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苏奕的佩剑
大长老! 当看到那为首的黄袍老者,东郭风瞳孔一凝,似意识到什么,眉头悄然皱起来。 黄袍老者名唤东郭海,东郭氏大长老,位高权重。 他身边其他六人,皆是东郭氏的大人物。 这时候,东郭海一行人已抵达场中。 当看到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东郭风时,他们皆吃了一惊。 “风儿,你……竟然输了?” 东郭海惊疑。 说话时,他和身边众人目光一扫,皆看到了苏奕。 当看到苏奕却毫发无损时,这些东郭氏的大人物脸色一沉,已经猜出一些端倪。 东郭风神色平静道:“大道争锋,胜负本就是常事,就是不知道,大长老你们来此又是为了何事?” 东郭海稳了稳心神,神色复杂道:“族长担心会有变故发生,于是派遣我们一起前来,不曾想,还真的发生了变故……” 那些东郭氏大人物的神色惊疑不定。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名列群星榜第七,被视作他们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东郭风,怎会输给苏奕这样一个角色。 苏奕见此,却感觉很是无聊。 他朝云天神山上的闻心照招了招手,道:“心照,我们走吧。” 此话一出,全场错愕。 苏奕难道还没看出,当东郭海等人抵达之后,局势早已发生变化,岂可能说走就走? “想走?门儿都没有!” 东郭海脸色一沉,冷冷出声。 唰! 他和身边六位灵相境强者的目光,皆齐齐锁定在苏奕身上,神色不善。 场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这些老家伙,明显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闻心照心中发紧,黛眉间浮现忧色。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决意跟随苏奕离开。 “苏兄,我能否带着师尊和清芽一起离开?” 闻心照问。 “当然。” 苏奕笑着答应。 两者之间的谈话,完全无视了东郭海等人,以至于他们的脸色都渐渐阴沉下来。 “玉九真,那是你们云天神宫的人吧?” 东郭海沉声开口。 玉九真心中一颤,连忙道:“正是。” 东郭海面无表情道:“似这等叛徒,怎还能放任不管?去,由你亲自出手,将她们擒下!听候发落!” 声震云霄。 云天神宫上下众人,无不色变。 玉九真神色发僵,头大如斗,内心挣扎。 夹在这等局势下,纵使他贵为云天神宫掌教,可此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悲凉。 他若不听命,就注定得罪东郭氏。 可他若听命,那无疑等于彻底得罪苏奕。 进退两难!! 苏奕见此,不由皱眉。 不过,不等他开口,东郭风已沉声开口,道:“大长老,今日之事,和云天神宫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位东郭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明显愠怒,“还有,我曾说过,今日之战,无论胜负,苏奕和我们东郭氏的恩怨一笔勾销!” “哪怕以后要报仇,我也会以个人的名义,向苏奕宣战,断不会和宗族牵连上任何关 系,现在你们这么做,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 一番言辞,响彻天地之间。 众人都不由动容。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反对东郭海命令的,竟会是东郭风! 苏奕都不由多看了东郭风一眼。 而听到这番话,则让东郭海等人皆有些错愕。 “风儿,你性情如此,我等自然理解。” 东郭海神色淡漠道,“不过,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仇恨之事,怎能儿戏?别忘了,这苏奕杀害了你弟弟,他是我们东郭氏必须灭杀的仇敌!对付这样的卑劣东西,又怎能谈什么信诺?” 顿了顿,他眸光冰冷地扫了闻心照等人一眼,“还有她们,身为云天神宫之人,却勾结苏奕这等仇敌,自当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不错,自当如此!” 那些东郭氏大人物纷纷附和出声。 众人心中发寒。 谁能听不出,东郭海这是铁了心要趁此机会灭掉苏奕? 东郭风脸色铁青,罕见的彻底怒了,道:“大长老!你……” 东郭海长叹一声,打断道:“风儿,你是一个痴心于剑道的好孩子,但却不懂多少人情世故,你内心或许很委屈和不解,等灭杀了这苏奕,我会亲自跟你道歉。” 东郭风怒极而笑。 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我弟弟的仇,以后自有我来报,而今日,你们若陷我于不义,他日我成为族长时,定一一找你们清算!” 掷地有声。 那些东郭氏大人物都不由微微皱眉。 “你这孩子,剑道造诣虽厉害,却终究太不懂事了。” 东郭海一声喟叹,“不管如何,今日这苏奕,必须死!以后风儿你当上族长时,真要清算我们这些老骨头,我们也无话可说。” 说到最后,他神色间已经一片决然。 在场众人心中皆沉入谷底,东郭海的态度太强势了,根本不给东郭风任何情面! “你这老家伙,太不是东西,之前对决时,苏奕哥哥可是手下留情,饶了那东郭风一命!” 这时候,清芽愤然出声。 此话一出,在场那些曾目睹之前一战的东郭氏强者,神色皆有些不自在。 东郭海却淡淡说道:“若不是苏奕这混账担心被我们东郭氏清算,焉可能会手下留情?”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人情,这样吧,我饶恕你这小丫头的言辞诋毁,不与你计较,就当偿还这个人情了,否则,就凭你之前那番话,就必死无疑!” “无耻!” 清芽气得直咬牙。 见此,苏奕不由笑起来,道:“丫头,别生气,我摘了他脑袋,给你当球踢好不好?” 众人皆有些懵。 这都什么时候了,苏奕则还能笑得出来? 清芽脆声道:“苏奕哥哥,我不喜欢踢这种老不要脸的脑袋,我只想他赶紧爆炸,彻底死掉,省得脏了我的眼睛。” 众人:“……” 东郭海等大人物的脸色,都阴沉起来。 “也好。” 苏奕点了点头。 声音响起时,他已迈步虚空,朝东郭海等人走去,仪态闲散,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我来看 住风儿,不让他做出一些不应该的事情,你们一起去拿下这狂徒。” 东郭海吩咐道。 “好!” 那六个东郭氏的灵相境大人物皆答应。 而东郭海则一步迈出,便来到东郭风身边,满脸疼惜道:“风儿,你受伤太重,好好养伤吧。” 东郭风悄然攥紧双手,额头青筋爆绽。 这位极为惊艳出众的剑道绝才,可以看淡生死,可以赴死而战,可此时,内心却陷入一种说不出的悲愤中。 人生第一次,感到那般无力!! 东郭海轻语,安抚道:“孩子,经历今日之事,你肯定会蜕变成熟的。” 东郭风默然。 远处天穹下。 六位灵相境大修士,联袂封堵在苏奕的前方,一个个面露杀机,身上气息恐怖滔天。 强大者,有灵相境后期修为。 最弱的都有灵相境初期道行! 这样六位来自东郭氏的老辈人物一起出手,仅仅是身上释放出的威压,便让在场众人浑身发僵,亡魂大冒! “苏奕怕是彻底完了……” 玉九真暗叹。 寒烟真人悄然攥紧双手,脸色苍白。 闻心照樱唇紧抿,将苏奕所赠的蝶变九霄秘符握在掌心。 唯有清芽,似浑没有任何担忧,反倒两眼发光地看着苏奕,小脸上尽是期待。 “杀!” 一声暴喝,拉开战斗的序幕。 六位灵相境大修士,各自催动宝物,以围拢之势,朝苏奕一人杀去。 轰隆! 天地皆颤,山河失色。 道印、宝瓶、玉尺、飞剑、拂尘……诸般宝物裹挟着滔天的毁灭洪流,笼罩向苏奕一人。 其光炽盛,铺天盖地! 那等一幕,足以让当世任何化灵境大修士胆寒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 东郭风心中悲怆,目眦欲裂。 他负伤太重,且身旁有东郭海盯着,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 东郭海则微笑看着这一幕。 锵! 猛地,一道清越激昂的剑吟响彻九霄。 也是在这一瞬,东郭风看到了苏奕的佩剑。 那是一柄若夜色般空灵漆黑的道剑,灵性盎然,光影明净,薄如蝉翼的剑身上,隐约有一头旷世凶禽的虚影浮现。 “他怎会还不曾把此剑祭炼为本命灵宝……” 东郭风眼神泛起一丝疑惑。 此剑,谈不上神异,品相甚至远不如他的杀心剑! 不过,当察觉到苏奕身上的气息时,东郭风不由被惊到。 一剑在手,苏奕神色淡然如旧,可却有一股睥睨诸天般的威势,从其峻拔的身影扩散而开。 那等威势,比之前和自己对决时强大了不知多少! 根本不等东郭风反应,苏奕已挥剑出击。 一道如若匹练般的剑气横空,灿若朝霞,光耀九霄。 当这一剑斩落。 轰隆—— 那片虚空直似炸开,天地震荡。 在一一道道惊悚目光注视下,苏奕这一剑,直似天神搬起的一座亘古神山砸落人间。 六位灵相境大修士的联手一击,轰然爆碎,四分五裂!
第六百八十八章 黑暗长夜 一剑生辉
轰隆~ 天地震动,毁灭气息肆虐席卷。 六位灵相境大人物被震得踉跄倒退。 目睹这一幕,全场震骇。 “这……” 玉九真眼睛瞪的滚圆。 “好强!” 云天神宫的修士,无不震撼失神。 苏奕的强大,早在之前和东郭风对决时,皆有目共睹。 可当那些东郭氏的灵相境大人物出现,人们都下意识认为,苏奕此次在劫难逃! 毕竟,来自东郭氏的灵相境强者,自然不是当世那些灵相境角色可比。 他们继承着古老而完整的传承,掌控堪称顶尖的大道秘法,便是所拥有的本命灵宝,也远超寻常。 这就是古老势力修士和当世修士的差距! 最显著的例子便是,东郭风以化灵境修为,便能让云天神宫太上长老靖海真君主动认输。 为何? 归根到底,靖海真君这等灵相境人物的传承、宝物、秘法,在古老势力出身的东郭风面前,终究逊色太多。 而此时,六位来自东郭氏的灵相境一起联手,那等威势,自然堪称恐怖无边。 这一点,最为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东郭风自然最为清楚。 换做巅峰状态时的他,也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然而此时—— 苏奕拔剑出鞘,寥寥一剑,便斩破六位东郭氏大人物的联手! 这让东郭风的心神也受到冲击,神色明灭不定,“原来,当他动用佩剑时,竟如此恐怖……这是否意味着,之前在对决中,他若存心要杀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风儿,看到了吗,似这等角色,一旦今日让其活着离开,便是放虎归山,注定成为我们东郭氏的心腹大患!” 东郭海沉声开口。 他也被这一幕惊到,眼神闪烁不定。 东郭风默然,只是内心却愈发愤懑。 什么放虎归山,原本今日之事早已结束,苏奕便是要报复,也只会冲他东郭风一个人来! 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结阵!” 东郭海沉声开口。 “好!” 天穹下,六位灵相境大修士再度联手,各祭出一把兽骨战剑。 轰! 六把兽骨战剑横空,化作森严的剑阵,呈**之势悬浮虚空。 每一把兽骨战剑,皆由暗夜之力淬炼而成,分别烙印着一幅黑色图腾。 其中五幅黑色图腾,浮现的是黑暗炼狱般的景象。 而剩余的一幅,则幻化出天妖英招的虚影! **暗夜战阵! 东郭氏祖传的顶级战阵之一,以英招真血为引,汇聚暗夜之力。 此阵一成,天地昏暗,永夜垂临! 山河万象仿似一下子坠入无尽黑暗炼狱之中,那等威势,足以令鬼神辟易! 众人皆惊骇欲绝,亡魂大冒。 那等力量,强大到让他们都兴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连宗族的**暗夜阵都被你们带来了……” 东郭风眼神怔怔。 他哪会不清楚,这次大长老他们,是有备而来? “杀!” 震天般的暴喝声中,六位灵相境大修士皆全力催动**暗夜战阵。 轰!! 六把兽骨战剑,带起一重重暗 夜剑幕,融入一头庞大的英招虚影中,朝苏奕扑杀而去。 天地皆寂,一片黑暗。 无匹的杀意则如山崩海啸,轰然来袭。 换做一般角色,其眼睛、心境、神魂早被暗夜力量遮蔽,如若瞎子般,只能坐以待毙。 “又是这等不堪一击的老把戏。” 苏奕眼神却泛起一丝不屑。 再强大的战阵,毕竟是集合多人之力形成,看似恐怖无边,可只要洞察到其破绽,也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对其他修士而言,或许很难发现这等恐怖战阵的破绽。 可在苏奕眼中,这样一座战阵简直是破绽百出! 心念转动间,苏奕已凌空迈步,杀了过去。 其一身气息凌厉如剑,贯冲虚空,神念以“周天宝鉴”秘术运转,如若天穹明镜,映照天地万象。 锵! 玄吾剑清吟,横空斩出。 一抹剑气掠出,划破这暗夜炼狱般的天地。 黑暗长夜,一剑生辉! 轰隆—— 当剑气斩在那英招虚影上,顿时爆绽出刺目的剑气光焰,原本覆盖在天地山河间的暗夜之幕,随之轰然翻滚,土崩瓦解。 一阵惊呼声响起。 在场众人视野恢复清晰,就看到天穹之下,六位灵相境大修士所掌控的兽骨战剑上,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而后,齐齐爆碎! 砰!! 密集的碎裂声,响彻天地。 六位灵相境大修士皆彻底色变。 在场强者,无不目瞪口呆。 一剑,破**暗夜战阵! 这该有何等恐怖的实力,才能办到这一步? 东郭风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苏奕对决时,所拥有的“天妖真血”力量,根本没能影响到苏奕分毫,便被苏奕一举击溃。 这和眼前这一幕,如出一辙! 满场震骇哗然中,苏奕已展开杀戮。 他青袍猎猎,身影如一道虚幻缥缈的光影,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快到不可思议。 刹那间,便来到一个玉袍男子身前。 玉袍男子瞳孔骤然收缩,第一反应便是退避。 可比他反应更快的,是一道迎面斩来的剑气! 噗!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抛空而起。 无匹的剑气肆虐,所释放出的毁灭威能,一举将玉袍男子那无头尸体碾碎,化作漫天血雨飞洒。 一位来自东郭氏的灵相境大修士,就此陨落! 那血腥霸道的一幕,当即震撼全场。 而苏奕则神色淡然,继续朝其他五位灵相境大修士杀去。 只要动手,他又怎会迟疑? 之前和东郭风对决,是一种试探和切磋的心思。 而现在,是杀人! “快,动用全力,诛杀此獠!” 一个儒袍老者厉声长啸。 他袖袍翻飞,祭出一口明晃晃的金色飞刃,率先朝苏奕斩去。 “起!” “去!” “咄!” “斩!” 其他四位灵相境大修士,分别催动道印、拂尘、宝瓶、灵剑。 一时间,道音轰鸣,神辉流转,剑气翻腾如潮。 这片天地随之动荡混乱,日月无光。 苏奕神色淡然,身影不闪不避,迎冲而上。 铛!!! 爆鸣声中,迎面斩来的一 口金色飞刃,被苏奕随手一剑劈飞。 而后他手起剑落,于虚空一划。 噗! 三丈外,一个挥动拂尘,破空杀来的灰袍中年尚在半途,其躯体骤然一分为二,血雨飞洒中,两半躯体从半空中坠落。 第二位灵相境,陨! 苏奕看也不看,脚下猛地一踏。 轰! 这片天地如若塌陷,从其他方向杀来的道印、灵剑、宝瓶皆猛地一颤,如遭受到压制般。 “不好!” 一个鹤发童颜的黑衣老者色变,刚要收回由他掌控的道印。 轰! 一挂如瀑般的浩荡剑气垂落而下,将黑衣老者连同他所在的那片十丈虚空,皆彻底淹没其中。 “不——!”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旋即戛然而止。 便见那黑衣老者的身影,在茫茫剑气中化作灰烬扑簌簌飘洒一空。 那血淋淋的一幕幕,让全场骇然,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发生太快了! 从苏奕一举将**暗夜战阵破掉开始,其人就如一道迅疾的流光,一路纵横捭阖,剑锋所指,必有人暴毙! 什么宝物、什么秘法,在其面前皆如若纸糊,不堪一击。 到现在,前后不过几个眨眼而已,连续有三位灵相境大修士伏诛! 杀鸡宰狗,也不过如此! “怎可能……” 有人失魂落魄。 “他他……怎会如此恐怖?” 有人震骇连连。 更多的人,心神早已被震慑,呆滞在那,只觉此时的苏奕,就如天上仙人临尘,俨然是无敌般的旷世姿态! 须知,那些来自东郭氏的灵相境存在,可远非当世那些同境角色可比。 可如今,便是在联手的情况下,都被苏奕砍瓜切菜似的杀掉,这让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当初见他时,我如井底之蛙,不知其强大,而今再见……何尝不如此……” 寒烟真人喃喃,身心皆震颤。 “师尊,你可不是井底之蛙,只能说苏公子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闻心照眼神飘忽,悄然松开了手中紧攥的蝶变九霄秘符。 这等时候,那还需要这等外力帮忙? “苏奕哥哥,本来就是最厉害的!” 清芽振奋地挥舞着小拳头。 场中也只有这性情烂漫简单的少女,自始至终对苏奕充满自信。 “这才是他真正的战力啊……” 东郭风心中颤栗,手脚发凉,这位东郭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第一次感到,之前和苏奕对决时的自己,是何等不堪。 “该死!!” 这一刻,东郭海也被惊到,彻底色变,再无法袖手旁观。 他身上气机轰鸣,踏步虚空,刚要出手。 便见天穹之下,苏奕袖袍鼓荡,玄吾剑猛地在虚空一压。 直似仙人挥剑,欲镇压人间! “快逃!” 仅剩下的那三位灵相境大修士惊骇大叫,他们早察觉到不妙,斗志都有崩溃的迹象,哪还敢再逗留。 直接闪身逃窜! 可就在他们逃避的同一时间,漫天剑气从天垂落,浩浩荡荡,直似天河决堤,垂落人间。 三位灵相境大修士,就如置身汪洋大海中的稻草,瞬息之间,便被怒浪狂涛淹没。 魂飞魄散!
第六百八十九章 爆
剑气恣肆如汪洋,铺砌千丈高空之上,耀眼夺目。 三位灵相境存在,齐齐魂飞魄散!! 场中死寂。 众人皆呆滞在那,被彻底震撼到。 这让正欲出手的东郭海,都来不及去阻止。 以至于当看到这等一幕时,这位一只脚就将踏入灵轮境的东郭氏大长老,如遭雷击。 “怎么会……” 他失声叫出来。 之前时候,东郭海强势霸道,视苏奕为心腹大患,扬言今日必杀苏奕。 甚至,还将闻心照等人视作叛徒,欲进行严惩。 那时候的他,态度强横到完全不在乎东郭风的阻止,一派生杀予夺,唯我独尊的姿态。 然而此时,随着苏奕一口气将那六位灵相境大修士轻松镇杀当场,他彻底色变,瞳孔睁大,满脸惊愕。 “大长老,之前你若听我劝阻,焉可能会发生这等事情?是你害死了那六位长辈!” 东郭风长叹出声,他神色复杂,眉梢间浮现一抹痛恨之色。 “风儿,你疯了吗?!” 东郭海老脸铁青,厉声道,“在场所有人都看到,是苏奕杀害了我们那些族人,怎会是我害死他们的?” 他明显气急败坏,更对东郭风的态度感到愤怒! 东郭风默然。 人都死了! 就是再辩驳又有何用? “清芽,你且看好了。” 苏奕那淡然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清芽一怔,旋即似明白过来般,脆声道:“嗯!” 唰! 便见苏奕凌空踏步,如若一道流光般,朝东郭海杀去。 “找死!” 东郭海早已震怒之极,眼见这一幕,气得须发怒张,蓦地探手一抓。 轰! 一杆雷电缭绕的青铜战矛落入东郭海手中。 而他一身威势也随之彻底爆发。 风云色变,雷霆汹涌。 东郭海本就是一位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证道灵轮境的角色,此刻暴怒发威,那等威势,令这片山河皆震颤起来。 “杀!” 他一声暴喝,震天动地,手中战矛破空刺出,直似一尊远古蛮神出击。 霸道暴烈,强横无边。 那寥寥一击,所透发出的恐怖杀意,便压塌虚空,狂暴的雷电神辉肆虐,令观战者无不头皮发麻。 东郭海此刻显露出的威势,远不是之前那六个灵相境存在可比! 苏奕挥剑,与之硬撼。 铛!!!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彻。 大战爆发。 一时间,剑气激射,矛影重重,杀得天翻地覆,毁灭气息如若风暴般肆虐扩散。 这简直似两位神人在征战。 一个仗剑掠空,拥有不可思议的逆天战力,疏狂恣肆,剑道之威贯冲九天十地。 一个挥动战矛,势若蛮神,大开大合,霸道绝伦,恐怖的雷霆气息,激荡四野。 让人皆震撼的是—— 便是对上东郭海这等强大存在,苏奕竟犹不落下风,一如从前般潇洒从容。 并且,随着战斗进行,苏奕气息愈发凌厉,俨然压了东郭海一头! 几个呼吸之间而已,东郭海身上,就出现一道道血淋淋的剑痕。 “这也太强了吧… …” “这世上哪个化灵境角色,能够压制灵相境大圆满的存在?” 场中哗然声四起。 不知多少人被这一幕惊到。 也是此刻,东郭风深刻意识到一件事—— 苏奕不止在剑道造诣上,远非他所能企及,就连在大道根基和力量上,也比他强大了不止一筹! 否则,断不可能杀六位灵相境人物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也断不可能在和东郭海这等灵相境大圆满存在的对决中,占据上风! “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东郭风第一次感到有些惘然。 由青云楼所编撰的“群星榜”前十名强者,其中有八个是来自古老势力的古代妖孽人物。 剩余两个,则分别来自两个顶尖的异界势力中。 而这苍青大陆当世之辈,根本没有一个跻身前十之列。 这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然而此时,东郭风敢肯定,以苏奕之实力,足可以去竞逐群星榜前三之列! 因为距东郭风所知,排名前三的那三个家伙,一个个都算得上上苍的宠儿,不止天赋逆天,且福缘深厚,战力恐怖。 最显著的标志就是,这三人都曾在化灵境中,灭杀过灵相境层次中的顶尖人物,一个比一个变态。 而苏奕,如今同样拥有这等战力! “该死!” 对战中的东郭海,此时也惊怒交加,脸色不断变化。 相较于之前的暴怒,他眉梢间明显多出一份凝重、惊惧之色! 战斗虽然才刚上演片刻,他身上已多出十余道血淋淋的剑痕,每一道剑痕,皆撕裂其肌肤,在周身不同的部位留下短时间内无法修复的伤口。 更让东郭海心寒的是,身上那些伤口中,皆残留着一抹极晦涩的剑气。 以他那灵相境大圆满层次的修为,竟无法将这一缕缕残留的剑气驱除! 噗! 蓦地,东郭海左臂膀刺痛,被一道剑气扫中,划破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迸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东郭海眸子中泛起一抹疯狂般的决然之色。 他清楚,越拖下去,处境就会越不利,到最后极可能便是身陨道消的下场。 “起!” 东郭海舌绽春雷。 一道若暗夜光影凝结的符诏,从其头顶灵台之上掠出。 符诏才不过巴掌大小,其上烙印着一幅奇异渗人的图案—— 一片暗夜炼狱中,一对妖异的眸燃烧着黑色神焰。 轰! 此符诏一出,仅仅弥散出的气息,便让天地笼罩上一层恐怖压抑的氛围。 万物皆颤,山河黯然。 这是何等宝物? 在场修士,皆心生大恐怖。 “神燃符诏!” 东郭风瞳孔骤然收缩,认出这一道符诏,乃是他们东郭氏祖传的一件皇级秘宝。 传闻,此符诏是由皇境层次的英招真血炼制而成,其上绘制的图案,乃是天妖英招的诞生之地—— 暗夜之丘! 而动用此符诏的方法很简单,只需东郭氏族人以血脉力量为引,施展传承秘法便可。 一下子,东郭风心中翻腾,神色复杂。 他宁可以后由自己去灭杀苏奕,也不想眼睁睁看 着这样一个堪称剑道传奇的角色,死在一道符诏之下。 可他更清楚,大长老……根本不会留情! “苏奕,似你这等小东西,死在我族镇族符诏之下,足可含笑九泉了!” 东郭海神色冷酷,淡漠出声。 “一道符诏罢了,还不足以让你这个将死之人为所欲为。” 可这时候,苏奕却笑了。 在一众错愕目光注视下,苏奕随手收起玄吾剑,而后唇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爆!” 寥寥一个字,却似言出法随。 就见东郭海身上覆盖的一道道剑痕中,骤然大放光明,亮起璀璨耀眼的剑芒。 东郭海大惊失色,这一瞬,他本欲催动神燃符诏,可却骇然发现,那一道道伤口中残留的剑气,在此刻彼此呼应,竟在他躯体内构建成一座诡异的禁阵。 让得他一身修为,都在刹那间被封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而后—— 这座由残留剑气所化的禁阵,就如蓄势已久的火山般,在他躯体内喷发。 “不——!” 东郭海惊恐尖叫。 就见他的躯体,轰然炸碎,化作漫天细碎血迸溅扩散。 恰似一朵血腥的烟火,在那天穹之下爆炸,猩红滚烫,凄美渗人。 全场死寂。 众人皆被惊得瞪大眼睛,呆滞在那。 东郭氏这位大长老人物,一个即将踏入灵轮境的存在,就这样……爆炸了? 更让人胆寒的是,他们都不清楚,东郭海是如何死的! 只有在场那些顶尖人物看出,东郭海的死,早在他开始在这一场战斗中负伤时,就埋下了隐患。 直至现在,那一道道留在他身上的剑痕所蓄积的力量,在突兀之间,一举带走了他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让玉九真等人无不悚然。 他们忽地想起一件事。 在这一场战斗开始之前,清芽曾开口,希望东郭海赶紧爆炸,从眼前消失。 苏奕答应了! 而现在,东郭海果然……爆炸了…… 这一切,无疑显得太可怕,证明苏奕早在动手时,就已经做出决断,要以这种方式,灭杀东郭海! “好看吗?” 虚空中,苏奕目光看向清芽,笑问道。 清芽连忙摇头,道:“虽然很痛快,但他死的一点都不好看,反倒很恶心。” 苏奕哑然失笑。 众人见此,心神又是一阵翻腾。 “大长老——” 场中那些东郭氏强者,皆露出悲怆之色,一个个失魂落魄。 其中,当属东郭风的神色最复杂。 他怔怔立在那,脸色苍白,神色木然,双目失神。 不管如何,东郭海等人,终究是他的宗族长辈,是他的亲人。 而今眼睁睁看着他们丢掉性命,让东郭风焉能不悲伤和难过? “以后你若要替他们复仇,我随时欢迎。” 便在此时,苏奕目光望过来,“当然,你们东郭氏若要报复,那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对了,这宝物于我如鸡肋,别无他用,还是由你收走吧。” 说着,他袖袍一挥。 嗖! 那一道悬浮虚空中的神燃符诏,化作一道乌光,掠向东郭风。
第六百九十章 当铺
神燃秘符悬浮在眼前。 东郭风却似视而不见,默然不语。 无疑,这位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遭受的打击太沉重了。 纵使他那等坚固沉凝的剑心,一时半刻都无法回过神来。 在场众人见此,无不暗叹不已。 这一战,东郭氏败得太惨了! 先是东郭风这等名列群星榜第七的逆天妖孽,在一对一厮杀中,完败在苏奕手底下。 紧跟着,以东郭海为首的七位东郭氏灵相境大人物,被苏奕一人一剑一扫而空! 任谁都清楚,今日之战,这对身为七大古老巨头之一的东郭氏而言,绝对是一个惨重之极的打击! “心照姑娘,我们走吧。” 一片压抑寂静的氛围中,苏奕却似没事人一样,笑着朝闻心照等人挥了挥手。 “好!” 闻心照答应。 当即,她和寒烟真人、清芽一起,和苏奕一起离去。 自始至终,无论是云天神宫掌教玉九真等人,还是以东郭风为首的那些东郭氏强者,无人敢阻! “神人在旁,却不自知……” 曾和苏奕一路同行抵达云天神宫前的中年文士,不由喃喃出声。 他身边那些少年少女,皆怔然不语。 他们曾满怀憧憬,以为只要能够进入云天神宫修行,就可鱼跃龙门,在修行路上改变人生轨迹。 可当目睹之前那一幕幕。 他们才蓦然发现一件残酷的事情,强大如云天神宫,在东郭氏面前也只是一个任凭摆布的附庸势力罢了。 而东郭氏作为当今七大古老巨头之一,也并非真的只手遮天,无人敢惹。 因为就在今日,一个宛如天上仙人的少年,杀得东郭氏强者血流成河! “作孽啊!” 玉九真喟叹。 云天神宫那些大人物,皆神色复杂。 今日之事,本可以在东郭风落败之时就结束,苏奕和东郭氏之间的恩怨,本可以仅仅只发生在东郭风和苏奕两人之间。 可东郭海等人的出现,打碎了这一切! 到最后,东郭海等人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这不叫作孽叫什么? 而此时,东郭风似回过神般,连神燃秘符也不收,独自一个人,迈步朝远处行去。 “少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东郭氏强者不禁问。 东郭风没有理会。 他披头散发,破损的衣衫早已被血水浸透,瘦削躯体上的伤痕也还不曾真正的愈合。 之前的对决中,他负伤太重了。 可此时,他却似浑然不在意这些,孑然一人,踽踽独行于天地间。 那孤零零的身影,平添一份萧瑟、孤独的味道。 晚霞中。 东郭风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众人见此,心绪无不黯然。 二月十七。 苏奕于云天神宫之前,败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东郭风,斩东郭海等七位灵相境大修士,携闻心照数人飘然而去。 可以预见,当这个消息传出,天下势必为之震动,大夏境内,必将随之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 对于这一战会掀起多大的影 响和风波,苏奕根本不在意。 他此来云天神宫,无非是要接走闻心照而已。 不过,他倒是对东郭风颇为欣赏。 哪怕彼此对立为仇,但这并不妨碍苏奕对东郭风剑道造诣的认可。 “剑势、剑意和修为,终究比不过一颗坚韧如铁的剑心,便是天资再鲁钝之辈,只要有这样一颗剑心,在这剑道路上也会越走越远。” “这便是所谓水滴石穿、久久为功。” “当然,无论天赋高低,资质强弱,能够在大道上孜孜以求,永不言弃,本身就是一种寻常人很难拥有的秉性。” 一座遗弃在荒野的破败道观中,篝火汹汹,苏奕懒洋洋躺在藤椅中,头枕着双臂,浑身松松垮垮。 闻心照、清芽、寒烟真人坐在一侧,或明秀清丽、或清纯无邪、或淑静美艳。 “这次东郭风遭受到重创,心境也受到冲击,若能走出来,心境必可更上一层楼。” 苏奕说到这,探手拿出酒壶,惬意地畅饮了一口。 清芽好奇问道:“苏奕哥哥,你说在大道路上,努力重要,还是天赋重要?” 苏奕笑了笑,道:“对世上绝大多数修士而言,还轮不到拼天赋的时候。当真正要拼天赋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自身的修行遇到了瓶颈。” “更何况,修行之路,充满一切可能,再愚钝的修者,随着修为境界的突破,其资质和天赋,也会随之改变。” “更遑论,这世上从不缺气运、契机和缘法,更不缺足以改变修士天赋的神药和力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自身的努力求索。” 这番话,听得闻心照和寒烟真人皆触动不已。 清芽则脆声道:“我明白了,在修行路上,只要努力,就有机会改变一切,至于天赋,纵使再逆天,不努力也是枉然。” 苏奕点头道:“不错。” “看得出来,纵使为仇敌,苏兄对那东郭风也很欣赏。” 闻心照抿嘴笑道。 苏奕随口道,“相较于他,我更欣赏你在剑道上的悟性。说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以前时候,曾有两个老和尚打机锋。” “一个说,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一个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觉得,谁厉害?” 说到这,苏奕目光看向闻心照。 清芽插嘴道:“肯定是第二个。” 寒烟真人也点了点头。 闻心照却犹豫了一下,道:“若以悟性而论,自然以第二个为高,可若以修行而论,则以第一个为高。” 苏奕笑道:“你这么理解,并没有错,这两句话,在佛门也有着诸多不同看法。但在我这等剑修眼中,这两句话可以理解为相辅相成。” “相辅相成?” 闻心照等人疑惑。 苏奕道:“第一句话重在修炼和磨砺道行,第二种话重在一个悟字。唯有时时拂拭,才能一朝顿悟,破境而上。” 闻心照若有所思,半响才说道:“我非佛门修士,但却感觉,苏兄的认知最契合我的认知。” 苏奕笑道:“你对剑道的悟性,远胜东郭风,但切记以后修行,要时时拂拭和磨砺自 身才行。” 闻心照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苏奕这是在借机会点拨自己! 少女星眸坚定,轻声道:“苏兄放心,心照自会铭记在心。” 篝火汹汹。 时间点滴流逝。 苏奕已告诉闻心照他们,会先前往大夏九鼎城走一遭。 闻心照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对于该如何安顿寒烟真人和清芽,闻心照却有些担忧。 毕竟她们三人从今日起,已经等于脱离了云天神宫,成了无依无靠的散修。 闻心照把这种担忧告诉了苏奕。 苏奕笑道:“放心,当那一场璀璨大世真正来临,这天下势力,注定将再次进行洗牌,最终谁能笑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而在此之前,且静心等待便可。” 闻心照点了点头。 已是深夜,荒野上万籁俱静,偶尔有野兽嘶吼之声响起。 忽地—— 苏奕挑了挑眉,目光望向道观外。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在深沉的夜色中响起,缥缈悠扬,透着一股诡异神秘的气息。 这钟声……怎会出现在这片天地? 苏奕怔住,眼神尽是错愕,似不敢相信。 半响,他悄然长身而起,“心照,你们且留在此地等候,我出去走走。” 说着,他迈步走出这座破败的道观。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荒野上。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漫无目的的前行。 他披头散发,浑身血渍,脸色苍白木然,眼神空洞,似灵魂出窍般。 赫然是东郭风! 忽地,一阵缥缈悠扬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 东郭风躯体一僵,原本浑浑噩噩的心神,猛地清醒过来。 他抬眼四顾,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山野之间。 “我本以为自己剑心如铁,纵使天翻地覆,也无可撼动,不曾想,今日却被打击到心境失守,失神落魄的地步……” 东郭风暗叹。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心境何等危险,若不是那一缕悠扬的钟声,极可能至今还处于那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钟声? 等等,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钟声? 东郭风疑惑,他目光扫视四周,忽地看到,极远处夜幕下,不知何时亮着一点灯火。 难道那是一座庙宇不成? 东郭风信步走过去。 当抵达时,就见一片山岭前,一座竹楼矗立在夜幕中。 竹楼只有二层,只在大门屋檐前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笼,灯火橘黄,洒下的光影却充满温煦的味道。 天地皆暗,一灯长明。 那一抹光,在这黑夜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令人看着就心生静谧和温暖之意。 东郭风抬眼望去。 就见竹楼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 其上写着两个大字:当铺! 在那一盏橘黄灯笼照耀下,这两个字忽明忽灭,平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荒野之中,怎会孤零零出现一座当铺?” 东郭风意识到不对劲,可内心却抑制不住地生出一丝好奇。 想进去一探究竟!
第六百九十章 当铺
神燃秘符悬浮在眼前。 东郭风却似视而不见,默然不语。 无疑,这位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遭受的打击太沉重了。 纵使他那等坚固沉凝的剑心,一时半刻都无法回过神来。 在场众人见此,无不暗叹不已。 这一战,东郭氏败得太惨了! 先是东郭风这等名列群星榜第七的逆天妖孽,在一对一厮杀中,完败在苏奕手底下。 紧跟着,以东郭海为首的七位东郭氏灵相境大人物,被苏奕一人一剑一扫而空! 任谁都清楚,今日之战,这对身为七大古老巨头之一的东郭氏而言,绝对是一个惨重之极的打击! “心照姑娘,我们走吧。” 一片压抑寂静的氛围中,苏奕却似没事人一样,笑着朝闻心照等人挥了挥手。 “好!” 闻心照答应。 当即,她和寒烟真人、清芽一起,和苏奕一起离去。 自始至终,无论是云天神宫掌教玉九真等人,还是以东郭风为首的那些东郭氏强者,无人敢阻! “神人在旁,却不自知……” 曾和苏奕一路同行抵达云天神宫前的中年文士,不由喃喃出声。 他身边那些少年少女,皆怔然不语。 他们曾满怀憧憬,以为只要能够进入云天神宫修行,就可鱼跃龙门,在修行路上改变人生轨迹。 可当目睹之前那一幕幕。 他们才蓦然发现一件残酷的事情,强大如云天神宫,在东郭氏面前也只是一个任凭摆布的附庸势力罢了。 而东郭氏作为当今七大古老巨头之一,也并非真的只手遮天,无人敢惹。 因为就在今日,一个宛如天上仙人的少年,杀得东郭氏强者血流成河! “作孽啊!” 玉九真喟叹。 云天神宫那些大人物,皆神色复杂。 今日之事,本可以在东郭风落败之时就结束,苏奕和东郭氏之间的恩怨,本可以仅仅只发生在东郭风和苏奕两人之间。 可东郭海等人的出现,打碎了这一切! 到最后,东郭海等人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这不叫作孽叫什么? 而此时,东郭风似回过神般,连神燃秘符也不收,独自一个人,迈步朝远处行去。 “少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东郭氏强者不禁问。 东郭风没有理会。 他披头散发,破损的衣衫早已被血水浸透,瘦削躯体上的伤痕也还不曾真正的愈合。 之前的对决中,他负伤太重了。 可此时,他却似浑然不在意这些,孑然一人,踽踽独行于天地间。 那孤零零的身影,平添一份萧瑟、孤独的味道。 晚霞中。 东郭风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众人见此,心绪无不黯然。 二月十七。 苏奕于云天神宫之前,败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东郭风,斩东郭海等七位灵相境大修士,携闻心照数人飘然而去。 可以预见,当这个消息传出,天下势必为之震动,大夏境内,必将随之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 对于这一战会掀起多大的影 响和风波,苏奕根本不在意。 他此来云天神宫,无非是要接走闻心照而已。 不过,他倒是对东郭风颇为欣赏。 哪怕彼此对立为仇,但这并不妨碍苏奕对东郭风剑道造诣的认可。 “剑势、剑意和修为,终究比不过一颗坚韧如铁的剑心,便是天资再鲁钝之辈,只要有这样一颗剑心,在这剑道路上也会越走越远。” “这便是所谓水滴石穿、久久为功。” “当然,无论天赋高低,资质强弱,能够在大道上孜孜以求,永不言弃,本身就是一种寻常人很难拥有的秉性。” 一座遗弃在荒野的破败道观中,篝火汹汹,苏奕懒洋洋躺在藤椅中,头枕着双臂,浑身松松垮垮。 闻心照、清芽、寒烟真人坐在一侧,或明秀清丽、或清纯无邪、或淑静美艳。 “这次东郭风遭受到重创,心境也受到冲击,若能走出来,心境必可更上一层楼。” 苏奕说到这,探手拿出酒壶,惬意地畅饮了一口。 清芽好奇问道:“苏奕哥哥,你说在大道路上,努力重要,还是天赋重要?” 苏奕笑了笑,道:“对世上绝大多数修士而言,还轮不到拼天赋的时候。当真正要拼天赋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自身的修行遇到了瓶颈。” “更何况,修行之路,充满一切可能,再愚钝的修者,随着修为境界的突破,其资质和天赋,也会随之改变。” “更遑论,这世上从不缺气运、契机和缘法,更不缺足以改变修士天赋的神药和力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自身的努力求索。” 这番话,听得闻心照和寒烟真人皆触动不已。 清芽则脆声道:“我明白了,在修行路上,只要努力,就有机会改变一切,至于天赋,纵使再逆天,不努力也是枉然。” 苏奕点头道:“不错。” “看得出来,纵使为仇敌,苏兄对那东郭风也很欣赏。” 闻心照抿嘴笑道。 苏奕随口道,“相较于他,我更欣赏你在剑道上的悟性。说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以前时候,曾有两个老和尚打机锋。” “一个说,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一个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觉得,谁厉害?” 说到这,苏奕目光看向闻心照。 清芽插嘴道:“肯定是第二个。” 寒烟真人也点了点头。 闻心照却犹豫了一下,道:“若以悟性而论,自然以第二个为高,可若以修行而论,则以第一个为高。” 苏奕笑道:“你这么理解,并没有错,这两句话,在佛门也有着诸多不同看法。但在我这等剑修眼中,这两句话可以理解为相辅相成。” “相辅相成?” 闻心照等人疑惑。 苏奕道:“第一句话重在修炼和磨砺道行,第二种话重在一个悟字。唯有时时拂拭,才能一朝顿悟,破境而上。” 闻心照若有所思,半响才说道:“我非佛门修士,但却感觉,苏兄的认知最契合我的认知。” 苏奕笑道:“你对剑道的悟性,远胜东郭风,但切记以后修行,要时时拂拭和磨砺自 身才行。” 闻心照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苏奕这是在借机会点拨自己! 少女星眸坚定,轻声道:“苏兄放心,心照自会铭记在心。” 篝火汹汹。 时间点滴流逝。 苏奕已告诉闻心照他们,会先前往大夏九鼎城走一遭。 闻心照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对于该如何安顿寒烟真人和清芽,闻心照却有些担忧。 毕竟她们三人从今日起,已经等于脱离了云天神宫,成了无依无靠的散修。 闻心照把这种担忧告诉了苏奕。 苏奕笑道:“放心,当那一场璀璨大世真正来临,这天下势力,注定将再次进行洗牌,最终谁能笑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而在此之前,且静心等待便可。” 闻心照点了点头。 已是深夜,荒野上万籁俱静,偶尔有野兽嘶吼之声响起。 忽地—— 苏奕挑了挑眉,目光望向道观外。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在深沉的夜色中响起,缥缈悠扬,透着一股诡异神秘的气息。 这钟声……怎会出现在这片天地? 苏奕怔住,眼神尽是错愕,似不敢相信。 半响,他悄然长身而起,“心照,你们且留在此地等候,我出去走走。” 说着,他迈步走出这座破败的道观。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荒野上。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漫无目的的前行。 他披头散发,浑身血渍,脸色苍白木然,眼神空洞,似灵魂出窍般。 赫然是东郭风! 忽地,一阵缥缈悠扬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 东郭风躯体一僵,原本浑浑噩噩的心神,猛地清醒过来。 他抬眼四顾,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山野之间。 “我本以为自己剑心如铁,纵使天翻地覆,也无可撼动,不曾想,今日却被打击到心境失守,失神落魄的地步……” 东郭风暗叹。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心境何等危险,若不是那一缕悠扬的钟声,极可能至今还处于那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钟声? 等等,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钟声? 东郭风疑惑,他目光扫视四周,忽地看到,极远处夜幕下,不知何时亮着一点灯火。 难道那是一座庙宇不成? 东郭风信步走过去。 当抵达时,就见一片山岭前,一座竹楼矗立在夜幕中。 竹楼只有二层,只在大门屋檐前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笼,灯火橘黄,洒下的光影却充满温煦的味道。 天地皆暗,一灯长明。 那一抹光,在这黑夜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令人看着就心生静谧和温暖之意。 东郭风抬眼望去。 就见竹楼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 其上写着两个大字:当铺! 在那一盏橘黄灯笼照耀下,这两个字忽明忽灭,平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荒野之中,怎会孤零零出现一座当铺?” 东郭风意识到不对劲,可内心却抑制不住地生出一丝好奇。 想进去一探究竟!
第六百九十一章 算盘 钟声 一杆秤
沉默片刻。 东郭风按捺住内心的好奇,转身离开。 他负伤很重,一旦发生意外,极容易遭遇不测。 可就在刚离开数步,那一缕奇异的钟声再次响起。 东郭风顿足,霍然转身。 那一缕钟声,竟是从不远处那一座神秘的当铺中传出! 也就在此时,竹楼紧闭的大门从内打开,露出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矮小老头,作商贾打扮,八字胡,头戴一顶黑色小圆帽,双手拢在袖子内。 在屋檐橘黄的灯影映照下,能清楚看到,小老头满脸含笑,和蔼可亲。 “客人,小老这当铺,已经很久不开张,今夜难得这次遇到如客人这般的剑修,还请进屋一叙。” 说着,他微微抱拳,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东郭风犹豫了一下,道:“敢问那一道钟声,可是出自前辈之手?” 之前,正是那一道奇异的钟声,让他宛如当头棒喝,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 可以说,这等若是拯救了他的一颗剑心! 矮小老头笑容和煦道:“前辈不敢当,客人称小老‘老朝奉’便可。” 朝奉,便是对当铺老板的一种称呼。 无疑,矮小老头便是这座神秘当铺的主人。 “至于这钟声,并非由小老所掌控,每当它感应到有资格进入这座当铺的客人时,就会主动发声,邀请客人前来。” 自称“老朝奉”的矮小老头眼神意味深长,道,“连小老都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会在这苍青大陆上,碰到客人这样一个有资格进入当铺的……剑修。” 剑修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平添一丝异样的味道。 东郭风动容道:“前辈的意思是,唯有被钟声选中者,才有机会进入这座当铺?” 老朝奉笑着点头,他没有再纠正东郭风对自己的称谓,道:“客人,请。” 东郭风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竹楼一层内极为广阔,一张柜台横陈,其上摆着一副算盘、一战青铜灯、一杆秤。 柜台后方,则陈列着一座堆满物品的货架。 铜灯烛火如豆,光影暗淡,让这当铺四周其他地方显得很灰暗,似笼罩在雾霭中般。 老朝奉立在柜台后边,昏黄的灯影,映照在他和煦慈祥的脸庞上,平添一丝神秘味道。 东郭风甫一进来,第一眼就被一把剑吸引。 此剑悬挂在货柜顶部角落处,薄如蝉翼,似一泓明净的秋水般,剑柄处,镌刻“荧惑”两个蝇头小字。 只是,任凭东郭风如何努力,却无法感应到此剑的任何气息。 “此剑乃是很久以前,一位玄幽境剑皇所典当,距今已有一万余年,按照约定,万年之内,他若不来赎回,此剑便归这座当铺所有,可供客人交换。” 老朝奉轻声道,“不过,此剑凶性太盛,并不适合客人。” 东郭风悚然一惊,一位玄幽境剑皇所留!? 哪位剑皇,会舍得将其佩剑典当? 稳了稳心神,东郭风目光挪移,就见那货架之上,有各式各样的宝物,诸如道 印、宝瓶、玉尺、炉鼎等等。 除此,也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发簪、玉佩、发丝、兽皮、骨头等等。 无论哪种物品,皆覆盖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只能看到,而无法感应到那些物品的气息。 而当看到那货架上,竟还陈列着一只断手的时候,东郭风不由怔住。 这断手,纤秀晶莹,五指洁白修长。 只看到便给人以惊艳之感。 这无疑是一只女人的手。 “前辈,这只手……” 东郭风禁不住问。 老朝奉语气随意道:“这是一位女帝所典当的左手,只为给她心爱的男人换一株起死回生的神药。” “一位女帝所留……” 东郭风心中震颤,下意识问道,“前辈,这货架上的物品,难道都是皇境人物所留?” 老朝奉摇头道:“不,亘古至今,能让钟声邀请的客人,既有皇者,也有才刚开始修行的凡俗武夫,无论何等出身、何等族群、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只要得到钟声邀请,皆有资格进入这座典当铺的大门。” “原来如此……” 东郭风自语,只是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该是怎样一座当铺,才会这般不可思议? 这一刻,东郭风甚至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客人,按照典当铺的规矩,客人进门,无论有任何需求,皆可以提出来,只要我们当铺能办到,自会予以满足。” 老朝奉手指按在柜台上的算盘,微笑说道,“当然,前提是,客人要付出对等的代价,这便是所谓典当之意。” 东郭风不由惊奇,斟酌道:“我倘若想要成为皇者,你们当铺能帮我实现么?” 老朝奉含笑道:“能。” 他指了指柜台上那一杆秤,道:“客人只要将手按在秤盘上,得到它的认可,由客人拿出它所看中的东西进行典当,小老自会将成皇之法交给客人。” 东郭风不由吃惊。 他本来只是提出一个离谱的请求,进行试探,不曾想,对方却似真的能办到! “那……我倘若要那一口剑呢?” 东郭风目光看向货架上悬挂着的荧惑剑。 老朝奉笑道:“还是一样的办法,只要得到这杆秤的认可,进行典当,就可以。” 东郭风总算琢磨出味道,“也就是说,若这杆秤不认可,我便无法换到所想要的。” 老朝奉意味深长道:“客人,有时候当选择太多的时候,反倒并不清楚,自己真正最想要的是什么,而这杆秤,可以帮你知道。” 东郭风惊诧道:“当真?” 老朝奉笑道:“童叟无欺,客人一试便知。” 东郭风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算了,我此来本没有需求,自无须一试。” 老朝奉眼神微妙,笑容愈发和煦,道:“客人有所戒备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依照规矩,进了当铺,却不进行交易,就要受到惩罚。” 东郭风瞳孔骤然一缩,道:“前辈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老朝奉摇头道:“客人莫慌,当铺规矩而已,所谓惩 罚,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训诫,断不会要了客人的命。” 东郭风皱眉道:“那又当如何训诫?” 老朝奉拿起柜台上的算盘,道:“自然是由它来算一算。” 说到这,他目光看向东郭风,笑容慈祥道:“客人,你修为低浅,又不了解当铺,大概不清楚,你现在遇到的,是何等一桩可遇不可求的逆天造化。” “古来至今的岁月中,有手腕通天的皇境人物,在此换得心仪宝物,也有凡俗武夫,在此得授通天传承,就此逆天改命。” “为此付出对等的一些代价,本身就是最公平的事情。” 顿了顿,老朝奉笑道,“当然,客人若拒绝,小老自不会勉强,说这么多,只是不愿客人就此错过这一桩造化。” “毕竟,古来至今的岁月中,能被钟声邀请的人,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寥寥一小撮人罢了。” 东郭风沉默许久,最终摇头道:“我所渴望的,自会由我自己去努力博取,而不是靠交易。” 老朝奉眼神泛起一丝惋惜之色,点头道:“那就只能由这一副算盘算一算,该如何惩罚客人了。” 东郭风心中发紧,整个人警惕起来。 哗啦! 那一副光泽暗淡的算盘,忽地自己响动起来,一个个算珠飞快挪移,发出清脆密集的响声。 可就在这一瞬—— 铛! 一缕急促的钟声响起,震得老朝奉那矮小的身影浑身一哆嗦,还不等他回过神,柜台上的算盘猛地乱颤抖动起来。 连那一杆秤的秤杆和秤砣,都在剧烈摇晃。 老朝奉彻底色变,慈祥和煦的面庞,化作惊怒之色,一双手都在颤抖。 东郭风不由惊诧,这是发生了何事? 时间点滴流逝。 老朝奉神色阴晴不定,许久,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而后,急促的钟声沉寂消失、那一副算盘和一杆秤,皆停顿下来,归于平静。 也就在此时,老朝奉忽地深呼吸一口气,抬手一指柜台上的算盘,笑着恭喜东郭风道: “客人,恭喜你了,算盘得出的结果是,这次不止免除对客人的惩罚,还要赠客人一桩缘法!” “赠我缘法?” 东郭风有些糊涂了。 不过,他敏锐察觉到,经过刚才的那一幕变故,眼前这神秘的老朝奉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不错,不得不说,客人的确是福缘深厚之辈,运势昌隆呐……” 老朝奉眼神复杂,声音有气无力,显得很敷衍。 说着,他伸手在秤盘上敲了敲。 铛! 这杆秤微微一颤,秤砣上忽地涌起一抹霞光,在虚空一闪,一个青铜盒便凭空出现在柜台上。 青铜盒二尺长,表面覆盖着繁密奇异的道纹,弥散出一股厚重的岁月沧桑气息。 当看到此物,老朝奉唇角都狠狠抽搐,心都在淌血。 这一瞬,他都有一巴掌拍碎那一杆秤的冲动! 你这该死的混蛋,哪怕再害怕那姓苏的家伙,也不能把这件宝物拿出来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当铺主人的信笺
“前辈,这……就是你赠予我的缘法?” 东郭风问道。 老朝奉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怒,笑道:“当然,客人,你快拿着此物走吧,小老要打烊关门了。” 东郭风一眼就看出,这矮小老头此刻的笑容,显得极为勉强和僵硬,远不像之前那般和煦慈祥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让这老朝奉态度大变?” 东郭风疑惑。 可最终他也没问,担心再出什么波折和意外。 “无功不受禄,此等宝物,我不能要,前辈告辞。” 东郭风转身要走。 老朝奉却急眼了,叫道:“客人,这宝物你必须收下!要不小老非倒大霉不可!” 说着,他一把拿着青铜盒,抛给了东郭风。 而后老朝奉袖袍一挥。 东郭风眼前一花,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掠出这座当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买卖……老子可亏大了!!” 这一刻,老朝奉整个人似垮了般,再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那一杆秤上,气得欲哭无泪。 秤盘和秤砣摇晃颤抖,似也无比委屈。 “老奸商,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 就见当铺屋檐那一盏橘黄灯影映照下,一道峻拔的身影负手于背,不请自来。 老朝奉一呆,猛地用双手搓了搓脸颊,脸上登时浮现出热忱、喜悦的笑容,道:“苏大人,好久不见了!” 满脸谄媚。 来人,正是苏奕。 之前,当铺钟声的响起、算盘和秤盘的震颤,正是感应到了苏奕的气息,以至于都受到了惊吓! 而这,也正是老朝奉态度大变的原因。 苏奕迈步来到柜台前,抬手拨了拨那一副算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那算盘上的一颗颗算珠哗哗颤动,就如人类在瑟瑟发抖般。 苏奕见怪不怪,语气随意道:“你若不甘心,那咱们就用这算盘来算算账,如何?” 老朝奉一个激灵,苦笑道:“苏大人,您可就莫要为难小老了,之前所赠宝物,小老绝对……心!甘!情!愿!” 字字坚定,铿锵有力。 苏奕嗤地笑起来,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你这奸商内心必然在淌血。” 说着,他抬起一根手指,敲了敲那一杆秤的秤砣,“小家伙,来瓶酒,不要别人的典当物品,随便就好。” 秤砣乖巧地晃了晃,仿似点头哈腰。 而后,光霞流转中,一壶酒、一个酒盅、一碟点心、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陈列在苏奕面前。 更奇妙的是,一张铺着柔软皮毛的椅子出现在了苏奕背后。 苏奕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中,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尽。 他品咂着那绵柔甘醇的酒味,不由感慨道:“这小东西都比你有眼力劲儿。” 老朝奉讪讪搓了搓手,耸拉着脑袋,赔笑道:“苏大人,小老只不过是太久没见到您了,以至于之前不免有些失态罢了。” 苏 奕哦了一声,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看向那堆满各种物品的货架,心不在焉道: “你放心,我这次来,不会动这里的一样东西。更何况,这里陈列的物品,皆受到你家主人力量的封印,我可不想沾染她留在此地的因果。” 老朝奉暗松一口气,整个人似轻松下来,赞美笑道:“苏大人还是一如从前,光风霁月,高风亮节!” “对了,您怎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您这是转世成功了?” 他眼神闪动,似已看穿什么。 苏奕避而不答,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老朝奉不假思索道:“苏大人,您也知道,这座当铺是我家主人所留,常年穿梭在诸天不同世界中,只为寻找芸芸众生中的有缘人,予以机会,典当有无。” 顿了顿,老朝奉道:“而这次,当铺出现在这苍青大陆,也和以往一样,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连小老都没想到,苏大人竟也在这个世界位面……” 说到最后,他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恰好路过?” 苏奕瞥了老朝奉一眼,“那你可敢让‘叩心钟’测一测你现在所说是真是假?” 这当铺主人留了三样宝物。 一唤叩心钟,可感应到芸芸众生的心神变化。 二唤裁量秤,可衡量世间之物的价值大小。 三唤度星算盘,可帮当铺拟定奖罚契约之事。 每一种宝物,皆有器灵,极为神妙。 其中,“叩心钟”可称作是这当铺的镇店之宝,堪称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神物。 凭借此宝,当铺才能够在芸芸众生中,实现一次次堪称匪夷所思的交易。 原因就是,此宝可甄别和感应众生心神! 老朝奉浑身一僵,连忙道:“苏大人,在您面前,小老可不敢撒谎,哪怕当铺出现在苍青大陆另有隐情,可苏大人您也知道,小老只不过是个给主人做事的卑微打工人而已,哪可能知道这其中隐情?” “是吗。” 苏奕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叩心钟呢,出来聊聊。” 话音刚落,一缕透着颤音的钟声响起。 便见不远处那混沌般的黑暗角落中,掠出一口巴掌大小的铜钟,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一副害怕、忐忑、不安的样子。 苏奕不由摸了摸鼻子,“我就这般可怕?” 这一瞬,铜钟、算盘、秤盘齐齐颤抖了一下,似在摇头否定。 可那害怕的模样,却尽显无遗。 苏奕怔了怔,啼笑皆非。 怪只怪,上次他来到这当铺时,差点一把火将此地给烧了,以至于让这些家伙的心中好像都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说说吧,你家主人的当铺为何出现在这里。” 苏奕问道。 叩心钟晃了晃,透发出一缕怯弱紧张的声音:“苏……苏大人,小女子也……也不清楚……不过,我家主人曾留一封信笺……” 它结结巴巴,话都不利索,明显害怕极了。 苏奕直接道:“信笺在哪里?” 那一杆秤连忙第一时间回应,“苏大人请看。” 光霞一闪,秤盘上多出一个捏成的黑色纸鹤,栩栩如生。 “又是这种纸鹤,谁能想到,你家主人那等睚眦必报的狠戾性情,却喜欢叠纸鹤这种小女孩才喜欢玩的幼稚东西?” 苏奕不由感慨。 当铺一片寂静,老朝奉、算盘、铜钟和秤皆齐齐缩了缩身躯,噤若寒蝉。 苏奕敢这般肆无忌惮调侃他们的主人。 他们可不敢! 打死都不敢…… 苏奕没有在意这些,拿过那黑色纸鹤,拆开后,就变成了一张信笺。 上边用血淋淋的字迹写着: “哈哈哈哈,苏老贼,砚心佛主那老秃驴已经告诉老娘,你很可能还活着!” 看到这扑面而来的第一句话,苏奕唇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睚眦必报的疯女人,性情一直没变…… 接着往下看: “当这封信被拆开,老娘就知道,肯定是你这老贼又出现了!” “可惜啊,老娘要去星空深处做一笔大买卖,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否则,非亲自杀上门,锤爆你的头不可!” 看到这,苏奕不禁揉了揉眉尖。 脑海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姿容明明过分美丽,但性情却暴躁乖戾的疯女人的身影。 摇了摇头,苏奕摒弃杂念。 “当然,你现在若回心转意,低头认错,等老娘回来时,可以给你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这些话,絮絮叨叨,足足占据了信笺的大半篇幅。 不过,直接被苏奕无视,他继续往下看。 “不管你转世是否成功,也不管你如今在哪个世界位面,务必要小心你那大徒弟和小徒弟!” “他们似乎早已意识到,你并未真正死掉,这些年里,一直在暗中寻找你的线索。” “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是在关心你!老娘只是不想你被别人弄死了,就是要死,也得死在老娘手中才行!” “最后,我警告你,这次你若还像当年一样,敢用火烧我的当铺,我就敢去把那些和你有奸情的女人统统抓走!” 至此,苏奕看完了这张信笺。 嗤! 他指尖一挑,黑色信笺化作灰烬飘洒。 旋即,苏奕轻声一叹,道:“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也不知这诸天上下,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主人这种性情。” 老朝奉和那三样宝物皆愈发沉默,不敢言语。 唯有青灯如豆,灯影暗淡。 苏奕又饮了一杯酒,问道:“你家主人何时去的星空深处?” 老朝奉恭敬道:“大概是四百余年前,主人前往小西天拜访砚心佛主之后,便离开苍青大陆,前往了那星空深处。” 苏奕道:“她去和谁做买卖?” 老朝奉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小老也不甚清楚,只听主人离开前谈起,说这一桩买卖,和一个叫做狱卒的人有关,无论如何,她也要亲自去走一遭。” 狱卒!! 苏奕瞳孔骤然一缩。 柜台上那昏暗的青铜灯影,映得他脸庞明灭不定。
第六百九十三章 心头血和淬剑石
狱卒! 苏奕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大悲神君曾在第六星墟被一个自称狱卒的人抓捕,关押在了一个叫做螟蛉神窟的地方,日夜遭受生机和修为被侵蚀的影响。 叶逊曾在玲珑鬼域之地,遇到一个自称狱卒的家伙,差点一命呜呼,最终虽活下来,却仅仅只剩下一缕残魂。 当时,苏奕很怀疑,叶逊所遇到的狱卒,极可能就是那被困在陨星渊深处的一个恐怖生灵。 而如今,他再次听到和狱卒有关的消息时,却和这当铺的主人有关! “苏大人。” 忽地,那一副算盘传出一缕声音,“主人说,您……是不是很担心我家主人的安危?” 苏奕一怔。 还不等他开口,那杆秤的秤盘上,就再次多出一只黑色纸鹤。 秤砣摇晃,传出一道声音:“苏大人,我家主人说过,倘若我们察觉到您在担忧她,就让我们把这封信交给您。” 苏奕:“……” 自己哪可能会担心那个疯女人? 且不说她自身道行有多强大,便是她手中掌握的那些神秘不可测的宝物,都足以让她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真正该担心的,是那狱卒的安危才对! 按照苏奕对“天道门”狱卒的了解,这些狱卒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能够掌控暗古之禁力量。 不过,作为曾和暗古之禁交过手的苏奕,他更清楚,凭借那疯女人的手段,足可不在乎暗古之禁的威胁! 苏奕拿起黑色纸鹤,拆开一看,就见上边写着: “苏老贼,算你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老娘此去星空深处,若发现有你所追求的更高的剑途,自会搞到手。” “你想知道的话,就需要给我叠一万只纸鹤来换!” 看到这,苏奕却笑了。 前世的时候,他曾一把火烧过这座当铺,虽没有毁掉此地,却烧掉了不少堪称旷世之宝的物品,以及这女人叠的一罐成千上万的纸鹤。 可那疯女人却不心疼那些旷世之宝,反倒对那些被烧掉的纸鹤无比在乎,为此和他拼命了不知多少次…… 而今看到这纸笺上的话语,苏奕也不由感慨不已。 那时候,若早知道这些纸鹤是那疯女人的心头爱,他当初肯定不会一把火给烧了…… 嗤! 苏奕指尖一挑,这张信笺也随之灰飞烟灭。 “之前时候,你为何看中了那个剑修?” 他目光看向叩心钟。 “回禀苏大人,小女子能感应到,那剑修的剑心极为难得,就是搁在大荒九州,也算得上第一等的剑心。” 叩心钟结结巴巴道,“小女子不忍其剑心被毁,便动用力量,将其从心境崩溃的边缘救了回来。” 苏奕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老朝奉,道:“刚才那青铜盒内,是什么宝物?” 老朝奉连忙道:“回禀苏大人,这是很久以前,血刹剑皇在踏足皇境不久之后,所典当的一块淬剑石,这块石头长年累月伴随血刹剑皇身边,砥砺剑锋,淬炼剑气,对剑修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稀世之宝,可从中感悟到血刹剑皇在剑 道上的一些心得和剑道气息。” 苏奕不由讶然。 血刹剑皇,乃是大荒妖道三剑皇之一,剑道造诣之盛,震古烁今。 他所留的淬剑石,自然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瑰宝可比。 “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倒是挺大方的。” 苏奕看了那裁量秤一眼。 当铺进行交易的宝物,皆由此秤来裁定和度量。 裁量秤内传出一道恭敬的声音:“那位客人既然是苏大人的朋友,小的自不会亏待他。” “他可不是我朋友。” 苏奕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道,“你把血刹剑皇的淬剑石给他,看似吃了大亏,可同样也让他沾染了属于血刹剑皇的因果,以后他受惠于此,也将受此所累,别忘了,血刹剑皇的仇敌可并不在少数。” 这时候,老朝奉低声道:“苏大人,血刹剑皇他……已经陨落了。” 苏奕瞳孔微凝,诧异道:“谁杀了他?” 老朝奉似不敢面对苏奕的眼睛,低着头,道:“您的三徒弟火尧大人。” 苏奕眉头登时皱起,“原来是这个叛徒。” 他可不会忘了,转世之前,青棠曾讥讽开口,说火尧盗走了镇守山门的至宝“玄初神鉴”! 正是没有了此宝镇守,让他转世前安排在山门的一些后手,就此失去威能,让得外敌大肆入侵…… “火尧是何时成皇的?” 苏奕问道。 他那九大传人中,三徒弟火尧是一个诞生于魔胎中的另类,虽然天赋无比逆天,可也因此在证道成皇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瓶颈。 在苏奕转世前,还不曾打破这个瓶颈。 不曾想,火尧都能杀死血刹剑皇这等妖道顶尖大能了! 这实在出乎苏奕意料。 “苏大人,火尧大人是何时证道为皇的,小老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三百年前,火尧大人和玄钧盟的两位皇境人物一起,灭杀了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 玄钧盟,由大徒弟毗摩所建立的势力,联合了诸多修行势力,打着他苏玄钧的旗号,逐鹿大荒天下。 这个消息,苏奕早从七弟子玄凝口中知晓。 苏奕再问:“火尧为何要杀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据传闻说,血刹剑皇曾在一次论道法会上,当面讥讽火尧大人,说玄钧盟的人,明明是叛徒,却打着为苏大人您的名号,图谋争霸大荒天下之事,行径卑劣,龌龊之极,于是激怒了火尧大人,才招惹来杀身之祸。” 苏奕听罢,不由冷笑道:“火尧这小孽障倒是长能耐了,一言不合,都敢朝皇者下手了!” 说到这,他忽地一阵意兴阑珊,道:“罢了,这都是大荒九州的事情,等以后我返回时,自会做个了断。” 说来冥冥中似有天注定。 自己前世的三弟子火尧,杀死了血刹剑皇,而血刹剑皇典当的淬剑石,则被东郭风所获得。 这也就意味着,受恩于血刹剑皇的东郭风,在以后倘若知道血刹剑皇的死讯,定然会为其报仇雪恨。 “一个视我为仇的剑修,以后却有可能去对 付我那叛徒三弟子……呵,着实有些意思。” 苏奕很清楚,以东郭风的秉性,定会感念血刹剑皇的恩情,知恩图报! 或许,现在的东郭风远不是火尧的对手,可……以后呢? 谁也说不准。 苏奕又饮了一杯酒,从座椅上起身,道:“走了。” 说罢,负手于背,转身而去。 “苏大人且慢!” 忽地,老朝奉叫出声。 说话时,他双手托着一个玉盒,匆匆来到苏奕身前,恭敬呈上。 “苏大人,我家主人说,若有机会见到您,在您离开的时候,便将此物交给您。” 苏奕一怔,“这盒子里是什么?” 老朝奉摇头道:“主人所留的宝物,小老可不敢窥探。” 苏奕哦了一声,拿过玉盒,迈步而去。 “苏大人保重!” 老朝奉和那三样宝物齐齐出声。 远远地,传来苏奕的声音: “我出现在苍青大陆的事情,莫要泄露出去。” “是!” 老朝奉他们肃然应诺。 直至苏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老朝奉如释重负般,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瞥了叩心钟一眼,冷哼道:“你这小东西忒不厚道,现在苏大人已经不在了,说说吧,为何咱们这座当铺会出现在这苍青大陆?” 老朝奉认为自己被蒙骗了! “主人说,苏大人的七弟子玄凝在当初离开小西天时,砚心佛主曾向玄凝索要了一滴心头血。” 叩心钟晃了晃,传出一道声音,“而主人前往小西天拜访砚心佛主时,得到了这滴心头血,并交给了我。” “之前那些年,我们和当铺一起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位面,我一直在感应这一滴心头血的气息,直至进入苍青大陆时,才终于敢确定,玄凝就在这片世界,并一路找了过来。” “至于刚才那个剑修,” 听罢,老朝奉这才恍然,眼神古怪道,“你之前为何不把这些告诉苏大人?” 叩心钟结结巴巴道:“我那时候害怕的要死,都……都没来得及说这些。” 老朝奉:“……” 想一想上次苏奕差点烧了这座当铺,老朝奉顿时就释然了。 他再次问道:“那你为何又选中了那个剑修?” “那剑修的心境,极为契合血刹剑皇所留的淬剑石,我认为,可以和他做个交易,才会主动邀请其前来。” 叩心钟道,“可却没想到,竟还把苏大人给引来了……” “原来如此。” 老朝奉点了点头,吧嗒着嘴巴惋惜道,“可惜了,让那剑修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说着,他挥了挥手道,“走吧,赶紧离开这片世界,我可不想再被那姓苏的再找上门来了!” 很快,这座当铺凭空消失不见。 远处夜色中,远远地目睹当铺消失,苏奕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玉盒。 那疯女人怎会想着赠东西给自己? 这玉盒中又装着什么? 想了想,苏奕抬手将玉盒打开。
第六百九十三章 心头血和淬剑石
狱卒! 苏奕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大悲神君曾在第六星墟被一个自称狱卒的人抓捕,关押在了一个叫做螟蛉神窟的地方,日夜遭受生机和修为被侵蚀的影响。 叶逊曾在玲珑鬼域之地,遇到一个自称狱卒的家伙,差点一命呜呼,最终虽活下来,却仅仅只剩下一缕残魂。 当时,苏奕很怀疑,叶逊所遇到的狱卒,极可能就是那被困在陨星渊深处的一个恐怖生灵。 而如今,他再次听到和狱卒有关的消息时,却和这当铺的主人有关! “苏大人。” 忽地,那一副算盘传出一缕声音,“主人说,您……是不是很担心我家主人的安危?” 苏奕一怔。 还不等他开口,那杆秤的秤盘上,就再次多出一只黑色纸鹤。 秤砣摇晃,传出一道声音:“苏大人,我家主人说过,倘若我们察觉到您在担忧她,就让我们把这封信交给您。” 苏奕:“……” 自己哪可能会担心那个疯女人? 且不说她自身道行有多强大,便是她手中掌握的那些神秘不可测的宝物,都足以让她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真正该担心的,是那狱卒的安危才对! 按照苏奕对“天道门”狱卒的了解,这些狱卒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能够掌控暗古之禁力量。 不过,作为曾和暗古之禁交过手的苏奕,他更清楚,凭借那疯女人的手段,足可不在乎暗古之禁的威胁! 苏奕拿起黑色纸鹤,拆开一看,就见上边写着: “苏老贼,算你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老娘此去星空深处,若发现有你所追求的更高的剑途,自会搞到手。” “你想知道的话,就需要给我叠一万只纸鹤来换!” 看到这,苏奕却笑了。 前世的时候,他曾一把火烧过这座当铺,虽没有毁掉此地,却烧掉了不少堪称旷世之宝的物品,以及这女人叠的一罐成千上万的纸鹤。 可那疯女人却不心疼那些旷世之宝,反倒对那些被烧掉的纸鹤无比在乎,为此和他拼命了不知多少次…… 而今看到这纸笺上的话语,苏奕也不由感慨不已。 那时候,若早知道这些纸鹤是那疯女人的心头爱,他当初肯定不会一把火给烧了…… 嗤! 苏奕指尖一挑,这张信笺也随之灰飞烟灭。 “之前时候,你为何看中了那个剑修?” 他目光看向叩心钟。 “回禀苏大人,小女子能感应到,那剑修的剑心极为难得,就是搁在大荒九州,也算得上第一等的剑心。” 叩心钟结结巴巴道,“小女子不忍其剑心被毁,便动用力量,将其从心境崩溃的边缘救了回来。” 苏奕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老朝奉,道:“刚才那青铜盒内,是什么宝物?” 老朝奉连忙道:“回禀苏大人,这是很久以前,血刹剑皇在踏足皇境不久之后,所典当的一块淬剑石,这块石头长年累月伴随血刹剑皇身边,砥砺剑锋,淬炼剑气,对剑修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稀世之宝,可从中感悟到血刹剑皇在剑 道上的一些心得和剑道气息。” 苏奕不由讶然。 血刹剑皇,乃是大荒妖道三剑皇之一,剑道造诣之盛,震古烁今。 他所留的淬剑石,自然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瑰宝可比。 “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倒是挺大方的。” 苏奕看了那裁量秤一眼。 当铺进行交易的宝物,皆由此秤来裁定和度量。 裁量秤内传出一道恭敬的声音:“那位客人既然是苏大人的朋友,小的自不会亏待他。” “他可不是我朋友。” 苏奕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道,“你把血刹剑皇的淬剑石给他,看似吃了大亏,可同样也让他沾染了属于血刹剑皇的因果,以后他受惠于此,也将受此所累,别忘了,血刹剑皇的仇敌可并不在少数。” 这时候,老朝奉低声道:“苏大人,血刹剑皇他……已经陨落了。” 苏奕瞳孔微凝,诧异道:“谁杀了他?” 老朝奉似不敢面对苏奕的眼睛,低着头,道:“您的三徒弟火尧大人。” 苏奕眉头登时皱起,“原来是这个叛徒。” 他可不会忘了,转世之前,青棠曾讥讽开口,说火尧盗走了镇守山门的至宝“玄初神鉴”! 正是没有了此宝镇守,让他转世前安排在山门的一些后手,就此失去威能,让得外敌大肆入侵…… “火尧是何时成皇的?” 苏奕问道。 他那九大传人中,三徒弟火尧是一个诞生于魔胎中的另类,虽然天赋无比逆天,可也因此在证道成皇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瓶颈。 在苏奕转世前,还不曾打破这个瓶颈。 不曾想,火尧都能杀死血刹剑皇这等妖道顶尖大能了! 这实在出乎苏奕意料。 “苏大人,火尧大人是何时证道为皇的,小老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三百年前,火尧大人和玄钧盟的两位皇境人物一起,灭杀了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 玄钧盟,由大徒弟毗摩所建立的势力,联合了诸多修行势力,打着他苏玄钧的旗号,逐鹿大荒天下。 这个消息,苏奕早从七弟子玄凝口中知晓。 苏奕再问:“火尧为何要杀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据传闻说,血刹剑皇曾在一次论道法会上,当面讥讽火尧大人,说玄钧盟的人,明明是叛徒,却打着为苏大人您的名号,图谋争霸大荒天下之事,行径卑劣,龌龊之极,于是激怒了火尧大人,才招惹来杀身之祸。” 苏奕听罢,不由冷笑道:“火尧这小孽障倒是长能耐了,一言不合,都敢朝皇者下手了!” 说到这,他忽地一阵意兴阑珊,道:“罢了,这都是大荒九州的事情,等以后我返回时,自会做个了断。” 说来冥冥中似有天注定。 自己前世的三弟子火尧,杀死了血刹剑皇,而血刹剑皇典当的淬剑石,则被东郭风所获得。 这也就意味着,受恩于血刹剑皇的东郭风,在以后倘若知道血刹剑皇的死讯,定然会为其报仇雪恨。 “一个视我为仇的剑修,以后却有可能去对 付我那叛徒三弟子……呵,着实有些意思。” 苏奕很清楚,以东郭风的秉性,定会感念血刹剑皇的恩情,知恩图报! 或许,现在的东郭风远不是火尧的对手,可……以后呢? 谁也说不准。 苏奕又饮了一杯酒,从座椅上起身,道:“走了。” 说罢,负手于背,转身而去。 “苏大人且慢!” 忽地,老朝奉叫出声。 说话时,他双手托着一个玉盒,匆匆来到苏奕身前,恭敬呈上。 “苏大人,我家主人说,若有机会见到您,在您离开的时候,便将此物交给您。” 苏奕一怔,“这盒子里是什么?” 老朝奉摇头道:“主人所留的宝物,小老可不敢窥探。” 苏奕哦了一声,拿过玉盒,迈步而去。 “苏大人保重!” 老朝奉和那三样宝物齐齐出声。 远远地,传来苏奕的声音: “我出现在苍青大陆的事情,莫要泄露出去。” “是!” 老朝奉他们肃然应诺。 直至苏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老朝奉如释重负般,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瞥了叩心钟一眼,冷哼道:“你这小东西忒不厚道,现在苏大人已经不在了,说说吧,为何咱们这座当铺会出现在这苍青大陆?” 老朝奉认为自己被蒙骗了! “主人说,苏大人的七弟子玄凝在当初离开小西天时,砚心佛主曾向玄凝索要了一滴心头血。” 叩心钟晃了晃,传出一道声音,“而主人前往小西天拜访砚心佛主时,得到了这滴心头血,并交给了我。” “之前那些年,我们和当铺一起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位面,我一直在感应这一滴心头血的气息,直至进入苍青大陆时,才终于敢确定,玄凝就在这片世界,并一路找了过来。” “至于刚才那个剑修,” 听罢,老朝奉这才恍然,眼神古怪道,“你之前为何不把这些告诉苏大人?” 叩心钟结结巴巴道:“我那时候害怕的要死,都……都没来得及说这些。” 老朝奉:“……” 想一想上次苏奕差点烧了这座当铺,老朝奉顿时就释然了。 他再次问道:“那你为何又选中了那个剑修?” “那剑修的心境,极为契合血刹剑皇所留的淬剑石,我认为,可以和他做个交易,才会主动邀请其前来。” 叩心钟道,“可却没想到,竟还把苏大人给引来了……” “原来如此。” 老朝奉点了点头,吧嗒着嘴巴惋惜道,“可惜了,让那剑修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说着,他挥了挥手道,“走吧,赶紧离开这片世界,我可不想再被那姓苏的再找上门来了!” 很快,这座当铺凭空消失不见。 远处夜色中,远远地目睹当铺消失,苏奕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玉盒。 那疯女人怎会想着赠东西给自己? 这玉盒中又装着什么? 想了想,苏奕抬手将玉盒打开。
第六百九十四章 风雨如晦
当看清玉盒内的东西,苏奕唇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一下。 又是一个纸鹤! 那疯女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折纸鹤呢? 苏奕很是无语。 但旋即,他就怔住,察觉到这只纸鹤不一样。 它通体淡银色,眼眸似一对晶莹剔透的血钻,头颅低垂,鸟喙在梳理羽翼,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而在纸鹤背上,则驮着一口仅仅米粒大小的青铜箱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青铜箱子已经足够小了,可在箱子上,还封印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边的字迹,小到只能以神念才能看清楚。 “苏老贼,替我保管好这口箱子。” “倘若你有一天遇到性命之忧,就开启这口箱子。” “我知道你肯定不听劝,很想知道那箱子中是什么,但这次给我个面子,千万别这么做,行不行?” 看罢纸条上的字迹,苏奕不由摸了摸鼻子。 这疯女人倒是猜得真准,若不是最后这句话,自己早将这米粒似的小箱子打开了。 “竟然拿‘星魂丝’和‘玄魔血晶’来叠纸鹤,可真是……暴殄天物……” 苏奕腹诽了一句,便重新将玉盒合上。 在前世,他身为独尊大荒的玄钧剑主,在以往那些岁月中,搜罗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可相比当铺主人,则要稍逊一些。 那美丽到过分,但性情却极为暴躁的女人,手中有着许许多多神秘不可知的宝物。 她就仿似一个神秘的宝藏般,仿佛随时都能拿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古怪宝物出来。 像当铺中的“叩心钟”“度星算盘”“裁量秤”,便堪称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宝。 而这,仅仅只是那疯女人所收藏的宝物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收起玉盒,苏奕看了看天色,信步朝远处行去。 已是凌晨后半夜。 疏星残月,天地冷寂。 一座山峰之巅。 东郭风席地而坐,目光看向手中的青铜盒,神色间有着一丝犹豫。 正如他在当铺所言,他没有任何需求,也没打算和老朝奉交易,心境一直秉持着一种无欲无求,无功不受禄的态度。 可到头来,老朝奉却反倒硬生生把这个青铜盒塞给了他。 这让东郭风至今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算盘进行过权衡之后,真的认为自己洪福齐天,好运当头,不止免除了对自己的惩罚,还赠予了自己一桩机缘?” 东郭风沉吟。 今夜在当铺中所见,让他大开眼界,震撼连连。 根本无法想象,这世上怎会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当铺。 甚至,古往今来还有不少皇境人物在其中典当东西! 诸如那一柄玄幽境剑皇所留的荧惑剑、那一只女帝所留的左手等等。 这一切,完全超出东郭风的认知,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般的感觉。 夜风习习,忽地一缕淡然的声音响起: “获得这般机缘,你倒是能沉得住气。” 东郭风心中一震,抬眼望去,就见一道熟悉的峻拔身影从远处走来。 赫然是苏奕! “之前的事情,道友都看到了?” 东郭风起身。 苏奕随口道:“那座当铺的来历很神秘,可称作是诸天当铺,亘古 以来,便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位面,但凡有资格和当铺做交易的人,无疑都是幸运儿。” 说着,他一指那个青铜盒,道,“这盒子中的物品,乃是一位妖道上的剑皇所留,对你的剑道修行大有裨益,足可以让你在以后证道为皇时,平添诸多把握。” “但你受恩惠于此,也必会受此物的因果羁绊,你考虑之后,再决定是否打开它。” 说罢,苏奕转身而去。 悄然而来,撂下一番话,便飘然而去。 这让东郭风不由怔住。 直至苏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低头看了看那青铜盒,想起在那一座神秘当铺所经历的一幕幕,不由一阵惘然。 这苏奕,究竟是什么人? 他为何对那座神秘当铺的来历都了若指掌? …… 那一座遗弃在荒野中的破旧道观内。 当苏奕返回时,天色已即将破晓。 见到苏奕安然无恙,闻心照等人皆暗松口气。 “苏兄,之前那钟声有问题?” 闻心照禁不住问。 “一桩小事而已,走吧,我们去九鼎城。” 苏奕道。 …… 二月十八。 九鼎城,天芒山上。 一座修建在崖畔云海旁的亭子中。 “主上,自从二月十五那天,苏奕在玲珑鬼域斩杀云隐剑山楚云柯等人之后,那七大古老势力之间彼此联系,极可能是在筹谋对付苏奕的事情。” 翁九禀报道。 “很正常,他们视苏奕为必杀对象,在得知苏奕出现后,焉可能无动于衷了。” 一袭布袍的夏皇轻语。 他手握一枚形似残月的信令,眼神有些微妙复杂。 翁九并未注意到这一幕,继续禀报道:“主上,上次七大古老巨头曾一起发声,向我们下达通牒,要我们在四月初一之前,做出一个决断,如今,距离四月初一已仅剩下一个月余的时间了。” 夏皇眉头皱了皱。 七大古老巨头势力曾下令,让大夏皇室在四月初一之前,让出九鼎城和天芒山。 否则,就会兵临城下,联手来犯! 这件事,早传遍大夏天下,闹得九鼎城人心惶惶。 也让大夏皇室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不着急,距离四月初一还有一段时间,也无须慌张。” 沉默片刻,夏皇深呼吸一口气,道,“只要苏道友来了,能够帮我们将九鼎镇界阵修缮,哪怕他们一起联手来犯,也可拒之于九鼎城之外!” 翁九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主上,可苏道友若来九鼎城,视苏道友为眼中钉的七大古老巨头,恐怕会以此为借口,前来生事!若如此,可就大事不妙了……” 夏皇一对眼睛眯起来。 便在此时,一个侍者匆匆前来,呈上一份密信,道:“陛下,魔族桓氏来信。” 夏皇拿过密信拆开,就见信上只写着: “若此次大夏一族再给予苏奕此子庇护,桓氏将和天玑道门、焚阳教、净空禅宗、云隐剑山、东郭氏一起,视大夏一族为敌!” 落款:桓天渡。 夏皇神色明灭不定。 担心发生什么,偏偏就发生了! “为何没有阴煞冥殿?” 夏皇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侍者摇头,表示不知 。 夏皇看着手中的信笺,若有所思,“看来,只有六大古老巨头在此事上态度坚决。” 桓天渡,魔族桓氏中一位灵轮境大修士! 他的来信,自不会有人敢假冒。 “主上,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翁九忧心忡忡。 夏皇将信笺折叠收起,神色平静道:“你觉得,没有苏道友这个缘由,那些古老势力会不和我们为敌吗?” 翁九不假思索:“不会。” “这就对了。” 夏皇道,“哪怕局势再严重,我们也断不可能放弃苏道友!” 他似下定决心般,道:“当然,该做的准备,自然是要做的。” 说罢,他大步而去。 翁九似猜到什么,神色一阵变幻。 许久,他喟然一叹,默然不语。 青云小院。 当初苏奕在九鼎城时,曾在此寄居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这座环境清幽雅致的小院,原本另有主人。 时值晌午,天光明媚。 初春时节的青云小院内,草木葳蕤,湖水潋滟,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日光景。 庭院中。 一个姿容出众,身影曼妙的女子,随意坐在花丛一侧的竹椅上。 她秀发乌黑,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眉目转动间,却带着一丝沧桑成熟的气息,给她平添一丝雍容的韵味。 当走进庭院,看到这女人,夏皇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女人名叫蒲素蓉,女儿夏青沅的母亲,也曾是他的妻子。 同样,也是一个来历如若谜团般的女人。 在夏青沅出生后不久,蒲素蓉便留下一纸信笺,悄然离去,就此消失不见。 这些年,每当想起这个女人,夏皇内心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怅然、愤怒、无奈、苦涩……皆有。 而如今,她又回来了。 不过,并非是为了和他团聚,而是要带着他的女儿夏青沅,离开苍青大陆! “你考虑清楚了?” 看到夏皇,坐在竹椅中的蒲素蓉笑着开口。 不过,看似是在笑,却神色恬淡,眼神透着疏离的味道,就如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夏皇稳了稳心神,神色也变得平静起来,道:“你的要求太过分,我断不可能答应。” 蒲素蓉眉头微蹙,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儿,但你别忘了,如今你背后的大夏皇室,危机四伏,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说到这,她神色认真道:“可只要你答应让女儿和我离开,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和你背后的大夏皇室化解这一场危机!” 夏皇面无表情道:“我说了,此事已没有商量的可能。” 蒲素蓉明显有些不悦,道:“那你今日此来,又要做什么,叙旧?试图挽回你我之间当年的感情?我可没这闲心和时间,劝你也最好死心。” 那冷淡的话语,落入夏皇耳中,却字字如剑,刺得心中剧痛,胸膛憋闷得快要炸开。 半响,他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你想多了,我此来只是告诉你,我有一个贵客即将来临,他是个念旧的人,将会寄居在这青云小院。”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蒲素蓉,“所以,请你挪一挪地方。” “你这是……要撵我走?” 蒲素蓉娇躯一下子坐直,似不敢相信。
第六百九十五章 传奇归来之时
夏皇摇头道:“不是撵,是请你离开这里,若你没有地方落足,我可以再为你安排另一个住处。” 蒲素蓉盯着夏皇看了半响,道:“看得出来,你内心一直在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 说着,她长身而起,玉容恬淡,道:“你有恨我的理由,我不怪你,怪只怪,当年你我相识,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段孽缘。” 她语气冷漠,透着疏离之意,“说实话,这次若非因为女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来见你。” 夏皇沉默许久,这才说道:这些年来,我从没有一刻能忘记你,内心深处还期待着你回来,但说来奇怪,当你这次回来要带走青沅时,我忽地释然了,也彻底放下了。” 顿了顿,他神色愈发平静,道:“虽然,还会为此痛心,但我相信,以后足可以把你一点点从心中忘却。” “是吗。” 蒲素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我也不妨直言,这次我一定会带着女儿离开。” 夏皇的眉头皱起来。 可不等他开口,蒲素蓉自顾自道:“还有,我的条件依旧算数,我有预感,当你和你背后的宗族扛不住的时候,你肯定会来求我。” 说着,她目光望向不远处阁楼房檐上,道:“阿冷,我们该走了。” 房檐上,懒洋洋躺着一道瘦削的身影,正头枕双臂,嘴里咬着一根青草,眯着眼睛晒太阳。 闻言,这瘦削身影张嘴吐出青草,慢吞吞爬起身体,轻叹道: “这时候离开,可真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天光。” 声音还在响起,他身影忽地凭空出现在蒲素蓉身边。 这是一个俊秀的青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对眼眸狭长明亮,唇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抬眼看向夏皇,微笑道:“我姐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或许在这大夏,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权在握,坐享四海,可在我眼里,你也只不过是个灵相境的角色罢了,若到最后真闹翻了,我敢保证,倒霉的,肯定还是你自己。” 一番话,慢条斯理,透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夏皇眉头皱得愈发厉害,脸色都微微有些阴沉。 “走了。” 蒲素蓉转身而去。 被叫做阿冷的俊秀青年,连忙笑嘻嘻跟了上去。 目送他们离开,夏皇沉默许久,忽地长声一叹。 很早之前,他就猜测到,蒲素蓉来历神秘,极可能不属于这苍青大陆。 只是,夏皇都没想到,消失多年之后,当那个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再次出现时,却视自己如陌生人。 甚至,还要从他身边夺走女儿! “蒲素蓉,你或许有了不得的身世,或许有通天彻地的手段,可这一次,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女儿和你离开!” “除非……” “女儿是自己愿意离开我!” 夏皇大步而去。 当他刚返回天芒山,翁九满脸兴奋地迎上来,道:“主上,刚刚传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夏皇一怔,道:“说说看。” 翁九深呼吸一口气,道:“昨天时候,苏道友在云天神宫前,力败东郭氏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东郭风,镇 杀以东郭海为首的六位灵相境大修士!” 夏皇心中一颤,吃惊道:“当真?” 翁九道:“千真万确!” 夏皇击掌赞叹:“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谁能想到,沉寂数月之后,苏道友便已拥有轻松镇杀灵相境的强大实力?” 他满脸感慨,之前因为蒲素蓉的事情而积攒在心中的一些郁闷,也一扫而空。 “主上,这下好了,苏道友展现出的实力越强大,那些古老势力注定越不敢乱来!” 翁九笑道,“我都能想象到,当那些古老势力得知这个消息时,必然会为此心惊,乃至于气急败坏!” 夏皇也不由笑了。 今日,他才刚接到魔族桓氏桓天渡的来信,扬言大夏皇室若敢再像以前那般庇护苏奕,便会彻底成为他们那些古老势力的仇敌。 而现在,夏皇则很好奇,桓天渡这些古老势力的角色,在得知苏奕在云天神宫一战的彪炳战绩后,又该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稍稍冷静后,夏皇道:“不过,在对待那些古老势力上,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七大古老巨头,一个个底蕴恐怖,势力庞大。 或许,那些灵相境角色已威胁不到苏奕,可夏皇很清楚,那七大古老巨头中,皆有灵轮境存在坐镇! 翁九道:“主上放心,眼下我们处境虽风雨飘摇,可在这九鼎城,还没人敢乱来。” 夏皇点了点头,道:“眼下,就等苏道友前来九鼎城了……” …… 随着时间推移。 苏奕在云天神宫一战的消息,已在大夏境内席卷而开,引发天下轰动。 “过往那数月时间,是谁造谣苏仙师担心遭受清算,早在数月前就逃出大夏的?又是谁说,苏仙师不够资格跻身群星榜的?” “分明是一派胡言!” 有人很激动,为苏奕之前被造谣抹黑鸣不平。 “苏大人先是在玲珑鬼域斩杀群星榜排名第七十九的楚云柯,才仅仅时隔两天,便又在云天神宫前,击败排名第七的东郭风!这般威势和风采,天下几人可比?” 有人震撼,被苏奕的战力惊到。 “那位传奇……回来了!” 有人憧憬,充满期待。 最近数月,随着天地剧变,世事变迁,这大夏境内的修士,几乎都快要把苏奕这个名字遗忘。 可现在,随着苏奕强势归来,人们才蓦然发现,当初那个曾名动大夏的少年传奇,风采更胜往昔! 魔族桓氏。 “好一个苏奕!” 赤足麻衣的桓天渡,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密信一点点揉碎,一对眸冰冷慑人。 “东郭海也算一只脚踏入灵轮境的老人,远不是这世上那些寻常货色可比,却仍旧不是此子对手。” 桓天渡说到这,一身气息猛地变得恐怖起来,一字一顿道,“此子不除,着实让我心神难安!” “派人去联系其他古老势力,告诉他们,必须尽快行动,断不能再给苏奕任何活着的机会!” “是!” …… 这一天,天玑道门、焚阳教、净空禅寺、云隐剑山等古老巨头势力,同样陷入震 动。 “惊云这孩子,不能就这般死了。我们这些古老势力,也自当同进同退。” 天玑道门。 当今掌教闻长雪在得知消息后,神色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其态度,表露无遗。 …… “数月时间,便成长到这般地步,若当那一场璀璨大世来临,此子又该蜕变到何等地步?” “到那时,我等岂不是要臣服在其一人脚下?” 焚阳教,教主司云机语气淡漠,“本座可不希望,以后这天下,由一个敌人来主宰!” …… “我们的确和苏奕无冤无仇,若仅仅只对付苏奕一人,我们自无需掺合其中。可若苏奕和大夏一族搅合在一起,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净空禅寺,掌门澄临神色悲悯,双手合十,“这天下,已经够乱了,唯有我们这些古老势力挺身而出,才能力挽狂涛,重整秩序,还天下一个太平。” …… 云隐剑山。 一个身影枯瘦,身着玄袍的男子,独立云巅。 “丢脸不要紧,找个机会把丢掉的脸面捡回来,就行了!” 锵然如剑吟般的话语,从玄袍男子口中说出,震得附近云海,轰然溃散。 他叫梁剑庭。 云隐剑山掌教。 …… 东郭氏。 “风儿还没回来?” “回禀族长,少主至今未归。” 一座大殿内,族长东郭伯符眉头皱起,脸色阴沉。 “继续找,风儿乃是我族以后的顶梁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一名老仆领命。 大殿中,坐满了东郭氏的大人物,其中一人禁不住问道:“族长,苏奕此子当如何处置?” 东郭伯符沉默了。 许久,他喟叹一叹,道:“先找到风儿再说。” 众人皆默然,内心憋闷。 谁能听不出,起码在现在,族长并没有打算立刻去找苏奕报仇? 有人再问:“族长,在对待夏氏一族这件事上,我们又是否要继续和其他那些古老势力联手?” 东郭伯符蓦地起身,目光如电般一扫在场众人,一字一顿道:“找到风儿之前,其他事情,休要再提起!” 说罢,他拂袖而去。 大殿众人面面相觑。 …… 二月二十二。 苏奕离开云天神宫的第四天。 清晨。 九鼎城一如从前般热闹和繁华,似乎世事再动荡,也影响不到这座古老皇都分毫。 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这天下变得越来越乱,可这九鼎城好像一点也没变。” 刚进入城中不久,闻心照油然感慨道。 一侧,仪态闲散的苏奕笑了笑,道:“这大夏皇都若乱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正自交谈,忽地一辆青铜宝辇停在苏奕一侧。 一道身影跳下宝辇,匆匆上前见礼,满脸喜悦道:“苏道友,小老总算等到你了!” —— ps:晚上第二更会有些晚。
第六百九十六章 摄魂灵言
来人正是翁九。 苏奕并不奇怪,从进入九鼎城之后,他就察觉到,分布在城中的大夏士卒,就已识破自己身份。 翁九若是不来见,反倒才叫奇怪。 “道友,我家主上早已派人将青云小院打扫干净,就等您来了。” 翁九笑说道,“另外,待您安顿妥当,我家主上便会亲自来拜访道友。” 他显得很高兴。 “青云小院?” 苏奕不由泛起一丝回忆之色,道,“走吧。” 当即,一行人登上那一辆青铜宝辇,和翁九一起前往位于青龙坊金鳞湖之畔的青云小院。 春光正好,暖风微拂,绿柳新花。 青云小院焕然一新。 苏奕还记得,当初离开时,天寒地冻,霜杀百草,庭院内草木凋零,一派冷寂萧瑟之景。 而今再来,便见花木葳蕤,茂林修竹,如玉带似的池塘溪流潺潺流淌,处处春意盎然。 不过,仅仅在庭院中打量片刻,苏奕鼻端微微抽动一下,道:“之前有人居住在此?” 翁九不由吃惊,道:“道友如何发现的?” 苏奕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恰好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罢了。” “原来如此。” 翁九想了想,道:“实不相瞒,前些天的时候,青沅小殿下的母亲一行人,曾在此暂居一段时间,不过,在两天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搬走。” 顿了顿,他继续道:“道友放心,青云小院的一切物事,都已经重新换了一遍。” 苏奕倒不在意这些,他饶有兴趣道:“能否跟我说说夏青沅的母亲?” 翁九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道友,小老可不敢妄议此事,只能说,青沅殿下的母亲,曾是主上最心仪的女子,不过早在很多年前,就离开了大夏。至于其他事情……道友若真感兴趣,最好还是去问我家主上。” 苏奕笑了笑,道:“也好。” 待一切安置妥当,翁九便匆匆而去。 苏奕则拎出藤椅,懒洋洋躺坐在了庭院池塘之畔。 池塘水色潋滟,莲叶浮动,成群的灵鲤游来游去,时不时会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数月不见,这些鱼儿却是饿瘦不少。” 苏奕拿着一些月螵当饵料,投进了池塘,顿时引来成群的灵鲤争相抢夺。 “苏兄,我打算带着师尊和清芽一起去城中逛一逛,你却么?” 闻心照来了,笑盈盈开口。 少女明眸水润,俏脸灵秀,气质简雅美丽。 “你们去吧。” 苏奕兴趣乏乏道。 他对逛街向来不感兴趣,也是偶尔兴致来了,会去那喧嚣的红尘中走走看看。 “噢,那我们去了。” 闻心照挥了挥手。 很快,就和寒烟真人、清芽一起出门了。 时间点滴流逝。 庭院中花木的影子渐渐偏移,光影交错。 苏奕躺在藤椅中,看似睡着了,实则正在凝练体内灵宫内的大道力量。 从前来大夏的这一路上,他就一直在熔炼五行、风雷、阴阳三种绝品道韵。 到如今,三种绝品道韵已经初步相融 ,渐渐显露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神韵。 那是属于“元始”道意的气息,其质昏暝如混沌,其韵厚重似万物之母气! “灵宫一成,如人体大道母炉,容大道,炼本源,这便是灵道修士之‘大’,也是灵道之路的起始。” “当我真正将三种绝品道韵凝聚为元始道意,一身大道力量,方才真正算得上‘灵道’。” “按照这般进境,不出七日,当可真正凝聚出元始道意,到那时,我的实力必可随之提升一大截。” “不过,元始道意的淬炼,就需要水磨工夫了……” 苏奕默默思忖。 元道之路,修炼的是道韵。 而灵道之路,修炼的道意! 道意的打磨和锤炼,同样分作入微、小成、大成、圆满四个阶段。 所掌握的道意力量越强大,战斗时对天地之力的感应,对自身道法的掌控,也会变得越得心应手,其威能也就越恐怖。 暮色渐渐来临。 晚霞瑰丽绚烂,所谓昏暝,就在白昼和夜晚的交替之时,呈现一种清浊交融的气象。 元始道意的品相,就有类似的神韵。 忽地,一道身影掠过墙头,来到庭院中。 这是一个黄袍中年,面容温润如玉,手握玉扇。 他明明是一个不请自来的角色,却似来到自家庭院般,从容悠闲。 黄袍中年目光一扫四周,落在坐在池塘一侧藤椅中的苏奕身上,道:“小家伙,此地只你一人?” 苏奕心不在焉道:“还有一只妖。” “妖?” 黄袍中年惊讶,“在哪里,我为何没看到?” 苏奕道:“你难道不是妖?” 黄袍中年瞳孔微凝,笑呵呵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眼力倒是毒辣!我听说,夏皇有一个贵客要居住在这青云小院,该不会……就是你吧?” 苏奕兀自懒洋洋坐在藤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慢吞吞说道:“别废话,直接说你的来意便可。” 黄袍中年眉头皱了皱,忍不住重新打量了苏奕一番。 暮色下,少年躺在藤椅中,似在闭目养神,平添一丝神秘的气息。 想了想,黄袍中年道:“我此来倒也没别的事情,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夏皇的贵客是什么模样,又是何等修为和来历。” “是么,我还当是仇敌杀上门来了。” 苏奕在藤椅中伸展了一下腰肢,松松垮垮起身,随口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留下一条胳膊,你可以活着离开。” 黄袍中年错愕,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旋即,他哑然失笑,拍了拍手中玉扇,眸泛一丝诡异的紫色光焰,道:“那……恐怕就得看你是否有着实力了。” 那声音甫一响起,每个字带上一种奇异的节奏,如若幽冥鬼物的呢喃般,在这暮色庭院中响起。 附近花木皆猛地一颤。 池塘中成群游弋的灵鲤,皆僵硬在水中,一动不动。 虚空涌动的气流,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 一种诡异的静止压抑氛围,随之笼罩这座庭院。 “你看,你现在动不了了,神魂失守,心境被夺,于我眼中,和任凭宰杀的小羊羔 也没区别。” 与此同时,黄袍中年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可不是来杀你的,只不过是因为,你之前态度太恶劣,故而略施惩罚罢了。” 说着,他下巴抬起,眸泛玩味之色,道:“来,先给爷爷跪下,磕三个响头听听。” 一直静静立在藤椅一侧的苏奕,这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黄袍中年一怔,旋即瞳孔收缩,似受到莫大惊吓般,失声道:“你……你何时醒来的?” 苏奕道:“紫月狐族的‘摄魂灵言’之术虽不俗,可你却似乎没有修炼到家,所以,我之前一直醒着。” 黄袍中年:“……” 他躯体发僵,脸色彻底变了。 须知,以他那灵相境层次的修为,在忽然施展“摄魂灵言”秘术之下,足以打同境人物一个措手不及。 而对付灵相境之下的角色,更是手到擒来,从不曾失守过! 可现在,一个少年而已,却浑不受一丝影响,这如何不让黄袍中年吃惊? 唰! 黄袍中年身影一闪,掠空而去。 无疑,他意识到不妙,第一时间打算脱身! 可身影尚在半空,耳畔蓦地响起一道淡然的声音: “慌着走做什么,你也试试我的摄魂之术。” “咄!” 一个道音,直似洪钟大吕,狠狠在黄袍中年神魂中炸响。 这一瞬,他神魂剧痛,眼前发黑,躯体一个趔趄,从半空中栽倒,噗通一声砸落在地。 “不好!” 黄袍中年大惊失色,亡魂大冒,刚欲挣扎。 “来,先跪下,我也不让你叫爷爷,磕三个响头听听。”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似神音入耳,震得黄袍中年浑身抽搐颤抖,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很快,他眼神呆滞空洞,神色惘然,如行尸走肉般,跪在那叩首于地。 砰!砰!砰! 磕头三次,地面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而苏奕,早已重新坐回藤椅中,目光淡然地看着黄袍中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袍中年跪伏在地,眼神空洞,神色木然道:“蒲淮。” “谁派你来的?” “圣女蒲素蓉。” “她是谁?” “我紫月狐族第十三代圣女,族长的妹妹。” “她为何让你来此?” “此地,原本是夏皇为圣女准备的寄居之地,可夏皇却因为一个贵客的缘故,在两天前将圣女撵走,我心中不舒服,故而才会来看看,夏皇口中的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奕听到这,终于隐约明白过来,“蒲素蓉……是夏青沅的母亲?” 黄袍中年道:“夏青沅?不,圣女的女儿叫蒲青沅。” 苏奕哦了一声,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道:“你可认得若欢?” 早在进入青云小院时,他就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辨认出那是紫月狐族独有的“体香”。 初开始,他还以为是当初在大秦见到的那个名叫“若欢”的黄裙少女曾出现在此。 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一回事! —— ps:让大家久等了,抱抱~
第六百九十七章 雪中送炭
名叫蒲淮的黄袍中年眼神空洞,道,“若欢是我紫月狐族年轻一代最卓绝的天才,也是最有希望晋升为下一任圣女的人选之一。” 苏奕露出思忖之色。 当初在大秦云台大会上,螟蛉神教的圣子庆元身边,陪伴着一个名叫若欢的黄裙少女。 也是在那时,苏奕一眼认出,若欢是紫月狐族的后裔,掌握“魅香蚀骨”天赋。 不过,这少女极为机警,察觉到不妙后,便第一时间抽身而退,逃之夭夭。 苏奕还记得,若欢逃走时,还曾扬言下次再见面时,定要和自己在大道上一争高低。 而现在,他这才意识到,那黄裙少女若欢,竟然和夏青沅的母亲是同族! 这就有意思了。 若欢为何会出现在大秦境内? 难道,是冲着自己而来? 苏奕正欲再问。 一道喟叹声在庭院外响起: “道友,此人的出现,皆因我而起,若是可以,能否由我来处置?” 伴随声音,一身布袍的夏皇推门而入,走进庭院,来到了苏奕身旁,稽首见礼。 苏奕坐在藤椅没动,随口道:“的确,这是你的家事,由你来解决最为妥当。” “多谢道友成全。” 夏皇如释重负。 以苏奕的性情,若要杀蒲淮,他也无法阻拦。 不过还好,苏奕并未这么做。 这时候,原本跪伏在地,眼神空洞的蒲淮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他噌地起身,当目光再看向坐在藤椅中的苏奕时,满脸已写满骇然和惊惧。 “回去告诉蒲素蓉,莫要再做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一人来便可。” 夏皇神色冰冷淡漠。 蒲淮神色一阵变幻不定,一语不发,转身而去。 此时,暮色深沉,夜色将临。 目送蒲淮的身影消失,夏皇这才苦笑一声,道:“道友莫怪,连我也没想到,蒲素蓉的手下,会这般不开眼。” 苏奕目光上下打量了夏皇一番,道:“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相比数月之前,夏皇眉梢间有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沉郁之色,再不像以往那般雍容自若。 一句话,让夏皇内心凭生诸多感触,不由轻叹道: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暗流涌动,而今连蒲素蓉也找来,欲将青沅从我身边夺走,不瞒道友,我修行至今,还是头一遭遇到如此磨难,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 声音中,尽是萧索和无奈。 在往昔,他是君临天下的夏皇,坐拥四海,无人敢不敬。 可随着天地剧变,灵气复苏,天下格局在短短数月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如今,大夏皇室内外,俨然是一派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景象。 这也带给夏皇空前的压力! 苏奕道:“那你有何打算?” 夏皇眼神变得冷静下来,将早已想好的主意说出: “眼下,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借道友之手,尽快修复九鼎镇界阵,如此,便可威慑外敌,令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只要撑到那一场璀璨大世来临,以 我夏氏一族的底蕴,或许再无法主宰天下,但也足以雄踞一方,屹立长存。” 听罢,苏奕却一阵摇头,道:“我可没想到,你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座大阵上。” 夏皇语气有些无奈,道:“我自然知道,这非长久之计,可面对如今局势,也唯有将九鼎镇界阵视作依仗,才有把握化解我大夏皇室所面临的危机。” 苏奕看得出,夏皇是真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把一座大阵视作救命稻草。 想了想,苏奕道:“我曾答应帮你修缮此阵,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应该也清楚,此阵乃皇级大阵,便是以我的力量,也无法将此阵的威能恢复到巅峰时。” 夏皇眸子一亮,道:“只要能够威慑那些外敌,足矣!” 苏奕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好办。” 夏皇深呼吸一口气,躬身行礼道:“夏云靖代表夏氏一族,先谢过道友!” 苏奕摆手道:“小事罢了,不必这般客气。便是不依仗此阵,在你遇到麻烦时,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说到这,他笑了笑,道:“更何况,只区区几个古老势力而已,只要我在这九鼎城,他们便掀不起风浪。” 话语随意,就如在谈论一桩稀松寻常的小事般。 夏皇怔了怔,区区几个古老势力? 若那些古老势力真有那般不堪,倒也好了…… 他暗自一叹。 不过,夏皇也清楚,苏奕性情本就如此,便是天塌陷来,似乎对他而言,也是不值一哂的小事。 苏奕道:“对了,等解决了你的事情,我也有事情要嘱托你。” 夏皇不假思索道:“道友但请直言,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苏奕想了想,道:“等以后再说吧。” 他原本打算把寒烟真人和清芽托付给夏皇,让两人在天芒山修行。 可这也得问一问两人的意见才行。 “也好。” 夏皇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苏奕终究还是没忍住,沉吟道:“你会否让夏青沅跟着她母亲一起离开?” 夏皇摇头:“不会!” 斩钉截铁。 旋即,夏皇神色复杂道:“道友,这本是我的私事,不过,既然今日蒲素蓉的手下,已经冒犯到你,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该让你清楚。” 说着,便将他和蒲素蓉之间的恩怨娓娓道来。 声音中,难掩失落和怅然。 苏奕听罢,道:“这蒲素蓉当初和你相识的时候,莫非就已经存心欺骗?” 夏皇苦笑道:“是否存心欺骗,如今都已不重要了。” 苏奕没有再多说。 别人的感情事情,他作为外人,自不能妄加评判。 很快,夏皇便告辞离开。 而苏奕,则在夜幕降临时,等到了逛街返回的闻心照等人。 “苏兄,如今城中都在传扬,说那七大古老巨头势力,定不会饶过你了。” 甫一回来,闻心照便忧心忡忡道。 “他们若非要作死,我倒不介意用他们的性命磨一磨剑锋。” 苏奕漫不经心道,“清芽,快把酒菜呈上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看到清芽手中,拎着一摞食盒,诱人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出来。 “嗯!” 清芽笑嘻嘻答应。 闻心照见此,不由无奈摇头。 也对,苏兄这人向来不在意那些威胁的。 与此同时—— 九鼎城一座楼阁中。 烛光摇曳,满室生辉。 蒲素蓉仪态淑静,坐在一张软榻上,只是那姣好的玉容,却在灯影下明灭不定。 她柳眉紧锁,道:“那苏奕真的不受我族‘摄魂灵言’的任何影响?” 一侧,蒲淮满脸阴沉之色,低声道:“应当如此。” “姑姑,我早说了,上次我在大秦见到这苏奕时,对方就轻松化解了我的‘魅香蚀骨’天赋力量。” 一个肌肤胜雪,美丽动人的黄裙少女脆声说道。 此女,正是若欢。 “此子……不简单啊……” 蒲素蓉喃喃。 无论是摄魂灵言秘术,还是魅香蚀骨天赋力量,乃是他们紫月狐族最强大的两种传承力量,能够无声息间夺人心魄,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 蒲素蓉以前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灵道修士,能够不受这两种秘法影响的! 黄裙少女若欢眸光闪动,道:“他自然不简单,以化灵境修为,斩楚云柯,败东郭风,更能够跨境界灭杀东郭海等六位灵相境存在。” “似这等角色,搁在我们明空界,也堪称是当世最顶尖的风云人物,万中无一的灵道绝才!” 这少女竟是完全不吝对苏奕的称赞。 “是么……” 蒲素蓉轻叹道,“可惜了,这苏奕不是明空界顶尖势力的后裔,否则,以他的天资和道行,倒也的确配得上青沅这丫头。” 若欢摇头道:“姑姑,按照我父亲的意思,这次接青沅妹妹回归宗族,是要让她担任圣女的,这早已注定,她此生此世,都不能成为他人的道侣。” 蒲素蓉点了点头,旋即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恢复波澜不惊,道: “找个机会,我会和那苏奕亲自谈一谈,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和青沅的关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在返回九鼎城不久,就已打探到,女儿夏青沅以前从不曾将任何男子放在眼中。 唯独苏奕是个例外! 而要想成为紫月狐族的圣女,就必须在男女之事上无情,容不得一丝牵连! 唯如此,才能继承紫月狐族最为至高的传承! “姑姑,倘若那苏奕不答应呢?” 若欢眨了眨眼睛问道。 蒲素蓉沉默片刻,道:“事在人为。” 之前,她曾派遣若欢前往大周寻找苏奕,为的就是看一看,这年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而今,苏奕已经出现在九鼎城,这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若欢再问道:“那姑姑打算何时去见他?” 蒲素蓉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不着急,如今这九鼎城,不是都在传扬那七大古老巨头不会饶过苏奕吗,或许用不了多久,此子就会落难。” 说到这,她将茶盏放下,眸光涌动,悠然说道:“到那时,我会去给他雪中送炭。”
第六百九十七章 雪中送炭
名叫蒲淮的黄袍中年眼神空洞,道,“若欢是我紫月狐族年轻一代最卓绝的天才,也是最有希望晋升为下一任圣女的人选之一。” 苏奕露出思忖之色。 当初在大秦云台大会上,螟蛉神教的圣子庆元身边,陪伴着一个名叫若欢的黄裙少女。 也是在那时,苏奕一眼认出,若欢是紫月狐族的后裔,掌握“魅香蚀骨”天赋。 不过,这少女极为机警,察觉到不妙后,便第一时间抽身而退,逃之夭夭。 苏奕还记得,若欢逃走时,还曾扬言下次再见面时,定要和自己在大道上一争高低。 而现在,他这才意识到,那黄裙少女若欢,竟然和夏青沅的母亲是同族! 这就有意思了。 若欢为何会出现在大秦境内? 难道,是冲着自己而来? 苏奕正欲再问。 一道喟叹声在庭院外响起: “道友,此人的出现,皆因我而起,若是可以,能否由我来处置?” 伴随声音,一身布袍的夏皇推门而入,走进庭院,来到了苏奕身旁,稽首见礼。 苏奕坐在藤椅没动,随口道:“的确,这是你的家事,由你来解决最为妥当。” “多谢道友成全。” 夏皇如释重负。 以苏奕的性情,若要杀蒲淮,他也无法阻拦。 不过还好,苏奕并未这么做。 这时候,原本跪伏在地,眼神空洞的蒲淮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他噌地起身,当目光再看向坐在藤椅中的苏奕时,满脸已写满骇然和惊惧。 “回去告诉蒲素蓉,莫要再做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一人来便可。” 夏皇神色冰冷淡漠。 蒲淮神色一阵变幻不定,一语不发,转身而去。 此时,暮色深沉,夜色将临。 目送蒲淮的身影消失,夏皇这才苦笑一声,道:“道友莫怪,连我也没想到,蒲素蓉的手下,会这般不开眼。” 苏奕目光上下打量了夏皇一番,道:“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相比数月之前,夏皇眉梢间有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沉郁之色,再不像以往那般雍容自若。 一句话,让夏皇内心凭生诸多感触,不由轻叹道: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暗流涌动,而今连蒲素蓉也找来,欲将青沅从我身边夺走,不瞒道友,我修行至今,还是头一遭遇到如此磨难,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 声音中,尽是萧索和无奈。 在往昔,他是君临天下的夏皇,坐拥四海,无人敢不敬。 可随着天地剧变,灵气复苏,天下格局在短短数月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如今,大夏皇室内外,俨然是一派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景象。 这也带给夏皇空前的压力! 苏奕道:“那你有何打算?” 夏皇眼神变得冷静下来,将早已想好的主意说出: “眼下,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借道友之手,尽快修复九鼎镇界阵,如此,便可威慑外敌,令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只要撑到那一场璀璨大世来临,以 我夏氏一族的底蕴,或许再无法主宰天下,但也足以雄踞一方,屹立长存。” 听罢,苏奕却一阵摇头,道:“我可没想到,你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座大阵上。” 夏皇语气有些无奈,道:“我自然知道,这非长久之计,可面对如今局势,也唯有将九鼎镇界阵视作依仗,才有把握化解我大夏皇室所面临的危机。” 苏奕看得出,夏皇是真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把一座大阵视作救命稻草。 想了想,苏奕道:“我曾答应帮你修缮此阵,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应该也清楚,此阵乃皇级大阵,便是以我的力量,也无法将此阵的威能恢复到巅峰时。” 夏皇眸子一亮,道:“只要能够威慑那些外敌,足矣!” 苏奕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好办。” 夏皇深呼吸一口气,躬身行礼道:“夏云靖代表夏氏一族,先谢过道友!” 苏奕摆手道:“小事罢了,不必这般客气。便是不依仗此阵,在你遇到麻烦时,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说到这,他笑了笑,道:“更何况,只区区几个古老势力而已,只要我在这九鼎城,他们便掀不起风浪。” 话语随意,就如在谈论一桩稀松寻常的小事般。 夏皇怔了怔,区区几个古老势力? 若那些古老势力真有那般不堪,倒也好了…… 他暗自一叹。 不过,夏皇也清楚,苏奕性情本就如此,便是天塌陷来,似乎对他而言,也是不值一哂的小事。 苏奕道:“对了,等解决了你的事情,我也有事情要嘱托你。” 夏皇不假思索道:“道友但请直言,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苏奕想了想,道:“等以后再说吧。” 他原本打算把寒烟真人和清芽托付给夏皇,让两人在天芒山修行。 可这也得问一问两人的意见才行。 “也好。” 夏皇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苏奕终究还是没忍住,沉吟道:“你会否让夏青沅跟着她母亲一起离开?” 夏皇摇头:“不会!” 斩钉截铁。 旋即,夏皇神色复杂道:“道友,这本是我的私事,不过,既然今日蒲素蓉的手下,已经冒犯到你,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该让你清楚。” 说着,便将他和蒲素蓉之间的恩怨娓娓道来。 声音中,难掩失落和怅然。 苏奕听罢,道:“这蒲素蓉当初和你相识的时候,莫非就已经存心欺骗?” 夏皇苦笑道:“是否存心欺骗,如今都已不重要了。” 苏奕没有再多说。 别人的感情事情,他作为外人,自不能妄加评判。 很快,夏皇便告辞离开。 而苏奕,则在夜幕降临时,等到了逛街返回的闻心照等人。 “苏兄,如今城中都在传扬,说那七大古老巨头势力,定不会饶过你了。” 甫一回来,闻心照便忧心忡忡道。 “他们若非要作死,我倒不介意用他们的性命磨一磨剑锋。” 苏奕漫不经心道,“清芽,快把酒菜呈上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看到清芽手中,拎着一摞食盒,诱人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出来。 “嗯!” 清芽笑嘻嘻答应。 闻心照见此,不由无奈摇头。 也对,苏兄这人向来不在意那些威胁的。 与此同时—— 九鼎城一座楼阁中。 烛光摇曳,满室生辉。 蒲素蓉仪态淑静,坐在一张软榻上,只是那姣好的玉容,却在灯影下明灭不定。 她柳眉紧锁,道:“那苏奕真的不受我族‘摄魂灵言’的任何影响?” 一侧,蒲淮满脸阴沉之色,低声道:“应当如此。” “姑姑,我早说了,上次我在大秦见到这苏奕时,对方就轻松化解了我的‘魅香蚀骨’天赋力量。” 一个肌肤胜雪,美丽动人的黄裙少女脆声说道。 此女,正是若欢。 “此子……不简单啊……” 蒲素蓉喃喃。 无论是摄魂灵言秘术,还是魅香蚀骨天赋力量,乃是他们紫月狐族最强大的两种传承力量,能够无声息间夺人心魄,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 蒲素蓉以前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灵道修士,能够不受这两种秘法影响的! 黄裙少女若欢眸光闪动,道:“他自然不简单,以化灵境修为,斩楚云柯,败东郭风,更能够跨境界灭杀东郭海等六位灵相境存在。” “似这等角色,搁在我们明空界,也堪称是当世最顶尖的风云人物,万中无一的灵道绝才!” 这少女竟是完全不吝对苏奕的称赞。 “是么……” 蒲素蓉轻叹道,“可惜了,这苏奕不是明空界顶尖势力的后裔,否则,以他的天资和道行,倒也的确配得上青沅这丫头。” 若欢摇头道:“姑姑,按照我父亲的意思,这次接青沅妹妹回归宗族,是要让她担任圣女的,这早已注定,她此生此世,都不能成为他人的道侣。” 蒲素蓉点了点头,旋即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恢复波澜不惊,道: “找个机会,我会和那苏奕亲自谈一谈,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和青沅的关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在返回九鼎城不久,就已打探到,女儿夏青沅以前从不曾将任何男子放在眼中。 唯独苏奕是个例外! 而要想成为紫月狐族的圣女,就必须在男女之事上无情,容不得一丝牵连! 唯如此,才能继承紫月狐族最为至高的传承! “姑姑,倘若那苏奕不答应呢?” 若欢眨了眨眼睛问道。 蒲素蓉沉默片刻,道:“事在人为。” 之前,她曾派遣若欢前往大周寻找苏奕,为的就是看一看,这年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而今,苏奕已经出现在九鼎城,这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若欢再问道:“那姑姑打算何时去见他?” 蒲素蓉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不着急,如今这九鼎城,不是都在传扬那七大古老巨头不会饶过苏奕吗,或许用不了多久,此子就会落难。” 说到这,她将茶盏放下,眸光涌动,悠然说道:“到那时,我会去给他雪中送炭。”
第六百九十八章 炼剑
翌日一早。 翁九前来,驾驭宝辇,载着苏奕前往天芒山。 九鼎镇界阵的阵基便修建在天芒山腹地,一直由大夏皇室的顶尖人物看守。 当苏奕抵达时,夏皇早已等候在那。 “苏道友,有劳了。” 夏皇稽首见礼。 苏奕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远处。 这是一座开凿天芒神山腹地深处的一座巨大洞窟,其内熔浆翻滚,火焰汹汹。 七十二座数人合抱的青铜柱矗立在熔浆之中,通体镌刻着奇异繁密的符箓云纹。 而在中央位置,则是一座九尺高的黑色道台。 道台上,供奉着一座通体呈苍青色的八卦炉。 苏奕目光第一时间被这座八卦炉吸引。 此炉仅仅只有一尺高,表面有八扇九寸高的奇特门户,分别代表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 炉盖则呈浑圆之形,镌刻着日月星辰、天经地纬等图案,盖子还上卧着一个三寸高的青兕兽铜像。 熔浆汹汹,灵霞如火,冲刷九尺道台。 八卦炉屹立道台之上,岿然不动,偶尔会从八扇门户中分布喷薄出一道道神辉,掠入七十二座青铜柱内,让得青铜柱表面的符箓云纹如若呼吸般,忽明忽灭。 “原来如此,此阵是以一件皇级灵宝为阵基,开辟道台,勾连七十二地煞青铜柱,汲取地脉山势……” 苏奕若有所思,“可惜,那八卦炉明显残损严重,作为阵基,所能御用的力量,不足鼎盛时的一成,否则,此阵之威,足可以威胁到皇境人物。” 苏奕问道:“这八卦炉是什么来历?” 夏皇道:“此炉乃我族先祖所炼制的一件神物,名唤紫府八卦炉,与坐镇在城中的九座神鼎一起,构成了九鼎镇界阵。” 苏奕道:“此宝残损严重,纵使让皇境人物前来,也无力修复,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利用此宝仅剩的力量,让九鼎镇界阵的力量恢复一部分。” 说到这,他目光看向夏皇,“不过,如此一来,不出一年时间,这座九鼎镇界阵怕就会彻底崩坏,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夏皇瞳孔一缩,神色一阵明灭不定。 许久,他深呼吸一口气,眸光决然道:“就按道友所说的办!” 苏奕点了点头,拿出一个玉简递给夏皇,“帮我准备玉简中所记载的灵材。有多少准备多少,便是缺少一些也不要紧。” 夏皇痛快答应。 苏奕道:“另外,我希望能借此地禁阵力量,淬炼我自己的本命灵宝。” 夏皇爽朗笑道:“能帮到道友,我高兴还来不及,自不会拒绝。” 苏奕道:“好,从今天开始,每隔三天,我会前来一次,最多一个月时间,当可以将九鼎镇界阵修缮一遍。” …… 这天起,苏奕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打坐修炼,便是凝练道意。 每隔三天便前往天芒山腹地走一遭,修缮九鼎镇界阵,淬炼玄吾剑。 对苏奕而言,修缮九鼎镇界阵谈不上困难,唯一的麻烦就在于,修缮此阵,颇为麻烦和消耗时间。 倒是在重新祭炼玄吾剑上,苏奕极为有心。 灵 道之路,需要蕴养本命灵宝,唯如此,才能真正和自身的修为、大道力量、神魂完美契合。 在战斗中,也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能。 匆匆已过去七天时间。 这天。 天芒山腹地,熔浆汹汹。 苏奕的身影,盘膝坐在那位于中央的九尺黑色道台上,在其身前,紫府八卦炉隆隆作响,神辉流溢。 八卦炉内,玄吾剑和青都剑浮沉其中,正在经受着火焰熔炼。 “欲炼制绝品本命灵宝,需要先天真火,乃至玄离神焰,此地的大阵中,孕育着地煞天火,再经由八卦炉之力进行淬炼,要炼制出一件绝品本命灵宝,倒也勉强可以。” 苏奕双手掐诀,打出一道道玄奥的秘印,在其身前的紫府八卦炉嗡嗡作响,发出阵阵轰鸣。 四周七十二座青铜柱上,繁密奇异的符箓道纹忽明忽灭,汲取熔浆火焰气息,而后汇入紫府八卦炉内。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玄吾剑开始渐渐融化起来。 而青都剑则泛起通红明亮的光。 这柄道剑是苏奕当初在须弥仙岛中得到,乃是须弥妖皇袁摩天所遗留的一柄皇级佩剑。 虽然破损严重无比,可其材质和品相依旧远非世上那些灵道宝物可比。 按照苏奕的打算,是要以青都剑为剑胚,将玄吾剑彻底融入其中,从而炼制出属于自己的一把本命灵剑! 嗤嗤嗤! 很快,玄吾剑表面镌刻的吞灵敕令、诸般道纹禁制,渐渐被苏奕剥离出来。 搁在元道层次时,玄吾剑堪称顶尖的宝物,可如今已经不够看了,直接被苏奕熔炼。 只有玄吾剑内的冥焰魔雀精魄和本源力量留了下来。 “起。” 苏奕一招手。 一件件灵材呼啸而起,掠入紫府八卦炉内。 这些灵材,皆是苏奕以往所搜集,每一样皆极为珍贵和稀罕,否则,也断不会被苏奕一直珍藏在身上。 而现在,则被苏奕一股脑投入到八卦炉中,丝毫不心疼。 不一会儿,八卦炉内,就浮现出一道道光团,那是各种灵材被熔炼后,所留下的精华。 “可以开始炼剑了……” “五行为令、阴阳为号、共引风雷,咄!” 苏奕双手交错,捏动一重重玄妙莫测的法诀,打出一道道法印。 紫府八卦炉轰然作响。 紧跟着,七十二座青铜柱大放光明。 浩浩荡荡的熔浆火海也随之翻腾咆哮起来。 苏奕的身影盘坐九尺道台之上,浑身沐浴在耀眼霞光中,身前那古色古香的紫府八卦炉内,正有一场惊人的变化在上演。 轰! 随着时间推移,整座天芒山猛地一晃。 以天芒山为中心,方圆千丈天地所笼罩的澎湃灵气,仿佛受到号令般,从四面八方,向这一处位于腹地的巨大洞窟内涌来。 “发生了何事?” 天芒山上下,不知多少人被惊动,哗然声四起。 一直守在那一座巨大洞窟外的夏皇,眼皮也不由狠狠一跳。 他可没想到,仅仅炼制本命灵宝而已,苏奕竟闹出如此大动静! “翁九,传令 下去,莫要让山上人们惊慌!” 夏皇沉声下令。 “喏!” 翁九领命而去。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巨大洞窟内引起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不止是整座天芒山在摇晃,那天穹之上,更有一朵朵绚烂耀眼的缤纷雷云在汇聚。 澎湃如潮的天地灵气,伴随着瑰丽的雷霆,垂落而下,当进入覆盖在天芒山上的九鼎镇界阵之后,便齐齐朝那巨大洞窟内涌去。 一时间,雷霆激荡,灵霞如雨。 那等一幕,简直惊世骇俗,骇人听闻! 夏皇都不禁受到震撼。 若是让人知道,这一切异象,仅仅是因为苏奕炼制本命灵宝而引起,怕是足以把整个大夏天下都惊到! 无法想象,这件灵宝一旦炼成,威能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九鼎城内的修士,此刻也被天穹上空映现的异象惊到。 “雷云成花,灵气如瀑,莫非有灵道大修士在渡旷世之劫?” “这哪是劫难,分明是一场堪称旷世的大道异象!那天芒山上,极可能有绝世重宝将要问世!” “了不得啊!” ……城中哗然声四起。 “这大夏皇室危机四伏,内忧外患,可偏偏在今日,却引来这样一桩惊人的异象,莫非……这是一种即将否极泰来的征兆?” 有人沉吟。 “快,将消息传出去,不管这异象是如何引起,大夏皇室肯定在筹谋着什么大动作!” 有人做出推断。 “夏皇……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疑惑。 “这是有绝品灵宝诞生的异象!” 一座楼阁屋檐上,模样俊秀的阿冷,此刻满脸不可思议,“那大夏皇室竟还有人能炼制出这等宝物?” 楼阁屋檐下,蒲素蓉皱眉道:“不是说,唯有在皇境人物的帮助下,才有机会炼制出绝品灵宝么?可据我所知,这大夏皇室可根本没有皇级人物坐镇!” 阿冷喃喃道:“这就是反常的地方啊。” 蒲素蓉略一思忖,道:“找个机会,你去打探一下这桩异象产生的来龙去脉。” 阿冷怔了一下,痛快答应道:“我最近的确闲得慌,倒是很乐意去那天芒山走一遭!” 蒲素蓉提醒道:“不许伤人!” 阿冷笑嘻嘻道:“好。” 说着,他一跃从屋檐上跳下来,大步朝远处行去。 “你做什么?” 蒲素蓉皱眉道。 “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天芒山看看。” 阿冷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蒲素蓉目光望向天穹。 雷云瑰丽,五彩缤纷,汇聚在天芒山之巅,垂落如瀑似的灵气光霞,恢弘浩大,神异旷世。 “夏云靖,难道真的是我小觑了你?” 蒲素蓉神色明灭不定。 与此同时—— 九鼎城外。 一个老瞎子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望着天芒山上空。 很快,他枯瘦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钦佩和狂喜之色,喃喃道:“苏大人果然在九鼎城!也只有他这般仙神般的存在,才能轻松炼制出引发这等天地异象的绝品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