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养鱼
露娜把卡米拉对于塞拉斯的惧怕看在眼中，却也没宽慰过她。
一来狼王的威势本就如此，塞拉斯在面对家人朋友时会有所收敛，却并不代那种收敛是必然，就连他们这样亲生的，偶尔还会被塞拉斯的气势压一下呢，更何况是卡米拉？
再来就是，卡米拉这小姑娘实在是让露娜有些无语。
明明怕塞拉斯怕的要死，却偏偏还执着的往王庭里钻。
不但如此，只要王庭的正经主人不在，她就能颐指气使的指使的王庭内仆佣们团团转。
这事不光是露娜发现了，就连奥莉薇娅也发现了两次，这也导致王后对这个侄女越发的看不上眼，找了阿琳来，但过后卡米拉只安静上几天，就又开始往城堡里跑，还会偶尔拉着露娜说些被阿琳苛待的事情。
对此露娜从来一笑置之，不说阿琳不是，也不会劝说卡米拉，只由着她们闹腾。
其实说卡米拉不好吧？
露娜觉得到也不尽然。
毕竟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也还是有着天真烂漫的一面的，就算有些小心思，也算不上什么极品的范畴，顶天了就是存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想要借助露娜认识些出身好，年纪相仿的雄性的想法，功利心比较重一些。
这样的雌性，露娜这些年见过不少，不过却多是一些小贵族家，或者是商人家的女儿，作为一个侯爵的侄女，可以说卡米拉这样的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不过选择都是个人的，对卡米拉心里的那点儿小算盘，露娜看的分明，只要她不碍自己的事，露娜也没打算干预。
只一点，卡米拉没收到请柬的宴会，不管说什么，露娜都是不会带她去的。
当然露娜不想去的宴会，就算卡米拉说出大天也没用。
只是这样在社交场合与卡米拉保持距离，却也并不容易，这不看着弗莱明送来的请柬，想到前两天卡米拉拿着请柬磨着她要去的宴会，露娜不禁面露愁色。
“怎么了？这不是你说要参加的么？我可是为这宴会忙活了好多天了。”弗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露娜，要不是露娜对于要参加的宴会太挑，他也没必要在自家搞这么一出。
虽然这年头没什么娱乐，王城内的贵族更是几乎间隔上两三日就有人鼓捣上一场宴会，但拉斐尔家却是很少举办宴会的。
也因此，每次拉斐尔家举办宴会的时候，几乎都是王城内有头有脸的实权派贵族凑得最齐的，仅次于城堡的宴会。
“您给我外公家送请柬了？”露娜有些幽怨的看着弗莱明问道。
“这必须不能少了你外公啊！”弗莱明有些哭笑不得，不说两家人本就交情不错，就说露娜的大舅现任的拉图侯爵虽然远在封地，却也与他家有着不少合作，更何况拉图侯爵夫人如今就在王城，落了谁也不可能落了他们家的。
“您有耳闻我那位表妹吧？”对于弗莱明这样在王城里人脉广的，露娜可不信她不知道卡米拉的事情。
弗莱明闻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却也有些无奈道：
“那个小雌性的事情，我倒是耳闻了一些，但请了你大舅母若是不请她也实在说不过去。倒是我还想问你呢？那小雌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露娜被弗莱明问的一呆。
“你不知道？”弗莱明有些惊讶的看着露娜。
“我该知道什么么？”露娜眨眨眼，她自打回来，就还没出过城堡呢，可以说是整日就围着杰克和塞拉斯的书房打转，连把苏西叫回来，都是让霍华德派人去接的。
要不是弗莱明今日过来，她最近这一个月生活中的唯一调剂品就只有卡米拉了。
“啧……”
见露娜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弗莱明不禁嘬了嘬牙花子，想了想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同族的贵族几乎都互相串过气了，那小雌性，呃，谁家也不会要，你还是劝劝你大舅母，趁早把她哪来的送回哪去吧！
再这么下去你外公斯特林家女儿的名声，都要被她祸害干净了。”
“这么严重？”露娜蹙眉，她虽然知道她那位表妹有点异于其他狼族雌性，但却也没想到，这不过短短一个月，发展成了这哥样子。
“这已经不是严重不严重的事情了。殿下应该明白像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是有些底线的，可那位小姐……”
说到此处弗莱明挠了挠头，似乎一时间找不到适当的措辞一般，顿了半天才接着说道，
“那位小姐我只能说，眼界太窄了，心思太野，吃相太难看。若是殿下不好劝，最好是与王后知会一声。”
弗莱明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以他的教养，已经算是很难听了，露娜自然也明白，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接了请帖，向弗莱明道了谢，便匆匆派了人去打听。
若说最开始对于卡米拉的作为，露娜懒得理会，更甚至有冷眼旁观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既然牵扯到了斯特林家的名声，她就不得不弄清楚，然后告诉自家亲妈，让奥莉薇娅尽快解决了。
露娜派去打听消息的侍女，很快就回来了，不是她办事效率多高，而是卡米拉在王城里，远比露娜想象的要出名的多。
其实卡米拉做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行径，不过是挖了个池塘养鱼罢了。
塘里的小鱼并不多，也就三只，不过鉴于斯特林家的爵位，以及王城内权贵云集的氛围，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
其中除了一个露娜不太熟悉的人外，甚至包括了弗莱明的儿子卡洛斯，以及首辅大臣家的那位小孙子伯格。
以往其实也不是没有小雌性在王城的贵族少爷间养鱼的，但目光大多集中在其他种族的少年身上，一来是狼族大多对感情认真，也爱憎分明，真认准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招惹太过玩儿崩了只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二来就是，狼族贵族大多有实权，一个搞不好不光是连累自己，还会连累家人。
可偏偏卡米拉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仗着自己是狼族，大伯又是侯爵，她偏偏养的鱼全是同族。
按理说给子女挑选伴侣，谁也不会只盯着一家一人，但这却都是长辈们之间的事情，觉得不错让小辈们熟悉熟悉，相处的来最好，相处不来再说下家，也很正常。
可谁让卡米拉是自己撸胳膊上了呢！
第499章 温柔果然是假象
听着训练有素的侍女不夹杂任何感**彩的复述着打听来的消息，想到过两天还要与卡米拉同时出席拉斐尔家的宴会，而且温妮也会出席，露娜就只想拿脑袋撞墙。
完全不想去了怎么破？
特别是她那位表妹，很明显就是不是开鱼塘的料！
活到如今，两辈子，三十几年露娜就没见过鱼塘才开了几天，就全翻肚的修罗场！
再加上如今伯格被一向疼爱他的祖父禁了足，另外的一个少年则是因为与伯格大打出手，而且还不敌正在家中养伤。
哪怕贵族间相处一向含蓄，很多东西都不会摆在表面挂在嘴上，露娜依旧可以预期到，在宴会中卡米拉凑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周围人投来的诡异目光。
并且这还不是最让人郁闷的，更郁闷的是，不管出于自身的教养，还是出于对外祖斯特林家的维护，露娜都不可能把家里的内部矛盾暴露于人前，让全城的贵族看笑话。
也就是说，那怕她可以对卡米拉表现的相对冷淡一些，但真出了状况，她依旧需要出面维护于她，而不管是伯格的母亲，还是另外一位因为卡米拉而与伯格发生冲突的少年的母亲，都不是善茬！
且通过这些流言蜚语露娜也恍然明白过来，弗莱明之所以没有把卡米拉剔除出邀请名单，应该并不单单是顾忌两家的交情，还是为了儿子着想。
亦或者说，他虽然话说的不客气，但实际上还是在咬牙帮着斯特林家和自家在解围的。
毕竟这些流言蜚语中确虽然偶有提起卡洛斯，但却并无什么太实质的内容，多是一些卡洛斯在宴会上帮卡米拉解围的传言。
这般看来，弗莱明应该是不想坐实卡洛斯与卡米拉之间存在超出基本友谊的感情事实，也是想弱化卡米拉小小年纪就周旋于三个少年间的传闻，毕竟两雄争一雌的事情，其实在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中也是也不少见的。
想通了这一点，倒是让露娜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
不过以露娜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卡洛斯的了解来看，那些有关他和卡米拉的传言，只怕还是有所夸张了，而且估计就连弗莱明都想多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与卡洛斯一起长起来的几人其实都知道，虽然看似从小都是卡洛斯跟着提米和杰克屁股后面打转。
但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卡洛斯在照顾着杰克和提米，一般只要有他在，那两只便很少会与人发生正面冲突，这一点有时候连露娜都自叹不如。
而后来提米和杰克两只在中二的路上一路狂奔，卡洛斯则是渐渐的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在了学业之上。
虽然三人关系一如既往，但就常年帮着杰克和提米俩货收拾烂摊子的露娜所知，这几年出状况的人里已经没有了卡洛斯的踪影。
更甚至，有些小麻烦，在露娜还远在庄园来不及赶回来处理的时候，卡洛斯便已经先一步帮忙为两个好友解决了。
尽管他的手段在露娜看来过于和善，有时候只是拖延时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对于一个从小家庭和睦，又无需承担爵位的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特别是在还有杰克和提米两只作为对照组存在的情况下。
可以说卡洛斯在露娜的认知里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小暖男一枚，对比平日里总有些流氓调调亲爹弗莱明，他更像他的母亲那个会把所有人都照顾的好好的雌性。
而这也是卡洛斯会帮卡米拉解围的真正原因所在，无关喜欢，只因卡米拉是他好友的表妹罢了。
叹息一声，挥退了侍女，露娜抱膝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有些发蔫儿，心下依旧对即将到来的宴会存了不小的抵触情绪。
“殿下。”苏西看着很少这般无精打采的露娜，不禁带着几分担忧的低唤了一声。
“我没事，走吧！去见母亲。”露娜在沙发背上蹭了蹭脑袋，才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自己弯腰一边慢吞吞的穿着鞋子，一边喃喃道。
春耕秋收，从来都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露娜走进奥莉薇娅的书房的时候，奥莉薇娅正在桌前算账，从窗子透进来的暖阳照在她的侧颜上，竟是让露娜意外的发现，在她印象里，这些年面容从没变过的奥莉薇娅的眼角上，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几条细细的鱼尾纹。
“母亲，这么多账册您怎么不叫我？”
露娜走过去，翻了翻桌上厚厚的账册，按照奥莉薇娅的习惯，从她左手边抽了一本还没核算过的坐去了沙发上。
索菲见状，立刻取了一叠纸和笔墨，放在了沙发前的小几上。
“原本看你回来，是想让你帮忙的，这不是你父王总偷懒么？再说那些政务上的事情，你总要学一学的。”奥莉薇娅抬头笑看向露娜。
“父王还总您惯着我，其实我看一只都是您惯着他！什么都让着他，什么都帮他准备好，就差连饭都喂他嘴里了。”露娜掀开账册，飞快的扫了几眼，一边抽搐纸笔飞快的罗列上面的数值，一边酸酸的说道。
“你说这几样，哪样是你没享受过的？还不是你自己非跑去庄园住，才享受不到的！”奥莉薇娅嗔了露娜一眼，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笔，有些好笑的看着露娜。
“我知道您想我，直说呗~我不笑话您~~~”露娜抬头对着奥莉薇娅眨眨眼俏皮一笑。
“行了，别贫了，说吧，你跑我这来是躲你父王呢？还是有什么事？”奥莉薇娅起身走到露娜身边坐下问道。
“我哪是躲我父王，我明明是在躲那些公文。”露娜哼唧一声，瞄了奥莉薇娅一眼。
“我是你母亲，有什么事是在说之前还得先察言观色的？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有话快说，没事就抓紧走人，别妨碍我算账！”
奥莉薇娅捕捉到露娜瞄过来的目光，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她脑袋上糊了一巴掌，斥道。
露娜被糊的脑袋一偏，差点儿扭了脖子，心下默默流泪，暗叹一声，虎妈就是虎妈，女壮士神马的，温油果然只是假象的说……
第500章 质问
虽然露娜吭哧了半天，尽可能的把事情说的不如外间传言一般难堪，但奥莉薇娅是谁，一国王后，平日可以说除了照顾丈夫和儿女的衣食住行外，最长接触的就是王城内的贵妇们了。
她几乎是在露娜的话只开了个头的情况下，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整个人周身的气势，更是随着露娜夹杂着哄劝的话语，一点点不受控制的外放开来。
眼看着自家老妈这一副气狠了的样子，被奥莉薇娅周身的气势震出了尾巴正夹在两股之间的露娜，是恨不得掉头就跑。
可偏偏她作为卡米拉的同辈，哪怕她身为公主，也没那个站得住没立场和底气去管束卡米拉，若是她出手做了什么，无人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就全成了她的不是。
她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在王城的贵族里，这些年露娜心狠手辣的名声也早已在外，但那也得分为了谁，为了什么事情。
至少，对于把自己作到这般田地的卡米拉，露娜觉得不值得，也不愿意再给贵族们增加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种事情必须得长辈出面才成，当然在王城除了自家老妈是卡米拉的长辈外，还有那位大舅母阿琳。
只是那人，想到住在外公宅邸，却任由卡米拉名声彻底臭了大街的阿琳，露娜眸色微暗。
卡米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年纪依旧在那摆着，就算从根上就长歪了，很难再掰正，但毫无作为任由失态发展到如今这个情况的大舅母阿琳，也并不无辜。
不过露娜对于封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便也无从揣度身为拉图侯爵夫人的阿琳，为什么要这般听之任之，由着卡米拉跌落深渊的缘由罢了。
只是她不会去探究，却并不代表自家老妈被气成这样，她不会有所动作。
目送奥莉薇娅匆匆乘上兽车离开王庭，露娜迈步走下台阶，一路带着苏西和两名侍女直接杀往了表哥伊桑的办公室。
伊桑闻听敲门声，带着几分歉意的看向了自己的上司，原本他是一位同事有事，可当他打开门看在站在门口的表妹之时，不禁一怔，眸光飞快的闪烁了几下，开口诧异道：
“露娜，你怎么来了？”
“表哥不请我进去么？”露娜歪歪头，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中年雄性，却半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是公主殿下啊！愿诸神常佑。”中年雄性等了一会儿，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露娜行礼。
“罗德大人，日安。”露娜拉了拉裙摆后，侧了侧身。
“呃……”
看着明摆着是要自己离开的露娜，罗德面皮僵了一瞬，却很快恢复了正常温和道，
“殿下既然有事，我晚些再过来。伊桑，昨天那份公文，还需要重新再拟一遍，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便是。”
随着罗德的话落离开，伊桑瞬间苦了脸，瞪了露娜这惹事精一眼。
那份公文明明刚刚罗德都已经满意了，却因为露娜不客气的把人逼走，又要让他返工。
“呦，几日不见表哥眼睛变大了。”
露娜却是笑嘻嘻的盯着伊桑，用力把他推进了门，然后砰的一声大力把门给关上了，震得一旁的窗户都颤了颤。
“你知道我熬了几个通宵才写的公文，明明已经过关了，可因为你又要重新返工么？”伊桑磨了磨牙。
“能有机会多练练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这在我当年在这边观政的时候，不止一次有人告诉过我，包括我父王。”
露娜轻嗤一声，根本不以为意。
罗德大人她并不陌生，那人虽然刻板了一些，心眼儿也有点儿小，但总体来讲，人不坏，做事也认真。
对于伊桑要返工的事情，以露娜了解的罗德在公事上一贯严谨的作风来看，只能说伊桑所写的公文之前能过关，并不是全然合格，最多就是罗德看在他足够努力的份上放了他一马。
至于如今让他返工，也不过是该指点的，因为她的到来，没指点成，只能换一种方法让伊桑自己再摸索一遍了。
露娜可不信在王庭工作了这么久，又一来就被她老爹安排在了罗德手下的伊桑，会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你突然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伊桑无法反驳露娜，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表哥真的不知道？”露娜依旧在笑，可这笑落在伊桑眼里，却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伊桑错开眼睛。
“哦，既然表哥不知道，那我就走了，只是过后发生什么，你可别怪我！”露娜敛了笑容，说着还真就转过了身，去拉房门。
“等等！”伊桑其实很想让露娜抓紧走人，但几乎算得上是与露娜相伴长大的他却深知，若是此时放走了露娜，那绝对有他后悔的。
“怎么？表哥现在是知道我为什么来了？”露娜没有转身，只微微扭过头，用余光扫向了伊桑。
“卡米拉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伊桑有些颓然的垂着头，半饷才嗫嚅出声。
“表哥觉得，我来是要听你那所谓的解释的？”露娜忽然转身，欺近伊桑用力一把把他推的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若说之前她还对两个舅舅在封地上的事情有些八卦之心，那自从刚刚见到自家老妈气急之后，她就半点儿兴趣没有了，什么解释，不过都是私心作祟的借口罢了，她要的只是结果不是解释！
柜子被伊桑撞得发出一阵杂乱的脆响，伊桑却是靠着柜子没动，也没抬头。
“嗤，不知道外公看到你这副没用的鬼样子，知道大舅和小舅任由几个雌性把家里搅和得一团乱，得多失望！”看着一副颓然模样的伊桑，露娜半分情面也不肯给他留。
“你别说了……算我求你，成不成？”伊桑望向露娜，眸中划过一丝气怒之色。
“求我？早在你和你母亲把卡米拉弄来王城的时候，你们在想什么？
这会儿来求我？
伊桑，你是不是弄错了？难道不是我该求你们母子高抬贵手，早些把那个麻烦弄走么？
我不问你想过我母亲没有，毕竟她只是你的姑姑，我就问你，你想过外公没有？
伊桑，这些年你住在王庭我们谁都会忽略你，可外公他从来没有！！！
你们这么做，你想过他知道之后，会被气成什么样么？！”
露娜上前一把抓住伊桑的脖领，眼中闪现一抹赤红，狠狠的瞪着伊桑。
第501章 情绪
“露娜，别告诉祖父可以么？”伊桑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眼中的那点怒气最终化为了几许哀求，抬眸看向露娜。
“你真以为我不说，母亲不说，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就真的传不到外公的耳朵里么？
外公是住在城外的庄园，不是与世隔绝！”
露娜一把甩开伊桑，脸色因为气怒多了一抹红晕，唇边因为情绪波动而探出的犬牙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与险险撑住书桌才没栽倒的伊桑那张有些发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这些年随着心理年龄和阅历的逐步增长，再加上苟特和三只老狼的教导，露娜是真的很少生气了。
一来是生气这种情绪大多时候很无用，还会让人在冲动下做出错事，影响判断力。
二来便是她虽然安然的度过了人血蜕变，但有得也有失。
露娜本身的战斗力确实因为人血蜕变的关系强过了同龄人很多，但同时伴随而来的嗜血弑杀的**，却也让她更容易冲动。
因此，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最初，她便有意识的开始逼迫自己，一点点的学会掌控自己的情绪。
而时间的推移，这种最开始的刻意便似乎慢慢的融入了骨血里，时间长了能挑动她过激情绪的人和事便真的慢慢变少了。
可如今……
露娜抬手用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兽甲的指尖摸了摸刮擦在唇瓣上的犬牙，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间的躁动，却依旧无效，这让她不有带着几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她以为这些年她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可却原来，只回了王城一个月，却接二连三的状况不断。
“十天，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的母亲，你去处理，我不管在拉图城发生过什么，也没兴趣照顾你母亲那点可怜的小心思。
若是十天后阿琳和卡米拉还停留在王庭，伊桑，我想这些年你应该足够了解我！
顺便提醒你一句，你父亲不只你一个儿子，想做个合格的继承人，就那出个继承人的样子来，你已经成年好几年了，别还像个没断奶的崽子。”
露娜背过身望向窗外，透过窗口望向那从建筑间透出的一隅淡蓝色的天空，语气从最开始的带着些许怒气，慢慢转为平淡无波，却让看着她背影的伊桑心下发冷。
外间对露娜的传言几乎是两个极端，有人说露娜平易近人，温和善良，也有人说露娜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却只有像伊桑这样与她熟悉的相伴长大的人明白，露娜从来不是温和善良，也更不是心狠手辣。
她只是在做一个合格的公主，不管是善是恶，她都能恰到好处的卡在一个边框之内，让人仰望的同时心存敬意的同时也让人畏惧。
而能真正了解露娜本来模样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立刻回去处理，只是……”伊桑的声音有些暗哑。
露娜不等伊桑磨叽，待得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身上兽化的特征消失后，就走到了门口，在拉开门的瞬间微微偏头，开口说道：
“在处理好你的家事前，王庭你就不要来了，假我会帮你向父王请的。”
伊桑却因为露娜微微偏头的动作，注意到了她那双已经全然被赤红所取代了的眼眸，心下狠狠一颤，靠着书桌滑座在地。
离开王庭办公区的露娜脚步有些匆匆，这让跟在她身后，并没错过露娜从伊桑的办公室内走出来时，眸中依旧残存着浓郁血色的苏西有些担忧。
直到走到无人处，露娜才停下脚步，抚住一旁的大树，依靠剧烈的喘息开始平复因之前动怒而开始疯狂鼓动的心跳。
“殿下……”苏西上前扶住露娜，如今的她虽然已经成年，但个头儿和力气却已经远远不如露娜，要不是露娜还用一只手撑着旁边的大树，苏西就连抚着露娜都有些困难了。
“我没事，咱们等会儿再回去。晚些你去找一趟留下的侍者，让他回庄园跟阿道夫爷爷说一声，怕是出门的日子要提前了。我会尽快结束王庭内的事，赶回去的。”
露娜借着苏西的搀扶，缓缓靠在了大树上，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道。
“我，我知道了……”听说露娜又要出门，苏西面上的担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了些许。
若说她最开始不知道露娜每隔一段时间就跟着阿道夫离开去做什么，可这么多年下来，就算露娜隐藏的再好，他们这些贴身照顾露娜的人以慢慢明白了过来。
更何况露娜着意隐藏的从来不是杀人这件事，而是每次归来后的脆弱罢了。
只是比起早几年露娜频繁的离开，这两年已经已经很少了，上一次还是一年多前，怎么……？
“别用这种语气。你们这么多人靠我养，就是爬我也得爬回来，放心吧！”露娜虽然没睁眼，但这些年与苏西相伴，简直不要对她的情绪转变了解的太清楚。
“呸呸呸，殿下说的什么话？诸神一直都是庇佑着您的。”话落，苏西抿唇看着露娜。
“或许吧！”
露娜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战斗力强悍的勇者虽然在世人的眼中是受人崇敬，受诸神庇佑的，但露娜到底不是无知的落生于此。
哪怕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事情她也看开了，更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可她心底的某处却依旧残存着一丝让她自己都无可奈何的脆弱。
特别是每每经历过一番杀戮后，回到庄园后的那几天，虽然她看起来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苏西却知道，那些天每日露娜都会洗上好几澡。
对此尽管露娜一直强调，是出门在外不便洗澡，要把之前失去的弥补回来，可只有伺候露娜沐浴的苏西知道，每次露娜闭上眼睛把自己沉入浴桶里之前，那眼神到底有多让人心疼。
主仆两人静默了不知多久，露娜忽然睁开眼睛，用重新恢复了碧蓝的眼眸看向苏西问道：“对了，丽雅该生了吧？”
“大概还差半个月左右。”苏西闻言歪歪头，细细计算了一下说道。
“那你一会儿让阿尔文抓紧回去，反正杰克的腿也没大事了，王庭医师多得是，后面的恢复也用不着他，丽雅兽型小，又是头一胎一定让他看紧了，等丽雅生完再让他去见他老师。”露娜直起身理了理裙摆絮絮道。
第502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殿下，放心吧，一会儿陪您回去，我就去找阿尔文。”苏西看着重新恢复过来的露娜笑了笑。
“别光笑你也不小了，就没点儿想法？庄园里优秀的雄性可是不少，挑一个呗！不拘什么样的，你看上我就绑给你，如何？”露娜笑看着苏西调侃道。
“不如和！雄性有什么好？殿下别胡说！”
苏西闻言脸色微红跺了跺脚，撇开头，片刻才又看向露娜，接着道，
“我就陪着殿下。”
“你确定不是因为让我养比让雄性养过的滋润？”露娜看着苏西挑了挑眉，虽然苏西是王室在册的侍女，想恢复成平民的身份有些麻烦，但这对于露娜来说，却也只是手续繁琐一些罢了。
苏西瞪了瞪眼，半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道：
“后日就是宴会了，殿下还是回去挑选挑选衣饰吧！您久不再王庭住，怕是衣饰上还得做些调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露娜闻言瘪瘪嘴，“苏西，你学坏了……”
“跟着殿下学，怎么能算是学坏了？”苏西却颇为傲娇的抬了抬尖尖的下巴，用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
只那话里的意思，却让露娜总觉得不对味儿。
这边主仆俩说说笑笑回了城堡。
另一边伊桑却是连假都顾不上请，在露娜离开后就匆匆赶回了斯特林家在王城内的宅邸。
看着停在院中的王室专用车架，伊桑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若说之前他还对露娜忽然间的发难存了一丝疑惑的话，那么在看到着架王后专属的兽车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让他垂在身侧的手不不禁又握紧了几分，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深吸了几口气，才再次迈开了带着几分颓然的脚步，向着宅邸的大门走去。
“少爷回来了。”迎出来的管家，在看到伊桑回来的瞬间先是一喜，可待得意识到这会儿并不是伊桑改回来的时间的时候，他面上的喜色又很快被一抹担忧所取代。
“姑母来了多久了？”伊桑看着管家严肃问道。
“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王后与夫人她们……”管家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伊桑摆了摆手，只问道：
“姑母没被母亲气着吧？”
“少爷……”管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冷然的伊桑。
伊桑小小年纪离开封地，虽然在老侯爵搬去城外的庄园后就很少回府邸，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自认，自家少爷对于封地的思念，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
在夫人来了之后，少爷的欢喜更是溢于言表，虽然已经成年多年，但与夫人相处的时候，他还是总觉得少爷像是没长大般，可如今这是……
“你只管说，母亲有没有气到姑母就可以了，如实说！”伊桑看向管家的眸光一厉。
这让平日见惯了总是温温和和的伊桑的管家心下瞬间一颤，再也不敢言说其他，垂下了头去，原原本本的把王后来了后与夫人之间发生的争吵说了一遍。
伊桑原本心下还残存能的能拖几天是几天，想多与母亲待上几日的想法，随着管家的话落，彻底被粉碎成了渣渣，眼中划过一抹不知是哀伤还是自嘲的情绪，却又被他飞快的掩饰了下去，迈开脚步，大步的向着客厅走去。
彼时，客厅内的争吵已经告一段落，阿琳正在坠泣，奥莉薇娅则是冷着脸，看着坠泣的阿琳满目的不耐烦。
“姑母，母亲……”伊桑在客厅外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厅内。
“你怎么回来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幼崽，在见到伊桑的瞬间，奥莉薇娅的目光便柔和了下去。
可也因为奥莉薇娅柔和下来的目光，让伊桑那本就掩藏在心底的愧疚越发的无所遁形。
“你怎么了？”看着明显走进门后有些不对劲，站在那不言不动的伊桑，奥莉薇娅有些诧异的追问道。
“姑母，我没事。”
伊桑努力克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唇瓣微抖，瞄了一眼自他进门一句关心没有，只是自顾自露出了一抹希翼之色望着他的阿琳，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不停的用杵子在捣着一般，疼的无法呼吸。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奥莉薇娅站起身，走进伊桑，亦如他年幼时一般，抚了抚他的面见，有凑近嗅了嗅，见他确实身体无事，才松了一口气，略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之前忙着赶公文，熬了两天，罗德大人看我辛苦，便放了我半天假。姑母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午饭后就回来了。”伊桑努力绑着扯出了一抹不算自然的笑意。
“你这崽崽。那公务总也忙不完，熬什么夜？你姑父也是，逮着个人就往死里使唤，你们看露娜，最近都绕着他走，这点儿你可得跟你表妹学学，别那么实心眼！”
奥莉薇娅拉着伊桑坐了，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知道了，都听姑母的。”伊桑垂下头，忍住眼眶里的湿意，垂头应道。
他母亲也来了一个多月了，可这一个多月里，总是他粘着母亲，不管多忙总会挤出时间来陪母亲逛街，陪母亲用餐，可不管他书房的烛火亮到何时，却从不曾被关心过一句。
而阿琳最近与他交流的最多的，就是卡米拉那臭了整个王城的名声。
这让伊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曾经露娜气杰克文化课总也不好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别总嘴上说说。得真照顾好自己才行，你也不小了，得懂得爱惜自己，避让我和你祖父总是担心。”
奥莉薇娅拉拉杂杂的关心了一番伊桑的日常起居，又意味不明的扫了阿琳一眼，便站起了身来，按住想要起来相送的伊桑道，
“行了，我出门就上车了，你陪陪你母亲吧！别送了。”
话落奥莉薇娅便不再停留，自顾自的带着索菲便走了出去。
而目送奥莉薇娅和索菲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转弯处的瞬间，伊桑也再也憋不住，腾的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沙发前的茶几。
“哐啷！！！”
巨响落下，已经走到门口的奥莉薇娅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室内，叹息一声，却还是上了马车。
其实自刚刚伊桑进门的瞬间，她就有所觉了，再加上伊桑眼中那涌动的愧疚太过明显，以奥莉薇娅对伊桑和自家那从来不肯吃亏的女儿的了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第503章 相劝
“唉……”
王后的车架缓缓驶离了斯特林家的宅邸，只余下一声叹息。
大宅内，被伊桑一脚踹的翻而起撞翻了沙发后落地的茶几发出的巨响，吓得原本一直在坠泣的阿琳猛的一噎，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伊桑逆光站在沙发前，侧脸上散落着透窗而过的斑驳树影，不停在微风中摇曳的树影，让他黑色瞳仁里映出的微光显得明明灭灭的。
他就那么微微的垂着头站着，肩头微微起伏，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却让大睁着眼睛看着他的阿琳一时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伊桑才再次抬头看向了阿琳，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在透过阿琳看着什么，阿琳却是看着在这一瞬眼神并没有任何威慑力，可面上往日的顺润却全然消失不见的儿子，心下一凉。
无他，只因此时伊桑的模样，落在阿琳眼中太像他的父亲了，那个在她带着卡米拉离开领地时，与她大吵一架后，望着她露出同样表情的雄性。
沉长的静默，让伊桑的面容彻底隐入了阴影之中，阿琳也坐在沙发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管家来了几趟，却到底没有进来，就连仆佣们都被管家赶回了各自的住处，也让平日里本就不热闹的宅邸越发显得冷清。
“咦，大哥，伯母，你们……”
一身华服从外面走进来的卡米拉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也让仿若雕塑般伫立在厅内的伊桑终于转动了一下他僵硬的脖颈。
“上去收拾东西。”伊桑用一种卡米拉从未听到过的嘶哑低沉的嗓音命令道。
“收拾东西？”卡米拉有些懵，下意识的看向了阿琳，伯母虽然对她在言语上刻薄了一些，可比起在领地时连话都不愿意与她说的其他堂兄妹，却好上很多，除了在礼仪上要求的多一些，也不会总管着管那的。
阿琳闻言确实把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唇瓣微微颤抖着问道：
“你这是要赶我走？！”
“母亲想多了，您是拉图侯爵夫人，拉图城的女主人，离开太久，不合适。”
伊桑的声音依旧有些嘶哑，但阿琳到底是他的母亲，开口的话，虽然公式化了一些，却少了面对卡米拉时候的低沉不耐，多了几分克制，但依旧是不容拒绝的。
“你还知道我是侯爵夫人，那你知不知道，我除了是侯爵夫人，也是你的母亲？谁教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伊桑的克制，给了阿琳底气，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瞪着伊桑质问道。
伊桑本就一直压抑的心火瞬间被点燃，猛的抬眸对上阿琳的目光，咬牙切齿道：
“我已经成年了！母亲！”
“那你也是我的儿子！”阿琳微微抬起下颚，用她那仅剩的属于贵妇无懈可击的仪态，掩下心中的不安，面对着这个忽然一反常态的儿子。
伊桑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阿琳，许久，忽然自嘲一笑，颓然跌坐在上发上，带着几分无力道：
“或许从您来到王城，我就不该跟您这种您还能掌控我的错觉。看在您生下我，并且无微不至的抚育了我七年的份上，母亲，算我求您了，回去吧！”
“我……”
“诶，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进去！”
阿琳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管家忽然传来的惊呼打断，客厅内的三人，几乎瞬间就全都把注意力投向了厅外的大门方向。
入内的是一群雄多雌少，领头的是个看起来年近中年的熊族，接近两米五的个头，长相很是粗犷，想阻拦住他去路的矮胖管家，就如同一个笑话似的。
“洛克·维托见过斯特林少爷，愿诸神常佑。”
洛克带着人站在客厅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客厅内掀翻的茶几和散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后，才对着伊桑恭敬的行了一礼，却又不等伊桑开口便已经兀自直起了身，抬手对着身后一招道，
“送斯特林小姐上去收拾东西，仔细着些。”
“是。”两个身量不高的侍女随着洛克话落，迈步从他所带来的人中走了出来，来到了一脸呆滞的卡米拉身侧，一人搀扶住卡米拉的一条手臂，就带着她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行去。
待得卡米拉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却悚然发现，她根本挣不开这两个身量看似娇小却力量奇大的侍女的钳制。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侯爵的府邸你们也敢撒野，疯了不成？！大哥，救我！”
听着卡米拉拉开嗓门儿大呼大叫，不再用平日那种做作的嗓音说话，伊桑只转头扫了一眼洛克以及跟着洛克进来的那些耳朵上带着金色耳钉的侍者，却根本没打算去帮忙。
“那两个侍女粗笨了些，还请斯特林少爷见谅。”洛克适时开口，僵着脸用一种平直的语气说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侯爵宅邸？管家！叫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见洛克进门连理都没理自己，阿琳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命令道。
可偏偏一向听话的管家，此时却连动都没动，胖胖的身体所在客厅门口的一隅，微微垂着头，好似假人一般。
阿琳见管家这般怒气上涌，整个人都被气的颤抖了起来，面容也有些扭曲，直指管家喝骂道：“该死的，你聋了不成？！”
“够了，母亲！你还没看出来么？他们是露娜的人！不会听管家的，更不会听你的，侍卫们就算进来，也不敢跟他们动手！”伊桑用那掩饰不住疲惫的声音说道。
“那你，你让他们离开！”阿琳后知后觉的把目光落在洛克身后一行人，那在夕阳余晖下亮.asxs.点金光的耳钉上，终于聪明了一把，抓住了伊桑话中的漏洞。
“我本就是来劝母亲回去的，既然母亲不肯听我的，由表妹的人代劳相劝也没什么不好。”
话落伊桑站起身来，打量了洛克几眼，问道，
“表妹是如何吩咐的？如今已经日落了，可不可以，让母亲他们明日再走？”
洛克闻言面色微微有些发红，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殿下只说，让我们亲自目送拉图侯爵夫人和斯特林小姐离开王城，必要的时候，帮她们收拾一下东西，至于其他的，全听少爷您的安排。”
第504章 馋酒的老头儿
伊桑听着洛克用直板的语气说出这番近乎无赖的话，僵硬的面皮微微抖动了几下，原本满是阴霾的心情，却不知为何，变好了一些。
他也不再理会被气的浑身发抖的阿琳，便径自走到管家身侧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上楼去了。
随着二楼书房的房门决绝的闭合声传来，阿琳颓然的倒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原本一直被她刻意维护着的贵妇形象也再也保持不住，放声恸哭起来。
洛克等人则是被管家殷勤的引到了靠近厨房的小厅里，端上了茶饮小食招待着。
对于这样的待遇，第一次带人擅闯侯爵府邸的洛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好在他这人长得本就凶，就算表情出现些许裂痕，一般人也不敢盯着仔细打量。
倒是那些看着小食端上来厚眼睛精亮的年轻侍者们，让管家心里松了口气，带着几分少有的热情招呼了起来。
洛克也不拘着这些跟自家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人，只要不落了露娜的颜面或是乱说话，便由着他们去了。
一时间这处小厅里，倒是显现出了几分与整个气氛低迷的斯特林大宅，全然不同的活跃来。
在伊桑刻意的纵容下，有洛克带人盯着，阿琳和卡米拉哪怕再怎么不愿，也依旧在次日被强行塞进了来时乘坐的兽车，离开了王城。
只是，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到底没能瞒过老拉图侯爵，在阿琳和卡米拉离开的第二天，老拉图侯爵就带着他的夫人，回到了王城。
她们夫妻俩第一时间到王庭内见了女儿，在关起门来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匆匆赶往了首辅家，而后还去了另外那名因着卡米拉而被伯格打伤的少年家。
对于自家外公这有别于大多数贵族，直白的认错流程，露娜在初初听闻时只意外了一下，很快便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想了想，直接让苏西把自己晚间宴会要用的行头装上了兽车，直奔斯特林家的宅邸而去。
“表哥瘦了，怎么没好好吃饭？”看着坐在厅里眼神还有些呆呆的伊桑，露娜叹了口气，走过去挨着他坐了。
露娜也并非夸张，虽然仅仅两天的时间，伊桑确实是瘦了不少，原本可体的外套，如今穿在身上，竟是有些晃荡了。
“没胃口。”伊桑恍然回过神来，瞪了露娜一眼。
“那点儿出息。”没外人的时候，露娜一项不守礼，直白的翻了个白眼。
对她这样，伊桑早就见怪不怪了，只叹了口气辩解道：
“那到底是我母亲。”
“我没说不是，可大舅母这次……”露娜也是叹息了一声。
她虽知道当年外公迟迟不退休是因为儿子都比较平庸，但她却一直听闻，大舅母是个很能干的雌性，连她外婆都不止一次的夸过，可却不成想……
“我印象里的母亲，也不是这样的。原本我接到她的信，说想带着卡米拉一起过来看看我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可……露娜，代我向姑母说声对不起好不好？”伊桑放在膝头的手慢慢收紧，脸上全都是无法言说的苦涩。
“干嘛让我去说？”露娜瞪着伊桑两腮鼓鼓。
“我……”伊桑张了张嘴。
“你什么你？知道那是你母亲，你不好用强，我让人过来已经被母亲给骂了，最近我躲着她都来不及，你还让我往上凑？我可不去！”
露娜哼哼道。
“我听姑母说你一直在躲着姑父，现在连姑母也要躲，难不成最近你都乖乖在房里绣花？”伊桑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露娜。
“你看我是绣花的料？”露娜把一只白皙的冒出尖尖兽甲的爪子送到伊桑面前，还有意曲了曲手指。
伊桑嗤笑一声，拍开了露娜的手，低喃道：
“总该学学的，要不然以后可没人要！”
“你还是少操心我吧！”露娜瞪了伊桑一眼，接着道，“说真的，大舅母忽然闹了这么一出，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么？”
伊桑闻言一怔，愣愣的看向露娜，重复道：“回去？”
“对呀！你是大舅的长子，虽然拉图城还有雷蒙表哥，但雷蒙表哥年纪也只比我大一岁吧？这两年也该去试炼了，而且这次看舅母的样子，被送回去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你放心的下？”
露娜看着伊桑认真道。
伊桑闻言陷入了沉思，可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外面便传来了声响，老拉图侯爵夫妇已经走了进来。
“外公，外婆！我可想你们了！”露娜见到相携走进来的二人，就直接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直接向着两人扑了过去。
“你也就是这张嘴，既然这么想我们，怎么不见你常去？”老拉图侯爵抬手按住扑过来的露娜，嘴上虽然嗔怪，但笑容却异常的温暖。
“我忙嘛！”露娜拉着自家外公的衣袖撒娇。
“就你忙，你最忙！”老拉图侯爵夫人，抬手戳了戳露娜的脑门儿，哼哼一声。
“嘿嘿，外婆，之前我让人送过的东西您送去的花苗您喜不喜欢？”露娜在两人面前一贯没脸没皮，被戳了就被戳了，依旧舔着脸往上凑。
老拉图侯爵夫人绷不面色到底还是笑了起来，道：“喜欢，喜欢，我们露娜送的我都喜欢。”
“那酒，还有没有？”老拉图侯爵不等露娜继续表功，忽然拉过她压低声音问道。
“呃……”露娜略显心虚的瞄向自家外婆外，立刻换来一瞪，不禁憋了憋嘴。
老拉图侯爵好酒，庄园里又多是一群曾经跟着他天南地北闯荡下来的老部下，也不缺酒友，偏这几年年纪大了，喝点儿就多。
而且这些人估计是物以类聚，酒品其实都不算太好，她就亲眼见过喝多了就一群人又跳又唱的，还化作兽型在院子里撒花儿，闹的整个庄园的人都不得消停，为此老拉图侯爵夫人下了死力气给那帮人禁酒。
偏老拉图侯爵在妻子的镇压下依旧“贼心不死”，见露娜跟两个酒庄“勾搭”上了之后，就时不时的跑她那装可怜骗酒喝。
虽然为了老人家的身体考虑，露娜十次里有八次都不会点头，给的分量也少的可怜，但看着自家外公那馋酒的样，却也总免不了心软。
就这一来二去的，露娜反而成了自家外公仅存的为数不多的供酒来源。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偷偷给自家外公酒喝这种事外婆不知道，但当着自家外婆，露娜还是有些小心虚的。
第505章 宴会
不论露娜心下如何发虚，最终却还是败在了自家外公的软磨硬泡之下，顶着自家外婆那极具杀伤力的目光，在伊桑“好走不送”的注目礼中，硬着头皮提供了高度酒两瓶。
别看这两瓶酒不多，但这个世界的酒瓶子或许是因为之前并没有什么高度酒问世的原因，其实是有点儿大的，比之露娜上辈子时候，量贩式大桶装的可乐，还要大上不少。
所以这两瓶酒虽然看似不多，却也足够老拉图侯爵约上三五好友来上一场微醺的野外烧烤了。
也是因此，老拉图侯爵夫人虽然看着头对头嘀嘀咕咕的祖孙俩目光不善，却到底没出面制止，只是把对老头子为老不尊，小外孙女又变相纵容的不满表达了个明明白白，让两人都能心下明白适可而止便好。
老拉图侯爵得了外孙女的孝敬，便乐呵呵的上楼了，好似走了两家，为孙女所为说哑了嗓子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你呀！就纵着你外公吧！”
见自家老头子上了楼，老拉图侯爵夫人走到露娜身边又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咬牙切齿的说完，反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又道，
“这跑了一天，我先上去看看那老东西，你们两个小的也注意着点儿时间，拉斐尔家的宴会不要迟到。”
“知道啦，外婆。”
“我会提醒表妹的，祖母放心。”
露娜和伊桑几乎是异口同声，等露娜反应过来伊桑说了什么的时候，不禁扭头瞪了他一眼。
伊桑却根本不在意，还笑着对露娜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不服你咬我啊！”
露娜直接回了白眼一枚，就起身拖着管家，跑去厨房了。
她准备趁着时间还充裕，先吃饱了再说。
宴会上虽然什并不缺少美食，但那对于露娜来讲却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大点儿的幼崽盯着食物猛吃，那是可爱，是胃口好，是健壮的表现，可一旦到了一定年纪，再在宴会上大快朵颐就成了教养问题，其双标性简直令人发指。
特别是，经过十几年的观察下来，露娜除了发现每家宴会都会有每家的特色菜肴外供宾客品尝外，就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千篇一律的流程，千篇一律的面孔，就连交谈的内容，都多是换汤不换药的。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年，露娜除非必要和躲不开的应酬，能不参加宴会就不参加宴会的原因。
用薇拉的话说就是，连吃这种最简单快乐的事情都被剥离了，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对此露娜深以为然。
当晚，月亮初升，拉斐尔家大宅前一向寂静的街道，出奇的热闹，标有不同徽记的各色兽车，穿梭往来不息。
因是正式场合，露娜就算想跟老拉图侯爵夫妻俩一辆车，也不太可能，只能坐着自己专属的兽车，从道路一侧特别留出来的专道，先行进入拉斐尔家的前院。
“殿下。”
苏西从车上一下来，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仆佣的，便已经先行躬身屈膝行礼，待得露娜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老卡萨侯爵夫人，已经带着儿媳在管家的陪伴下迎了出来。
“恭迎殿下，愿诸神常佑。”等露娜站定，老卡萨侯爵夫人便带着儿媳拉开了裙摆。
“老侯爵夫人，拉斐尔夫人，快快起来。”露娜飞快迎上前去拉起了两人，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心下却是连连叹息。
老拉图侯爵夫人比她外婆年纪还大，因着从年轻时就随丈夫常住沿海，其实关节是有些不大好的，这些年常来常往，露娜也没少在帮老卡萨侯爵配药的时候，也帮她配些缓解关节疼痛的药，偏这种场合，必须要求个礼数周全。
“殿下是稀客，应该的。”老卡萨侯爵夫人拉着露娜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虽然话依旧说的很官方，但相对于普通的客套，从肢体上的亲近，却是谁都能一样看得出来的。
“母亲，殿下，咱们快进去吧！”凯蒂见露娜的兽车已经离开，被挡在后面的兽车已经进了院子，开口提醒道。
“好好好，咱们进去。”老卡萨侯爵夫人拍了拍顺势挽住自己的露娜，笑眯眯的转了身。
借着转身的刹那，凯蒂则是凑到露娜耳边低声说道：
“我在三楼给你和薇拉几个小伙们留了房间，累了就上去休息。”
“谢谢凯蒂婶婶。”露娜闻言微微额首，对着凯蒂眨了眨眼，心下了然，这是告诉她饿了就上楼，有吃有喝呢！
留下凯蒂在在门口支应，老卡萨侯爵夫人带着露娜走进了拉斐尔家一改往日严谨风格，被各种亮眼的镶嵌着或是宝石，或是珍珠的金银器，布置的极为奢华的大厅。
露娜来的不早不晚，此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贵族，一如既往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着，一路上虽然看到露娜的人不少，但因着有主人家在侧，大多数贵族还是很有几分眼力见儿的，基本都是点头示意，会故意往上凑的很少。
当然，这也意味着在露娜与宴会的主家分开前，会有不少盯着她的目光。
对此，露娜倒是早就习以为常，借着还没人上前讨嫌的空挡，她飞快的把此时厅里的来人扫了一遍，以她对拉斐尔大宅的熟悉程度，倒是不至于甩不开一些有意上前，她又不愿意搭理的人。
老卡萨侯爵夫人带着露娜来到老卡萨侯爵祖孙三人身边，他们周围围着的都是一些老一辈，露娜倒是因为苟特的关系都不陌生，与众人交谈了一番，大多也都是问候苟特和请她代为向国王夫妻问好的。
这样的程式化交流，露娜早就已经能得体的应付自如，等交谈的差不多了，弗莱明就带着儿子，直接找了个借口拉着露娜离开了。
只是弗莱明到底是主家，老卡萨侯爵又年纪大了，还没容得他开口说上几句，就被从门外匆匆赶来的管家给叫走了，只留下露娜和卡洛斯两个。
“卡米拉……她……没事吧？”卡洛斯与露娜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忽然问道。
第506章 亚当所求
露娜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卡洛斯。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一个人怪不容易的。”卡洛斯被露娜看的面上染上了一丝懊恼之色，慌忙解释道。
“你不觉得，不解释还好点么？”露娜用羽扇遮住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
“你这人……？那是你表妹好不好？要不是看在你和杰克的份上，哪来的那些流言？”卡洛斯瞪眼。
“好好好，我不笑，总成了吧！”露娜把扇子拿下来，打趣了一句后，真诚道，“谢谢你之前对卡米拉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卡洛斯摆摆手，并不在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那些人也不敢用我当由头乱说。只是伯格到底是不肯听我的，有他祖父在那帮他挡着，我也不好多言。”
“我明白的。本就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改天我让我表哥请客，叫上伯格还有乔纳德一起，把事情说开就好了。想来能帮伯格提前解了禁足，这点面子他还是能给的。”露娜点点头。
“希望如此吧！”卡洛斯叹了口气。
“什么情况？”露娜诧异问道。
“实话跟你说吧，伯格是真喜欢卡米拉。”卡洛斯有些无奈的看向露娜。
“他……不会吧？这几年围着他转的小雌性可不少，他怎么就……？”露娜嘴巴微张面露诧异，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伯格怎么就对卡米拉真动了心。
“这事等你见到他就知道，整天神神叨叨的。”卡洛斯的教养在那摆着，不好多说，只摆出了一脸复杂看向露娜。
“那……好吧……首辅大人那边……？”露娜略有些心虚的想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近两年一闹起脾气来就虎了吧唧的老头儿，顿觉有些头疼。
卡洛斯闻言，虽然没有言语，却仍旧给了露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再联想到自家外公今日外出归来的那明显是因为话说多了而微哑的嗓音，露娜莫名觉得，明天怕是她躲不成懒了，说啥也得跟她老爹老妈通个气。
这个话题忽然发展去了一个堪称诡异的方向，而且还有可能一去不复返，露娜和卡洛斯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双双自觉的止住了话头。
卡洛斯更是在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酒后，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杰克身上。
两人正就最近因为伤了腿，无法四处蹦跶的杰克交流的开怀时，露娜忽然整个人忽然陷入了一道阴影里，淡淡的腥气裹杂着春季最新款的雄性花水味道，也紧跟着窜入了她的鼻腔只能。
“斯内克先生。”卡洛斯看着站在露娜身后那木着张脸的帅光头，微微额首唤了一声。
“你父亲找你呢！”亚当看着卡洛斯扯开一抹多少年如一日的僵硬笑容，用他那特有的微凉声线说道。
卡洛斯闻言四下扫视了几眼，果不其然，在一处人堆里发现了正对着他招手的弗莱明，只好转头对着露娜和站在露娜身后的亚当礼貌的笑了笑，道了声少陪，便离开了。
“殿下的人最近似乎很忙？有什么事，怎么不来打个招呼呢？我家那傻小子到底还是太嫩了，殿下说是不是？”目送卡洛斯离开，亚当微微退后一步，等露娜转过身来后开后说道。
“亚当叔叔，好久不见。”露娜闻言笑眯眯的与亚当打着招呼，却在看到亚当身边站着的新情人时，面上的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那雌性看着露娜意识一惊，只是她到底没有露娜掩饰表情掩饰的熟练，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而且久久都没有变化。
“咳！”
亚当并没有错过露娜刚刚笑容的僵硬，在加之身边人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却也轻咳了一声，在感觉到挽着自己的手臂猛的一颤后，他才沉声道，
“我与公主殿下有些事情要聊，你先去拿些吃的吧！”
“好。”那雌性又用满是复杂的目光飞快的看了露娜一眼，才用微颤的声音应了一声，而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怎么殿下认识妮可？”待得雌性走远，亚当才开口问道。
“原来她叫妮可。”见对方看出来了，露娜也索性不掩饰，只看着那略显狼狈的身影，心下有些叹息罢了。
“我以为殿下是认识她的。”亚当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探究。
“有过一面之缘罢了。”露娜淡淡道。
对于亚当身边的情人，她实在是不想多言。
这人虽然在露娜看来从来跟好丈夫不沾边儿，在男女关系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但事实上，就外界的风评来讲，亚当却是在王城里那些致力于给贵族当情人的雌性们眼里的香饽饽。
原因也简单，一是因为蛇兽人本身是与其他种族根本无法生育，除了发情的季节夫妻俩也是各玩儿个，少了很多担惊受怕。
二么就是亚当对情人一向大方，就算他不要了，也会给一笔相当可观的遣散费。
当然，大前提是能被他看上，而从来不缺雌性的亚当，眼光也是出了名的高。
“如此我就放心了。”亚当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故意用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说道。
露娜懒得给他瞎逗，只道：“从我进门您就盯着我，有什么事直说。”
“多日不见殿下感官越发敏锐了。”亚当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盯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勾起唇角恭维道。
“不，是您的目光太直白了。”露娜扫了对面的雄性一眼。
亚当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才接着道：
“我知道弗莱明这宴会是帮你办的，过来提醒你一句，林克斯家那个小雌性所图不小。”
“她想当女爵？”露娜挑了挑眉，虽然是疑问句，但话语中满是肯定。
“如此，我就放心了。”亚当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道，“看在我这么关心殿下的份儿上，不知能不能从殿下这里求你一样东西？”
“亚当叔叔何苦跟我用上求这种字眼儿？”露娜露出一抹不解望着亚当，直白的用手里的羽扇扫了扫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虽然她自信与亚当认识多年，两人也多有利益牵扯，对方不会害她，但这个求字从对方嘴里吐出来，还是让露娜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惊悚感。
第507章 所求为谁？
“嗯，虽然我不怎么求人，但殿下应该也知道，你亚当叔叔我也不是万能的。”
亚当木着张脸并没有拿出任何的多余表情来，更没否认，也有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只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点儿很难让露娜分辨清楚的情绪。
露娜闻言目光落在亚当那多少年如一日的面容上，但蛇族本就是天生没表情，所有社交表情都是为了融入后天训练出来的，所以一时间单看面容，露娜还真吃不准面前亚当所求的是什么。
只是她有什么是亚当搞不到的呢？
心思电转间，露娜缓缓垂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她似乎猜到了亚当所求，只是亚当这一求来的太突然，她还得想想要不要满足对方所求，或者说是如何满足交易比较划得来。
亚当也不急，只是站在露娜面前，时不时用他双蛇瞳落在附近一直注意着露娜动向的贵族身上，倒是吓退了不少人，
“少陪。”一直和丈夫与几个贵族交谈着的西西娅女爵，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露娜那边情况的瞬间，蹙了蹙眉，与面前几人打了声招呼，又与丈夫低语了几句，便向着露娜那边走了过去。
“殿下，有些日子不见了。”杰奎琳走到露娜身侧，直接忽视掉亚当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笑着招呼道。
“啊，杰奎琳姑姑，好久不见。”露娜闻声抬起头来，露出一抹让杰奎琳能够放心的笑容来。
“我听说，女爵最近很闲？”亚当看着那与自己身高几乎相差无几，甚至肩膀比自己还宽的雌性，露出一抹千锤百炼却依旧显得僵硬的笑容来。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自是轻松不少，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亚当你似乎没这种体会。”杰圭琳笑了笑，对着亚当举了举手中的就被。
看着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两人，露娜略有些不好意思。
亚当是王城里出了名的花，杰奎琳或许是因为前夫的关系，最看不上像是亚当这种换雌性跟换衣服似的雄性，所以其实平日两人只要没有必要的牵扯时，不管什么场合都是互不理会的，这也算是一种涵养。
但现在……
“杰奎琳姑姑，提米最近还好么？”露娜拉着杰奎琳错开几步，妄图让这明显气场不和的二人拉开些距离。
“那混小子总给殿下添麻烦，让我禁足了。我家布鲁克刚刚还说，要找个机会想殿下道谢呢！”杰奎琳大喇喇的摆摆手，目光却是落在了亚当身上，好似在说，“没事快滚！”
亚当接收到杰奎琳的目光，抬手挠了挠光亮的脑门儿，对这傻憨傻憨，莫名其妙插了进来，还挡在露娜身前一副护崽模样的母老虎实在无语的很。
他目光四下一扫，便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不远处站在人堆里，时不时往这边张望一眼生怕杰奎琳吃亏的布鲁克。
亚当暗自撇了撇嘴，却也知道，这两口子看似布鲁克是个靠妻子过活的残废，但事实上，这一家人就那么一个长了脑子的。
心下盘算一番，想着自己所求之事，亚当心下一叹，虽然明知道放过这个让露娜措手不及的机会，过后再谈，以露娜一贯的作风怕是自己要付出的更多，可杰奎琳和布鲁克这夫妻俩却也实在麻烦。
就在亚当踌躇之际，露娜却是已经先行开口，笑眯眯的看向亚当道：
“亚当叔叔说的事情，我还得想想，要不咱们改天约个时间再谈？”
亚当与露娜对视片刻，尽管心下不甘让露娜这小东西平白得了便宜，还能回去仔细盘算了再跑来很敲上他一笔，但却也明白顶着杰奎琳虎视眈眈的目光，再加之露娜已经开口，想谈什么也无法继续了。
最终亚当只能瞪了杰奎琳一眼，迈开步伐向着独自一人孤零零站在摆台边的妮可走了。
“殿下，还是小心点儿他吧！”杰奎丽目送亚当走出足够远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露娜闻言含笑应下，心下却是乐不可支，已经开始飞快的如亚当所想一般，盘算起了要如何压榨他了。
只是……
露娜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谁，能让那从里冷到外的蛇兽，这么豁的出去跑来求她！
还有，妮可……
想到当年在奎威丝镇上，听说自己“病了”不管不顾跑上楼给她送糖吃的那只小猫咪，露娜这些年心底很少再被牵扯到的那处柔软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也不经意间在妮可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说是情人，但王城中的大多数贵族其实都明白，那不过是个更好听一些的称呼罢了。
事实上这些雌性只是更高端的，稍稍干净些的，妓女罢了。
她们出身各异，却无一例外的拥有一副姣好的身材和样貌，不停的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贵族之间，混的好的，聪明的，待得攒足了资本后就会销声匿迹。
也有那蠢的，舍不下王城繁华和纸醉金迷的，最终落得个年老色衰人财两空沦为最下等娼妓的。
更有那自以为聪明，想要更多，费尽心机为贵族生下私生子女后，继续苦苦挣扎在贵族与平民的夹缝之中。
这样的雌性太多，在王城也太常见了，几乎每场宴会都少不了她们的身影，露娜虽然不会嘲笑或鄙夷她们的选择，但却也从不曾在以往的宴会上正眼看过她们，但似乎因为当年那只名叫桑迪的小猫，妮可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看什么呢？”杰奎琳拍了拍露娜的肩膀问道。
“您知道亚当叔叔身边那雌性跟了他多久了么？”露娜眨眨眼问道。
“亚当身边的情人都跟不长，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一两个月的都有。殿下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杰奎琳语气中盛满了不赞同。
“我只是看那雌性面生的很，有些好奇罢了。”露娜垂眸轻描淡写的说道。
“王城从来不少他们这种雌性，旧的不去新的照样来，殿下好奇看看就罢了，别与他们牵扯，好说不好听。”杰奎琳提醒道。
“您想哪儿去了？”露娜不依的嗔了杰奎琳一眼。
“殿下明白就好。”杰奎琳细细打量了露娜几眼，见她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妮可看起来很陌生，才有此一问，倒是稍稍安心了些许。
第508章 再见温妮
毕竟是宴会，杰奎琳也不可能总陪着露娜，二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
此时时间还早，温妮的身影又始终没有出现，露娜与几个凑上来攀谈的贵族，简单的聊了几句就觉得有些无聊，便绕开人群，与拉斐尔家的侍女说了一声，走上了二楼，随意挑了扇窗口，看着外面依旧络绎不绝的兽车。
此时该来的人，大多已经到了，再进来的多是一些因为有事耽搁了，或是慕名而来，却没有请柬的人家。
拉斐尔家的宴会是出了名的稀有，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看着楼下前院中来了又去的兽车，有人欢欢喜喜进门，也有人直接被管家不客气的挡在门外。
露娜双手捧着果汁，靠坐在窗台上享受着这一份喧闹中难得的清静。
“你在等我？”
忽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露娜身后传来，露娜鼻翼微动，缓缓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却是没有言语，只指了指另一边的窗台。
“没想到你化形后这发色这么有趣。”来人打趣了一声，也不介意露娜的沉默，直接按照她所指的，走到了窗户的另一侧，一跃坐在了窗台上。
“你变了。”露娜打量着如今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退去了曾有的稚嫩，一双眼眸在月色下泛着淡淡黄色微光，手上还拿着一条鸡腿的雌性，又抿了一口手中的果汁，接着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早。”温妮手上捏着一条鸡腿，撕下一条，丢进嘴里，同样在打量着露娜。
当年她离开王城的时候，露娜只是个毛团子，还没化形，如今一别经年，当年的小毛团子，却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再过两年，怕是以狼族的体型，身高都要超过她了。
这般想着，看着温妮的面上，不禁划过几分感慨之色，道：“你也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露娜垂头看了看自己，再看向温妮时不禁有些茫然的问道。
她曾设想过很多与温妮重见的场面，却每一种都不似现在这般，明明当年面前的小雌性心怀不轨，她是把她赶出王城人，可如今再见，两人却是有些像是多年后再次重逢的老友。
“我收回刚刚我说的话，嗤，还是傻兮兮的。”温妮咧嘴而笑，露出四颗小虎牙，在月光下闪着白光。
露娜嘴角微抽，“真记仇。”
“比不过公主殿下。”温妮想也没想的回道。
而后两人都愣了一下，却又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王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转头透过窗子瞄了一眼楼下，温妮干脆把腿也放上了窗台，很是没什么坐相的一边撕着鸡腿肉往嘴里丢，一边说道。
“无趣你还回来？”露娜嗤了一声。
“不回来怎么抢继承权。”温妮却是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直直看向了露娜。
“我就是个没实权的公主，你想要的我帮不了你。”露娜摊摊手。
“我没想任何人帮我，一切不过是交易罢了，但你，我还是希望能离我要做的事情远一点。”温妮直白道。
“你真的不一样了。”露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看着面前的温妮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是啊！不一样了！可谁又能一成不变呢？你可以么？”温妮完后靠了靠，探究的看着露娜。
“我长高了。好多。”露娜想了想说道。
温妮点了点头，笑道：
“确实。虽然不知道你让拉斐尔家办这个宴会请我来具体想做什么，但我还是想说，见到你我很高兴，顺便也为当年被你弄出这王城，向你道声谢吧……”
“只口头道谢不好吧？”露娜挑了挑眉。
“我发誓，杰克的事情与我无关。”温妮做投降状。
“那什么与你有关？”露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顿了顿说道，“当年那个随你一起离开的老猴子，难道不是那给杰克治腿的猴子的老师？”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温妮眯了眯眼眸。
“不，你没有。”露娜笃定的与温妮对视着。
“那人背叛范宁和我，以为在我大哥手底下能混的更好，却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温妮轻嗤一声。
“你还真养下那老猴子了？”露娜有些惊疑的看着温妮。
“你别总老猴子老猴子的成不成？”温妮蹙了蹙眉。
露娜抬手做投降状，她知道范宁对于温妮的多少有些不同的意义，就冲当年她都即将离开王城了，还跑来给范宁求情这点来说，不管其中存了什么别样的心思，但几分真心还是有的。
“范宁先生老了。”见露娜如此，温妮叹了口气。
“那就把他藏好，或者干脆杀了他。”露娜抿了一口果汁说道。
“若是我都不选呢？”温妮脸色有些冷。
“那你肯定会后悔，这些年，你大哥在王城根植的势力比你想象和能查到的都要强。”露娜定定的看着温妮提醒道。
“你想要什么？”温妮吮了吮手指，推开一旁的窗子，直接把没吃完的鸡腿丢了下去，正色看向露娜。
“很简单，谁想让杰克落下残疾，我就要谁这辈子连爬都爬不了。”露娜唇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就这样？”温妮目光灼亮的看向露娜。
露娜点了点头。
“呵，原本我一直嫉妒的是你，现在我觉得我嫉妒错人了，应该嫉妒杰克才对，你怎么就不是我的姐妹呢？”温妮歪歪头，猫科兽人特有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现在做姐妹还来不来的急？”露娜却是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傻？若是我没猜错，你父王这些年一直相对我家动手吧？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想削爵。”温妮看着露娜目露鄙夷。
“我以为你想争爵位，从来与那些事情无关！”露娜挑了挑眉。
“你想错了。”温妮用有些别扭的口吻说道。
“或许吧！”露娜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顿了顿问道，“这些年你过的还好么？”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露娜我不知道你以为的好与不好是什么，但在我这里，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似乎被露娜一句“还好么”触动了什么，温妮语气有些不善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欢迎你随时来找我聊天。”露娜话落，跃下窗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向着楼梯口走去。
第509章 长的着急了点儿
望着露娜走下楼的背影，温妮发了会儿呆，才跃下窗台，顺着二楼的走廊，往拉斐尔家大宅另一边的楼梯而去。
重新回到大厅的露娜，则是看着共筹交错美衣华服的人群，想着温妮的变化，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当年初见，她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对于很多人和事，还处在适应阶段，自己都是一脑子的浆糊，反击更是下意识的，所以对于那时候莫名其妙找她事的温妮，露娜确实是不喜欢，甚至有些反感的。
包括后来温妮因为她离开王城，她也知道了温妮在林克斯家其实过的并不好，却也没什么同情可言。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位于金字塔上层的人家来说，所谓过的不好，不过都是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与这个世界广义上缺衣少食，生病靠抗的过的不好，实在是有些像是无病呻吟。
可如今一别多年，再见的温妮却让露娜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她变了吧，变化确实挺大。
不管是谈吐，亦或是越发明艳的长相，都与当年那个一眼看去就满肚子小心思，努力维持着一份表面骄傲的，只是长得有些可爱的小姑娘不太一样了。
可要说她没变，也确实没变，依旧是那个努力维持着表面骄傲的女孩儿，只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维护表象的功夫愈发身后罢了。
勾了勾唇角，露娜重新挂上招牌式的笑容融入到了宾客之中，与来往的贵族礼貌问候，与贵妇们聊一聊花水店最新的花水以及新一年服饰上的小心机。
期间她偶尔也会寻找一下陪着兄长来参加宴会的温妮，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也会一触及离，却让露娜莫名觉得，这无聊的宴会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宴会的下半场有舞会，这个露娜就不准备参加了，直接寻了侍女去到了三楼凯蒂他忙准备的休息室里，一进门就不出意外的看到摊在贵妃榻上，抱着个果盘一身华服的薇拉。
待得侍女关上了门，露娜就走过去，不客气的推开了薇拉的腿，“我刚还说怎么没看到你呢？原来是躲这里来了。你倒是会享受。”
“吃不吃？”薇拉坐起身，递了一颗果子到露娜嘴边，见露娜推开，不禁叹息一声，“真没口福，保存了一冬天的果子呢！还这么新鲜的可不多见。”
露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把果子丢进嘴里的薇拉，道：
“我哪是不想吃？是根本吃不下好不好？这一晚上光果汁我就喝了七八杯了。嘴里甜的发腻，现在最想喝的就是白水。”
“那你自己去倒吧！”薇拉抱着果盘，重新躺了回去。
“不想动。让我靠会儿，好累。”露娜把薇拉往贵妃榻里侧推了推，直接靠在了她身上。
“我看你这一晚上跟温妮眉来眼去的，你俩有事？”把果盘里的果子清空，薇拉戳了戳露娜的腿问道。
“算不上。”露娜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说算了。不就是为了杰克么？话说我总觉得她跟原来不一样了，你小心点儿。”薇拉提醒道。
“哪里不一样？”露娜闻言转头看向薇拉，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
薇拉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才道，
“就是把，她整个人气质上都不太一样！当年她虽然也总抬着个下巴，一副让人看着就不爽的样子，但却像是个木雕，用力踩两脚可能就碎了。
可如今……啧，总觉得她像是有了什么依仗。”
“到底是成年了。我看她大哥与她说话的样子，她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试炼。”露娜勾了勾唇角提醒道。
“啊！”薇拉闻言猛的坐了起来，露娜不防之下，差点儿被她挤地上去。
“干嘛一惊一乍的？！”露娜撑着贵妃榻的边沿，又把自己往里塞了塞，瞪眼问道。
“咱们也去试炼好不好？”薇拉却是眼睛精亮的看着露娜，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来。
“你就只是想去试炼？”露娜却是深知薇拉的脾性，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
“必须不是啊！唔，从试炼森林出来前，咱们肯定被家里给的人看的死紧，不过从里面出来后嘛……嘿嘿，嘿嘿嘿……”薇拉摩挲着下巴，笑得那是一脸的猥琐荡漾。
露娜简直没眼看她，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的想法还是相当可取的。
只是，操作起来难度略大。
一则是她俩现在还没成年，首当其冲的就是先要适应春秋两季的发情期，要不就凭她俩如今这一到发情期见个雄性生物就想往上扑的情况，根本就支撑不了她俩走多远，而且也危险。
虽然兽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严苛的贞操观，就算有也是婚后，但这见人就想扑的事情，露娜自己就接受不了，尽管作为智慧生物这不是完全不可控的，但那种因发情而引起的情绪上的烦躁也是很麻烦的。
在家还好，周围的人对这种一年两次的坏脾气容忍度会比较高，但出门在外却不会有人因此就容忍。
再则就是两边家里了。
从这些年塞拉斯默认的苟特对她的培养方向上看，露娜倒是并不觉得她家老爸老妈和老师会反对，只是时间上估计有待斟酌，薇拉那边则是更麻烦一些。
毕竟哪怕薇拉各方面跟淑女都不挨边儿，但她父亲菲尔德先生，却似乎始终没能从那想养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的梦里醒来，多少年如一日的致力于把薇拉往甜美方向打造。
单看此时薇拉这一身粉粉嫩嫩的裙子，就足可见菲尔德夫妻俩的用心良苦了。
就算菲尔德家不会反对薇拉去试炼，估计也不是一两年之内能放行的。
当然这跟薇拉本身的长相也是分不开的，明明是狼族，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可她那一双狗狗眼却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拉长，依旧保持着幼年时候的轮廓。
若是不碰薇拉看起来纤细，但摸上去却肌肉相当结实的胳膊腿的话，只要她不说话，不找人打架，穿上粉嫩嫩的小裙裙往那一站，就是个甜美可爱的姑娘。
不像露娜自己，越长越像她老爹，眉目轮廓深邃，凤眼狭长，明明年纪还小，身材也还没发育完全，可却偏偏因为那像极了塞拉斯的眼睛轮廓，看起来就长的比同龄人着急，活脱脱一副御姐范儿。
露娜甚至已经能预见到，过个一两年再窜一窜个头儿，等她身高超过一米八以后，估计若是再学着塞拉斯板个脸，应该能吓哭不少小朋友……
第510章 捞着了
就试炼的事情，露娜与薇拉东拉西扯到宴会差不多散场，才手牵手的下了楼，然后一起与老卡萨侯爵父亲，弗莱明夫妻俩道了别，出门登上了各自的马车。
一上马车，露娜就彻底瘫了，虽然她跟薇拉在楼上也休息大概也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但别人家的地方，到底不如自己的地方呆着舒心。
“殿下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苏西从座椅下取了一件披风，盖在露娜身上说道。
露娜闭着眼点头轻应了一声，脑子里却是不受控制的闪现出了薇拉那说起去试炼时跃跃欲试的猥琐荡漾笑容，让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不安分的跳动了起来。
特别是在经历了这一场让人疲惫又无聊的宴会之后，明明这样的宴会一年不知道要参加多少次，但露娜却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拉斐尔家的宴会过后，王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了起来，宴会中的各种八卦，犹如从天而降的绵绵细雨般，在王城这个大池塘中砸出了密集的涟漪，一如既往的为无需为生计发愁的贵族们单调的生活带来了又一次的调剂。
而此时的露娜，却正跟杰克站在塞拉斯的书房中，俩人谁也无心理会外面那些八卦。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半月后启程去哈里斯城。”塞拉斯看着杰克说道。
“好。”杰克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肩头微微有些发颤，压抑的应道。
“父王……”露娜看着塞拉斯还想再劝，却被塞拉斯一剂冷厉的眼神，直接把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给噎了回去。
这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愤愤，不光是气自己，无能反抗这种天生的压制，更气塞拉斯管不了杰克，就要把杰克丢的远远的做法。
“露娜你别劝他。都听他的就是。”余光扫到露娜指尖冒出来的兽甲，杰克一把握住了露娜的手，用力扯着露娜拖出了书房，才哑声说道。
“杰克，边城不比城防营，柯顿叔叔他……”露娜扫了已经合上大门的书房一眼，那句，柯顿在塞拉斯的示意下是只会对杰克更加严苛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我懂。”
杰克难得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紧了紧握着露娜拳头的手，拖着露娜走到了窗边，让开了书房的大门口，才低喃了一声，而后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露娜，露出一抹满是阳光灿烂的笑容道，
“其实我一直没说，比起这乱七八糟王城，我更喜欢军营那种简单的生活。”
“你……”露娜看着杰克脸上忽然露出这几年再少见到的笑容，不禁怔了一下。
“你为我和提米做的，我虽然脑子笨不是都懂，却也知道一些。你别怪提米，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看不得你不向着他，虽然，虽然我也看不惯，可我都懂，只是……”
说到这，杰克笑了笑，才指了指书房接着道，
“你不觉得每次我闯了祸之后，他跳起脚来很有意思么？”
“杰克！”露娜瞪眼，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哎呀，好歹我也是你哥，你不要总学父王那一套吼我嘛！”杰克抬手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的说道。
“边城不太平好几年了，虽然哈里斯城内会好一些，但……”
露娜看着一脸无所谓杰克，心下着急。
这几年中央帝国境内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的，已经形成了四分之势，除去原本的中央帝国，还因为当年的那一场混乱遗留下来了三个反王。
而与哈里斯城接壤的，便是其中一个反王的地界，那位不知道兼并了多少同期造反起家的同行的反王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原本中央帝国那些尸位素餐，把守边当看大门的主儿。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没事的！”杰克看出露娜的焦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很显然，杰克这明显不走心的安慰在露娜这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直接让露娜瞪了眼，“你能不能走点儿心？”
“露娜，我不是不走心。”杰克叹了口气，接着道，“王城或许在别人看来什么都好，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我虽然说不上来具体的，但我不喜欢那些人看我的目光，他们总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你懂么？”
露娜闻言愣住了，她如何不懂？
她虽然理论上与杰克同龄，但实际上却大了杰克二十多岁，每当宴会，那些贵族落在她们兄妹三人身上待价而沽的目光，几乎是从她第一次出席宴会就注意到了的。
“我明白了，你真想好了？”露娜咬着牙，两腮绷紧，许久，才艰难的问道。
“想好了，好歹我是你哥哥，不能总让你护着我不是？我也想护着你的，只是没你聪明，总出状况，这次我也想看看，没了人愿意护着我，我会如何。”
杰克话说了一半，就不好意思的把脸撇开，把目光落向了窗外。
“哥。”见杰克到了如今还要执着于这哥哥妹妹的问题，露娜不禁抿了抿唇，带着几分生涩的低低唤了一声。
“诶？”杰克闻声猛的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露娜。
“哥，我知道，你和提米为了我跟别人打架的事，我都知道。”露娜抿唇看着杰克，说道。
虽然杰克和提米冲动，每次都惹麻烦，但其中很多次露娜都发现，他们与人打架，除了见义勇为外，也有时候是因为她，因为她在外面的名声。
她虽然自己不在意那些人说她坏话，可杰克只要知道，就不会放过那些人。
这也是她除了佩服杰克和提米那一腔她已经失去了的热血之外，另一重不厌其烦的帮杰克和提米两人善后的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的，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杰克闻言搔了搔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
“傻兮兮的。”露娜嫌弃的撇撇嘴，嗔了一句，又想了想道，
“既然你想好了要走，那只带凯登就不成了，他能打理你的日常生活，但没法在别的事情上帮你，骑士方面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收拢，这个谁也帮不上忙，但我会从我那挑几个侍者里的好手给你。”
“行，我要伸身手好的，打架下手狠的。你可不许给我挑那种话唠，哎呀，不行，你什么时候回庄园？我跟你一起去！”
杰克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露娜那庄园培养起来的侍者，他眼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之前露娜咬死了不肯给他，怕他带着人在王城惹事，如今可算是让他捞着了！
第511章 聊聊
自从塞拉斯定下要把杰克送往哈里斯城后，奥莉薇娅和露娜母女俩就忙开了，当然提出要把儿子“丢的远远”的塞拉斯，自然是被母女俩有志一同的抵制了。
看着坐在书桌后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但在衣着的小细节上，再也不是满分的塞拉斯，霍华德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气短的话就去看医师！”塞拉斯闻声忍无可忍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在休息室住几天了？”霍华德掀了掀眼皮，把目光落在塞拉斯衣服下摆处的一丛褶皱上，问道。
虽然塞拉斯因为每日都要会见大臣，聪明的会把穿过的衣服交错开来，隔天再穿，又加之国王的正装都差不多，所以来汇报公务的大臣们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可霍华德毕竟是每天跟在塞拉斯身边，这样的小细节或许三两日的还能蒙混一下，但时间略长一些，自然是瞒不住的。
塞拉斯闻言怔忡了一瞬，而后抿了抿唇，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与你无关。”
“以往你和奥莉薇娅吵架，她可从来没在衣食上放松过。这次，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么？”霍华德对塞拉斯的冷言冷语根本无动于衷。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塞拉斯蹙眉看向霍华德。
“你明知道你这样只能把他们都推的远远的。”霍华德蹙眉看着塞拉斯。
“他们都长大了。”塞拉斯默了片刻，到底丢开了手里的笔，靠坐在了椅背上，低喃了一声。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再需要父亲，明明是为了他们好的事情，做什么要弄成这样？还记得当年你与老王上之间……”霍华德难得多话一次，便打算啰嗦几句。
“霍华德！”塞拉斯低喝一声，打断了霍华德没说完的话。
“你不是你父亲，查尔斯他们三兄妹更不是当年的你们！更何况奥莉薇娅是你的伴侣！”霍华德因着塞拉斯的低喝滞了一滞，却还是坚持着说道。
“你或许该回去问问你大哥，当年爵位更替，他把你们父亲遍体鳞伤的踩在爪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尼尔，你可还记得，为什么当年你没有回去参与爵位更替的那场挑战么？”
塞拉斯缓缓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平躺了上去，望着满是繁复花纹的屋顶，声音略显得有些飘忽。
霍华德闻言抿了抿唇，思绪瞬间有些飘远，却是不答。
塞拉斯也没指望他开口，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喃喃道：
“我当年也以为我会跟那老家伙不一样，甚至，在查尔斯出生后，在杰克和露娜出生后，我都是这么以为的。
可直到他们一天天长大，我才发现，当年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尼尔，他们是王室啊！亦如我和塞缪尔当年。
说来可笑，看似我们这样的王室，从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但也只有到了某一时刻才会明白，我们这样的还不如那些有着自己封地的贵族。
总有一天他们是需要靠着自己积蓄的力量获得他们想要的，或是更高的地位，那时候便再也没有了我。
至于奥莉薇娅，只要我不死，我会用余生尽力弥补她的……”
“你才四十出头。”霍华德面色微微浮现起一丝动容。
“我父王去极北那年，也不到五十岁，这一晃也二十多年了吧……不瞒你说，如今他是什么模样，我都快要记不清了……”塞拉斯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道。
“老王上和王后这些年过的很好。”霍华德说道。
“冰天雪地的，连个绿色都看不到，好不好的，谁知道呢？”望着屋顶的塞拉斯笑了笑说道。
“你想的太多了。”霍华德默了片刻，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着塞拉斯说道。
“那毕竟是我的归宿啊！如何能不想？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个辅政大臣的位子怎么样？到时候，不管是谁把我赶出王城的，你帮我可劲儿的膈应他！”塞拉斯忽然兴致勃勃的转头看向霍华德。
提到辅政大臣，霍华德的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首辅大人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面容扭曲了一瞬，冷冷道：“你够了！”
塞拉斯嗤笑一声，道：“虽然你不说，但其实你家当年看似就你性子最冷跟谁都不亲近，可你父亲最偏爱的就是你，这才是你当年没回去的原因吧？不忍心？”
“是不需要。”霍华德怔了一瞬，嘴硬道。
“随你怎么说吧！但是我不需要查尔斯他们三兄妹对我有任何不忍的情绪。”塞拉斯一手搭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说道。
“你再这么下去，到时候没人会可怜你的！”想到这几年塞拉斯做的事，给查尔斯三兄妹制造的或大或小的麻烦，霍华德蹙着眉实话实说道。
塞拉斯闻言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那正好……”
知道劝不通，霍华德没有再继续，只是看着塞拉斯这样到底不是个事儿，便起身走进了休息室，把乱糟糟的散落在休息室贵妃榻上的衣服全都收敛了起来，抱着走了出去。
书房因着霍华德的离开，彻底安静了下来，塞拉斯缓缓睁开眼睛，眨动了几下，才重新起身，坐回了书桌前，再次拿起笔，对着日复一日没完没了的公文，批复了起来。
霍华德抱着一堆脏衣服离开书房，在转角处刚好与带着人回来的露娜撞上。
看到霍华德怀里的那一堆熟悉的脏衣服，露娜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低唤了一声：“苏西。”
苏西闻声顺着露娜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过来，快步迎了上去，“霍华德大人，这些交给我吧！”
霍华德抬眸与露娜对视了片刻，顿了顿，才把那一堆脏衣服塞给了苏西。
苏西勉勉强强接下了那一堆脏衣服，在一个侍女的帮衬下，转身直奔洗衣房而去。
“聊聊？”露娜等苏西带着侍女离开，才走到了霍华德的身侧，顿住了脚步。
“好。”想到书房里的塞拉斯，霍华德微微额首，随着露娜再次迈开的脚步跟了上去。
第512章 送别
第一次，与霍华德待在一起，说话的全是霍华德，露娜只是作为一个聆听者。
这种感觉算不上新奇，却让望着霍华德的露娜，一时间有些怔忡。
“殿下在听我说么？”察觉到露娜眸光的飘忽，霍华德开口问道。
“在听。”露娜点了点头。
“那殿下不想说些什么么？”霍华德看着露娜，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能说什么？说了，父王就会不再搞小动作了么？”露娜歪头看着霍华德。
其实对于塞拉斯这几年来明显把他们三兄妹越推越远的行为，露娜也挺迷惑的。
她不是一无所觉，只是塞拉斯似乎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踩到他们三兄妹的某个点上，让人根本没心情去发起疑问。
一次两次露娜还会静下来想想来龙去脉和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次数多了，实在是让人疲惫的只想忽略，甚至是逃离。
对此她不是没找苟特问过，可明明对于她很多疑问都会耐心解答的苟特在关于塞拉斯的事情上，却从不曾给她解过惑，追问到底也不过是用一句，“以后你就明白了”把她打发走。
这一个“以后”就是好几年，以后到露娜再也没问过，却不曾想，这次居然是霍华德帮她稍稍解了惑。
只是对于塞拉斯这种有点作的行径，露娜依旧理解无能，只能归结于一个老雄性的中年危机。
不过这中年危机开始的有点早，历时的有点儿长罢了。
至于更替到来，怕他们兄妹下不去手什么的理由，露娜其实并不信。
不说这个时间发展到如今已经少有死亡事件发生在更替的挑战之中，就算有，露娜其实也不认为，她大哥会对他们亲爹下死手。
当然，痛殴一顿的可能性露娜觉得还是存在的，毕竟查尔斯在离开王城去试炼之前，着实被塞拉斯压榨的有些狠。
难道是面子问题？
露娜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只霍华德面上一时间闪现的复杂，却是让露娜有些看不懂。
两人的这一场“闲聊”便也因此无疾而终了。
回去之后，带着一肚子不解的露娜，找到了奥莉薇娅，把霍华德与她说的事情与奥莉薇娅说了。
可奥莉薇娅听完后只是陷入了沉长的沉默之中，再后来露娜就被自家亲妈请了出去，当天傍晚据说塞拉斯就成功的回到了卧室，衣食住行神马的自然也恢复了以往被悉心照料的时候。
看着饭桌上，虽然用餐仪态始终优雅，但动作飞快，好似被饿了好几天的塞拉斯，一脸享受的消灭掉了一份露娜觉得，自己足可以吃上一天的肉食后，她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杰克的行程日渐临近，露娜自然也再没了探究那夫妻俩前一刻还针尖对麦芒，后一刻就恨不得蜜里调油的相处状态。
经过十来天的上下打点，虽然露娜明着说无法帮杰克收拢骑士效忠于他，但还是借用各种关系，想方设法的把如今已经胜任了一方骑士长的拉尔夫调去了哈里斯城。
当然，拉尔夫也是同意了的。
这件事需要动用的关系不少，甚至已经回到哈里斯城的沃特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此这般大的动作，想要塞拉斯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对此塞拉斯却是始终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任由着自家女儿蹦跶。
露娜自然也察觉到了塞拉斯有意的放水，毕竟要是按照正常调动的话，就算忽略掉通信上的滞后性，她这可怜巴巴的十几天，也是不够用的。
再加上各部门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不干正事回水摸鱼的，可以说正常调动拖个一年半载都实属正常，想要短时间内达成如今这般效果，必须是在上层的高压之下。
虽然对于这种在塞拉斯默许下的高效率调动，露娜心下总存着一丝不解，但眼见着杰克就要远行，她也没心思去细究。
只全当塞拉斯死要面子，借着她的手，为能有人去边城“看着”杰克大开方便之门了。
转眼间在拉尔夫的调令发出的次日，杰克也迎来了他南下的这一日。
看着如今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杰克，牵着骨头的缰绳，在几名侍者和护卫的陪伴下，站在晨曦之中，一种自家傻儿子，长大了，要离开家的酸涩感，让露娜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到你这么舍不得我，真好。”如今个头儿已经比露娜高了半头的杰克，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若细听的话，他的嗓音里，也是难掩一丝颤动。
露娜吸了吸鼻子，哼唧一声，想撇开眼不看着臭小子，可目光就不受控制的黏在了杰克身上，盛满了不舍。
“好了好了，哭什么？我保证，等我一到那边安顿好就第一时间给你写信。”杰克有些别扭的伸手拦住露娜，说道。
“谁哭了？”露娜不客气的抬脚踢了杰克一脚，鼻音却更重了。
杰克并没想平日一般躲闪，而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露娜一脚，却依旧兀自笑着，抬手轻抚着露娜的背脊，说道：
“我走了以后就没人帮你分散父王的注意力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别什么破事儿都如他愿往身上揽。他才是王，得罪人的事情让他去，知不知道？你以后只要挑个人傻钱多的傻子享福就可以了。”
杰克前面说的话，还让露娜挺欣慰的升起了一种自家傻兄弟其实也不是那么傻的感觉，可后面……
“什么叫人傻钱多的傻子？合着你心里我就适合找个傻子？！”露娜一把推开杰克，刚刚因为要分离的伤感，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顶着个红鼻头儿，怒瞪杰克。
偏偏杰克还很没眼色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甚至还就加了一句，“最好是打不过我的傻子，这样就不用担心你被欺负了。”
“走！抓紧走！”露娜咬牙切齿的，直接把杰克往骨头身上推去。
“啧，这脸翻的可真快……”杰克砸吧了砸吧嘴，又深深看了一眼露娜，却是不再停留，一跃而起落在了骨头身上。
随着他口中发出的一声唿哨，身上挂着几个包裹的骨头迈开步子奔跑了出一段距离后，便展开翅膀飞上了天空，而随行的侍卫也载着侍者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