自行车……
不过碍于露娜的“不通情达理”，以及卡罗尔和奥尔托斯的“没主见”，这些人也不敢明着闹腾，只小有不然的会挑个刺，什么露宿野外吃的不好啦，什么睡觉蚊虫多啦，反正各种的吹毛求疵。
对此奥尔托斯不是不想管，可卡罗尔自己不但不管也不让他管，黑尔是默默给这些找茬的家伙记账。
露娜虽然对于卡罗尔这种变相的考核心中吐槽无数，但不管的话，她也嫌这苍蝇嗡嗡嗡的烦人，便懒得迂回，出手那也是相当的简单粗暴。
嫌弃吃的不好的，那就安排去与侍卫们一起用餐。
毕竟侍卫们一路负担着警戒、探路、守夜的活儿，精神体力的高强度输出，饮食自然是不可能怠慢，就连露娜自己都没他们吃得好。
不过前提是，在得了露娜默许的侍卫手下，那些哪怕在野外还要讲究个教养，不争不抢等别人把吃的递到手里的官员，能从一帮哪怕在王庭里都需要在饭堂抢饭吃的侍卫嘴里抢到吃的。
第529章 侍者卖么？
嫌弃野外露宿蚊虫滋扰的就更好办了，自己想办法呗~
其实，此次出远门露娜为众人准备的驱虫药都是她按照苟特给的配方配的，不能说三国顶尖儿吧，但至少这些年下来，露娜出门在外露宿的时候用的都是这种驱虫药。
虽然偶尔总难免会有小虫两三只因为个体过于彪悍不在乎驱虫药的气味儿，但对于大面积的驱散野外的蚊虫这种药的效果已经算是顶好的了，就连洛克他们那些佣兵出身的，都对这药效赞不绝口。
可偏就有人要借题发挥，那就自求多福吧！
让那些官员跟侍卫抢饭还需要反复多饿上几次，他们才会长记性，可让一个活人与无孔不入的蚊虫作斗争，那是真的只需一次。
当众人见证了只需一夜，哪怕化作兽型依旧被叮的头脸都肿胀了起来的榜样，就足以让那些抱着小心思试探露娜底线的人明白，有些雷是绝对不能踩的。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一个月下来，倒是磨掉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声音。
等一行人出门走了快两个月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基本学会了“逆来顺受”，至少露娜没再听到有人刻意在自己能听到声音的范围内小声嘀咕些有的没的了。
奥尔托斯是一直对露娜坑人的手段有所了解的，倒是乐得蹲在一旁看那些自己作死的家伙的热闹，偶尔也会拿捏着分寸给平日关系还算凑合的熟人，一些小劝告或者小恩惠。
比如不要挑衅露娜啦，又比如见那些不听劝的自食恶果后，拿些吃的送去，或者是送些女儿菲比知道他要出远门孝敬给他的量比较足的药膏了一类的。
这些露娜看在眼里，倒也乐得奥尔托斯主动配合帮那些家伙搞一搞“急救”，毕竟若真有一两个吃不消的，拖慢的还是整体队伍的行程。
而相对于奥尔托斯的习以为常，卡罗尔和黑尔就对露娜这忽而变得简单粗暴的行事作风，有些惊讶了。
不过对比卡罗尔这种习惯性想的多，也习惯性高冷，更习惯性潜伏观察的存在，露娜这折腾人的手段却是让黑尔看的两眼冒光。
甚至在后来使团里的官员都自觉的老实下来后，他很干脆的举着个小本本跟在露娜身后，抽个空就要与露娜探讨一番，如何更高效的祸害人。
以至于每每后来露宿野外，奥尔托斯看到露娜和黑尔头对头的坐在一起都一脸的扭曲，然后避的远远的，生怕自己听到些什么毁三观的东西、
对于塞拉斯塞给自己的安排的这两个“不靠谱”的帮手，卡罗尔的内心里虽然早就被崩腾的羊驼群不知道来回呼啸了多少回，但至少表面上她依旧淡定如初。
甚至她偶尔与奥尔托斯交流的时候，还能违心露出一副老怀大慰的神色说出队伍磨合的还不错之类的违心之言。
当然，在简短的夸赞之后，卡罗尔也总会说出一些更迂回，更温和的方法。
对此露娜自然是免不了在卡罗尔的刻意之下，时不时的灌满一耳朵的御下之道，只听归听，记归记，但公主殿下那浓浓的个人风格，却依旧被露娜变着花样保留了下来。
旗帜之鲜明，毁人之不倦，到了后来，简直让卡罗尔都没了脾气。
只是没脾气归没脾气，但这一路走下来，卡罗尔对露娜的了解也越发深刻了。
头脑，手腕儿，这些通过他的观察来看露娜都不缺，只手段还是稚嫩了些，但也不是不可培养的，却独独有一点让卡罗尔不太满意，那就是露娜习惯了做事留一线，这落在卡罗尔眼中就有些不太符合他的预期了。
露娜自然不是不知道卡罗尔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相反，在苟特的悉心教导下，熟读了绝大部分史诗的露娜深刻的明白。
雪狼族能够在众多种族中脱颖而出，从那个群雄并起的莽荒时代中崛起于极北苦寒之地，甚至最终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三的世袭王者中的一员，其中很首要的一点天生优势，就是狼性中的狠辣与凶残，次之才是狼族的团结。
对此或许当年刚刚穿来的时候，露娜还会纠结一个自身融入的问题。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露娜却渐渐的开始明白，融入不见得就是舍弃自己本身所拥有的，而是懂得取长补短的融合，被别人影响不见得是坏事，但失了自我，就显然是舍本求末。
她故我，也愿意改变，却不意味着，她愿意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殿下还是心软，适者生存，若是在这种太平年月都活不下去，活着也没什么意义。”看着被露娜指挥着身边的侍者救下的那一家老小，卡罗尔蹙了蹙眉，再一次见缝插针的给露娜灌输丛林法则。
“以他们的速度在走半日就是下一个城镇了，又没说要送他们，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好歹也是几条人命。”
露娜看向那一家人中的中年雄性提示性的指了指自己等人的来路，并示意身边的两个牛兽人侍者，把这一家就差下跪高喊恩人的老小带离。
她并不否认卡罗尔这套适者生存的理论，但之于她而言，手上沾的血已经够多了，能行些小善，却也是一种救赎。
她不是多大公无私的人也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她要的不过是顺手而为时，心下那一份因此而得来的安宁罢了。
只是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甚至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情，露娜并不想与卡罗尔做太多无谓的争论。
看着露娜带在身边的那俩只服从主人的铁憨憨把狼狈的一家人驱赶出队伍，卡罗尔叹息一声，却是忽然开口问道：
“殿下的侍者，卖么？”
“啥？”被卡罗尔突然整了这么一出，露娜略懵。
不过跟着露娜出来的六个人却是齐刷刷支棱起了耳朵，就连听力不如其他人的那名乌鸦兽人，都往身旁的猫兽人身侧凑近了几分，以期能第一时间得到答案。
“难道没人说过，殿下训练出的这些侍者十分不同？”卡罗尔主看上的是跟在露娜身边那对灵醒的犬兽人姐妹花，和只唯露娜之命是从的那对寡言的铁憨憨牛兽人兄弟。
至于另外那时不时消失一下的，平日表现的过分活络的乌鸦兽人和猫兽人，以卡罗尔的眼光倒是有些看不上。
第530章 边境
这其实并不是露娜那两个侍者的问题，而是卡罗尔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独属于上位者的强迫症，对于容易脱离轨迹，或者无法掌控的事情，他存了本能的不喜。
不过，露娜也不会告诉卡罗尔，乌鸦兽人是她特意带出来方便用自己的渠道传递消息的，而猫兽人则是给那对牛兽人兄弟加的保险。
毕竟牛兽人虽然耿直服从性高，但那真的是俩铁憨憨，凭着皮糙肉厚啥啥都是蛮怼，要没个机动性强的看着点儿，只把那俩人铁憨憨放出去，露娜自己也不放心。
“确实是有人说过，不过侍者我是为自己培养的，不卖，但若是有试炼归来的侍者，愿意重归自由民，我倒是不反对您从我的佣兵工会把他们聘走。”
露娜有些好笑的看着连俩憨货都直起的耳朵，不禁笑了笑答道。
“不必了。”卡罗尔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被露娜培养出来的，一旦有了能力就要脱离的人，他看不上。
露娜咂了咂嘴，虽然她嘴上啥也没说，却不由得心下直感叹卡罗尔这人活的太累。
不过卡罗尔不待见的，不见得其他人不眼馋，特别是这一路下来，看到露娜身边跟着的六个侍者，哪怕只是一个不被他们看好的猫兽人动起手来都相当彪悍的时候，那些近水楼台的使团成员，倒是都有了些想法。
这世道好手不是不好找，但比起性子早就养野了，聘回来还得慢慢磨合的佣兵，很显然，那些以侍者方式培养起来的，拥有不错身手的人，更符合他们用人的标准。
“殿下会外聘这些好手么？”使团里一个名为戈登·罗斯的壮年虎族兽人，目露希翼的看向了露娜。
他更眼馋的其实是露娜身边的那对姐妹花，不过知道这两个是露娜的侍女，他不敢造次，但却免不了动起了自行想要脱离露娜的雌性侍者的主意，拉风的可以走到哪带到哪的雌性保镖的神马的，简直不要太诱惑人啊！
“可以，具体的章程罗斯大人可以问洛克和索普。”露娜瞄了一眼那货，指了指不远处的洛克和索普说道。
她如何不知道戈登那赤果果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第一批培养起来的侍者里，只有这么一对姐妹花，至于后面几批，嗯，若是戈登真的不怕被废了，尽管上就是了。
一路紧赶慢赶，一行人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终于赶在露娜的发情期到来前，赶到了边城。
这次为了尽快赶到羽国都城，他们一行即将停留的并不是水草肥美的达图城，而是达图城北面的另一座大型边城，桑坦城。
桑坦城在地里上几乎算的上是与羽国的都城在一条水平线上，隔着由崩腾的兰西查鲁江冲刷出的大裂谷与对面羽国的力莫城遥遥相望。
大裂谷在距离桑坦城不足百里的地方有处瀑布，瀑布的上游，便是羽国的血液之河鲁巴多河，只要沿着鲁巴多河一路西去，便可直达羽国都城。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说法，真正去过羽国的人都知道，鲁巴多河之所以被诚挚为羽国的血液之河，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它是羽国境内唯一的河流。
更是因为它在羽国中部有一段是隐入底下的，并且靠着这一段引入底下的暗河，滋养着沿岸大大小小的绿洲，只有每年夏季雨睡最奉陪的时节，地上才会形成一条不过几米宽的小溪。
而露娜这行人很不凑巧的，正好错过了鲁巴多河的丰水期，虽然地面的河道始终都在，但在冬季步入羽国也注定了他们这一路会走的比较辛苦。
看着不过只隔了一条裂谷，就与这边完全不一样的景色，有桑坦侯爵亲自陪着登上了城墙，眺望远方的露娜不禁神色有些凝重。
桑坦城其实在露娜的认知里已经够荒凉了，但她却没想到，只一条裂谷之隔的羽国，居然比桑坦城这边还要荒凉。
虽然已经是秋末，在这狂风呼啸的西北草树早已枯黄，但好歹桑坦城这边还能看的到草树，可对面却只能看到时不时被风吹着跑过的风滚草。
舔了舔被风吹的格外干燥的唇，露娜莫名想起了她家老师临出发前，让她先赶到边城再停留的叮嘱。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里面除了苟特为她身体考量，怕是更多的也是为了让她能看清对面的环境，尽可能的为自己这一行人多做打算。
“洛克，你对羽国有多熟悉？”露娜转头看向洛克问道。
她知道这事问桑坦侯爵没用，就算两国边城只隔着一条裂谷，但桑坦侯爵本身特殊的身份是根本无法踏足对面的。
或许靠着常年驻守，短距离能桑坦侯爵或者是桑坦城的大骑士长会对对面有些了解，但再深入，就指望不上他们了。
他们和她一样，对对面羽国的了解全靠地图。
“我也只去过三次，不过每次都比较，嗯，一言难尽，若是殿下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倒是可以给侯爵大人帮上些忙。”
洛克咧了咧嘴，露出了一抹相当不自然的笑容，可以说不管是雪狼国的佣兵，还是来自中央帝国那边的佣兵，他们有志一同的最不爱接的就是去羽国的任务。
风餐露宿那都是小意思，最可怕的是水接不上，还有那刮起来瞬时可以把人吹飞的大风，可以说每次去羽国，几乎都有人会永远的埋葬在那异国他乡。
“去吧！能多准备一些就多准备一些。对了，侯爵大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大骑士长讨要一些军粮？”露娜转头看向桑坦侯爵。
如今已经是秋末，西北苦寒匪患自是不少，这个时节大骑士长正是忙碌的时候。
若是可以露娜是真的不想去给人家添麻烦，可奈何，就是赶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前往羽国，这个口就算再难开，她也得开。
“这……”桑坦侯爵闻言也有些为难，军粮是有定数的，不是他不帮露娜，实在是给了露娜，兵营那边，这个冬天就得有兵饿肚子。
“您放心，我只是停留不长，无法及时把粮食调用过来，这些军粮，我用多少都会让人通知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如数补齐的，必不能让守边的兵士们饿肚子，就算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富兰克林大人么？”
露娜看着桑坦侯爵诚恳道。
羽国的环境单就这么看着，就比她预期的要恶劣的多，虽然她也不是没准备，但就怕准备的不够。
第531章 伯纳德
世代驻守边城，桑坦侯爵的脾气可以说比王城的那些贵族要耿直的多，弯弯绕也少的多，听露娜如是说，虽然仍有些担心老搭档的臭脾气，但到底点了头道：
“好。到时候我陪殿下去找伯纳德去谈谈，只是他这人脾气不太好，若是有不到之处，还请殿下多多见谅才行。”
露娜闻言心下了然，粮草就是边军的命，她虽然第一次到边城，却也从老卡萨侯爵以及随同老卡萨侯爵回归王城的那些部下口中多多少少耳闻过一些，便摆了摆手道：
“我初来边城，不懂的还很多，有什么我不懂的，不知道的，侯爵大人和莫顿大骑士长尽管直言便是。”
露娜是在三天后见到莫顿大骑士长的。
伯纳德·莫顿人如其名，虽然同是狼族，但这人的身高却是超过了两米，身材魁梧，若不是因为对方没顾得上梳洗就披着一身锃亮的铠甲跑了过来，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狼族气息，露娜乍一看差点儿以为这位大骑士长是熊变的……
“公主殿下？！”伯纳德虽是躬身行礼，但一双眼睛却从进门就没离开过露娜。
“呃……”先是被对方闷雷一样的嗓门儿震了一下，又被伯纳德一双带着几分好奇的大眼珠子上下扫量着，露娜有点儿懵。
其实守卫边城的几位大骑士长在王城都不是没名没姓的存在，就算没见过人，大家也都耳闻过一些他们的事迹，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西北这边和东北沿海那边的几位。
而西北这边尤以这位莫顿大骑士长，在王城最出名，且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露娜甚至不止一次的听说，她叔亲自带着商队妄图夹带私货在这位大骑士长面前吃瘪。
以至于后来，只要塞缪尔不主动提起一定要途径桑坦城，他手下的人默认走的都是达图城，也是因此塞缪尔的商队与达图城那边要更亲近一些。
对于自家叔叔这种明明已经很有钱，却偏要寻刺激，跟伯纳德逗闷子的行为实在无语的很。
不过也是因为没少听自家亲叔抱怨，露娜心里对于伯纳德耿直的近乎粗暴的脾气也算是早早就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怎么看都觉得，面前这位满眼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大叔，意外的像极了一只蠢萌蠢萌的大型犬，若不是还是人形站在那，露娜都怀疑这家伙会对着自己摇尾巴了……
“咳！”桑坦侯爵也没见过自家搭档这样，懵了一瞬后，见露娜有点儿呆，站在露娜身边的卡罗尔眼睛不停的在来回扫视，抓紧用力咳了一声。
“嘿，殿下见谅，见谅，我就是个粗人。对了，这次打了不少三头犬，咱们西北这边的三头犬，可比王城那边的个头儿大多了，回头我让人拾到几张皮子送来，殿下不是要去羽国么？正好路上铺盖。”
伯纳德虽然经由提醒，整了整面色，可看着露娜之时那眼中的兴奋之意依旧不减，说着话，大喇喇的走到了桑坦侯爵身边一屁股坐定，抓起了桌上的水壶，话落就灌了起来。
“谢谢莫顿大骑士长！不知道您这次收获了多少三头犬皮？我带着几十号人呢！若是方便，我让那些家伙自己花钱买您看可好？”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这位大骑士长跟自家亲叔口中描述的不太一样，但这却并不妨碍露娜对这个看起来虽然粗鲁，但心思很细腻的大骑士长新生好感。
“买什么买，殿下要用就拿去，那玩意儿我们这多得是。”伯纳德抹了把嘴大手一挥道。
“我不跟您客气，您给的我就拿着。但富兰克林大人他们不缺钱，兵士们豁出命去打回来的皮子，也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一场不是？”
露娜说完，看扭头看了笑呵呵的看向了卡罗尔问道，
“戍边艰苦，您说我说的对吧？”
“殿下所言不错。”卡罗尔嘴上应和着，心下却是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明白，露娜跟他是多少有点逗着玩儿的意思，却也是不想通过他约束好使团里的其他人，不要让那些人白占了这些戍边兵士的便宜。
特别是西北本就荒凉苦寒，虽是守着两国边境，来往的商队押运的佣兵团都不少。
但因为伯纳德这人脾气耿直，眼里不揉沙子，很多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他都不许放过，这么一来二去的，在三座西北边城中，桑坦城就成了最没油水的地方。
而戍边的兵士们，想要脱开那点儿固定的军饷赚些外块改善改善生活，靠的就是每年入秋后到春暖之前这短暂的一段时间，剿匪和猎杀袭扰城外庄园村落的野兽。
“行，我听殿下的，也替那帮臭小子们谢谢富来克林大人了。”伯纳德平时为人轴是轴了点，也有些不会变通，可傻子也领不了兵，听露娜如是说，便也明白了过来，能不让手底下的人吃亏，他自是再乐意不过了。
露娜和伯纳德就这三头犬皮的事情和暂借粮草的事儿，你来我往的聊得热络，两人间的气氛，时而严谨，时而欢脱，却直接看傻了桑塔侯爵。
还是卡罗尔看这位年纪不小的侯爵，总一副傻夫夫的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拖走了人，又代为找了洛克过来，让俩人去一起整治他们这一行离开要用的东西去了。
露娜这边则是因为与伯纳德越聊越多，才渐渐的明白过来，原来伯纳德对于她这出乎意料的态度，全都是拜当年她家老师跑到边城治疗瘟疫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们知道了现今的军粮是她鼓捣出来的所赐。
而且据说，特别是西北和东北这边的戍边兵士，在方便粮出现之后，差点儿抱头痛哭。
这中间有几分夸张露娜不知道，但意外得知，自己还是能为这些常年驻守危险苦寒之地的将士做些事情，露娜的心里还是很开怀的。
伯纳德甚至还邀请了露娜趁着停留在桑坦城的时间前往兵营转转，只是碍于自己发情期在即，露娜也只能婉拒了伯纳德的好意。
第532章 不敬者，死！
送给露娜的三头犬皮是在露娜开始发情的第二天送来的，每一张皮子几乎都是伯纳德亲自挑选的，甚至中间还有一张黑亮厚实的犬王皮。
虽然露娜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亲自去向伯纳德道谢，却让苏西拿了一只做工精良小巧的望远镜送给了伯纳德。
望远镜虽然早在当年露娜从奎威丝镇回来后不久，就卖给了自家老爹用以换区佣兵工会的成立批文，但军队配备的，都是那种很沉很大只的，把瞭望用途最大化的了蠢笨家伙。
像露娜自己做来用的这种个头小还便携的，却是被王室紧握在了手里，也只有露娜和塞缪尔能配置了一些给自己手底下的侍者和商队出去完成任务用，但却也是集中管理，出入要登记的。
因为地处边城，哪怕是借住在桑坦侯爵家的城堡内，露娜还是再次遭遇了一波发情期的暴击，每日趴在窗口，看着不远处训练场上，一只只身材超帮的雄性流口水，而唯一比第一次强一些的就是她能克制自己往上扑的冲动了。
对此，露娜表示，依旧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倒是桑坦侯爵的夫人，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边城，见惯了那些不管冬夏，总赤着膀子炫耀肌肉的雄性生物们，给露娜传授了不少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多多少少让露娜在发情期的最后几日轻松了不少。
露娜发情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卡罗尔，不禁是露娜意识到了他们此行准备的有些少，就连第一次赶上冬季出使羽国的卡罗尔，也为了有备无患，在桑坦城内外不停的奔波着。
不光是干粮要准备，就是大家的飞行坐骑和给露娜拉车的六只飞虎兽也要提前接受训练，适应西北的大风天气。
甚至因为个别人的飞行坐骑实在适应不了，还需要在与伯纳德这边协商调用几只坐骑等等。
卡罗尔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是没时间约束使团众人。
不过因为露娜这一路上和黑尔两个，一个坑人，一个明目张胆的记黑账的做法，使团里的另外几人倒是还算识趣。
又加之还有奥尔托斯盯着，虽然因为让他们自掏腰包买三头犬皮的事情有些小小的杂音，但却都在露娜的允许范围之内。
说起来，卡罗尔是名声在外，奥尔托斯的能力露娜也早就了解，最让她意外的其实是黑尔。
黑尔是土拨鼠兽人，出身也不高，按理说不管是硬件儿还是软件儿，在使团里都算得上是拖后腿的存在。
可在这十几天里，黑尔有条不紊的配合着卡罗尔和伯纳德调配军粮，添减露娜和使团行装的干脆利落劲儿，就连伯纳德手下的军需官都不得不双手奉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明明繁琐异常的几十号人的衣食住行，却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安排的明明白白，让卡罗尔和露娜意外的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在众人忙忙碌碌间，转眼就是二十多天飞逝而过，露娜也终于在发情期结束的第三天，把身上最后残留的一丝发情的气味散了个干净，也终于到了他们出发离开雪狼国，即将踏上羽国国土的日子。
这一日出发，露娜已经不再骑乘阿里，而是换上了华服，由苏西和姐妹花陪着坐进了宽敞的兽车之内。
伯纳德和桑坦侯爵二人各自歇着夫人以及手下，一路把露娜送出正对着羽国方向的西门外，直到他们目送着露娜的兽车和使团众人，向着远方一线的裂谷化作了一片小黑点儿，才各自散去。
两日后，露娜一行终于跨越了两座边城之间的不毛之地，停住在了羽国边城斯通农城外。
斯通农，羽国语，直译过来就是石头城。
而这座庞大的城池也不负石头城之意，整体外墙都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白色石头垒砌而成，最特别的是城墙上的箭楼，居然都是由整块儿的石头，掏空内里而成。
与雪狼国不同的是，羽国的见楼内里，在无人攻城的情况下只放置着巨大的攻城弩，露在外面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瞭望兵则是身披着变形钢的铠甲，以兽型站立在箭楼顶上。
“啧，真可怕！”从车窗探出头好奇的打量着箭楼的露娜，不禁咂了咂嘴叹了一句，虽是嘴上说着可怕，但却透着浓浓的戏谑之意。
“殿下……”卡罗尔闻声看向露娜嘴角抽动一下。
“我知道了，端正坐好嘛……”露娜瘪瘪嘴，有些不舍的最后望了一眼那座看起来十分粗狂的石头城，把脑袋缩回了车里。
随着露娜缩回头，斯通农城的大门才姗姗开启，一名身披战甲骑着狰狞的飞龙坐骑的将军模样身背投枪的雄性，带着一众身披变形钢铠甲的羽国兵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透过车窗开启的缝隙，看着外面这阵势，露娜再次砸吧了一下嘴，对于这种无聊的示威，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来人可是雪狼国公主露娜？”
开口的并不是那骑着飞龙的将军，而是稍稍落后那将军半个兽身，一身华丽衣袍的黑皮白发雄性，只是对比那位将军的一身悍勇之气，这位的存在感，哪怕穿的一身光鲜，肤色诡异，却依旧弱的可以。
可他这一开口，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不善的口气，别说是使团的，就连他身边的将军都忍不住蹙了蹙眉，也让斯通农城外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露娜坐在车里闻声就咧嘴笑开了，直接对着姐妹花里名为雪莉的雌性，打了个颜色。
雪莉接收到露娜的目光，便站起了身来，走下了车去。
只有风声呼啸的斯通农城外，忽然响起的城门打开的声音还是相当突兀的，羽国那为将军虽然没有使团这些人听力好，但作为羽族却极为眼尖，在车门开启的瞬间，他虽然没想到雪狼国的公主会有所反应，但还是看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卡罗尔看向开门走出来的雪莉，不禁蹙了蹙眉问道。
雪莉却是根本不理这些，不管是卡罗尔的问话，还是羽国将军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之于她都没有任何意义，在她走下兽车，站稳的瞬间，一枚三棱飞刀就从她抬起的白嫩指尖脱出，飞射向了那肤色诡异，开口不善的兽人，
“对公主不敬者，死！”
第533章 滞留
“咻——”
裹挟着破风之声的三棱飞刀直逼那肤色黑的略显诡异的白发雄性的面门，雄性身边的将军见状瞳孔就是一缩。
他的目光虽然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盯着雪莉，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儿不含糊，只见他飞快的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支投枪来，赶在雪莉的飞刀击中那已经吓呆的白发雄性前把飞刀扫开了。
目睹自己的飞刀被扫开，雪莉绷直了唇角儿，垂在身侧的手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却是因为露娜没有出声而没再出手。
就在那羽国将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兽车内的露娜，终于拉开了车窗，开口淡淡的斥道：
“雪莉，不得无礼。”
“是雪莉冲动了，请殿下责罚。”雪莉识趣的推开一步，面对车内的露娜躬身说道。
“羽国都城万户其艾欧·乌突柔奉王命前来迎接雪狼国公主殿下，若有失礼不周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不给主仆二人继续再演双簧的机会，那骑乘着飞龙的守将已经收起了手上的投枪，翻身跃下坐骑，来到兽车前，躬身抱拳行礼。
露娜却是没开口，直等到随行的鹦翔在卡罗尔的示意下，一脸无奈的走到车边把乌突柔的话又翻译了一遍，露娜才开口叫了起。
本来乌突柔是听得懂狼语的，只露娜这番骚操作下来，却让乌突柔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卡了壳。
不过，卡虽是卡了一下，但乌突柔却也没真的卡在那里傻等自家带来的翻译开口，就飞快的直起了身，转身直奔自己的坐骑，并黑着脸，命令周围的兵士让开了被挡住的城门口。
露娜一行在城中的住处早就安置妥当，未免再发生什么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乌突柔彻底贯彻了羽国兵士一贯强硬的作风，直接就把露娜和使臣团送入了官驿，然后留下几句中规中矩的客套话，就匆匆而去了。
看着那蔫头耷脑，跟在乌突柔身后离开的白发黑皮雄性，露娜眸光微冷。
“那是羽国都城来的奴仆。”卡罗尔站在露娜身边，开口说道。
“谁的奴仆卡罗尔叔叔知道么？”露娜微微颔首，看着那消失在大门口的一行人，眸中闪烁这明明灭灭的光火。
羽国是个等级很森严的国度，总体而言分为两等，长翅膀的和不长翅膀的。
细化下来第一等自是长翅膀会飞的，第二等是长翅膀可不会飞的，第三等是身强体壮的肉食性兽人，最末等的则是没什么武力值，如鼠族兔族这一类身量小，力气也小，没什么战斗力的兽人。
而能使唤上一只乌鸡当奴仆的，非羽国王室莫属。
“这还真不好说。”卡罗尔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狼眸。
“知道了。”露娜叹息一声，才转过身去看向使团众人说道，“这一路大家也都辛苦了，先住下好好休整一下，约束好手下侍从，不要乱跑。”
“是，殿下。”使团众人闻言齐齐应声，不管在入得羽国之前，他们为了能少受点儿罪如何矫情，此时入了羽国，大家都清楚，这已经不是能容得他们任性的地界了。
露娜一行人，在官驿这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乌突柔来过，斯通农城的城主也来过，光是招待的宴会就办了两场，只唯独没人提起任何后续的行程问题。
对于这些人的拖延，露娜看在眼中，心下冷笑，却是不急，安抚好同样觉出不对劲儿的使团众人，就带着黑尔与卡罗尔离开了。
“殿下不急？”走在环境不错，还挖了一处人工池塘的官驿内，卡罗尔饶有兴致的看着露娜问道。
“他们都不急，我急什么？”露娜轻笑一声，走到了池塘旁，蹲下了身来。
然后卡罗尔就见露娜亦如前一日般，指尖弹出了兽甲，在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冰面上，戳了一个小洞，等下面长的很漂亮的不知名鱼类跑来换气的时候，出手如电，迅速抓起了最大的那一条，丢给了黑尔。
“这鱼在羽国很贵的。”卡罗尔见露娜还准备出手，不禁抬手扶额。
“昨日，您可没少吃。”露娜抬头看向卡罗尔。
“殿下喜欢就好。”卡罗尔瞄了一眼已经把到手的鱼敲死的黑尔，想了想昨天那顿味道不错的加餐，也不再阻拦了。
其实羽国官驿给使团准备的菜品还是不错的，只是羽国特色，十盘菜里，八盘都是虫子，各种油炸爆炒加清蒸，虽然不难吃，但连吃几顿首先视觉上的冲击就够呛。
别说露娜了，就连来过羽国的卡罗尔，在第二天再看见一桌的各种大小号儿不等的虫子后，都没吃几口。
“只是这一池子鱼，怕是也不够殿下再祸害的了。”卡罗尔看着随着露娜几次出手，池子里所剩不多的小鱼两三条，略有些怅然。
出使就是这点不好，人在矮檐下，总难免要入乡随俗，他们虽然准备了干粮，可若是才踏入羽国就要消耗干粮的话，那之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往常还好，但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刁难，还带着露娜，让他不得不慎重以待。
“卡罗尔叔叔放心，缺不了您的吃食的。”露娜满眼狡黠的看着卡罗尔。
卡罗尔挑了挑眉，还不带他开口，一声啼鸣忽然自高空之上传来，紧接着，一只膘肥体壮的跳羊就从天而降，直直砸落在了距离三人不远处的院落中央，掀起了一片烟尘。
随着跳羊砸落，紧接着阿里也跟着飞落下来，让虽不大但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过来！”露娜上下打量了阿里几眼，摸出帕子沾了沾池塘里的水，对着它招了招手。
阿里听话的垂下了头，露娜则是乐呵呵的拿着湿帕子，帮阿里擦拭着嘴边残存的血迹和羊毛。
“呃……”看着正销毁证据的一人一兽，卡罗尔嘴角微抽，却也明白了露娜之前为何不急了。
黑尔则是围着那只两脚跳羊转了一圈儿，目光灼灼的看向露娜问道：
“殿下想怎么吃？”
“两条羊腿烤了，羊排炖上，剩下的煮羊汤。”露娜舔舔嘴角儿，张口就把这只跳羊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第534章 好人乌突柔
这边黑尔才拖着跳羊离开给露娜整大菜去了，那边乌突柔就带着一队鸟兵直接越过了官驿的围墙，杀了进来。
“啧，真慢！”看着以乌突柔打头的一队鸟兵，露娜不但不意外，还小声点评了一句。
“啾~”阿里仿若答话般的，附和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一边用不屑的小眼神儿瞄着脸色发黑的乌突柔，一边还点了点头。
卡罗尔见状慌忙垂头掩下了上翘的嘴角，缓了好一会儿，才迎了上去问道：
“万户大人怎么来了？”
“你们的狮鹫带着拉车的飞虎兽一顿就吃了斯通农城将士半数的过冬羊！”乌突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向了站在露娜身边的阿里。
“这样啊……殿下……”卡罗尔闻言面露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之色，然后转身看向了露娜，尽职的在鹦翔不在的情况下，扮演了一把翻译的角色。
露娜闻言先是怔忡了一瞬，随即面上蔓上一丝赫然，看向乌突柔满怀歉意的说道：
“实在是对不起，阿里被我宠坏了，官驿明明给它准备了饭食，可它……这样吧，既然是阿里带着飞虎兽祸害的，我赔。”
说着露娜还真就匆匆的离开，跑回了房里，很大方的拿出了一袋子金币来，交到了卡罗尔手上。
对于使团，倒是不存在财不外露的问题，她这次别的都带的不多，金币却是整整带了一大箱子，足够让阿里一路吃吃吃，一直吃到羽国都城，再吃回来的了。
阿里和那六只飞虎兽那足够吃穷一个富商的胃口，露娜十分清楚，就看羽国各地驻军的冬储兽圈，抗不抗的住，让她带来的七只兽敞开了吃了。
原本满脸怒色的乌突柔在接过金币的瞬间，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难看了。
“不够么？”露娜看着脸色黑沉的乌突柔，心下早就笑开了话，面上却佯做不解的看向了卡罗尔问道。
“应该是够了的，殿下稍等，我问问。”卡罗尔煞有介事的安抚完露娜，就看向了乌突柔。
“够了！还请富兰克林大人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出发前往都城！”
乌突柔根本不在给卡罗尔多说的机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人愤愤离开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雪狼国的一行人就是在成心搞事！
是，这些金币是足以弥补兽圈的损失，可问题是现在已经临近入冬，驻军要是想补足这么大批量的羊，并不容易，就算拿着钱，也要强行到周围的村落，从百姓的牙缝里扣才行。
百姓也是要过冬的，若是让那狮鹫带着飞虎兽再多来这么几次，怕是整个斯通农城周边的百姓，这个冬天都得跟着勒紧裤腰带了！
挨饿是小，要是因此饿死了人，那事情就闹大了！
“大人……”跟在乌突柔身后的副将，在随着乌突柔离开官驿后，不禁忐忑的低唤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
乌突柔颠了颠手里的那一袋子分量十足的金币，丢给了副将，眼眸里划过一丝黯然之色，
“都城的那些人从来不会关心底下百姓和将士的死活，咱们确实可以当没看见，可再这么下去，那些守卫边城的将士就得挨饿了！若是再与百姓发生冲突……”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是有意放任狮鹫和飞虎祸害冬储兽圈的？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会饿死很多人的！”副将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官驿的大门。
“若是你的亲人，被别人扣了，你会在乎扣押你亲人的人的死活么？”乌突柔苦笑一声问道。
副将闻言沉默了下来，可看向乌突柔的目光中却盛满了担忧。
“没事的，大不了这个万户我不做了！你们，你们也为自己想想后路吧！”乌突柔拍了拍副将的肩膀，一跃上了不远处的坐骑，再也不做停留，直奔城中驻军的营地而去。
另一边，露娜倒是因为乌突柔的话愣了愣，许久才叹了一句，“我倒是没想到，这位万户，倒是个好人。”
“好人一般都在都城那种地方呆不长。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殿下还需防着些他们对阿里下手。”卡罗尔也叹了一声，才看向露娜提醒道。
羽国不够富饶，冬储兽圈对于各地驻军而言是意义非同一般，若是阿里带着飞虎兽们一而再的袭扰冬储兽圈，说不得会有人看不下去，想要永绝后患。
“卡罗尔叔叔放心，阿里从小就陪着我跟老师学会了如何辨识毒物，出发前那六只飞虎兽已经被它收服了，它不先吃，那六只根本不敢上前。
不过您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再这么做了，想来那位乌突柔将军有了这一次，也不会再用同样的方法了。”
露娜拍了拍阿里头，说道。
王室和贵族幼崽从小都会学习辨识毒物卡罗尔是清楚的，毕竟这对于嗅觉灵敏的陆地兽人并不是什么太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只要能记住，就不难，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露娜居然连自己的坐骑都训练过。
只是……
“殿下怎么能肯定那乌突柔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呢？”卡罗尔好奇的问道。
“感觉。”露娜咧嘴一笑。
卡罗尔则是撇了撇嘴，却也不再追问，转身离开去集合使团收拾行装了。
次日一早，整装的使团与乌突柔所带领的一队兵士，如约会和，迎着朝阳离开了斯通农城。
看着队伍里那只比羽国将士看起来还高傲的乌鸡，露娜舔了舔嘴角儿，随手关上了车窗。
“殿下，这边太过干燥，喝些水吧！”苏西取了一只温在小炉子上的水瓶递给了露娜。
“嗯。”露娜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有透过毛玻璃看了看那乌鸡模糊的侧影。
这个世界的家禽种类不少，但却没有肖似乌鸡的，她有些想喝鸡汤了……
苏西则是看着露娜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她知道外面那只雄性乌鸡兽人得罪了殿下，但她家殿下这种想要吃人的目光，时不时太夸张了？
第535章 路途多艰
一晃眼，露娜一行人已经跟随着乌突柔离开斯通农城大半个月了。
越是深入羽国境内，沿途的景色就越是荒凉，虽然戈壁上的落日余晖，大漠孤烟，很是让人心生一种豪迈之感，可身处其中时间久了，这感觉却并不美妙。
无时无刻抽刮在人头脸上的狂风，裹挟着冬日独有的恶意，让整个使团都有些吃不消。
就连洛克和索普这两个曾经走南闯北的佣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
“殿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卡罗尔借着队伍修整的空挡，钻入了露娜的兽车之内，一脸凝重的说道。
他虽然知道羽国冬日的气候对人很不友好，可之前出使也并没真正的像这次一样，需要在冬日在这整日狂风刮个不停的大戈壁上，缓慢前行。
若不是露娜在之前就借调了大批的军粮，只怕他们真的只能靠着阿里时不时带着六只飞虎组团出去狩猎带回的猎物残渣过活了。
不是说羽国对他们这一行的口粮没有准备，而是羽国所准备的口粮多以虫干肉干为主，且分量有限，只保持在一个饿不死人却绝对吃不饱的水准线上。
最初的时候看着羽国护送他们的将士分出来的口粮，还会有使团里的人表示不满，因着之前被滞留在斯通农城的事情，觉得是对方刻意刁难。
可直到出发了四五日之后，众人才慢慢发现，除了那名叫谢尔索的乌鸡兽人外，其实乌突柔和他手下的将士所吃的跟他们并无差别，甚至没有军衔的小兵还需要分出自己的那份食水供给谢尔索。
也是因此，露娜才会时不时在停下修整的时候，放阿里和飞虎们出去，一来是为了让它们获得更丰沛的食物，保存体力，二来也是借助它们能为队伍带回一些猎物，做一些聊胜于无的改善。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毕竟以兽人的体格，就算什么吃的都没有饿上个十天半月也死不了，最大的问题是缺水。
若说雪狼国是地广人稀，那羽国基本上就是看不到了人了，他们这一行离开斯通农城半个月，只在半路上途径了一个小镇子做补给。
而那整个小镇却只有一口见了低的水井，就他们这么几十人的队伍，呼啦啦围着水井补给，差点儿没被镇上的人用眼刀子刮死。
若不是乌突柔这些身着羽国铠甲的兵士一字排开护着，怕是等不到补足足够的水，那些镇上的居民就要扑上来与他们拼命了。
“把乌突柔叫来谈谈吧！”露娜看着桌上摊开来的羽国地图，叹了口气，捧着手上的杯子，虽然渴，却也只能润润唇。
他们虽然有羽国的地图，但这地图却相对而言比较粗糙，除了很粗陋的一些相聚甚远的补给点儿外，也只有标志性的山川和河道，而戈壁上，单靠这些是绝对不行的。
“殿下还是觉得……？”卡罗尔眸光微闪。
“不是觉得咱们被刁难了，而是一定，但执行这件事情的人未必是乌突柔，至于谢尔索么，人如其名，那就是个笑话，所以咱们还是得找乌突柔好好聊聊，看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露娜用手指摩挲着地图上那条显眼的河道。
这个世界哪怕有一部分兽人的嗅觉灵敏异常，却也达不到，能把看不见的地下河也绘制出来的地步。
不是探不到，而是地域太广以一己之力根本不能及，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王室。
水在羽国就是命脉所在，露娜虽不觉得乌突柔能够得到标有清晰水脉的地图，但作为一个领兵的将军，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手段。
所以他们行了多日根本看不见河道，却仍旧能碰上补给水源的地方这事，怕应该是乌突柔有意带着他们远离了河道。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才是露娜想知道的，她可不觉得一个能做到万户的将军，会为了刁难他们，就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怎么说？”卡罗尔瞥了一眼车窗外，正帮着还不太熟练在这种大风天气下生火的雪狼国侍卫，点燃柴堆的乌突柔。
“我以为这一路卡罗尔叔叔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乌突柔了。”
露娜抬头看向卡罗尔，心下翻了个白眼，虽然自打入了羽国境内，这家伙儿收敛了很多，明着以她为首，暗地里却扔不放弃观察她，心好累……
“好吧！殿下要亲自与他谈么？”卡罗尔笑了笑问道。
“我缺个翻译。”露娜托腮看着对面的雄性。
“我听鹦翔说，殿下的羽国话学的不错。”卡罗尔嘴角抽了抽。
“他是我的外语老师，若让您知道我学的不好，怕是他的饭碗就砸了。”
露娜往椅背上一靠，直接耍起了无赖，反正人嘴两张皮，她就说她学的不好，她还真不信卡罗尔能掰开她的脑子来看看了。
“行，殿下说什么是什么吧……”卡罗尔对此还真拿露娜没辙，只能妥协的点了点头，走下了兽车。
夜晚的戈壁温度直线下降，哪怕露娜化作了兽型，却依旧还需披上兽皮来御寒。
看着那趴在车厢内地毯上盖着条兽皮毯子的狼，被卡罗尔带上车的乌突柔愣了愣，他不是没见过狼族的兽型，只是没见过露娜这个颜色的。
卡罗尔在对上露娜那张显得有些呆萌，极具欺骗性的狼脸时也不禁怔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好像一切如常般，兀自问候了一声便绕开了露娜，走到了座椅边。
乌突柔见状，只当露娜不适应戈壁这种过大的温差天天如此，便也跟着在见过礼后，坐去了卡罗尔的对面，
“辛苦将军这么晚还要跑一趟。”露娜缓缓爬起，等苏西帮她把兽皮摊子围好退下后，才开口说道。
卡罗尔则是尽职的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
“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乌突柔等卡罗尔翻译完，才把目光从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上收回来，转而看向露娜开口说道。
“将军看来是个爽快人，如此正好，我只是想问问，咱们为何要远离河道，那谢尔索是谁的人，又到底是谁不想看到我们一行尽快抵达都城？”
露娜想了想，干脆的问道。
第356章 睡前故事
“谢尔索是六王储的人。”乌突柔却只挑了其中一个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给他机会，浪费将军手下兵士的粮食，不知作为回报，将军能给予我什么？”露娜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殿下这就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万户，六王储的人，若是在我手上出了事，我也是不好交代的。”
乌突柔话虽是如此说，可那眸中闪现的寒芒，却是任谁都看的明白的。
“谢尔索对我不敬，仗着六王储欺压我雪狼国的使臣，我自会想鹰王讨个说法，将军虽有心相互，但却因此伤了自己和几名手下，咱们这一路，嗯，相处的实在是算不上愉快。”
露娜勾了勾唇角，看向乌突柔的狼眸中闪烁这明明灭灭的幽绿之色。
“不希望殿下出现在都城的，并不只是六王储，还有大王储和四王储，王久病不出，态度不明，另外三位王储也是各怀心思，而我的任务只是把殿下和使团护送入都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乌突柔叹了口气说道。
“都城太乱，早早远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将军说呢？”露娜定定的看了乌突柔片刻。
“殿下说的是，可入了都城的人，又有几个能身由己愿呢？不过殿下的好意，其艾欧心领了。”乌突柔看向露娜颔首道。
其实一路上他一直觉得露娜挺闹腾的，明明条件已经很艰苦了，却仍旧在要吃要喝，要享受，为手底下的使团各种争，但若是换一种立场呢？
乌突柔心下一叹，不愿再想下去了。
“将军是个好人，诸神总不会看好人受苦的，水源的事情，若遇到麻烦，将军尽管去找洛克，我会与他提前说好。”
露娜好人卡发的毫不吝啬，而且通过半月的观察，她也确实觉得乌突柔人不错。
不管对他们这些使团如何吧，最起码他对手下的兵将很好，甚至会分出自己的口粮给手下的小兵。
虽然露娜并不否认乌突柔这有可能也算是收买人心，但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能做到如此，哪怕是收买人心也是不易了。
送走了乌突柔，卡罗尔又折了回来，却只坐在那，看着露娜不吭声。
“您还不去睡么？明天咱们怕是要加快速度了。”露娜已经重新趴下，把脑袋所在了兽皮摊子下，只露出了一个黑黑的鼻头儿。
“我来给殿下讲讲都城的情况。”卡罗尔探手把露娜蒙在脑袋上的兽皮摊子拉开，让露娜露出了眼睛。
“咱们路上还有至少两个多月的时间呢……”露娜无语的看着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卡罗尔，她虽然整天都窝在车里，可也很累的！
“我说殿下听，就当是睡前故事好了。”卡罗尔却是笑了笑，竟用一种从没有过的哄小孩儿语气说道。
露娜闻言忍不住抖了几抖，只觉得，若不是身上盖着张摊子，怕是毛都要被卡罗尔这忽然柔和下来的嗓音吓立起来了。
说起来，露娜其实也不是对羽国都城的情况全然不了解，只是没有卡罗尔掌握的一手资料多，知道的也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罢了。
不是露娜不求甚解，不关心时事，而是羽国的那六位王储，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根本就是一场大乱斗。
若不是这次塞缪尔出事，查尔斯又不知道在哪里，主观上讲，她这辈子都是不想靠近羽国都城那烂泥塘的。
只是大环境总是不会以个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
想到那已经掉进泥塘里的亲叔，露娜只好忍着脑仁儿疼，老老实实的听着卡罗尔给她讲解羽国都城里正在进行着的纷争。
如今的鹰王一百三十多岁高龄，在王位上坐了五十多年，活到现在的子女一共六人，四雄两雌，其中四王储和六王储是雌性，而扣押了塞缪尔的，正是年纪最小的六王储。
说起这位六王储，露娜就不得不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了。
在六王储那与大王储足足拉开了二十几岁的年龄差，与五王储都相差十岁的硬件儿劣势下，若不是她有个好外家，露娜压根儿不觉得这货能活到成年。
毕竟，在这位六王储出生之前，她可是有五位兄姐，没能活到成年呢，她之后的更是一个都没活下来！
也是因此，这次塞缪尔被扣的事情，在露娜离开王城之前，就连塞拉斯都吃不准，到底是那位六王储自己作死出的昏招儿，还是她外家眼看着她没有与五位兄姐一争之力，病急乱投医暂时想出来的保命之法。
鹰族的寿命据苟特说其实是远超蛇族的，比狼族和狮族都要长寿的多得多。
露娜自己也在翻看史诗的时候发现，初代鹰王很可能足足活了将近三百岁，在位的时间更是长达百年之久。
是个活活熬死了初代狼王和狮皇两个对家的传奇般的存在。
可自初代鹰王之后，每一代鹰王的寿命和在位时间就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缩水。
直到近几代，鹰王能在位的时间，已经与狮皇那种能在皇位上坐到死的存在相差无几了。
可以说如今这位能活到一百三十多岁的鹰王，已经算是近几代里面最长寿的一位了，不过却也与他继位的时间过晚脱不开关系。
尽管对外而言每一代鹰王都是病逝的，但露娜却总能在自家老师讲解的历史课上，听出那么点儿玩味来。
而卡罗尔此番着重给露娜所讲解的，也是这鹰族王室不得不说的，父子相争，兄弟相争的凶残夺位史。
为的也是提醒露娜，不要只着眼于那兄妹六人间的争端，而忽略了老鹰王这么个人老成精的家伙。
“所以，您是觉得，咱们这一路之所以这么不顺，不光是因为那六位王储之间的争斗，还有鹰王蓄意鼓动的因素在里面？”
露娜听那些争斗听得两眼冒圈圈，只能趁着卡罗尔话说多了，口渴喝水的机会，开口打断道。
“殿下能有这个认知，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卡罗尔很满意露娜没有睡过去，并且还认真听了想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可不是说鹰王已经病的许久没有议事了么？”露娜蹙眉看向卡罗尔。
这事是她老爹说的，她并不认为她老爹得到的消息会有问题，若是这消息没问题，那……
第537章 冲突
关于鹰王病了许久就是不死这事儿，卡罗尔也说不清。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国都城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就算有消息传递，也是存在严重滞后性的。
更何况消息的传递渠道也不是全然的万无一失，比如这次塞缪尔被扣却没能第一时间传回消息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塞拉斯之所以会认命卡罗尔当这个使团的主使，一是为了确保露娜此行的顺利，捎带给女儿恶补一下政治课，二嘛，也是存了想让卡罗尔到羽国一探究竟的意思。
既然说起了鹰王，卡罗尔也没瞒着露娜，大致上把塞拉斯让他出使的意图给露娜透了个底，当然，这也算是他在离开王城后，一路观察下来，对露娜的一种变相的肯定。
眼看着憋了一路，卡罗尔终于有了点儿开诚布公的苗头，露娜心底的小人儿虽然对卡罗尔做着各种鬼脸，面上却保持着一派虚心受教的表情。
虽然露娜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狡黠告诉卡罗尔，露娜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乖巧，心下怕是还有另外一番计较，不过这反而让卡罗尔心下稍安，他怕的从来不是露娜有想法，而是正正相反，怕她对他太过的言听计从。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夜，直到卡罗尔喝光了自己桌上摆的一瓶水，露娜才打着哈欠，把卡罗尔赶下车，叫了值夜的雪莉进来帮自己铺床。
前半夜光听卡罗尔普及鹰族王室内部发生的各种大乱斗，直接导致露娜后半夜睡着了做梦都跟连续剧似的，一出一出全是宫斗戏码，闹的她第二天早起，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露娜精神不好，就没下车与众人一起吃早餐。
特别是早餐只有少量的一小把虫干，平时露娜也是勉强着吃，但这会本就精神不好没胃口的她，想到那一把形态各异的虫子，不反胃就不错了，便做主把虫干留给了苏西。
苏西本就是百灵鸟兽人，虽然从小长在富饶的拉图城，纯吃虫子干也吃不惯，但却比其他陆地兽人适应的要好很多。
而且苏西也会做人，自己得了多余的虫干，便主动与雪莉和雪菲两人商量，午饭时候会把分得的肉干分与两人。
看着欢欢喜喜有说有笑离开的三个侍女，露娜摇头失笑的同时，不禁也有些感叹，这要放在王城之时，别说几块儿肉干儿了，就是最好的肉排也不见得能让她们这种近身服侍主人家的侍女看在眼里，可如今……
思及此，露娜不禁拉开窗，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或站或坐围在卡罗尔身边说着什么的的使臣们身上。
离开斯通农城的这半个多月，在缺食缺水的情况下，其实每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但若是对比之前在自己本国境内的时候，露娜却觉得，这些人虽然吃了些苦头，精神略显萎靡，但整个使团的凝聚力却肉眼可见的在增强。
最起码，原本那些隐含的小心思和攀比之风弱化了很多，彼此间也多了些别扭的小关心，偶尔休息凑在一处，还会开着玩笑，苦中作乐一番。
而且主人间关系融洽了，随之而来的就连跟随使团的那些侍从和保镖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露娜为自己看到的，不禁抿唇一笑，而远处的使团众人也似乎若有所感，有一个人转头看过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卡罗尔在对上露娜的笑颜时，不禁怔了一下，再看自己身边这些人，想着最近几人间杂音少了很多，唇角也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苏西到底还是没听露娜那套“再眯会儿就好”的说辞，知道自家殿下不舒服，就直接找上了负责辙重的黑尔，要了些军粮，又用小炉子烧了热水，给露娜泡了碗热乎乎的狗粮糊糊。
嗅着原来并不招人待见的狗粮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露娜心情略微妙。
想着车外的一日低过一日的气温，她便干脆让苏西又去找了黑尔一趟，吩咐下去以后每天早起，给自己这一行人没人加上两块儿狗粮饼，哪怕量少，但泡上热水吃着能暖暖肚也是好的。
露娜三两口干掉了一碗狗粮糊糊，胃里暖了，听着远处使臣们因为能吃上狗粮糊糊而发出的欢呼，心里也暖了。
雪狼国这边一行人因为一些单纯的小满足气氛正好，可羽国那边的一行人之间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特别是几个跟着乌突柔的年纪不大的小兵，嗅着使团那边飘过来的香气，嚼着那干巴巴的分量极少的虫子干儿，一时间情绪都有些低落。
偏还有那不长眼的，吃完了自己的又去抢小兵们的。
这要放在平日，小兵们自觉惹不起像是谢尔索这样的，来自都城的背后有大靠山的奴仆，被欺负压榨也就忍了。
可偏他们日日看着露娜一个公主，豁出面子为自己的使团争吃争喝斤斤计较寸步不让，甚至连自己的坐骑和拉车的飞虎都撒出去捕猎了，哪里会对谢尔索没有一点儿怨言。
本就窝了一肚子气的小兵，在谢尔索不客气的讨要虫干的时候，作为无声的抵抗就一把把手里的虫干全塞进了嘴里。
谢尔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愣了一瞬后，立刻跳了起来，用他那粗嘎的乌鸡嗓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小兵其实就是一时气不过，肚子也是真饿，没想真跟谢尔索有冲突，把虫干全都塞进嘴里后就想转身离开，可谢尔索却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不想放过他，一声呼喝过后，两名不凑在远处的兵士就立刻飞跑了过来，钳住了那小兵。
露娜远远寻声看去，眸光微闪，羽国不同于雪狼国，兵士的铠甲上会有不同的徽记，代表着自己隶属不同的领主或是兵营，羽国兵士的甲胄却都是统一的，唯一的区别只有官职大小的区分。
原本她以为那两个一直跟着谢尔索的兵士也是乌突柔的人，只是被分派给谢尔索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乌鸡，看护他的安全的，如今闹了这么一出，露娜才发现，原来那俩兵士与乌突柔的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这倒是省了咱们的事了。”卡罗尔走到露娜兽车的车窗边，看着不远处冲突一触即发的一众羽国兵将，带着几许玩味的说道。
第538章 激化矛盾
“那位六王储也是可怜。”露娜看着谢尔索，嘴上是这么说，但眸中的愉悦，却是半分都不加遮掩的。
“原本我以为，自入了羽国境内，殿下不再多管闲事，是不那么心软了呢！”卡罗尔嘘了露娜一眼，摇了摇头。
“羽国的百姓供养的不是我。”露娜瞪了卡罗尔一眼，她是心软，可也不是对谁都心软，至于那位六王储……
看着那不远处不停叫嚣着挑衅乌突柔耐性的乌鸡，露娜眸光微闪，原本想借机弄死谢尔索的念头被她打消。
“留谢尔索一命。”她道。
“嗯？”原本咂摸着露娜前一句话滋味儿的卡罗尔闻言看向了露娜。
“这么蠢的也是不好找，而且在咱们没入羽国都城前，怕是卡罗尔叔叔您也无从判断，这谢尔索到底是谁的人吧？”
露娜眯眼看着那边明明满脸不耐，却还在安抚着谢尔索的乌突柔说道。
“殿下是想……？”卡罗尔眼睛一亮，他知道露娜烦谢尔索烦的要死，使团里想拆了那货儿人也大有人在，原本她还想等动手的时候，怎么劝露娜留谢尔索一命，倒是不成想，这事露娜居然先提出来了。
“您就这点儿不好。快去和稀泥吧！”露娜定定的看了卡罗尔两秒，话落很是傲娇的哼唧了一声，缩回头关上了窗子，把卡罗尔那张家长脸隔绝在了车外。
卡罗尔对着窗子眨了眨眼，却是不禁失笑出声。
他本人长的有点儿严肃，工作的关系更是让他平日哪怕在家也是不苟言笑的。
别说伯格那不争气的货怕他怕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家里年长伯格的几个子女和侄子也都怕他，不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吧，但也都对他尊敬有礼，可却唯独少了一些小辈在长辈面前的肆意和娇憨。
像是小幼崽跟长辈闹脾气撒娇这样的事情，他在家就从没享受过，却不曾想，这跑到了距离自己国土万里之遥的羽国，在自家公主身上体会了一把。
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弯的唇角，转身走向乌突柔那边准备和稀泥的卡罗尔不禁心下微动，想着回去后是不是要在家里多笑笑。
一场算不上风波的风波，在乌突柔有意的压制和卡罗尔的搅和下无疾而终。
使团这边明眼人都看得出，乌突柔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他手底下的兵更是已经濒临暴走边缘，可谢尔索那点儿脑容量却让他根本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为奴仆在都城被人压榨久了，反正在几乎连露娜这边的侍从都看出了乌突柔那群兵士在隐忍不发憋大招的时候，那乌鸡仍旧故我的觉得，乌突柔不敢得罪他。
在这次冲突无疾而终后，他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特别是在这一日出发后，他发现乌突柔明显是没按照他的吩咐拖慢速度，反而加速前进之时，更是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时不时的就要发作一番。
露娜把这些看在眼里，在阿里又一次带着飞虎兽们捕猎归来后，便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把烤好的肉，少量的分了羽国兵士一些，却独独漏掉了谢尔索以及跟着他的那两个兵士。
这个季节猎物本就不好找，哪怕是阿里出马，在带着飞虎们在打过牙祭后，能带回来的也不过是几只有小型犬大小的，戈壁上特有六足鼠类。
这老鼠虽肥个头儿也不小，但也架不住僧多粥少。
在几十口子除了少量的侍从全都是食肉兽人的情况下，还要先紧着自己人，所以到了羽国兵士手上，真的是每人只分到了一小块儿肉罢了。
可哪怕是这样，那些羽国的兵士也是不停的道谢，让代表着露娜给这些他国的兵哥哥们送肉的雪莉和雪菲两个小雌性看的心下挺不是滋味儿的，不禁对待这些他国兵士的态度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这边两个小雌性温温和和的与兵士们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客套坏，另一边没收到肉食的三人，却是脸色一个塞着一个的阴沉。
露娜一边是卡罗尔，一边是奥尔托斯，一人拿着一只小小的鼠腿，慢慢的啃着的同时，有志一同的留意着那边的情况。
“殿下这招高啊！一下子就把他们区分开了。”奥尔托斯乐呵呵的撕了点儿肉丝细细的咀嚼过后，才吞咽下去，不失一切时机的开始拍马屁。
露娜闻言看着一旁附和着奥尔托斯的使团官员嘴角微抽，卡罗尔则是带着点儿无奈的瞥了奥尔托斯一眼，只是他俩都知道奥尔托斯的毛病，谁也不会走心。
“只是可惜了，这猎物还是太少，诱惑力不够大啊！”使团里一个名叫道尔·奎因的壮年狼族，看着谢尔索三人不由得可惜道。
“不急。以咱们现在这个速度，怕是再过不久，就能抵达瑞查山脉了，虽然入冬，山里的猎物总比这没辙没掩的荒滩多。”卡罗尔淡定的说道。
“怕只怕，到了瑞查山脉，路更不好走。”露娜却没那么乐观。
瑞查山脉，说是山脉，她虽是没亲眼见过，但按照露娜曾经看过的介绍羽国风貌的书上所写的情形，却不难推敲出那应该是一片雅丹地貌的风蚀脊，这样的地方，沟壑交错，怪石嶙峋，本身就最是容易暗藏危险的。
再加上羽国这穷山恶水的条件，又是生存最不易的冬季，让人不得不生出加倍的小心来。
“殿下放心，咱们这次带的可都是好手。”这次的兵士领队也是霍华德一手培养的起来的副官图万，拍着胸膛保障道。
“图万，瑞查山脉地形极为复杂，不要不在意。”卡罗尔本就曾出使过，见不用自己提醒，露娜已经早就对羽国内的地形有了基本了解，心下点头的同时，看向图万的目光不禁格外慎重。
图万对上卡罗尔的目光，心下不禁一颤，再看露娜，便也明白过来，不禁站起身来道：
“那我去叮嘱叮嘱他们。不知道富兰克林大人可知咱们具体还要几天会到达瑞查山脉？我也好让他们准备起来。”
“大概还有三四天吧！你也无需这般，让他们警醒着点儿就成了，殿下还有什么要叮嘱的么？”看着图万正视了问题，卡罗尔说完，看向了露娜。
“在入瑞查山脉前，把我让你们准备的粘网分下去。”露娜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看向图万。
第539章 来见
随着一行人前行距离瑞查山脉越来越近，每晚趁着休息时间出去打牙祭的阿里和飞虎们带回来的猎物也愈发丰厚。
只是不管阿里带回来的猎物有多少，露娜一贯秉持着先紧着自己人吃饱吃好，然后再分给乌突柔的原则。
至于谢尔索和陪在他身边的那两个羽国兵士，那是什么？
露娜表示没看见。
尽管分到的新鲜肉食很少，好的时候是一只猎物，不好的时候或许只有些许边角碎肉，但乌突柔以及他手下的兵士们却一直保持着一种感恩的态度。
一来是因为这些新鲜的肉食本身就是露娜的坐骑们猎回来的，再来也是因为奥尔托斯那蔫坏儿的家伙，助攻打的好。
露娜就不止一次的听到奥尔托斯有意无意的在羽国兵士面前表示，她力排众议分薄了使团的口粮，是不忍心看着无辜被连累的羽国士兵跟着他们这行使团被刁难，跟遭罪的意思。
或许乌突柔这个万户本身在羽国都城混的就不是那么如意，也或许是谢尔索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多兵士们不那么友好。
总之这些言论入了乌突柔手下的兵士的耳朵后，似乎就转变成了另外一种信息。
而且随着奥尔托斯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卖好搞事，露娜渐渐发现那些羽国兵士们看着谢尔索三人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了。
这日，众人驻扎在了一处距离瑞查山脉经由半日路程的小镇外，阿里和六只飞虎简直如掉进了米缸里的米虫一般，一连在营地和远处连绵的山脉间往返了好几趟。
它们这次抓回来的猎物不光是使团和乌突柔手下的兵士能完全吃饱，就连镇上的镇长都乐呵呵的跟着分到了一只肥美的三足岩羊。
这也直接导致了，众人打量取水的时候异常顺利。
“那人我还想留一命呢！”看着自己期盼了多日的肉汤炖在篝火之上咕嘟嘟冒着泡，露娜一把扯住了又想拉着人去远处聊天的奥尔托斯。
“太过了？”奥尔托斯想了想问道。
“乌突柔不傻，他不管是烦透了谢尔索那三人压榨他手底下的兵，可他也不会看着手底下的兵让你平白利用的。”卡罗尔拿着水囊喝了口水，然后蹙了蹙眉，收起水囊看向奥尔托斯提醒道。
露娜见奥尔托斯叹了口气，略显惋惜的重新坐了下来，才转而望向了远方夜幕下那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蛰伏着的食人巨兽的瑞查山脉，问道：
“卡罗尔叔叔，您说咱们若是沿河道走，一定会比这么走更麻烦么？乌突柔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个万户，虽然手里有兵，但却无调动之权，有些人到底是他反抗不了的，而同时护送使团抵达都城又是他的任务。沿河道而上沿途确实是不愁吃喝，但咱们离开斯通农后的这半个月也不会这么平静。”
卡罗尔看着远处同样欢欢喜喜宰羊烤肉，支起锅子早饭的羽国兵士们说道。
他们这半个多月是吃了不少苦头，就连露娜这个一直坐车的都眼见着消瘦了不少，但比起沿河潜藏着的危险，卡罗尔反而觉得，这一路能这么平静，还需要感谢乌突柔。
露娜闻言也是一叹，羽国的“地形”太复杂，让她有些吃不消啊！
“殿下。”苏西搅了搅锅里的肉，走近把手中的勺子递给了露娜。
“不想了，先吃！什么都不如吃饱喝足重要！”
露娜接过苏西递来的长柄马勺，站起身来很是豪迈的一挥。
她先捡着块儿大的好肉和里面的肝脏给自己撑了一半碗，然后又走去侍卫们的篝火堆前，象征性的舀了一勺汤，把碗填满，高声道了句开饭，才在早等着开吃的侍卫们嗷嗷的狼叫中走了回来。
“殿下太惯着他们了。”看着露娜的碗里只比离开前多了些汤，卡罗尔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肝脏都在咱们这锅，而且明日就要进山了……”露娜不想就此多谈，她这一开饭就捡好肉的脸皮，也是自离开王城后才练起来的，虽然这在狼族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她心里压力大啊！
还有那肝脏，原本吧在家的时候，她每天看自家老爹吃，自己吃不着确实挺馋的。
可直到离开王城露娜才明白，再好吃的东西，一连吃了好几个月，还是至少一日两餐的吃，也足够让人想吐了。
卡罗尔看着露娜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在家中享受同样待遇的人，其实他也知道露娜吃那些肝脏吃的快吐了，便也没再强求，只端着碗，围着锅跑去与奥尔托斯抢肉了。
看着俩年纪加在一起都赶超自己爷爷辈的雄性，围着锅子抢肉，露娜边吃边了，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挺着半个月都没吃的这么饱的肚子，露娜默默起身，回了车里。
她也知道，不管奥尔托斯还是卡罗尔其实都不是那种喜欢玩闹的性格，不过是体贴众人因为她的存在而放不开罢了。
听着车外因为她的离开越发喧闹的的声响，露娜唇角勾了勾，打发了苏西和雪莉雪菲先去吃饭，倒是颇有些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只是露娜也没能一个人清静多久，看着站在车门外的乌突柔，她往旁边错了错身，把人让了进来。
“殿下的侍女呢？”乌突柔开口用狼语问道。
“我让她们去吃饭了，全是吃肉的，晚了怕是连汤都没的喝了。”对于乌突柔会说狼语这事，露娜倒是并不意外。
“殿下很不一样。”坐在露娜的对面，有些意外的接过露娜递给自己的水杯，乌突柔略显怔忡的说道。
露娜闻言只是笑了笑，问道：
“不知将军忽然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明天就要进山了，这日多亏殿下照顾，我是来道谢的，那帮臭小子跟着我，也是受罪了。”看着映照在车窗上的朦胧火光，乌突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愧色。
“能有您这样爱兵如子的将领，我想他们是幸运的。”露娜实话实说道。
乌突柔对手下兵士的爱护算是露娜平生仅见，就算在王庭里，霍华德对自己手下的侍卫们也不错，但这种与手下们一个锅里吃，一张兽皮上睡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的。
当然，也是王庭条件好，不需要这样。
“幸运与否，真的不好说。”乌突柔面上苦笑一声。
第540章 困兽
“将军有事不妨直言。”露娜捧着手里的水杯，凑近口鼻呼吸着里面冒出的水蒸气，以缓解口鼻的干燥。
乌突柔闻言看向露娜，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说道：
“想来这么多天下来，殿下应该猜到了我的处境艰难，若只我一人，也就罢了，可那些兵士，他们里最小的今年才十六……”
“将军。”露娜闻言摇了摇头，轻唤一声，打断了乌突柔的话，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固然，这些跟着乌突柔的兵士无辜，但自从他们从军开始，所要面对的便不再只是个人的荣辱，她或许是心软，但却软不到他国的兵士和百姓身上。
乌突柔准备好的说辞被露娜打断，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看着露娜，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我是雪狼国的公主。”露娜提醒道。
乌突柔清楚明白露娜这话中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明白，有了多日来的对比，才让他愈发的心灰意冷，
“我想离开都城，带着能带走的人离开，还请殿下帮我。”他忽然垂下头，用一种很是艰涩的语气说道。
“将军您应该明白，您是羽国的将军，这种事情求我并不合适。”露娜面露为难，她不是不能，而是没必要为乌突柔动用塞缪尔和自家父王安插在羽国的人手。
退一万步讲，她能给的不过是一些很不成熟的意见罢了，而且还是在她对羽国都城并不算熟悉的前提下，是帮是害，很难说的清。
“我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我才一直迟疑。
于公，我是羽国的万户，搭上殿下其实算得上是叛国了，哪怕您什么也不会做。
于私，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我背叛我的国家。我是个粗人，所求也不多，只希望殿下能给我指条明路，如今的都城，我实在是……”
乌突柔抬手揉了揉眉心，天知道他下定决心来见露娜，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挣扎。
看着面色犹自爬满了挣扎困苦之色的乌突柔，露娜心下一叹，将军百战死，但那前提是保家卫国。
可如今乌突柔的处境却是，不管她们这一行使团能不能平安抵达都城，他都落不了好，不是身死于战场，却是要交代在这权利的倾轧之下，让他如何甘心？
更何况，看这般情形，只怕到时候倒霉的还不只乌突柔，还有他在军中的一连串亲信吧！
想明白这些的露娜确实是为乌突柔存了那么一丝可惜，她虽与这位将军一直保持着距离，但这些天也听卡罗尔说起过这位将军的生平，除了有些优柔寡断之外，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他找上自己，却是一个大大的昏招！
露娜定定的看了乌突柔片刻，见他想要开开口再说些什么，不禁摆了摆手道：
“将军的困难，我虽看在眼中，也替您惋惜，但我真的爱莫能助。不说我在自己国家从未经历过这种王权之争，就说将军与我的身份，我若真的帮了您，才是害了您……”
话说到此处，露娜忽然一顿，对着乌突柔比了禁声的手势，耳朵微微颤抖了起来。
乌突柔见状目光也是一凝，他是羽族听觉和嗅觉自是不如露娜的，但却是不傻，想了想，再次开口之时，话锋一转，开始叮嘱起露娜次日进入的瑞查山脉后的注意事项。
虽然是因为有人偷听，乌突柔才转了话头，但露娜也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追问一番，等没什么疑惑了，才起身向着乌突柔道谢，把人送下了车去。
露娜目送乌突柔离开，鼻翼微微耸动，眼中不禁划过一丝嘲讽之色，这么浓的鸡屎味儿，她要是不知道之前摸过来偷听是是谁，就不用活了！
“殿下。”就在露娜准备关上车门回去睡觉的时候，卡罗尔快步走了过来。
“上车再说。”露娜扫了远处那孤零零独立于几处火堆之外，只为了三个人的小火堆，把卡罗尔让上了车。
“刚刚在外的是谢尔索。”一上车，卡罗尔便开口说道。
“闻出来了。”露娜揉了揉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乌突柔找殿下是……？”卡罗尔挑了挑眉。
“怕是快被逼疯了，找我寻条活路。”露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殿下给了？”卡罗尔蹙眉。
“我自己都快没活路了，怎么给别人？”露娜坐回桌边，重新捧起水杯，只是经过刚才那么一耽搁水温已经转凉，再也冒不出水蒸气了。
“殿下没掺和进去就好。”卡罗尔松了口气。
“我就那么傻？”露娜不敢置信的看向卡罗尔，她以为这一路自己早就被卡罗尔当研究对象研究的够不够的了。
“殿下不傻，但殿下心善。”卡罗尔摊摊手道。
“您可算了吧！还不如说我人傻钱多。”露娜没好气的把杯子里的水倒回了架在小泥炉上的玻璃水瓶里，摇了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接着吸食蒸汽。
“我可没这么说。”卡罗尔闻言失笑，学者露娜的样子，同样给自己倒了被热水，把口鼻凑了过去。
这羽国的冬天太过干燥，只喝水根本缓解不了口鼻处的干燥，还是露娜这招好使，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缓解一点儿也比难受着强。
“对了，我记得您跟我说过，那乌突柔是如今羽国的兵马大元帅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他如今这情况，难道那位不管的么？”露娜有些好奇的看着卡罗尔问道。
“那位如今自己都迷糊着呢，管谁？”卡罗尔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羽国的兵马大元帅里理论上讲，是也只是鹰王的拥簇者，但问题是，如今眼看着鹰王病体沉疴，下一位鹰王还不知道是谁，那位原本待价而沽，一直自持身份没在六个王储中做出选择的元帅，也是自顾不暇了。
“啧，真惨。”露娜品了品卡罗尔话中的意味，也算是明白乌突柔怎么连这种找到自己身上的昏招都用上的想法了。
靠山靠不住了，自己又在夹缝之中，眼看着小命只到使团抵达都城就要危险了，在几乎所有出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那位怕是除了叛国，就剩下揭竿而起，这两个选择了吧？
只是这困兽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呀……
第541章 死亡
露娜能想到的情况卡罗尔如何想不到，只是到底是羽国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作为此次出使的主使需要操心的只是自己这一行人的安全和如何达成目的而已。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露娜自离开王城后，一路上总会顺手救个人的事情给卡罗尔留下的印象太深，在知道露娜对乌突柔印象还不错的情况下，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又絮絮叨叨的叮嘱了露娜许久，才下了车。
看着忽然化身婆婆嘴的中年老狼终于离开，露娜揉着耳朵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觉有些好笑，不由腹诽，这哪里是伯格口里那煞神般的爹，简直就是个事事操心管家公嘛！
而且是越深入羽国，露娜发现卡罗尔看自己看的越紧，只是卡罗尔这人是属于双商都很高的那一类，说话做事总是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被束缚，反而是时不时的带有诱导性的关心和提点让人觉得很暖心。
再对比一下伯格每次跑自己庄园里避难的时候口里描述的，露娜摇摇头，莫名觉得若是有机会把这父子俩凑做一堆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啥的应该很有意思。
卡罗尔离开后，兽车外的营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虽然在小镇外扎营，暂时不缺水了，露娜也没好意思洗澡，只让雪莉烧了一小壶热水，洗了洗脖子和脸，又就这这一小盆温水擦了擦身体，便化作兽型卷缩在床上睡了。
次日，伴随着朝阳初生，乌突柔携着卡罗尔对小镇跑来给众人送行的镇长表示了一番感谢后，众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羽国都城的旅途。
离开小镇不远，一簇簇造型各异的风蚀岩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露娜有些新奇的打开车窗打量着这大戈壁上独有的风景。
被放养的阿里时不时动作飞快的冲出去，然后邀功般的叼回一只只或是已经死去或是还兀自挣扎的六足小老鼠在露娜面前晃晃，然后就一仰脖整只的吞吃入腹，而被固定在兽车前那六只飞虎兽则是偶尔发出一两声弱弱的呜鸣。
阿里见小弟们眼馋，也不吃独食，每每待个七八只小老鼠，总能分薄出大半。
露娜这七只坐骑的互动，让不管是使团还是羽国兵士的坐骑都侧目不已，只是阿里挑小弟的眼光比较高，傻的不要，长的难看的不要，不是纯肉食的也不要。
这也直接导致了，羽国兵士们的坐骑，连面试都过不了就全被挑剔的阿里否定了。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羽族都是长羽毛长翅膀的缘故，他们似乎更偏爱的坐骑都是长着肉翅的那一类，不是蝙蝠就是蜥蜴，那一个个丑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这一类坐骑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不挑剔口粮，集中驯养的时候，露娜虽然不知道它们吃什么，反正目前这么看着却是比阿里和飞虎兽这种饿死也不肯吃一口虫子的好养活多了。
在看惯了满眼的滩涂之后，步入瑞查山脉的最初几日，露娜倒是又新鲜了几天，只是奈何审美疲劳什么的，比她想象的来的要快，没几天，那瑰丽的景色就便又被她看腻了，再次窝回了车里。
进入瑞查山脉后，倒是比在一马平川的大戈壁滩上新进的时候风势小了很多，周围的野兽也多了起来，众人的口粮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只不过有一利总会有一弊，那就是饮水更加无法保证了。
虽然瑞查山脉中这么多野兽不可能没有水源，但也是因为野兽的增多，让取水变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好在他们进入瑞查山脉之前，把带来的大小容器都在小镇上补足了水，再加上猎物不再难得，把兽血也利用起来，众人再省一些的话，走出这片看似富饶，却到处隐藏着危险的山脉，也勉强够用了。
只是或许是因为进入瑞查山脉之前那一场无疾而终的谈话，乌突柔整个人自从队伍挺进这片沟壑纵横的风蚀脊后，都变得有些阴沉，除非是自己手下的兵，不管是谢尔索三人还是露娜一行出了状况，他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对此使团里的人，最初是有些不满的，但也都在卡罗尔和奥尔托斯的配合下，消弭了下去。
只是有来必有往，雪狼国的队伍有事羽国的兵士不管了，那下一次羽国兵士有事，雪狼国的兵士也一样会是冷眼旁观，这也让原本在步入瑞查山脉前相处已经渐渐融洽的两国兵士之间再次树立起了一道无形的阻隔。
不过好在，露娜在出发前准备的充分，有用的没用的带了一大堆，碰上麻烦也都不大，虽然偶有侍卫会受些小伤，却也因为准备了医药并无大碍。
倒是乌突柔和他手下的兵带的药物好像并不太够，在遭遇了一次三头犬群围攻后，虽然当时没死人，只是重伤了两个，均是在天上攻击的时候躲避不及被跃起的三头犬咬了爪子，但后来却因为严重的外伤感染，死掉了一个。
而死的那一个正是那些兵士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兵士，年仅十六岁。
看着气势低迷的乌突柔和他收下的兵士，看着那因死亡而化作兽型后身材小小的隼子被包裹在新鲜的三头犬皮中投入火堆，看着红了眼眶的乌突柔死死盯着那吞噬了小兵士的烈焰，露娜知道这一刻有什么不一样了。
“殿下……”卡罗尔眉头微蹙着注视着那在背风处把火堆团团围住的羽国兵将目露担忧，欲言又止。
“不给药，虽然是你的主意，我也同意了。”露娜转头看向卡罗尔，叹息了一声。
她是准备了药而且还不少，但这瑞查山脉道路崎岖，众人一直走的都是之字形，虽然已经进来快一个月了，但从直线距离上讲，想要横穿过去，却连一半都没走完。
而且越是深入，猛兽盘越多，就连夜晚休息的时候，都能听到成群的三头犬的吠叫之声，在自己人都不知道药够不够用的情况下，她可没那个心思顾及羽国的兵士。
卡罗尔闻言点了点头，默了片刻后道：“我是担心乌突柔。”
“通知下去，让他们都警醒着点儿，困兽出笼，怕是要择人而噬了……”露娜闭了闭眼。
第542章 聊胜于无
自这一日起，跟随露娜出来的侍卫开始每天安排值夜，不再只是与羽国的兵士轮值。
白日里露娜也不再窝在车内，而是把兽车腾了出来，给夜间值夜的侍卫用作休息，等夜晚再入内睡觉。
虽然起初卡罗尔不太赞同，但为了让自己这边的侍卫保存体力，露娜又坚持，他便也在奥尔托斯的劝说下妥协了。
这样的紧绷下，其他的倒是还好，就是上厕所麻烦了一些，图万不愧是被霍华德训练出来的，自从意识到羽国的兵士可能会给自己此行造成进一步的阻碍后，他就尽忠职守的跟在了露娜身后。
露娜在地上跑，他跟在身后。
露娜在天上飞，他的坐骑虽然追不上阿里，却也紧紧坠着。
露娜吃饭他就坐在旁边。
露娜睡觉，他就抱着铺盖直接睡在车门外。
就连露娜上厕所，他也毫不避讳的跟着。
这也直接导致了露娜放水的频率直线下降，从原本的一天三四次，固定成了现在的两次，早一次起床直接用兽型奔出去，回来再穿衣，晚一次，化作兽型放完水回来就直接就睡了。
可哪怕是兽型，被个大男人盯着自己放水嗯嗯，露娜的内心也是无比崩溃的，而不幸中的大幸，或许只有她那可观的膀胱存储量，以及因为缺水，水喝的少了。
露娜这一行使团虽然因为没有给予药物的关系，让羽国的兵士死了一个，但因为之前打的基础还在，虽然现在明显是两极分化，自顾自的状态，但羽国的那些兵士们，对他们也还算客气。
使团又是自成一体，衣食住行全都无需假手他人，虽然因为地面不熟悉，有些紧张过度，却也还好。
谢尔索那三人却是因为那个小兵的死，以及之前一路的作死，彻底倒了霉。
不过几天的功夫，之前还耀武扬威，梗梗着个脖子的乌鸡，就在自家兵士再也无所顾忌的摧残之下瘦脱了型，甚至因为乌突柔有意的放任不管，就连每日的吃食和水，都成了问题。
对此露娜等人全都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却是不肯就让谢尔索就这般死去的，虽然不会明着给予谢尔索三人食水，却也偶尔会把剔的没什么肉的骨头落下个一两根，让那三人能“捡到”。
再加上跟着谢尔索的两个羽国兵士本就是奉命保护谢尔索，谢尔索死了，他们俩也落不着好，他们时不时的会在碰到枯草的时候，采集一些深埋在岩石缝隙里，还存着少许水分的草根，倒是让谢尔索勉勉强强靠着这捡来的骨头和草根苟延残喘着。
不过他们的挣扎求存，却也让露娜身边的那两个牛兽人兄弟，以及使团里的几名草食性兽人侍从比较郁闷，这风蚀脊本就荒凉，那难得的草根原本是他们这些人除去啃草饼之外的唯一调剂，这下却是也吃不着了。
露娜看着他们郁闷了两日后，才让洛克在众人都睡下后把自己队伍里的草食性兽人召集了起来，然后从自己兽车里，取出了一个玻璃瓶来。
瓶子里是发好的豆芽，而且因为长时间一直被储存在火盆下方，温度得宜，已经不只是豆芽了，有些生命里旺盛的豆子已经长出了丝丝缕缕因为缺少阳光而瘦弱纤细的黄色豆蔓。
这是露娜在出发的那天早晨，用自己的洗脸水发的，当时其实只是琢磨着有备无患，毕竟队伍里不是全吃肉的。
这几个瓶子又是露娜出发前，苏西以防她水土不服，盛放王庭内泥土用的，个头小不说，盛水露娜也嫌不卫生，便干脆留了一手。
原本她只是觉得一点洗脸水，几十颗豆子就算浪费了，也无所谓，却不曾想如今还真用上了。
瓶子里的豆芽其实自他们走入瑞查山脉后就再没添过水了，本就没有泥土的滋养，如今已经有些发蔫枯萎了，但哪怕是这样已经开始枯萎的豆芽，也比那些只存了少量水分的草根强的多了。
几名草食性兽人侍从，看到瓶子的刹那明显有些呆怔，许久还是跟着露娜的牛兽人兄弟，抖着唇瓣，看向了露娜，嘴巴开开合合却是发不出声来。
“条件有限我只弄了三瓶，咱们大概还有半个多月才能走出这里，你们想天天吃是不可能了，聊胜于无吧！”
露娜把小小的玻璃瓶塞给了牛兽人兄弟里年长的那一人，又摸出了一枚弹珠给他用来敲碎瓶子，就转身回去了。
次日众人再上路的时候，卡罗尔明显发现自己队伍里的草食性兽人侍从一个个的异常精神，一改之前的萎靡。
虽然前一晚众人都睡下后，他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洛克把那几人叫走，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有些好奇催动坐骑凑近洛克询问。
洛克虽然是露娜的人，但在队伍里也就是充当着保镖的角色，忽然被卡罗尔拉住聊天什么的，让他这个本就话不多的人，一时间有些怔愣。
还是索普反应快，简单的把前一晚的事情跟卡罗尔说了一遍，才把这个周身都透着压迫感的家伙弄走。
“不气了？”看着卡罗尔离开，洛克才看向索普。
“气有用么？”索普恨恨的磨了磨牙道。
露娜带上他，并没瞒着他想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出卖色相的事情，索普虽然满心不愿，但露娜给出的条件却是相当诱人。
再加上人在矮檐下，在报仇加上生存的威逼利诱下，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只是妥协归妥协，但要说真的就无怨无悔，特别理智的，彻底排除负面情绪的对待这件事，他却是也做不到的。
所以这一路，他很多时候都是冷眼旁观，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索普心下那点儿本就不多的怨气，不见了，特别是在步入羽国境内之后，看着羽国的兵士，对比着自己这一行人。
虽然露娜大多数时候都窝在车里不出来，但索普却是渐渐的再也怨怪不起来露娜的黑心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