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踩剑
嗡的一声,武英的剑已刺到了眼前,剑尖微颤,寒芒映日。
邢朝云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挥剑抵挡,但武英的剑法异常刁钻狠辣,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让人防不胜防,邢朝云在剑光中左闪右避,上格下挡,看似游刃有余,实则险象环生,步步惊心。
荆暮雨见丈夫只守不攻,又连连遇险,心下十分担忧,大声道:“武英,我夫君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欺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武英哼了一声,道:“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何需你一个妇道人家来多嘴,回家抱娃娃去吧!”
荆暮雨听了这话,气得娇躯乱颤,道:“妇道人家怎么了?你不是妇道人家生下来的吗?一个大男人,都快三十岁了,连个老婆都讨不到,你都不觉得丢人吗?老娘要是你,早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了!”大喘了几口气,又道:“我夫君让你回房休息,纯粹是出于好意,你倒好,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有这样暴戾的性情,要是能讨到老婆,那才是怪事!”
武英心眼儿本就小,又被荆暮雨当众数落了一顿,面上挂不住,不好找她一个女人家的麻烦,只有将这满腔怒火,汇于三尺剑锋,倾泻在邢朝云身上。
在武英密集且凌厉的攻势之下,邢朝云渐感支绌,一个不慎,左臂被剑光扫中,登时鲜血长流,衣袖飘红。
荆暮雨见丈夫受伤,心内着急,大喊道:“这姓武的不通情理,夫君不必跟他讲情面,只管还手便是!”
挡掉武英疾刺来的一剑,邢朝云抽身向后跃开,横剑当胸,厉声道:“武英,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顾会内情谊,对我痛下杀手,却是何意?”
武英只是冷眼睨视,并不言语。
邢朝云又道:“我无意与你争胜,也不想与连天水寨为敌,所以处处退让,只守不攻,你不怜我意,反倒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实在欺人太甚!刑某虽无甚大能,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要打,刑某只好奉陪!”说罢,唰的一剑,直向武英刺去。
这一剑来得极快,武英躲闪不迭,只好横剑格挡,不料邢朝云突然转腕,改平刺为横削,武英纵身从剑上跃过,邢朝云一剑斩空,立即提剑上撩,恰巧武英正挥剑下劈,两剑相撞,“叮”的一声响,迸出数点火星。
邢朝云右手持剑与武英相持,左手五指弯曲,倏地向武英抓去,道:“看你往哪里躲!”
这一抓看似寻常,但行至半途,爪影突然由一个变成了五个,武英一惊,心道:“这是梅山老人的成名绝技"梅山五爪",专以制人为用,要是被他抓住,休想再动弹分毫!”
无暇多想,武英压剑借力,向上弹起的同时,快速挥剑,在身下展开一道剑幕,邢朝云一抓落空,暗叹一声“可惜”,圈转长剑,向上疾点狂戳。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各自运剑如风,片刻不歇。
众人只听叮当声不绝于耳,眼中所见,却是漫天银光闪烁,剑影如织,似落花逐流水,又如白雪漫山巅。
云天行凝望场内交战的二人,心内暗想:“同天会内果然卧虎藏龙,单看他二人这路数,便知不是凡俗。在同天会内,有这般身手的,不知还有多少人?东门夜雨是巴蜀剑道第一人,实力还在此二人之上,如果我与他交手,不知能有几成胜算?”
就在云天行出神之际,萧溪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淡雅的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摆荡,手中青莹剑上隐隐泛起青寒的光。
“云少主,你还有闲心看别人吗?浣花剑派掌门人萧溪水前来讨教!”
云天行收回目光,道:“萧掌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萧溪水道:“你问。”
云天行道:“你觉得独自对上我,能有几成胜算?”
萧溪水一怔,心想:“这小子忒也张狂!刚才口出狂言,要一个打我们两个,现在又问这种问题,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恶!我萧溪水再不济也是浣花剑派的掌门人,岂容你这般羞辱!”心中生怒,面上亦多了几分冷意,道:“多了不敢说,七成还是有的。”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七成不少了。”
萧溪水有些不耐烦,道:“可以开始了吗?”
云天行漫不经心地说道:“再等等吧,等他二人结束了,你与胜者联手,也许胜算会更高。”
即使一向以涵养着称的萧溪水,在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禁怒火中烧,道:“无知小儿,今日我便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手腕一抖,长剑如流星般刺出!
云天行纵身跃起,以双足踏住了萧溪水的青莹剑,道:“萧掌门,你还有三成的败机,真的不再等等吗?”
云天行负手立于青莹剑上,随剑身轻微颤动,但身形却稳若泰山。
众人见状,无不惊叹。要知道,以脚踩剑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而且要求极高,不但要抓住那一瞬即逝的落脚时机,同时还要在脚上使出恰到好处的劲力,既不把剑压弯,又不让对方撤剑,其难度超乎想象。
就算是两个极为熟悉的对手,要一次做到这种地步,也相当有难度。云天行与萧溪水初次交手,就能做得这么自然且完美,可见其踩剑的本事,已然登峰造极。
何绣衣转目望向叶孤鸾,道:“云少主这踩剑的本事,是谁教的?”
叶孤鸾本不想回答,但何绣衣一直盯着他不放,他只好坦诚道:“之前用竹剑跟他切磋时,我这样做过,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他给学去了。”
何绣衣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种没头脑的事。”
练二娘跟着说道:“你们两个切磋,用的是竹剑,就算踩空了,也无甚大碍。萧溪水那把剑虽还入不了名剑谱,却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门主拿脚去踩,就不怕被削掉双足?你这个做叔叔的也真是,教什么不好,教他踩人家的剑……唉,到底不是亲侄儿。”
叶孤鸾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碧波分流掌
青莹剑被云天行以双足踏住,一时无法撤回,饶是萧溪水见多识广,也不禁为之一惊,心想:“难怪秦老帮主一直告诫我们,不要轻视云天行,看来这小子果真有些能耐。”
萧溪水毕竟是一派之长,短暂的失神后,立即恢复了镇定,道:“云少主好手段,萧某佩服!”说罢,左起一掌,呼的向云天行击去。
这一掌来得极快,掌风中夹带的湿潮之气,竟似使空间都发生了扭曲,这正是萧溪水赖以成名的绝技——碧波分流掌。
关于这套掌法的来历,一直都是巴蜀江湖上的一大谜团。虽然萧溪水曾多次对外表示,碧波分流掌是他自创的掌法,但有不少人都对此表示怀疑。
要知道,自创武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不少高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够创造出一套可以留名传世的武学,萧溪水一个使剑的,突然创出了一套十分厉害掌法,并藉此名传江湖,这怎能不叫人怀疑?
其实,碧波分流掌真正的创造者并不是萧溪水,而是一位禅僧。
这位禅僧跟那些在寺院内整日撞钟念佛的僧人不同,他虽然虔心向佛,但却不愿一生都被束缚在围墙之内,所以,自遁入空门,他便离开寺院,在外云游四海。每到一处风景胜地,他便停留数日,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参禅悟道。
寺里的僧人都说他贪恋红尘俗世,佛心不固,他却笑着说:“我心中有佛,何处不是大雷音寺?非要在那方寸之地,才可成佛吗?”一番话说得寺内僧众哑口无言。
这一日,禅僧来到一条溪水边,见这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四下又无人迹,于是便在溪边大石上盘膝坐下,参禅悟道。坐了几日,心中有所感悟,于是便以金刚指力,将心中感悟,刻在了溪边一块大石上,随后便离开了。
禅僧在大石上刻写的内容,正是碧波分流掌的修习要诀。
后来,禅僧去一个大户人家化缘,恰逢天晚,户主好心留他过夜。这位户主姓王,因其心地善良,又经常施舍穷人,大家都叫他王大善。
这王大善自幼习武,颇有一些武学根底,每每遇到会武功的人,总要跟人家切磋一番,不分个输赢胜负,必是不肯罢休的。
禅僧用素斋时,王大善陪同在侧,其时恰巧有一只苍蝇在两人面前飞来飞去,王大善有意卖弄武艺,笑道:“这只苍蝇好不识趣,竟敢打扰大师用斋,看我送它归西!”说罢,拿起一双筷子,伸手一夹,眼看就要把苍蝇夹住,禅僧突然伸筷,将王大善的筷头撑开,等那苍蝇飞走了,他才将筷子放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灵,且让它去吧。”
王大善是个见过世面的,单看禅僧这一手,就知道他的本事绝不在自己之下,于是便邀禅僧比武切磋。
禅僧摇头拒绝,道:“贫僧习武,只为防身,从不与人较技。”
王大善不依不饶,非要与他切磋。
禅僧无奈,道:“近来贫僧新悟了一套掌法,还未与人试过手,既然施主执意要切磋,那贫僧便用这套掌法与施主过招吧。”
王大善笑道:“甚好,甚好!”
两人拆了三十余招,不分上下,禅僧有意相让,故意露出破绽,王大善见状,立即欺身上前,抬手便是一掌,禅僧举掌相迎,却被王大善一掌震退了七步。
禅僧稳住身形,双手合十,道:“施主功力浑厚,贫僧远不及矣。”
王大善知道是禅僧有意相让,当着这么多家仆的面,不好明说,只微笑道:“险胜而已,大师过谦了。”
第二天早上,王大善被仆人发现死于房中,且死状极惨。
原本王大善有一百六十多斤重,一夜之间少了四十多斤,整个人蜷曲干瘪,看起来十分恐怖。
王大善的家人怀疑是禅僧把人害了,就让人将他拿住捆了,连番讯问,禅僧只说冤枉,众人无可奈何,便将他送去县衙,告他忘恩负义,草菅人命。
禅僧觉得有些冤枉,自己与王大善比武切磋,明明有所留手,怎么会把人害死呢?他觉得杀害王大善的一定另有其人。为了洗刷冤屈,他要求仵作验尸,但验尸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皮肉干瘪,脏器衰竭,王大善死于脱水。”
禅僧失去了以往的镇定,他望着年老仵作亲笔写下的验尸报告,双手不住颤抖,口中喃喃道:“死于脱水……这……这……”
本来他坚持认为杀害王大善的另有其人,但看了这份验尸报告,他的那份坚持发生了动摇。
“王大善死于脱水……我与他切磋时,用的正是一套参悟水流而领悟到的掌法,难道……”
禅僧突然想到了什么,运功挣断绳索,冲出县衙,飞奔而去。
那帮衙役见他双臂往外一撑,就把牛角粗细的麻绳挣断成数截,都惊呆了,再回过神来,人早就不见了。
禅僧一路飞奔,回到王大善家,掀开棺盖,仔细察看王大善的尸身,见他右手完全干瘪,只剩一点皮肉贴在手骨上,再往上是手臂,干瘪情况要比左臂严重得多,这不难看出,干瘪的异状是从右手开始,并蔓延至全身,而昨日切磋对掌时,王大善用的正是右掌……
“真是我杀害了王大善……阿弥陀佛,真是罪过!想我无禅浮浪半生,连一只小虫都不忍伤害,不想今日却害了一位管我斋饭,又留我住宿的大善人,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衙役们一路打听,追到了王大善家,见那禅僧盘膝坐在王大善的棺木前,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念什么经。
衙役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都拔出刀来,嘴里叫嚷着,却无一人敢上前。
“大和尚,你把人害了,又跑这里来念经,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秃驴,你忘恩负义,草菅人命,又当堂脱逃,罪加一等,还不速来受死!”
“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自己了断,可以免受刀俎之刑,不然,我们一人一刀,送你去西天面见如来佛祖!”
“不要怕,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吃素的?大伙儿一起上,砍死他!”
“对,一起上,砍死他!”
十来个衙役一拥而上,挥刀一通乱砍,砍完收刀,定睛一看,那禅僧依旧坐在那里念经,居然寸缕不伤。
衙役们就跟见了鬼一样,一个个面如白纸,战栗不止。
“妖僧!这是个妖僧!”
“真是妖僧!我每砍一刀,他脑后就闪过一道金光,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屏障,把他护住了,根本砍不动!”
“是啊,我刀刃都卷了,连他的头皮都没砍破!”
“真见鬼了!”
“王大善,这仇你还是自己报吧,我们都是肉体凡胎,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无禅念完了经,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贫僧罪孽深重,自会了断,不劳诸位动手。”说罢,大步从衙役中间走过,僧袍鼓胀,似有罡风充斥其中。
衙役们互使眼色,想一拥而上,将他抱住,但面前好似生出了一堵无形的风墙,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向前迈出一步。直到无禅的身影消失,那堵风墙才悄然散去。
衙役们急忙追了出去,但早已没了无禅的踪影,无奈只得先回县衙复命。
县太爷听完衙役们的报告,捻着长须说道:“好一个妖僧,居然刀枪不入,还能使妖法,这可如何是好?”
王大善那尚未出嫁的小妹在公堂上哭道:“兄长好意留那和尚住宿,又备办斋饭管待,他不知感恩,反在切磋之时,暗下重手,害我兄长惨死,如今又当庭逃脱,不知去向,小女子报不得兄长大仇,出不得胸中这口怨气,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说罢,起身向堂柱奔去。
一旁的衙役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拉住。
那县太爷见她哭闹不止,心中恼火,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撒泼耍横!王大善遭此横祸,必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才会招惹妖僧上门索命。你罔顾事实,搅扰公堂,本该论罪惩处,但本官仁慈,念你兄长新丧,不与你计较,再敢胡闹,必不轻饶!”
王小妹抽噎道:“青天大老爷明鉴,我兄长为人热情慷慨,向来以助人为乐,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县太爷道:“胡说!没做伤天害理之事,那妖僧为何上门索命?你若不想挨板子,就给本官从实招来!”
这时,师爷凑到县太爷耳边,小声说道:“老爷,仪夫人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叫你马上过去。”
县太爷斜了他一眼,道:“你没看到我正在审案吗?”
师爷躬身道:“老爷恕罪,仪夫人说新得了一匹宝驹,愿与老爷同驾试骑,共览春芳,还说过期不候……”
县太爷会心一笑,道:“知道了,你去回复三夫人,就说等我审完这件案子,马上就过去,要她稍安勿躁。”
目送师爷快步离去,县太爷敛起笑容,道:“王小妹,你快快从实招来,你兄长到底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招惹妖僧上门索命?”
王小妹哭道:“青天大老爷,我兄长心地善良,真的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县太爷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胆刁民,在本官面前,还敢隐瞒罪行!来人,大刑伺候!”
王小妹不堪重刑,在县太爷的提点下,列举了兄长王大善数条罪行,并在罪状上签字画押,至此结案。
从衙门回家的当晚,王小妹在自己的闺房内悬梁自尽。
却说无禅循着旧迹,回到了那条溪水边,本想将他遗留在大石上的字迹抹去,以免遗祸后人,但令他惊讶的是,那些字迹已经先一步被人抹掉了。
“是谁?”望着大石上刀砍斧凿后留下的粗糙痕迹,无禅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有人故意将这些字迹抹掉,那一定是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这样一来,碧波分流掌很可能会因此而流传下去……”无禅已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刻动身到附近的村镇去打探消息,希望能找到抹消字迹的人。
他几乎问遍了遇到的每一个人,但始终一无所获。
也许,他并没有遇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也许,他遇到了,但那个人却对他说了谎。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重要了,因为无禅知道,覆水再难收回,碧波分流掌也一样。
心灰意冷的无禅,盘膝坐在溪边大石上,不饮不食,最终圆寂于此。
自此循水流上行不到七里,有一块立石,上面有三个大字——浣花溪。
不远处,一个年轻人赤着上身,正在溪水中演练掌法。
后来,这个年轻人做了浣花剑派的掌门人。
他就是萧溪水。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混战
在来巴山城之前,云天行与练二娘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我听说浣花剑派的掌门人萧溪水是个使剑的高手,不知他在巴蜀剑道能排第几?”
“巴蜀剑道争锋向来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第三之说。萧溪水能排第几,我不好说,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好像就只败过一次。”
“打败他的人可是东门夜雨?”
“不错,正是‘巴蜀第一剑’东门夜雨。那时,他刚回巴蜀不久,还是个无名之辈。他对外扬言,要做巴蜀剑道第一人。大家都以为他是信口胡说的,没人理他。后来,他接连打败了几个使剑的高手,才引起大家的注意。于是便有人登门挑战,但都铩羽而归。萧溪水听说后,派人给东门夜雨送了一封信,约他在翠云峰峰顶一决高下。他怕东门夜雨不来,还特意在书信末尾加了一句:‘你若胜得了萧某,此后萧某便尊你为巴蜀第一剑。’决战当日,翠云峰下人山人海,但上山的路被浣花剑派的人把守着,除了东门夜雨,谁都上不去。没人亲眼目睹他二人交战的过程,但比试结束后,两人并肩下山,东门夜雨跟上山前没什么两样,而萧溪水一袭青衫,却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看起来十分狼狈。自那以后,东门夜雨就成了公认的巴蜀剑道第一人。”
“这样说来,萧溪水的剑法恐怕也仅仅只在东门夜雨之下。”
“萧溪水最可怕的还不是剑法。”
“哦?”
“他还有一门自创的掌法,叫碧波分流掌,十分厉害。据说身中此掌之人,会像花儿一样枯萎。我没有亲眼见过,不知传闻是否真实,但萧溪水有这样一门掌法却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如果门主与他对上,一定要格外小心。”
接下来练二娘还道出了她所知晓的,所有有关碧波分流掌的信息,所以,萧溪水一发掌,云天行就认出是碧波分流掌,并迅速倒掠而走,不给萧溪水近身的机会。
“哪里走!”
萧溪水长剑一挺,当胸平刺而来,云天行侧身避过,反手还了三剑,萧溪水一一挡下,道:“被裘庄主击飞出去那么远,手居然还能这么稳,云少主,你可真让人惊讶呀!”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萧溪水冷哼了一声,道:“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施展轻功,围绕云天行疾走如飞,手中淡青长剑密雨般点出,颤动的剑尖,在云天行周身带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剑气涟漪,就好似下起了一场“剑雨”。
云天行被淡青色的剑光笼罩,无路可退,连忙舞起赤鳞剑,在周身展开一道剑幕,淡青色的“雨滴”轰然撞在赤红色的剑幕上,迸起无数火星,看起来绚烂无比。
花总管双手插袖,眼望战场,口中说道:“萧掌门一上来就使用这样迅猛的招式,看来是想速战速决。”
“也许,他只是不想给云天行喘息的机会。”一旁的东门夜雨轻抚着手中的朝云剑说道,“萧溪水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趁你病要你命’的简单道理。既然云天行已经负伤,快攻猛打,无疑是最正确的进攻方式。”
花总管眯起眼睛,道:“云少主进攻得时,退守有度,可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东门夜雨道:“硬受了裘人烈那一拳,又飞出去那么远,换成是别人,只怕早死透了。云天行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我猜他不但有伤,而且伤得还不轻。他佯装无事,只是不想在人前示弱罢了。”
花总管沉默许久,忽然道:“在当家的看来,萧掌门和云少主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东门夜雨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不好说?”花总管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难道云少主负伤后,仍有打败萧掌门的余力?”
东门夜雨微微一笑,道:“堂堂云门的门主,如果连一个萧溪水都对付不了,那还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同天会对手?看着吧,云天行一定会给我们惊喜的。”
花总管收回目光,望着东门夜雨道“当家的好像对云少主很有信心。”
“不,这不是信心。”东门夜雨将朝云剑握得更紧,“这是来自对手的直觉。”
萧溪水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后带出了一圈残影,手中青莹剑更是化成了一道青芒,挥洒间,剑光纵横交错,编织出一张巨大的“剑网”,将云天行笼罩其中。
云天行身陷杀阵垓心,面不改色,手持赤鳞剑剑,在“剑网”中左冲右突,虽无法突破,但倚仗其迅捷的身法和精妙的剑术,仍可护佑全身,不为剑光所伤。
萧溪水久攻不下,逐渐变得焦躁起来,心内暗忖:“这种打法对体力损耗太大,再这样下去,云天行还未倒,我先撑不住了。可恶!他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的身手?本想趁他负伤,倾注全力,一举将之击溃,不料却陷入了僵局,真是失策!既然他还留有余力,我又何必着急,慢慢跟他打就是了。”想罢,抽身退开,大喘了几口气,又抖起长剑,向云天行攻去。
一旁正专心与邢朝云交战的武英,突然发现萧溪水与云天行动上了手,心下十分恼火,叫道:“萧掌门,你倒是会捡便宜,趁我不注意,抢到前头去了,真是可恶啊!罢了,今日就先败你,再败邢谷主,之后再与云少主一决高下!”丢下邢朝云,飞剑杀向萧溪水。
邢朝云提剑赶上,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当我邢某人好欺负不成!”
本来云天行与萧溪水都是单打独斗,武英和邢朝云相继加入后,使战局变得复杂起来。
武英是同天会的人,本该与萧、邢联手对付云天行,但他恼恨萧、邢抢对手,就只盯着他二人打,却不攻击云天行,这样一来,局势就演变成了二对二的混战。
邢朝云本想下场捡个便宜,被武英这么一闹,便宜没捡到不说,还吃了一肚子的气,他自然就把武英当成了头号大敌,道“萧掌门,这姓武的是非不分,不帮忙便罢,反去帮一个外人来打我们,可算是同天会的叛徒。你我合力先把他解决掉,再一起对付云少主,如何?”
萧溪水以一敌二,渐感吃力,巴不得有人帮自己解围,忙道“好,就依你之意。”
两人各自施展拿手剑招,合力夹攻武英。
武英虽然剑术超群,一来病体未愈,二来同时遭到两大高手的夹攻,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云天行知道,如果武英落败,自己将同时面对萧溪水和邢朝云这两大高手,虽说并无俱意,但能省的力气还是要省的,忙道“武大哥,他们联手,我们也联手,先合力打败邢谷主,再一起对付萧掌门,你看如何?”
武英挡掉萧溪水斜刺来的一剑,道“我跟你又没交情,你叫我武大哥,会让人家误会的。”他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调转剑锋,攻向了邢朝云。
云天行亦全力运使赤鳞剑,配合武英,猛攻邢朝云。
邢朝云实力相对较弱,同时遭到云天行和武英两人的联手猛攻,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妻子荆暮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怒道:“武英,你这叛徒!竟公然联合外人,对付我夫君!今日我便要为同天会清理门户!”唰的一声,拔出暮雨剑,飞身向武英杀来。