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被嫌弃的露娜
不管露娜对被丢去帮财政官的手下们算账，这事儿多郁闷，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谁让她说了，认罚呢？
在最后一场冬雪结束后，下了第一节文化课的露娜，就跟着已经等在学校外的弗莱明去报道了。
其实王庭内的办公区，露娜是认识的，虽然很少会跑过去玩儿，可好歹在王庭内也生活了五年了，不说熟门熟路吧，但也不会找不到门。
“我可是听你外公跟我家老头子聊天的时候说过，你算账很快的。之后的日子就摆脱殿下了。”
弗莱明乐呵呵的带着露娜，一路走，一路跟熟人打着招呼，直奔财政官的办公室。
“您要是不像我故意算错账，就别笑成这样……”露娜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笑得好不荡漾的弗莱明，说道。
她其实是有些搞不懂，自己每天就来帮两个小时的忙，怎么就能把身边这挺大个人高兴成这样？
“殿下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有，一会儿见到芒克大人，你得绷着点儿，他那人，眼睛里最揉不得沙子，记住没？”眼看着快到财政官的办公室门口了，弗莱明面上的笑意瞬间一收，提醒道。
“您放心吧！”露娜看着弗莱明这般，也敛了敛面上的神色。
这位财政官大人，她虽然没正式接触过，但平日也路遇过好多次，总体而言给她的就一个感觉，严肃。
鉴于自己要在他手下混到至少春末，露娜也曾侧面的了解过一些，怎么说呢，这位确实是一个比较严谨，甚至有点儿较真儿的人。
“叩叩叩。”弗莱明特意站在门口，整了整衣着，才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进。”门内，传来了一道略显有些发闷的男声。
弗莱明闻声才推开了门，带着露娜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不是很大，但也算是五脏俱全，与塞拉斯那偌大的书房基本上格局类似，有占满一面墙的书柜，以及待客的沙发酒柜等等，只是少了塞拉斯书房里的那些用来装饰的摆设。
露娜进门就被摆的满满的书柜吸引了注意了，这倒不是她真的就多喜欢看书，而是在这摆满了一面墙的书柜上，她看到了曾经很是熟悉的一幕，每一本书的书脊上居然都写有字迹。
这看似平常，但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书籍大多还是靠手抄，书皮封面多是以皮质或是木质为主的大环境下，就显得有那么点儿与众不同了。
更甚至，在书柜的搁板上，露娜她还发现了一些被镌刻下的小字，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里的书籍，居然都是按照隔板上小字的顺序排列着的。
靠近门口的大多是工具书，比如雪狼国的税法一类的，还有一些算学上的书籍，再往里看，露娜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狼历887春旱夏虫灾，狼历888平……”
“这样是便于查阅，那是每年的总账，以及这一年发生的特殊情况，便于后续出现类似情况的时候进行收支上的对比。”弗莱明见露娜盯着书柜猛看，只当她是没见过在书脊上写字的，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芒克大人是闻听弗莱明的说话声，才从埋首的一堆账务之中抬起头来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了露娜和弗莱明，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哦，是殿下吧？我听王上说了，你要来帮忙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拉斐尔也会很忙，殿下想学什么，尽量多看，有不懂的就等过后再问吧！”
话落，芒克大人便又垂下了头去。
露娜闻言，看着那赤红脸雷公面，此时脸都快贴在桌面上，用那已经显露出了地中海趋势的头顶，对着她和弗莱明，奋笔疾书写写算算的中年兽人，面露一丝古怪。
她还是能听得出来，面前的这位芒克大人，对她这种在关键时候空降而来的小麻烦没啥好感的。
其实这事露娜也理解，毕竟大家忙的都恨不得脚打后脑勺了，偏偏大老板非得把自家熊孩子丢过来，美其名曰学习互促，赶又赶不得，自然大多数正经做事的人，心下多少会有一些想法，也实属正常。
让露娜面露古怪的倒不是芒克大人的态度，而是他居然是个近视眼。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这位为啥走到哪儿都不苟言笑，甚至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只是微微点头了。
性格使然或许是一方面，但就露娜猜测，更大的可能还是因为离得远了，在无法分辨气味儿的前提下，这位大人根本认不出跟他打招呼的是谁。
上辈子，其实露娜自己也是近视眼，但问题是，自打穿来后，她就没见过眼睛有问题的。
哪怕是苟特那一把年纪的，都没任何老花眼的征兆，还有学校里的老师们，也据说都是饱学之士，更有那种只要闲暇下来不是在抄书就是在看书的，可她也没见有谁看东西要贴上去看的。
这还真是让露娜对面前这位近视眼芒克大人，莫名生出了一抹亲近之感来。
“大人，其实殿下的算学，还是很厉害的。要不您考考她？”弗莱明闻言，却是在帮露娜争取着。
“外面算学好的人多得是。”芒克大人闻言，抬起头看向了弗莱明，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算学好不代表就能算明白账。
“都听芒克大人的。”露娜闻言，伸手拉了拉弗莱明，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当个摆设的。
一来，是在来之前，她已经找他老爹要了王国的账册简单的翻看过了，其实也就比奥莉薇娅那些庄园的账目稍稍复杂一点儿，主要还是各项支出收入的名目比较多，再来就是数目比较巨大。
别看只是多几个零，可早在露娜上学之初，她就发现，兽人们似乎对这多几个零的事情，特别头疼，哪怕是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明白了，但若是后面加俩零，立刻就能坑趴下一大片人。
再有一个就是，据露娜猜测，王国收支账目中的猫腻十有**是出在这些种类繁杂的名目之上，这玩意儿，在她还连门儿都没摸到之前之前，她也不想过早的加入排查，清算的还列之中。
她就是来学这个的，所以就目前来讲，有弗莱明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且得看呢！
第275章 狠人
“芒克大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出了芒克的办公室，露娜抬头看向弗莱明问道。
“熬的呗！这两天还不显，过几天你再看看就懂了。苟特先生也给他看过，药也试过一些，但都没什么用。我都怕有朝一日，我会跟他似的，唉……你说你咋就不争取一下呢？”
弗莱明略显怅然的看着身侧的小不点儿。
“我都争取来了您干什么去？再说了，那么多名目，我也不懂啊！账我现在就能算，可您放心么？”露娜抬头看向弗莱明。
“还真不放心。”弗莱明叹了口气，随即眼睛就是一亮，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以殿下的聪明劲儿，我有信心一个月之内教会你。”
看着为了以后能偷懒，瞬间干劲儿满满的弗莱明，露娜抬手揉了把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老爹把她丢给弗莱明，本身就是在坑她。
一路跟着弗莱明进了他的小办公室，露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套早早准备好了的小桌椅。
“这是给我的？”看着本就不大，因着这套小桌椅的出现，愈发显得拥挤的办公室，露娜看向弗莱明挑眉问道。
“嗯，这还是我找文书那边要来的，当年查尔斯用过的。”弗莱明额首，然后走到了堆满账册的书桌前，拿起了一叠纸张，递给了露娜说道，“这是我前两天抽空总结出来的一些名目，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你今天就先看看这个，有不懂的，问我就好。”
“好的。”露娜答应了一声，便接过那一叠纸翻看了起来。
她能看得出，弗莱明总结这些东西绝对是用了心的，特别是字迹上，很是工整，偶有连笔的地方，也不难懂。
再联想到，自家老爹塞拉斯写东西，那谜一样的曲里拐弯儿的大波浪，这一刻，露娜倒是不觉得日后要被弗莱明奴役上一段时间有什么了。
一页页的翻看着，阅读着，有些东西哪怕弗莱明写下了备注，露娜依旧还是有不少不懂的地方，但反复看下来，她倒是在午休前生生把几张纸上的内容背下了个七七八八。
再看弗莱明，露娜脸色就是一黑。
她之所以生背，就是怕打扰他工作。
毕竟算账这事，稍稍分心就会出错。
可谁曾想，她这埋头苦背，弗莱明却是早就趴在书桌上，躲在高高的几落账本后睡着了。
甚至，透过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露娜还能透过账册的缝隙，在弗莱明微微张开的嘴角处，看到一丝精亮。
顿时感觉之前的感动都喂了狗的露娜，忍不住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
“芒克大人，您怎么来了？”
随着露娜的话落，原本睡得香甜的弗莱明，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立正站好，面对门口的眼眸虽然一片茫然，却睁的大大的。
“芒克大人！”
“噗哈哈哈哈……”看着这样的弗莱明，露娜直接笑趴在了自己的小书桌上。
第一天的工作就这么在弗莱明的郁闷，和露娜的欢笑声里结束了。
中午丽雅送来的午餐，被露娜留给了弗莱明，她自己则是穿过办公区，直接回了城堡，陪塞拉斯夫妻俩吃午饭去了。
“丽雅，王庭的玻璃匠，你有认识的么？”吃过午饭，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露娜看向丽雅问道。
“有啊！就是最年长的那位，他家与我家住的不远，早几年我不是年纪小么？他总会在我休假的时候先把我送回去，再回自己家。殿下是要做什么东西么？您要是不急用的话，就请他好不好？”
丽雅是有意要为那位老匠人争取一下的。
毕竟王庭是不养闲人的，随着那位老匠人的年纪越来越大，近半年来管理匠人的管事，已经有意在培养年轻人顶替他了。
做了一辈子的手艺人，虽然老匠人的家底也是有一些的，但活计越来越少，也让他越来越落寞。
“不急的，回头我把要的东西画出来，你帮我找他给做出来。”露娜见状笑了笑说道。
“那我代兰姆老爹谢谢您了。”丽雅挺欢喜。
“其实，老匠人才是最宝贵的。东西做出来若是好的话，我会跟母后说，让他留下，哪怕不如以前做东西快了，但教年轻人，肯定比那些一人管着好些匠人的管事要强。
对了，这眼看着就回暖了，你这两天也回家一趟，问问你父亲要不要租下我庄园的土地，等土地稍稍化冻之后，那边就要动工了，随着动工，想来，陆陆续续的也会有佃户搬过去了，你记得带上我给你的图纸，要是租的话，就让你父兄商量着选一块儿心仪的土地。”
在走进学校之前，露娜还不忘想着自己那已经到手，却空置了一个冬天的大片土地。
一路盘算着，庄园的规划，露娜直接穿过了教学楼，直奔学校后面的草场，远远的还看见了她的那个小同桌奈特，也就是里德的亲弟弟。
这家伙前段时间请了病假，回来后，瘦了不少，在找瑟维斯小姐调座位未果后，成日里都瑟瑟缩缩的，如非必要，几乎都是绕着露娜走。
此时也是，远远的发现露娜看到了他，扭头就跑。
“看什么呢？”薇拉远远的看见露娜，就跑了过来。
“奈特。他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啊，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难道是病还没好？”露娜转头看向薇拉。
“能不安静么？我可是听说，前段时间因为他大哥得罪了你的事情被他父亲，吊起来抽了一顿鞭子呢！而且还让佣人抓着他在旁边看。他生病啊，我看就是被吓的。”薇拉神神秘秘的凑到露娜身边低声说道。
“这你听谁说的？”露娜闻言眸色就是一沉。
“这事早就传开了，我还当你知道呢！”薇拉有些诧异的看着露娜，“我母亲刚听说这事的时候，直呼这帕杜斯家缺德，我还想问来的，可父亲却说，不让理会这些，以后也不许说。我就没见我父亲那么凶过我。”
话落，薇拉还皱了皱鼻子，长这么大她那是第一次真正见他父亲发火。
“呵，可不就是缺德么？”露娜闻言冷笑一声。
她想过帕杜斯家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却没想到那诶伯特·帕杜斯为了让流言更具有杀伤力，连自己俩儿子都豁得出去，也算的上是狠人一个了。
第276章 好厉害
流言这玩意儿很有意思的一点就在于别看它流传的极快，跟传染病似的，而且分分钟就来个突变，可事实上，当事人总是最后才知道。
当露娜满心复杂的在感叹诶伯特对自家俩儿子下的狠手之时，塞拉斯那边也从自家侍卫长的口里得知了此事。
倒不是霍华德忽然转性，也关注起八卦来了，而是他妻子艾薇，在交际的时候偶然听到的，而且人家在看到她后，还就立马不说了。
想到不久前才来自己家做客过，还送了自己花水的小殿下露娜，艾薇回家就把仆佣们全撒出去搞串联了，结果各家府邸一联络，艾薇的侍女回来再一总结，愣是搞得艾薇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得她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就有些生气了。
这倒是与露娜是她家雄性老板的女儿无关，更无关于她是不是喜欢露娜那个小雌性，而是因为作为一位在王城这个名利圈儿里也算是摸爬滚打了不少年头的过来人，艾薇几乎没花太长时间，就搞懂了帕杜斯家的目的。
他们这是要让露娜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下手段的形象固化，甚至是要把还年纪小小的幼崽驱逐出社交圈啊！
以往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人么，只要身处在这个名利圈儿中，就很少有能片叶不沾身的，互相抖落一下别人家的糟心事，把谁谁谁的人设搞臭，简直不要太常见。
可以说，艾薇这些年早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类似的事情都是发生在成年人之间，像是帕杜斯家这样毫无底线的把矛头对向一个小幼崽的，艾薇还真没见过。
“呸，缺德玩意儿，活该他们家几辈人没一个顶用的，脑子全都动在这上面了。”
这是艾薇给自家雄性转述过打听到的流言后的最后总结。
塞拉斯淡定的听完自家侍卫长，难得汇报的八卦，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露娜是他女儿，让人这么说，当父亲的心下总归是不乐意的。
但真说气成什么样，也不至于。
毕竟露娜是公主，帕杜斯家打的什么主意，塞拉斯几乎不用动脑子都能一眼看到底，以贵族一家之力，挑战王权，塞拉斯只能说，这帕杜斯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流言么，传一传还可以，可真让其他贵族跟着帕杜斯家一起蹦哒，塞拉斯呵呵，真当他这个王就是个华而不实的摆设，还是当别人家都是傻子？
当天吃完晚饭，待得仆佣们收拾妥当，塞拉斯一手揽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照着已经准备开溜的杰克的小屁屁上就踹了一脚，道：“你哪去？到壁炉边坐着，我有事情要说。”
“杰克要回去抄校规。”露娜笑眯眯的给自家憨货拆台。
嗯，没错，这货又被罚了，在校监大人跑到塞拉斯面前刷了无数次的存在感，无果之后，他开始自己想招儿了。
“校规不是挂在墙上的么？”奥莉薇娅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兄妹俩。
“现在不在了，在杰克的房间里，不过明天得还回去。”露娜脸上的笑容扩大，今天那校规还是她帮杰克偷偷搬回来的。
“你又干嘛了？”奥莉薇娅转头看向杰克瞪眼。
塞拉斯扶额，他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至于三天两头被罚的儿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比起他要说的事情，是不是太平常了？
“那我抓紧说事儿，说完了再让他回去抄校规。”塞拉斯紧了紧搭在奥利维亚腰上手。
“回头再跟你算账。”奥利维亚又瞪了杰克一眼，才转身走到了壁炉旁的沙发上坐下。
杰克扭头瞪露娜，露娜则是对着杰克做了个鬼脸，半点儿没有出卖兄弟的自觉。
主要是这货最近要翻天，自从里德、梅森等人在家休养后，原来学校里无人敢招惹的虎豹组合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如今，杰克和提米两只，外加时不时在小团伙中打个酱油的卡洛斯，才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存在。
杰克之所以被罚，也是因为这几个熊孩子最近忒无法无天了，课上了一半，说跑就跑，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塞拉斯随着奥莉薇娅的脚步，坐去了妻子对面的沙发上，露娜则是直接挨着奥利维的腿，席地而坐，一边是散发着暖烘烘热气的壁炉，一边还能靠着老妈。
她自穿来后就一直很喜欢这种一家人，围着壁炉烤火闲聊的感觉，看老爸老妈撒撒狗粮，听自家老爹和叔叔以及老师苟特讲讲政务，很随意，也很平常，却透着温馨。
只是自从她老师和叔叔跑掉后，塞拉斯也忙的不亦乐乎，一个冬天眼看着到了尽头，才第一次有了四口人再次聚在壁炉旁的机会。
杰克因为生气被自家妹妹给卖了，脚步一顿，就没抢到有利地形，只得不情不愿的坐去了露娜对面，也就是塞拉斯的脚边。
而后，气鼓鼓的杰克便随手从地上捏起一小块儿碎碳渣，向着露娜丢去，不出意外的被塞拉斯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才撇撇嘴老实了。
露娜捏起掉落在身上的小碳渣，随手丢进了壁炉里，才看向塞拉斯，目露询问之意。
“最近的流言，你们可听到了？”塞拉斯目光扫过妻子和一双儿女问道。
“什么流言？关于谁的？”奥莉薇娅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她直觉，塞拉斯把一家人全都叫在一起，这流言肯定是关于自家人的，但问题是，她最近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说。
“我知道！”不待露娜开口，把下午从薇拉那听来的消息说出口，杰克先发了声。
“说来听听。”塞拉斯看向杰克挑了挑眉。
“他们都夸露娜心狠手辣！”杰克一脸与有荣焉的挺了挺小胸脯。
塞拉斯：“……”
奥莉薇娅：“……”
露娜：“……”他家憨货是不是对心狠手辣这词有什么误会？
见父母两人包括妹妹，都呆呆的看着自己，杰克本能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提米有他大哥，我现在也有露娜了！”
“你是不是觉得，特得意？”塞拉斯看着自家傻儿子，眯了眯眼眸，声线有些发沉。
杰克闻言，挺郑重的点了点头，满目不解的看着塞拉斯问道：“难道父王不得意么？露娜好厉害的！”
塞拉斯：“……”
第277章 转变
直接忽略掉自家小儿子，捉摸了一会儿的奥莉薇娅蹙眉看向塞拉斯问道：“可是因为帕杜斯家的事情？”
“嗯。”塞拉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谁传出来的？”奥莉薇娅如水的碧蓝色眼眸之中，划过了一抹狠戾之色。
“是帕杜斯家自己。”一直没开口的露娜此时才得了机会，把薇拉告诉她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拿自己两个儿子做筏子，诶伯特可真是个好父亲。”奥莉薇娅听完露娜所言，虽然语气只是冷嘲，但胸膛却是剧烈的起伏了起来，很显然是被气到了。
塞拉斯见状，探身拉住了奥莉薇娅的手，夫妻俩在橘红色的火光映衬下头对头，手握手。
虽然气氛不太对，但露娜还是想说，这画面看起来真的挺美好的，狗粮，嗯，也很香……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露娜才开口劝道：“母亲别生气，这事儿我就能自己解决的。”
“你还想怎么解决？”奥莉薇娅闻言直接甩开了塞拉斯，瞪向了女儿。
不是她不想放手让露娜去蹦跶，实在是她不知道露娜下面又要做什么。
都说知女莫若母，可到了露娜身上，奥莉薇娅如今已经不敢这么说了，主要是露娜搞事情的功力，已经超出了奥莉薇娅的认知范围。
虽说年少时，她自己也挺能折腾，但都是靠着拳头去解决问题的时候居多，可露娜很显然跟她那时候不一样。
如今，已经传出了露娜心狠手辣的名声了，这要再让她蹦跶下去，奥莉薇娅都不知道还能传出什么。
作为一个雌性，也是一个母亲，虽然年少气盛的时候，奥莉薇娅也曾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过“名声就是个p”，但那也仅仅只是年少气盛之时罢了。
“流言止于流言呀！”露娜把下巴放在了奥莉薇娅的膝头，抬眸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老妈。
“你别胡闹，就你让肯特收集的那点儿事情，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留作清算。”塞拉斯闻言，蹙了蹙眉说道。
“那些还不够么？”露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向塞拉斯。
早就知道帕杜斯家不会善了，她又如何会不做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她让肯特收集来的，帕杜斯家这些年做下那些事情，居然到了她老爹嘴里就都不叫事了，那可都是人命啊！
“想要解决帕杜斯家的问题，那些死掉的人还不够分量。”塞拉斯扫了一眼眨巴着眼睛，完全跟听天书的似的小儿子，斟酌了一下，到底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他到不担心露娜理解不了，更多是怕杰克会想歪。
这也是他今天要留下杰克的用意所在。
当年的查尔斯，确实如露娜所想一般，也是在五岁的年纪，就被塞拉斯送去了文书那边学习观摩，露娜也已经被他送去了财政官手下，可杰克……
看着依旧不喑世事，整天胡折腾乱反的小儿子，塞拉斯不想他再这么傻玩儿下去了，特别是露娜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为小儿子制造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之后，这对塞拉斯的触动还是挺大的。
这让他一直以来坚信的，王室只需要有一个能绝对拿得出手的儿子就够了的想法出现了丝丝的动摇。
尽管，他的祖辈，他的父辈，都是这么做的，如今的塞缪尔也还不错，可塞拉斯却不想再这么延续下去了。
“杰克，你知道露娜为什么会招惹上帕杜斯一家么？”到底要如何处理帕杜斯家的事情，塞拉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本就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所在。
“因为他们惹露娜不开心了？”杰克看了看露娜又看了看自家老爹，想了想答道。
“这么说也没错，但你知道露娜为什么不开心么？”塞拉斯又问道。
“不知道。露娜？”杰克先是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露娜，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是不是奈特又惹你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看着满目纯然，挥舞着小拳头，一脸愤愤，似是立刻马上就准备杀上门去，帮自己讨回公道的杰克，露娜默然。
她知道塞拉斯想做什么，也想维护住杰克的这一抹纯然，可她同时却也知道，这不现实。
她可以有些小矫情，小纠结，甚至可以标榜自己想给杰克一个单纯快乐的童年，但同时露娜更明白，这些都不能成为她阻碍杰克成长的借口。
随着塞拉斯开始掰开了揉碎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杰克，露娜默默的靠在了奥莉薇娅的腿上，看着杰克小脸儿上的表情从最开始得知自己差点儿被利用了的愤愤，到塞拉斯给他讲明后果后的呆滞，再到最终收敛了表情陷入了沉默。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但杰克身上的变化，却是非常的大，好似只是一瞬间，下午还为了躲避父王责骂求着露娜，悄悄把校规搬回城堡的那个熊孩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始有了成长烦恼的小少年。
“露娜。”默了片刻之后，杰克看向露娜，忽然问道，“上次你跑去酒馆儿找巴里大哥，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怎么这么说？”这回轮到露娜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因为后来每次我和提米闯了祸，巴里大哥都要特意嘱咐我不许告诉你。”杰克抿了抿唇。
“我知道。”露娜闻言点了点头。
“是亨特告诉你的？”杰克蹙了蹙眉，有些小小的郁闷。
“以后不会了。不过他和阿瓦，还是要向父王汇报的。”露娜转头看向塞拉斯。
“也暗卫可不止是为了回报你们每天谁惹了什么祸的。”塞拉斯对上一对小儿女的眼眸，正色道。
杰克闻言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露娜，挺了挺胸脯说道：
“你还记得我是哥哥吧？”
“这是想不记得就不记得的事情么？”露娜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杰克，实在是无奈，谁让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呢？
“既然我是你哥哥，以后我照顾你。”杰克点了点头，说的很是郑重的样子。
“好啊！”露娜望着一本正经的杰克，眨了眨眼，应的倒也全无压力，虽然她很欢喜杰克有了这样的意识，却也没太当真。
第278章 小试牛刀
次日一大早，杰克有些无精打采，哪怕是跑完步回来也哈欠连天。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一向精气神满满的小儿子这样，奥莉薇娅挺担心，拉过杰克摸了摸他的额头鼻子，又嗅了嗅杰克身上的味道，没发现杰克有什么不妥，才把杰克推回了餐桌旁。
“那校规太长了，我抄完沙漏都不知道转了几圈儿了。”说着，杰克又打了个哈欠。
“你都抄完了？”露娜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杰克。
“嗯，都抄完了。”杰克点了点头，就把一双被生理盐水洗的精亮的眸子，落在了正在分食物的塞拉斯身上，他其实昨天半夜就饿了，可凯登那小子，居然趴在沙漏边睡着了，他也就只能忍了。
给杰克的碗里盛了肉汤，又把面包放在了旁边的碟子里，塞拉斯看着杰克笑了笑，然后又捞了一大块儿炖肉放在了面包旁。
“谢谢父王！”盯着那比平日大了足足一倍的炖肉，杰克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脸儿，再次焕发出了神采。
“吃吧！”塞拉斯好笑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这才转回了自己的坐位。
“父王偏心。”露娜看了看自己盘子了那一小块儿炖肉，又看了看杰克盘子里那足有成人拳头大的一块儿炖肉，虽然她早上一直吃不了太多的肉，但谁也没规定她不能矫情一下啊？
“可不就是偏心。”奥莉薇娅也凑热闹，拿起叉子点了点自己盘子里的炖肉，嗔了塞拉斯一眼。
塞拉斯则是佯做无奈状，摇了摇头，颇有那么点委屈的看着妻子儿女，叹了口气说道：
“你瞧你们俩，是谁整天跟我念叨，别老骂杰克，要对崽崽好点儿，又是谁总怕我罚杰克，天天追在杰克后面，帮他把闯下的祸事收尾的？一块肉就偏心了？臭小子，看见没有？你父王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谁让你不好过了？”奥莉薇娅眯了眯眼眸。
“父王日子很难过？”露娜鼓着包子脸，幽怨的望向了自家老爹。
塞拉斯见状立刻整了整面色，拿起刀叉，一边垂头切着盘子里的肉，一边嘀咕道：
“都是那群整日不干正事的大臣，最近都忙死了，不大点儿事都得跑来念叨半天，烦人！嗯，快吃，一会儿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露娜闻言挑了挑眉，才从塞拉斯身上收回目光，拿起了勺子，开始喝汤。
奥莉薇娅则是轻嗤了一声，也开始进餐。
早饭吃完后，露娜就被塞拉斯带去了书房，据说今天她被请了事假。
看着塞拉斯走进书房后，就坐去桌边，先是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侍者早就准备好的水，才拿起了厚厚一叠，需要批示的公文，从里面挑选了几张出来，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露娜，说道：
“那边有纸，看过之后，把你的想法写纸上。都看完写完了，再拿给我。”
露娜懵擦擦的接过了塞拉斯的递来的公文，自己取了一叠白纸，端着插着水笔的墨水瓶，走去了沙发前的小几边，席地而坐，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爹，才低头看公文上的内容。
第一份公文，洋洋洒洒一整页，不管是纸张还是墨水，都透着股低调的奢华，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很是清爽的松香味儿，字迹也很漂亮，措辞华丽。
抛开公文写作的固定格式不提，这位写来公文的领主，愣是把一场暴风雪写的，让露娜生出了一种，没能亲眼所见，竟是颇有些遗憾的感觉来。
看完整篇公文后，露娜砸吧了几下嘴，转头再次看向了自家伏案的老爹，目露同情。
说实在的，这要不是因为写来公文的小领主还在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露娜都想直接上门把人暴揍一顿，你说受灾就受灾，没钱就没钱呗，这货居然还把受灾写的那么享受，这人是不是抖m？
又定定的看了公文三秒，露娜抽出一张白纸，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准备写想法了，准备直接给这位小领主写个回复，至于她老爹用不用，她也管不了，总之，先发泄一下再说吧！
用上自己曾经写了十二年作文儿和一年论文的功底，露娜开始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会跑到书架前，小小声的指挥着恭候在一边的侍者，帮她取两本书，以便她抄上两句，掉个书袋。
直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女儿的塞拉斯都给看愣了，一时间有些搞不懂这小家伙儿在干嘛。
待得时间差不多了，露娜该去弗莱明那边报道的时候，她才算把这一份公文的回复写完，虽然字迹还是有些歪歪扭扭，但架不住，措辞绝对堪比那写来灾情报告的小领主。
满意的把自己写完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露娜才把这份回复摆在了最上面放在了小几上，蹦蹦跳跳的离开书房找弗莱明报道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觉得有伤害的她，此时深觉，还是算账更省心省力一些。
露娜离开后，塞拉斯有些好奇的走到了小几前，拿起了露娜写下的那一篇回复看了起来。
国王陛下面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诧异，慢慢一点点转变成了惊讶，再到古怪。
待得把女儿的这篇小作文儿看完，塞拉斯又拿起了那小领主写来的公文看了看，而后失笑摇头，对着一旁的小侍者招了招手道：
“把这个送去文书那边，让他们改改格式和错字，照着抄一份，发回去。”
“是。”小侍者接下了塞拉斯递来的公文，就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独留塞拉斯，看着剩下的几份露娜动都没动过的公文，摇了摇头，然后飞快的浏览完，弯腰拿起了放在小几上的笔，沾了沾墨水，三言两语的批复完成，归拢到了自己桌上的那一堆公文之中。
这边，把清早堆积起来的公文批复完的塞拉斯，开始宣召大臣们来议事，另一边的露娜，也已经就位，在经过前一天的一通死记硬背之后，开始正式的看账本。
不过她今天学聪明了，把小桌子自行拖到了弗莱明的书桌旁，一边看，一边问。
第279章 甩锅
忙碌起来后，时间总是轻易的就溜走了，只是今天露娜却觉得时间过的有点儿慢。
看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的沙漏，又看了看窗外那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路过的中年人，她扯了扯弗莱明的衣袖问道：
“文书长是不是找您有事儿？”
“他找我做什么？根本不挨边儿啊！”弗莱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露娜，说道。
“那您看。”露娜指了指窗外。
弗莱明转头看去，刚好，与刚刚飘过去，又飘回来，正透过玻璃窗往屋子里看的文书长目光对上，然后俩人相视一笑，文书长脚步一转，这次没再飘过去，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您这是……？”弗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我不找你。”文书长笑眯眯的直接把目光落在了露娜身上。
“找我？”露娜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嗯，怎么说呢，笑得略显诡异的中年大叔。
明明吧，长得挺端正一人，斯文中透着点儿坚毅的那种面向，可此时愣是笑成了一个要骗小朋友吃棒棒糖的怪蜀黍……
“是啊！殿下，您看这是什么？”文书长从进门起，就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本挺厚的书，看起来有点儿破旧，但一看就是特别沉的那种，亏他一只手拿着都不带手抖的。
“书……”露娜呆了呆，更不明白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书，殿下你看。”说着文书长把手上的书，翻开了封皮，露出了里面的扉页。
“咦？”露娜看着那扉页的上书名，以及下面的署名，还真愣了愣。
这本书她虽然不知道写的是啥，甚至连书名都没听说过，但写书的人，她却是知道，是这个世界曾经很著名的一位学者，地位堪比她穿来前那个世界的柏拉图，据说在罗本城，是有这位学者的雕像的。
“怎么样？殿下，要不要去文书处玩儿两天？”文书长瞟了一眼在看过书名之后，也跟着愣住了的弗莱明，带着几分得意的诱惑道。
“啊？为什么啊？”露娜还是有些懵。
“这可不是抄本，是真迹，殿下就不动心？”文书长看着露娜，更近了一步。
“这是不是您的东西么？我为什么要动心？”露娜眨了眨眼，她自打识字之后，是总看书，可那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而是想要了解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她只能看书。
若这个世界能有纪录片这种载体，她才不费劲巴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扣书呢！
“他是想把你挖去文书处。”弗莱明忽然开口提醒道，语调很是有些不悦。
露娜算账是真心的快，哪怕有些账面上的猫腻，露娜还看不懂，但有露娜帮着计算，弗莱明的工作效率是真的可以翻倍的，这就直接导致，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加班加点，可有了露娜每天这两个小时的帮衬，他总能赶在晚饭前到家。
如今有人想把露娜拐走，这还得了？
“我？去文书处？”露娜有些傻眼的看向弗莱明，见对方点了头，露娜赶忙摇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去！弗莱明叔叔，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可是被父王托付给您的！”
自从看过老爹的那份公文之后，露娜就彻底对这些公文上的往来失去了兴趣。
她还想留着大把的心气儿去享受生活呢！
才不要成日里看那些糟心人写来的糟心玩意儿，还得按照老爹的批示帮忙斟字酌句的回信，太伤脑子了，她才不要遭受这样的身心虐待！
“殿下就来转转，这本书，我可以借给殿下回去抄写，苟特先生的生日就快到了，难道您不想送他份礼物么？这本书，我可是听说他找了很久了。”文书长咬了咬牙，说道。
“老师找了很久，为什么没有自己找您借来抄写？”露娜虽然被文书长歪楼，却本能的嗅到了什么。
“呃呵呵呵，这书是家传的，不太好外借。”文书长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辩解道。
“什么家学，这是他花钱买来的，你看，这还盖着经手人的徽记呢！最后一个，才是他家的，还挺新。”弗莱明直接毫不客气的，指着书的侧面拆台。
“既然不太好外借，我就不强求了。”露娜退后一步，直接绕到了弗莱明身后说道。
“殿下……”文书长却是被如此拒绝依旧不走，垂头沉吟了片刻，才又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公文来，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殿下帮我把这公文回复了，这书，我就借给殿下回去抄写如何？”
“我字都没认全，哪里回复的了这个……”看着那火漆已经被起开，明显是已经被自家老爹批复过的公文，露娜本能摇头，她老爹都批复完的东西，还让文书长求人来写，她傻了才去趟这趟浑水。
“这是发给帕杜斯家领主的公文，殿下其实看看也无妨的。”文书长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道。
“帕杜斯家？”露娜闻言蹙眉。
最近这两天她多少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应该是她老爹老妈集体对帕杜斯家动了手。
不光是帕杜斯家的家族生意受创，就连一些不知道什么年月的都已经长了绿毛的腌臜事都被挖了出来。
前些日子还是人家看着她绕路走，如今才不过几日，在她老爸老妈的手段下，那些从来都自认把风向把握的很是精准的贵族，已经开始绕着帕杜斯家的人走了。
露娜犹豫了一下，到底接过了文书长递来的文书，慢慢的看了起来，她也不是不想快，而是如今就她这个识字水平，想快有点儿困难。
待得看完之后，露娜的眉心就拧了起来，特别是看到她老爹那力透纸背批复下的“削爵”二字后，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何秘书长要把这东西推给她来写了。
“啧啧，这还真是多年不见呢？”早就看到塞拉斯批复下的两个字的弗莱明，砸吧了一下嘴，摇了摇头。
虽然同是贵族，但他对帕杜斯家这样的存在，倒是没啥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是，哪怕如此，这东西就算是他，他也会想办法推出去。
这倒不是因为念及那点儿早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的香火情，而是，贵族有时候虽然恨不得掐死彼此，但当面对更高一层的王权之时，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个同仇敌忾来。
如若不然，你就是整个这一个阶层里的“叛徒”。
绝大多数人就算是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后人着想一下。
毕竟谁也说不准哪日自家人就走窄了，需要别家的帮衬。
更是以免落得个当年你落井下石，如今墙倒大家推的局面。
第280章 吞了糖衣
“多年不见？”露娜转头看向弗莱明。
她还没学过这个大陆上正统的本国历史，虽然城堡里书不少，她也翻看过一些，但如同她上辈子那时候差不多，史书这玩意儿，生僻字太多了，打开一页，看不出三行，脑壳儿就开始一蹦一蹦的疼，再加上一些陌生的全然不常用的语法，就更让露娜啃不动了。
“你曾祖父时，下达过这样的政令，不过那次……”
弗莱明看了一眼仍旧站在他办公室里不肯离去的文书长，顿了顿接着说道，
“据说是文书处这帮人推三阻四的，谁也不肯写，最后还是你祖父代笔的，结果就是爵是削了，但因为时间拖得太长，收回领地的时候，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打了许久，又安抚了许久，直到你祖父继位之后好几年，才算是彻底消除了不良影响。”
露娜闻言默了默，又垂头看看公文上罗列着的帕杜斯家的罪状，这份公文出自帕杜斯家领地，贝果杜城的治安官之手，这位治安官，本人并没什么名气，只是雪狼国众多处在这个不上不下层次中的一员，但他的姓氏却很值得注意。
麦肯纳什！
翻译成露娜上辈子所用的语言的话，几乎就是等同于纳什之子，或是纳什后代的意思。
“这人您认识么？”
露娜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指了指那落款处治安官的名字，示意弗莱明看。
弗莱明看着露娜指出的人名，眸光流转间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额首：“殿下心细。看来再过几日，这账册我就能放手给你自己查看了。”
露娜闻言心下了然，既然这位治安官真的就是纳什家族那一系的血亲，也就意味着，这位治安官那妥妥的就是她老爹的人了。
只是了然归了然，露娜还是丢给了弗莱明一个大大的白眼，想偷懒，窗户都没有，就更别说门了！
文书长看着露娜和弗莱明研究那公文，虽然他拿出来时，略显迟疑，但此时，拿都拿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至于那份公文上的细节……
呵，要不要背出来听听？
“这份文书，是什么时候送到您手上的？”露娜捏着公文，略略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文书长。
“昨天……”文书长抬手摸了摸鼻尖儿，又有些尴尬了。
理论上讲，国王批复完成的公文，一般是上午下发，晚上下班前就需要撰写完成，然后发出去，下午下发的公文，也是要在次日上午新的批复到来前发出去的。
这还不算加急的，比如之前的有关处理疫情的往来公文，再比如就是有关边军的一些公文，这都是要优先处理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无限被拖延的，如一些爵位承继一类的，不过这样的一般都是发生在一些，连国王都要想上半天，然后还不确定这人是干嘛的存在。
露娜深吸了一口气，又定定的看了文书长片刻，才开口说道：
“您若是有难处，应该直接跟我父王说。若是这东西父王让我写，我一定不推辞，但这是政务，我不能擅自答应。
您也看到了，我如今只是听从父王的安排，跟着弗莱明叔叔学习一些账务上东西，而且，翻看的还是旧账。
说实话，书我很想抄一本送给老师，但您若是想让我因为一本书，就做这种僭越本分的事情，我也是不会做的。”
露娜已经尽可能的在表明自己立场的同时把话说得很委婉了，但事实上这事儿就算说得再怎么好听，却也改变不了本质上的东西。
她能理解文书长身为贵族中的一员，不愿意站到贵族的对立面上去，但同时，按照塞拉斯的批复，撰写公文，也是文书处最重要的职责之一，而身为文书处长官的文书长，此时拿着文书，出现在她面前，妄图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她，本就已经是很严重的错误了。
这也就是她，若是换作她大哥，露娜心下呵呵，这帮老油子，哪怕就算她大哥年纪同样不大，他们也不敢！
“这……那我再回去斟酌斟酌……”文书长没把这份公文的撰写推出去，其实也说不上太意外，毕竟这玩意儿实在是有些麻烦。
倒是露娜小小年纪，竟是完全没有当年，查尔斯被送来观政时候的年少义气，让他很是意外。
遥想当年，他可是记得，那时候的查尔斯，只是给了一份简单的程式化的调职批复撰写，就能乐上好几天呢！
“文书长，您的书……”看着文书长垂头离去，露娜扫了一眼被文书长遗落在弗莱明办公桌上书，提醒道。
“书就暂时借给殿下了，只是麻烦您一定爱惜些。”文书长闻声顿住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
“如此，我就代老师谢谢您了，等老师回来，我会跟他说的。”露娜倒是没有什么无功不受禄的觉悟，就刚刚发生的这事，就冲这本书，她决定回去找老爹告状的时候，就不添油加醋了。
待得文书长离开，弗莱明看了看那本被露娜搬到了自己书桌上的书，又看了看露娜，问道：“你不打算告诉你父王？”
“告诉肯定要告诉的。”露娜看都没看弗莱明，她发现这书上手比看起来沉多了，这玩意儿她可搬不回去，得找个东西捆一下，背回去才行。
“那你还留下这书？”弗莱明蹙眉。
“我留下这书，有用。”露娜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无果后，最终把目光落定在了弗莱明的身上，指着那本死沉死沉的书说道，“能不能一会儿麻烦您把我送回去？”
“这个时候，你让我跟你回去？”弗莱明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了眼睛。
“其实也没区别吧！你可是当着文书长的面，看过公文了，也没见您把他灭口啊！”露娜笑嘻嘻的看着弗莱明。
“你……我……”弗莱明指了指露娜又指了指自己。
“您上的什么火？文书处都是什么人您比我清楚。”露娜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能撰写文书的，都不是愣头青，最起码，不会是只识字，却对贵族这个阶层全无了解的人，一摞批复分到手，除了特殊的被摘出去外，紧着哪个先，哪个又可以拖，也不是没讲就的。
就更不要说，有些措辞上稍稍改动，就能让文书或是春风拂面，或是狂风暴雪了，虽然事都是那么个事，但给人的第一感觉也是很重要的。
真当识字会写个公文，就能做的来那份工么？
第281章 还是没躲过的炮弹
“你就跟塞缪尔那家伙学吧！”弗莱明看着露娜哼哼道。
“瞧您说的，我叔可是走了小半年了，您这是想他了？”露娜挑挑眉。
“少跟我贫，这事虽然我不方便参与，但看在你最近都让我能早早回家的份上，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帕杜斯家不管你父王为何要削爵，但等事情传开，少不得得把你之前与他们家起冲突的事情翻出来。
你个小家伙儿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发展下去的话，别说我了，就是你亲舅舅都不见得会站在你们身后。”
弗莱明一改之前的郁闷，整了整面色，略带严肃的说道。
当然他这话也不是全然说给露娜听得，他是希望露娜回去后能代他转达给塞拉斯。
虽然他并不觉得国王陛下写下那削爵之时就是一时兴起，没有后手，但作为同族，此时他关起门来能说的已经与露娜说了，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他拉斐尔家，始终都是王国沿海的屏障，未来也不会改变，委婉的表示一下对王室的担心，他觉得也就足够了。
“我会告诉父王的。”露娜看着弗莱明，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出来就没劲了啊！”弗莱明嘴角微抽，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您想的有点儿复杂了，会很容易掉毛的。”露娜咧嘴瞄向了弗莱明的头顶，嗯，也可能是开春了，她总觉得对面的人，最近头发有点稀疏。
“走走走！我送你回去吃午饭去！”弗莱明闻言险些跳脚，直接站起身来，抄起了桌子上的书，开始把露娜往外推。
弗莱明还是把露娜送到了城堡门口，就离开了了，书也交给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午饭塞拉斯并没有出现，吃饱后，露娜便让苏西去学校帮她请假了，而她自己，则是带着丽雅和一名侍女，端着塞拉斯的午餐，直奔书房。
此时的书房已经不安静了，光是等在门口的那五个辅政大臣的侍者，就足以让露娜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这几位吉祥物般的存在，哪怕是当年出现大批流民，以及西北边境最初闹起了瘟疫的时候，都没出现的这么齐整过。
“殿下……”侍卫见到露娜，有些欲言又止。
“我在这等。你帮我把这午餐送进去，这是母后吩咐的。”露娜不等侍卫说完，就率先开了口，然后又吩咐身旁的侍女，“你去叫人给他们送几把椅子和一些吃的过来。”
“谢殿下。”几名侍者闻言，齐齐向露娜躬身道谢。
他们其实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露娜也是走过来听到他们肚子咕噜声，才有此一说。
侍卫接下了丽雅手上的托盘，送进了书房，又很快折返了出来。
待得外面的侍者们也吃饱了，一群老兽人才在头发都白了，牙都不几颗了的首府大臣的带领下，从书房内摇着头叹着气走了出来，很显然，这次的沟通并不愉快。
“进来吧！”看到站在书房大门对面，靠着墙的露娜，塞拉斯招了招手，声音不高不低，却有些微哑，很显然，他这一上午光跟这些老家伙扯皮了。
露娜与面前这些老兽人一一见过礼，才步入了书房。
她其实与他们半点儿都不熟，顶多也就是见过，但谁让他们是她爷爷留给她爹的辅政大臣呢？
这些老家伙可是能一直在权利的中心混日子混到死的存在，就拿那个首府来说，据说那位的履历可以直接追溯到她太爷爷当国王的时候。
进门后，露娜没有直接走到塞拉斯跟前，而先去一旁取了盛着水的水壶，也不往被子里倒，直接就拿过去放在了塞拉斯的书桌上。
塞拉斯见状，笑了笑，也不跟自家女儿讲什么礼仪了，直接端起水壶，就咕咚咕咚的一通猛灌。
这一上午，可渴死他了！
等喝饱了，塞拉斯才放下水壶，掏出帕子抹了抹嘴，又擦了擦洒在身上的水珠，问道：“你不去上课，跑过来做什么？”
“文书长跑去找我了……”露娜直接把文书长找上门的事和弗莱明的提醒给说了。
“那个老滑头……你收他东西了？”塞拉斯对于自家女儿还是比较了解的，有此一问，也是发现，这次露娜跑来告状，居然他没听出来他女儿给文书长挖坑，这可是绝对的少见。
“他借了我本书，据说是普利斯特莱的真迹。”露娜说道。
“书名是什么？”塞拉斯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
“《理想国度》。”露娜答道。
其实就她个人对这种充满哲学气息满满的玩意儿真没啥兴趣，虽然这书名听起来挺唬人的，但露娜很清楚她自己的思想水平境界，能遵纪守法就已经不错了，远远还达不到会对哲学这种更高层面的东西产生兴趣的地步，太遥远，也太不真实了。
“这书可不好找，你老师拜托我找了许久，连抄本都没找到。既然书借你了，你就抄两份吧！城堡留一份。”塞拉斯笑眯眯的说道。
露娜闻言，想到那本她搬回来都得求助弗莱明的书，整张脸都黑了，“父王，您认真的？！”
“嗯，认真的！不光是抄书的事情，那个公文你见到了吧？草拟一份来给我看看吧！”塞拉斯点了点头。
就她前不久看小女儿怼那位领主的公文，虽然格式上还欠缺太多，但单就骂人不吐脏字和迂回程度上，他对露娜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以塞拉斯的对那位样子货领主的了解，只怕收到了那封回复之后，怕是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到了难得的知音，直接就忽略掉了，要求减税没减成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塞拉斯发现，露娜写东西的方式与文书处，以及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是不同的，不是说露娜就比他们写的好，措辞更恰当，语句更华丽，而是露娜更擅长迂回和挖坑把人套进去。
这与大多数兽人，对事物直接的外加华丽修饰的表述是完全不同的，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从塞拉斯的角度出发，要不是女儿还太小有些课程还不能落下，他都想直接上午半天就把女儿扣下帮他写一些比较特殊的公文了。
“我还要睡觉的父王！”露娜瞪眼。
“我允许你请假不去上课。”塞拉斯小看着女儿，随手从托盘里，捏了块儿肉丢进嘴里，咀嚼起来，莫名觉得，此时看着气鼓鼓的露娜，上午半天应对那群老家伙的糟心，瞬间烟消云散了。
第282章 所谓神迹
露娜气鼓鼓的离开了塞拉斯的书房，本是想回去自己房间，让自己心里崩腾呼啸来回跑动的羊驼驼们静一静的，可还没等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听到自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再一回头，便看到了塞拉斯书房的侍者追了过来。
“殿下，这是王上给您的。嗯，王上说，原件还是得压在文书处，这个是附件。让您好好看看，有什么需要查阅的，最近您都可以随意出入王上的书房，那里的书，随便您翻阅。”
侍者话落，就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交到了露娜手里，然后就又匆匆折返了。
打开手里的纸，露娜看着上面罗列着的关于帕杜斯家的罪状，除了字迹不同，也没有了塞拉斯批复下的削爵二字外，那可真是跟她之前在弗莱明办公室里看到的公文一字不差，可见她老爹塞拉斯这是早有准备。
思及此，露娜磨了磨牙，深呼吸，不生气，再深呼吸，跺跺脚，羊驼驼们蹦跶的更欢畅了，好气哦！
一路跑回房间，一进门，露娜就又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那本书，被安放在了靠窗的书桌上，倒不是这书本身多显眼，而是一想到塞拉斯让她抄两遍，露娜就有种把这本古董书扔进壁炉的冲动。
“殿下，您让匠人做的东西送过来了，要不要看看？”一直跟在露娜身后的丽雅，看着露娜这明显是在闹脾气的模样，不禁开口。
“做这么快就做完了？”露娜诧异转头，看向丽雅。
其实哪怕过了这么多天，但因为她对所做的东西有净度上的要求，她还是觉得，匠人完成的比她预期中的快多了。
“嗯，兰姆老爹说，殿下要的东西，别看简单，却最是考验手艺，就连他也失败了好多次呢！”
丽雅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露娜的书桌前，从那本厚厚的古董书后，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才重新回到露娜面前，把盒子打开给露娜看。
盒子里是两排码放的很整齐的玻璃圆片，依次由薄到厚排列着，在午后的光线下，闪烁着点点流光。
露娜随手从盒子里抽了一枚玻璃片出来。
这是一枚平凹透镜，外围一圈儿已经被很是贴心的磨去了棱角，镜片内按照她的要求一个气泡都没有，整体上也不见杂色，看起来竟是比她预期的要剔透很多。
她拿着镜片下意识的往眼前凑了凑，嘶，有点儿晕，又把镜片拿远一些，透过镜片向着窗外看去，眼见着镜片内的景物缩小，四周围散发出七彩的光晕，却半点儿不扭曲失真，露娜不禁笑了起来，很是佩服那位老匠人的手艺。
检查过凹透镜，露娜又从另一侧抽出了一个凸透镜。
她走到书桌前，把镜片放在桌面上转了转，单就肉眼上看，露娜觉得已经做得很圆了，然后她又抽出了一张纸，一手拿着镜片迎着窗外已经偏离了很多的日光，用凸透镜把光线聚焦在了纸张上。
不大会儿的功夫，纸上就被烧糊了一点，冒起了青烟。
“这……”一直站在露娜身边的丽雅先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露娜，然后，下一刻就扑了上去，连同露娜和桌子上的凸透镜以及被烧了个洞洞的纸张一起护在了怀里，同时嘴里还激动的念叨着，“神迹，神迹应验到殿下身上了，我的天……”
“丽雅，你做什么呀？”
露娜被自家小女佣的这一扑，险些把手里的“新玩具”脱手，虽然这个世界的玻璃够硬，哪怕掉地上应该也摔不碎，但就算划出痕迹，露娜觉得这么剔透的东西上出现了瑕疵，她也是会心疼的。
“殿下，走，咱们找王上去，不不不，也得告诉王后。”丽雅兀自激动着，一手拉着露娜就要往门外冲，还不忘随手抄起了那张被烧出了洞的纸。
“不是，我才从父王那回来，他忙着呢！咱们干嘛去啊？什么神迹？哪来的神迹啊？”
露娜彻底被自家激动的小女佣搞懵圈了。
啥玩意儿？就神迹啊？
这个大陆是充斥着一些神话，但这些年下来，露娜也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到大家张口闭口把诸神挂在嘴边的程度，更多还是一种很朴实的崇拜，或是把诸神用作一种祝福的媒介出现的情况更多。
比如有雌性怀孕的时候，会有人用“希望月亮女神保佑你和你的幼崽“这样的话，为雌性送上祝福。
又比如在雄性出发前往试炼森林前，或是士兵出征前，亲友会用“希望战神与你同在”这样的话作为一种激励。
一是希望护佑其平安，二就是哪怕身死也会被战神收入到只有英灵才能进入的美好殿堂，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佳肴。
当然，也有不是祝福的情况，如精神不正常的，就会被视做被“诸神抛弃了”的存在，会被众人疏远，或是更严重愚昧一些地方也有被烧死的。
不过不可否认是，毕竟蛇精病本就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发起疯来，那真的是思路广的相当吓人。
运气好赶上个文疯子顶多就是被骂到怀疑人生，运气不好真赶上个武疯子，搞不好就得出人命，这也算是人们对于自身的一种保护，倒也不难理解。
但神迹……
露娜嘴角微抽，对于这个世界，她虽然还处在慢慢了解之中，却也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火山的，甚至连最接近于神迹的地震都没有文字记载。
而至今她看过的书中仅存的几次有关神迹的记载，一次是天外飞来的陨石，在某地砸了个巨大的坑，还有几次就是流星雨那一类的情况了。
不过按照书中的描述，应该不止是流星雨那么简单，最起码照露娜估计，所谓的“神之怒火划过天际”应该是小块儿的陨石雨更恰当一些。
“火是诸神赐予的光明，驱赶黑暗的利器，殿下能不借助摩擦起火还不是神迹？”丽雅一边说着，一边就拖着露娜往外走。
眼看着到了门口，露娜眼疾手快的直接一把拉住了门框，急道：“我不去！这也不是什么神迹！”
“怎么不是？”丽雅转头看向露娜。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过来！”露娜借着门框的帮助，两手用力，把丽雅给扯了回来。
然后她一脚勾上门，才拖着丽雅回到了说桌前，把那刚刚被她匆忙间放在了桌上的凸透镜塞进了丽雅的手里，并扯过了丽雅手中捏着的纸，板着丽雅的手，调整了一个方向。
第283章 书就不抄了
“看到这光点没？手别动，等着！”把丽雅的姿势摆好，露娜才嘘了口气。
她虽然励志成为一只二哈神兽，可却半点儿都不想被当做神棍。
有些人，或许觉得这样能少走不少弯路，直接跃居人上，但露娜却清楚地很，这种角色，最容易被无知的人，或是心怀叵测的人，添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光环。
这和她理想中，撒手没的状态，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她并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光环，让自己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崽。
她深知身为王室，她本就足够亮眼了，与普通人适当的保持一定距离是必须的，这能让身处王室的她，更冷静的看待一些事情，但这个距离若是脱开的太远，也绝非是好事。
甚至当光芒太盛，亮瞎了别人，也亮瞎了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丽雅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当她也能借助手里的玻璃片把纸张点燃时，她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的玻璃片抛了出去。
看吧！
露娜心下有些好笑的同时，也更加觉得，自己没傻乎乎的被丽雅拉去找老爹宣扬什么神迹是正确的，这其中的隐患简直不要太大，就像这吓到了人，就被丢开的镜片一般。
“这这这……”丽雅唇瓣微抖，对着自己的双手猛看。
露娜伸手接住那被抛开的镜片，拿到丽雅面前晃了晃，看丽雅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天气回暖，太阳光本身就是暖的，这个就是把太阳的热量收集起来，凝聚在了一点上，并不是什么神迹。”
折射聚焦什么的，露娜虽然给丽雅讲不明白，但诌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她这些年倒是练出来了。
“可……”虽然听露娜说的也似乎挺有道理，但丽雅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别可了，要是是个人都能弄出神迹，诸神得有多少遗落的子女？”露娜好笑的把手里的镜片收回了盒子里。
是的，凡是借助神迹，给自己增加光环的，都喜欢说，自己是诸神的亲崽儿，这事儿，露娜自家老祖宗，也就是雪狼国的开国国王就干过。
但事分两面，反正露娜就没从神话故事里看过哪位神娶的媳妇是凡人的，总之全是门当户对，而被遗落在民间的所谓神之血脉，呵，绝对不能细品。
她虽然对别人家的私生子，没啥特殊的看法，但却不希望自家老爹脑袋上变成青青草原。
“殿下……”丽雅还想要说些什么。
露娜摆了摆手，而后又拍了拍桌子上的古董书说道：
“那些都没用，你家殿下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得跑一趟工匠那边，帮我给那位玻璃匠送份奖赏，然后再给我带几个雕花手艺好的木匠回来。”
“拿多少？”丽雅闻言倒是暂时抛开了有关神迹的执着，走到壁炉前，拿下了盛放着露娜零用钱的小盒子问道。
“不知道啊，你看着拿吧！别让人太眼红，也别亏待了那位匠人就成。”露娜在这些事情上倒是对丽雅十分放心的。
“那我拿五个银币给兰姆老爹。”丽雅想了想，从盒子里捡了五枚银币出来。
“对了，让木匠带些好着色，质地容易雕刻细小花纹的木板来和边角料来，木板的大小么，就这么大。”露娜指着桌上的书。
丽雅应声离开，露娜便随手翻看起了手边的古董书。
粗粗的浏览了几页，露娜的嘴角就不禁抽搐了起来，明明挺厚一本书，不曾想，里面居然写的就是俩老头儿的聊天记录，大致探讨的是一些对于当时国家的看法，以及自己设想中的国家，应该啥样。
打了个哈欠，露娜合上书，抬手揉了揉了脸，这东西好催眠。
等丽雅带人回来，露娜便把自己的要求跟匠人们说了。
她先是让他们在带来的边角料上，简单的刻了些密集的纹理，并试着沾着墨水，印了一下。
之后从中挑选了最适合刻板印刷，也是比较能与现有的墨汁契合的木料，她就把那本死沉的古董书丢给了木匠们。
鉴于这书还得还回去，为了万无一失，让木匠们带回去弄是不可能的。
所以，露娜就让丽雅把她房间斜对面的佣人房给收拾了一下，最近就让丽雅和轮值的侍女在自己房间中待着，而佣人房，则是被她暂时拨给了木匠们用。
木匠们虽然对于露娜这位小公主的突发奇想，要刻本书的事情，有些懵，也不认字。
但鉴于兰姆老爹刚刚得了露娜的奖赏，而且还不少，他们也都很听话。
露娜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要求，就靠着自己的手艺，把小公主的要求发挥到极致就是了。
匠人们开工，露娜也到了该去和门罗骑士练习格斗的时间。
与杰克和提米俩人，打上几个回合，也算是把她在老爹那积蓄的郁闷发泄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杰克自从跟着门罗骑士学习，在格斗上的进步是真的很大。
虽然这小子依旧没放弃伙同提米“刁难”门罗骑士，但度过了最初的接连失败和不服气之后，现在倒像是从中摸出了点乐趣似的，就连门罗骑士都有些乐此不疲，陪俩小家伙儿玩儿的那是相当的投入。
等下了门罗骑士的格斗课，露娜忽然想起了让丽雅回家询问父兄租种她庄园土地的事情，不禁就问了问。
可丽雅却是面露一丝愤愤之色，道：
“我父亲倒是乐意的很，就是我大哥，有点儿……”
“怎么了？你直说。”看着丽雅带着些愤然的欲言又止，露娜不禁挑了挑眉。
“本来那日我回家说了这事后，大哥也觉得很好，可不知怎么的，转天他就来找我，说是得去您庄园附近转转再决定，这不一拖就是这么些天了么……”
丽雅气鼓鼓的嘟着嘴，看着露娜的目光中，隐含着几分惭愧之色。
露娜也不难看出怕是这事儿，让丽雅跟她大哥之间，本就已经因为逼婚一事，出现了裂痕的兄妹关系，又崩开了些许，同时，她自己心里也有些膈应。
但转念一想，反正她也是看在丽雅的份上，既然丽雅她大哥，想实地去看，那就看呗！
都说了选出的那几处土地让他们挑了，去看看，倒也没啥，毕竟丽雅家也不算富裕，而租种土地，对普通人家来说，也不是小事。
思及此，露娜还反过来安慰了丽雅几句。
第284章 得寸进尺
然而事实证明，容忍和退让，有时候，并不能换来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还可能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午后的暖阳下，准备回去吃午饭的露娜，看着垂着头的丽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大哥说，说，想要西南的那块儿土地。”丽雅依旧垂着头，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指节泛白，左手拇指的指甲已经陷入了虎口位置的皮肤之中，可她却好似不觉得疼一般。
她知道，那片土地在自家殿下的规划里是有别的用处的，而且就在她回家前，已经开始安排工匠，雇佣佃户准备动工了，可……
想到回家后，哥哥的理所当然，嫂子的颐指气使，以及父亲的劝说，母亲抱着才新出生的小妹不停的对着自己抹泪的模样，一滴泪水顺着她的鼻子，滴落在在了手背上，然后顺着拇指一点点的滑入了伤口之中，接下来又是一滴泪……
她却半点儿不觉得疼。
“你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么？”露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丽雅。
她能多少明白一些丽雅现在大概也不好受，也对丽雅家的事很生气，但感同身受，露娜却是办不到，毕竟她活了两辈子都没碰到过这样的亲人，根本体会不到此时丽雅到底心底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殿下，你把我辞退了吧！”沉默了一会儿，丽雅哽咽着说道。
“别说傻话！”露娜强行拉过丽雅的手，拿出手帕，小心的帮丽雅把手背上还没干涸的泪滴拭去，才把手帕塞进了丽雅的手里。
她并不觉得丽雅是在以退为进，主要还是她周身那浓的化不开的近乎于绝望的情绪，太让人难以忽略，这样的情绪靠装是装不出来的。
“我没说傻话，殿下，您听我说，我大哥大嫂他们，这是认定了您舍不得我，才会这般的，我再跟着您，他们只会成为您的拖累，我不想，不想这样啊……日子久了，您会讨厌我的……”
丽雅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虽然还在压抑着，可距离失声痛哭也只差了一点点了。
她舍不得殿下，也不想殿下讨厌她，可同时，她也舍不下那个家，不是舍不得左右摇摆的父母，不是舍不得贪心的哥嫂，而是她舍不得弟妹们。
她知道她被辞退后，只有一个被兄嫂卖掉的结局，可同时她又觉得，或许被卖掉了，心就真的死了吧？
而心死了，也就不会再觉得疼了。
“先不说这些，你跟我回去。”露娜一把拉住丽雅，迈步往回走。
“殿下……”丽雅却执拗的站在那里不动。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一家的事情了，懂么？”露娜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眼底的心疼收敛，看着丽雅，然后手上再用力，“走！”
丽雅被露娜踉踉跄跄的拉了回去。
看着哭成泪人的丽雅被露娜推进门，与几个小侍女在房间里有说有笑苏西立刻起身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她周围的几个小侍女彼此对望了一眼，也垂下了头去。
“苏西你去跑一趟，让肯特准备车架，午饭后，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几个，都在这陪着丽雅。”
吩咐完，见几人全都应了，苏西也快步而去，露娜才转头看向丽雅说道：
“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但丽雅，你也得明白，在没触犯律法的前提下，哪怕是我也拿他们没办法。
或许你觉得离开了王庭，没了价值，他们会放过你，但也有可能，他们会把你彻底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露娜话落就出了门，先是直奔餐厅，陪着自家老妈吃了午饭，就直接离开了城堡，登上了早就等在城堡门口的车架。
“去霍克街。”露娜坐上车后，吩咐到。
一向很听话的车夫，挥动手上鞭子的动作一顿，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声应是也卡了壳儿，“殿下……？”
“去霍克街！”露娜又吩咐了一声。
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车夫才蔫唧唧的应了一声，又小心的瞄了一眼城堡门口的守卫，才满心忐忑的甩动了鞭子。
露娜此时才没心思管车夫想什么，其实丽雅家的事，对她来说真不是事儿，有了上次，肯特去丽雅家转了一圈儿，丽雅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二话不说，就怂了的事在前，露娜很明白，这次其实让肯特走一趟，吓唬两句，也能翻篇儿。
但问题是，这次翻过去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正如丽雅所说，一次两次，露娜会心疼，可日子久了，那就真的烦人了。
露娜清楚地很，她就是个普通人，并且她并不觉得，她自己就会是个耐心超好的例外。
都说帮人帮到底，但事实上，真能持之以恒的帮扶一个人的人，太少太少了，大多数其实不过都是偶发善心罢了。
“殿下。”车架在王庭大门口停下，肯特走上前来。
“行了，上来吧！”露娜看着面前的精神小伙儿，伸手打开了车门。
“这，您没带人啊？”看着除了露娜，车里再没了别人，肯特的心里有点儿小失落。
“你不是人？”露娜挑眉。
“呃……”肯特一时间有些语塞。
“行了，上车再说。”露娜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坐位。
肯特上了车，车架继续前行，露娜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肯特。
肯特被露娜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往车窗看去，还呲了呲牙。
“你脸上没脏，牙齿上也没沾东西。”露娜嘴角微抽。
“那您……”肯特的面色红了红。
“你喜欢丽雅么？”露娜歪歪头，问道。
“丽雅是您的女佣，属下不敢。”哪怕是在车子里，被这么一问，肯特无法立正站好，可还是挺了挺胸膛，但话却到底说的有那么点儿言不由衷。
“说实话。”露娜勾了勾唇角。
肯特闻言，本能的抬头看向露娜，好像是在确认露娜的意图，可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说道：“我是喜欢她的，哪怕您不允许，我也喜欢她，但我知道，您在她心里很重要，若是您反对的话，她……”
露娜闻言却是笑了，既然肯特喜欢丽雅，那这事就好办了，而且还能一劳永逸。
第285章 又准备开嘴炮了
“你还没有骑士勋章吧？”
露娜忽然转移的话题，让还沉浸在自己心底里那点儿小情愫中的肯特有些猝不及防。
他本能的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在。
“想要我点头，放丽雅嫁人，那你就先争取一个吧！不过她是否愿意嫁给你，就得看你自己了。”露娜笑呵呵的看着肯特。
“您您您，您是说，我可以追求丽雅了？”肯特被忽然而至的惊喜，弄的有些手足无措。
“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不让你追求丽雅了？”露娜有些不明所以，她有那么不近人情么？
“没有，您没阻止过，是，是我想多了……”肯特的反应倒是相当快，抓紧补救。
看着肯特面上瞬间露出的讨好神色，说实话，露娜觉得有些腻歪人。
特别是这种讨好的神情出现在肯特这样长相一看就特正派的人脸上，那真是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行了，做不来这种表情就别做，没得让我后悔。”露娜撇嘴。
肯特却是不以为意的挠了挠头，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你这会儿笑的有点儿早，知道我带你出来干嘛的么？”露娜看向肯特问道。
“不知道。”肯特整了整面色，笑容虽然收敛的并不彻底，但到底，没再用他那一口大白牙晃露娜的眼。
露娜便把丽雅找她哭诉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得露娜话落，肯特面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但人还不算太傻，已经明白了露娜为何让他去争取骑士勋章了。
骑士虽没有封产，但骑士却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勋章，赚取财产的，而这赚来的财产里，可不仅仅只有土地和钱，还包括雌性。
从某种意义上讲，露娜是给了肯特一个，可以从丽雅贪婪的兄嫂手里，轻易娶到丽雅的机会。
“殿下，骑士勋章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争取的来的，这……”肯特有些犯难。
他血统上没问题，哪怕他父亲只是个伯爵，但却也足以让他在争取成为骑士这一点上，顺利的超过绝大部分人，但就算再怎么快，也得走个流程不是？
“不，你有的是时间。有些人啊，不被压迫到骨子里，他们是找不到被救赎的感觉呢？”露娜笑呵呵的看着肯特说道。
“您的意思是……？可丽雅她……”虽然露娜是笑着说的这话，可肯特总觉得脖颈有些发凉。
“丽雅那边，若是能想清楚，就能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味的退让就能解决的。若是想不明白，那我也不会再管，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凭着这份喜欢们替她把她要扛扛起来。”
露娜话落，转头看向了窗外热闹的街市，她的安排她的想法，会与丽雅讲明，她能做的，只是帮她把路铺好，至于丽雅的选择，她就无能为力了。
毕竟那些人，始终是丽雅的家人，她能帮的也很有限。
“我明白了。”随着肯特额首，兽车也终于停在了霍克街的街口。
待得肯特下了车，露娜却是没动，只是把上身钻出车窗，指着远处的一栋小楼说道：
“看到那栋房子了么？进去后你找巴里就可以了，他应能帮上忙的。不过我得提醒你，前段时间，我刚得罪了他，这会儿你家殿下我的名头若是被拿出来，很可能适得其反。祝你好运。回去了~”
“诶？诶？”看看随着露娜话落，就一个掉头，迅速折返的马车，又看了看，在这正午时分，却清冷异常的街道，肯特整个人还是懵的，奈何，此时的街口，却早就没了旁人，只留他一个傻乎乎的站在了原地。
待得兽车走出一段距离后，露娜才又吩咐了车夫一声，奔着塞缪尔家而去。
塞缪尔家是一贯干净整洁，哪怕是院落，露娜怀疑，跟地上打个滚儿起来，衣服都能依旧干干净净。
“殿下，我刚还说，晚些让人把信给您送过去呢！”迎出来的帕克说道。
“老师回信了？”露娜闻言眼睛一亮。
“是的，而且等到仲夏之前，主人应该也会回来了。”塞缪尔即将归来的消息，让帕克也很开心。
“这么快的么？”露娜却有些不解的看向帕克。
明明她前段时间，给老师送信，是让他们再拖些日子的。
毕竟削爵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能帮着老爹写公文，可却不想，她大哥因为回来的时间点不对受到牵连，跟她祖父当年似的，等继位多少年后，还在有人拿削爵的事情出来说嘴。
“苟特先生会带着查尔斯王子，直接前往南方的哈里斯城。等把达图老公爵安排好再回来。这次回来的只有主人。”帕克解释道。
露娜闻言心下稍安，跟着帕克走进了宅邸之中，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苟特的回信，看了起来。
比起自家叔叔习惯性哄人，自家大哥的报喜不报忧，看苟特的信，露娜能获知的消息就比较多了。
只是这次信里的内容，并没有太多关于达图城那边的。
在知悉了削爵一事后，苟特的回信，更多的是给露娜讲解贵族与王室之间相辅相成，却又彼此隐含对立的关系的。
除此之外，比较重要的一段内容，是苟特把五位辅政大臣，以及帕杜斯家的情况，很详细的单独罗列了出来。
这玩意儿看似就是个拓展知识面的东西，但露娜却十分清楚，削爵之所以每次提出来都会受到阻碍，实则还是贵族之间的利益链条，在削爵这一刀砍下的影响中，开启了防御机制。
若想把影响减到最低，就得尽可能的把这些利益链条重组。
不过，这就是她老爹塞拉斯要做的事情了。
对于捉刀帮忙写公文的露娜而言，重组利益链这种事情，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就太难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在撰写公文的过程中，帮他老爹，把这些紧紧缠绕在一起的链条跷的松动一些。
这也是她迟迟还没交出公文的原因。
写一份义愤填膺，甚至张贴出去可以激起百姓仇恨的公告不难。
但在露娜看来百姓的仇恨，却顶多只能让帕杜斯家封地上的抵抗减弱，只要他家肯出钱，就总能募集到一些看在钱财的份上，会帮帕杜斯家搞宣传，甚至是流血卖命的人。
这样实在不美，也会把整件事情，拖入泥沼，哪怕到最后帕杜斯家财力不支，但对于王室这边，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露娜要的，则是直接用一纸公文，干晕所有人。
然后她老爹就可以乘着大家还在捉摸的功夫，快刀斩乱麻。
哪怕最后那些因为她开的嘴炮出现了眩晕的人，过后反应了过来，但只要那时候帕杜斯家已经不复存在，她还就真不信，还有贵族哭着喊着要搭上自己的给帕杜斯家陪绑。
第286章 拦车
离开塞缪尔家，露娜坐在车上就捉摸开了。
虽然当初接下些这撰写公文的事情，她是挺不情愿，但既然要写，她也没打算敷衍了事，本着不做则已，要做就尽可能的做到最好的打算，她在马车上后，就摸出了小本本，把一些跳入脑海的思路记了下来。
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甚至还为她每一次落笔带上了些许的节奏，一个个字符跃然纸上，渐渐拼凑起了一个个的深坑。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露娜聚精会神的，琢磨着怎么能把自己坑人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她这架本应在王城各处都畅通无阻的车架，忽然被人给拦了下来。
随着拉车的双头六尾虎发出的咆哮，车夫猛拉缰绳，整个兽车的车厢前倾。
“哎呦……”
“咚！”
“嘶……”
猝不及防间，坐在车里的露娜也被抛了起来，原本捏在她手里跳动着的炭笔，在小本本上划下了一道粗重的黑线后，直接被她自己捏断了，再然后她的额头就和车厢壁达成了一次不那么友好的会晤。
“怎么回事儿？！”揉着额头上被撞出的大包，含着两泡眼泪的露娜丢掉了手里断裂的炭笔，喝问道。
“殿下，有人拦车。”车夫也是受惊不小，跳下来，走到车窗前，见里面的露娜基本上算是没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什么人？”原本被这冷不丁的一撞一吓，生出的那点儿火气，倒是因为车夫的话，被露娜暂且压了下去，扫了一眼不远处，杨柳初露新绿的护城河岸，露娜眼眸微眯。
要知道这地方可不是城中的商业区，这里是王庭之外，也就是说，这条路虽然在这摆着，但却也不是谁都能从这路过的。
“我看着像是帕杜斯家的少爷。”此时的车夫早就调转了身形，护在了露娜的车门前。
他虽然只是个车夫，也没啥隐藏身份，但能驾驭的了双头六尾虎的车夫，其个人武力值上，也绝不次于王城守卫里面小队长那一级别的人了。
“帕杜斯家的？大的小的？”露娜蹙眉揉着脑门上撞起来的包，抽抽着凉气，吸了吸鼻子问道。
车夫闻言虽然嘴角抽搐的一下，却到底还是沉声答道：“大的。”
露娜默了默却到底还是说道：“让他过来吧！”
“殿下？”车夫却有些犹豫。
毕竟露娜在车里，他却是在车外，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少年雄性面上的那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仇恨和挣扎。
“你养的兽吃素么？”露娜透过车窗，看向车夫的侧影。
车夫闻言，本能的看向车前那四只，被他当儿子般养大的，此时正望着挡路之人目录不善的大猫。
这一刻他倒是彻底安了心，离开了车门旁，走到一只大猫前，双手并用的揉着其中一只大猫的两个脑袋，同时看向了那挡在了路中间的少年雄性说道：
“殿下让你过去。”
待得一瘸一拐的少年路过车夫身侧之时，车夫才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它们四个今天还没吃饭呢！”
少年脚步微顿，额角的青筋也随着车夫的话落而跳动了起来，狠瞪了车夫一眼，才紧了紧双拳，走到了车窗旁。
“果然是你。”看着消瘦了许多，面色甚至有些蜡黄的里德，露娜叹了口气。
“你既然猜到是我，那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的吧？我可以向你道歉，甚至当众任你羞辱都成，只要你放过我帕杜斯家，我怎么都无所谓。”里德深吸了好几口气，虽然语气依旧不善，但那份祈求之意，却也是相当明显。
“在听说你被人打断了腿的时候，我就原谅你了。”露娜看着里德，目露同情。
其实连她都没想到，在帕杜斯家落得这般，传闻不少族亲已经开始抢时间从整块儿所剩无几的大蛋糕上抢食，甚至就连诶伯特都已经包袱款款的奔赴封地的时候，居然是这个少年，仍旧逗留在王城中。
“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啊？！”里德隔着玻璃，对上露娜丝毫不加掩饰的同情，到底还是忍不住咆哮了起来，脸色涨紫，脖颈上更是青筋分明。
“吼吼吼吼——”随着里德歇斯底里的咆哮，四只拉车的双头六尾虎也嘶吼了起来。
“里德，不管是你，还是我，其实在如今这个情况下，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小幼崽过家家般的小打小闹，你真的以为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么？
无论你是不愿意懂，还是不想面对这个现实，都无所谓了，事情依旧还是会一点点的发展下去。
回去吧！
你的腿伤还没好，需要将养。趁着帕杜斯家还没彻底垮掉，收拾些值钱的东西，为你和你弟弟之后的日子做好打算，你父亲靠不住的。
我言尽于此。”
随着露娜话落，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着这边二人对话的车夫，迅速跳上了车，再次催动了车架。
随着露娜的车架离开，里德也踉跄了几步，颓然跌坐在地，小小的少年死死的抱住头，一声声绝望的呜咽不停的自他那卷缩成团的身体中溢散开来。
“一会儿在王庭大门口停一下。”露娜没再回头去看里德，而是沉声对着车夫吩咐道。
看着露娜的车架，忽然停在了大门口就不动了，一名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身穿铠甲的雄性，从城门旁开辟出来的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内，大步走了出来。
站定在车门前，他隔着车窗笑望着坐在车里的露娜，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
“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小殿下的手头松的很，只要给她办事，小殿下从手指缝里漏出点儿来，就比他两三个月赚的多。
“去查查，我今天出去的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查清楚后，你就自行去找侍卫长领罚吧！”
露娜看都没看那名雄性，吩咐完，直接敲了敲车窗。
兽车再次前行，驶入王庭深处，而刚刚从露娜那连一个眼风都没得到的雄性，此时面上的笑意却是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气急败坏。
他目光阴沉的，挨个扫过了门口的侍卫们，直把一个个年轻侍卫看的垂下了头去，才大步离去。
第287章 丽雅的决定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露娜才一下车，门口的侍女，就把目光落定在了她脑门儿上肿起的大包上。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露娜呵斥一声，就快步进了城堡。
这边她才回房间，换了身轻薄的衣服，那边已经得到了“露娜带伤回来”的奥莉薇娅，就带着侍女匆匆而来。
“母亲。”看着一进门，就拉着自己，盯着自己脑门儿上大包猛看的奥莉薇娅，露娜脸色微微有些赫然，下意识的瞪向了那刚刚在门口遇到的，很明显是去给她母后通风报信了的小侍女。
“你瞪她做什么？”奥莉薇娅照着露娜的脑袋轻拍了一下。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偏她多嘴。”露娜皱了皱鼻子。
“你是说我不该来？”奥莉薇娅瞪眼。
“没有，绝对没有，母亲是关心我，看我受伤会心疼的，我这不是不想让母亲心疼么……”.
露娜抓紧堆笑，做信誓旦旦状。
处在姨妈期的女人，惹不得呦，没看她老爹，最近就是再忙，吃饭睡觉，半点儿不敢耽误么？
那作息时间规律的，跟上了闹钟似的，直逼强迫症。
“别贫了，怎么弄的？”奥莉薇娅板着露娜的脑袋，又看了看，见没破皮只是青紫了，倒也不太担心了。
“里德忽然冲到我车前拦车，我在车里捉摸事情也没注意，这不就磕了一下么？”露娜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今天出去是早有安排？”奥莉薇娅闻言蹙眉。
“不是。是我临时想出去一趟。我回来时已经吩咐守卫那边去查了，回头他们查清楚会报给霍华德叔叔的，您就放心吧！”露娜乖觉的做了汇报。
“最近削爵的事情闹开，你也少出去吧！毕竟之前你跟他们家才闹过一场，少不得有些人会想歪。帕杜斯家到底是自开国之初就存在的贵族，就是这些年再落魄，也不能小看，知不知道？以后若是非出去不可，就多带些人吧！”
奥莉薇娅闻言，叹了口气，看着露娜目露忧虑，丈夫塞拉斯把撰写削爵公文的事情丢给了女儿，她也是知道的，也正是因此，她才更担心女儿的安全。
“我知道的，最近都不出去了。您与其担心我乱跑，还不如看着点儿杰克，他最近是老实多了，可谁知道哪天就又溜出去了？”露娜很不厚道的把杰克推了出来。
“你呀！”虽然明知道女儿是在拿小儿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想想杰克一直以来的闹腾劲儿，奥莉薇娅还真就有些不放心起来，抬手戳了戳露娜脑门儿上的包，成功让她喊了声疼之后，就吩咐苏西拿了药来。
待得亲自给女儿上好了药，奥莉薇娅才又匆匆而去。
看着奥莉薇娅走了，露娜才小心的碰了碰脑门儿上的包，结果摸了一手油腻腻的药，不禁有些嫌弃的抖了抖手，“这黏糊糊的，母亲这是给我抹了多少啊？”
“不多，也就半盒儿。”苏西最近倒是开朗了不少，此时闻言，笑嘻嘻的把空了一半的药盒儿，递到了露娜的面前，晃了晃。
露娜看了一眼药盒，嘴角微抽，扫了一眼屋子里，却发现丽雅居然不在，“丽雅呢？”
“她哥哥来找她了，我让菲儿陪着去了。”提起丽雅苏西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望着露娜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露娜跑到梳妆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擦拭多余的药膏，一边说道。
“殿下，我知道我不应该多嘴的，可丽雅姐姐她……您能不能帮帮她？”
镜子里苏西看着露娜的目光有些闪躲，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破坏规矩，可想到从她来城堡后，就一直照顾着她的丽雅，苏西的表情虽然很纠结，但到底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
“你以为我出去干什么的？不过丽雅到底与你不同，她和她的家人都是自由民，有些事情，还得看她自己，你家殿下我能帮上的，也是有限。”
露娜叹了口气，才说完，房门就被推了开来，丽雅带着小侍女菲儿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又哭过了。
“怎么回事？”露娜从镜子里看的清楚，直起腰，转身看向菲儿问道。
菲儿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丽雅，叹了口气道：“是丽雅姐姐的大哥，来催她跟殿下落实土地的事情了，还说，还说……”
“回殿下的话，这么吱吱呜呜的做什么？”苏西蹙眉盯着菲儿。
“他还说让丽雅姐姐问问殿下，若是愿意的话，他们不介意用丽雅姐姐抵上租金。”菲儿抿了抿唇，垂头说道，可身侧的小拳头，却是被她握的死紧。
房间中一时间陷入了静默之中，露娜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众小侍女随着菲儿的话落，都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不堪的回忆之中。
“呵，卖良为侍，我看他这是作死！”
露娜冷哼一声。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哪怕律法明令禁止这种交易，但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个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要不然，这么多的侍者都是哪里来的？真以为光靠着侍者这一阶层自己的繁衍，就够了么？
立身百年以上的贵族，或许靠着自家侍者的繁衍就够用了，但商人，还有新贵，却是每年都在大量的购买侍者，这些人的来路，几乎不说是八成以上，但最起码也得有个六七成是有问题的。
包括她房间里的几个小侍女，若是细究起来，也不见得就找不到他们的父母兄弟。
“行了，都别瞎想了。苏西，你拿着我的手信，亲自去趟治安官那里，把这事说一下，让他留个心，别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女佣再让人给卖了。”露娜吩咐完，就拉着丽雅走了出去。
“殿下，我……”站在走廊劲头明亮的大窗前，丽雅看向露娜，这一刻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如往日温柔，但细听之下却是有些发空的。
“什么也别说，你先听我把我的安排说了，同不同意，你给句话。”露娜打断了丽雅的话，把自己的安排，说与了丽雅。
沉默，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丽雅缓缓的蹲下了身，转而抱住了露娜，这一次她没哭，只是就这么抱着，良久之后，才站起了身，看着露娜笑了笑说道：
“就照殿下说的办吧！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望殿下准许。”
“你说。”露娜点头。
“我想学格斗。”丽雅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好，只要你不这么笑，什么都好。”露娜伸手抚了抚丽雅脸上苦涩的笑颜。
第288章 第一份公告
答应了丽雅让她学格斗的事情，露娜就趁着下午学习格斗的时候，把丽雅拜托给了门罗骑士。
她到不是想让门罗骑士来教，而是希望门罗骑士能帮丽雅找一个更能发觉她种族体魄优势的老师。
安排好了丽雅的事情后，吃过晚饭回来，露娜就早早睡了。
次日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晨跑回来后，露娜趁着吃早餐的时候老爸老妈都在，为自己请了两天假。
是的，一份公文被她拖了晓二十天了，该查阅的，该了解的基本上都差不多了，王城内的动静，也发酵的差不多了，甚至已经辐射了出去，再拖下去，就真成不了了之了，所以她也是时候该动笔了。
吃饱喝足休息好后的第一件事，露娜就是带着人跟着塞拉斯去了他的书房，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侍者，从塞拉斯的书架上，一本本的开始往下搬书。
看着侍者们进进出出，来来回回搬了了足足有三四趟，露娜才满意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看着一地被按照她的要求，这里放一摞，那里放几本的书，伸了个懒腰，坐在了书桌前，拿起了笔，埋头奋笔疾书。
其实说是公文，但事实上，在露娜看来，这玩意儿其实更类似于檄文。
因为牵扯到了削爵的关系，就注定了它是全国性质的官方公告。
得了国王首肯后，就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抄录出来，然后，一份份的发往雪狼国的四面八方。
除了各个主城，要张贴出来，让全国的百姓知道，这人以及他们的家族已经不是贵族了之外，还得让各个领主，知道，这人为什么不再是领主了。
有文字可查的，都是这么办的。
但露娜这一次，却不打算只写一份，因为从她翻阅的，她太爷爷当年削爵一事中，露娜发现了一点，也是十分让人惆怅的一点，就是，她祖父那份公文写的也算是有理有据慷慨激昂了，奈何，却没啥效果。
以至于，发展到后来，不但贵族不买账不说，就连一些因为土地回收，而失去了耕地的佃户也参与了抵抗。
为什么呢？
因为贵族不在乎，而百姓又理解不了。
贵族比起百姓，更在乎的是利益。
只要削爵一事，会让他们蒙受损失，他们就会挣扎，不愿意。
到了最后，哪怕是妥协了，也不过是因为再挣扎下去可能损失更大，或者是，在这挣扎的过程中，已经通过其他方式得到了足够弥补那一部分损失的利益，而没必要再挣扎下去了。
至于百姓就简单多了，只因为土地的变动，会让他们吃不饱饭。
或许变动后，他们会生活的更好，但这个或许也只是或许，现在的领主是不好，但谁能保证新换一个，就比这个更强呢？
再有一个就是，百姓中间的识字率真心不高，哪怕是有官员站在公告旁给百姓们一字一句的念出来，那种文绉绉的东西，他们也理解不了。
这就跟对着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似的，都快饿死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管你花儿开不开？
他要的，无外乎是二两米汤，能让他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等等看，能不能混上一顿肉包子罢了。
所以要不怎么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看的更远呢？
此时的露娜，就等于站在了她曾祖父，以及祖父的肩膀上，进行着去其糟粕，取齐精髓的工作。
她要为百姓们另写一份，百姓能看得见好处，并能把大领主狠得牙痒痒的，并带着安抚性质的煽动性公告。
首先，她会告诉百姓，你们大领主玩儿完啦！
以此来吸引目光，也就是标题党长干的事情。
然后，再告诉他们为什么。
因为呀，这孙子老缺德了，这些年就靠着民脂民膏享受了，他天天吃肉，你们却连汤都喝不着。
顺便再从当地治安官递交来的材料里摘抄一些内容，让百姓收获一些实质性的，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东西。
比如，谁家的田地，一不留神就被大领主家的那个小谁给霸占了，一家人只能吃自己了。
再比如，谁谁谁家的女儿，原本就要嫁给情郎幸福美满了，却被大领主家的人给霍霍了，等等吧！
说完这些，就可以安抚了。
让百姓安心，这些事情国王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帮你们惩治恶人，让你们能过的更好。
最后，为了提升一下百姓们的归属感，露娜还有意用一种和软的语气，提出了一些难处，并告诉百姓，难处总是有的，但塞拉斯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国王，会尽可能的排除万难，让他们的生活过的更好，并需要他们配合一起把大领主这块毒疮挖掉。
最后的最后，当然，就是一些实质性的安抚措施了，这个东西，需要塞拉斯去填写，露娜就不操这份心了。
半天时间，写完了一份对百姓的公告，又修改誊抄了一遍，露娜便把写好的放在了一遍。
准备先把午饭吃完，再拿着写好的这一份公告去找老爹聊一聊，等聊明白了，再回来接着写给各个领主的公文。
她倒不是不想一气呵成，而是面向领主的公文，就不能像写给百姓的这般简单明了了，得迂回一点儿，朦胧一点儿。
要知道，这些在领主的家族，几乎每一个，都是在雪狼国的历史上，留下过痕迹的，虽然轻重不一，却也没有哪一个是你给他随随便便画个大饼，就能轻易收买的了的。
其实不管哪个世界，哪种文化，削爵都是在特定的体制下，王室和勋贵的一种较量，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因此而改朝换代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也是因为这样，文书处那边，见到削爵二字后，哪怕是文书长，都要挣扎一下，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出去。
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共情的问题，倒不是说，贵族们就都与帕杜斯家的关系多好，而是一旦削爵的口子开了，贵族们会对自己家的情况产生担忧。
这种共情效应，就如同，露娜写给百姓的公告中，会列举一些，帕杜斯家搜刮民脂民膏抢男霸女的事例一般。
她要的就是百姓们在知道这些早前流传并不广的事情后，能同仇敌忾，站到王室的这一边来。
可当情势调换，露娜就得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同仇敌忾的情绪消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