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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听风录全文阅读

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二章 比试

    谷空青伸出手来,道:“废话少说,把猫还来!”

    高胜寒摇头,道:“青儿,你是我的女人,我愿意为你改掉旧日的习惯,以前我不喜欢猫,从现在起,我要学着养猫,学着喜欢猫。”

    “名字我也说了,你不把猫还我,你就是个大骗子!”谷空青的情绪有些激动。

    高胜寒笑道:“我只说兴许会还你,又没说一定会还你。再说了,它既然是你的,也就等于是我的,放在我这里也是一样,我是不会亏待它的。”

    谷空青忍无可忍,怒道:“高胜寒,我不管你是什么榜上的第几,你要是再不把猫还我,我可对你不客气!”

    高胜寒不紧不慢地说道:“青儿,你若真要杀我,我自然不会还手,可你若杀了我,你可就是个寡妇了。你想做寡妇吗?”

    谷空青气得脸色煞白,冷冷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看过你的身体就是你的人了?我还看过他的身体呢,难道我就是他的人吗?”

    “什么?”高胜寒一惊,拿眼瞪着云天行,“青儿还看过你的身体?”

    云天行挠了挠头,道:“哪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见谷空青在向自己眨眼,云天行恍然大悟,忙改口道:“我记起来了,她是看过我的身体,都看过啦。”

    高胜寒冷笑道:“她只能看我一个人的身体,既然她还看过你,那我就把你杀了。”说罢,左手抱紧白猫,右手银枪一抖,绽开多多枪花,他脚步一动,枪尖已到了云天行面前。

    好快的一枪!

    寒芒骤至,云天行脸色大变,身子后仰,足尖频频点地,倒掠出去。

    可不论他的速度多么快,那点寒芒始终在他眼前三寸外,寒气扑面!

    云天行脊背贴上了一棵大树,手已握住了太阿剑柄。

    他想拔剑,可已来不及!

    这杆枪太快,一定会在太阿出鞘的刹那,将他钉死在这棵树上!

    他不敢停顿,身子已贴着树干滑了上去。

    高胜寒目若星光,冲天而起,手臂旋转银枪,再往前搠,离眉心只差两寸!

    云天行眸中金光闪动,一声长啸,剑已出鞘,光芒四射!

    就在太阿出鞘的刹那,高胜寒嘴角翘起,枪上寒意暴涨,一枪刺出!

    空气寂静了,只有漫天绿叶在飞舞!

    谷空青张着嘴,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一片片落叶从她眼前飘落,她没有眨眼,也不敢眨眼,她生怕再次睁开眼时,那个人就会从她眼前消失。

    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同时跃下树来,各自站直了身子。高胜寒白衣飘飘,银枪横指,平静道:“好快的一剑!”

    云天行注视着高胜寒,斜剑指地,道:“好辣的一枪!”

    谷空青飞跑过来,拉住云天行的手,急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你先躲开,这个人不好对付。”

    高胜寒醋意大起,冷冷道:“青儿,你是我的女人,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有没有受伤吗?”

    谷空青情绪激动,道:“我又不认识你,你受不受伤关我什么事?我听到有人落水,好心去救,不想竟惹上了你这么个疯子,白瞎了我一片好心!把猫还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高胜寒脸色愈冷,道:“青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谷空青眼泪都快出来了,吼道:“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你一口一个青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幸好他无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你给他偿命!”

    高胜寒摇了摇头,看向云天行,道:“是个男人就跟我一对一打一场,如果你输了,就离开她,如何?”

    云天行平静道:“如果你输了呢?”

    高胜寒将白猫凑到脸庞爱怜了一番,笑道“我怎么可能输呢,尤其是在我喜欢的人面前。”

    云天行忍不住笑道:“你喜欢她?你认识她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因为她看了你的身子,你就喜欢她?你脑袋里莫不是进水了吧?”

    高胜寒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懂,喜欢一个人何必计较时间长短,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这就够了。”

    云天行道:“我觉得你是疯了。”

    高胜寒垂下头,道:“我也觉得我疯了,从我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以前我绝不会让小动物走近周围一丈之内,现在我怀里正抱着一只,呵呵,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看向谷空青,柔声道,“青儿,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谷空青强忍怒意,道:“高胜寒,你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看起来却像个……疯子。”

    高胜寒一笑,道:“疯也好,不疯也罢,由他们说去,我不在乎,我只要你跟我走。”

    云天行道:“鉴于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不会让她跟你走。”

    高胜寒目露寒光,冷冷道:“就凭你,还拦不住我!”

    云天行嘴角微翘:“不试试怎么知道?”

    高胜寒看向谷空青,道:“青儿,你站远点,别误伤到你。”

    谷空青丢给他一个白眼,拉着云天行便要走,高胜寒脚步一动,已挡在了前面,道:“不要猫了吗?”

    谷空青伸手道:“拿来!”

    高胜寒不给,向云天行道:“跟我打一场,如果赢了,猫交给你,如果输了,离开青儿。”

    云天行平静道:“你说话算不算话?”

    高胜寒一字一字道:“一言九鼎!”

    “好。”云天行道,“我跟你打!”

    谷空青急道:“不行,你不能跟他打,这人虽然有些疯癫,但使起枪来可一点不疯。别说枪榜第三,便是能上枪榜的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他一人连战枪榜上数位高手,未尝一败,你如何打得过他?”

    云天行道:“就算打不过他,保命我还是有几分把握,你不必担心。”

    高胜寒提醒道:“输了你要离开她!”

    谷空青苦涩一笑,心想:“离开我对他有什么损失?他喜欢的人又不是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打吧,把我的猫赢回来,我带它回谷去。”说完便远远走开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凤南星

    雁落湖畔,云天行与高胜寒已斗在了一处,一个挥利剑,一个使银枪,各有攻守。

    谷空青看似在注视着两人打斗,实际上心思却已不知飘向了何方。她本以为,他是师妹喜欢的人,绝不可以对他动情,可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可越是提醒,这种感情就越发强烈,似乎一旦萌生了这种念头,就很难再去遏止,只能一路高歌猛进,将自己带入无底深渊。

    谷空青呢喃道:“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到他?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谷空青,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赶快将他从你心里驱逐出去,不能对不起师妹,不能对不起师妹,不能对不起……”

    “谁是你师妹?”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谷空青一惊,转脸望去,只见是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旁。他身穿一件碧绿宽袖长衫,腰系缀玉锦带,手里握着一根翠玉长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尤其是他那双丹凤眸子,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只看一眼,便如喝了十坛陈酿,让人如痴如醉。

    那男子未经谷空青同意,便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在下凤南星,敢问姑娘芳名?”

    谷空青面红如霞,呢喃道:“我叫谷空青。”

    那男子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道:“此地荒僻险恶,常有猛兽出没,姑娘一人在此,实在危险,在下正有一个好去处,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同去?”

    谷空青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云天行正与高胜寒斗得紧密,忽见那人将谷空青揽到了怀里,着实吃了一惊,大叫道:“何方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女子!”

    还不等云天行说完,高胜寒已挺着银枪向那人飞奔过去,眨眼间,枪尖已对准了凤南星的左太阳穴。

    高胜寒冷冷道:“把人放了!”

    凤南星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脑子进水了吧,我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拿枪指着我做什么?刚才与你动手的又是哪位?”

    高胜寒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只冷冷说道:“我叫你把人放了!还有,收起你的邪术,她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凤南星看了一眼依偎在怀中的玉人,向高胜寒笑道:“你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跟我抢起女人来了?咦,怪了,怪了,你不是最讨厌那些阿猫阿狗的吗,怎么还抱了一只猫,哪来的?”

    高胜寒目中寒意涌动,将枪尖抵在凤南星的左太阳穴上,压得皮肉微微下陷,道:“凤南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人放了!”

    凤南星被他拿银枪贴肉指着,并不畏惧,笑道:“往常我寻觅猎物,你都视而不见,今日竟一反常态要虎口夺食,实在不像你。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云天行从凤南星后面绕过来,正准备偷袭,高胜寒忽然喝道:“你最好站在那里别动,此人虽然喜欢女人,但辣手摧花的事一样肯做,你若能一剑杀了他是好,若杀不死,恐会累及别人。”

    高胜寒一番喊话,已让凤南星觉察到了背后的异动,但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身去瞧。

    云天行行迹暴露,不敢再往前,眼下谷空青还依偎在那人怀里,若真要对那人动手,怕真会累及到她。

    高胜寒撤枪,但眸中依旧带着寒意,冷声道:“他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碰她!”

    凤南星愣了愣,忽然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比柳下惠还柳下惠,即便让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坐在你怀里,你也不会看她一眼,现在竟然有了女人,这不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吗?别把枪放下,来来来,你戳我一枪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高胜寒将银枪插在地上,硬把谷空青从凤南星怀里拽了出来,轻轻摇唤了一阵,才将她唤醒。

    谷空青以手扶额,自语道:“头好晕,发生什么事了?”

    高胜寒道:“刚刚你中了他的邪术,被他控制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谷空青缓过神来,见高胜寒站在自己面前,登时沉下脸来,想去夺猫,高胜寒眼疾身快,抱猫抄枪跳开了。

    谷空青气呼呼道:“把猫还给我!”

    高胜寒道:“青儿,猫我先帮你养一阵子,等我办完了手头上的事,再亲手交还给你。”

    “青儿?”凤南星笑道,“叫得这么亲切,连我都觉得肉麻了。高胜寒,难道她就是你那位真命天女?嚯,我还当那婆子故意整你,说你一生只等一人,现在看来,倒真叫她说中了。得得得,等我再遇上那婆子,也叫她帮我窥一窥天意,看看那我的真命天女何时出现。”

    高胜寒失笑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打击你一下,你这样的人也配拥有真命天女?”

    谷空青渐渐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只瞥了凤南星一眼,便不敢再看,退到云天行身旁,轻声道:“这个人有点邪门,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好像可以勾人魂魄,不自觉就被他控制了。”

    云天行侧头低声道:“我看你在他怀里那么安稳,还当你……原来是中了邪术。”

    谷空青摇头不语,只拿一双秋水眸子来回瞪视高胜寒和凤南星。一个高胜寒就够让她生气的了,又出来这么一个人,竟直接将她揽入怀中,要不是忌惮这两人的本事,她一定会把这个冒犯她的人毒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

    凤南星走近高胜寒,拿玉笛逗白猫玩了一会,笑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高胜寒横移一步,脸上颇有嫌弃神色,道:“自然是认真的,你见我几时拿这种事开过玩笑?”

    凤南星揶揄道:“就算你是认真的,你这位真命天女看起来可不怎么认真啊。”

    高胜寒道:“事出突然,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这样。我不介意再多等她几年,我相信她会明白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多喝热水

    凤南星笑道:“说起女人,我比你更有话语权。依我看来,旁边那位才是她的心之所在,你想得到她的心,就得先得到她的身子,想得到她的身子,就得先杀了她旁边那个人,只要他一死,你们随时可以洞房花烛。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高胜寒冷笑道:“就算要洞房花烛,也要她心甘情愿才行,像你这种手段,我是不屑用的。”

    凤南星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一旦燃起的火焰,是很难熄灭的,相信我,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她。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是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的了。”

    高胜寒拔出银枪,震落枪尖泥土,道:“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向谷空青走去几步,道:“青儿,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像他这样的坏男人太多了。”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正用银枪指着凤南星。

    凤南星眯起丹凤眸子,笑道:“亏我还当你是朋友,你竟然一直把我当成是个坏男人。”

    高胜寒道:“朋友归朋友,单从对女人的态度这一方面来说,你的确是个坏男人。”

    凤南星摊手笑道:“罢了,罢了,坏男人就坏男人吧,要我做个大旱几十年雨露不沾的好男人,我可做不来。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并不是每次都是我在主动,她们垂涎我的美貌,自己送上门来,我怎忍心将她们拒之门外?真要说起来,我这个坏男人也是让她们给喂出来的,打心底里,我还是想做个好男人的……”

    高胜寒挥了挥手,道:“对你身边那棵树解释吧,我才懒得听。”又向谷空青道,“青儿,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吗?”

    谷空青八面来怒,斥道:“你是我什么人,就对我指手画脚,要我做这,不要我做那。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哼,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瞪了高胜寒一会,最后又补了一句,“把猫还我!”

    凤南星看热闹不怕事大,笑道:“说得好!当赏!”

    高胜寒道:“青儿,你放心就是,我只想养一段时间试试,等我们下次见面,我会将它毫发无损地还给你。”

    凤南星拆台道:“不褪毛的猫,我还从未见过,毫发无损地还回去,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还了吗?”

    话音刚落,一点寒芒已向他飞来,凤南星只是微笑,并不退避,枪尖正指着他的右眼。

    高胜寒冷冷道:“闭上你的嘴,再乱说一句,小心你那双眼睛!”

    凤南星忙举起双手,道:“投降了,不说了,我认错,饶了我,你继续,我闭嘴,枪拿开,好不好?”

    高胜寒收枪,向谷空青道:“青儿,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谁欺负你了,你找张纸记下来,我会挨个去找他们算账……还有好多话要说,一时也说不完,总之,你多保重。哦,还有,多喝热水。”

    谷空青怒不可遏,甩手掷出数枚毒阵。

    “你去死!”

    高胜寒舞动长枪,将毒阵一一打落,道:“青儿,你不要生气,我是在关心你。”

    凤南星在后面笑道:“嘘寒问暖不如送笔巨款,让你多喝热水!该!”

    高胜寒大怒,不打二话,回身一枪刺去。

    凤南星斜身避过,足尖一点,身子骤然拔地而起,凌空踢踏,已飞到了树上,手按玉笛,作待吹之势,唱道:“萧萧易水别君王,款款温汤诉肠心,不见去客言施蠡,但见来者比二高。”唱罢,笛声悠扬而起。

    高胜寒怒不可遏,一手抱猫,一手握枪,飞身上去,要去追凤南星。

    凤南星足尖一点,枝干摇动,人已斜飞了出去,在婉转笛音中,又落到了远处一截树枝上,等高胜寒追过去,他又换了一截树枝。如此这番,两人已远去了。

    谷空青白猫被人抢走,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独自叹息。

    云天行归剑入鞘,挠了挠头,道:“我觉得这俩人的脑壳里都进水了。”

    谷空青没好气道:“要是进水还好了,依我说,准是进泥了。”

    “……”

    两人回到草庐,吴英雄正与冯瘸子冯丫头告别,两人上前说了几句,见吴英雄与冯瘸子在谈论以前的事,便先回马车那里了。

    吴英雄随后赶来,见众人都在收拾马匹,谷空青独自坐在树下,择着草叶玩。云天行则倚着车厢发呆。

    吴英雄凑过去,笑道:“爷爷,干什么呢?”

    云天行道:“照我们这个速度赶去鹰潭,江南七道盟会早已结束了,不如我们弃了马车,乘快马先去吧。”

    吴英雄道:“这样不是不行,只是您有伤在身,经不起颠簸,若为了一次观会,把身体弄坏,那可就不大值当了。”

    云天行摇头道:“伤势已经无碍了,既然决心要去,总不能错过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贾隐如此费尽心机对付你,多半有什么阴谋,如果不彻底查探清楚,实在令人寝食难安。若再有梦魇的人来,我们没有防备,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吴英雄想了想,道:“那就依爷爷的意思,我们先乘快马过去,留下几个人沿途打探消息,与我们在鹰潭会合。”

    两人商议完毕,吴英雄忽然拉住云天行的袖口,四下瞧了瞧,低声道:“爷爷,我有一个宝贝想孝敬您,您可不要推辞啊。”

    云天行见他神神秘秘的,笑道:“什么宝贝,这么神秘,拿来我瞧瞧。”

    吴英雄看了谷空青一眼,低声道:“这里人多,不太方便,咱们到树那边去。”

    云天行见他如此谨慎,越发好奇了,便跟着他到了树那边,只见吴英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了过来。

    云天行接过来,见封皮上写着“御女心经”四个字,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看样子好像是一本武学秘籍。”

    “武学秘籍?”吴英雄喜得眉开眼笑,“爷爷真是个本分人,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翻一翻您就知道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鹰潭

    云天行手捧《御女心经》,随便翻了几页,看到了几张人体图画,登时红了脸,转头看着吴英雄,道:“怪不得青姑娘要我远离你,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差。”

    吴英雄道:“爷爷不要误会,这是从那个房中先生身上搜出来的,虽说对武学一道没有助益,但在延年养身方面,可算是一门绝学。爷爷不妨参习参习,即便是习得一招两式,也是极好的。”

    云天行苦笑道:“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要是抛开武学剑道来练这个,指不定哪天就得跟那个房中先生一样,被人一刀捅死。”

    “怎么会呢,你武功这么高,谁能一刀捅死你?”谷空青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云天行和吴英雄吓了一跳,回过身来,脸色都变了。

    谷空青伸出纤细玉手,眯眼瞧着两人,道:“鬼鬼祟祟,定没好事,拿来我瞧瞧,你们在看什么?”

    云天行哪里肯给,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没什么,只是在说闲话。”

    吴英雄见事情败露,忙抛下一句“我去备马”,然后溜了。

    云天行暗骂吴英雄太贼,抛了一个雷给自己,点上引线就跑了。马早备好了,还备什么马?即便要备,吴耻等一干英雄门的人都在那里杵着,也用不着他一个门主去备马。

    谷空青先见吴英雄溜走,又见云天行连连倒退,愈发心疑,步步紧逼,道:“你最好老老实实把后面的东西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云天行退到一棵树上,没了退路,想往一旁挪移,谷空青忙伸手臂拦住,扔把脸往上凑,道:“你给不给?”

    云天行见她这架势,心脏突突直跳,转开头,道:“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谷空青才不管他什么条件,总要先看他藏了什么,再决定是否给机会解释,但嘴上却满口答应。

    云天行只好将《御女心经》双手奉上。

    谷空青接过来,看了一眼古旧的封皮,又着重体悟了那四个字,还当只是一门用来哄女孩子开心的书籍,笑眼看着云天行,道:“看你端端正正的,想不到还看这些东西,跟着你这个孙儿长进了不少啊。”

    云天行哪里知道谷空青的心思,听到这番夸赞话语,都快哭出来了。

    谷空青本着好奇心,随机掀开了书页,正看到一副描绘得十分细致的双人画作,当即变了脸色,将书册摔在云天行身上,转身离去。

    此后,谷空青三日不理云天行。

    吴英雄见势头不对,便壮着胆子坦白了一切,并着重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御女心经》到底是什么,所以想请“见多识广”的爷爷来给个定论,不想竟闹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惭愧。

    谷空青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好歹是一个台阶,她还是借着台阶下了。毕竟现在还在一处,总不理他也不是个事,于是借着这个由头,又把云天行教训了一顿。

    云天行倍感冤枉,却又没法解释,只得恭恭敬敬地领了教诲,再三卖好,方了却了此事。

    从冯瘸子那里离开后,吴英雄选了五骑快马,与云天行、谷空青、侯焱、吴耻四人先一步赶去鹰潭,余人则按原速前行,顺道打探江湖消息。

    江南七道盟会的召开地定在了鹰潭,这是江南多方势力一同商议决定的,至于为何要选在鹰潭,说法很多,最主要的一点是,闻名于天下的道教祖庭龙虎山就在鹰潭。

    虽说天师府从不搞什么拉帮结派,但毕竟算是江南的势力,就算没有争夺盟主的心思,做个见证者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不然江南各方势力争来斗去,谁肯服谁?

    天师府传承已有千余年,不仅在江湖上声名显赫,便是历朝历代的帝王对此次也是十分推崇和优待,每逢灾年,必定降诏邀请龙虎山诸位仙师赴京,做那罗天大醮,以祈福禳灾。

    找龙虎山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师来江南七道盟会压阵,不仅可以让江南诸方势力信服,还可拔高江南七道盟在整座江湖上的地位,可谓是大有裨益。

    在信江南岸龙头山下有一深潭,其潭水碧青,日光透入,幽深不见其底,微风拂来,涟漪盘旋其中;唳鸣突起,雄鹰飞舞其上。鹰潭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几百年前,曾有一位诗书名家路经此地,借着酒意,挥笔在潭边青石上题了一行诗:“鹰眼寒潭碧,龟纹石彀青”,深得当地人和过往游客赞赏。

    鹰潭多雨水,当地人怕雨水冲散墨迹,于是便请了几位名头响、手艺精的石匠,将这句诗凿刻在了青石上,又以朱漆描字十余遍,方才留住了那位名家的痕迹。如今青石上生满了绿苔,以绿映红,越发称得其上诗句鲜明不群了。

    关于此深潭,坊间还流传着一个深入人心的传说。据说这潭水深有千万丈,下接幽冥地府,如果能游穿潭水,触到潭底机关,便可打开幽冥大门,进入地府,所以此深潭又被冠上了一个诨号——幽冥潭。

    这种说法虽然虚妄无据,但却没有证据来驳倒它,倒也一直流传了下来。

    曾有不少人艺高人胆大,想入幽冥潭底一探究竟,一来显显自己闭气功之精深,二来驳倒这类虚妄传言,顺手打了一打那些对此类荒诞说法深信不疑的人的脸,所以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在潭边摆上一案,供上鲜果,燃上信香,拜了三拜,纵身一跃,入潭去了。

    几年过去了,甚至是几十年,几百年,人还没有游回来,潭水之深,可见一斑。

    云天行等人到达鹰潭,正赶在江南七道盟会召开的前一日,而且已是近昏时分。可见他当时的决定多么明智,如果乘坐柔软舒适的马车荡荡悠悠地来,准没有观会的机会了。

    一行人到了鹰潭,车马劳顿,也没有心思闲逛,天晚便歇了。

    翌日天明,吃过早饭,五人结伴径往荡剑台去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荡剑台

    荡剑台位于龙虎山西侧,据说原本是一座可与龙虎山比肩的奇峰,其高穿云破日,其险笔直陡峭,后来两位天神在此交锋,一剑由山根斩去,竟将整座山峰给削平了。

    至今荡剑台上光滑入镜,雨水不沾,据某位剑道名家说,此地仍留有些许当年残余的剑意波动,到底是不是某位天神的杰作,谁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此等鬼斧神工的技艺,早已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云天行等人出了客店,径往荡剑台而来,沿途山明水秀,景色宜人,让诸人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

    吴英雄本就没有争夺江南七道盟盟主的心思,又加前不久遭遇了行刺,对盟主之位反生出了几分恶感。

    以前他一直是个富商打扮,锦衣玉带,十分扎眼,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布衣,带了一个破旧的斗笠,肩上扛着一根细直木棍,上面缠着细绳,挂着钓钩,扮成了一个渔翁。

    云天行脸上仍旧戴着云纹面具,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多,自然没有特意装扮的必要。

    谷空青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稍加改扮了一番,换了一身素白衣裳,绾了发髻,稍稍掩盖住了以往的华贵气质,多了几分乡间女子才有的朴素。

    侯焱面上本无须,此刻也粘上了厚厚的须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这吴耻可真无耻,竟然扮成了一个女子模样,穿了一袭贴身花衣,还在前面塞了两个特大号馒头,惹得一旁行人总往这边窥探。

    虽然吴耻生得算不上俊俏,但也说不上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各居其位,倒也十分和谐。又刻意搽了胭脂,抹了粉,活脱脱变了一张脸,扮上女装,竟然毫无违和感。

    侯焱瞅了一眼走在身旁,恣意卖弄风姿的吴耻,心头不大乐意,道:“吴耻,你扮女人就扮女人吧,能不能别往里放东西?要不装俩小的也行,你这一路走来也太惹人注目了,人人都往这边瞧,还怎么隐蔽?”

    吴耻厚着脸皮轻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要扮,就得扮得出格一点,让人完全认不出我们才行。你看我们奶奶,虽然改扮了一番,但本来的气质还没有完全遮去,任谁看她都不像是个普通农家女子,这就是装扮失败的例子。当然,我对奶奶可是十分崇敬的,半分没有冒渎的意思,只是借题说一说改扮的事。”

    吴耻以前也扮过女装,只是没像这一次这么夸张,且不说这两个大馒头,脸上傅的粉没有一寸也得有半寸厚了,走起路来扑簌扑簌地往下落,跟墙皮剥落似的。

    吴耻还特意够买女人香熏了衣裳,一路走来,后边跟着一大串闻味的,让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后边排队呢,再说了,这么宽的路,排个甚队?

    侯焱见吴耻向一个并行于两丈外的俊俏哥儿抛媚眼,十分不像话,又劝道:“吴耻,此行有要事在身,不是来玩的,你也太张扬了,若是坏了大事,门主怪罪下来,你可担不起。要我说,还是把这俩……去了吧。”

    吴耻虽然不大乐意,但觉得侯焱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把它们拿出来了,岂不太不通情理了。不过,这它们是我特意嘱咐后厨的人用细面蒸的,费了不少工夫,还花了我三钱银子,要是随手就这么丢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侯焱道:“你不舍得丢,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好,也算是你的一分功德。”

    “功德?”吴耻撇了撇嘴,“我可不信什么功德,我小时候没少积攒功德,可落魄那会,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细面馒头,连剩饭剩菜都没人赏我一口,差点饿死了。”

    那俊俏哥儿见吴耻与侯焱说话,不搭理自己,心头不悦,壮了壮胆,竟直接靠了过来,先向吴耻打量了几眼,方才恭敬施礼,道:“在下鹰爪门洪三爷门下弟子荀欢,敢问姑娘此行是要去往哪里?”

    吴耻一愣,毕竟是男扮女装,乍被人称为姑娘,有些不太习惯,向那俊俏哥儿打量了几眼,立刻装出一副柔弱模样,细声细气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想图谋不轨?”说罢,故作警惕姿态。

    那荀欢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没这个意思。今日我随师父去荡剑台,参加江南七道盟会,见姑娘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所以想过来问一问。如果姑娘也要去参加江南七道盟会,大可结个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吴耻岂会看不透他那点小心思?娇羞一笑,道:“刚才我还在跟我哥商议呢,说这里山高石大,林木繁密,万一出来些剪径蟊贼,我一个女儿家又不会武功,我哥双拳难敌四手,顾不上我,万一让坏人把我掳了去,那可如何是好?我本想劝我哥回去,可江南七道盟会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盛会,都到这里了,哪有错过的道理……”

    荀欢道:“正是呢,如此盛会,错过了定会遗憾终生的。姑娘不须怕,在下还学过一些拳脚,如果真有剪径蟊贼出来,在下一并打跑就是,绝不让她们接近姑娘。”

    侯焱见吴耻故作女儿姿态,都快吐了,不屑与他同行,加快脚步,赶上吴英雄等人。

    吴耻见侯焱走开,见荀欢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便想狠狠戏耍他一番,于是掩嘴笑道:“荀公子丰神俊秀,形貌不凡,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名门大家的子弟,原来却是威震东南洪三洪老前辈的得意门生,怪不得,怪不得。”

    荀欢见这“女子”认得自己师父,越发得意了,道:“不瞒姑娘,我师父此番起来,正是要夺那江南七道盟盟主之位,姑娘若不嫌弃,便与我一同去见我师父,如何?”

    吴耻笑道:“我又不认得他老人家,你带我去见他做什么?我与我哥去那里只想看个热闹,谁要夺盟主之位,我才不在乎呢。”

第七百二十七章 卖馒头

    荀欢被男扮女装的吴耻勾得魂不守舍,吴耻看破其心思,故意又用兰花指捏着一块丝帕,半遮半掩,眉目传情,更惹得荀欢心湖荡漾不止。

    那鹰爪门掌门人洪三对弟子管束十分严苛,荀欢被束缚惯了,今番好不容得了一天空闲,又遇上了这么一个魅惑众生的人儿,哪里受得住?

    他咬着牙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起胆子向吴耻挨近一步,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师父最是体恤后辈,姑娘不会武功,大可拜入我鹰爪门门下,一来可以学习我门的武学精要,二来你我以后是同门师兄妹,只要有我在,姑娘以后都不用再怕剪径蟊贼了。”

    吴耻含羞道:“荀公子要人家加入鹰爪门,莫不是有别的什么企图吧?”

    荀欢干笑两声,嘴上不肯承认,道:“姑娘多虑了,我见姑娘是个练武的奇才,所以才想邀姑娘拜入山门,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吴耻故意踩进一个浅坑里,身体一个踉跄,荀欢眼疾手快,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只觉香气入鼻,沁人心脾,不由有些失神。

    吴耻佯装恼怒,一把推开他,用略带斥责的语气说道:“荀公子一直盯着人家看,还说没有别的企图。”

    荀欢羞得面红耳赤,半日没有言语。

    吴耻更进一步,媚笑道:“荀公子,你看也看了,可想再尝一尝吗?”

    “啊?”

    荀欢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惊得眼睛都直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道:“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如果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吴耻收起笑容,道:“适才见荀公子举止谦逊,风度过人,乃是龙中之龙,凤中之凤,将来必定大有所成,所以才一时心血来潮,说出了如此见不得人的话语。现在想来,十分后悔,幸好荀公子是个正派人,没有趁机……”说到这里,吴耻故意停住,咬着下唇,半眯着眸子瞧着荀欢。

    荀欢见她如此情态,心中大叫后悔,要是刚才厚着脸皮应下了,岂不是可以得偿所愿?

    荀欢又向那吴耻瞧了一眼,心下犹豫不定,要不要抛开脸面,做一回裙下臣?

    一边是师门的严规铁训,以及自己甚至是师门的脸面;一边是妩媚动人的人儿,到底该如何选择?

    荀欢权衡利弊,仍是踌躇不定,吴耻免不得再为他添一把火。

    荀欢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师门规训请到了九霄云外,笑嘻嘻道:“姑娘体态傲人,世间罕有,刚才我那样说,只是不想伤了姑娘的颜面,如果姑娘有心的话,嘿嘿,在下倒是真想尝一尝。”

    吴耻哼了一声,道:“刚才白让你,你要面子,不肯应,现在如何又要改口,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枉费了我一番心意。”

    荀欢正在心头上,见吴耻又泼来一盆冷水,哪里肯依,道:“那要怎样才显得有诚意?”

    吴耻伸出一手,道:“拿十两银子来。”

    荀欢愣了愣,有点舍不得,这个价格都可以去青楼里找个姑娘了,又向吴耻狠狠看了几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吴耻手心,嘿嘿一笑,道:“这诚意可够了吗?”

    吴耻掂了掂,分量够了,将银锭收好,道:“你想尝一个,还是两个都尝?”

    荀欢又愣了,这还论个收钱咋地?道:“当然是两个。”

    吴耻道:“一个十两,两个二十两,看诚意的时候又到了。”

    荀欢觉得吃亏,本想要回那十两银子,可偏偏道路不平,惹得他一路心神不宁,难以自抑。他一咬牙,一跺脚,最终还是又取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了吴耻,挤出一丝微笑,道:“姑娘,前面有条小道,往左走三里左右,有座庄子,那是我一位朋友的住所,我们可以去那里……”

    吴耻收好银子,笑道:“走那么远好累的,就在路旁树林里好了。”

    荀欢心头狂跳,喜道:“姑娘说在哪里,就在哪里,全凭姑娘吩咐。”

    吴耻一笑,大大方方地拐进了树林。

    荀欢心怯,前后左右看顾,见人离得远,才慢慢向路旁靠近,等众人移开视线时,嗖的一下,蹿进了林子里。

    吴英雄回头正好看到两人入林的那一幕,向侯焱问道:“吴耻又在搞什么鬼?”

    侯焱摇头。

    吴英雄向树林里瞧了一眼,见林子顶上飞起一群鸟,之后便再没动静了。

    吴耻走入树林,倚在一棵老树上,笑吟吟地瞧着一副猴急模样的荀欢。

    荀欢见吴耻倚在那里,迟迟没有其他动作,有些不耐烦,笑道:“姑娘收了银子,也该让我尝个鲜了,如何倚在那里不动?姑娘不自己动手,我可自主了。”说着,便伸手去抓。

    吴耻拿住他手腕,笑道:“都饿成这样了?”

    荀欢咧嘴直笑,那双急不可耐的眸子毫不避嫌,只在吴耻身上打转,早没了以前的镇定与从容。

    吴耻甩开他的手,娇笑道:“收了你的银子,自然要给你吃,我可不是会赖账的人。”说着便要去解扣子。

    荀欢屏住呼吸,脸色涨红,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一个有大又白的东西出现在了荀欢面前,荀欢缓缓睁大了眼睛,忽然,那东西掉到了地上,荀欢又张大了嘴吧,抬头看了一脸坏笑的吴耻一眼,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吴耻忍笑,又将另一个大馒头取出来,放在荀欢手里,拍了拍他的脸颊,道:“荀公子,你是不是饿晕啦?快醒来吃馒头啦,一个十两银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吴耻从两个馒头上各掰了一小块,硬塞进了他的嘴里,笑道:“馒头沾过嘴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当吴耻出了树林后,侯焱见他身前瘪了下去,道:“馒头呢?”

    吴耻眉飞色舞,笑道:“卖了,一个十两银子。”

    侯焱皱眉道:“送兴许有人要,难道真有人买?还十两银子,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傻子?”

    吴耻道:“他看起来并不傻,只是鬼迷了心窍,被我趁机钻了空子而已。”

    侯焱摇了摇头,道:“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醉不醒

    当云天行等人到达荡剑台时,只见台上台下都围满了人,侯焱在前面开路,硬是在一个边角处,挤到了前面。

    云天行大略向内圈人扫了一眼,见大多数都不认得,单是在谭家寿宴上出现的那些人,他能认出几个,有江南霹雳堂的雷霸天,追风寨大当家柳追风,映月山庄庄主颜映月,指玄门李洞玄等等。

    云天行向柳追风身后诸人扫了一眼,见同他前往谭家的人大都在场,唯独缺了二当家孙不换。

    当初他挑拨孙不换与柳追风反目,柳追风尚在,孙不换却没在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青衣道士从前走过,云天行转眼看去,竟然是那日在明湖楼上见过的邓愚。

    邓愚从他身前走过,到了一个中年道士身旁坐下,附耳说着什么。

    云天行向吴英雄低声问道:“这中年道士你可认得?”

    吴英雄看了一眼,道:“这位是天师府的无道道人,本来大家想请张天师亲来做个见证,谁知张天师终日云游,渺渺无迹,至今没有消息,于是天师府便派了这位无道道人,和张天师的弟子邓愚,来代表天师府。”

    云天行暗暗点头,忽听人群里发出一阵哄闹,渐渐分出一条道来,先有数人带着兵器从人道中走出,分列两侧,随后又有两人搬出一张紫檀雕花大椅,上铺一张白额虎皮,威风凛凛。随后一个蓄着八字胡,富商打扮的人大步走出人群,坐到了那张装饰极为奢华的大椅上。先前带兵器的人又都站到了大椅后面。

    吴英雄脸色微变,轻声道:“他就是贾隐。”

    云天行喃喃道:“他果然还是来了。”

    吴英雄道:“看来云爷猜得不错,他的确是冲着江南七道盟盟主宝座来的,往常那些江湖盛会他从未出席过,今番突然到场,定然不会只是来看热闹。如果他也要夺这盟主宝座,今日可有热闹看了。”

    贾隐到场,云天行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已算定他会来,只是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来。若贾隐真要来夺江南七道盟盟主宝座,却先派下杀手除掉竞争对手,这样的人即使当上盟主,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贾隐出现感到意外的不止云天行等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意外。在江南人的印象里,贾隐是个商人,对江湖上的事半点不上心,虽然他手底下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士,但却从未干预过江湖上的事。今番到场,所欲何为?

    在座的人大都对盟主宝座有兴趣,每多一个有实力的人出现,对他们而言,就多了一份威胁。江湖上的人争夺倒了罢了,你一个商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江湖中人放在眼里了。

    虽说贾隐本人不会武功,但他手下那些人个个不好惹。据说还有几位是帝国的重犯,如今在他的帮助下,已经摆脱了帝国的追辑,到底是以何种手段做到的,却没人知道。

    贾隐入场后,陆续有人过来问好,有的是贾家的朋友,有的与贾家有利益来往,有的则是想攀附贾家这棵大树,不论什么样的人来,贾隐都以礼相待,不分厚薄。

    忽有一个醉汉摇晃入场,指着贾隐道:“贾家世代为商,你即是贾家的主人,为何不去拨弄算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贾隐笑道:“算盘常有,盛会难求,今日听闻江南七道上诸位英雄在此聚会,特意过来凑个热闹,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

    那醉汉仰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道:“打扰倒是不打扰,就怕一会大家打闹起来,万一失了准头,伤到贾大掌柜可就不大好看了。”

    贾隐微笑不语。

    那醉汉打了个饱嗝,道:“你别笑,我可是认真的,兵器暗器不长眼,尤其是江南霹雳堂那伙人,最爱摆弄火器,什么霹雳子,什么铁榴莲,万一不小心丢到这里来,你又不会武功,如何躲得开?到时候炸得皮开肉绽,乌漆嘛黑,呜呜哀哉,哈哈,那可有的瞧喽。”

    雷霸天离得不远,听到这话,心下不乐,道:“杜梦,你说你的,扯上我们江南霹雳堂做什么?贾兄忙里偷闲,来看个热闹,碍着你什么事了?”

    杜梦摇晃着走到雷霸天面前,一张嘴,呵出一口酒气,雷霸天立刻皱起了眉头,却没再说什么。

    杜梦见雷霸天冷脸,越发猖狂,灌了一口酒,仰头咕噜咕噜吹了一会,咽下去,侧身倒在雷霸天脚下,竟打起呼来了。

    云天行见这个醉汉到处惹事,心下暗自好笑,向吴英雄道:“这个酒鬼是什么来历?竟敢去触雷霸天的霉头,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吧?”

    吴英雄道:“此人名为杜梦,据说是酒神杜康的后人,不但爱酿酒,也爱喝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一日不醉,所以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号外,叫‘一醉不醒’。”

    云天行道:“此人虽然是个醉汉模样,但说话有条有理,虽然摇摇晃晃,但脚步却十分沉稳,跟别的醉汉大不一样,有点意思。”

    吴英雄笑道:“此人逢酒必饮,逢饮必醉,他家就是酿酒的,自小就开始醉,一直醉到了现在,哪还分得清是醉还是醒。”

    云天行笑道:“他这个名字起得好,一醉不醒,如在梦中,杜梦。”

    雷霸天道:“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以前不叫这个,改成‘梦’字,固然跟酒有关,还因为他喜欢庄周。他常在别人面前谈起这件事。”

    云天行点了点头,笑道:“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前番去撩拨贾隐,只是虚晃一招,实际想惹的人应该是雷霸天,难道他与雷霸天有过节?”

    吴英雄笑道:“云爷慧眼如炬,连这都能看出来。前些年他家一处酒坊被江南霹雳堂的人不小心给炸了,杜梦去雷家讨说法,当时雷霸天正在气头上,找不到撒气的地方,见这杜梦摇摇晃晃,满口酒气上了门,也不问是谁,直接命人将他给乱棍打了出去。”

第七百二十九章 神仙一脚

    云天行道:“这就是雷家的不对了,炸了人家的酒坊,本该上门赔礼道歉才是,人家找上门来,还乱棍打出去,这也太霸道了。”

    吴英雄道:“当时雷霸天并不知道这件事,那惹事之人怕雷霸天怪罪,早逃得没影了。况且雷霸天也没见过杜梦,还当是哪个醉汉走错门,所以才让人将他乱棍打了出去。后来雷霸天知道了这件事,亲自上门赔罪,还赔了不少银子。”

    云天行道:“看来这雷霸天还不算是个浑人。”

    吴英雄笑道:“雷霸天的脾气虽然暴了点,但在大是大非上,拿捏得还是十分清楚的。况且这杜梦名气不小,他家酿的酒还时常往皇宫里送,不论是当今天子还是诸位娘娘嫔妃,对他的酒都是赞不绝口。还有一位爱好诗文的贵妃,在一次醉酒后,挥笔写了一首诗,在皇宫里传闹了许久呢。”

    “还有诗?”云天行来了兴致,“你念来我听听。”

    吴英雄扶了扶斗笠,笑道:“云爷,您还不知道我嘛,我这辈子大概是跟诗文无缘的,不过我听人念叨过,只记住了两句,我说给您听听,“连逢美梦三千场,不如举杯醉一回。”

    云天行跟着念叨了几句,忽然笑了起来。

    谷空青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这时听云天行突然笑起来,不解其意,道:“无缘无故的,你傻笑什么?”

    云天行道:“这诗作得好笑,我便笑了,何谓无缘无故?”

    谷空青道:“哪里好笑了?我怎么不觉。”

    吴英雄道:“是啊,云爷,您给我们说说,哪里好笑了,我可一点都没觉得好笑。”

    云天行清了清嗓子,道:“美酒常有,美梦难求,连逢三千场美梦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这位贵妃宁肯醉一回,也不要连逢三千场美梦?要我说,不是不肯要,而是求之而不得,这分明是在借题敲打皇上呢!哈哈,贵妃醉酒,意在龙公啊!”

    吴英雄拍掌叫绝,道:“云爷说得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后宫三千佳丽,皇上哪里顾得过来,贵妃娘娘们空虚寂寞,自然是在企盼皇上临幸啊。”

    谷空青哼了一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云天行笑道:“青姑娘,还生我气呢?”

    谷空青又哼了一声。

    吴英雄凑到云天行耳边,低声道:“云爷,要不我再把那《御女心经》给你?以您的聪明劲儿,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领略到精髓了,到时候……”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人在拽他衣袖,吴英雄转头一看,见是谷空青,忙陪笑道:“奶奶,有事吗?”

    谷空青屈指一弹,将一物弹入吴英雄嘴中,吴英雄没有防备,下意识吞了下去,惊道:“奶奶,你给我吃了什么?”

    谷空青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说九幽谷的‘欲哭无泪’?”

    吴英雄脸色大变,忙央告道:“奶奶千岁千岁千千岁,您可别折腾我了,我知道错了,求奶奶赐我解药吧。”

    谷空青道:“错哪了?”

    吴英雄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自己错在哪,笑道:“奶奶,在凤凰城里您费心将我救活,一定不忍心毒死我的,刚才吃的一定只是普通的草药丸。”吴英雄心虚,又补了一句:“是普通的草药丸吧?”

    谷空青道:“我跟你又不熟,救你全看他的脸,他总惹我生气,你又经常挑唆他,我把你毒死了,兴许能少生不少气。”

    吴英雄千求百告,谷空青就是不理,只好再去求云天行,这时药效已经发作了,哭着求道:“云爷,您一定不忍心看着我哭死吧,您帮我求求奶奶,叫她开开恩,饶我一命吧。我保证,再也不提《御女心经》的事了,呸,刚才又说了,好爷爷……”

    云天行见他抱着自己手臂在哭摇,跟个小孩子似的,无奈只得向谷空青,道:“青姑娘,你别折磨他了,他一路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这么大个人了,哭成这样,人家不知道的会怎么想?”

    谷空青撇嘴道:“爱怎么想怎么想,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心就是,我不会要他性命,只叫他哭一会,长长记性。”

    吴英雄哭道:“谢奶奶不杀之恩。”

    却说雷霸天见杜梦躺在自己脚边睡觉,心下大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出来,忍怒道:“杜梦,凡事留一线,你莫要欺人太甚!”

    不知杜梦是真睡着了没听到,还是装睡故意不理,只在打呼,根本不理雷霸天。

    雷霸天忍无可忍,向众人道:“大家可都看到了,不是我雷霸天不讲情面,这醉汉实在欺人太甚,我若不施以颜色,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说罢,拿脚勾住杜梦后腰,猛力踢出。

    杜梦受了这一脚,凌空横滚出去,竟然从荡剑台这一头,滚到了那一头,到人群前,居然折了个弯,又滚了回来,依旧停在雷霸天脚下打呼酣睡。

    场内哗然一片。

    吴耻瞪大眼睛,失声道:“这是什么脚法?竟能让人凌空横滚,身不沾地,踢出去的人,还能再收回来,这雷霸天的脚莫不是成了仙吧!”

    云天行笑道:“这可不是雷霸天的本事,他这一脚顶多能将人踢出三丈,可这杜梦横滚了十余丈,还能折回来,分明是他自己在作鬼,而且也不是凌空翻滚。杜梦翻滚之余,不时以手撑地,只是手法迅捷,寻常人很难发现,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身不沾地的假象。”

    吴英雄哭道:“我还以为杜梦只会酿酒,想不到武功也是这般精深,他这一招,估计能瞒过在场大半人数。”

    云天行道:“你不是说雷霸天登门赔礼道歉了吗,两人怎么还这么针尖对麦芒?”

    吴英雄哭道:“雷霸天是登过门,可杜梦不接受。他家世代酿酒,名闻天下,也不差那几百两银子,上门只是想给被无辜炸死的人讨个说法,不想竟被雷霸天命人乱棍打了一顿。这杜梦偏偏又是个嫉恶如仇的主,见雷霸天如此霸道欺人,旧仇新怨一起算,所以才会与雷霸天处处为难。”

第七百三十章 江城派宗正

    云天行道:“这也难怪,人命关天,杜梦上门讨说法,反被人乱棍打出,别说是他,任谁遇上了,也不愿善罢甘休。只是江南霹雳堂根基深厚,雷霸天的武功更是不容小觑,杜梦如此当众扫他颜面,怕是要吃亏。”

    吴英雄微微摇头,哭道:“江湖中人最看重脸面,杜梦酒坊被炸,上门讨说法,还被人乱棍打了一顿,颜面尽失,即便是吃些亏,他也是不在乎的。

    柳追风与雷霸天向来不对付,今见杜梦寻事,少不了再添一把火,笑道:“雷堂主,你这是什么脚法,把人踢出去竟然还能收回来,我柳追风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脚法。罢了,罢了,这江南七道盟盟主的位子,非你雷堂主莫属啦。”

    雷霸天一阵冷笑,这哪是他脚法厉害,分明是杜梦自己滚回来,故意戏耍自己,寻常人看不出,难道你柳追风会看不出?

    有杜梦在,雷霸天不好回嘴,如果引得柳追风再公然站出来针对自己,那些把自己视为威胁的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煽风点火,先把自己挤下去。

    雷霸天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绝不是傻子,他宁肯忍气吞声,也决不给柳追风留下任何把柄,让他有机会把自己拉拽下马。

    江城派掌门宗正见雷霸天受窘,来到杜梦身旁,弯下腰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杜兄,地上凉,还是到别处去睡吧。”

    宗正见杜梦只是打呼,根本不理,又拍了几下,仍是如此,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杜梦日日醉,夜夜醉,今日倒在这里睡下,昨夜定是喝了不少酒,我且拿苦参茶来给他醒醒酒。”

    宗正也好酒,只是酒量不大,二两红脸,半斤口不由心,七两站立不定,一斤六亲不认,一斤二两人畜不分。

    有一次到朋友家做客,朋友热情,连番劝酒,宗正只饮了几杯,便不再饮了。朋友便将自己刚娶的美妾叫出来劝酒,宗正无法,只得再饮,酒上心头,竟将朋友的美妾拉到身旁坐下了,让她执杯喂酒。那位朋友虽然不乐意,但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他。

    又灌了两杯,宗正坐立不定,那美妾喂不进酒,一不小心,将酒水洒了宗正一身。宗正大怒,将美妾推倒在地,掀开衣袍便开始打她屁股,边打边骂,说她如何如何不尽心,如何如何没有礼数。

    那位朋友见此情景,脸都绿了,上前劝阻,被宗正一把推翻在地,忙唤了七八个健壮家丁进来,才将宗正按倒。再去看时,那美妾早已疼晕了过去,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自那以后那位朋友便与宗正绝交了。

    宗正也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便时常在身边带个小葫芦,里面装上苦参茶等解酒汤,以备不时之需。

    他知道杜梦酒量大,所以将一整葫芦的苦参茶都灌了下去。等了一会,见杜梦依旧打呼,半点没有转醒的意思。

    在场的人都在往这边瞧,宗正脸上挂不住,便伸手捏住了杜梦的鼻子,暗想:“杜兄,不是我故意整你,你这样躺在这里,实在难看,也累得雷堂主坐立不安,我且把你叫醒,等今日事毕,一定登门谢罪。”

    捏了一会,杜梦喘不过气,骤然睁眼,也不管是谁,一脚踹在宗正小腹,将人给踹飞出去。

    宗正人虽然飞了出去,但仗着有武功,倒也没有露出任何狼狈样相,伸手在地上一撑,一个倒翻,便稳稳立住了。

    杜梦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指着宗正骂道:“直娘贼!我好端端在这里睡觉,你干嘛扰我!”

    宗正道:“方才我见杜兄醉酒不醒,怕躺在地上着了凉,所以喂杜兄喝了解酒汤,奈何杜兄依旧不醒,我无计可施,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杜兄看在我赤心诚意的份上,莫要怪罪。”

    柳追风笑道:“宗正,往常你见到有人睡在街边,都是要上去踢上两脚的,今日为何这番好心了?哦,我懂了,原来是在帮雷堂主解围,怪不得雷堂主往日那般疼你。”

    雷霸天冷笑道:“柳追风,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这醉汉故意生事,你又不是看不到,宗兄上前可不单单是为了我。今日荡剑台上群雄集聚,岂能容他一个醉汉在这里胡闹,若传扬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柳追风看热闹不怕事大,笑道:“听说雷家前几日转出几间铺面给了宗正,也难怪他肯为雷堂主鞍前马后,如果雷堂主肯转给我几间铺面,我柳追风绝不再与雷堂主作对,如何?”

    雷霸天冷笑。如果几间铺面就能打发了柳追风,他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如何开得了口?

    一直缺钱的李洞玄屁颠屁颠来到雷霸天面前,笑嘻嘻道:“雷堂主如果转给我几间铺面,我李洞玄对天立誓,绝不与雷堂主争那盟主之位。”

    雷霸天冷笑道:“你前几年欠我的账还没清算,我不与你追债,你倒来跟我趁火打劫,真是义士啊!”

    李洞玄笑道:“义不义的有什么要紧,有钱花才是正理,我李洞玄就这点出息,还望雷堂主成全。”

    宗正受了雷霸天不少好处,今见李洞玄上来趁火打劫,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鄙夷之色,冷笑道:“李洞玄,指玄门除去你们三口,就剩几个垂髫小儿,难不成也要来争这盟主之位?”

    李洞玄笑道:“那可不,听说当上盟主好处多,敛货聚财人人歌,岂有不争之理?”

    宗正扑哧一笑,道:“你当这盟主之位是什么?大家今日齐聚在此,无非是想集江南之力,共扛四海盟与蜃楼,以保江南清平,百姓安定,你却要上来敛货聚财,这不是在骂江南群雄都是利欲熏心之辈吗?!”

    李洞玄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你没这个意思?”宗正冷笑,“人心隔肚皮,你嘴上说没有,心里未必真没有。”

第七百三十一章 推举

    见宗正处处刁难,李洞玄心有不乐,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如何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宗正道:“你嘴上如此说,心里便是这样想的,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柳追风打岔道:“宗正,你这祖传随风草的毛病还是没改啊,见谁赢面大,就去巴结谁,要我说,还是别叫宗正了,改添一个‘不’字,叫宗不正得了。”

    柳追风身后一人笑道:“老大,宗正是两个字,宗不正是三个字,这改动有点大啊,要不把后面‘不正’二字合起来,改叫宗歪,怎么样?”

    柳追风笑道:“改得好,宗歪好,宗歪好。”

    又有一人笑道:“不正跟歪是一家人,何必舍此弃彼,要我说,一并收了最好,本名叫宗歪,字不正,这样最好。”

    柳追风抚掌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先一人又笑道:“既然两个都要,那我还有一种改法,活着叫宗歪,死了追赠谥号‘不正公’,岂不妙哉?”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云天行笑道:“拿人家的宗族姓名来羞辱人,这个柳追风真是欠揍啊。”

    吴英雄哭笑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嘴欠,只要不跟他对路,逮住谁咬谁,要不我叫他柳大犬。”

    云天行笑道:“柳大犬这个名字好,很适合他。”

    宗正被柳追风当众数落,心下大怒,但又忌惮他追风寨势大,不敢还嘴,只向李洞玄说道:“李洞玄,识相的还是回家去吧,你们指玄门那十来个人,连江南末流势力都算不上,如何有资格争夺盟主之位?”

    柳追风插嘴道:“召开江南七道盟会的目的,便是要从江南大大小小的势力中,选出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来团结诸方势力,一致对外,哪有说过不许小势力参与了?照你这么说,只请几方大势力便是,何必广邀江南诸方群雄?难道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能像贾大掌柜一样做个看客?”

    此话一出,正说中了江南诸方小势力的心坎,纷纷出言声讨宗正。

    宗正无视众人言语,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若是什么人都要上来争上一争,就是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争出个子丑寅卯来,要我说,就该直接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担任盟主之职,一来可以服众,二来可已勉励诸方,同心同力,一致对外……”

    柳追风又打岔道:“先别往下说,让我猜一猜,接下来是不是该推举雷堂主了?”

    宗正铁青着脸,看了柳追风一眼,继续朗声说道:“江南霹雳堂传承已有二百余年,叶大根深,虎踞一方,深入人心。雷堂主刚正不阿,为人仗义,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若叫雷堂主坐这盟主宝座,我们江城派必会举全派之力,鼎力支持!”

    柳追风哈哈大笑,道:“让我说中了吧!宗正,以你的胃口,几间铺面未必能够打动你,你实说了吧,雷堂主许了你多少好处,我柳追风给你双倍,你当着大家的面,推举我一把可好?”

    双倍?宗正有些心动,只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怎好见风使舵?咳了两声,颇为客气地说道:“柳寨主,在下推举雷堂主,并非出于私意。雷堂主德高望重,不在谭老爷子之下,如今谭家关门谢客,归退江湖,这盟主之位,自然得由雷堂主来坐。”

    “不然,不然。”柳追风继续抬杠,“江南霹雳堂存在二百年余年,天师府却已传承了千余年;雷堂主的威望再高,也高不过天师府张天师,要我说,这江南七道盟盟主的宝座,非张天师莫属。”

    雷霸天知道柳追风故意拆台,他哪是想将盟主之位让给一个道士,分明是想把自己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挤下去。

    宗正也不是傻子,笑道:“张天师威望之高,不只在江南,即便是在整个天下,也鲜有人能及,只是他老人最不喜欢这等俗事,就算白白将盟主之位送过去,他也一定会拒辞不受。何况他老人家常年云游在外,即便是龙虎山上的人,都未必知道其行踪,我们去哪里找他?总不能一直空着这个位置,等他老人家回来吧?”

    柳追风笑道:“既然张天师不在场,那就请在场的无道道长来坐盟主宝座可好?”

    无道道人正在跟师侄邓愚嗑着瓜子说笑,一听有人提到自己,猛地将瓜子塞到邓愚手里,正了正衣襟,咳了两声,道:“不妥的,不妥的,贫道乃世外之人,哪能受什么盟主之位,况且各位的才德远在贫道之上,怎么论也论不到贫道这里来,诸位还是另选贤能吧。”

    柳追风笑道:“这里人人都想争,无道道长居然还要推辞,不愧是世外高人,我等世俗甘拜下风。”

    无道道人微微一笑,见众人目光移开,又拽过邓愚的手,想将刚才塞到他手里的瓜子倒回来,谁知邓愚死死攥在手心不肯还。

    无道道人笑道:“我说邓愚啊,你这是干啥,师叔向你讨个瓜子吃吃,你都不给?何况你手里这些有一半是我给你的。”

    邓愚防贼似的拿眼睛瞪着无道道人,道:“师叔,你明明都已经给我了,现在又想要回去?你往常不是常跟我说嘛,做人要厚道,尤其不能出尔反尔,难道你现在要违背当初的教诲?”

    “我还说过这种的话?”无道道人在心里默默回忆着,可不论他如何回忆,都不记得自己曾跟邓愚说过如此正儿八经的话。这不是他的风格。

    无道道人当初出家做道士并非自愿,而是因为穷,穷到没有饭吃,又不想做苦力,所以就打起了和尚道士的主意。

    道士讲求清心寡欲,虽然清苦,但好歹有不少“消极”思想做后盾,自由不少。

    和尚就太说不过去了,剃光头吃斋不说,每天还要念经诵佛,又是早课,又是晚课,又是参禅,又是打坐,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于是就选了道士。

第七百三十二章 无道有道

    和尚与道士里,无道道人选了道士,当初他并没有立刻下定决心,只想着能再混上几年,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去做道士。

    无道道人小时候有不少玩伴,长大后几乎一致地做起了山贼土匪之类的行当,这让无道道人很是惊讶,因为这些做山贼土匪的人,曾经都有过一个伟大而崇高的理想。有人想当镖师,有人想做考功名,有人想做一品大员,居然还有想当天子的。

    在这些人里,无道道人算是最没出息的一个,人人都有理想,就他没有,或者说混吃等死就是他的理想。

    当初想当天子的那个孩子王踢了他三脚,愣是没踢出个理想来,惹得无道道人被人笑话了好几年。

    后来长大了,无道道人没饭吃,便去投奔他们。虽然山贼土匪不是什么正经行业,但收益却是极好的,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无道道人跟了他们,自然不愁吃穿,每日大鱼大肉,吃得肚儿滚圆,十分舒坦。

    那些玩伴想拉他一起去做事,无道道人总是推三阻四,不肯去。起初大家念在儿时一场,也不强求,可时间一久,大家都心生怨言了,我们出去拼死拼活,抢口饭吃,你啥也不做,就天天坐那吃,还吃得比谁都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于是大家一商议,拿蒙汗药把无道道人迷倒,用草席卷了,丢到了荒山里。

    无道道人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于是走投无路的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做道士。

    找人一打听,龙虎山乃道教祖庭,时常受天子封赏,伙食向来不错,于是便投龙虎山去了。

    无道道人找到上代老天师,想要拜师,那老天师一见他油头满面,肚儿滚圆,看到只活鸡都乱舔舌头,哪里敢收,只说他不是做道士的料,委婉地拒绝了。

    无道道人铁了心要混饭,不,铁了心要做道士,谁人能拦?抱住老天师的腿就开始哭惨。

    老天师何等样人,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哭一会就收场了,也没在意。谁知这无道道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就撕不下来,死活不肯松手,吃喝拉撒睡,都在老天师腿边解决,全然无视周围环境。

    老天师被他的毅力所折服,便将他收入门下,赠号“无道”。

    在诸位好友恭贺老天师新收爱徒时,老天师笑容的后面明显隐藏着一丝苦涩。谁又能知道他这三十八天是如何熬过来的,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上个茅房吧,低头一看,边上还趴着一个人,方便吧,又不大好意思,不方便吧,又憋得慌。老天师只能等他打起呼来,睡踏实了,才敢小心翼翼地解决大小便问题。如果中途无道道人翻个身,还得及时刹住。这是什么感觉,大概没人能够体会。

    老天师吃饭喝水的时候,无道伸手就抢,抢到什么吃什么,简直不讲道理,没的吃了便就近择食,有草吃草,有叶吃叶,绝不挑食。

    由于伙食不稳定,无道道人经常闹肚子,当然,也是在老天师腿边解决的,甚至可以边移动边解决。

    被无道折磨了几天后,老天师有意拖着他走远路,但无道道人仍是不肯撒手。这三十八天以来,老天师走了将近三四百里路,硬是没把这块狗皮膏药扯下来。最后实在没辙,这才同意收他为徒。

    看着屎尿一身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拜师的无道道人,老天师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虽然老天师被无道道人折磨得够呛,但自从收入门下以来,对他并无轻贱之心,甚至对这位不喜上进的弟子,还多出不少其他弟子所没有的教诲。

    无道道人虽然懒散懈怠,但在老天师的恳切教导之下,倒也改变了不少,所以老天师才会在驾鹤之前,谈到无道道人时评价说:“无道有道,可授法。”

    上代老天师驾鹤后,无道道人便没了管束,又恢复了往日混吃等死的懒散状态,外加现任天师张道成也就是他的师兄常年云游在外,更加没了形,天天躺在松树下睡觉,还美其名曰“悟道”。

    到底是真悟道还是假悟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吃的是一天比一天多,肚皮一日比一日圆。

    天师府的诸位见他这样太不像话,便想借江南七道盟会这个机会,叫他来世俗里走一走,把那“悟道”之心收一收,再这么“无为”下去,可真要羽化登仙了。

    无道道人也乐得下山去走一走,当初师兄说要外出云游时,他本就想跟着,苦求了一番,师兄终于答应了,乐得无道道人一宿没睡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来找师兄,结果发现师兄昨夜冒着小雨已经独自溜下山了。当时他就赌气说自己要去远游,结果硬被诸位师兄弟跟摁下了,说是一个个都走了,山门谁来看护?

    却说无道道人见邓愚不肯给他瓜子,心念一动,瞅着邓愚身后笑道:“呦,师妹,你怎么来了?这次又看谁不顺眼了?”

    邓愚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瞧,没看到妙清,等回过后头来时,手里的瓜子已被无道道人尽数抢去了。

    无道道人见邓愚面露埋怨之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邓愚啊,不是师叔想跟你抢瓜子,你也知道,师叔我平时最不爱嗑瓜子,尤其是这种粒小的,磕起来费劲,咳咳,我之所以抢过来,都是为你的道业啊。”说完这句话,十来个瓜子仁已下肚了。

    邓愚怨念更深。

    无道道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要想达到无为之境,就得从这些日常小事做起,一点一点地消磨自己的欲念。这些瓜子闻着挺香,吃起来更香,咳咳,其实,这都是你成道路上的障碍。”

    “师叔资质差,便是修一辈子都修不成大道,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不一样,天生道骨,又存道心,是个好苗子,可惜你师父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提点你,我这个做师叔自然要担起一份责任,更不能看着你被这些俗物迷惑,你可要理解师叔的苦心啊。”

第七百三十三章 好狗不挡道

    邓愚看了眼地上眨眼堆成的瓜子皮小山,又看了看师叔三子齐磕的迅捷吃法,由衷地替自己布兜里仅剩的那点瓜子担忧,起身道:“师叔,你说得对,这里俗物太多,还是交给你来应付吧,我回山修道去了。”

    无道道人见邓愚要走,哪里肯依,忙拉住他的手,道:“坐下,坐下,师叔还有些大道理想跟你说说。”

    邓愚不肯坐下,道:“什么大道理,你先说来听听,要是真有道理,我就留下,要是没有,我就回山去了。”

    无道道人向邓愚鼓胀的布兜瞥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的盛会千载难逢,就算没你什么事,也别急着回去,坐在这里看着,总能学到些什么,比你山林静坐要有用不少,若是错过了,以后定要后悔。”

    无道道人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两粒瓜子抛入嘴中,道:“我听说四海盟那帮不省心的家伙又要出来闹腾,还多了个什么蜃楼,虽说他们以前没对我们龙虎山动手,但不代表他们没这个心思。据我所知,那帮家伙对我们那九大秘箓可眼馋得很呐,只是被叶孤鸾从中搅了局,没来得及动手就破散了。”

    “如今他们沉寂了十余年,又要卷土重来,必定是做足了准备的,没以前那么好对付,尤其是那个蜃楼,收聚了各种叛乱分子,而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最是棘手。”

    邓愚听师叔谈到蜃楼,便又坐了回来。

    无道道人一笑,继续说道:“蜃楼那帮人我虽然没见过,不过我听说宁戚似乎也加入了进去。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啊。我曾与他见过几面,单看他那双平静的眼睛,便知他是个不喜欢显露,而且隐藏极深的人。即便是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胜他,跟他在一起的人,必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邓愚听得认真,忽觉布兜微动,忙伸手去摸,已是空空如也。

    无道道人侧转身子,将自己鼓胀的布兜转到后面,笑道:“邓愚啊,此时非彼时,修道固然要紧,武学上也不能落下了,若等那帮人欺上门来,好歹也得有本事把他们打回去才成,总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脸,你说是不是?”

    邓愚将布兜翻过来,竟然连一粒瓜子都没有了,瞅了若无其事的师叔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无道道人掀开自己鼓胀的布兜一瞧,笑容尽现。

    却说那杜梦被惊扰了好梦,心下气恼,摇晃到宗正面前,道:“好狗不挡道。”

    宗正让到一旁,杜梦掉了个弯,又向他走过去,仍道:“好狗不挡道。”

    宗正有些恼火,道:“杜梦,我好心为你,你却恩将仇报,故意来消遣我是不是?”

    杜梦道:“此言差矣,我往东走,你往东站;我往西走,你往西挡,我倒要问问你,好端端干嘛挡我路?”

    宗正怒道:“你不会绕道走啊!”

    杜梦“哦”了一声,果然绕道走了,过了一会,又摇摇晃晃地绕了到宗正后面,道:“好狗不挡道。”

    宗正怒极,回身一掌打去,杜梦身子一摇,竟然轻松躲了过去,反手一掌掴在宗正脸上,打得宗正捂着脸踉跄倒退。

    那宗正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被杜梦当众打了一个耳光,如何肯罢休?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对峨眉刺,大叫一声,向杜梦打去。

    江城派在江南诸多势力中只能排在中等,并不起眼,宗正有胆识站出来面对江南群雄,并对杜梦出手,多半还是仰仗了江南霹雳堂的威势。

    看不起宗正的人有很多,但敢当众嘲讽他的却没几个,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在江南地界,江城派可惹,江南霹雳堂却惹不得。

    宗正舞着一对峨眉刺欺到杜梦身前,双刺疾出,眨眼已出了三十余招。

    杜梦虽然醉酒,但摇晃起来却是十分玄妙,居然将宗正攻来的招数一一化去了,看得在场诸人啧啧称奇。

    宗正打不到人,脸色很是难看,既然已经出手,断然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攻打。

    杜梦见他步法紊乱,招式浮夸,大有可趁之机,于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宗正正在气头上,哪还管这么多,直接寻破绽处攻去。

    杜梦见他中计,嘿嘿一笑,扭身晃到宗正身侧,拿酒葫芦在宗正肋下撞了两次,那宗正只觉身子一麻,便软倒在了地上。

    杜梦一股屁坐在他身上,仰着脖子灌了口酒,笑道:“在群雄面前逞凶,我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哈哈,怪不得要依附人家过活,也不怕丢了你们江城派祖宗的脸。”

    宗正不服气,怒叫道:“杜梦,你使诈,有能耐再跟我打一场,谁输了谁是龟儿子!”

    杜梦笑道:“你当我傻吗?龟儿子,龟的儿子,我若赢了你,我不就成龟了吗?”

    宗正怒道:“杜梦,这里是江南七道盟盟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一个卖酒的,不回家卖你的酒,竟敢跑到这里来捣乱,你当江南群雄都是木头做的吗?”

    柳追风落井下石道:“不要什么都扯上江南群雄,你一根墙头草有什么资格代表江南群雄说话?哦,还有,刚才是谁说小势力不配抢夺盟主之位了?”

    宗正被这话一呛,立时哑口无言。

    人群里立刻有人开始骂宗正,说他咎由自取,活该之类的话。

    雷霸天见杜梦如此戏耍宗正,心下恼怒,道:“杜梦,今日江南七道英雄齐聚在此,是要选拔一位德才兼备者,来坐这盟主之位,你大闹会场,莫不是想坐这江南七道盟盟主的位子?”

    杜梦嗤笑一声,道:“连我屁股底下这种货色都可以上来争,难道我就不行?”

    雷霸天微笑不止。

    杜梦撇嘴道:“你笑什么?”

    雷霸天道:“让一个酒鬼做我们的盟主,总领江南七道,我怕大家会有所怨言,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可是会带累整个江南的。”

    杜梦哈哈大笑,道:“雷堂主放心便是,姓杜的虽然日日醉酒,但酒品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趁醉打朋友妻妾的屁股,也不会拿火药丸子随便往人家店铺里扔,白白害人性命。”

第七百三十四章 血观音

    宗正一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他酒量不行,而且时常提醒自己不可多喝,所以醉酒的次数不多,即便遇上大喜事,也只是在家里醉,就算有丑闻也传不出院墙。

    唯独那一次醉在了朋友家,闹出了那件不成体统的事,惹人家笑话了这些年。如今杜梦在江南群雄面前重新提起,他脸上如何挂得住?羞愧之余,恼恨杜梦口无遮掩,不给人留有余地。

    宗正偷偷摸出一枚毒阵,趁杜梦不注意,在他后腰上扎了一下,杜梦吃痛,正要起身查看,忽觉头晕目眩,踉跄一步,便摔在了地上,翻着白眼,手脚抽搐,口吐白沫,情状十分可怖。

    群雄见杜梦突然如此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无道道人飘然入场,来到杜梦身旁蹲身察看片刻,脸色大变,抬头瞅了宗正一眼,伸出两指,凭空虚划,默默念叨了一会,突然指尖萦绕上一团黑白混杂二气。

    无道道人轻喝一声,双指点在杜梦心口。杜梦本来抽搐,被此二指一点,立刻昏死了过去。

    云天行吃惊道:“这是什么法术?”

    谷空青道:“你以前或许没有亲眼见人施展过,但名字你一定是听过的。这便是龙虎山九大秘箓之一的生死箓,可在短时间内将人体周身穴窍闭合,脉络关停,置身入死境。依我看,这杜梦准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无道道人才会对他施展生死箓,借此来保他性命。不然任杜梦发作下去,只一会功夫,便真死了。”

    “中毒?”云天行有些惊讶,杜梦这症状,怎么看怎么像癫痫发作,“刚才人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就算是中毒,也得有人下毒才成,难不成是他屁股底下的宗正?”

    谷空青微微点头,道:“自然是他了。”

    无道道人身形一动,已来到了宗正面前,道:“不论阁下是想做盟主还是什么,都该以正经手段来争取,何故暗下毒手害人,快把解药交出来,若是害了他的性命,你一样洗脱不了嫌疑。”

    宗正道:“无道道长,你在说什么?我几时下毒手害人了?我被他坐在屁股底下,连动都动不了,如何害他?他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准是癫痫发作了,怎能怨到我头上来!”

    无道道人道:“我曾遇到过一个人,也如杜梦这般,当时一样以为是癫痫发作,可后来验尸时,发现他体内留有残毒,而且左右下关穴处各有一个红点,恰巧杜梦下关穴处也有两个红点。实际是,这根本不是癫痫,而是一种叫‘血观音’的剧毒!”

    宗正脸色微变,冷笑道:“就算不是癫痫,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他狗咬吕洞宾,准是被吕洞宾用暗雷劈了,所以才会这样。无道道长,当着江南群雄的面,你应该主持公道才是,为何要捏造出这些谎话,故意诬赖好人呢?!”

    无道道人微微眯起眸子,注视了宗正一会,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宗正一笑,道:“无道道长,何故欺人太甚?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血观音,你要我交什么?我们大家请你们天师府的人过来,是想让你们主持公道,做个见证,难道你们天师府就是这样主持公道的吗?”

    无道道人冷冷盯着宗正,不言一语。虽然他见过“血观音”,但对毒术却没有多少了解,到底是不是宗正下的毒,他也不敢完全确定,最重要的事,根本没有证据。就算真是宗正下毒,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无道道人也拿他没辙。

    无道道人摇了摇头,回到杜梦身旁,把脉试了片刻,情况不容乐观,起身环视众人道:“在场的各位英雄可有人会解血观音之毒吗?”

    映月山庄庄主颜映月道:“这血观音乃是当世用毒奇才司徒南的成名之毒,调配工序极为繁杂。早在十多年前,司徒南被四海盟盟主沈苍龙杀死时,血观音便已失传,无道道长可没有认错吗?”

    无道道人摇头道:“不会认错,我曾亲眼见人中过此毒,那人的情状与杜梦一模一样,必是血观音无疑。虽然我不知道血观音为何会再现人世,不过,如果再不帮杜梦解毒,恐怕性命难保。”

    颜映月叹道:“此乃独门秘药,若没有解药,想除去血观音之毒,怕是只有司徒南本人到场方可,而司徒南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死了,这杜梦怕是过不了此劫了。”

    柳追风笑道:“颜庄主何必叹气,司徒南是死了,可不还有个九幽谷吗?那位钟谷主乃当世用毒第一人,解毒的本事一样无人能及,依我看,血观音之毒虽然厉害,在她手下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颜映月笑道:“这话倒是不假,敢问柳大寨主,钟谷主可在现场?能否劳烦你请她出来,帮杜梦解毒?”

    柳追风呵呵一笑,道:“要请钟谷主得去九幽谷请。此地到九幽谷有千里之遥,我怕杜梦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颜映月道:“你这喜欢说废话的毛病还不打算改一改吗?”

    柳追风笑道:“改了还是柳追风吗?”

    雷霸天见两人又开始斗嘴,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宗正收了他的好处,要助他争夺盟主之位,但眼前的情况似乎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如果杜梦真死了,别人必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到时候柳追风等一干与他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必定会再添一把火,到时候他争夺盟主的资格怕是会就此丧失掉。

    谁又愿意拥立一个对竞争对手暗下黑手的人为盟主呢?

    雷霸天看向宗正,神色颇为冷淡,道:“宗正,刚才杜梦戏辱你,你给他一些教训就是,何必下此重手?”

    宗正本以为雷霸天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谁知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心里冷笑了一阵,道:“雷堂主,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杜梦将我坐在身下,我根本动弹不得,如何给他下毒?何况还是司徒南的血观音,我要真是有这个本事,江城派哪还会如今日这般萎靡不振?望雷堂主三思。”

第七百三十五章 名师出高徒

    雷霸天听宗正说得有理,又向众人道:“我看在场有不少位用毒名家,难道你们中就无一人能解掉司徒南的血观音吗?”

    在场擅长用毒的人的确不少,毒种也是五花八门,但每个人大都精研一两种毒药,就像司徒南最擅长血观音这样,不像九幽谷,涉猎极广,毒种又多,所以才会被人尊奉为万毒至尊。

    不管这些人能不能与司徒南相提并论,都不敢轻易犯险,若能解掉是好,若解不掉,自己这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雷霸天见无人出来,暗暗冷笑:“他们不出来,无非就是想借杜梦这条命,将我排挤下去,哼,即便杜梦死了,也休想赖到我雷霸天的头上,既是宗正自己惹下的祸事,就让他自己承担好了。亏我还许给他那么多好处,偏偏在这种关头闹出这种事来,莫不是被柳追风收买了,故意来给我制造麻烦?”

    杜梦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无道道人估摸着杜梦撑不了多久了,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今日汇聚江南群雄,本欲选一位厚德之人担任盟主之位,在内团结四方,在外统御蜃楼,如今大家各怀鬼胎,妄图私利,依我看,这盟不结也罢!”

    无道道人这一番话以浑厚的内力支撑,余音缭绕在荡剑台上空,良久方息,说得在场诸人默然不语。

    云天行看向谷空青,道:“青姑娘,你能不能解掉这血观音之毒?”

    谷空青道:“以前没试过,但有七成的把握。”

    云天行道:“既然没人能解,你何不过去试一试,若能救活此人,也是一件善事;若实在救不了,那便是他命中该遭此劫。”

    谷空青点了点头,快步走入场中。

    云天行执剑跟在她身后,以防不测。

    无道道人见两人走入场中,一个素衣女子,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不知来意若何,道:“两位此时出来,莫非有解毒之法?”

    谷空青道:“我有三成的把握可以为杜先生祛除血观音之毒,不知道长可否容我一试?”

    她不敢直言自己有七成把握,若是大家抱有太大希望,万一救不活,准要被人笑话,而且带累了九幽谷的名声,所以才会只说有三成。这么低的把握,即便救不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无道道人听说只有三成把握,心头却十分欢喜。但凡听说血观音之名后,还敢站出来的,必定有着惊人业艺。三成只是谦虚的说法,他哪里听不出来?笑道:“既然阁下有解毒之法,这就请便吧。”

    谷空青走到杜梦身旁,刚蹲下身子,忽听雷霸天道:“不可!”

    无道道人皱眉道:“雷堂主,性命攸关,她既有把握替杜梦解毒,如何不叫她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杜梦去死吧?”

    雷霸天道:“并非我不愿叫她试,只是她这年纪,能有多深的道行,万一弄巧成拙,真把人给治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道道人道:“即便不叫她试,杜梦也撑不了多久了,眼下又没其他人出来,到时候还不是一样会死?别说三成把握,就是有一成,也得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等死要强。”

    雷霸天点了点头,道:“道长说的是,既然这样,那便请姑娘动手吧,若能将杜梦救治过来,我雷霸天必有重谢。”

    谷空青抬头瞧了他一眼,道:“谁稀罕要你的东西!”

    雷霸天干笑两声,不好回嘴。见谷空青忙碌着帮杜梦解毒,又是细针,又是瓶罐,各种小巧工具,看也看不明白。

    他本来还在置疑谷空青是否有这个本事,见她操作起来,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熟稔,分毫不比那些江湖老宿差了多少,心下暗暗叹服。

    他又看向云天行,见云天行挺胸直身立在一侧,握着一柄很美丽的剑,颇有气势,道:“阁下怎么称呼?”

    云天行转头看向雷霸天,平静道:“江湖小虾,哪敢玷辱雷堂主耳目,不说也罢。”

    雷霸天笑道:“阁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天行道:“雷堂主大概是记错了,我这是第一次见到雷堂主的尊颜,以雷堂主的身份,更不应该见过我才对。”

    雷霸天微微眯起眸子,暗想:“此人听起来年纪不大,但与我正视对言,却无半分怯懦,想来不是寻常人物。这女娃又有把握解掉血观音之毒,其本事足以与当世用毒名家相提并论。他们到底是何来历?实在令人好奇啊。”

    在场诸位用毒名家见谷空青帮杜梦解毒,心下颇感后悔。若自己也说只有三成把握,即便救不活,也不会损害名声,相反,还会博得不少人的好感,大大提升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但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这种便宜事竟被一个无名无望的女娃抢走了,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谷空青用衣袖沾了沾额上渗出的汗珠,向无道道人道:“道长,可以将他唤醒了。”

    无道道人一愣,道:“这么快,血观音之毒解了?”

    谷空青起身道:“应该没问题了。”

    无道道人半信半疑,但还是听信谷空青言语,将杜梦唤醒了过来。

    杜梦醒后,下意识坐起来,嘴角仍流着涎水,但他自己并没有发觉。环视四周,道:“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

    无道道人大喜,向谷空青道:“阁下好本事啊,这般年纪,竟能轻松解掉司徒南的血观音,不知阁下师承何人?”

    谷空青不好隐瞒身份,向无道道人施了一个晚辈礼,道:“晚辈谷空青,见过无道道长,家师正是九幽谷主。”

    无道道人愣住了。

    雷霸天愣住了。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愣住了。

    柳追风忽然大笑道:“名师出高徒啊!哈哈,颜庄主,刚刚我说什么来着,他司徒南的血观音再厉害,在九幽谷主面前也如儿戏一般。如今不用九幽谷主亲自出马,她的弟子便能轻松解掉血观音,九幽谷主的本事可见一斑。只可惜她本人不来参加江南七道盟会,不然她要坐这盟主之位,谁还能与之争锋?”

第七百三十六章 血观音之谜

    颜映月看向柳追风,笑盈盈道:“你这么崇拜九幽谷主,为何不去九幽谷拜会,在这里吹捧给谁听?我听说九幽谷主年纪并不大,而且是个大美人,不正合了你的意吗?”

    柳追风笑道:“颜庄主,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啊,不知你闻到了没有?哦,我明白了,颜庄主一定是喝醋了。”

    颜映月怒道:“柳追风,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掉你满嘴狗牙!”

    柳追风摇了摇手指,道:“我不认为颜庄主会这么做,当初我们那什么的时候,你可没嫌我满嘴狗牙啊。”

    颜映月怒不可遏,道:“好啊,你个柳追风,竟敢公然捏造是非来毁我清白,真当我不敢对你出手吗?”说罢,从背后摘下兵器闭月羞花环,甩手掷出,随即足尖一点,向柳追风飘然而去。

    颜映月足不着地,手腕连抖,只一会功夫便从闭月羞花环中,甩出了二十多枚飞刃,一同向柳追风削去。

    柳追风不敢大意,两指将剑鞘抹掉,纵身一跃,迎了上去。

    这边无道道人正与谷空青等人谈话,那边两个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雷霸天见漫天飞刃围着柳追风乱打,心下暗自冷笑:“这位颜庄主虽是女流,但她的闭月羞花环实在不好对付,据说总共可以飞出六十四枚飞刃,而且均可收回,十分棘手。柳追风啊柳追风,连我都不敢小视她,你一得机会便言语撩拨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柳追风自然也知道颜映月不好惹,但他就是莫名地喜欢惹她,那有什么办法?

    颜映月恼他无礼,催着闭月羞花环急攻柳追风。那三十多枚飞刃环绕在柳追风周围,声势甚是骇人。

    柳追风手舞三尺长剑,时而闪避,时而挑拨,在数十枚飞刃间竟如入无人之境。

    就在两人酣斗之时,一人走出人群,紫袍紫带,手里还握着一杆紫枪,云天行只向他手里那杆紫枪瞧了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枪榜第二的赵广陵。

    赵广陵径直来到宗正面前,挺枪一指,道:“血观音在司徒南死后便已失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宗正道:“什么血观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广陵喝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傻!刚才你用血观音险些将杜梦毒死,这里人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宗正冷笑道:“赵广陵,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是受何人指使,到这里诬蔑我来了?”

    “诬蔑?”赵广陵拨转紫枪,咚的一声,枪尾撞在石地上,登时散开了一圈圈裂纹,“难道你不知道我与司徒南是故交吗?早已失传多年的血观音又在你手里重现,难道我不该来向你问个明白?”

    宗正笑道:“你与谁是故交,干我甚事?血观音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不要来问我!”

    赵广陵走向杜梦,道:“杜兄,刚才宗正对你使的可是司徒南的独门绝技——血观音?”

    杜梦如今已恢复了常态,也听无道道人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见赵广陵来问,便道:“我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邪术,只觉得后腰上被针扎了一下,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

    赵广陵点了点头,又向谷空青问道:“姑娘刚才帮杜兄祛毒,可能确定杜兄所中之毒一定是血观音吗?”

    谷空青如实答道:“的确是司徒南的血观音,半点不差。”

    赵广陵点头,抬枪指向宗正,道:“司徒南的某位弟子曾跟我说起过,司徒南死后,沈苍龙曾带走了调配血观音的唯一卷轴,按理说,血观音只有沈苍龙或者四海盟的人才能拥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一提四海盟,场内气氛明显冷了不少。江湖中人对这个名字实在没什么好感,或者说隐隐有着几分恐惧,毕竟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仍旧历历在目。

    宗正微微眯起眸子,笑道:“赵广陵,难不成你还怀疑我是四海盟的人?”

    赵广陵挺枪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不然别怪我手中这杆紫竹枪不讲情面!”

    宗正摇了摇头,转向雷霸天,笑道:“雷堂主,我收了你的好处,答应拥你做江南七道盟的盟主,如今我身陷疑丛,你不打算帮我说句话吗?”

    宗正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雷霸天的预料,他甚至怀疑宗正已经被柳追风,或者某位与他关系不好的人收买了,想与宗正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还能帮他说话?

    “宗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与你只是旧相识,哪里给过你什么好处?那只是某些人想对付我,故意编出来的幌子罢了。”

    宗正笑道:“我本以为我尽心尽力地帮你,遇上麻烦,你至少也会帮我说句公道话,可没想到,患难见真情啊!雷堂主,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雷霸天道:“并非我不愿帮你,只是你做的这些事,实在令人无处下手去帮。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吧,血观音是哪里得来的?”

    宗正盯着雷霸天看了许久,忽然叹息道:“雷堂主,这个问题别人需要问,难道你还需要问吗?当初你将血观音丢给我的时候,说让我找个机会毒死柳追风,我没机会下手。正巧这醉汉来惹事,偏偏又坐到了我身上,我气他不过,便拿沾有血观音的毒针扎了他一下,不想竟被无道道长给认出来了,唉,说起来,也算是天意了。”

    雷霸天叫道:“宗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几时给过你血观音?”

    宗正道:“雷堂主,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当初既敢将血观音交给我,今日如何又不敢承认了?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也配做江南七道盟的盟主?”

    雷霸天大怒,斥道:“宗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雷霸天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勾结他人,故意陷我于不仁不义,你到底有何居心?!”

    宗正笑道:“雷堂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不都是你叫我做的吗?”

    赵广陵转头看向雷霸天,肃然道:“雷堂主,请你解释一下,血观音是哪里得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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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