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满城风雨 皆为他来
眼见苏奕不再计较此事,常过客拱手感激道:“多谢苏公子宽宏大量。”
这虬髯负剑大汉相比以前,明显愈发敬畏苏奕了。
只是那恭敬之色中,隐隐带着一丝不自在,欲言又止,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
苏奕若有所思道:“我还当杀了吕东流等人后,你身为潜龙剑宗的传人,也会视我为仇敌呢。”
常过客登时尴尬,有些窘迫,半响才苦笑道:“苏公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常某自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苏奕道:“夹在中间的滋味很难受吧,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苏某人待人,论心不论迹,若你遭受师门压迫,不得不和我苏某人为敌,我也不会为此生气。”
常过客怔了一下。
便在此时,天穹上忽地有一只火羽鹤翩然而至,一个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长袍老者坐在鹤背上。
恰似仙人骑鹤而至,那等一幕,顿时引起场中一阵骚动。
常过客和远处的青衿、齐连珏皆神色一肃,齐齐见礼:“弟子拜见师尊!”
火松真人!
潜龙剑宗排名第三的太上长老,一位成名多年的陆地神仙人物!
场中一些武者认出火松真人的身份,不禁倒吸凉气,满脸震撼。
这位神仙般的存在,可很多年不曾在世间显露踪迹,可此时此刻,他骑鹤而来,驾临龙门关前!
场中气氛庄肃、压抑。
火松真人从火羽鹤上飘然落地,目光一扫四周,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何事?”
声如晨钟暮鼓,扩散而开。
青衿当即上前,低声把刚才事情简单告之。
唰!
火松真人听罢,眸子如慑人的闪电般,遥遥望向苏奕,其眉宇间也是浮现一抹异色,“你……便是苏奕?”
苏奕神色平淡道:“这世上好像还没人敢冒充我苏某人。”
火松真人沉默片刻,忽地朝常过客招了招手,道:“徒儿,过来,让他离开。”
话语冷淡中带着不容违逆的味道。
常过客顿感压力,犹豫了。
苏奕道:“去吧,记住我的话,论心不论迹。”
常过客满脸羞愧,低声道:“苏公子,您的救命之恩,常某也绝不会忘的!”
说罢,他转身而去。
“违逆师命便是不忠,和我决裂便是不义,这样的处境,确实不好受了……”
苏奕暗道,“还好,他倒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如此便够了。”
一边思忖,苏奕转身走进了龙门关。
自始至终,火松真人没有阻拦,冷眼注视。
这让在场众人都不禁奇怪。
须知,苏奕在宝刹妖山斩杀潜龙剑宗吕东流等人的事迹,早已轰动大周天下。
原本,谁都以为火松真人抵达,势必不会轻易放过苏奕。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
直至苏奕的身影彻底消失,常过客和青衿皆暗松一口气,两人之前也捏了一把汗,担心师尊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唯有齐连珏似明白过来般,道:“师尊,您这是打算让苏奕抵达玉京城,由苏家之主亲自收拾他?”
火松真
人却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刚得到消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副宗主使风流在清澜江之上,被苏奕一剑斩杀坐骑,狼狈而退。”
众人悚然一惊,相顾骇然。
使风流可是一位陆地神仙人物,掌握剑意,拥有诸般秘术在身!
连他都在苏奕手底下逃了,让谁能不惊?
也是此时,他们才总算明白,为何之前火松真人不动手了,分明是没有稳赢的把握!
“放心吧,此子只要抵达玉京城,必将遭遇致命杀劫,到那时,根本不必我们潜龙剑宗动手,他也没多少机会活下来。”
火松真人神色冷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划清和他的干系,绝不能再和他有一丝的关联!”
说着,他目光瞥了常过客、青衿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常过客内心苦涩,暗叹不已。
青衿心绪则极为微妙复杂。
说起来,她和苏奕的关系谈不上朋友,甚至在以前时候,苏奕还曾打过她一巴掌,这让她一直愤恨难平。
原本,当得知苏奕此去玉京城会遭遇诸多致命危险时,她本该高兴的,可却不知为何,总归是高兴不起来。
“走吧,我们也该前往玉京城了。”
当即,火松真人带着常过客、青衿两人离开。
与此同时,一只传讯所用的青鹞子从龙门关掠空而去,以极快的速度往玉京城飞去。
苏奕抵达龙门关,如此重大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进行禀报。
……
……
“那便是玉京城么,倒也有些恢弘气象。”
半个时辰后。
苏奕远远地看到,大地之上,出现一个广袤雄浑的城池轮廓,一眼望不到头。
那城墙高耸百丈,连绵若巨龙般,在天光下泛起金灿灿的光泽,恢弘浩大。
城池上空,有滚滚红尘气弥漫,也有惊人的灵力波动氤氲,除此,尚有寻常人根本难以看到的紫气蒸腾。
那是人间帝皇坐镇之地独有的龙气!
紫气东来,龙御万疆。
这是一种地脉格局,无论哪个世俗国度,在定都之时,皆会出动精通堪舆之术的修士寻觅龙脉,以承国祚。
当然,对苏奕而言,所谓龙气,实则也是一种无形的众生之气。
得世人拥护者,便为真龙天子,承一国之运。
若失去拥护,这等汇聚而成的众生之气,也会烟消云散。
就好像庙宇中的神像,得众生信仰之力,自会显化出莫测的神性气息。
甚至,还有专门以“人间香火”证道的修士,利用烧香拜神这等方式,收集众生信力,以塑大道金身。
这便是所谓“香火道”。
不过,这都是大道修行的偏门旁支,甚至被斥为歪门邪路,被大多顶级古老道统所不齿。
“这玉京城的帝皇紫气只能算寻常,不出意外,当今周皇怕是还没能真正突破先天之境。”
“或者说,从他坐上龙椅,继承大周国祚那一刻起,就已很难踏上元道之路,否则,必遭众生之力抛弃。”
“毕竟,世俗百姓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寻仙问道的修士。”
苏奕一边想着,一边悠然迈步。
不过,苏奕更清楚,万事皆有例外,以人间帝皇之身份证道,虽希望渺茫,倒也并非不可能实现。
只需效仿“香火道”那些修士一样,以众生信力筑大道根基,便可扶摇而上。
弊端就是,成也众生信力,败也众生信力!
若国祚衰竭,民不聊生,国之不国,就会反噬自身道行!
无疑,当今周皇没有走上这条路,否则,这玉京城中所映现出的紫气就不会这般寻常了。
渐渐地,巍峨恢弘的城门在望,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门内外进进出出。
喧嚣热闹的声浪,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这还仅仅只是城外,那等一国之都的鼎盛的气象就已初见端倪。
看到这一幕幕,苏奕眼神泛起一丝追忆之色。
十四岁那年冬天,大雪飞扬,他一个人离开玉京城苏家,走出了这玉京城的城门。
三年后的今天,他又回来了。
只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单薄孱弱的孤苦少年。
“关于这座城的记忆,还真是刻骨铭心,若不了断其中恩怨,我的心境以后必受此拖累……”
苏奕眸光深邃,古井不波。
他能清晰感受到,此时此刻,在这玉京城之外,心神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似被打开,有关以前的点点滴滴,如决堤洪水般蔓延。
他没有压制这一切。
因为这本就是他此生经历的一部分。
无须压抑。
到最后,他心神中被一股灼热的恨意和愤怒所充斥。
那是对玉京城苏家的恨。
是因母亲叶雨妃之死而积压多年的怒火,那般强烈,驱之不散,挥之不断。
许久,苏奕轻吐一口浊气,负手于背,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进玉京城大门,颀长峻拔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当天,有关苏奕进入玉京城的消息,也是在最快速度内扩散而开,引起无数目光注意。
“四月初四那天,此子从衮州启程前来玉京城,谁能想到,他……竟能够活着抵达玉京城?”
一些老人感慨万千。
“此子挟剑斩陆地神仙之威而来,这玉京城蓄积已久的一场风暴,终究要拉开帷幕了!”
“就是不知道,苏奕最终能闹出多大动静,又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了……”
有人充满期待。
“快派人去查一查,此子落脚在何地,这玉京城中,又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行动,要快!”
一些大势力的掌权者,更是嗅到不一样的气息,纷纷下达命令,派出密探行动起来。
傍晚,晚霞如火,皇宫深处。
“刚抵达玉京城,便掀起满城风雨,好一个苏奕!”
一袭宽袖长袍,长发披散背后,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大周皇帝,啪的一声,将刚收到的一封密函扔在案牍上。
他从龙椅上长身而起,眸子深邃如海,望向大殿之外,开口道:
“传朕的命令,自今日起,让影龙卫密切关注苏奕的动静,朕倒要看看,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到底能在这玉京城内掀起多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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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白衣负剑 深夜造访
苏家。
青梧院。
苏弘礼一手端着棋罐,一手在棋盘上打谱。
一颗颗黑白子,渐呈僵持之势。
他一人自顾自落子对弈,自得其乐。
直至夜色降临。
苏弘礼忽地皱了皱眉,一声轻叹,挥袖拂去满盘棋子,道:“这世间事,最难战胜的,往往是自己,对弈如此,修行一道也如此。”
不远处,道袍老者早已等候多时,闻言不禁笑道:“对弈,求一个落子无悔,修行,求一个了无挂碍。”
苏弘礼笑了笑,起身道:“大道理人人皆知,然,知易行难。道兄,你已等候多时,莫非是有要紧事?”
道袍老者点了点头,道:“苏奕抵达玉京城了。”
夜色渐渐深沉,院落内灯光摇曳,夜风习习。
苏弘礼呵地一声笑出来,道:“本就在预料之中,倒也不让我意外。”
道袍老者轻声道:“在也是在今日,苏奕和使风流在清澜江之上对决,使风流坐骑被斩,狼狈而逃。”
“另外,在龙门关前,火松真人冷眼旁观,目送苏奕离去,不曾轻举妄动。”
苏弘礼沉默了。
片刻后,他语气带着一抹厌憎,道:“使风流此人,本就是个不成器的夺舍者,自诩高世间同辈人物一等,可笑他所夺躯壳乃一介微末书生,毫无修为,底蕴差劲,资质平庸,受这一副躯壳影响,他纵使有通天能耐,也难成大器。”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这火松真人,性情谨慎,格局太小,缺乏大气魄,此生必止步于元道之路,不值一哂。”
“他们不敢和那孽子死拼,倒也不出我意料。”
这番点评,随意自然,带着俯视般的味道,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道袍老者却似习之以常,并不意外。
想了想,他说道:“陛下已下达旨意,让影龙卫时刻关注苏奕动静,但并没有出手打压苏奕的打算,反倒是想要看一看,苏奕在进入玉京城后,能闹出多大动静。”
苏弘礼笑了笑,道:“咱们这位陛下,大概是想看一看,我苏弘礼和那孽子之间,究竟孰胜孰负。”
道袍老者默然。
苏弘礼眸光深沉,淡然道:“这十年来,我隐居于此,不理世事,陛下大概一直好奇,我苏弘礼如今修为究竟进步了多少,趁此机会,让他见识见识也无妨。”
道袍老者忍不住提醒道:“道友,在璀璨大世还不曾来临时,就过早暴露身上的力量,怕是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须知,大夏境内的修行势力,如今都已纷纷出动,在苍青大陆各个疆域中行走……”
苏弘礼打断道:“无妨,收拾那孽子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动用全部的力量。”
说着,他已迈步朝房间行去,“时间不早了,道兄还请自便。”
道袍老者怔了怔,摇头不已,这终究是苏弘礼的家事,牵扯到一桩极为隐秘的往事。
他也不好过多参与。
……
夜深了,一轮残月高悬天穹,如刀锋般明净。
瑞安坊、桃符巷子深处,松风别院内。
苏奕惬意地躺在藤椅中。
这座庭院很不错,雅致清静,栽种着错落有致的高大松树、修有花圃、菜畦、小池塘、亭台等。
在苏奕抵达之前,这庭院明显被人清扫过,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房间内的床褥物品,都换成全新的。
此时坐在这庭院中,望着天穹皎洁明月,听着阵阵松涛,苏奕整个人懒洋洋的。
他之前在桃符巷子附近闲逛了一圈,找了一家老旧不起眼的小馆子,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面、两斤酱牛肉、一份熏鱼块、一碟煮花生,喝了一壶店老板自酿的浊酒。
还别说,无论食物还是酒水,别有一番滋味。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苏奕自语,“可惜了这大好景色,却被一些苍蝇给破坏了……”
他躺在藤椅中的身影没动,抬手隔空一抓。
三丈外的一株高大松树上,一蓬松针如雨丝般激射而来,悬浮于苏奕右手掌心之上。
松针根根青碧纤细,悬浮在那,如若一簇青色的微小飞剑般,被苏奕掌指间的力量操控着,滴溜溜旋转飞舞。
“去!”
苏奕袖袍一挥。
砰!
一蓬松针炸开,如迸射而出的微型利剑般,掠空而起,在半空中骤然分开,朝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
与松风别院相隔三十丈距离的一座宅邸大门前。
一个宛如乞丐般的男子蜷缩在墙角处,呼呼大睡。
嗤!
猛地,一缕青芒乍现,刺入乞丐男子左侧面颊,凿出一个针眼大小的血窟窿,疼得乞丐男子猛地起身,面露痛苦之色。
与此同时——
桃符巷子外,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者浑身一颤,唇中发出闷哼,脖颈处,被一枚青碧松针洞穿。
距离老者十丈外的屋檐上,一个戎装打扮的女子发出吃痛尖叫,身影趔趄,将脚下瓦片碾碎,差点摔下来。
相似的一幕幕,发生在以松风别院为中心的百丈范围内。
一个又一个潜藏在黑夜阴影中的角色,被青碧松针刺中,无不面露惊慌,背脊生寒。
而在他们负伤的同一时间,一道淡然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告诉你们背后的势力,以后但凡踏足桃符巷子扰我清修者,杀无赦,滚!”
字字如千钧巨锤,狠狠砸在那些密探神魂中,让得他们眼前发黑,气血翻腾,差点有崩溃之感。
很快,这些来自玉京城各大势力的密探皆逃窜离开,再不敢逗留。
也是这一晚,有关苏奕的警告,在玉京城的夜色中传遍而开,一时引起不知多少波澜。
松风别院。
“倘若我有宗师五重修为,以五行性灵道光为引,辅之以神念之力,便可如御剑之术般,飞花摘叶,杀敌于千尺之外。”
“至于现在……勉强只能伤人,威能颇有些不足。”
苏奕手指轻轻敲打着藤椅扶手,陷入思忖。
无疑,今日他进入玉京城的事情,已经传遍开,引起了不少大势力的注意。
不过,苏奕倒是并不担心什么。
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不自在,他不介意一一将其抹杀。
“四
月十五,距离五月初四还有十九天,足够我将修为臻至宗师五重地步了。”
“就是不知道,你苏弘礼是否已准备好了?”
苏奕目光看向天宇,月朗星稀,这玉京城的夜,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终究是世俗之地罢了。
许久,苏奕长身而起,转身打算回房间修炼一番。
可就在此时,他又顿足转身,目光看向庭院大门处。
似有默契般,在苏奕目光看过去那一瞬,庭院大门外响起一道空谷莺啼般清润幽冷的声音:
“苏道友,深夜来访,还望莫怪。”
每个字就像珍珠,叮咚洒落玉盘上,悦耳如天籁。
苏奕重新做坐进藤椅,随口道:“翻墙进来吧。”
“……”
庭院外一阵沉默。
旋即,一道倩影翻墙而来,飘然落地。
这是一个白衣胜雪,背负古剑的少女,乌黑柔顺的青丝以一根红绳随意束成马尾,露出一张恬静、秀气的小脸,眉目如画。
她身影颇为高挑纤盈,如凝脂般的肌肤晶莹剔透,腰畔系着一个黄皮酒葫芦。
除了一根束发红绳,少女身上再无其他饰品点缀,却有天然雕饰之美,风姿清绝。
月光洒落,少女立在松树斑驳光影中,直似仙子临尘,明秀卓绝,超然脱俗。
苏奕眸泛讶异之色。
少女立庭中,海棠低头,月色不语,谁堪美无瑕?
不得不说,这在深夜中前来造访的少女,的确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空灵超然之气。
换做寻常人见到,怕都会误作是画中仙子。
当然,更让苏奕感兴趣的是,这少女身上的气息,和寻常之辈迥然不同。
在苏奕打量白衣负剑少女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坐在躺椅中的他,一对清澈如湖,灵秀明净的眸,也带着一丝异色。
“月诗蝉,见过苏道友。”
旋即,少女落落大方开口。
苏奕恍然道:“你便是那个素有传奇之名的羽流王?”
他想起来了。
大周外姓九王中,羽流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王!
被誉为大周千年以降的旷世绝才!
她曾孤身负剑,踏入大魏国境,连败大魏九位先天宗师,名动两国之地,名扬四海八荒。
也曾闯有着大周第一凶地之称的“天陷山”,诛妖王一十二,纵横披靡。
在大周,羽流王月诗蝉堪称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传奇不敢当,相比起来,道友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传奇,毕竟,能够以宗师境修为斩杀陆地神仙者,放眼整个苍青大陆,都找不出几个出来。”
月诗蝉语声呖呖,仪态恬静,绰约的身影在月光下如梦似幻。
苏奕笑了笑,饶有兴趣道:“不说这些,你深夜造访,又是为了何事?”
月诗蝉坦言道:“前阵子时,我便听说了道友的许多事迹,心存好奇,欲一睹道友风采,故而才前来拜访。”
苏奕一怔,这般深夜,就为了来见一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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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往事成执
苏奕道:“眼下这玉京城,不知多少目光盯在我这松风别院内,你就不担心被误解?”
月诗蝉轻语道:“道友都敢孤身前来,我只是来见一见道友,又何惧那些非议?”
苏奕笑起来,这女人有些意思。
他指着一侧石凳,道:“坐。”
月诗蝉却拒绝了,道:“我已经见过道友,现在也该离开了,对了,我很期待五月初四那天,你和苏弘礼的一战。”
说罢,她身影一闪,若一抹虚幻的流光般,消失不见。
苏奕挑眉,他这才敢肯定,月诗蝉真的是纯粹来见自己的,并非另有目的。
而后,苏奕陷入沉思。
之前从月诗蝉背后的古剑上,让他察觉到一股极为晦涩的气息。
并非是某种可怕的力量,也不是某种秘宝,反倒像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物”。
“莫非那柄古剑内,藏着一道剑灵?”
苏奕抚摸下巴,眼神带着一丝遗憾。
月诗蝉并没有敌意,否则的话,刚才就可以借机以神念之力,去探一探那柄古剑的玄机了。
“宁姒婳体内封禁着一股神秘力量,木晞身上有麟血玉佩,使风流应当是一个夺舍者,而这月诗蝉背后的古剑,则藏有玄机……”
“如此看,这大周那些立足顶尖层次的角色,身上怕都有着不一样的秘密。”
“苏弘礼呢?他又会否是个夺舍者?”
夜色越来越深了。
苏奕起身,走进了房间。
一如从前那般,修炼完毕后,苏奕这才躺在床榻上,酣然入睡。
只是这一晚,他做了个梦——
一座潮湿阴暗的房间内,昏黄的灯影斑驳。
一个模样憔悴的女人坐在那,烛光映在她脸上,也驱不散她那煞白几欲透明的脸色。
她骨瘦嶙峋,偶尔会捂着唇急剧咳嗽,可当她看向苏奕时,眼神却尽是怜惜和溺爱。
才四岁的苏奕,坐在高高的板凳上,身前案牍上摆着一碗面,清汤寡水,几根烂菜叶,虽然热腾腾的,味道却很寡淡。
女人眼睛凝视着苏奕,柔声道:“奕儿,今天是你的生辰,虽然你还小,可娘却已没时间再等了,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你要牢牢记在心中,知道么?”
苏奕扬起小脸:“娘,您要告诉奕儿什么?”
女人揉了揉苏奕的脑袋,眼眶微微泛红,道:“以后,娘若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别人如何对待你,都要用尽办法先让自己活下去,知道么?”
四岁的苏奕狠狠点头:“嗯!”
女人却苦涩叹息了一声,神色凄婉,道:“是娘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这孩子哪会遭这么大的苦……”
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下。
四岁的苏奕起身,帮女人擦拭眼泪,心疼道:“娘,您怎么哭了,奕儿不苦的,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有机会了,我去求一求父亲,让他为您看病养伤……”
女人欣慰地笑了笑,紧紧抱住四岁的苏奕,低声喃喃道:“奕儿,娘……真想一直陪着你长大……”
声音渐渐变小。
四岁的苏奕呆呆的,忽地感觉到,母亲抱着自己的身体渐
渐变冷。
到最后就像冰块一样……
那一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他的生日。
也是他的母亲逝去的日子。
桌上那一盏斑驳昏黄的烛火、那一碗味道寡淡的长寿面,那紧紧抱着自己溘然长逝的身影,成了永远挥之不去的画面。
梦境中的画面忽地一变——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苏奕脸上,其身影直接倒飞出去,跌落十多丈外,原本清秀的脸颊瞬间红肿,火辣辣的刺痛,唇角淌出血来。
他双手紧攥,眸子中更充满燃烧般的恨意,死死盯着远处那一道身影。
那身影一袭紫色蟒袍,轩昂如山,神色淡漠冷酷,身上气息霸道慑人,直似一位威严如神的主宰。
苏弘礼!
“孽子,早些年我便知道,你一直图谋给你娘那个贱人复仇,若非念在你身上流淌着我苏玄礼的血,我早将你诛掉!”
苏玄礼双手负背,眼神如电,一身气息恐怖,冷漠地看着苏奕。
仿佛看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只可怜可笑的蝼蚁。
“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杀了我娘!”
苏奕擦掉唇角血渍,声音沙哑开口,他眼眸充血,胸腔起伏。
被这般质问,苏玄礼微微皱眉,不屑道:“我苏玄礼行事,何须向任何人解释,何况是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
“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必以苏氏家主的名义,大义灭亲!”
说罢,苏玄礼拂袖而去。
那伟岸威严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那声音却回荡不休,字字如刀,狠狠插入苏奕心中。
他死死咬着牙关,才压制住内心那翻腾咆哮快要爆发的恨意。
“苏奕,你只是个庶子,如今修为也废了,再不是青河剑府的外门第一传人,连父亲以后都不愿再见你一面,就老老实实认命吧。”
一名身着锦袍,器宇轩昂的少年走来,笑着蹲在地上的苏奕面前,眼神带着怜悯。
苏伯泞!
苏玄礼正妻游青芝之子!
“当然,我可不是为了趁此机会嘲讽你,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前些天,我母亲帮你物色了一门婚事,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当个上门女婿就好了。”
苏伯泞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苏奕的脸颊,那动作充满了羞辱的味道。
“对了,以后在这玉京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否则,可就别怪我这当弟弟的无情了!”
……
忽地,这些画面全都泡沫般消失。
苏奕浑身一颤,猛地从睡梦中醒来。
当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熟悉的景物,不禁长吐一口浊气。
刚才那一幕幕,虽然是做梦,但却曾真实地发生在苏奕身上。
幽暗中,苏奕从床榻上坐起,幽邃的眸涌动着莫测的寒意。
一场梦境,犹如时光倒流,让往昔旧事如走马观花般浮现,虽然都早已过去,可苏奕清楚,这就是执念的影响。
如若心中魔障!
翌日一早。
天刚刚亮,雷声隆隆,一场大雨骤然而来,仅仅盏茶时间而已,雨便又停了。
这就像夏季的天气,像个多
变的女人。
苏奕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将长发以木簪盘成道髻,夹着一把油纸伞,径直离开了松风别院。
走出桃符巷子,苏奕雇了一辆马车,沿着瑞安坊宽敞的街道一路往北。
半个时辰后。
马车驶出北城门停下。
苏奕走下马车,拿出一块黄金递给马夫,吩咐道:“你在此等着。”
说罢,在马夫狂喜的目光注视下,他一个人朝远处行去。
玉京城北边,有着一片连绵山岭,名叫“青祈山”。
苏奕对此山唯一的印象就是,四岁那年,母亲叶雨妃逝去后,被一群奴仆带着,埋葬在了青祈山中的一座山岭上。
哗啦~~
刚抵达青祈山脚下,一阵瓢泼大雨落下,雨幕重重,砸得山间草木哗哗作响。
苏奕撑起油纸伞,依着小时候的模糊记忆,信步前行。
许久,他在一座山岭半山腰处伫足。
这里野草丛生,修着一座坟冢,坟冢一侧栽种一株柏树。
没有墓碑。
只孤零零一座坟冢,爬满了杂草。
苏奕看着这座坟冢,仿似又回到了四岁那年。
同样是大雨滂沱,从母亲叶雨妃入土安葬,直至结束,苏弘礼都不曾出现。
整个玉京城苏家,也没有一个族人前来。
苏奕记得,那时的自己跪在雨水泥泞中,呆呆的看着坟冢,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那时候的他年龄毕竟太小,尚不明白,生与死意味着什么。
到最后,当那些奴仆要带他离开时,他才慌了,大声说:“我要和我娘亲一起走!”
那些奴仆皆哄笑,说你娘早死了,你若要和他一起走,也得死才行。
而后,不管不顾,抓着他便转身离开。
任凭他哭喊挣扎,也没人安抚。
从那天,他就成了玉京城苏家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色,冷落、打压、讥讽……整个童年都一片灰暗。
想到这,苏奕不禁轻声一叹。
纵然是转世重修,可想起往昔种种,内心也是忍不住涌起一阵阵莫名的悲恸情绪。
在他记忆中,母亲叶雨妃是个极温婉极坚强的女人,纵然被禁足,重病在身,她也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丝的难过。
沉默伫足许久,苏奕袖袍一挥。
无形的剑气呼啸而出,将坟冢附近的野草一一连根斩断,被一阵狂风吹得一干二净。
“五月初四,我会去苏家拿一些祭品,等五月初五,我再来看你。”
苏奕自语。
而后,他撑着油纸伞,转身朝山下走去。
前世的他,是称尊大荒九州的玄钧剑主。
但那都是过去。
这一世的他,是叶雨妃之子!
身为人子,自当为母报仇,断当年恩怨,斩心中块垒!
刚走下山岭,苏奕忽地顿足,目光遥遥望向远处雨幕中。
一道峻拔修长的身影,立在一株大树下,双手负背,目光同样看向了从山岭走下的苏奕身上。
那一瞬,天穹忽有闷雷闪电划过,响彻山野,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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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门帮忙的访客
那人一袭宽袖长袍,长发盘髻,面如冠玉,看样子只有三四十多岁的模样。
苏弘礼!
大周玉京城苏家之主,很多年前便跻身十大先天武宗的传奇,一个和国师洪参商并称为“大周双壁”的滔天存在。
这一瞬,苏奕纵有前世十万八千年的的修行阅历,可此时此刻,内心深处依旧有不可抑制的恨意和怒火迸发。
这是不可磨灭的执念!
纵有大毅力、大智慧,也难化解。
不过,苏奕眸子依旧冷静如雪,淡然如旧。
执念归执念,恨归恨,以他如今的心境,自不会在此时此刻失控。
大雨滂沱,山风凛冽,虽是清晨,天色却昏暗如暮,偶尔有闪电划过,照得山河一片银白。
时隔多年,父子二人,再次相见!
只是,氛围却压抑肃杀无比。
“昨天听说你回玉京城的消息后,我就料到,你必会来此,故而,就过来看一看。”
苏弘礼开口了,语气随意平淡,没有什么威势,也没有什么情绪,那是一种极致的淡漠和无情。
他没有撑伞,可滂沱雨水在落到他头顶三尺之地时,就似遇到无形的壁障,朝四周散去。
落到苏奕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见苏弘礼周身虽毫无气息波动,可他身影却似和这片山河天地契合,融为一体。
似乎,他就是这片山河、这片天地、这里的一草一木!
“为何不动手?”
苏奕问,“当年,你不是说我苏奕敢踏入玉京城一步,必杀无赦?”
苏弘礼眼神古井不波,淡然道:“我也说过,给你一个五月初五之前,给你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我自不会食言。”
苏奕笑起来,道:“那你就等着我五月初四去苏家走一遭便是。”
说罢,他撑着油纸伞,迈步朝远处行去。
再不看苏弘礼一眼。
这是他父亲,更是他此生最恨之人,但……正如他当初在信笺中所言,五月初四,他自会亲自去了断这段恩仇。
苏弘礼似有些意外,眼见苏奕施施然自顾自离去,眉头微皱。
最终,他并未说什么。
直至苏奕那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雨幕中,苏弘礼这才说道:“道兄,我们也回去吧。”
他神色波澜不惊,负手于背,朝远处行去。
雨幕中,悄然出现一个道袍老者。
他跟随在苏弘礼一侧,道:“我本以为,你们父子相见,必有激烈冲突上演,不曾想,却就如一对路人相见,话不投机,折身而去,着实让我意外。”
苏弘礼随口道:“我此来,本就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印证一个判断罢了。”
道袍老者好奇:“什么判断?”
苏弘礼眸光深邃,道:“这孽子……没有被夺舍,这也就意味着,道兄当初的推测是对的,他极可能继承了某位大能的衣钵传承。”
道袍老者眼神微妙,点了点头,道:“不得不说,如今的苏奕,变化真的太大了,之前我曾以‘洞法之瞳’观望他身上的气息,
却竟没能洞察到任何玄机……”
说到这,他沉吟道,“他给我的感觉,就如一片迷雾笼罩的深渊,难测其深浅,着实古怪。”
苏弘礼眸子微微眯了眯,道:“是么,那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道袍老者沉默片刻,忽地说道:“道友,不如由我出手,去试一试苏奕?”
苏弘礼摆手道:“不必,这是我的私事,道兄不必掺合进来。”
……
玉京城北城门前。
苏奕坐上马车,朝松风别院返回。
“借天地之势,把自身气息遮掩得涓滴不漏,这是担心被我看出他身上的玄机吗?”
马车上,苏奕懒洋洋躺在那,想起之前和苏弘礼相见的那一幕,眸子泛起一丝思忖之色。
苏弘礼很强。
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看到苏弘礼的第一眼,苏奕就判断出,对方明显不曾踏足元道之路,可却能够将一身气息融入天地山河之中。
仅凭这一点,便能证明,苏弘礼所淬炼出的先天之气,当在最顶尖的上一品的层次中!
并且,苏弘礼同样也掌握着道韵之力,否则,断无法真正把自身气息和天地真正交融在一起。
“怪不得宁姒婳说,早在十年前,苏弘礼便是十大先天武宗中最为神秘可怕的一个,就凭这等底蕴,都能去和黎昌宁这等陆地神仙叫板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我看到的,苏弘礼真正的实力和底牌,断不可能这般简单了。”
“他曾进入暗罗妖山深处,获得过大造化,若不是夺舍者,那么他身上,定有某种不可得知的传承、亦或者是宝物了……”
苏奕想到这,便懒得再想下去。
等五月初四那天,亲自去会一会苏弘礼便是。
“至于那藏在苏弘礼身边的道袍老者……修为当在元府境层次,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苏奕若有所思。
元道之路有三大境界,分别是辟谷、元府、聚星。
之前那段时间,苏奕所见的像黎昌宁、使风流等陆地神仙角色,皆是辟谷境修士。
换而言之,那道袍老者是苏奕所见的第一个元府境修士。
之前,道袍老者以秘法窥探苏奕,看似悄无声息,实则苏奕早第一时间便以神念力量将自身气息遮掩,让得对方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端倪。
反倒是苏奕借此机会,直接将道袍老者的修为给窥破了。
元府境,便是以灵元之力在丹田内开辟“元府”,凭此道基,可容天地万象之气于己身,实现由内而外的蜕变,修为和威能也远在辟谷境之上。
当然,再强大也是元道路上的修士。
还不足以让苏奕忌惮畏缩。
“公子,桃符巷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苏奕从思忖中清醒,长身而起,走下了马车。
雨停了,天穹湛然明净。
苏奕夹着油纸伞,朝松风别院行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松风别院大门前,立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头戴紫金冠,一身锦袍,玉树临风的英
俊青年,浑身散发着属于贵胄人物的气息。
在他身边,立着三个人。
一个带着黑色乌纱帽,身着红袍,面白无须的老者,手握一柄拂尘,身影微微佝偻。
一个须发潦草,肌肤黝黑,怀中抱刀的男子。
一个身着华裳,美丽娇俏的女子。
当看到苏奕的身影出现,那为首的锦袍英俊青年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迎上来,道:“周某冒然来访,还望苏公子莫怪。”
红袍老者、抱刀中年和华裳女子三者的目光,也是齐刷刷看向了苏奕。
“你是?”
苏奕问。
“苏公子,这位是当今三殿下周知震,今日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那红袍老者在一侧笑着介绍,声音尖细阴柔。
苏奕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便是那三皇子,我记得当初在前往衮州的路上,帮常过客杀了几个宗师人物,那些好像都是你麾下的门客吧,莫非你今日是来找我报仇的?”
周知震神色一滞,旋即笑道:“苏公子误会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更何况,那些属下不开眼,栽在苏公子手中,也是活该,不提也罢。”
顿了顿,他沉吟道:“公子,能否请我等进松风别院说话?”
苏奕却直接拒绝了,道:“有什么事情,你在这里直接说吧。”
这让红袍老者等人皆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态度?
“苏公子,这里是玉京城,而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三殿下,我们此来可是为了帮你,你却这般态度,好像有些不近人情吧?”
那华裳美丽女子语气冰冷。
“帮我?此话怎讲?”
苏奕顿感意外。
就见周知震干咳一声,道:“苏公子,实不相瞒,周某今日前来,倒的确是为了公子的事情而来。”
苏奕道:“说来听听。”
周知震深呼吸一口气,道:“想来苏公子自己也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是何等凶险,可以说是步步杀机,一着不慎,便是有死无生的下场。”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踌躇满志道:“可周某却有办法帮公子化险为夷!”
苏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就凭你?”
这种敷衍轻慢的态度,让红袍老者等人眉头皱得愈发厉害,看向苏奕的目光都有些不悦了。
三皇子亲自登门,为你排忧解难,可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知震内心也有些难堪,但他很好地掩饰住,笑道:“不管如何,我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在这玉京城中,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只要苏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纵使是苏家、潜龙剑宗、乃至于那些视公子为仇的角色,皆不敢再动公子一根手指头!”
“答应你什么事?”
苏奕问,眼神玩味。
周知震目光看了看四周,这才神色庄肃道:“答应效忠于我父皇,也要效忠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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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好戏何时上演
苏奕笑起来,道:“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周知震忍不住道:“苏公子,试问当今大周天下,除了我父皇,谁还能保你无忧?”
红袍老者也说道:“苏公子有击杀陆地神仙之实力,的确不惧一般的危险,可公子大概还不清楚,如今这玉京城内,到底有多凶险吧?总之,劝公子还请三思。”
华裳女子道:“苏公子年少有为,以后前路无量,为何非要置自己于九死一生的境地中?更何况,公子选择效忠陛下和三皇子,百利而无一害,聪明人可都该知道做出怎样的选择。”
眼见抱刀中年也要开口,苏奕挥手打断:“好走不送。”
说着,迈步朝松风别院走去。
“你……”
周知震脸色一沉。
红袍老者冷哼道:“苏公子,三殿下好意前来相助,你就是这般对待三殿下的?”
苏奕顿足,转过身来,眼神冷淡道:“无非是想趁此局势,让我苏某人低头效命罢了,这也叫帮助?最后奉劝你们一句,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知震脸色愈发阴沉了。
他没想到,自己主动登门,苏奕却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傲慢的姿态,仿似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三皇子放在眼中。
红袍老者眉头紧锁,也很不解。
据他所知,苏奕曾效命于六殿下身边,本以为如今三殿下出面,又许诺帮他化解危险,应当也可以让苏奕效忠。
谁曾想,苏奕却竟是这般态度!
“不客气?苏奕,这可是玉京城,是天子脚下,你都已自身难保,难道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华袍女子冷笑,有恃无恐。
她自然清楚,苏奕战力很恐怖,但她可不相信,在这玉京城中,苏奕还敢得罪他们这些人了。
毕竟,换做正常点的角色都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会多严重!
苏奕瞥了她一眼,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不信你试试。”
华袍女子哈地笑起来,道:“你……”
噗!
一缕剑气横空起,贯穿华袍女子咽喉。
她眼珠猛地瞪大,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唇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最终双手捂着脖颈,仰天倒地。
噗通!
沉闷的声音,却似砸在人心的重锤。
周知震、红袍老者和抱刀中年皆齐齐色变,谁也没想到,苏奕出手竟如此干脆利索!
甚至,他们都没能看清楚,苏奕是如何出手的!
太快了,让他们反应都来不及,更别说去阻止了。
“苏奕,你可知道她是谁?”
抱刀中年震怒,目眦欲裂。
之前的他,一语不发,可此时,却因为那华裳女子的死,狂怒无边。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同样杀了你。”
苏奕淡然道。
抱刀中年浑身一僵,憋得面颊铁青,却是再不敢多言。
周知震深呼吸一口气,似要说什么。
便在此时,苏奕目光看过来,道:“你也是。”
周知震一呆,似无法想象,苏奕竟敢以同样的方式,威胁自己这样一位皇子!
可面对苏奕那平淡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把
到了嘴巴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
红袍老者见此,又哪敢再多说什么?
“带着这具尸体,滚。”
苏奕指了指那华裳女子的尸体。
周知离明显快要被气炸了,身为皇子,在这玉京城中,就是陆地神仙,也对他客气有加。
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可他却不敢开口,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那满腔的愤怒和耻辱憋得他浑身难受。
最终,他一咬牙,狠狠瞪了苏奕一眼,转身而去。
红袍老者和抱刀中年见此,连忙带上那华裳女子的尸体,也跟着离开了。
自始至终,没人敢再多说一字。
直至离开了桃符巷子,远远地才传来周知震那透着愤怒的大喝:
“苏奕,等你死的时候,我亲自去给你收尸!”
苏奕笑了笑,没有理会,转身走进了松风别院。
气急败坏撂狠话的,往往也最无能。
回到房间,苏奕盘膝而坐,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个晶莹剔透,灿然流光的丹药。
九窍龙虎丹!
大荒九州第一炼药圣地“丹清宗”所掌握的“四大元道灵丹”之一。
也是武者踏上元道之路时,用以筑基的第一流灵丹,天下闻名。
而如今,这等珍贵的丹药,则被苏奕用来淬炼宗师境修为。
并且,从四月初七那天离开宝刹妖山开始,每隔三天,他便会炼化一颗。
到如今,已炼化三颗。
若搁在辟谷境修士手中,一颗九窍龙虎丹,便足以让他们筑下扎实雄厚的大道根基。
可用在苏奕身上,炼化三颗这样的灵丹,也仅仅只是让他的修为臻至宗师四重境大圆满地步而已。
核心就在于,他那大道根基太过雄厚和磅礴,一身的大道底蕴,皆堪称千古难见。
“若能修得‘五蕴性灵’,我便可御剑杀敌,施展出‘大五行镇域剑’,到那时,一剑之下,杀使风流这等淬炼出剑意的角色也和探囊取物没什么区别……”
“除此,五蕴性灵一成,五脏如炉,一身体魄力量,堪比佛门的琉璃金身,掌指轻易便可捏碎元道秘剑。”
“至于神魂力量,则可以修炼‘一炁戮神诀’,比之大虚无魂剑诀的威能,要更胜一筹,尤其在对付元道修士的神念力量时,足可发挥出摧枯拉朽的毁灭威能。”
“不过,‘一炁戮神诀’太过霸道,所消耗的神魂力量太大,不到关键时刻,还是少用为宜。”
苏奕吞服一颗九窍龙虎丹,一边修炼,一边思忖。
宗师境真正的蜕变,就在五重境上。
前四重是一次次的积累,唯有在第五重时才会实现质的蜕变。
到那时,五脏为炉,伴生五蕴性灵,会让修行者自身的神魂、体魄、修为一起实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只有臻至此境界,才有底蕴去施展一些秘法。
诸如“大五行镇域剑”,乃是苏奕前世所创的一门旷世剑诀,名列“大荒剑道三十三经”中。
其中的奥秘,就牵扯到五行大道的至高妙用。
元道修士之下,根本不够资格修炼此等剑经。
同样,苏奕若无法在宗师境中淬炼出“五蕴性灵”这等大道底蕴,自然也
不可能施展出这门旷世剑诀的真正威能。
再如“一炁戮神诀”,则是魂修一脉的绝学,谈不上多高深,但却是一门专门针对神念力量的秘术,霸道无匹。
以苏奕现在的神魂力量,也能施展出这等秘术,但却会在一击之间,就让神魂陷入虚弱状态。
可若神魂力量再次突破,便可游刃有余地施展出此术。
总之,对苏奕而言,拥有前世阅历的他,本就掌握着千般秘术、万般妙法,根本不缺杀伐战斗之术。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修为必须能够匹配。
“依照我现在的修炼速度,应当不出七天,便可真正迈入宗师五重境……”
苏奕暗道。
他没有操之过急。
哪怕这玉京城充满凶险,他也并不太在意,凭借他现在的力量,已足够应对一切危险。
对苏奕而言,转世重修,一步步淬炼出远超前世的大道底蕴,才是最重要的。
……
皇宫。
一座恢弘庄肃的殿宇中。
一身玄色长袍,端坐龙椅上的周皇揉了揉眉宇,长叹道:“朕怎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说着,他坐直身躯,眸子深沉可怕,“一个能剑杀陆地神仙的少年,你却跑去让人家效忠?你真以为,修行之辈,会忌惮这世俗皇权?”
三皇子周知震跪伏在那,瑟瑟发抖,道:“父皇,儿臣也是想借此机会,为您招揽一位少年高手……”
不等说完,周皇就冷笑道:“放屁!朕只问你,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还是受到他人教唆了?”
周知震张嘴要说什么,当今周皇已冷冷道:“朕要听的是实话!若有一字虚言,朕这就废了你!”
周知震浑身一哆嗦,叩首道:“父皇,昨晚儿臣和二哥一起饮酒,二哥偶然提起,若能将苏奕收为己用,足可壮大我大周威势,也可让父皇身边多一个可用之人……”
周皇眸光闪动,喟叹道:“果然,你这种蠢货,也只配被人利用了。”
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自今以后,呆在自己府邸中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再外出一步!”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失望和厌憎。
周知震登时如失去所有力气般,失魂落魄。
他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怕是再难靠近那一张龙椅一步了……
直至周知震离开,当今周皇忽地说道:“国师,你说若我亲自出面,能否让这苏奕为我所用?”
一直立在大殿一侧的洪参商沉默片刻,道:“陛下,这也得看苏奕能否从他父亲苏弘礼手底下活下来。”
周皇哦了一声,道:“苏奕如今已经抵达玉京城,大魏、大秦两国的使者团那边,是否有动静?”
洪参商淡金色的瞳泛起深沉慑人的光泽,道:“陛下无需理会这些,只要苏奕在这玉京城,早晚会有人忍不住先跳出来!”
周皇笑了笑,道:“那咱们就姑且作壁上观,看一看这一场好戏何时会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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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游天鸿 流觞楼
翌日一早。
也就是四月十七,苏奕抵达玉京城的第三天。
松风别院。
苏奕站在一株松树下,演绎了一遍松鹤锻体术。
随着修为渐深,在修炼这门由大荒“绝武皇”亲手所创的堪称天下第一武道筑基法门时,苏奕已完全达到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再不拘泥于一招一式,每一个动作施展时,皆随心所欲,自然而然,有玄妙莫测的道韵流转其中。
夺尽造化,化腐朽为神奇!
到如今,恐怕绝武皇自己看到,也会叹为观止。
这来自日积月累之功,非一朝一夕可办到。
修炼完松鹤锻体术,苏奕便躺在藤椅中,拿出一些灵材,开始喂养玄吾剑。
玄吾剑有“吞灵敕令”,其内封印着一头冥焰魔雀的一缕精魂,只要有空闲,苏奕便会拿身上的灵材来“喂剑”。
到如今,玄吾剑的品相和威能,已明显比以前强盛了一截,幽暗若夜色的剑身锋芒内敛,弥散出的气息,足以让元道修士都心惊肉跳。
这等宝物,已完全不弱于顶尖层次的元道灵兵!
咚咚咚~
一阵叩门声响起的同时,庭院外也是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苏大人,小的方元,奉鸿济法师之命,来为您送消息了。”
苏奕躺在藤椅中没动,探手隔空一拂,十多丈外的庭院大门开启,“进来吧。”
大门外,立着一个灰衣少年, 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略显瘦弱,面容清秀,双眼转动时,灵动活泛。
自称方元的少年,先是恭敬抱拳行礼,这才微微低头,走进了松风别院,把庭院大门关上,径直来到苏奕身前。
“苏大人,消息就在其中,还请您过目。”
方元拿出一个密封的玉盒,双手呈过去。
苏奕拿过玉盒,打开一看,其中放着一块玉符,神识探入其中,当即看到了其中记载的消息。
鸿济和尚传来的消息和大秦的那一支使团有关。
数天前,这支大秦使团由上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寂河带队,抵达玉京城。
除了上林寺寂河,这支足有上百人规模的使团内,还有九个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鸿济和尚在消息中所提到的,便是一个名叫“游天鸿”的大人物。
此人来自大秦第一宗族“游氏”,是游氏之主游渊渡的弟弟。
游天鸿是苏弘礼之妻游青芝的二哥。
当初苏奕所杀的游星霖,便是游天鸿的侄儿。
据十方阁打探到的消息,游天鸿此次和大秦使者团一起前来,目的便是为游星霖报仇!
游天鸿此人极不简单,少年时便进入玄月观修行,是玄月观观主苍泓真人的师弟,长老黎昌宁的师兄。
十八年前,游天鸿踏入元道之路,其剑道造诣出神入化,有“天鸿剑君”的美誉。
九年前,游天鸿仗剑东行,进入大秦第一凶地“乱灵海”中闯荡,从一处古老的废墟遗迹中,获得大造化。
当他从乱灵海归来后,便一直在闭关。
直至如今,已有八年之久。
而如今,游天鸿则出现在了这一支来自大秦的使者团内!
之前,连十方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强横人物,竟也抵达了玉京城!
于是,鸿济和尚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传来,叮嘱苏奕务必要小心。
看完这个消息,苏奕并不在意,反倒对游天鸿当年从乱灵海中得到的那一桩大造化很感兴趣。
大周有八大妖山、大魏有四大秘禁之地。
而大秦,则有乱灵海!
如今苏奕已知道,在很久以前,苍青大陆上有着许多古老道统皆因为某种变故,而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中。
而据传在那乱灵海深处,便藏着许多古老道统的遗迹!
无疑,游天鸿所获得的造化,极可能就和某个消失在岁月中的古老道统有关。
这如何不让人好奇?
到目前为止,苏奕也仅仅知道,在很久以前,曾有“般若禅庭”这样一个佛修道统存在于苍青大陆上。
“苏大人。”
眼见苏奕看完消息,方元这才恭声开口道,“鸿济法师说了,若您身边缺少办事的人,就让小的留在身边效命。”
“小的修为虽稀松寻常,但常年混迹在玉京城内,无论大人想了解什么,小的知道的,必言无不尽,小的不知道的,必全力去为您打探。”
“并且,大人想要和十方阁联络时,小的也可以代劳。”
苏奕抬眼看向这个少年,道:“留在我身边,可是危险之极,其他人唯恐躲之不及,为何你却要这么做?莫非是那鸿济和尚逼迫你来的?”
方元连忙摇头,道:“大人误会了,为了能得到为大人效命的机会,小的可是争取了很久,总算有幸让鸿济法师答应,才让小的有了现在面见大人的机会。”
说着,他看向苏奕的目光,已带上希冀期盼之色。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要听实话。”
苏奕饶有兴趣道。
方元深呼吸一口气,躬身道:“小的自幼便是个孤儿,根本不怕死,就怕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对别人而言,留在大人您身边,或许危险重重,可对小的而言,若能得到大人您的赏识,足以让小的命运由此改变!”
苏奕点了点头,道:“看得出来,你很聪明,不过,我不会对你承诺什么,你可明白?”
方元面露一丝激动,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情绪,咧嘴笑道:“不瞒大人,只要小的能留下为您效命,已经和改变命运没区别了,起码鸿济法师肯定不会亏待小的。”
苏奕道:“从今天起,你便留下来吧,以后的一日三餐,诸般琐屑杂事,便由你来负责。”
这少年有野心,也知分寸,看起来也很机灵,留在身边当一个跑腿打杂的倒也不错。
“是!”
方元肃然抱拳,眉梢间尽是喜色。
这时候,一阵叩门声再次响起。
苏奕皱了皱眉,从自己住进这松风别院到现在,才两天时间而已,便陆续有人前来,着实让人烦不胜烦。
“交给你了。”
苏奕目光看向方元。
方元心领神会,转身而去。
没多久,方元匆匆返回,飞快道:“大人,是一个传信的角色,没有修为,应该是帮被人跑腿的。”
说着,他把一封密
函双手呈上。
苏奕拆开密函一看,不由挑了挑眉,道:“流觞楼是什么地方?”
方元不假思索道:“回禀大人,玉京城有四大顶级酒楼,被视作是贵胄大人物的销金窟,这流觞楼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流觞楼背后站着的势力是金石阁。”
苏奕点了点头。
十方阁以消息灵通著称于世,而这金石阁则是一个势力遍布大周、大魏、大秦的商行,同样很神秘。
这流觞楼有金石阁当靠山,就是在玉京城内,怕也没多少人敢在其中闹事了。
苏奕吩咐道:“你去准备马车,我们待会去流觞楼走一遭。”
“是!”
……
流觞楼。
足有九层,飞檐斗拱,古色古香。
当苏奕和方元抵达,就见流觞楼一层大殿前,就见一个早已等候在那的美丽佳人笑着迎上来。
女子约莫二十余岁,穿着柔蓝长裙,妆容淡雅精致,裁剪合体的长裙将其娇躯勾勒得前凸后翘,双腿玉润修长,身材极好。
当看到此女,苏奕讶然道:“怎么是你?”
花颜!
当初在衮州城金石阁,苏奕就见过此女。
女子眨了眨美眸,抿嘴笑道:“苏公子认得小女子?”
苏奕怔了一下,重新打量了这女子一眼,而后也笑了,道:“我明白了,你叫乔语对不对?”
女子光泽潋滟的红唇微翘,笑容醉人,道:“看来,我姐姐说的没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苏公子的法眼。”
这自然是奉承话,不过,被这般一个性感靓丽的佳人说出来,还是很让人享受的。
旋即,女子好奇道:“苏公子觉得,我和姐姐有什么不同么?”
苏奕笑了笑,道:“在男人眼中,孪生姐妹,自然是因为长得一样才有意思,说那些不一样作甚?”
女子怔了一下,忽地有被调戏的感觉,可苏奕却偏偏说的自然而然,让人都不好意思去深究。
“苏公子快请。”
女子很识趣地没再多说什么,笑着作出一个请的手势,便当先带路。
苏奕和方元跟随其后。
而就在他们进入流觞楼不久。
远远地,一辆马车驶来,停在流觞楼前。
“母亲,流觞楼到了。”
一个俊美少年走下马车,转身伸手,搀着一个华裳夫人走了下来。
“你舅舅已经到了么?”
华裳夫人问。
俊美少年点头道:“据传信的扈从说,舅舅如今就在第九层‘文渊殿’内等咱们。”
“好。”
华裳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感慨似的说道,“自从当年嫁给你父亲后,我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你舅舅了……”
说到这,她目光看向身边的俊美少年,柔声叮嘱道,“伯泞,待会见了你舅舅,切记莫失了分寸,免得让他小觑了你。”
俊美少年笑着点头:“母亲放心便是。”
当即,两人走进了流觞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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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二更争取10点前搞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们活着 我很高兴
流觞楼第九层。
凤鸣殿。
“公子,那位贵人就在其中等待,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乔语笑语嫣然。
苏奕点了点头,目送乔语离开,对方元道:“你在此候着。”
而后,他推门走进了凤鸣殿。
清雅古典的殿宇内,只孤零零坐着一道身影,身着玉袍,模样俊朗。
赫然是大周六皇子周知离!
看到苏奕,他噌地起身,迎上前去,歉然道:“苏兄,有劳让你亲自跑一趟了,实在是我身份有些特殊,若亲自前往松风别院,定会被许多人盯上,还望苏兄海涵。”
苏奕摆手道:“说说吧,你信上所说的紧要事情是什么。”
之前在松风别院,派人送信的正是周知离。
若非如此,苏奕都懒得亲自走这一遭。
说话时,他随意坐下,拿起桌上酒壶自饮自酌起来。
周知离却没那般自在,他忧心忡忡道:“苏兄,我之前便劝过你,莫要前来玉京城,可没曾想,你还是来了……”
他叹了口气。
苏奕道:“你担心我在这玉京城会出事?”
周知离连忙摇头,道:“这倒不是。”
想了想,他认真说道:“苏兄,我斗胆问一句,你此来玉京城,究竟要如何对待你父亲苏弘礼?该不会……真打算弑父吧?”
苏奕饮了一杯酒,随口道:“怎么,难道不行?”
周知离苦笑道:“不是不行,而是苏兄你根本没有机会。”
苏奕挑眉:“此话怎讲?”
周知离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无论是我父皇,还是国师洪参商,皆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苏兄你有机会打败苏弘礼,可你要杀人的话,就会遭到我父皇、国师洪参商他们的阻止!”
苏奕哦了一声,云淡风轻道:“你觉得,他们能阻止得了?”
周知离摇头道:“苏兄,我大周之所以能镇守天下疆域,所依仗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些世俗权柄。否则,又如何能压得住潜龙剑宗这等修行势力?”
苏奕饶有兴趣道:“此话怎讲?”
周知离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在我周氏皇族中,有着一支极为神秘强大的力量,唤作‘隐龙者’,每一个隐龙者,皆是超脱世俗之上的陆地神仙人物,实力深不可测。”
“很多年前,我父皇之所以能登上龙椅,也是得到了‘隐龙者’的认可!”
“隐龙者不理世事,如若世外修士,手中所掌握的力量,足以让潜龙剑宗都为之忌惮。”
“这些年来,我父皇动用了一切力量在天下搜罗修行资源,什么稀罕的灵材、灵药,有一大半都送去了隐龙者那里。”
“尤其是最近几年,我父皇调集力量,从八大妖山中找到了许多宝贝,最终全都落到了隐龙者手中。”
说到这,周知离拿起茶盏灌了一口,叹道,“苏兄,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会劝阻你这么做了吧,若我父皇请那些隐龙者出手,在这玉京城,任何人都必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必败之地。”
苏奕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那些隐龙者,有多少人?”
周知离想了想,道:“应该不少于十人!”
苏奕笑了笑,道:“那你说,若这些隐龙者若都死了,你们大周皇族又该面临怎样的后果?”
周知离一呆。
苏奕道:“你的担忧我已清楚,不必再多说什么,若你父皇真有胆魄面对这等后果,我也不介意在这玉京城中大开杀戒。”
说罢,他长身而起,决定离开。
周知离连忙起身,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道:“苏兄,你……该不会真的要杀你父亲吧?”
“杀他太便宜了。”
苏奕说着,已朝凤鸣殿外走去。
当年,苏弘礼废掉他的母亲叶雨妃,囚禁于冷宫之中,最终被折磨得重病而死。
苏奕又怎可能让苏弘礼那般容易死了?
杀人,是最容易的事情。
生不如死,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当然,若有必要,苏奕不介意直接杀了苏弘礼。
……
……
文渊殿。
“二哥,星霖这孩子的死,全都怪我,当初就不该写信向大哥求助,不曾想,却让星霖被苏奕那小畜生给杀了。”
游青芝泫然欲滴,神色悲恸。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素净长袍,头戴峨冠,脸颊清瘦的男子,一对眸子顾盼间,冷芒流窜,凌厉如剑。
游天鸿!
大秦游氏一族的长老,玄月观观主师弟,一位宛如当世传奇般的元道剑修,有“天鸿剑君”的美誉。
“这件事,哪能怪在你头上,若非确定此事是那苏奕所为,连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宗师境的少年,竟能杀死黎昌宁这等陆地神仙。”
游天鸿眸光闪动,泛起慑人的神芒,“不过,这次既然我来了,自当斩了此子首级,带回宗族,以祭奠星霖的在天之灵!”
言辞如剑,杀伐之气惊人。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苏伯泞禁不住道:“舅舅,我父亲说过,会在五月初五时,亲自收拾苏奕。”
游天鸿顿时冷笑,道:“苏弘礼隐居这十年,如今直似个缩头乌龟般,毫无血性,也对,苏奕毕竟是他儿子,他自不舍得亲自动手。”
游青芝解释道:“二哥,你误会了,弘礼他向来是言出必践,断不会食言了。更何况,苏奕虽是他儿子,可也是他最痛恨厌恶之人,我相信,他肯定会灭了苏奕那小畜生!”
游天鸿不禁意外,道:“虎毒不食子,何况人乎,他苏弘礼真有胆魄做出这等‘弑子’的事情?”
游青芝眼神异样,道:“这和胆魄没关系,而是和苏奕那小畜生的母亲叶雨妃有关系。”
游天鸿皱眉:“此话怎讲?”
游青芝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可大概能猜出,应该是这叶雨妃的身份有问题。”
游天鸿哦了一声,道:“不管这些,在灭杀苏奕这件事上,我可不会指望苏弘礼了。”
苏伯泞道:“舅舅,那你打算何时出手?”
游天鸿手中把玩着酒杯,眼神深沉,道:“我毕竟来自大
秦,而这里是玉京城,若在此动手,大周皇帝不答应,也容易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打算三天后,约战此子于城外九稷山上!”
苏伯泞道:“可若他不敢赴约呢?”
游天鸿悠然道:“放心,我会让他不得不战的。”
说着,他长身而起,“走吧。”
游青芝和苏伯泞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舅舅,等你杀苏奕的时候,我能否前往观战?”
走出流觞楼大门时,苏伯泞忍不住道,面露期待之色。
游天鸿笑了笑,道:“到时候,你尽管来便是。”
苏伯泞顿时喜道:“那可太好了,舅舅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时间,我也寝食难安,恨不得苏奕那孽障早些消失在这世上!”
游青芝唇边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当初游星霖的死,让她也震怒无比,自责许久,自然也巴不得苏奕赶紧死掉。
眼下,游天鸿亲自驾临,要斩杀苏奕,这自然再好不过。
便在此时——
“苏伯泞,你说谁是孽障?”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
苏伯泞猛地转身,就见一个青袍少年,朝流觞楼大门外走来。
“苏奕!?”
苏伯泞脸色微变,难以置信,“你怎会在这里?”
几乎同时,游青芝俏脸也变了,眸子中怒火汹涌,咬牙说道:“原来是你这小畜生!”
游天鸿转身,眸子开阖间,寒芒如剑,朝苏奕望去,这少年……就是苏奕?
这还真是巧了,竟在这流觞楼前,碰到了他!
苏奕也没想到,在离开流觞楼时,竟会见到游青芝和苏伯泞,眼见两者那难看的神色,他不禁笑起来。
“多年不见,见到两位还活着,着实让我高兴。”
他虽然在笑,可那笑容却毫无情绪波动。
若说苏奕心中最恨的人,除了苏弘礼,便是这一对母子了。
从四岁那年开始,他在苏家所遭受到的那些冷落、讥讽、打压和羞辱,几乎都是拜这两人所赐。
那些年,苏弘礼对他不管不问。
游青芝则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指使仆从之流,对尚且年幼的他百般羞辱和打压,让他整个童年几乎都活在一种灰暗压抑的屈辱境地中。
那时候,苏奕清楚记得,八岁那年,自己被苏伯泞带着一群人暴揍了一顿,一个婢女因为怜惜自己,偷偷给自己送了一些汤药养伤,结果第二天,这婢女就被游青芝派人鞭挞而死!
这些,苏奕又怎可能忘了?
就连当年他沦为文家赘婿之事,也是来自游青芝的授意!
所以,眼见游青芝和苏伯泞还活得好好的,苏奕确实很高兴,若他们死了,他还如何报仇?
而听到苏奕的话,看着他脸上那由衷的笑容,游青芝和苏伯泞莫名的心中一寒。
两人自然清楚,如今的苏奕,早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欺辱和践踏的可怜虫。
甚至,一想到苏奕如今所拥有的威势,让得两者此刻面对苏奕时,内心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脸色也是变幻不定,写满忌惮。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又一个夺舍者
流觞楼是玉京城四大顶级销金窟之一,所处位置,自然是玉京城中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段。
来往非富即贵。
当苏奕和游青芝等人在流觞楼前对峙,最先惊动的,便是流觞楼的人。
乔语带着一众扈从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俏脸不由一变。
她刚要开口,就被六皇子周知离打断,“这里没你们的事,退下!”
乔语自然不会蠢到掺合进来,第一时间带人退避。
“六殿下,你这是要插手我苏家的事情?无关人等,最好现在都退开,免得伤到自个!”
苏伯泞冰冷开口。
有游天鸿在,让他底气十足。
苏奕挥了挥手,道:“方元,你和六皇子且退下。”
“是!”
方元不假思索答应。
周知离还在犹豫,就被方元扯了扯衣袖,低声道:“殿下,苏大人自有主张。”
周知离暗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和方元一起退开。
只是他心中却担忧无比,因为这里毗邻繁华街道,若苏奕在这里动手,那引起的动静,可就太大了!
“还真是巧了,我本打算在三天后,约战于你城外九稷山上,既然现在见到你,我便问你一声,可敢应战?”
这时候,游天鸿开口,言辞犀利如剑,盯着苏奕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苏奕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头戴峨冠,面颊清瘦的男子,应当就是鸿济和尚消息中说的游天鸿。
一个九年前曾在大秦乱星海深处获得大造化的元道修士。
“有何不敢?”
苏奕淡然开口,“三天后清晨,九稷山之巅,我赐你一死。”
游天鸿眸子眯了眯。
“猖狂!”
苏伯泞已忍不住喝斥起来,“苏奕,真以为杀了黎昌宁,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游青芝轻叹开口,“当年,真该早些将这小畜生杀了。”
“不必和一个将死之人废话。”
游天鸿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你离开可以,他们得留下。”
苏奕语气随意。
可他此话一出,却让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跳,脸色微变。
游天鸿眉头皱起,目光一扫附近区域,道:“此地人来人往,若你我交手,百丈之地,必化作废墟焦土,你不担心引来大周皇帝的怒火?”
玉京城和其他地方不同,乃天子脚下,怎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有陆地神仙人物在此战斗?
苏奕道:“你若担心,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着,他目光看向游青芝和苏伯泞,眼神深邃平淡,“好不容易遇到两位,怎能就让你们一走了之?”
“你想怎样,还敢在这里杀人不成?”
苏伯泞怒极而笑。
苏奕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屑趁苏弘礼不在的时候杀你们,这样吧,你们给我苏奕磕三个响头,我暂且让你们活到五月初四。”
“你……”
苏伯泞震怒,脸色铁青。
游青芝也差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无法想象,苏奕竟敢以这等方式来羞辱自己。
游天鸿神色冰冷,道:“苏奕,你真要逼我现在动手杀你?”
字字如锵锵剑鸣,响彻这片天地,一股无匹的杀意也弥散而开,让得附近街巷上的行人皆骇然色
变,纷纷退避。
一下子,这百丈范围内,变得空空荡荡。
苏奕没有理会游天鸿,目光看着游青芝和苏伯泞,唇中蓦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轰!
游青芝和苏伯泞神魂剧痛,心神被夺,在众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下,身影如瘫痪似的,跪倒在地。
那一刹,气氛死寂。
不远处的周知离、方元、乔语等人,无不头皮发麻。
一句话,两个字,却如言出法随,让游青芝、苏伯泞跪到在这流觞楼之前!!
事实上,这还是苏奕有所保留,否则,以他现在的神魂力量,足可以在刚才那一击中,将游青芝二人格杀当场!
“找死!”
游天鸿震怒,袖袍鼓荡,抬手一道剑气朝苏奕斩去。
连他都没想到,苏奕竟强横到在他眼皮底下,迫使游青芝二人下跪,这让他彻底被激怒。
唰!
一道剑气横空,灰濛濛的,晦暗阴森,有诡异的火焰光影在剑气中流转,笔直斩下。
虚空如画布,被剑气轻易碾碎。
那可怖的剑势,让得附近坚硬平整的地面都一块块炸开,石屑横飞。
苏奕看也不看,一拳打出。
砰!!!
那灰濛濛的剑气炸开,在苏奕身前三尺之地土崩瓦解,溃散消弭。
“就这点道行,也敢叫嚣着来斩我苏某人的脑袋?”
苏奕唇泛讥诮。
游天鸿深呼吸一口气,袖袍一挥,跪伏在地的游青芝和苏伯泞身影被托起,飞落在数十丈外。
“你们先走!”
游天鸿眸子如剑,浑身气息肃杀,整个人的威势节节攀升,那属于元道修士的气息,直似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扩散而开。
附近区域远处,响起一阵惊呼骇然声。
流觞楼前,周知离他们也脸色大变,纷纷退避。
陆地神仙一出手,动辄开山断流,毁灭力惊人,若被波及到,先天宗师都有死无生!
更何况,游天鸿还不是寻常陆地神仙可比。
这位大秦极负盛名的“天鸿剑君”,早在十八年前时,就已踏足元道之路,名噪天下!
可苏奕却似浑然不觉,目光望着远处的游青芝和苏伯泞,道:“回去告诉苏弘礼,五月初四,我会去拿你们母子的脑袋当祭品。”
游青芝和苏伯泞脸色奇差无比,恨得牙齿快咬碎。
不过,之前被苏奕镇压跪地,已让他们惶恐之极,根本不敢逗留,转身就逃。
而被苏奕无视的游天鸿,似彻底豁出去般,发出一道长啸,纵身朝苏奕杀来。
轰!
在他身影四周,有风雷光影激荡,威势可怖,身影尚在半空,便祭出一口银灿灿的道剑,一斩而下。
那剑气,狂暴如灰暗阴沉的狂雷,响彻乾坤。
雷罡森罗剑!
一种充盈着雷霆道韵,有着天阶中品层次剑意的绝学,经由游天鸿那辟谷境大圆满的修为施展,那等威势便已远超使风流这等角色!
那一刹,天地色变,雷音浩大,在这世俗中,已和神仙之威没什么区别。
“这一剑,倒有些火候了。”
苏奕神色不悲不喜,古井不波。
他一手负背,一手握拳,蓦地砸出。
一道如墨玉般剔透幽邃的拳印凭
空凝聚,于虚空中带起磅礴无量般的威势,狠狠镇下。
这一拳就如九幽之海,浩浩荡荡。
轰隆~~
这片天地动荡,雷暴般的剑气和汪洋般的拳劲碰撞,所产生的毁灭洪流从两者之间扩散而开,附近建筑都随之一座座倾塌覆灭,百丈长街,更是被碾出蛛网般的沟壑,纵横交错,泥土翻飞。
烟尘弥散中,游天鸿的身影在虚空中微微一滞,浑身气血翻腾。
远处,苏奕屹立原地,纹丝不动。
其身后的流觞楼,完好无损,不曾受到任何冲击。
换而言之,这来自游天鸿的可怖一击,被苏奕在正面硬撼化解,没有闪避,也没有取巧!
这一幕,让得游天鸿瞳孔也是一凝,心中翻腾。
这才宗师境四重的少年,竟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强大!
须知,这一剑,他虽不曾动用全部力量,可就是对上寻常的同境人物,也足可以轻松击溃。
可苏奕,却游刃有余地将他这一剑化解了!
远处的周知离等人,看着百丈范围那满目疮痍的景象,也是身心震颤,通体发寒。
之前,这里还是繁华如水的热闹区域,一眨眼而已,就沦为废墟!
“堂堂大秦的元道修士,就这点能耐?”
苏奕淡然开口,尽是不屑,“亦或者说,你还在忌惮什么,不敢动用全部力量?”
游天鸿深呼吸一口气,锵的一声,将手中银色道剑扬起,遥遥指着苏奕,道:
“那你再试试我这一剑!”
说着,剑吟咆哮如雷,那银色道剑上,竟是有灿然若闪电般的光雨流转蒸腾,刺眼夺目。
而游天鸿的威势,也是变得比之前更可怖。
轰!
他脚踏虚空,正欲出剑。
可就在此时,一道峻拔如松的身影,忽然从极远处掠来。一个眨眼就抵达场中,横挡在游天鸿和苏奕之间。
“两位,再闹下去,可就不好收拾了。”
来人高冠古服,面貌清奇,一对淡金色的瞳顾盼间,威严慑人。
国师洪参商!
他目光先看向游天鸿,道:“道友,你是大秦的使者,若在玉京城伤人,则会被视作我大周之敌,还望三思。”
游天鸿眉头皱起,沉默片刻,强自按捺着内心沸腾的杀机,收起一身的剑势。
他目光森然冰冷,看向苏奕,一字一顿道:“三天后,九稷山之巅,我等你来!”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而去。
目送他身影消失,洪参商这才转身,看向苏奕,神色平淡道:“这里是玉京城,你纵有滔天的本事,也最好收敛一些,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
苏奕哦了一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洪参商眉头微皱,旋即恢复波澜不惊,道:“天欲其亡,必使其狂,苏奕,我可不希望你活不到五月初四那天。”
说罢,他转身而去。
看着洪参商的身影消失,苏奕唇角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有意思,又一个夺舍者!
——
ps:抱歉,更新又延迟了,这两天卡文很严重,金鱼不是没思路,而是写不出我自己想要的感觉时,就很难受。
码字就和苏姨修炼一样,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这样才不辜负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万望诸君多理解哈~
第三百二十四章 观海坪前风云起
夺舍者的气息,一般人很难分辨出来。
尤其是一些厉害的夺舍者,能够和夺取的躯壳力量完美契合,让一些大修士都难以察觉到。
可对苏奕而言,要辨认出夺舍者,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大荒九州,几乎每隔宗门都拥有鉴别夺舍者的秘法和宝物。
而身为玄钧剑主的苏奕,自然也不缺这等法门了。
刚才在见到洪参商的第一眼,苏奕的“神念”就察觉到,洪参商的气息很不寻常。
当以秘术查探,果然就发现,洪参商的神魂,属于鸩占鹊巢!
“这些年来,洪参商在当今周皇身边行走,难道就没有被识破?亦或者说,周皇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苏奕暗道。
他对洪参商没有敌意,可若对方敢视自己为仇敌,他不介意把对方的神魂抓出来,好好研究研究一番。
……
……
当天,流觞楼前这一场风波,也是传遍玉京城,引发无数关注。
“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却竟是大秦这位‘天鸿剑君’。”
许多大人物意外,诧异不已。
“苏弘礼的四夫人和嫡子苏伯泞,被逼得跪在流觞楼前,这不是在打苏弘礼的脸吗?”
有人震颤,被苏奕的做法惊到。
“据说,当时六皇子也在,事情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苏奕在和游天鸿的对决中,完全不落下风,着实出人意料。”
“三天后,去九稷山!”
……各种议论在最后,都是不约而同的把注意力关注在游天鸿和苏奕的约战上。
之前,有关苏奕战绩的传闻满天飞,可在这玉京城中,却极少有人亲眼见识过苏奕的实力。
而如今,一个机会来了!
三天后的九稷山之巅,便可真正见识到苏奕的能耐!
皇宫。
听完国师洪参商的禀报,周皇不禁好奇道:“国师,你可知道这游天鸿修为如何?”
洪参商不假思索道:“辟谷境大圆满,掌握天阶中品‘阴雷剑意’,在同境人物中,称得上是顶尖。”
“他的灵剑名唤‘银雪’,据说是从乱灵海深处的一片遗迹中得到的‘古宝’,威能莫测。”
周皇眸光闪动,道:“世人皆知,九年前的时候,游天鸿在乱灵海深处,获得了一桩大造化,疑似和一个古老道统有关,可至今没人知道,这一桩大造化究竟是什么。”
说到这,他目光看向洪参商,道:“国师觉得,能否在三天后的九稷山一战中,看出一些端倪?”
洪参商道:“到时候,我亲自去走一遭便可。”
周皇点头道:“有去你,我就放心了。若非碍于身份,我倒是也想去见识见识那苏奕的能耐,可惜了……”
他喟叹不已。
洪参商道:“陛下,您觉得是否要敲打一下六殿下?”
周皇登时沉默了。
许久,他挥了挥手:“不管他。”
……
苏家。
青梧院。
听完流觞楼发生的消息后,苏弘礼神色平静如旧,毫无波澜。
哪怕得知游青芝和苏伯泞被逼迫跪
地,他也不曾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平静得可怕。
“我本当游天鸿有大气运、大气魄,如今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他。”
苏弘礼眼神闪过一丝不屑,“身为修士,神魂与气机相融,足可应对一切变数,可他却竟连那孽子的神魂秘术都没能察觉,着实窝囊了一些。”
一侧的道袍老者轻叹道:“这倒可以理解,毕竟,谁能想到,苏奕这样的宗师人物,能够掌握‘神念’之力?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就是翻阅那些古老的典籍,都找不出这种例子了。”
“神念……”
苏弘礼自语,“是啊,他一个凡俗武道人物,怎会淬炼出神念这等力量?这的确很不可思议……”
道袍老者问道:“道友,三天后的九稷山一战,你是否要去一观?”
苏弘礼摆了摆手。
他没有解释什么。
可道袍老者却似早料到会如此,笑道:“那到时候,我可就去了,我对苏奕身上的秘密,可越来越好奇了。”
苏弘礼淡然道:“道兄到时候,可莫要掺合进去。”
道袍老者眼眸微眯,旋即点了点头。
“对了,有关今天的事情,道友真就这般忍了?”
道袍老者问。
不管如何,游青芝是苏弘礼之妻,苏伯泞是其嫡子,就这般被羞辱,恐怕如今整个玉京城都在看笑话。
“且让那孽子再蹦跶一阵子。”
苏弘礼神色平淡,而在其眸子深处,则有一抹冷芒不易察觉地一闪即逝。
他并非无情之辈。
妻儿遭受这等羞辱,又怎可能无动于衷?
……
大秦使馆。
一座灯火通明的殿宇内。
“道友为何不等一等?要知道,这玉京城中,要杀苏奕此子的绝不在少数,可都在等待,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出头的。”
寂河轻声道,“换而言之,大家都在等苏家之主出手,看他究竟会否狠心大义灭亲。”
这位上林寺罗汉堂的首席长老,身影清瘦,老态龙钟,浑身弥散着祥和、静谧、淡泊的气息。
“对其他人而言,忌惮于苏奕剑杀黎昌宁的威势,轻易不敢动手,可对我这等剑修,岂可能因忌惮而瞻前顾后了?”
游天鸿身影笔直,眼眸冷厉如剑,“炼力容易炼心难,心存顾忌,气势必弱,这可是修行之大忌。”
寂河笑了笑,道:“道友心坚如铁,的确让人钦佩,三天后,老朽愿和道友一起,去那九稷山走一遭。”
游天鸿皱眉,道:“观战可以,莫要插手。”
寂河含笑道:“若道友可斩苏奕此子之首级,自然没有老朽出手的机会。”
……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决战的时期就到了。
四月二十。
清晨,距玉京城三十里外的九稷山之巅。
这里有着一片平坦的崖坪,立足此地,可观云海翻滚,浩渺壮阔。
故而名唤“观海坪”。
此地,本是玉京城文人骚客所钟爱的观景之地,留下过许多诗词。
而今日,此地却是武者汇聚,强者云集!
刚亮,观海坪附近,到处可见影影绰绰的身影。
有名震一方的大宗师人物,有威震天下的先天武宗,也有宛如传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地神仙。
不夸张的说,今日之九稷山,简直就如一场旷世盛会拉开了帷幕,许多常年深居不出的老辈人物,都纷纷现身。
宗师之下的角色,都没有资格跻身其中,只能立足在山腰、山脚的位置上凑热闹。
“你们看,潜龙剑宗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使风流前辈!”
当一袭道袍,仙风道骨的使风流出现,也是引起场中轰动,不知多少目光都看了过去。
可今日的风头,注定不可能由潜龙剑宗独占。
很快,一道惊呼响彻——
“那不是羽流王吗?这位千年以降的传奇,竟也来了?”
场中沸腾,附近区域中的目光,都是被一个白衣负剑,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少女吸引。
月诗蝉抵达后,就随意在一株崖畔青松下伫足,恬静超然,也是成了场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而接下来,随着一个又一个大人物驾临,也是在这观海坪附近,掀起了一阵阵热议。
有人粗略一算,仅仅是场中的先天武宗人物,便有数十位之多,那等场景,让不知多少人心颤震惊。
这很正常,自三天前游天鸿约战苏奕的消息传开,也是轰动整个大周,一些盘踞在天南海北的大人物,都第一时间启程,赶赴玉京城而来。
为的就是一观这一场难得一见的旷世争锋!
“国师大人也来了!”
很快,场中气氛再次沸腾,原因就是,凤岐学宫宫主,当今国师洪参商,也驾临场中!
“哈哈哈,没想到洪道友也来了,倒是让我等意外。”
一阵大笑响彻。
就见远处,一群人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赤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手托道印,一手握拂尘,威势极盛。
“大魏月轮宗太上长老,云钟启!”
场中轰动,目光皆被吸引过去。
云钟启,据说数十年前,就是大魏赫赫有名的陆地神仙人物。执掌月轮宗世代相传的法宝‘镇岳印’,修为深不可测,威慑天下。
此次,他也是大魏使者团的带队者!
洪参商看了看云钟启,点头道:“如此盛事,洪某自不会错过。”
正说着,远处忽地一阵骚动,紧跟着,有大叫声响起:
“天鸿剑君来了!”
顿时,在场无论是那些名传天下的陆地神仙,还是跺一跺脚便能让世间震一震的大人物,目光都是齐刷刷看了过去。
就见山间路径上,一群人正远远行来。
为首的是两个人。
一个身着素净长袍,面颊清瘦,头戴峨冠的男子。
一个是一袭僧袍,慈眉善目,老态龙钟的僧人。
正是游天鸿和大秦上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寂河!
在两者身后跟着的,皆是大秦使者团中的贵胄大人物。
当他们抵达,这观海坪上的气氛,也是达到空前的地步。
尤其是游天鸿,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因为今日之战,便是由这位来自大秦的天鸿剑君所发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引气聚剑 剑意如雷
游天鸿抵达后,便径直盘膝坐在了观海坪上的一块古岩石上。
岩石形似卧虎,他人如利剑。
云蒸霞蔚,若大观海坪上,他那盘膝而坐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宛如一位绝代剑仙,吸引全场瞩目。
“苏奕呢?为何到现在还不曾现身?”
有人忍不住出声。
在场许多人也都放眼四顾,似要找出苏奕的身影,可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家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一个宗师人物不禁嘀咕,“亦或者说,他是怕了,今日根本不敢来了?”
卧虎岩上,游天鸿目光如电般,遥遥看向这宗师人物,冷冷开口:
“能够和我游天鸿一决的对手,岂容你来诋毁?滚!”
字字如剑,杀伐气惊世。
声音还在回荡,那宗师人物如遭神山撞击,身影狠狠倒飞出去,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数十丈外。
全场一寂,众人都不禁吃惊。
洪参商、寂河、使风流这些大人物们,也都露出异色。
游天鸿此举,看似是在惩治诋毁苏奕的人,实则是在捍卫自身的威势。
这一刻起,场中气氛寂静压抑许多。那些搁在大周境内威风八面的大人物们,这时候也不敢妄自议论。
时间点滴流逝。
就在众人等待有些不耐的时候,远处山道上,忽地响起亢奋般的声音:
“来了!苏奕来了!”
轰!
原本压抑肃静的气氛,也是如炸开锅般,场中所有的目光,都是齐齐看了过去。
就见山路上,一个青袍如玉,身影颀长的少年朝这边行来,步履悠闲,直似闲庭信步。
“这就是那曾剑杀黎昌宁的苏奕?”
场中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奕,当看到他竟这般年轻,都不禁很吃惊。
使风流眸光冷冽。
前些天,清澜江上那一战,狼狈而退的他,威名受损严重,这皆是拜苏奕所赐!
而像洪参商、寂河、云钟启这些大人物,皆保持着淡定,只是目光看向缓缓走来的苏奕时,心中各有想法。
对于这些目光,苏奕自然不会在意。
今日清晨,他一如寻常般洗漱、修炼、吃饭,而后才乘坐方元雇佣的马车,来到这九稷山下。
换而言之,对其他人而言,今日的对决堪称一桩空前的盛会,吸引天下瞩目,注定将载入史册。
可对苏奕而言,这一天也和以往寻常时候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苏奕也没想到的是,这一路走来时,他甚至看到了镇岳王木晞、星崖学宫大长老濮邑、崆峒学宫姜谈云、卢长锋等人。
木晞传音告诉他,宁姒婳已踏入陆地神仙之境,如今镇守在天元学宫,让苏奕不必担心文灵雪、茶锦等人的安危。
这自然是一桩喜事。
直至苏奕快要抵达观海坪上时,目光也不由被那立在一株松树下的一抹绝代倩影吸引。
白衣负剑,眉目如画!
“她也来了?”
就在苏奕有些意外时,耳畔忽地传来月诗蝉那清冽若泉水叮咚般的声音:
“道友,我曾游历大秦境内,对这游天鸿的实力也有所了解,此人继承古老的道统
传承,底蕴非常恐怖,闭关八年来,距离突破至元府境,也只有半步之遥!”
“换而言之,此人随时可能在战斗中突破。”
“并且,他手中的银雪古剑,也大有来历,你可要小心了。”
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多谢指点,不过,区区一个游天鸿,还不放在我眼中。”
苏奕传音表示感谢。
月诗蝉怔了一下,区区一个游天鸿?
这家伙是根本没把这位大秦的绝代剑修放在眼中啊……
而此时,苏奕已抵达观海坪上。
那一刻,一**日跃出云海,金色的光芒照耀整个天地,壮美秀丽,整个山巅,似都披上了一层霞光。
“今日这一战,不止将载入大周史册,也注定将传遍大魏、大秦两国,为世间武者所传颂。”
远远地,一个道袍老者立足在人群中,暗自感慨。
他不知有多少岁,皱纹深深,那一双瞳孔明净清凉,如同婴儿般纯粹洁净,但仔细看,又会感觉那双眼,就似大海一样渊深。
此人,正是一直伴随在苏弘礼身边的那位神秘人物,曾试图窥探苏奕身上玄机,却被苏奕借机一举看破修为的一位元府境修士!
唰!
卧虎岩上,游天鸿眸子犀利,看向走来的苏奕。
这位很多年前就名震大秦,曾在乱灵海深处获得大造化的大剑修,悄然起身,道:“今日这观海坪,万众瞩目,你在此授首,也可自傲了。”
“当初的黎昌宁也如你这般自大,可最终也只能沦为我苏某人脚下的垫脚石之一。”
苏奕背负双手,神色淡然,“你……也不会例外了。”
话语随意,却视游天鸿为踏脚石!
这样的言辞,让得场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换做其他宗师人物敢这般说话,怕早被人耻笑不自量力,可当这番话是从苏奕口中说出,却无人敢质疑。
这就是苏奕如今在大周的威势!
“踏脚石……”
游天鸿笑了笑,目光一扫四周,道,“可依我看,你苏奕连一块踏脚石都不如,充其量,只不过是在场这些人眼中的一只猎物。”
顿了顿,他说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杀了你之后,会否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抢夺你这只猎物了。毕竟,世人都在传,你能够以宗师境修为击杀陆地神仙,是因为身怀某种造化。”
这番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等于是把场中一些顶尖人物的心思都给挑破了!
不少人的目光,甚至下意识都看向了洪参商、云钟启、寂河这些大人物身上,让得这些大人物的眉头都不禁皱了皱。
连他们也没想到,在这一场对决开始之前,游天鸿会挑明这种事情。
这是在警告他们莫要插手?
亦或者说,是要给苏奕施压?
“是吗?”
苏奕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那我倒要看看,杀了你之后,是否还有人敢来以卵击石。”
这番话,不止是轻蔑游天鸿,连带着把在场那些大人物都小觑了一遍!
诸如洪参商、云钟启等人,眉头都不禁皱得愈发厉害。
“呵呵。”
游天鸿笑起来。
他身体修长,无比匀称,浑身上下气息锋利慑人,整个人立在那,直似一把绝世宝剑,直欲刺破苍穹。
“放心,我游天鸿不会小觑你,必会以至强手段,给予你足够的尊重,让你死也死的有尊严!”
游天鸿眼中闪耀着璀璨的精芒,说话时,他抬起一只手,蓦地在虚空中一抓。
轰!
附近云海猛地汹涌翻腾,天地间分布的元力犹如被无形的大手抓摄,疯狂涌向游天鸿。
在众人震惊目光注视下,在游天鸿掌指间,有着一柄长剑一寸寸凝聚而出,灿然若朝霞,瑰丽夺目。
引气聚剑!
那等不经意间显露的神通,让不知多少人瞠目结舌。
此时的游天鸿,衣袍鼓荡,如一杆直插长天的大旗,傲立场中。
人们甚至能听到,他身体内澎湃的血液如同汪洋大海般流动,像激荡的风雷般在隆隆作响。
威势之盛,让场中陆地神仙人物都不禁眯了眯眼睛,这位大秦的天鸿剑君,果然很可怕!
就是苏奕,也不由挑了挑眉,
他一眼看出,游天鸿的精气神像磐石一般坚固,无论是体魄、神魂,还是修为,几乎都打磨到了辟谷境中的顶点。
绝对是目前为止,他所见过的在辟谷境中最强的一个对手。
“可惜了……”
苏奕背着手,微微叹口气。
游天鸿的确是一个可堪对决之辈,但可惜,也仅仅如此。
没有人知道,苏奕这莫名其妙的一声感慨源自什么缘故。
就是游天鸿也不知道。
故而,众人虽疑惑,却并未多想。
“可惜?”
游天鸿明显也不以为然,道,“听闻你也是一个剑修,拔剑吧,否则,你怕是再没有机会在我游某人面前展露剑道造诣。”
“那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苏奕说着,迈步朝游天鸿行去,眼神深邃淡然,“还有,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自称剑修,这是对剑修的玷污。”
“呵!”
游天鸿眸子中神芒激射,冷冽如铁,不再搭话,直接握着那一柄由天地元气所凝的雪白长剑,隔空斩去。
哧啦!
虚空中,传来一道呼啸的劲风。
匹练般耀眼的剑气从游天鸿手中掠出,瞬间划过十丈虚空,带着无比凌厉的尖啸声向苏奕斩去。
这一剑未至,铺天盖地的剑意就提前到来,有阴沉晦暗的雷霆电弧,激荡其中!
天阶中品剑意——阴雷!
那等宏大的剑意,遥遥笼罩住了苏奕,其他宗师人物若在这里,刀芒还没到,就会被先被剑意劈碎灵魂!
换做先天武宗,都难挡此等剑意的压迫!
这就是陆地神仙的风采。身心与天地通,可御用天地元气,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于的术法神通。
轰!
观海坪上,剑意如雷,光影大作。
远处观望者,无不为之骇然。
强大如陆地神仙人物,也不由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唯有他们清楚,掌握剑意的辟谷境修士,是何等可怕!
就如游天鸿此刻这一剑,足以惊动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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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冥雷斩魄 十丈剑幕
相较于游天鸿这一剑的威势,许多人并不意外。
一位早在多年前就名震天下的辟谷境大圆满存在,本当拥有这等足以惊艳世间的剑道造诣。
如此,才称得上盛名之下无虚士。
人们更好奇的是,面对这一剑,苏奕该如何破之?
事实上,当游天鸿出剑那一瞬,场中那些顶尖存在的目光,都已是第一时间就落在苏奕身上。
就见——
“破。”
苏奕只轻描淡写的遥遥一拳打出。
轰!
如墨玉般剔透的磅礴真元凝聚,黑色的拳芒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般,冲向雪白剑气。
宗师四重大圆满的苏奕,这一段时间以来,每隔三天就会吞服一颗九窍龙虎丹来淬炼修为。
到如今,其底蕴和道行早非以往可比,此时黎昌宁若在此,注定会被这一拳轻而易举打成碎片。
轰隆!
雪白剑气牵引晦涩的雷霆剑意,与黑色拳劲撞击在了一起。
观海坪上,仿佛滚雷炸响般,庞大的战斗余波向四面八方肆虐,把附近的岩石草木全部掀飞。
地面都被碾出一道道坑坑洼洼的裂痕,灰尘弥散。
两者交手,惊天动地,声震十方!
“好强!”
附近许多先天武宗和宗师人物,无不骇然,纷纷远远避开。
哪怕以前听闻过苏奕的许多事迹,可当真正亲眼目睹其威势,依旧不免震撼,无法想象,这是宗师境人物能够拥有的威能。
“就这般破了?”
洪参商、云钟启、寂河等陆地神仙,眸子皆齐齐一凝。
不过,这倒并不出他们意料,若苏奕挡不住这一剑,才显得反常。
烟尘滚滚中,游天鸿眉头微皱。
见到自己一剑竟这般被苏奕化解,让他这位辟谷境修士的瞳孔也不由为之一缩。
他这一剑,用天地元气凝聚,以他苦修数十年的道行御用,剑势圆满,剑意凝实,杀寻常的陆地神仙都不在话下。
可是苏奕随手一拳,那真元比他的还要庞大,拳劲内蕴积的道韵也无比凝练,简直是不可思议!
“去!”
游天鸿眼神冷厉,再次出剑。
唰!
剑气暴涨长达三十丈,如同一道匹练的贯日长虹般,牵引风雷,响彻九稷山之巅。
这一剑已显露出游天鸿真正的道行造诣!
而那寒彻人心的恐怖剑意,更是铺天盖地降下,直似阴沉的幽冥雷霆从天倾泻,狂暴的毁灭气息席卷八方。
苏奕不闪不避,迈步上前。
当这一剑斩来,他并指为剑,于虚空一划。
同样是剑气,苏奕这一剑如夜色般幽邃广袤,虽只有三尺长,却无比凝实, 隐然有浩浩荡荡的洪流在其中激荡。
一剑之势,如山崩海啸!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三尺黑色剑气竟然将游天鸿那三十丈的庞大剑意从中劈成两截!
就仿佛用一把秀气的小刀,削断了巨大的山岭,小与大的巨大差异,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至于游天鸿这一剑所牵引的阴雷剑意,对
苏奕简直形同虚设,完全毫无威慑可言。
毕竟,苏奕也拥有神念,且凝实如磐石,岂可能会被那属于陆地神仙的剑意威势所影响?
“剑意的淬炼,可不是越大越好。”
苏奕语带讥嘲。
作为前世一剑道称尊大荒九州的玄钧剑主,在对元道剑意的认知上,岂可能是游天鸿这等角色可比?
说话时,他身影一晃,已经到了游天鸿面前。
唰!
三尺黑色剑气当头斩下,带着无坚不摧的锋锐之势,有玄妙的道韵萦绕其中,更有水行性灵道光的力量如潮水般,蕴积于这一剑内!
当看到此剑。
洪参商、云钟启、使风流这等大人物们,无不心中一震。
寥寥一剑,有神念之力、道韵之力,更有如若羚羊挂角,天马行空般的磅礴剑势。
这等一剑,就是出自陆地神仙手中,都堪称惊艳和可怖。
而此时,却被苏奕这样一个宗师境少年随手演绎了出来!
这如何让人不吃惊?
“水行性灵道光、一抹领悟于造化中的道罡神韵、以及一种登峰造极的恐怖剑道造诣!”
白衣负剑的羽流王月诗蝉,清眸中也迸发出一抹异彩,这家伙,还真是强的离谱……
这一刹,就是游天鸿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他袖袍翻飞,气势冲霄,手中那由天地元气所化的雪白长剑,以全力横空斩出。
冥雷斩魄剑!
一种古老的剑道传承,剑引幽冥阴雷,杀灵、斩魄、断亡魂!
观海坪上,响起惊天动地的碰撞。
肉眼可见,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气争锋,就如水火不容,产生毁灭般的力量洪流,在天穹下席卷而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苏奕斩出的一剑一寸寸爆碎,可同一时间,游天鸿所凝结的雪白长剑,也是溃散如雨。
轰!
到最后,游天鸿身影都被那可怖的余波震得一晃,脸色当即变了。
因为他虽挡住苏奕这一剑,可苏奕已杀到他身前三尺之地!
没有任何犹豫——
锵!
游天鸿祭出自己的银雪剑,直似一道银色闪电划破天穹。
明晃晃的剑锋若剔透白玉般明净,剑身上隐隐有雷霆云纹图案浮现,散发出莫测的毁灭气息。
观海坪四周,众人眼睛刺痛,恍惚间仿似看到,有雪白夭矫的螭龙腾空,牵引滚滚雷霆闪电。
清朗的天穹上,都涌现厚重的乌云。
一剑出鞘,却令天地变化,阴云蔽日,雷音大作!
场中那些陆地神仙都不由倒吸凉气,眸子中神芒涌动,好神妙的一把灵剑,仅仅是气息,就改变一方天地的气象!
这该是何等层次的宝物?
苏奕眸子中则泛起恍然之色。
三天前,流觞楼前,游天鸿曾拔剑出手,当时他就察觉到,其手中的灵剑气息不简单。
直至刚才抵达观海坪前,羽流王月诗蝉也曾提醒,说游天鸿手中佩剑,来自大秦乱灵海深处的古老遗迹中,威能极可怖。
现在,他总算看出来,这把剑的确很不简单,无论材质、炼制手法、还是其中烙印的雷霆敕令
,都称得上元道灵兵中的巅峰之作。
这明显不是寻常修士能炼制出来,必须精通符箓敕令一道的炼器宗师人物,才能制成这样一把灵剑出来。
须知,苏奕手中玄吾剑之所以强大,一是此剑本就是神材“玄吾神木”所炼,再加上他镌刻的“吞灵敕令”,才有着超乎想象的威能。
而游天鸿的佩剑,同样镌刻有和雷霆一道有关的敕令!
一剑在手,游天鸿气势一变,神色再无一丝慌张,沉凝如铁。
唰!
他一剑劈向杀来的苏奕,雪白剑身闪过长空,掀起一片白茫茫的惊雷闪电,直似一尊持雷电狂舞的剑神!
苏奕对此,兀自两手空空,骈指为剑,纯粹以自身道行硬撼。
轰!
虚空中仿似有星河倾泻,倾天覆地。
苏奕这一击,明显比刚才更强大了,令附近虚空崩塌,呈现出一往无前的大势,一般的陆地神仙人物若面对这一剑,必被轻易镇杀当场。
但游天鸿何等强大。
他一剑在手,剔透雪白的剑身在空中劈、刺、斩、拦、崩、抹,一瞬间就连续变幻十数次,虚空中的雷霆闪电翻腾交错,如若一重重的洪流般迸发,一眼望去,观海坪上,尽是白茫茫的耀眼的电光,耳中尽是隆隆作响的雷鸣!
铛!铛!铛!
就似神祇对决,刹那间而已,两者交手数十次,耀眼的剑气在两者之间迸射,光雨如潮,霞光刺目。
让人震撼的是,即便游天鸿祭出佩剑,可却仅仅只和苏奕杀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那一幕幕,让场中不知多少大人物身心震颤,无法淡定。
他们能够想到苏奕很强,却没想到他竟强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是游天鸿自己,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色。连他都没想到,苏奕赤手空拳之下,竟然能够挡住他的全力杀伐。
这一切,让他这位辟谷境大圆满存在的神色,也是空前凝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苏奕则感觉很痛快,浑身战意沸腾,如同海洋般涌动。
每一次出手,皆古朴大气,带着一股苍茫古老的韵味,仿佛仙人下界演示剑道之威,而苏奕身影,就似一只翩翩仙鹤,翱翔九天,游曳婉转。
“斩!”
游天鸿暴喝。
银雪古剑在他手中,似慢实快的斩出,这一剑还在虚空中,就连续变化三十六次,最后尽数化作一个圆满的剑幕,足有三丈方位。
剑幕内,雷霆夭矫,电弧流窜,呈现出阴阳并济的奇妙异象。
“好!”
苏奕长啸一声,震动夜空,长发飘散,青衫猎猎,真元沸腾,眼中神芒暴涨。
他掌指挥动,横空一剑劈出。
大快哉剑,第一式,挽星河!
一挂剑气直如星河横空,铺天盖地,涤荡扩散,浩浩荡荡。
轰隆!
一剑之下,游天鸿所斩出的三丈雷霆剑幕,登时产生剧烈波动。
虽最终化解了苏奕这一剑,可游天鸿一身气血却翻腾不已,内心不由惊怒,小小宗师境人物,怎会拥有如此离谱的剑道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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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而眼见这一剑没能破开游天鸿的剑幕,苏奕毫不犹豫,再次出手。
“第二式,劈山海!”
一道无坚不摧般的剑气掠空而起。
苏奕没有丝毫停顿,接连出手。
“第三式,挑日月!”
“第四式,化清浊!”
“第五式,游十方!”
一道又一道来自大快哉剑经的奥义,被苏奕以恣肆张扬的姿态演绎出来,刹那间,直似仙人舞剑,剑影重重,挤满观海坪之上。
轰!轰!轰!
那一剑剑斩下,游天鸿所化的十丈剑幕登时遭受到可怕的摧残,仅仅眨眼间而已,便轰然炸开。
游天鸿脸色大变,他连连退后。
可苏奕斩出的那些剑气,何等恐怖,笼罩八方四极,让得他很快就再无可退的余地。
这一瞬——
这位大秦的天鸿剑君发出一声爆喝,眼中射出慑人的寒芒,猛的举起银雪古剑,剑身与人几乎连成一线。
最后仿佛和整座九稷山融为一体,一身气息勾连天地,那一身的精气神彻底运转到空前极尽之地步。
“冥雷杀身斩!”
震天般的大喝中,游天鸿纵剑冲天,斩出一道几达数十丈的白茫茫剑气,惊天动地。
此击,舍身于外,无惧生死!
寥寥一剑,将游天鸿全身的所有力量凝聚到了其中,如同视死如归的侠客,杀身取义,不成功,便成仁!
轰隆~
观海坪上,直似天崩地陷,狂暴的毁灭剑气洪流席卷扩散。
这九稷山之巅的山体,竟都不堪重负般,猛地塌陷龟裂了一大片,崖岸倾斜,落石如雨。
远处观望的大人物们,都只觉眼前刺痛,地动山摇,皆不由骇然。
而那些位于战场最前边的陆地神仙人物,也是运转修为,才将那扩散过来战斗余波抵消掉。
只是他们的神色,也都布满惊疑和凝重。
战场中,游天鸿眼见自己这一剑,将苏奕那一重重剑气摧垮,刚准备松口气时——
唰!
苏奕已毫不犹豫再次斩出一剑。
大快哉剑,第六式,斩块垒!
“不好!”
游天鸿心中一颤,察觉到这一剑的危险,可他已来不及闪避,冥雷杀身斩的奥义,也不容他有避让的念头。
否则,他那一身空前凝练的精气神,必将就此崩溃。
“开!!”
游天鸿目眦欲裂,主动迎上去。
轰!
前所未有的爆鸣声,在观海坪上空响起。
如同两座火山在狠狠地碰撞。
苏奕这一剑本就是大快哉剑经最核心的杀招,斩的是心中块垒,破的是一切抵挡!
包括游天鸿也挡不住!
几乎在两种剑道相撞的一刹那间,苏奕那一剑就硬生生破开“冥雷杀身斩”,余势不减,突破游天鸿的护体罡劲,劈在了他的胸口。
铛!!!
金戈交鸣般的声音响起。
游天鸿胸口处,一块护心镜炸开,帮他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斩。
可遭受到这等冲击, 游天鸿噗的吐出一口血,胸口凹陷,身影狠狠倒退出数丈之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而此时,劲气的余波才彻底在观海坪上扩散开来。
轰隆!
此时,山体
晃动,这九稷山之巅仿佛不堪重负一般,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轰然坠落。
这古来至今被诸多文人骚客视作观赏云海的绝佳之地,彻底不复存在!
无数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不知多少人骇然,头皮发麻。
那些大人物们也色变。
刚才那一击,令他们的心神也遭受冲击,尤其当看到游天鸿被劈中那一瞬,所有人都清楚,若不是那一块护心镜,游天鸿怕是有死无生!
这无疑太恐怖。
一位辟谷境大圆满的元道修士,执掌古老灵剑,御用剑意,全力以赴而战时,却竟都不敌一个宗师境的少年?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嗖!嗖!
观海坪倾塌那一瞬,苏奕和游天鸿的身影几乎同一时间拔地而起,凭虚而立,遥遥对峙。
只是,一个负伤在身,一个毫发无损,高下立判!
“好,很好!能把握游天鸿逼迫到这等地步,你苏奕的确有自傲的本钱,可是……”
游天鸿深呼吸一口气,眸子如燃,汹涌怒火。
他长发飞扬,周身凝聚庞大的气势,仿似彻底豁出去般,一字一顿:“你今天必死!”
声音还在回荡,游天鸿将手中银雪古剑扬起,与此同时,他口诵晦涩真言,吐出古朴苍茫的语句。
轰!
就见那银雪古剑内,似有封印被揭开,猛地爆绽出无尽神辉,有夭矫雪白的螭龙盘绕其中,昂首龙吟,激荡天宇。
仔细看,那雪白螭龙活灵活现,神威无量,甫一出现,恐怖的威势就席卷而开,附近千丈之地的云海,齐齐爆碎炸开。
“这……”
有些宗师人物心神骇然,瑟瑟发抖,如蝼蚁面对天上神龙。
“一缕螭龙真灵的精魂!?”
洪参商、云钟启、使风流等人,也都浑身一僵,眸子闪烁不定。
无疑,这是游天鸿的底牌,是他最强大的杀手锏,也极可能就是他从乱灵海深处得到的那一桩造化!
“果然,雷霆敕令之内,蕴含一缕精魂!”
苏奕深邃的眸泛起一丝异色,这等炼剑手法,和他祭炼玄吾剑所用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定然不可能出自游天鸿的手笔!
“我闭关八年,只为祭炼此剑,孕养此魂,而今虽未大成,但斩杀你这等角色,已够用了!”
冰冷如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就见游天鸿发出一声长啸。
“缚龙阵,聚!”
他手握银雪古剑,于虚空中狠狠一顿。
轰!
九道白茫茫的剑气轰然冲起,每一道剑气皆有十丈长,在虚空中凝结为一座白茫茫的剑阵。
而那一头夭矫恐怖的螭龙,则成为此阵的阵眼。
那一瞬,大阵轰鸣,无尽神辉乍现,令天地都黯然,九稷山上下,被照得一片雪亮。
“快退!”
那些宗师和先天宗师人物,顾不得再观战,第一时间朝九稷山下逃去。
因为那等毁灭气息太恐怖,让他们亡魂大冒,嗅到了致命的威胁。
而那些陆地神仙人物,皆一一凭空而起,远远避开,目光望向那一座缚龙阵时,也都心中发寒。
一座以螭龙精魂为阵眼的剑阵,这等手笔,足以令鬼神惊!
“去!”
游天
鸿袖袍一挥。
轰!
剑阵锵锵耳鸣,骤然运转,洒下滚滚剑影,和那一头雪白的螭龙一起,朝苏奕镇杀而去。
面对这等恐怖杀招,苏奕却笑了,自语道:“这一击,勉强有资格让苏某人出剑了……”
悄然间,玄吾剑出现苏奕右手中。
他一身气势随之骤变,疏狂如仙,锋芒旷世!
唰!
他凌空踏步,持剑前冲,幽暗若夜色般广袤空灵的剑身,带着一道道玄妙莫测的灵性道光,破空而起。
那是金、木、水、火四种性灵道光,恰如四象之力,融合着苏奕一身的精气神,在虚空中斩出一道九丈剑意。
剑意璀璨,神辉蒸腾,灿烂到极致。
轰!
从天而至的缚龙阵,产生轰鸣,被苏奕一剑劈得剧烈翻腾,光霞迸溅。
那一头雪白螭龙如若被激怒,发出震天龙吟,裹挟着密匝匝的雪白剑气,再次冲来。
可让人惊骇的是,苏奕不退反进,纵身与之硬撼。
远远一望,恰似仙人舞剑,欲斩大龙!
轰隆~~
虚空中,剑气迸溅,毁灭洪流席卷,天崩地裂般,让不知多少人呆滞在那,心神空白。
而战斗中,游天鸿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难看。
缚龙阵的奥秘,他仅仅只勉强掌控,即便如此,那等威能,也都足以威胁到元府境修士了。
可现在,却竟一时半刻拿不下一个苏奕!
并且,随着苏奕出剑硬撼缚龙阵,也让游天鸿遭受到冲击。
原因就是,此阵虽以螭龙精魂为阵眼,可要想发挥此阵威能,却需要由他来牵制和掌控螭龙精魂。
否则,一旦失控,大阵会瞬间溃散。
这就是“缚龙阵”名字的来历。
“杀!”
游天鸿彻底豁出去了,须发怒张,一跃冲进缚龙阵内,将一身之力量,全都用在驾驭螭龙精魂身上。
顿时,此阵威能骤然暴涨。
“若你能彻底降服这螭龙精魂,倒也足以让我忌惮三分,可现在……完全就是强撑罢了。”
苏奕一阵摇头。
他不再迟疑,也懒得再纠缠,蓦地深呼吸一口气,挥剑斩下。
“死!”
刹那间,玄吾剑上,吞灵敕令涌现,仿似幽邃的星空黑洞般,紧跟着,一头凶厉无边的庞大神禽虚影,从中振翅掠出。
轰!
凶禽缭绕幽冥般的魔焰,双爪横空,猛地抓住那雪白夭矫的螭龙,于虚空中狠狠一撕!
噗!
雪白螭龙被撕裂成两半,被那凶禽张口吞掉。
那凶禽,正是被苏奕封印在玄吾剑内的冥焰魔雀精魂,幽冥界九大凶禽之一!
这恐怖的一幕,让观战者无不悚然一惊,面露骇然。
几乎同时——
苏奕那斩出的玄吾剑,如风卷残云般,一举摧垮缚龙阵,在虚空中留下一道百丈长的笔直剑痕。
游天鸿的身影,便在这剑痕之上。
他失魂落魄,脸色煞白,瞳孔瞪大,张嘴欲言,身影却悄然间从中分开,从虚空中坠落而下。
一剑,魔雀吞龙,破缚龙之阵,斩游天鸿!
这位大秦的天鸿剑君,一位辟谷境大圆满存在,就此血洒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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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试问天下 谁能败之?
虚空中,遥望此战的月诗蝉眼神有些飘忽。
她容貌宛如十六七岁的少女,白衣负剑,腰挂黄皮酒葫芦,如烟如幻,空灵脱俗。
可此时,这位被誉为千年以降的旷世传奇,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游天鸿这等强大的存在,都被苏奕一剑斩之,这是她也没想到的事情。
“礼赞无量自在光明佛。”
上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寂河双手合十,口诵佛音,神色复杂。
游天鸿和他一样皆来自大秦,他也最清楚,游天鸿在大秦剑修心中的地位,何等之高。
不夸张的说,以游天鸿的战力,足可跻身大秦辟谷境修士前五之列。
可如今,在这九稷山之巅,游天鸿却败在了宗师四重境的苏奕手中!
使风流背脊发寒,眉宇间尽是阴霾。
这一战,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当初在清澜江上,若不是及时抽身而退,极可能会落一个和游天鸿一样的下场!
一手握道印,一手持拂尘的云钟启,暗自一叹。
这位来自大魏月轮宗的太上长老,原本已经做好趁机出手的打算。可理智告诉他,此时不是趁机动手的最佳时机。
苏奕太强了!
从战斗开始到落幕,毫发无损,击杀游天鸿时的手段,更是强大到让云钟启都心寒。
洪参商默然,眉头紧锁,似遇到极大难题。
极远处,一直混迹在人群中的道袍老者,松开拢在袖袍中的双手,暗自摇了摇头,悄然转身而去。
……
此时,天地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观战者,皆瞠目结舌,陷入呆滞。
他们目光看着远处那凭虚而立的青袍少年,内心翻江倒海,涌起说不出的震骇、敬畏和忌惮。
“凡俗宗师,怎有屠戮陆地神仙之力?”
一位老辈人物浑身颤抖,带着三分惊叹,三分畏惧、以及深深的震撼喃喃出声。
这一战之前,无论他们如何高估苏奕,都没想到,在游天鸿施展压箱底手段的情况下,竟然都没有伤到苏奕。
要知道,游天鸿最后那一击,横绝天宇,都能威胁到元府境修士!
可最终,游天鸿还是败了……
若说苏奕也是元道修士,倒也勉强让人能接受。
可他却仅仅只是宗师境修为而已,却以逆天之姿,屠杀辟谷境大圆满强者于一剑之间,这就太恐怖了!
“苏兄赢了!”
镇岳王木晞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他身边的濮邑、姜谈云、卢长锋等人,也是长舒一口气。
之前的战斗太激烈和惊世,到最后,他们的心神几乎高度集中,如今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背部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这一战之后,整个大周天下,还有谁是苏奕之敌?”
有些思虑深远的大人物,已经开始想到这一战之后的结果了。
苏奕在九稷山之巅当众击杀大秦天鸿剑君,其展露出的实力,搁在大周境内,怕都已伫足在最顶尖的行列中!
而他今年才十七岁,若再给他一些成长的时间,又该拥有何等滔天的
威能?
……
锵!
苏奕探手一抓,将游天鸿遗落的银雪古剑隔空抓来。
放在眼前略一打量,这才挪开目光,遥遥看向远处众人。
“我苏某人在抵达玉京城之前,便听闻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趁此机会,不如站出来,一并了断便是。”
他悠然开口,轻淡的声音清清楚楚响彻众人耳中。
场中轰动,寂静的氛围被打破,场中那些大人物们,无不倒吸凉气。
杀了游天鸿还不够?
而像寂河、云钟启、使风流这些陆地神仙,皆沉默了。
此时的苏奕,刚杀了游天鸿,威势正盛,谁会蠢到这时候跳出来与之对决?
君不见,这一战落幕后,苏奕都不曾负伤,毫发无损!
自始至终,无人敢应答。
见此,苏奕一阵摇头,凌虚踏步,飘然落地。
“苏道友,这一场对决之前,你曾言称‘可惜了’三字,不知其中可有讲究?”
一位老辈人物禁不住问道。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许多人注意,都纷纷想起,在和游天鸿开战之前,苏奕的确说过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算不上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
苏奕随口道,“我感慨的是,游天鸿获得那一场大造化的时机太晚了,若他在武道四境时,就继承那古老道统的传承力量,或许便可筑下远超想象的大道根基,如此的话,我要杀他,也要费一些功夫。”
“可惜,他是在踏上元道之路后才获得的造化,其在武道四境中留下的缺陷,已无法弥补。”
听完,在场众人恍然之余,内心又是一阵翻腾。
原来,早在开战之前,苏奕就已有必胜把握,认为游天鸿先天不足,不足为惧!
“苏道友今日之风采,令我等倍感惊艳,可我等皆好奇,五月初四那天,苏道友真要和你父亲苏弘礼一决?”
这时候,云钟启沉声开口。
苏弘礼!
玉京城苏家之主,一个神秘低调到可怕的男人,十年来,关于他的消息,几乎闭塞,没有人知道,如今的苏弘礼,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
可有一点谁都确信,十年前的苏弘礼,在大周境也是一位极为耀眼的传奇人物。
威势之盛,不在国师洪参商之下!
而苏奕身为苏弘礼之子,他和玉京城苏家之间的矛盾,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谁能不好奇,这一对父子之间会上演怎样一场争锋?
“与你何干?”
苏奕眉头微皱,扫了云钟启一眼。
云钟启脸色一僵,被驳斥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苏奕没有再理会他,自顾自转身而去。
直至他那峻拔颀长的身影消失,自始至终,无人敢阻!
……
当天,
随着诸多武者从九稷山散去,这一战的消息,如同闪电一般,划破玉京城上空。
一时之间,早在关注这一战消息的各大势力,无不为之震颤,统统失声。
苏奕赢了!
他击杀大秦游天鸿!
说游天鸿在最后一刻,使用了足以威胁到元府境的力量,但却依旧被苏奕破开,毫发无伤,这背后代表的蕴意,简直可怖可惧。
“这苏奕,难道真的是纵横不败的?”
不知多少惊叹响起。
这一段时间以来,有关苏奕的消息,就如一**惊涛骇浪般,不断在天下扩散。
但凡和他有关的战斗,从无败绩!
衮州西山之巅,他力挽狂澜,杀得人头滚滚。
衮州总督府一战,强大如火穹王夏侯凛、白眉王蔡京海等大人物,尽数伏诛。
直至他离开衮州,前来玉京城的路途上,先后经历龙桥驿之战、云涛观之战、宝刹妖山之战……
一路斩了不知多少成名多年的先天武宗。
尤其是白州摩云军大营的一战,更是以宗师三重境修为,剑杀大秦陆地神仙黎昌宁。
也是这一战,彻底引发天下沸腾,掀起不知多少波澜,更是让苏奕之名,冠绝天下,如日中天!
相较而言,清澜江之上击退使风流的一战,反倒并不太让人意外。
若说这以往战绩,皆还无法让世间的陆地神仙人物太忌惮。
可经历今日这九稷山一战,强大如那些个陆地神仙人物,谁敢再不将苏奕放在眼中?
更让人惊叹的是,一次次,每当众人以为苏奕那些对手能赢的时候,苏奕总是能施展出让人意料不到的可怕战力,实现摧枯拉朽般的完胜!
这自然和纵横不败没什么区别了。
“这天下,还有能压得住苏奕的人吗?他这样的宗师境人物,又是如何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也有许多大势力在分析。
“据说,和游天鸿这一战,哪怕是到最后,游天鸿才让苏奕动用佩剑,且最终获胜时都不曾负伤,这无疑意味着,斩杀游天鸿这等辟谷境大圆满修士,已完全难不住苏奕!”
有人如此分析。
“这也就意味着,要真正压得住苏奕,除非拥有和苏奕这般无法用常理衡量的逆天战力,否则,恐怕只有元府境存在出手,才能办到这一步!”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分析。
可有人却毫不客气反驳:“错了,苏奕在击杀游天鸿时,怕是根本没有动用全力,这等情况下,谁也不清楚他究竟强大到了何等地步,也没人知道,他手中是否有禁忌般的杀手锏,这等情况下,谈何打压苏奕?”
世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可谁都无法否认,如今这大周天下,苏奕已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陆地神仙人物都敢无视的角色!
只是,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苏奕究竟是如何在宗师境层次中,就拥有这般逆天战力的。
这就像一个谜团,困扰着这世间修行之辈。
而像月诗蝉、洪参商、使风流这些角色,都隐约已推断出猜一些端倪,可同样也是一鳞片爪,无法得知全部。
也正因如此,让得苏奕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平添一份神秘的气息。
而当九稷山一战的消息,传到玉京城苏家时。
游青芝眼前发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被打击得晕厥过去。
整个人如丧考妣!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小浑天盘
“母亲,您息怒,莫要气坏了身体。”
苏伯泞担忧地看着游青芝。
这一刻的游青芝,双目空洞,失魂落魄,整个人像被打击的没有了精气神。
“前些阵子,我为杀苏奕这小畜生,向宗族求救,你表兄游星霖和黎昌宁第一时间前来相助,结果,都惨遭那小畜生的毒手。”
游青芝喃喃,“而如今,连你二舅也被那小畜生害死,这让我如何不自责,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我那些族人?”
她语气苦涩、低沉、沙哑。
得知九稷山一战的消息后,苏伯泞内心也满腔惊惧和愤怒,可此时,却不得不忍耐住,安抚其母游青芝。
“母亲,天还没塌,别忘了,父亲还在呢,他定然不会饶过苏奕这杂碎的!”
苏伯泞咬牙说道。
“你父亲……”
游青芝那空洞的眼神微微一动,就像将要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猛地激动起来,“对,你父亲还在,以他的手段,别说杀死苏奕,就是称霸整个大周,也不费吹灰之力!”
“走,我们去见他!”
说着,游青芝起身,朝外行去。
“称霸整个大周?父亲他真有那般厉害?”
苏伯泞内心疑惑。
他虽是苏弘礼之子,可这些年来,却根本不清楚,父亲苏弘礼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他也仅仅只知道,十年以前,父亲曾名震天下,被誉为十大先天武宗中最神秘的一个,和国师洪参商一起,并成为大周双壁。
至于其他的,完全一无所知。
可当听到母亲游青芝的话,苏伯泞却敏锐察觉到,这些年来一直隐居在家的父亲,极可能比舅舅游天鸿还要强大!
……
青梧院。
苏弘礼揉了揉眉宇,看着立在那神色哀怨凄凉的游青芝,禁不住冷笑道:“自作聪明!”
寥寥四字,却如刀锋般狠狠插入游青芝心中。
她浑身一颤,脸色煞白道:“弘礼,我也是为苏家好,你……你怎能这般斥责我。”
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脸色愈发凄婉惨淡。
苏弘礼神色冷淡,“为了苏家?不,你只是嫉妒,嫉妒苏奕那孽子比伯泞厉害,担心我会改变心意,接纳那孽子,甚至让那孽子取代伯泞,在以后继承苏家族长权柄,对否?”
游青芝浑身发僵,面色变幻不定。
“下去吧。”
苏弘礼似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挥了挥手。
游青芝内心涌起强烈的不甘,倔强抬头,迎着苏弘礼的目光,道:“弘礼,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会如何处置苏奕?我现在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苏弘礼眉头微皱,可最终忍住内心的不悦,唇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死。”
语气平淡到毫无情绪波动。
可这样一个字,却让游青芝笑起来,仿似卸掉心中巨石,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她擦掉脸上泪水,转身而去。
目送她身影离开,苏弘礼不禁一阵摇头,道:“以前我表露出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他似有些意兴阑珊。
道袍老者轻声道:“关心则乱,四夫人的兄长和侄儿皆丧命在苏奕手中,难免失了分寸。”
苏弘礼摆了摆手,不愿再谈这个话题,道:“道兄,你且说说你对此战的分析。”
道袍老者略一沉默,道:“此子的确很可怕。”
“可怕?”
听到这两个字从道袍老者口中说出,苏弘礼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还请道兄详细说来。”
道袍老者回忆着九稷山一战的细节,沉吟道:“凡是世人能看到的,想来苏奕也不忌惮被人看破,真正让我忌惮的,反倒是他所隐藏的实力。”
顿了顿,他说道:“在宗师境,便拥有神念、掌握道韵、御用神性道光,且在剑道上也有着远超陆地神仙的造诣,这些都是能够被一一辨认出的力量。”
“相信国师、使风流、寂河他们,也定然能看出这些玄机。”
“可我敢肯定,目前为止,怕是还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知道,苏奕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谁人身上没有一些底牌?”
听到这,苏弘礼点了点头,神色平静道:“道友继续说。”
道袍老者眸光闪动:“可苏奕不一样,他修为突破太快了。”
“从衮州城启程时,他才仅仅只是宗师二重修为,这才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已是宗师四重大圆满的道行!”
“道友应该清楚,对苏奕这等角色而言,修为每突破一个层次,其战力必会产生极为显著惊人的蜕变。”
“可以预见,当五月初四他登门而来时,修为注定早已迈入宗师五重境!臻至此境界,五行圆满、轮转如一,一身修为、体魄、神魂皆会产生超乎想象的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那时候的苏奕,要远比今日击杀游天鸿时的他更可怕。”
道袍老者轻声一叹,道,“这还仅仅只是我能推断出的一个变数。”
苏弘礼沉默片刻,道:“这的确是一个不好估量的变数,还有其他值得留意的吗?”
他语气平淡如旧,可眉宇间已隐隐浮现一丝凝色。
得知游天鸿被杀的消息后,苏弘礼也有些惊诧,心中泛起波澜,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之前对苏奕实力的预测,到头来还是低估了。
也是这时候,苏弘礼才终于开始重视那个被他厌憎了十多年之久的孽子,而不像之前那般,不屑一顾。
这感觉很微妙。
就好像一只看着蹦跶的猴子,忽地拥有了搅乱乾坤的力量,让人意外之余,也不得不收敛内心的蔑视和厌憎,去认真对待此事。
道袍老者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怀疑,这苏奕身上,当还有一件极可怕的秘宝!”
“果然如此吗,他手中也有……秘宝?”
苏弘礼眸子泛起异色。
话中那一个“也”字,耐人寻味。
道袍老者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眼神飘忽,追忆道:“在他和游天鸿对决时,我曾在暗中捕捉到苏奕身上的一些气息,以‘小浑天盘’的力量进行推演……”
苏弘礼顿时露出感兴趣之色。
小浑天盘!
这是一件极为神妙的古
老秘宝。
只需搜集到一些气息,便可由此宝进行推演,从而窥伺到这些气息背后所蕴藏的玄机和真相,堪称神异。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道袍老者曾借助“小浑天盘”的力量,帮他苏弘礼推断出了不知多少深藏在世间的秘密!
比如大周八大妖山、比如那一场即将来临的“璀璨大世”、比如修行上的一些困惑等等。
不夸张的说,小浑天盘绝对称得上是一件“旷世瑰宝”!
“道兄怎地不语了?”
苏弘礼挑眉,注意到道袍老者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道友自己看吧。”
道袍老者苦笑一声,拿出一个由青铜所铸,形似浑圆罗盘,弥散着斑驳沧桑气息的宝物。
宝物表面,镌刻日月星辰,花鸟虫鱼等图腾,除此,边缘位置还镶嵌着细密的符纹。
中央处,则是一个形似瞳孔的血色灵珠。
当催动此宝,其表面的图腾和符纹就会涌现出一座晦涩奇异的阵图,如若星辰排列,玄奥莫测。
而推演出的玄机和真相,则会在那中央处如若眼瞳的血色灵珠上映现出来。
这便是小浑天盘。
其中央的血色灵珠,名唤“浑天珠”。
可此时,浑天珠表面,却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当看到这一幕,苏弘礼瞳孔骤然一缩,惯常平静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终于变了。
似吃惊,又似难以置信!
这等表情,在这位玉京城苏家之主身上,极少见到。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一刻的他,内心也无法淡定!
气氛沉闷下去。
许久,苏弘礼稳了稳心神,揉着眉宇说道:“这么说,那孽子身上的秘宝,已强大到让小浑天盘都无法推演的地步了?”
道袍老者点了点头:“应当如此。”
“看来,我还真不能小觑这孽子了。”
苏弘礼眸光闪动,幽邃深沉,“只是,我很不解,他身上的秘宝,又是从哪里得来,难道……”
说到这,他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之极,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冷厉可怖起来。
道袍老者眼皮一跳,道:“道友怀疑那一件秘宝是叶雨妃留给苏奕的?”
“除了这个原因,我再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深呼吸一口气,苏弘礼眸光森然,“我早怀疑,以那贱人的性情,怎可能不会留下后手了,可最终直至她死掉,我也没能从她的遗物中找到什么。如今看来,她所留的后手,应当就是在那孽子身上!”
他罕见的震怒了,和寻常时候的淡漠从容完全不一样了,眉宇间的杀意慑人无比。
“道友且息怒,眼下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道袍老者低声劝慰。
深呼吸一口气,苏弘礼目光忽地直视着道袍老者,语气淡漠道:“道兄,那孽子所拥有的力量,已不得不让我重视,你最好也早做准备。”
这一刻,面对苏弘礼的目光,道袍老者浑身一僵,脸色变幻不定。
许久,他才点了点头,语气低沉道:“道友放心,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第三百三十章 所谓造化
皇宫。
周皇抚摸着冰冷的龙椅扶手,试图缓和内心的波澜。
不远处,洪参商立在那,身影如青松,一如从前般沉静。
可在他眉宇间,却是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
“这一场对决之前,寂河、云钟启这些老东西,怕都打算等苏奕落败之际,趁火打劫,谁能想到,苏奕……却竟赢了?”
许久,周皇轻声感慨,“并且赢得那般漂亮,那般从容,连一点伤势都没有,这让寂河、云钟启他们肯定很失望吧?”
说着,他目光看向洪参商,饶有兴趣道:“国师,你觉得此时此刻的苏弘礼,又在想什么?”
洪参商摇头道:“苏弘礼早不是当初的苏弘礼,他的心思,我也参不透。”
顿了顿,他沉吟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苏奕今日在九稷山所展露的实力,必出乎苏弘礼意料,让他不敢不重视。”
周皇点了点头,再问:“那你说,等五月初四那天来临,这对父子之间,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洪参商闻言,一对淡金色的瞳看向周皇,道:“陛下站在那一边,那一边的胜算就更大。”
周皇轻声一叹,道:“事情若能如此简单就好了。”
“陛下,大皇子请见。”
大殿外响起一道尖细恭敬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周皇说着,目光一瞥洪参商,道:“你看,这件事连那些老家伙们都被惊动了。”
洪参商默然。
没多久,一个身着灰袍,俊朗如玉的青年走进了大殿,躬身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青年龙章凤姿,头盘道髻,俊雅绝俗。
正是大皇子周知乾。
一个在皇室都称得上神秘的皇子。
原因就是,他从小就被送往隐龙山修行,这些年来,几乎不曾露面,也极少在世间行走。
“你可总算愿意来见朕了。”
周皇眼神复杂。
这个大儿子,尚在襁褓时,就被一众隐龙者看中,认为他天赋卓绝,天生非凡,是修行的好苗子。
于是,还未满月,周知乾就被抱走,带往隐龙者所居住的隐龙山上修行。
一晃便是二十五年过去了。
而在这些年里,就是身为父亲的当今周皇,见到周知乾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此时,看着这个器宇轩昂,俊雅绝俗的大儿子沉默不语,周皇内心也不由一阵无奈。
这就是隔阂。
纵使为父子,相见时却疏远如君臣!
“说说吧,你为何事而来?”
周皇问道。
周知乾这才说道:“回禀父皇,大长老请您前往隐龙山一见。”
周皇眸子眯起来,道:“大长老所为何事?”
周知乾沉默了。
周皇冷哼道:“你身为朕的亲生骨肉,却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告诉朕吗?”
他神色阴沉,怒意迸发,令大殿气氛也变得压抑无比。
周知乾却似浑然不觉,神色平静道:“大长老的吩咐,儿臣不敢僭越。”
眼见周皇还要说什么,洪参商已开口道:“陛下,莫要为难孩子,大长老既然有事邀请,
您亲自去走一遭,便可知晓。”
周皇长声一叹,挥手道:“你走吧,回去告诉大长老,一个时辰后,朕去见他。”
周知乾抱拳见礼,转身而去。
自始至终,恪守着一位臣子的礼仪,可看在周皇眼中,却让他内心隐隐作痛。
“修行问道,就要斩断父子情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无情之道!”
周皇愤然。
洪参商轻声道:“陛下息怒,相比苏弘礼和苏奕这对父子,已算不坏了。”
周皇怔了一下,自嘲道:“不得不说,苏弘礼有一点是最让我钦佩的,敢杀妻,也敢弑子,比我这当帝皇的还要冷酷无情。”
洪参商道:“陛下,依臣看,您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那些皇室隐龙者究竟要做什么。”
周皇冷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了苏奕此子的事情!若不出我所料,他们当是盯上了苏奕身上的造化!”
洪参商再问:“那陛下又会如何决断?”
周皇从龙椅上起身,眼神深沉:“在世人眼中,我是大周皇帝,坐拥天下,煊赫无量,可谁又知道,在我头上,还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声音透着一丝浓浓的怨气,“若非这座大山,我又何至于被困先天武宗之境二十年之久?”
说着,他一指身后龙椅,语气冰冷道:“他们告诉朕,只要坐上这张椅子,就必须舍弃修行问道的想法。”
“他们还告诉朕,以众生信力筑道,必会影响大周国祚,大周皇族也必将被众生信力所困。”
他眸子深沉,泛着恨意,“可他们这些年在隐龙山上,他们却日日夜夜以众生信力来修行!”
“这还不够,还要朕充当傀儡,帮他们搜集天下间的修行资源!”
这位大周皇帝脸色都变得阴沉可怖,“量大周之财富,穷众生之信力,来供奉他们这些隐龙者,来实现他们在大道路上的求索,这……是否太贪得无厌了!?”
声震大殿。
洪参商静默不语。
他知道,这既是周皇的心病,从登上龙椅那一天起,就像一根刺般扎在他心中,积累至今。
半响,周皇深呼吸一口气,眸光闪动道:“他们若要掺合进来,就让他们掺合便是!”
这一瞬,洪参商脑海中冒出一句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松风别院。
一场酒宴正在进行。
镇岳王木晞、濮邑、姜谈云、卢长锋等人列席其中,与苏奕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只是面对苏奕时,这些一个个名震大周的存在,皆下意识里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敬意。
今日一战,于别人而言,是一桩足以震惊天下的事情。
可对他们这些站在苏奕这条大船上的人而言,无疑证明,当初他们的抉择是正确的!
诚然,如今这玉京城内,还有不少极其强大的存在视苏奕为敌,可木晞他们已不像之前那般为苏奕担心!
交谈中,苏奕也是了解到,修炼了自己所传授的“洞幽玄阳经”后,木晞距离踏入陆地神仙之境,也已仅仅只差一线距离。
这自然是一桩喜事。
酒宴结束时,已是深夜。
木晞等人告辞离去。
苏奕则返回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握着银雪古剑陷入沉思。
今日在九稷山之巅观海坪上和游天鸿对决时,他曾察觉到一股异常的秘宝波动。
那一丝波动极为隐秘,似要窥探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还好,这种窥探失败了,被坐镇在他神魂中的九狱剑的气息一举震碎,瓦解于无形。
这虽是一个小插曲,却让苏奕心生警惕,意识到在今日的九稷山上,有人曾试图借机窥探自己身上的秘密!
“是他吗……”
苏奕脑海中回忆起数天前,在城外青祈山之下,和苏弘礼遥遥对峙的那一幕。
当时,便曾有人藏于暗中,施展秘法,试图窥探他身上的气息。
而今日,相似的事情发生了!
只不过窥探的力量,是来自一件极为神异的秘宝,甚至让九狱剑都被触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若真是苏弘礼身边那人,恐怕此刻的苏弘礼已经开始怀疑,我身上藏有底牌了吧?”
苏奕若有所思。
世人皆认为他苏奕身上有大造化,否则,不可能以宗师境修为便拥有击杀陆地神仙的力量。
这自然是极为可笑的认知。
不过,若真说他身上有造化,那的确是真的。
凭他前世那十万八千年的修行阅历,以及所掌握的诸般旷世道经,随随便便拿出一种,就能在这苍青大陆上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可惜,这些智慧和前世阅历和造化不同,注定不可能被夺走。
而在他身上,真正可以谈得上底牌的,大概就是九狱剑!
这把来历神秘的道剑,就是在前世他最巅峰的时候,也没能推演出其中所蕴藏的秘密。
当时,他的大徒弟毗摩认为,他苏玄钧就是凭此剑证道,从而一步步称尊大荒。
他的小徒弟青棠则认为,此剑藏有大造化,是他苏玄钧身上最宝贵的一件宝物,为此不惜在他转世后,将其留下的棺椁打开,只为得到此剑。
可叹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当时被他们奉若神明般的自己,都没能勘破此剑中的奥秘……
目前为止,苏奕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
九狱剑所镇压的九道神链封印,每一种皆大有来历!
当初他在修炼“他化自在经”时,就曾捕捉到那九道神链封印所散发出的气息,每一种皆完全不同。
而九狱剑的存在,就是为镇压这九道神链封印!
除此,每当苏奕修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蜕变时,九狱剑就会产生共鸣,涌现奇异的力量波动。
这等奇异力量能够融入他的修为中,让他在突破那一瞬,令大道底蕴产生最为极致的变化。
比如当初在衮州漱石居淬炼“隐脉”这等大道底蕴时,就曾因为和九狱剑的气息进行交融,从而引来一场旷世异象。
当时,似有星光银河,坠落人间!
那一次也让苏奕淬炼出一道超乎想象的“隐脉”,完全超出他当初的预估!
正因如此,苏奕才的出一个结论:
九狱剑的存在,可以在自己修为突破时,帮自己淬炼出最为极致的大道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